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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ffany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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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8 12:27: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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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7年7月19日
内容简介:
为了一道赐婚给墨王的圣旨,她自江南赶回京,
谁知那家伙居然拒婚,害她被想攀高结贵的祖母骂到臭头,
不嫁最好啦,那家伙性情不好难伺候就算了,像他那种美男子最是花心,
替他暖床的女人肯定多如牛毛,她可不想成为其中一根毛。
只是他真的有病!她当众骂他猪头,他居然要求再多骂几遍?!
他在外偷生个私生子被人半路认爹,也要拉她下水,因为孩子说她就是亲娘,
冤枉啊,人家她连洞房都没有过,哪可能肚子蹦出个娃儿来,
可王爷不相信,谁教她同他一样,都没有三年前在紫南山时的清楚记忆,
他直说她极有可能就是他寻了几年的那梦中伊人,
她先说,她答应和他去把事情查清楚,仅是想知道真相,
绝对不是因他曾把她的嘴当「萝卜」啃,更不是对他有了奇怪的感觉,
然而走这一趟遇到个自称是当年与王爷相恋的女子已够让人糊涂的了,
最奇怪的是,出了意外自己和王爷一起落崖竟没死,
还穿越回到两百年前看一对苦命鸳鸯演大戏,甚至帮他们接生孩子……
楔子 雨日的禁忌
一道闪电划过,劈开层层乌云,豆大的雨从空中落下,打在地上后沾上尘土飞扬起来。
墨王府的人惶惶行走在王府内,在经过展扬阁时,谁也不敢多吸一口气或发出丁点声响,王府人人都知道,凡遇雨天,能避展扬阁多远就避多远……
随著雨声渐大,湿气扑鼻,展扬阁内的男子痛苦抱胸,双眼充满愤慨。
此时一个奴才许是太紧张,加上天雨路滑,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立即让其他人露出惊恐的表情,众人七手八脚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他透出哀号的叫声,还有人情急之下一拳往他脑袋打下去,想将他打昏省事,那人挨了打没昏,但口鼻却是被捂得险些断气。
众人见他眼睛凸起,脸色发白,这才赶紧鬆手,他有了气息转活过来,正想破口大骂时摸到一脸的雨水,想起还下著雨,马上襟声不敢骂,但来不及了,一只杯子由展扬阁内飞出来,穿过窗子砸到了他的头,头顶登时破了个洞,血流如注,他牛眼一瞪,昏死过去。
众人见状,马上跪下,屏息不敢再动,只听著由阁内传出来沉重的喘息声,直到雨停,裡头的人气息逐渐顺畅了,众人这才敢起身离去,然而那被砸昏脑袋的家伙却被大伙儿不客气地丢下。
主子逢雨心头必如针扎,痛彻心腑,偏这家伙不谨慎,真跌跤也得跌远点去,惹出动静,刺激了主子,还差点连累众人跟他一样让主子给办了,这家伙自己找死,就让他在地上躺躺,醒了自己滚回去,若醒不来那就算他倒楣!
第一章 抗旨拒婚
晏金王朝,天喜二十三年,大年初一。
一早皇宫大内总管太监王秀胜带著圣旨来到墨王府,半个时辰不到就抹著脸上的汗水落荒而逃。
「陛下也是一片好意,皇叔已二十有七,我父王在您这年纪时早有四妃环绕,就是陛下自己孩子也都三个了,偏您至今还是独身一人,连个家眷也没有,您又是陛下唯一同母所生的亲弟弟,陛下长您二十岁,根本视您为子,关心您的婚事、为您指婚理所当然,您却将王公公轰走了,这不是让王公公交不了差,也让陛下难堪了?」
这说话的是齐王世子皇粤,其父是当今皇帝的异母兄弟,他虽称墨王皇文诺为皇叔,但也仅小墨王四岁而已,两人说是叔姪关系,实则更像兄弟。
这回陛下为墨王指婚,心知自己这个小弟不好搞,所以让皇粤跟著王秀胜同来,想说有皇粤敲边鼓,指婚这事会顺畅些,可哪知王秀胜还是让人给不留情的踢走了。
皇粤说完这些话,望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叔,同是皇族人,可这位皇叔却是比自己俊美许多,不仅拥有媲美女人般光滑的皮肤,那唇形鲜明,五官突出,绝对是自己见过最美丽的男人了,可惜他眼神冷峻,气质寒冽如冰,让人不得不为他的冰冷而心生畏惧。
皇文诺穿著一身精緻的白长袍,颀长的身子起身,走到皇粤面前停下,炯亮的黑眸俯瞰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让皇粤打从心底发寒,著实后悔奉皇命走这一趟,还说了方才那一段不长眼的话。
「我的话皇叔若不爱听,不如就当我没说……」望著自己头顶上那张生得俊美无俦,任谁看了都会心折的脸庞,皇粤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给闭上了,男人长这麽美干什麽?!害人惑心乱神的很不道德啊!
「陛下多管閒事就算了,你凑什麽热闹?难不成你也急著讨老婆?那得了,我这赐婚对象给你算了。」
皇文诺开口,声音醇厚,若用这嗓音说情话,那可会醉死一票人,可恨这声音撩人,却从不说好听的话,更不找女人调情,简直暴殄天物!皇粤在心裡滴咕。
「我说皇叔,这事您不好这麽大方吧?魏丞相之女魏绾烟的外祖父乃是常州大儒岳明,岳氏家族中先不说岳老爷子多德高望重,就说近百年来出了九个状元、两个探花,魏小姐从小养在常州岳家,今年芳龄二十,虽说年纪稍稍显大,但受岳老爷子亲自教养与岳家家风薰陶,想必绝对是个品德兼具、才华洋溢的女子。
「她本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可陛下偏将人指给您,听说太子对此还颇有怨言,怪陛下偏心您,您却嫌弃这个对象不要,还要将人送给我,这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不知好歹?」这话令皇文诺俊眸冷冷眯起。
皇粤见了一窒。这个皇叔平日性子清冷,人不惹他时还算「和善」,一旦惹毛他,鬼都要怕他的,这会儿自己说错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算了。
「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 」
「五戒,把人给本王扔出去!」皇文诺不等他废话,已是转身道。
五戒是墨王的贴身奴才,二十来岁的小胖子,听从主子吩咐上前去,为难地朝皇粤说:「奴才不敢碰世子的身子,是不是请世子自己走呢?」
皇粤青了脸,哀怨道:「五戒啊,你主子把我轰出去,陛下不怪我办事不力才怪,你说我是招谁惹谁了?」
五戒同情的看著他,「世子不走,陛下定会看到您尽心办皇差,只是,奴才怕您得了陛下一声讚美,却坏了叔姪关系,更惨的是,您齐家军的粮饷可能会延个几日才能拿到了……」
皇粤一愕,虽说父王与皇叔都是陛下的兄弟,但父王与陛下毕竟不是同母所生,有份隔阂在,陛下儘管给了父王兵权,让父王率齐家军镇守边疆,却也处处掣肘,难以全然信任,才会留下他在京城当人质,让父王不得轻举妄动。
父王长年在外,每月的军饷发送至关重要,朝廷不给钱,齐家军就得喝西北风,而这负责拨钱的就是眼前的墨王了,同样是兄弟,陛下对墨王可说爱护有加,辛劳的守疆工作不会让他去,只会给他安逸又能掐著人脖子的活儿做,比较下来,自己父王可是苦命多了。
皇叔若真不拨款给齐家军,父王的大军只能啃树皮当饭吃了,说什麽自己也得罪不起这个握有重权的皇叔。
他抹抹脸,马上对墨王说:「我走我走,陛下那裡我去请罪就是,还能因为这点事为难皇叔吗?只是皇叔能否给个话,让我回覆陛下。」
「你转告陛下,我不娶魏绾烟,让他收回圣旨。」皇文诺「发慈心」给了个话,让他交差。
他苦笑道:「好吧,那我就原话带给陛下了。」可想而知,这话说出去后,陛下会如何迁怒自己了,唉!办不成皇差,他无奈的打算走人了。
「等等。」皇文诺忽然又将人叫住。
「皇叔请吩咐。」以为他回心转意,皇粤喜出望外地忙回头。
「我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问的是这个啊……皇粤的表情马上失望的垮下。「皇叔寻找的人太过缥缈,再给我些时间吧!」
「那滚吧!」皇文诺俊容沉了沉,不悦的挥手。
皇粤脸色更苦了,赶紧滚了。
他一走,五戒胖胖的身子凑上来。「主子这还不放弃,让世子继续找?」
皇文诺皱起浓眉,「本王为何要放弃?」
「可是……」
「别说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本王至今未睡,今日若再有人来扰,一律轰出去,别来吵本王!」丢下这话,他转身离去。
五戒瞧著主子的背影,禁不住叹气,这麽多年了,执意找一个连脸孔都记不清的人,主子这是为什麽?而今还为此抗旨拒婚,这实在……唉……
魏丞相府邸,魏家小姐魏绾烟的厢房内,婢女忙著唤大小姐起床。
魏绾烟昨夜才刚由常州回到京城,依礼今早必须去向魏府身分最高的长辈魏老太太请安,可她大小姐却是百唤不醒,严重赖床,急得一干奴婢著急,因为听说老太太天不亮就醒了,就等著她去请安。老太太严厉,再不见她出现,怕是要惹出怒气来了。
「奴婢的好小姐,拜託您别睡了,快醒醒啊!」跟著她回京的贴身婢女朱宝拼命摇她。
床上的人儿终于被摇醒了,撑坐起身,望著围著自己的一干婢女。「这是天塌还是地裂了,发生啥事了?」
女子面貌精緻,肤如凝脂,每每一出现便吸足众人目光,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这一张口竟让人有头顶打雷之感,不是说魏家小姐自小寄养常州岳家,教养严谨,气质出众,怎生说的话没啥大家闺秀的范儿?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雷打得有点焦头了。
「小姐,这个……咱们回京了,在自家府上呢,您……清醒清醒,说话用词……斟酌点。」朱宝扯扯主子的袖子提醒。
床上的女子这才瞄瞄自己所在的地方,彷彿才想起自己回京城了,不是在常州外公家了,外公疼她,任由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这裡没外公罩著,哪能再这麽随兴懒散。
她得了朱宝的提醒,顺了顺乱髮,正了正神色道:「我意思是,咱们魏府的人毛毛躁躁,没个大官人家的样子,有什麽事非得要急著摇醒我不可?」
暗怨魏府就是规矩多,若是可以自己情愿待在常州,每天无人管束、吃香喝辣,日子自由自在,无奈皇帝一道指婚圣旨落下,她被迫非回来不可了,记得她要回来时,外公可是万般不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交代,让她回京后要注意教养,别让人说他教导无方,可这会儿自己差点就忘了外公的教诲,露出平日粗枝大叶的本性。
大家瞧她板正脸色,马上唯唯诺诺的道:「小姐说的是,奴婢们无礼了,还请小姐原谅,可奴婢们也只是担心老太太等不到人生气了。」
一提到老太太,她背脊凉了。「都什麽时辰了?怎麽现在才叫我起床!」她瞬间慌乱起来。
「小姐这还想怪谁?咱们都喊您一个时辰了,要不是奴婢最后那使劲一摇,您还在梦中划水呢!」朱宝不满的道。
魏绾烟尴尬了。「知道了、知道了,别萝嗦了,快帮我梳妆,再迟老太婆会宰了我……唉,去迟了对祖母失礼,她老人家会不悦的。」
她衝口而出「老太婆」三个字后,瞧见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立即抹把脸将话圆了回来,一旁的朱宝则已经冷汗直冒了,索性扶主子赶紧下床梳妆更衣,少说少错。
匆匆梳洗过后,懒散浮躁的女子摇身一变,气质沉稳多了,已有端庄知礼的闺秀模样。
她身上穿了件紫藕色棉袄,腰间繫著梅形玉佩,耳垂挂著丁香坠子,高贵不露半点俗气。
去见祖母她特别紧张,自己是爹唯一的孩子,照理应十分得祖母疼爱,可祖母对自己却是不怎麽待见—— 这是有原因的,爹对娘情有独锺,娘身子骨弱,生下她后不久即撒手人环,娘死后,祖母要爹再娶,好诞下男丁为魏家延续香火,爹因心中只有娘不愿再娶,还道魏家香火由她继承即可,祖母当然斥骂糊涂,一气之下便将她送去常州,让娘的娘家人照顾,逼爹尽早续弦。
然而多年过去了,爹依然未娶,祖母却也未软化,甚至更加埋怨娘害爹成为愧对魏家列祖列宗的不孝罪人,更迁怒于她,若不是这道赐婚圣旨,祖母恐怕一辈子没让她回来的打算,如今自己回来了,面对祖母心中自是忐忑得很,不知祖母见到她会是什麽态度?
她谨慎的走进慈云阁,祖母就坐在暖厅裡,六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皱纹不少。记得她上回见到祖母是七年前,爹受陛下赏识任命丞相,就任当日她特地回京恭贺爹成为百官之首,那次见到祖母,尚未显出如此老态,这次再见竟已是白髮苍苍。
回想那年相见,祖母对她态度冷淡,无半分亲热,还每日让人拿《女诫》来考她,苦得她回府住了五日便逃回常州,此后七年未曾再回京了。
「孙女因昨夜回府太过欢喜以致天亮才阖眼,今晨迟来给祖母请安,孙女给祖母认错。」一进暖厅她立刻规矩的朝祖母跪下叩首道歉。
可自己这头叩在地上许久,却未曾听见祖母喊起,她忍不住稍稍仰头偷望祖母,见祖母脸上居然含著莫测高深的笑。
「地上凉,起来吧!」魏老太太竟牵著她起身,慈眉善目的道:「你离家多年,此番回来难免不习惯,再说回京的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的,睡晚了也是情有可原,祖母不会怪你。」
「多……多谢祖母体谅,孙女日后晨昏定省定会准时。」不解祖母为何变得慈爱,她还是小心应对的好。
「都说常州岳家是书香门第,家教严谨,果然将你教养得知书达礼,这会儿祖母再仔细瞧瞧你,就连模样也俏了,再不是多年前那青涩小丫头片子。」魏老太太见她与自己保持距离,心下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和颜悦色地说。
「祖母还记得我上一趟回来时的模样吗?」她颇为感动的问,以为祖母不在乎自己,压根没看过她一眼的,想不到祖母还记得七年前的自己。
「当然记得,虽说祖母将你送去常州,可你还是我亲孙女,祖母如何不关心?尤其你即将嫁进墨王府,之后就是皇室宗族的人了,你虽然不是由祖母亲自养大,毕竟是魏家小姐,将来做了王妃,言行举止可都得留意,万不可丢了咱们魏家的脸。」魏老太太说起了她的亲事。
「孙女明白,会谨记祖母教诲,不敢做出稍有毁誉魏家之事,不过,孙女不知墨王这人如何,祖母能否提醒一二,让孙女心裡也有个底,晓得将来如何与这位王爷相处。」她初初回京,只知自己要嫁的人位高权重,品行如何一概不知,心裡好奇又不知可以向谁打听,这时见祖母慈祥,乾脆向祖母问了。
在晏金女子婚配根本无法自主,自己长年待在常州,外公虽疼她,却也作主不了她的婚事,自己的婚事得爹或祖母点头才行。这些年来爹忙于朝政,压根忘记替她物色对象,而祖母又刻意忽略,才会将她留到二十之龄还未出嫁,如今皇帝突然说要将她指给墨王,自己一开始虽感意外,却也没有太慌张,晓得自己总有一天要嫁人,至于嫁的对象既然自己作不了主,又非嫁不可,那只求这人好相处即可,其他条件不敢太奢望了,反正自己性子散漫随兴,不是什麽贤妻良母的料子,也就别太要求对方了。
「墨王年轻有为,乃是陛下最为倚重的兄弟,在朝享有重权,就是你身为丞相的爹,见了他也得谨言慎行,小心应对,而你能嫁他,对魏家而言有绝大的好处。」魏老太太说。
她听了这话不禁蹙起眉来,自己问的是品行,可祖母半句没提,只说对方权势如何了得,嫁给他对魏家有益,不懂这会儿自己嫁的到底是权势还是丈夫?
本想开口再问祖母几句,爹忽然过来了,且脸色看来不太好,让她收回要问祖母的话,改而先朝父亲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
「究选,你不是上朝去了,怎麽这麽快回来?」魏老太太见儿子表情凝重,立即问起。
魏究选沉著脸坐下,似乎满肚子的气,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今早陛下召见儿子,告诉儿子要收回赐婚圣旨。」
「收回圣旨?!你说陛下要收回让绾烟嫁墨王的圣旨?」魏老太太忍不住惊跳起来,瞬间忘了维持她一贯的雍容持重。
魏绾烟虽也吃惊,却没祖母的激动,忍不住看了变了脸色的祖母一眼。
魏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但也顾不得什麽,急著再问魏究选道:「到底怎麽回事?把话给我说清楚!」
「陛下没对儿子说明收回赐婚圣旨的原因,只道将来会再另赐对象给咱们绾烟,之后就让儿子退出长春宫了。」魏究选咬著牙道。
「这什麽话,女人名节何其重要,怎能随便再婚配他人?」魏老太太气愤不已。
「祖母,横竖孙女对这位墨王爷也没什麽感情,陛下若有意另外再择配对象给孙女,只要这人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孙女是接受的,请祖母不必替孙女担忧。」魏绾烟见祖母气得不轻,想说自己是当事人,若不在乎,祖母当不致气过头,甚至气出病来。
「你懂什麽,你非嫁墨王不可!」魏老太太蓦然拍桌吼道。
见祖母大动肝火,她吓了一跳。「我为什麽要非嫁这人不可?」
魏老太太老脸一拉,「你在常州岳家待了多年,对长辈晨昏定省的规矩学不会就算了,至少岳家出了几个状元,聪明劲应该是有的,可瞧你多愚蠢,竟然说嫁谁都好,你以为嫁谁会比嫁这个最受皇帝宠信的同胞兄弟好吗?放著眼前的权势富贵你不要,你这不是没脑子吗?」翻脸痛骂。
魏绾烟被骂得莫名其妙,魏究选见母亲动怒,忙说:「娘,绾烟刚回来,哪裡知道府中情形,您莫迁怒于她。」
「我迁怒什麽,但凡长点眼色的也晓得咱们魏家现在是什麽状况,她身为魏家人,就算待在常州也该留意著才是,你这两年早已不得陛下信赖了,这回陛下肯将绾烟指给墨王,也算表示对你还有宠,也让外人瞧瞧你还没到倒的时候,可如今这事又成泡影,这丫头却还不知厉害,如此愚不可及,我能不气吗?」
魏绾烟倏然明白祖母先前为何会对她和颜悦色了,那是因为她有价值了,能帮助爹重新掌握权势,眼下得知嫁不成墨王,祖母立刻变脸了。
她心底冷笑起来,枉费自己方才还因祖母的亲厚感动了一下,这会儿才知毫无意义,在祖母眼中,自己只是枚棋子,于魏家有益就是魏家女儿,于魏家无益,那便终归是个梗在她与儿子之间令她厌弃堵心的人。
「孙女没用,福气又薄,令陛下改变主意不赐婚,孙女可真对不起处心积虑为爹打算的祖母了。」她忍不住嘲讽道。
「你说什麽?!」魏老太太没想到她敢讽刺自己,怒目站起身。
魏绾烟依旧冷然。「很抱歉,孙女不知爹为官困难,嫁不了墨王帮不了爹,既然已是没用之人,不如今日就返回常州,免得让魏家蒙羞。」
「瞧,瞧这就是你和岳秀欣生的孩子,这样不成器,这样忤逆我!她要走,就让她走,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我早说了没当她是魏家人,魏家就是因为她才断了香火的!」魏老太太气得全身颤抖。
魏究选脸色发僵。「母亲,绾烟终究是我的女儿,嫁不成墨王我也不打算再让她去常州了,绾烟年纪也不小了,过去是我疏忽她的婚事,之后儿子会亲自留意她的对象,帮她找个良婿出嫁。」
「你!哼!你要留她就留,但如今她的对象也不是你能决定的,陛下不是说过要另外替她挑选对象,咱们只能等著陛下怎麽补偿了。」魏老太太像是想起自家还是有些机会的,这态度又变了。
魏绾烟对这个祖母简直心凉到底了,祖母根本没为她著想过分毫,所有的算计都只为自己罢了。「孙女这几日赶著回京,舟车劳顿,体力不支,再加上硬是早起给祖母请安,这会儿撑不住了,容孙女告罪先回房休息去了。」她觉得对祖母已无话可说,也不想再假惺惺什麽,施了礼就想走。
此举当然又惹怒魏老太太,正想将人叫住再教训时,魏究选晓得女儿委屈,已先站起身道——
「好好好,休息个几日也好,之后的事爹会替你安排,你不用担心。」他也是心疼女儿的,不像母亲只求利益,不管女儿的幸福。
「究选,你管这不肖女做什麽,这会儿先和我说清楚,陛下悔婚真正理由到底是什麽?」魏老太太眼下没空再责骂魏绾烟,心急著问儿子这事。
魏绾烟并没兴趣去听自己为何被拒婚,转头走出去了,临跨出门槛前,听到她爹低声道——
「听说陛下赐婚事先没与王爷商量过,王爷因此不愿接受赐婚……」
她走出去后心头冷笑,这墨王看来真有胆,连皇帝的面子也敢驳,这麽胆大包天的人是有点意思的,不过,这麽霸道嚣张的男人,或许对待妻子也同样跋扈,这样的人不嫁也好,自己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忍不住吹起口哨来了,但随即让等在外头的朱宝给捂住了嘴。
「奴婢说小姐,老爷子在您回来前才特别交代,您这不像样的德行在常州怎麽样都成,可回来后,京城的小姐都是规圆矩方之人,您啊,千万别丢老爷子的脸啊!」朱宝急著提醒道,就怕这口哨声传进屋裡,教魏老太太听见,岂不又得挨训。
魏绾烟拉下朱宝捂嘴的手。「得了吧,外公的脸我刚才已经丢得一滴不剩,以后咱们就随兴过日子吧,老太婆若要骂也随她了,横竖她急著把我变卖得利,这个家咱们也待不上太久的。」她边走边说,口哨吹得更响。
「变卖得利?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啊?」朱宝追上去要问个清楚。
「主子,您的春茶。」五戒小心翼翼端上一碗茶香扑鼻的热茶给主子。
皇文诺今日閒适,带著五戒来到京城最大的茶楼閒坐,茶楼临街而建,共有四层,面街的位子可以俯瞰街上熙攘的人潮,最为抢手,他就坐在四楼面街的位子上,喝著五戒让茶楼特别烹煮的珍贵春茶。
今日气候宜人,阳光不烈,还有几许微风吹拂,他半眯著眼享受这份舒适。
五戒见主子心情不错,这表示自己伺候得极好,正满意的微笑时,忽然街头尘土飞扬,一匹白马狂奔而来,马上的女子身著绿衫,远远瞧去像是一抹绿枝迎风劲扬,引来众人讚叹,压根忘记她不该在人潮众多的大街上策马狂奔,待回过神想开骂,女子已拉紧缰绳让躁动的马儿停下了。
「真对不住了,我的马儿刚受惊,一时控制不住才会惊扰各位,所幸没伤到人,还请大家见谅。」魏绾烟面容上泛著丝丝无奈,在骂声传来之前先朝众人道歉。
「没事没事,小姐没受伤就好,不过,像这等不受教的畜生,以后别再骑了,免得伤了自己。」众人见她慧黠灵眸中闪烁著歉意,这气也生不出来了,哪还想著责怪她什麽。
魏绾烟浅笑,绽开唇边的梨涡。「这匹马也不是不受教,实在是因为我不是牠的主人,牠对我陌生才会不听我指挥,但经过方才这一驯,想来这匹马儿已经认得我了,以后当不敢再想将我甩下。」
「敢情小姐骑术了得,将马驯服了,在咱们晏金会骑马的女子不多,骑得好的更是少,小姐的骑术算是一等的了。」
她笑开了,五官显得更加亮丽抢眼,可这时——
「我家主子的马本拴在茶楼门口,因为你的莽撞马惊跑了,这事你得负责。」本该在茶楼裡伺候主子的五戒,气急败坏的赶出来道。
众人瞧五戒的装扮不俗,这样的人却说自己有主子,那他的主子岂不更加贵气?众人忍不住猜测起他主子是谁了。
魏绾烟本以为自己没造成旁人什麽损失,这会儿才知道还是惹了麻烦,但毕竟是自己的错,她马上歉然的道:「对不住了,跑走的马我会赔给你家主子的。」
「赔?哪可是大漠名驹赤兔马,你赔得起吗?」
「赤兔马!」众人惊呼,那可是皇室中人才能骑的大漠献礼,这麽说来,这人的主子是皇族人?得罪了皇族人那可不是妙事,尤其赤兔马更是无价之宝,这谁赔得起呢?众人纷纷同情的看著这闯祸的美人儿了。
可却见这美人耸耸肩,美眸朝五戒瞄去,本来魏绾烟是很有诚意道歉的,可她就是看不惯人说话不客气,外加仗势欺人,因此态度也不那麽谦卑了,直言问道:「敢问你主子在哪呢?」
「他人就在茶楼裡。」五戒回她。
「那好,你去请他出来谈谈赔偿问题吧!」赤兔马再贵也有个价位,要她割肉还是卖血也得讲明白。
「你好大的胆子,敢让我主子出来见你?」五戒瞪眼。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要解决马儿不见之事不是吗?还是,你能作主让我不用赔偿跑掉的赤兔马?」她摊手问他。
「我……我……」他一噎,自己是作不了主没错,但那赤兔马可是主子的爱驹,如今跑了,自己也不知怎麽跟主子交代?
忍不住心慌地瞄了瞄正在茶楼上注视街上动静的主子,他这冷汗直流啊!
「你主子在茶楼裡是吧,不劳驾他出来了,我亲自进去和他说吧!」她顺著他的目光,也瞧了眼楼上的身影,懒得再和他萝嗦,直接往茶楼裡去了。
「我主子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欸,你—— 等等,未经允许你不得打扰主子的—— 」发现她脚步不停的往茶楼裡去,五戒赶紧在后头追著阻止,赤兔马丢了已经够糟了,若再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进去扰了主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怎知对方根本不甩他,绕过他后进了茶楼,直奔到主子面前,他一急,圆墩墩的身子便在楼梯上滑了一跤,咚咚咚的滚下楼去了。
魏绾烟本想回头去瞧他摔得如何,见已有茶楼伙计去帮忙了,便又继续往上走去。
上了四楼后,只见面街的位子坐了人,其他的位子全空著,这时间茶楼怎会没客人,显见这层楼是被这人包了,皇族果然阔气。
她见到这唯一的客人,身上穿著的银白长袍上绣著麒麟,懒洋洋地倚靠在雕花木栏上,桌上焚香袅袅,几卷书卷散落一旁,上等青玉製的茶碗正飘出阵阵茶香,她怔愣了片刻,忽然有股悲伤涌上心头……
「退下。」皇文诺神态懒洋洋地朝她看来一眼后,丢下这一句。
她倏然从莫名的情绪中清醒,让那没来由的感伤散去,深吸一口气,不仅没退下,还大步走过去。
「请问您就是赤兔马的主人吗?」她客气地问,靠得近了,发现这人居然有著连女人都及不上的惊人美貌,心下有些惊奇。
皇文诺坐著没吭声,凤眸微敛,似乎没将她放在眼底。
原先她还想著,自己虽不受祖母待见,到底是魏家人,父亲再怎麽说也是一国丞相,赤兔马虽不凡,魏家还不至于赔不起,可此刻见这人气势高傲,举止散发出一股雍容矜贵,看得出来出身显赫,非富即贵,恐怕赔马匹是一回事,得罪这人才是真麻烦,自己贸然上来可能错了。
「很抱歉,我今日骑了一匹不相熟的马上街,没能控制得宜,闯入闹街惊跑您的马,听说这是一匹珍贵的赤兔马,所以亲自来向您赔礼。」可既然都上楼来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总不能没用的落荒而逃吧!
皇文诺略微蹙眉,还是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赔偿之事本王会交代五戒,你可以滚了。」
这人好大的脾气,不过她本来就打算好言告罪一番之后便走人的,只是「本王」两字让她心头咯噔一下,当今皇帝一共有四个兄弟,陛下为长,老二当年争输皇位,人已自尽,老三是齐王,如今人在边陲守疆,且年纪也不轻,老四即是墨王,此人人在京中,年纪也正与眼前的人符合。
好个冤家路窄,这家伙居然就是那个抗旨拒娶她的人?!
她立刻一扫谦卑的神态,勾起唇,冷睨起他来,「赔偿之事我觉得没什麽必要谈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没必要谈?」皇文诺目光一转,终于抬首朝她望去。
两人四目交接的一瞬,她本来规律的心跳倏然失序,忍不住咕哝道:「明明是男人,怎麽长得这麽妖孽啊?」
「你说什麽?」他没听清楚她的都囔,凌厉的问。
「我没说什麽,不过是要告诉您,我怀疑跑掉的马不是赤兔马,大漠的赤兔马是罕见宝马,与普通马的区别除了脚力与耐力更胜之外,最重要的是灵性的高低,赤兔马灵性高,不易受惊扰,可王爷的马一惊就跑,这不离谱吗?」她不客气的说。
「你……你在主子面前胡说什麽?还不住嘴!」五戒狼狈滚下楼后,扭了腰拐了脚,痛得站不起身,是让茶楼的掌柜扶著再爬上楼的,这一上来就听见她大逆不道之言,顿时像是被鬼给打到一般,吓得赶紧大喝。
她哼笑道:「胡说?到底是我胡说,还是你们胡说?光天化日之下以丢马之名讹诈,这说不过去吧?」
「讹……讹诈?你好大的胆敢说王爷讹诈你—— 」
「事实胜于雄辩,想说惊跑的是赤兔马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骗子。对于骗子,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先告辞了。」她嚣张地转身要走。
「站住!」
那一直坐著不动,显得高不可攀的家伙似乎被惹毛了。
「我正听从王爷的话滚,王爷没看见吗?」魏绾烟站在楼梯口讽刺的笑著。
她虽没回头,但清楚听见五戒的抽气声,奴才都这般惊愕了,那他主子还能维持沉稳吗?她眼眉飞扬,有种解气之感,一阵风般得意地离去了。
五戒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主子的脸色,主子活到二十七岁,何时让人这麽欺到面上来?
「奴……奴才这就去将她抓下,治她个不敬皇族之罪。」五戒屏息说。
「抓人?就凭你现在这没用的蠢德行能抓得了人?」皇文诺嗤之以鼻地看著摔得鼻青脸肿,连髮髻都散下的人。
五戒尴尬不已。「奴才让您丢脸了,这就派暗卫抓人。」王爷今日出门没带侍卫,只让暗卫隐身保护,这会儿就让暗卫将那女子处理了吧,盼这样能消消主子的怒火。
「甭了,抓个丫头何须用牛刀,暗卫若轻易在大街上现身就不叫暗卫了。」皇文诺往街上看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正走出茶楼,居然还吹著口哨,他不怒反笑了,只是,笑容令人发毛。「让暗卫跟著她,查出她的身分来,本王的赤兔马还得让她赔。」
「是。」五戒点头如捣蒜,恨恨的瞧著街上的那抹身影,想来这女子今日不死,过几日也得死的,活该,这不长眼的敢得罪王爷,又害自己出丑,死有馀辜!
「欸?她怎麽上了魏丞相府的马车?」他正咒骂著,冷不防瞧见丞相府的马车在她面前停下,一名丫头喊了她,她即跳上车去了。
皇文诺也瞧见了,不由冷笑。「不用暗卫去查了,这女子是丞相府裡的人,而且,还是丞相的千金。」方才马车裡的丫头喊她小姐,而魏究选就一个女儿,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子身分已然揭晓。
「她若是丞相的千金,那不就是陛下为主子选的王妃?」五戒吃惊道。
「指婚圣旨都收回了,本王哪来的王妃?」皇文诺不悦道。
「是是是……这位小姐耳不聪、目不明的,居然连主子也敢顶撞,哪裡配得上您!」
「谁说她耳不聪、目不明,哼,她该是知晓本王的身分,这才不将本王放在眼底,故意为自己出口气。」
「啊,她这是不满您抗旨不娶?若是如此,主子还打算上门去索赔吗?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咱们不厚道,拒婚在先,这会儿还藉故为难人家,这事咱们总是有理说不清的。」
得知对方身分后,五戒没那麽恼她了,甚至还同情起这个惨遭拒婚的女子,虽说陛下会另外替她找对象做为补偿,可墨王不要的人,谁又好接收?陛下要给她重新找对象,那也得伤足脑筋的,这女子的名声与前途算是半毁了,还能不恨拒婚的主子吗?
「本王不娶她是因为她福分不够,她若不满也只能怨自己了。」
「话是没错,但人家小姐无端被退婚成了笑柄,总是委屈……」
「你可真懂得怜悯人,得了,本王懒得与她纠缠,省得这事传进陛下耳裡,再掀不必要的波澜,这事便罢了,不过那姓魏的丫头质疑的没错,本王的黑幕怎可能受到一点惊吓就惊逃,这怎麽回事?」他沉声问起。
五戒立马纠结起胖脸。「这……奴才也觉得奇怪,发现黑幕不见时以为是魏小姐惊走的,可现在细想的确不对劲,黑幕怎可能轻易被吓跑,八成是自己贪玩跑走了,跟魏小姐无关。」
「混帐,黑幕什麽时候贪玩过了,说什麽蠢话,还不去将黑幕给本王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五戒缩缩脖子,连连喊是。
第二章 丑如猪头
「小姐,您方才发生什麽事了,怎会由茶楼裡出来?」马车裡,朱宝忙问。
今早小姐说既然回京了就该好好在京城裡逛逛,自己提议坐轿子出去,小姐原也同意,可刚巧有个小厮牵了匹马出来,小姐立刻改变主意要骑马,这骑马也不是不可以,小姐在常州时老爷子由著她练骑术,马骑得不错,只是每匹马都有性子,小姐骑著不熟悉的马出去难免危险,自己只得让人驾著马车追出来,没想到这一耽搁,小姐骑著马已不见踪影,自己寻到街上来一阵好找,才在茶楼外找到人。
她见小姐朱唇抿著,要笑不笑的,立刻不安了。「真的出事啦?小姐若闯祸就千万别对奴婢说,奴婢不听了,因为听了也担不起。」她一脸怕事的模样。
魏绾烟白她一眼。「我怎麽会有你这样的丫头,一点义气也没有,还这麽贪生怕死!」
「主子别怨奴婢了,是您闯的祸从来没少过,哪一件不是由奴婢代主受罪,之前在常州老爷子明理,晓得奴婢的苦处,没太为难奴婢,可这裡是京城,老太太可不是老爷子,您若犯错,奴婢还有活路吗?不如先装死算了。」她索性坦白道。
「好啦,我晓得自己是个不像样的主子,老连累你受罚,刚才我也确实可能已经闯了祸,我得罪一个人了。」魏绾烟老实告诉她。
「这才刚出门,您得罪谁啦?」朱宝说不想知道,却还是问了。
魏绾烟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墨王。」
「啊,您遇见墨王了?!」朱宝大惊。
「别那麽惊讶,这有什麽,京城就这麽点大,遇上也不稀奇。」魏绾烟简单将遇见墨王的经过说一遍。
朱宝听完难以置信的摇头再摇头。「遇上是不稀奇,可得罪他就稀奇了,谁不知墨王是咱们晏金的麒麟,碰也碰不得,小姐却有本事转眼就惹上他了?!」她傻眼。
「晏金麒麟又怎样,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猪头!」魏绾烟毫不客气的骂道。
「猪头?不对啊,传说墨王是个美男子,难不成传言有误?」朱宝惊讶的问。
「传言没错,那家伙是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可惜人美心丑,性子讨人厌。」魏绾烟嫌弃地撇嘴。
「怎麽说?」
「旁若无人,倨傲无礼,简单说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小姐懂不懂啊,那叫高冷、高冷,人家可是墨王,自是有本钱傲世轻物的,您现在得罪他,岂不替自己和老爷惹来大麻烦?」朱宝忧心忡忡了。
「本来我是不想与他计较的,但谁教他是墨王。」魏绾烟哼声。
「您这分明是对墨王挟怨斗气。」朱宝翻了个白眼。
「是又如何,这家伙性情不好难伺候就算了,像这种美男子最是花心,替他暖床的女人肯定多如牛毛,我可不想成为其中一根毛。」她不屑的说。
「主子,就算是牛毛,当初您可是皇上赐婚的正妃,也算最粗的一根牛毛了,这挺不容易的。」
「没出息的东西,什麽不当当牛毛!」魏绾烟拍了朱宝的脑袋一记。
朱宝吃痛的抱著脑袋。「牛毛不是奴婢说的,是您说的。」
「还贫嘴!」魏绾烟又送朱宝一头栗爆。
朱宝抱头闪到一旁去。「小姐这会儿还有心情对奴婢使用暴力,您还是好好想想惊丢墨王的赤兔马怎麽办?对方若真不肯罢休找上门来,别以为老爷能护得了您,且就算老爷真替您挡了王爷的怒气,回头还有老太太呢,老太太若知道您得罪王爷,这还饶得了您吗?」
她听出朱宝这话重点在后头,不管自己闯什麽祸,相信父亲都会护著她,自己并不担心,麻烦的是祖母,自己嫁墨王不成,还跟这人槓上,祖母得知后大概会剥她的皮了!她脸色终于有点青白交接了。
「不就一匹赤兔马,这家伙若真找上门,外公学生中也有来自大漠的,我请外公想办法再弄一匹来赔……」说到最后,她声音也弱了。
「赤兔马在大漠也是极其稀有的,老爷子的学生即便来自大漠,若非大漠皇族也难以拥有。」朱宝一盆冷水又当头浇下来。
「好你个朱宝,平日被我宠得都敢句句夹枪带棍地打主子了。」她恼羞成怒了。
「奴婢哪敢拿话打主子,奴婢是实话实说,让主子在事情闹到老太太面前以前,赶快想出对策来。」
「对策啊……」魏绾烟咬起唇来,手也不由自主的捏著衣裙。如今能有什麽对策,最好的办法就是那家伙不计较,但自己凭什麽让对方把这事化小,小事化无,更何况自己还给了对方难堪……
正当她心烦气躁时,外头突然传来马儿惊慌的嘶鸣声,马车猛烈一震,她与朱宝都撞在一起了,两人头磕头,痛得龇牙咧嘴的。
「小姐,您没伤著吧?」马车停下后,车夫赶紧掀开车帘,探头进来问。
「当然伤到了,瞧,小姐额头都肿了,你是怎麽驾车的?」朱宝瞧见主子额头肿了一大块,自己头也疼得要命,生气的道。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是有一匹马忽然衝撞上来,为了躲避那匹马才紧急将马车停下的。」车夫赶紧解释状况。
「马?谁家的马?」魏绾烟揉著肿起的额头问。
「奴才也不知是谁家的马,不过,奴才刚瞧了一眼,那可是一匹珍贵的赤兔马,奴才也吓一跳,怎麽会有赤兔马衝撞上来?」
「你说赤兔马撞上咱们的车了?」听见「赤兔马」三个字,魏绾烟立即露出讶异之色。
「也不算撞上,奴才闪得快,再加上赤兔马动作敏锐,所以没真撞上—— 」
车夫话还没说完,魏绾烟已经跳下马车,果然看见一匹马在马车边喷著气。据说赤兔马全身如火炭般红,没有半根杂毛,脑门上有一块白色月牙斑,而这匹马正是这般模样,是赤兔马没错!
「小姐,这该不会就是墨王丢了的那匹赤兔马吧?」朱宝也跑出来了,见了红马,惊喜的问。
「全京城能有几匹赤兔马,这匹铁定是那家伙的马!什麽叫冤家路窄,这就叫冤家路窄,跑丢的马还会自己找上门,天还没要灭我!哈哈哈!」
魏绾烟蓦然大笑,笑得正欢,马儿像认识她似的,上前拼命舔她的脸颊,她愣了愣,意外这匹马对她这麽热情。
「咱们找到了赤兔马,小姐还不赶快送回给王爷,让他息怒。」朱宝高兴的说。
「送回去就能让他息怒吗?不,这匹马我暂时不送回去了。」她说著话的同时,那马还是对她舔个不停,简直把她当成什麽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兴奋得不得了。
「为什麽不送回去,只要将马还回去,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是吗?」朱宝不解的问。
「那家伙身为马的主人,马儿不回去找他,却反而找上我,他这不丢脸吗?还回去岂不便宜了他,我要将这匹马带回去,等那家伙自己亲自上门来索要,我倒要瞧瞧他有脸来要回去吗?」
魏绾烟得意的笑,赤兔马极有灵性,终生只认一个主子,当初听闻马惊丢才会觉得不可思议,质疑墨王丢失的马不是赤兔马,可眼前的马货真价实是赤兔马没错,且这马鞍上还有象徵墨王府的印记,证明确实是墨王的马。一匹上等好马让那家伙养得不认主子,不回自己家去,简直笑死人了,这会儿她真想看看那高冷到自以为是的家伙得知马儿在她这儿后,会是什麽表情?
墨王府内有座清雅竹林,绿竹挺拔交错,静谧的午后,竹香瀰漫,青石小桌上放著一只琉璃玉杯,杯中的酒色清透,酒香迷人,阳光穿透竹叶间洒落在竹椅上熟睡的男子脸庞上,形成绝美景致……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女子念了《登徒子好色赋》中的一段给他听,这言下讽刺之意极甚,他明明是男人,却以女人形容之,又调侃他追求她多日无果。
他生平最讨厌旁人拿他的长相作文章,尤其敢讥他比女人美的下场都奇惨无比,可唯独对这女子,他总隐忍著……
女子像是打定主意要惹他生气,见他没反应,继续又说:「像你长得这麽美的人,我看是不中用的,想必娇气得连马也不会骑吧?」
这会儿直接骂他不中用了!他半眯起眼,有点忍无可忍了。「像你生得这麽粗鲁,我看是万能的,想必壮得连马都能当,不如做马让我骑,这样你就晓得我会不会骑马了。」
「你敢羞辱我?!」女子脾气不好,马上被激怒。
「野丫头,你会不会听人话,怎麽把我的『讚美』当成羞辱?」
「你、你才不会说人话,你这个猪头!」
「大胆,敢骂我猪头!」他哪能容人以猪辱骂之,当场变脸。
「匡噹」一声巨响——
「主子……主子息怒啊!」
皇文诺耳边传来五戒的惊恐声,倏然睁开双目,看见一旁跪著五戒和几个奴僕,而身旁石桌子已教人击碎了,就连他平日最爱用的琉璃玉杯也碎了一地,他登时明白过来,自己刚在梦中砸毁这些。
得知自己又失控,不禁脸色发僵,之前只有在雨天自己才会失常,今日半点雨未下,他却……
他重新闭上眼,恼恨到不行,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麽样该死的折磨?
念,没用;想,多馀,因为那人是谁自己根本不知,那梦中嚣张女子的长相自己始终不能看清楚,眼前的她永远只是一团糊影。
他这是念谁想谁,缥缈得莫名其妙!
他握紧双拳,似要杀人,而这想杀的人即是在梦中不断令他痛苦万分的女人!
若那女子真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定要将她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再度睁开眼,瞧著一地惊惶的人,不禁抚额叹了一口气,平复下怒气后挥著手道:「都下去吧!」
几个人鬆口气,慌忙退下去了,可五戒搔头抓耳的似有事要禀告。
「你这奴才有话就说,说完快滚,吞吐什麽?」
五戒见主子恢复人色,身上已无暴戾之气,这才敢大著胆子上前去说:「主子,黑幕找到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他紧绷的脸庞带上笑意。「黑幕回来了,将牠带过来让本王瞧瞧吧!」
「这个……黑幕还没回到咱们王府来……」
「不是说找到了,怎麽不带回来,出了什麽事吗?」他听出蹊跷。
「唉……听说黑幕跑去找魏小姐了……」
「魏小姐?哪个魏小姐?」他没啥耐性的问。
「丞相府的那个……」
「魏绾烟?黑幕为何去找她?」他皱起眉头。
「坦白说,奴才也搞不清楚怎麽回事。」
他瞪了五戒一眼,「本王就没见过你搞清楚过什麽事!」他想想后问:「哼,黑幕之前可见过魏绾烟?」
「据悉魏小姐之前长居常州,是近几日才回到京城的,而黑幕跟了您三年,您没带牠去常州过,黑幕是不可能见过魏小姐的,且就算见过,黑幕也不可能理会人家,奴才伺候黑幕几年了,牠至今也没正眼看过奴才,那个魏小姐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黑幕又怎麽会对她另眼相看?」
「你这说了半天废话也没给本王一个答案,那黑幕平白被惊跑已经够离谱,如今不回来反而找上那女子,这算是个什麽事儿?」他发怒了,本来已消失的暴戾之气又飙了出来。
五戒吓得脑袋都要糊了,赶紧道:「奴……奴才这就去查,查清黑幕为何反常。」说完急著要避难去了。
「等等,给本王回来!」他把人叫住。
五戒带著惊跳的心脏回头。「主子还有吩咐?」
「让人带话过去,让魏绾烟把黑幕给本王送回来。」
「啊?」
「啊什麽啊,这也要本王交代,在禀告本王这事之前就该先将黑幕带回来了。」
「主……主子,奴才不是没去过丞相府,是魏小姐不肯交出黑幕……」五戒被骂得有苦说不出。
「不肯?她敢扣住本王的马?」
「欸,魏小姐说,赤兔马认主人,不知捡到的马是不是您的,不好随便交出,万一真的马主出现了,她可没马还,所以……所以让您亲自去领……」五戒用力吞嚥著口水才将这话说完,这话他本来不敢说的,可主子逼问了不说也不成,且没主子出面,自是要不回黑幕的。
皇文诺听了,俊美的脸庞阴沉得不像人了。
当今皇帝还有个异母妹妹,长公主比皇帝小三岁,皇帝对这个妹妹倒是颇谈得来,皇族中事有时不便请皇后安排的,就会请这个妹妹出面,比如,替丞相之女魏绾烟另找婚配对象一事。
皇帝悔婚,摆明对不起丞相,虽说这两年对魏究选的宠信没那麽深了,可魏究选毕竟还是朝廷重臣,于这事上,皇帝确实理亏,不得不做些补偿,因此让长公主替魏绾烟物色对象,一来长公主挑的人选值得信任,二来连长公主都出面了,那也算给了魏究选失去的面子。
因此,今日长公主府上就有了一场名为赏花宴的相亲大会了。
长公主府裡有座媲美皇宫的牡丹园,裡头的牡丹正盛开,姚黄魏紫,烂漫争研,令人陶醉。离牡丹园不远处有座小阁,能一览牡丹园的全景,此刻,阁内立了两个人。
「就我所知,皇姑母这回邀来京城裡所有适婚的名门贵公子,这些人自然晓得是来相亲的,不过当得知对象是让皇叔您嫌弃不要的人后,个个都不想出席,但碍于皇姑母的面子,还是勉为其难的走这一趟,可哪裡知道,原来魏小姐本人竟是这麽个明媚动人的美人儿,瞧瞧,这会大家全趋之若鹜的围著人家了。」皇粤指著牡丹园裡的某个女子啧啧说。
皇文诺冷笑一声,并不搭话,不过眼睛也是盯著牡丹园裡那个正让一群公子众星拱月般围著的女子身影。
皇粤轻笑道:「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魏小姐,发现她五官娇研抢眼,开朗健谈,还有一种吸引人的灵活生气,皇叔不觉得她很有魅力吗?」他瞅著墨王问。
「这麽远的距离,你也能看清她的长相,知道她健谈,还感受得到她的魅力,你这耳力与眼力不同凡响啊!」皇文诺讥诮地回他。
「不是我耳力与眼力不同凡响,是合理猜测,这群家伙哪个不是仗著家世不凡,阅女无数,若仅是应付皇姑母,与魏小姐说几句话照过面便算了事,更何况皇姑母将她介绍出来后,就打著呵欠回去睡午觉了,皇姑母不在,装腔作势就可免了,又何须围著她打转,久久捨不得散去?」皇粤分析道。
他盯著牡丹园裡那女子像是听见了什麽笑话,笑得开怀的样子,这可真是左右逢源,招蜂引蝶啊!「皇粤,你是不是忘了我带你来这裡的目的?还是你也想加入那群蠢人裡,得到她的青睐?若是如此,不必这麽麻烦,我跟皇姊说一声,让她跟陛下说,就让你娶了魏绾烟如何?」
「皇叔又来了,怎麽老要我娶她,不过,之前没见过本人,决计是不敢冒险的,现在见了—— 唉,从皇婶变我的世子妃,这辈分跳得太快,小姪吃不消的……小姪没忘,今日来是替您讨回黑幕的,这就去,这就过去了。」看见某人脸色越来越阴沉,这话可不敢再说下去,办正事要紧。
然而刚要离开,他想想又回头,「皇叔,您不上丞相府讨马,偏要来皇姑母这裡当众要马,事情闹到人尽皆知,您也没面子吧?」他想不通的问,自己是被皇叔抓来帮著讨马的,但黑幕可说是神驹,这样一匹具灵性的马居然捨弃主人另投他主,要是自己,偷偷去要回来就是,哪还好意思公开的告诉大家自己的马「移情别恋」了,这丢脸的不是自己吗?
「是我丢脸,又不是你,你管这麽多。」皇文诺露出了令人猜不透的笑容。
「我……若是如此,皇叔怎不一起过去?」
「我有说不过去吗?」
「那走吧!」皇粤挑高眉毛,朝他比了个「请」的动作。既然他找脸丢,自己可不用抢前头丢脸。
皇文诺瞪了皇粤一眼,跨步走出小阁。
不一会儿,两人去到牡丹园,听见一群人正在称讚魏绾烟。
「早听闻魏小姐才学出众,今日一见名符其实,出口成章,句句有理,不愧是丞相千金,真正的名门淑女。」
「小姐不仅大方有度、知书达礼,还这般出尘脱俗,灵气逼人啊!」
魏绾烟端庄而立,微笑以对,说实在的,像这样的场合她在常州见多了,应付自如,官家小姐要摆怎样的姿态、说怎样的话,她自是有一套,不会让魏家人以及外公丢脸的。
「可惜……像小姐这般俏丽若春之人,那墨王怎就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拒婚呢?」在一片讚美声中,忽有人提起这碴来,瞬间四周气氛冷了下来,变得尴尬了。
「本王哪裡不知惜福了?」皇文诺现身了,身后跟著皇粤。
魏绾烟见墨王到来,十分意外,这几日她在府裡等他上门要马,这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想不到却在这裡见到了,可难道他不知今日是她的相亲大会,他以她「前未婚夫」的身分出现在这裡不奇怪吗?
众人一见到他,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个说他人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脸色立刻刷白,不知该怎麽回话了。
皇文诺薄唇抿起的瞅著这人,瞅得对方腿差点软了。
「王爷莫见怪……」
他勾唇禽笑道:「本王不见怪,只是不认同各位说的,所谓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是秀而不媚,媚而不骄,可在魏小姐身上本王没见到,你见到了吗?」他问这快软脚的男人。
「我……我……」这男人在他面前立马矮了一截,舌桥不下,哪裡答得出来。
皇文诺笑得轻蔑,「本王也听见众人讚她国色天香,可本王怎麽看她就觉得平凡,美貌没有,气质普通,充其量能形容的大概只有『长得各就各位』以及『长得一清二楚』罢了,不知各位以为如何?」他薄唇浅浅扬起,朝众人看过去。
「还是……王爷见多识广……」被他视线扫过的人,个个低下头来,哪敢反驳。
魏绾烟快气炸了,忍了又忍,唇瓣抿了又抿,衣裙捏了又捏,才没衝上前朝他脸上打一拳。「敢问王爷,您出现在这裡是来要回自己丢失不肯回家的马吗?」她咬牙切齿的问。
皇文诺回过头看她,表情带著讶然。「本王何时丢失过马?」
她磨牙,这还能装傻?!「七日前在闹街茶楼外,不少人都看见您的赤兔马跑了,结果不仅是跑了,还跑到我这裡求庇护,似乎不认您这个主子了。听说您也养了牠几年,若非是个无良的主子,赤兔马又哪裡会轻易抛弃主子,各位说是不是?」她学他朝众人问去,摆明回敬,只可惜她取笑的是当朝最有权势的王爷,可没人敢附和真正笑出声的,只能让她唱独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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