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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试阅] 唐筠《将军,珊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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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5 10:32: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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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7年3月24日
内容简介:
好友说她走火入魔,喜欢上一本书里的男主角,可她不知为何就是超爱他,
没想她真穿越到书里,但怎会穿到敌国细作兼他未来妻子兼凶手身上?
没关系,她于珊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决定让原主的人生重新来过,
只是说来惭愧,她一心要保护他,却三番两次为他所救,
还被他带回将军府当贵客养着,但她哪能白吃白喝,才跟下人们抢活儿做,
更重要的是抢他的膳食吃,呃,是帮他试毒,这下果真中了毒,她却好开心,
这就表示她帮他挡了一劫,他骂她笨,但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说真的,他挺纵容她的,将军府任她自由来去,还答应她盖农舍帮助乞丐;
她受了伤,他抱着她进进出出,又带她去吃好料看美景;
她向他坦白「身世」,他不但不觉得她是妖怪,还请皇上舅舅下旨赐婚,
天啊,幸福就是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吗?
可是她怎麽也没料到,因为她的介入,他的人生遭遇是变得有些不同,
但他终究一死的结果却没有改变……
楔 子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而且明知道那个人活不过三十岁,你会是什麽心情?
悲愤、难过、担忧与不舍,恨不得能成为拯救他的救星,偏偏又做不到,因为那个人远在古老的世界里,看不到也触碰不到,只能看书乾着急。
某天于珊珊去逛旧书摊,被某本书的封面吸引住目光,上头画着一个额前有一撮白发、身穿盔甲坐在马背上的古代战将,而这本书叫做《将军令》。
她莫名喜欢上书里的男主角令玄戎将军,而且喜欢得一塌糊涂,每天她都要把书看一遍,睡觉时一定会把书放在床的另一边,再侧着身子,看着封面的他入睡。
她这种痴迷的程度,连她的好友都看不下去了。
死党林珈华用Line传来一张冒火的贴图,紧接着是一串文字——
就跟你说,那是虚构人物!虚构人物!虚构人物!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三次!
于珊珊才正要回话,好友又传来讯息了——
你对一个虚构人物着迷到走火入魔的程度,蠢不蠢啊?故事看完就是要画上休止符,小姐,面对现实,好不好?
没错,令玄戎是个生活在虚构的古代世界里的虚构人物,但是能怎麽办?她就是好喜欢、好喜欢他。
也许某一天她会突然冷静下来,找回理智,但至少短时间内不太可能。
拥抱着书,感觉就像拥抱着令玄戎,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扑通扑通的用力跳着,活脱脱就是恋爱中的少女。
林珈华:你真的无药可救了,放着一个条件那麽好的学长不要,偏偏爱上一个虚构人物,有没有搞错啊?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于珊珊:你不懂啦!爱情靠的是感觉,感觉,你懂不懂?我对黎学长没感觉嘛,要怎麽喜欢上他呢?
她知道,在旁人看来,她这样的行为趋近於病态,但是爱情讲求的是要能触动内心,她对黎明泰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可是对现实派的林珈华来说,她就是活在梦幻世界里的人,林珈华是不会懂她的感受的。
为了不再让好友继续叨念,于珊珊赶紧传了讯息过去——
好啦,亲爱的,晚安了,早点睡,我也要睡了。
林珈华苦口婆心地叮咛——
林珈华:不要再抱着令玄戎睡觉!
于珊珊:唉唷,你讲得太露骨了,我哪有……
好吧,她确实曾经抱着令玄戎睡觉,但是她还是得澄清一下——
不就是一本书,也不算太肉慾吧,人家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她的书中,有个令玄戎,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林珈华马上又是一个叹息的贴图飞来,接着是狠狠撞墙的贴图——
败给你了,好吧,我祝福你,今夜令玄戎来入梦。
于珊珊回了一个啾咪飞吻,她也希望令玄戎能来入梦,他毕竟是虚构世界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如此渴望吧。
把手机随手一放後,她把书摆在床的另一边,侧着脸看着封面画像,喃喃地许愿,「请你来入梦吧,我无论如何都想救你……」
而後她像每个晚上那样,看着令玄戎画像进入梦乡。
第1章
启阳城城门大开,一队队伍鱼贯进入,坐在马上的盔甲战士,一个个威风凛凛,但就数最前头身穿黄金盔甲的将军最为英挺慑人。
他是神威国的统军元帅令玄戎,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深得皇上宠爱,他十五岁上战场,二十岁即掌帅印,统军十万,如今二十七岁,是神威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
比起自己的儿子,皇上更宠信这个外甥,每每上朝,皇上总爱说:「有玄戎在,朕便可高枕无忧。」
所以,不少朝臣想要讨好令玄戎,就连几个皇子也想拉拢他到自己的阵营,他们深信,只要得到令玄戎的支持,便可坐等江山到手。
但偏偏令玄戎个性孤僻,他只与皇上和同袍亲近,对於其他皇亲国戚他都是爱理不理的,所以几个皇子常在背地里说他高傲得令人想掐死他。
令玄戎当然知道别人是怎麽评论他的,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远离那些人才能远离是非,杀戮往往都是从争权夺势开始的,世界上的所有矛盾,皆来自於人类的贪婪。
妄想爬上高位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慾望,必然起而作乱,而太子想保有自己的位置,对於有所觊觎的人,必定会起而抗之,於是乎,杀戮便开始了。
他不选边站,并非因为害怕,而是不屑与那些贪婪之人为伍,他保疆卫土可不是为了那些纨裤的皇子们,他只希望神威国可以富足民安。
不过话说回来,打仗也是十分累人的,所以当二皇子表示他是代表圣上前来迎接凯旋归来的他们进宫晋见时,他并没有马上接旨,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弟兄们风尘仆仆归来,让大夥儿回家和亲人团聚,好好梳洗乾净,再进宫面见圣上也不迟。」
「令将军这番话的意思是,回家见亲人比面见圣上还重要,是吗?」二皇子吕允庸不免来气,讲话的音调也不自觉上扬几分。
「二皇子言重了,军中将士们长年在外打仗,常常几日盔甲不卸,身上汗湿了乾、乾了又湿,梳洗之後再进宫面圣也是种礼数,皇上是明君,定能体恤。」
吕允庸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为了拉拢令玄戎,靠令玄戎帮他登上储君之位,特地不请自来地跑来城门迎接,没想到两年不见,令玄戎刚硬的脾气依然没有改变,甚至比以前更讨人厌。
也对,令玄戎连皇上都不怕了,又怎麽可能会怕他区区一个二皇子?
吕允庸只好让路,眼睁睁看着令玄戎以及他的军队大摇大摆地穿街过巷,接受黎民百姓的欢呼簇拥。
「二皇子,您对令玄戎实在太宽容了,您特地前来迎接,他竟然那样藐视您,实在太过分了!」一旁的跟班郭顺向来就是个狗仗人势的狗腿子,平常他便常在二皇子耳边数落他人的不是,这会儿看令玄戎那麽盛气凌人,连他家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他自然少不了谩骂几句。
「要不是他还大有用处,我怎可能让他这般嚣张!」吕允庸眉宇拧起,手握成拳,努力压抑着满腔的愤怒。
马儿走了一段路,把吕允庸一行人远远抛在身後,与令玄戎并骑的副将侯靖轩才开口说道:「你今日得罪他,来日他必报今日之仇。」
「怕了?」
「若明着来,自然是无所畏惧,就怕暗箭难防。」
「不用想太多,会来的还是会来,既然闪躲不了,就见招拆招。」
侯靖轩是令玄戎姑母的长子,从小就相当崇拜令玄戎,一入仕途,便向皇上自荐,愿追随令玄戎驰骋沙场,保卫家园。
令玄戎一开始并不赞成侯靖轩也成为武将,他深知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有多折腾人,他是皇上的亲外甥,故不能推卸责任,但侯靖轩不同,他大可以走比较平坦的仕途,谋个文官当当就可以。
偏偏侯靖轩这小子就像块牛皮糖,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最後为了保侯靖轩平安,他只好把他带在身边,亲自传授用兵之道,如今倒也能替他分担些许重责大任。
他的个性刚硬,侯靖轩却凡事小心翼翼,侯靖轩总是提醒他,一日在朝,就得步步为营。
点兵派将,用兵如神,他是统帅,善於打仗,沙场上也如後宫一般,必要时也是需要耍耍计谋,他又怎可能不知道,这宫闱之内,是个是非之地。
就是太清楚了,所以他故意长年逗留边关不肯回京城,主要自然是保卫国土,但也有部分是不想和那些勾心斗角耍权谋的人打交道。
这天下,是君主之天下,是吕氏一族的天下,二皇子不是善类,可太子背後的那几只推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者,谁成了未来君主,都非百姓之福。
他一己之力,又能做多少?只能期盼,在他还有能力掌握兵权时,能有个爱民如己的仁君出现。
走着走着,马儿在一户宅院门口停了下来,门前站着几个人,门匾写着「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
真是识途老马啊!离开那麽久,依然认得回家的路。
摸摸马儿的头,称赞马儿是好孩子,令玄戎一跃下马,把马儿交给站在门前的其中一人,他是镇国将军府负责照料马匹的马夫李大石。
令玄戎对一直尾随在他身後的将士说道:「都散去吧,回家和亲人好好吃一顿饭,明日早朝跟我进宫面圣。」
「是!」
即便长途跋涉,即便在外征战多年,众人的嗓音依然整齐划一,铿锵有力。
梳洗一番後,令玄戎独自策马奔驰,他要前往郊外的静心庵向母亲问安。
他长年累月在外打仗,母亲长宁长公主为了祈求上苍庇佑,便住进了静心庵,每天茹素拜佛。
静心庵距离启阳城约二十里路,出了城门,令玄戎策马向东南方前进。
先是一路的田野,有不少农人正弯着腰努力的耕种。
神威国物饶民丰,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令玄戎甘於久战沙场的原因之一。
他的外表看起来冷酷无情,其实内心是很温暖的,只是碍於朝中派系纷争太多,他得武装自己,让外人畏惧他,如此,他才能保家里大小安康,也只有他变得越强,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马儿快速奔驰,过了田野,沿着河边的小路前进,无意间,令玄戎看见河里有个人载浮载沉的,他连忙扯住缰绳,下一瞬,他已经跃下马背,跳进河里,朝那个浮浮沉沉的身影前进。
这附近人烟罕至,很有可能一整日都不会有人经过,若是他置之不理,只怕溺水的人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不管他平日装得多麽冷酷无情,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靠近了,才知道溺水的是个姑娘,但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他拖着人慢慢游回岸边。
「姑娘,醒醒!姑娘……」令玄戎叫了几声,但女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好按压着她的几个穴道,经过一番努力後,总算是把她喝下去的水给逼了出来。
这一吐,把于珊珊给唤醒了,她张开眼缓缓坐起身,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时,整个人瞬间懵了。
眼前的人长得和《将军令》里的令玄戎好像啊,尤其是他额前那一小撮白发……这应该是梦吧?人家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天天都在幻想可以梦见令玄戎,会作这样的梦也很正常。
既然是梦,那麽碰碰他、满足一下她的小小愿望,应该不过分吧?
这样的念头一起,她便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戳了下男人的脸颊。
突然被碰触,令玄戎马上扣住她的手往後拗,在战场上,就算睡觉,也必须提高警觉,刀剑不离身,就是怕敌人突袭,刚刚他是没想到差点溺死的她会突然伸手戳他的脸颊,才会一时失察,让她得逞。
「痛!」于珊珊哀号一声,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在梦里也会有痛感吗?这也未免太真实了吧!他的手劲之大,都快把她的手给扳到骨折了。
「痛……」她再度低喃,眉头紧紧纠结在一块。
「你刚刚想做什麽?」
于珊珊不敢置信,梦里的人竟然跟她讲话了,虽然令玄戎的表情看起来很凶恶,但因为看过小说,所以她知道他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冷漠只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好让那些想拉拢他的人找不到他的弱点。
「我只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她喃喃低语。
「梦?」令玄戎皱起眉,拉开距离,兀自起身,看见身上的衣服湿答答的,还不断的滴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可不是梦,我才刚从鬼门关前把你给救回来。」
「鬼……」于珊珊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痛感马上传来,她不禁纳闷地想,难道这是真实的?但怎麽可能呢?
令玄戎瞄了一脸呆愣的她一眼,确定她生命无虞,便不再理会,走向自己的马儿。
于珊珊回过神来,看见他要走,连忙起身跟上,不过他人高腿长,又是个练家子,走路就像在飞,她用跑的还是追不上。
「等等!请问你是不是令玄戎?你是令玄戎没错吧?是神威国镇国大将军令玄戎没错吧?」怕他走远了,她不得不开口叫唤。
那声声询问令玄戎倏地停下步伐。
他名声响亮,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并不觉得奇怪,但是除了皇上和家中长辈,没有一个人敢当面直呼他的名讳。
他旋过身,怒目瞪着她。「你刚刚说什麽?」
「我问你是不是令玄戎啊!」于珊珊本来就是单细胞生物,没有多想直接回答。
「大胆!」
那声怒吼把她吓到了,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说错什麽了吗?他的确是令玄戎啊!林珈华说,令玄戎是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妖物,但就算是妖物,她还是喜欢,也甘愿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加上他额前那撮白发很特别,她应该不会认错的啊!
但见他表情很凶恶,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次确认,「你不是令玄戎令将军吗?」
令玄戎脸上的寒霜更重了,他目光冷冽地瞪着她,质问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麽?从实招来!」
那语气、那眼神,就算傻瓜都看得出来他现在有多愤怒,于珊珊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心底有些慌乱。
她想过千百种和令玄戎相遇的情境,但每一种都是甜蜜蜜的,她甚至幻想过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带她去山崖上看日落,到碧云阁听雨,但就是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境。
她得说些什麽,至少不要让他误会她,「那个……我不是细作……也没人派我来………我就只是、只是……一个很崇拜将军的小老百姓,今日承蒙将军搭救,小女子应该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那个……我愿意到将军身边做牛做马!」
令玄戎识人无数,看一个人的样子就大概能猜透对方的心思,况且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这丫头眼神很无害,而且还显得有些笨拙,要当细作,还嫌太嫩。
「不需要,你的命是我从阎罗王那里讨来的,记得要好好活着,不要再想不开了。」丢下话後,他一个飞跃跳上马背。
于珊珊还处在被他那高超的轻功震撼的当头,他的身影已经奔离她好远好远了。
「不!别丢下我……别走……不要走啊!」她高举着手哀号,但仍叫不回她朝思暮想的令玄戎。
醒醒,重来,她不喜欢这场梦,她才不要和令玄戎这样相遇呢!
但她起身跳了跳,头甩了又甩,闭上眼睛再睁开,还用力掐了自己好几把,想方设法要让自己从梦境中醒来,可是全都没有!
「这难道不是梦?」不是梦那是啥?莫非……她穿越了?
人家穿越都是穿到大户人家当千金小姐,于珊珊却没那麽好运,她朝令玄戎离去的方向走,但走了大半天,还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她走到脚都起水泡了,因为鞋子太不好走了。
走越久,她越相信自己是穿越了,因为她穿着一身古代衣服,既笨重又不舒适,脚上踩的是双绣花鞋,这年头,除了电视电影,没人会这样打扮,而且她又饿又渴又累。
好不容易,她终於看见一户人家,顿时精神都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门前,敲了敲门板。
须臾,一个胖胖的大娘开了门,「找谁?」
「阿姨,可不可以跟您讨杯水喝?」她很自然的用现代的叫法来称呼对方。
「我怎会是你的阿姨,你搞错了。」
于珊珊很快领悟过来,改口道:「大娘,我迷路了,走得又饿又累又渴,请您行行好,给我杯水喝,十分感激。」
大娘见她一身狼狈,也不像个坏人,便道:「等着。」她转身回屋,倒了一杯水,再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小糕点,踅了回来。
「谢谢!」于珊珊接过糕点和茶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她真的太饿了,感觉好像好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
她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若是让林珈华知道了,肯定会笑她自作孽,更惨的是,她竟然错过了令玄戎,这人生地不熟的,她该上哪儿去找他?
想着想着,她不免一阵心慌,眼泪就这麽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姑娘,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噎着了?」大娘紧张的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不是,我只是太难过了……我竟然把令玄戎给跟丢了……这茫茫人海,我该上哪去找他啊?」
一听,大娘笑道:「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呢,要找令将军很简单啊,去启阳城找就成了。」
「对!启阳城!」于珊珊想起来了,令玄戎的镇国将军府就在启阳城内,可是开心不过两秒,她马上又垮下了双肩,「我根本不知道启阳城怎麽走……」
「你从来的路往回走就能到启阳城,不过这天就要暗了,山林间总有野兽出没,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恐怕不安全。」
于珊珊觉得双腿发软,她这辈子就今天走最多路,以前和林珈华逛街也没走这麽久过,她真的没力气再多走一步了。
「你是怎麽一个人走到这荒郊野岭来的?」
「我是跟着……我的意思是,我从外地来投靠亲戚,可是没找着亲戚,反倒迷了路,结果就走到这里来了。」
「姑娘的亲戚该不会是令将军吧?」
「当然不是,令将军是个大人物,我怎麽可能是他的亲戚,我只是久仰令将军大名,希望有机会可以目睹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
大娘点头如捣蒜,「那倒是,令将军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又深得皇上宠信,手握着神威国的兵权,每个听过他大名的,无不想一睹他的尊颜。」
「大娘说的是。」
「好吧,你我也算有缘,今晚你就先在我家落脚,明儿个再上路。」大娘豪气地道。
于珊珊着实感激又感动,换作现代人,大概不会轻易收留陌生人。「谢谢大娘!谢谢大娘!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今夜的收留之恩的!」她激动的握住大娘的手,不断的道谢。
就这样,于珊珊在这陌生的世界度过了第一晚,窗外的月儿又圆又亮,莫名的,她突然有些想念现代,林珈华找不到她,会不会跑去报警呢?爸妈要是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伤心难过的。
但是她还不能回去,老天爷给她这个机会来到这里,必然是有用意的,她一定要救令玄戎,若是就这样回去了,她肯定会抱憾终生。
「爸、妈、珈华,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帮他度过难关,一定会回去的。」望着月儿,她现在也只能把自己的心意托付给月娘了。
翌日,于珊珊向好心的大娘再三道谢後,再度踏上了旅程,她朝来时路往回走,走了好久才看见启阳城高大的城门。
她走了进去,发现启阳城真如书上形容的那般,繁荣富庶,商人把一车车的货物送进城,街道两旁尽是小摊子,卖的都是琳琅满目的奇珍古玩,热闹程度一点也不输给现代的大型夜市。
「姑娘,买根簪子吧!这可是上等的玛瑙。」
于珊珊尴尬的笑着摇头,继续往前。
另一个小贩又对着她高喊,「姑娘,吃碗面吧,只要五文钱。」
被小贩这麽一喊,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这才想到走了这麽久,她都还没有吃东西,看着那热呼呼的面,她吞咽了口口水,逼自己继续往前。
吃了苦,才知道以前自己有多幸福,还能挑嘴,现在受惩罚了吧,连碗面都买不起。
不过她很快想到,离开的时候,大娘给了她一块大饼,她找了个石阶坐下来,从怀里取出大饼。
肚子饿的时候什麽都好吃,可是她才咬了一口,就有两个小乞丐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的大饼吞口水,看起来好像饿得比她还久。
「想吃?」
两个小乞丐点点头,继续盯着大饼。
原来启阳城也不是真的繁荣富庶到连乞丐都没有,要是在现代,这两个小孩肯定会被送到社福单位去。
她把大饼分成三小块,其中两块给了两个小乞丐,小乞丐拿到饼,又看着她手上的饼,迟迟不肯离开。
「我就剩这一小块了,没多的了。」
「我娘病了,几餐没吃饭了,我们被大乞丐欺负,讨不到银两,大姊姊是大好人,您行行好!」
好,她心肠软,见不得人间疾苦,只好忍着肚子饿,把剩余的饼给送出去。
小乞丐拿到饼,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跑掉了。
「姑娘,你被骗了,那两个小乞丐滑头又贪心。」
闻言,于珊珊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在一旁摆摊的算命师,他正仔细地端详着她。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算命师没回答,反而说道:「姑娘,算个命吧,不准不要钱。」
「对不起,我没银子。」
「那等你有银子再来付帐,我可以让你赊欠。」
饭都没得吃了,还赊帐算命?她又不是脑袋有洞,「谢谢,我不用算。」
算命师掐指一算,信誓旦旦地道:「一定得算,我跟你说,不久之後,你肯定会成为大富大贵之人,如果我算不准,你可以来砸我的摊子!」
于珊珊倒没想过要成为大富大贵之人,大学毕业後,她找了一份文职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谢谢您的金玉良言,我要真成了大富大贵之人,一定回来包个大红包给您。」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又是对她说好话的,不管会不会成真,听了也开心。
「那我就再帮姑娘指条明路吧,此路前去,到底向东走,你的运势肯定就能大开。」算命师伸手朝闹街的一头指去。
「直走到底向东?那是哪里?」于珊珊一脸狐疑,「我比较想知道,令玄戎将军的府邸在哪里?您可不可以先给我指个路呢?」
算命师一听,大声赞道:「妙啊!」
她以为算命师说的是「庙」,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去庙,我是问镇国将军府在哪里?」
「直走到底向东。」算命师笑着回道。
于珊珊觉得这算命师怪怪的,记得她以前看过一个影片,一个医生在巡房,结果搞了半天他竟然是个精神病患,她不禁猜想,这个算命师会不会也有那种症头?
她决定再找其他人问路去。
於是她起身走了一小段路,又问了一个菜贩,结果他的回答和算命师说的一样,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算命师,他也正在看着她所在的方向,两人四目相交之际,他笑着对她挥挥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难道镇国将军府……就在那儿?」
好,她决定用自身当实验品,看看是不是直走到底向东就能有个好运道。
好样的!于珊珊望着写着镇国将军府的那块大牌匾,所有的辛劳顿时一扫而空,而且她运气真好,人才刚到,就看见令玄戎走出大门,跃上了他的骏马。
马背上的令玄戎威风凛凛、英姿焕发,谁又会知道,那样意气风发的镇国大将军竟然不到三十岁就会命丧黄泉。
必须告诉他啊!但是她才刚举步,又马上顿住了。
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去跟令玄戎说他二十七岁会有个大劫,而且他会死於自己的妻子手上,他一定会把她当疯子,抓起来关一辈子。
她正愁着想不到法子接近他,突然看到一个老者站在马儿旁,恭敬的向他说道——
「将军,名伶技艺班正在启阳城做表演,老奴就以将军您的名义请他们到二皇子府邸帮他庆贺寿诞,不知将军是否满意老奴这样安排?」
「李伯,您看着办吧,不需要太费心思,意思到就行了。」
二皇子寿诞,少不了朝中达官显贵去锦上添花,那些人逢迎二皇子,无非就是想有朝一日二皇子得势,他们也能跟着分杯羹,可是他不需要对二皇子奉承阿谀,自然也不需要费心准备给二皇子的贺礼。
不过,既然是表兄弟,还是得去露个脸,要不然二皇子会认为他瞧不起他,甚至还会认定他是太子的人。
他并非怕了二皇子,只是不想横生枝节,他人时常在外征战,对家中自然会疏於照料,难保不会有人背地使诈。
友好,但不热络,往常他若在启阳城,就是这样与朝中大臣相处,这次回来,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令玄戎策马正准备进宫面圣,于珊珊这边则是灵光一闪,想到了接近令玄戎的法子,她正想举步靠近,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把拉到了一旁僻静的小巷子里。
「荷郡主,是我,拓跋万里。」
荷郡主?是叫她吗?原来这身子的主人是个千金小姐啊?
那个算命师果然厉害,她才直走到底向东,就走了狗屎运,不仅找到了镇国将军府,还得知这身子挺有利用价值的,不错、不错!
她正开心自己在这里不至於饿肚子过日子,但下一秒她却紧张了起来,她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急切地追问道:「你刚刚说你是谁来着?」
「荷郡主,您怎麽了?我是拓跋万里啊!」
《将军令》那本书她看得滚瓜烂熟,自然知道拓跋万里这个人,他是异族纳多亲王家的护卫,齐兀国的第一高手,喜欢亲王的庶女纳多君荷,那个女人就是亲王派来要取令玄戎性命的细作,而刚刚拓跋万里叫她荷郡主……难不成她穿到纳多君荷的身上了?
「你告诉我,我是谁?」
拓跋万里觉得她的问题好奇怪,「您是纳多亲王的庶女,您忘了吗?该不是落水之後撞伤头了吧?属下这就带您去给大夫瞧瞧,可千万别落下了病根。」
于珊珊太吃惊了,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陷入了自我嫌恶的境地。
不要!不要啊!
她穿越到谁身上都可以,就算是乞丐也无妨,但就是不能穿成纳多君荷啊!她可是杀害令玄戎的元凶啊!
是她妄想过头了,所以老天爷才这样跟她开玩笑吗?
这一瞬间她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至少掐自己一把还能够醒过来,她想着,马上身体力行,狠狠捏了大腿肉一把。
当下,她痛得闭上眼,但是再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一样的人事物。
拓跋万里担忧地蹲下身子问道:「荷郡主,您是不是人不舒服?」
「说,我的任务是什麽?」
「荷郡主……」他一脸困惑,她的任务她应该是最清楚的,怎麽会问他呢?荷郡主是怎麽了?难道是跳河时撞伤了头?
「说!」她厉声命令。
拓跋万里只好把她来此的目的说了一遍。
没错,纳多君荷先制造几次和令玄戎偶遇的机会,让他对她产生兴趣,再混到他身边做奸细,而後找机会把他铲除,永绝後患。
书上形容纳多君荷生得秀气漂亮,很有气质脑袋又很灵光,所以令玄戎的确为其倾心,甚至不计较迎娶来历不明的她为妻,即便他发现她竟是异族纳多亲王的庶女,他还是希望她可以对他坦承,并且弃暗投明,可是最後他却惨死於她之手。
她是来拯救令玄戎的啊,怎麽可以穿越到纳多君荷那个蛇蠍女身上,这根本就是胡搞瞎搞嘛!
不行!她绝对不可以这样坐以待毙!
「荷郡主……」
「不要这样叫我!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认错人了!」于珊珊把心一横,决定摆脱纳多君荷这个身分。
「您分明就是……」
「住口!我说我不是就不是!我叫做于珊珊,我不知道纳多君荷是谁,也不认识你,所以……你离我远一点!」吼完,她一把推开他,快速起身,以百米速度拔腿狂奔而去。
于珊珊跑到大街上,在一个卖镜子和胭脂水粉的摊子前停了下来,拿起一面小铜镜仔细端详。
镜里的人就是那个坏女人纳多君荷吗?说实话,长得还真不赖,但这也不会改变她是个恶毒女人的事实,居然为了达成她爹交付的任务,可以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而且连谋杀亲夫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她真想一头去撞墙,看能不能灵魂再重新穿越一次。
可是当她真的来到墙的面前,她又犹豫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令玄戎,就算真的能再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她也不见得可以来到这个年代吧?
然後,天生乐天派的于珊珊复活了,她想着,现在在这身体里的是她于珊珊啊,所以要怎麽做由她自己作主,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扭转局势。
既然做了决定,她开始思索混到令玄戎身边的法子。
首先,她得攒银子解决食衣住行的问题……突然她灵光一闪,去镇国将军府问问有没有职缺不就得了?扫地煮饭擦桌子她都愿意做,只要能进镇国将军府,就有机会接近令玄戎,也才有机会提醒他要注意那些小人。
不过,就在她准备再度前往镇国将军府时,看到两个人从她面前走过,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大叔说道——
「香柔怎麽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在这节骨眼病了?咱们可是代表令将军去向二皇子贺寿的,红牌舞伎病倒了,要是被令将军和二皇子知道,可是大不敬的事啊!」
「得再找个人顶替。」
「其他人根本挑不了大梁,再说了,这种时候上哪儿去找个跳舞跳得像香柔那麽好的?」
谁病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于珊珊知道现在自己有个现成的机会可以接近令玄戎。
她打小就学跳舞,不管是国标、街舞还是民族舞蹈,她都跳得挺不错的,在学校她加入了民族舞蹈社团,跳舞是绝对难不倒她的。
她快步冲到大叔面前,指着自己问道:「可以让我试试吗?」
「什麽?」
「你们不是要找会跳舞的人吗?我会,可不可以让我试试看?」
大叔有些不耐烦地挥着手道:「姑娘,你不要寻老汉开心了,这可是要去二皇子府邸表演的,若是搞砸了,怕我们都别想安然走出二皇子府邸。」
「大叔,我不是寻您开心,是真的想试试,要不,您可以先看看我跳舞跳得好不好,再决定要不要用我,反正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过就是想赚点盘缠,让我试试吧,拜托!」于珊珊积极游说,不断央求。
大叔摸了摸胡子,有些举棋不定。
但他身旁的大个子男子说道:「班主,就让这姑娘跳跳看吧,若是她跳得不好,咱们不用即可,要是她跳得好,咱们这燃眉之急就能顺利解决了。」
这提议不错,班主被说服了。
结果,当然是一试就搞定,看了于珊珊的舞蹈,两人惊为天人,二话不说就让她代替技艺班红牌舞伎香柔的缺。
第2章
一早,二皇子的府邸就门庭若市,不断有人送东西,也不少达官显贵前来送礼,二皇子的势力几乎可说和太子势均力敌,所以即便目前吕允滔是太子,一些朝廷重臣,还是会对二皇子奉承阿谀,平日便是如此,现在二皇子寿诞,当然更不能错过。
每个官员都来得极早,多半是怕被二皇子认为他们对他不够敬重,有的甚至在二皇子府邸大门未开启时,就已经抵达了。
但也是有例外的,令玄戎本来只打算来露个脸就离开,也不急着上门祝贺,当宾客都已入席,他人还没到。
可也没有人敢多做置喙,因为令玄戎的势力比太子和二皇子都强大,神威国有句话是这麽说的—— 谁都可以得罪,就皇上和令玄戎不能得罪。
所以就算主人翁吕允庸心有不满,当令玄戎姗姗来迟时,他还是和令玄戎热络地打起招呼。
「末将来迟,请二皇子恕罪。」令玄戎轻描淡写地说起场面话。
「令将军言重了,你能前来,已经算是给本皇子很大的面子了。」吕允庸也是只笑面虎,表面说的和内心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驰。
令玄戎皮笑肉不笑的与在场的官员点头打招呼,就兀自入座了。
为了招揽自己的人马,吕允庸这寿宴的佳肴可算是大方又用尽了心思,鸡鸭鱼肉少不了,还用金箔入菜,以珍器盛装,除了显示他雄厚的财力,还为了让朝廷官员们认为他有多重视众人。
取乐众人的乐子也不少,琴筝演奏,对联论输赢,赠礼很丰厚,出手很阔绰,但这所有的乐子,都不及镇国将军府找来的技艺班吸引人。
据说这个技艺班走遍大江南北,被誉为神威国第一,尤其是舞蹈表演,不仅融合了各地的风俗民情,还掺和了异域的特色,每次表演都是唯一,让人百看不厌。
令玄戎原本要离开了,但就在看见某个人出场後,因为好奇,步伐不自觉停顿下来。
他的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她便是他救的那个溺水姑娘,他怎麽也没想到她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神威国第一舞伎。
看看不用花银子,而且他有的是时间,於是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她跳舞,他想知道,声名远播的名舞伎,跳的舞到底是如何的好?
很奇特的,乐音扬起,不是箫声、不是笛音更不是筝琴,而是用锅碗瓢盆敲打出和谐美妙的乐音。
舞伎一出场更是让人眼睛一亮,她先是一个腾空,在空中翻转了一圈,随着下降的时候,手上的彩带旋转飘落,这舞蹈是神威国众人没见过的,而舞伎的模样更是清秀美丽得彷佛不染尘埃的一朵莲花。
吕允庸向来好色,看见于珊珊的第一眼就起了色心,想着非把这个女人弄到手不可!
于珊珊为了吸引令玄戎的注意力,倾尽全力跳舞,她舞得忘我,也舞得在场的所有人心猿意马。
一曲舞毕,她就跪地向二皇子贺寿,这可是班主大叔千交代万交代的。
吕允庸起身走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本皇子喜欢你的舞,来陪本皇子喝杯酒吧!」
小说里面没有这场戏啊!于珊珊有些错愕,抗拒道:「二皇子,民女不会喝酒。」
「不会喝就学,以後你也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了,本皇子就收了你当我府里的舞伎,你以後就专门替本皇子跳舞取乐吧。」吕允庸一厢情愿地说着。
于珊珊越听越惶恐,她只是想赚点盘缠,然後吸引令玄戎的注意,进而到他身边去,她可一点也不想和这个色狼二皇子有任何牵扯啊!
「二皇子,请您放手,民女只是个卖艺的女子,不是陪人逢场作戏的妓女。」拉不回被抓着的手,于珊珊情急下,语气不自觉重了一些。
然而她忘了,真忘了,这不是她所在的世界,这里的王孙贵胄可以草菅人命,而眼前这个二皇子更是心狠手辣之徒。
下一瞬,一个巴掌挥上她的脸,力道之大,让她踉跄跌地。
「大胆!本皇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不知好歹!来人啊,把她拉出去,打二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敢出言不逊!」
「住手!」
原本令玄戎是不喜欢管闲事的,但是吕允庸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他堂堂一个镇国将军,岂能容忍好色之徒强逼民女为娼这种恶行在自己眼前发生。
「二皇子,这技艺班是我镇国将军府特地情商来替二皇子贺寿表演的,舞伎、歌伎向来都只卖艺不卖身,二皇子有容乃大,肯定不会和这些卖艺讨生活的过不去。」不给吕允庸说话的机会,令玄戎转身对于珊珊说:「还不快谢过二皇子!」
于珊珊反应也快,忍着脸颊的刺疼,马上说道:「谢二皇子,祝二皇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吕允庸满肚子的怨怼,但他若为此事与令玄戎正面起冲突,令玄戎去父皇面前说个几句,他就别想争太子之位了。
这怒,他自然得暗自吞下,这仇,他只能先记在帐上等来日再清算。
「本皇子只是闹着玩的,下去领赏吧。」
事件终於告一段落,于珊珊片刻都不敢多待,用最快的速度远离吕允庸的视线,领了赏银,和技艺班的团员一起出了府邸。
因为她舞蹈跳得好,技艺班班主便想招揽她进技艺班到大江南北去表演。
书上说,神威国各地风景美丽如画,她也好想到处去看看,不过她还有要事要做,只能婉拒。
在班主惋惜的目光中,于珊珊的脚步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看看有没有令玄戎的身影。
她得向他道谢,方才要不是他跳出来救她,她恐怕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而且她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想尽办法待在他身边。
令玄戎和先锋副将祈诺以及表弟侯靖轩一起上马离开二皇子的府邸。
确定周围没有二皇子的耳目,侯靖轩无奈地道:「表哥,方才你太冲动了,你明知道二皇子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为何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得罪他呢?」
「是啊,将军,末将也觉得您方才太冲动了,您坏了二皇子的兴致,他怕是会把这笔帐深深地记在心底。」
「难道你们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一个弱女子,却不出手相助?」那似乎也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该做的事情。
其实祈诺和侯靖轩本来也差点要跳出去救人,只是他们想到自己的身分不及二皇子高贵,若他们贸然这麽做,只会给令玄戎添乱子,只好忍住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冷静的令玄戎竟然会比他们更按捺不住脾性。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好事,但坏就坏在,做坏事的人是当朝二皇子,得罪他,怕往後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事儿。
「我得罪的也不只吕允庸一个,无妨。」令玄戎毫不在意地说道。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突然有人从路边跳出来,马蹄险些就要直接往那人身上踩去,幸好令玄戎及时拉住了缰绳,才没酿成意外。
「哪个不长眼……」主子被冒犯到,祈诺愤怒大喝,但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方才主子解救的姑娘,到嘴的话就吞了回去。
令玄戎睥睨着坐在地上的她,淡漠询问:「姑娘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可能会让自己命丧马蹄之下吗?」
「我一时情急……没想太多……」于珊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昂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马背英雄。
之前光是看书,她就折服於令玄戎高大威武的英姿,书上总形容坐在马背上的他犹如天神天将,亲眼所见,更是震撼。
可最近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和书中的内容不太一样,也没有刚刚她差点被马踩死那惊险的一幕,她完全无法预估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突然冲出来挡路,有何要事?」
「谢谢将军方才救命之恩。」于珊珊点头致谢。
「不足挂齿,无须放在心上,以後尽可能离那个人远一些,若无他事,退下吧,本将军还有要事要处理。」令玄戎挥挥手,示意她退至一旁。
于珊珊动也不动,继续说道:「小女子得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请将军收下小女子吧。」
然而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不只令玄戎,侯靖轩和祈诺也误解了她的意思,他们都以为她是想当令玄戎的女人。
「姑娘,你也太大胆了吧,我们将军可是皇亲国戚,岂会随便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当妾室?怕你当个洗脚丫鬟都不够格啊!」祈诺哼着气道。
妾室……于珊珊急忙涨红着脸解释,「不是的!小女子不是要当将军的妾室……」
侯靖轩笑着调侃道:「莫非姑娘想当镇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不许胡言乱语!」令玄戎冷冷地扫了侯靖轩一眼,再把视线转向于珊珊。
老实说,神威国里的寻常老百姓几乎都识得他,看到他总是毕恭毕敬的,没人敢像她这样直视着他,他挺欣赏她的胆识。
但,这也不能成为他收她入府的理由。
「姑娘,本将军施的仅是小恩小惠,不需要你报答,我们走。」
「将军,你就当做善事,收留小女子吧,小女子从异地前来投靠亲戚,却遍寻不着亲戚,这一时半会儿的连个落脚处都没有,我不要求什麽,只要能有个温饱,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心满意足了,我会做的事情很多,打扫、洗衣、管帐我都能做,请将军发发慈悲,赏小女子一口饭吃吧。」
「你不是技艺班的舞伎吗?突然想进镇国将军府,究竟存何居心!」祈诺心思缜密,对无端想靠近令玄戎的人自然多了一份防备心。
「没有、没有!我不是技艺班的舞伎,是他们的红牌病了,我恰巧会跳点异域舞蹈,就去顶个场面,想入镇国将军府,真的只是想求个稳定的日子过,再者就是想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我府中不缺人手,你若真只想讨个稳定日子,去街尾的布庄,那儿时常需要一些会女红的,你可以过去问问。」令玄戎一口拒绝了于珊珊,但也提供了一个貌似不错的机会。
「我不会女红……」古代的女红,可不是拿针线缝缝补补那麽简单啊,而且这跟她的目的实在太不相干了。
「那就去客栈当个厨娘,前方的万鹏客栈应该有缺人手。」祈诺提议。
「我不会煮菜。」会也要说不会。
马上三人都翻白眼了,这年头,不会女红、不会煮菜的,还能称之为女子吗?
「祈诺,赏这位姑娘几锭银子,让她回乡去。」毕竟是神威国的百姓,令玄戎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于珊珊知道令玄戎想打发她走,不由得有些怒了,她昂首挺胸,很有骨气地道:「我不是乞丐,无功不受禄,请将军收回你的施舍。」
她的傲气令令玄戎印象深刻,却也不免猜想这也许只是她的一种手段,於是他挥手示意祈诺把银子收回,不再多说什麽,扯了缰绳,让马转了个方向,越过于珊珊,向前狂奔而去。
祈诺自然马上追上。
倒是侯靖轩有些温吞,他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奉劝你不要耍心机,那是令将军最讨厌的人之一,好自为之。」
就这样,于珊珊又被落下了,她只能呆站在原地,望着那三道背影渐渐远离。
金銮殿上,皇帝吕魁又在大赞令玄戎,因为令玄戎的名号令异族闻之丧胆,都不敢贸然进犯,还夸他不花一兵一卒,就能让一些城主直接开门投降。
这次回京城,皇帝特地让令玄戎多待些时日,一来是感念他长年辛劳卫国,再者是考量到令玄戎至今尚未娶妻生子,这还是皇后提醒他的。
其实皇后李淑仪是别有用意的,她想把侄女许配给令玄戎,曾请求皇帝赐婚,但被皇帝拒绝了——
「玄戎终日保家卫国,他啥赏赐都不要,唯一要求就是不要替他赐婚,他说过,他的媳妇要自己挑选,所以除非他自己愿意迎娶婉薰,否则朕是不会勉强他的。」
皇帝都这麽说了,李淑仪自然也不好捏着这件事不放,但她并没有因此放弃,既然不能要求赐婚,那制造机会总行吧,她请求皇帝宣令玄戎进宫,她也把侄女找进宫里,准备让他们来个不期而遇。
皇帝在金銮殿上赞赏了令玄戎之後,说道:「你皇后舅母让你去後花园向她请安,她说许久不见你了,想看看你。」
「臣遵旨。」
离开金銮殿,令玄戎前往後花园,这後花园之大,真不是三两步路就能走透的,他花了些许时刻,弯弯绕绕了好几条花园小径,才来到皇后居住的安宁宫附近的花园。
那儿有座凉亭,平日李淑仪散步後会在凉亭里小憩片刻,喝喝茶水,吃吃糕点和水果,听听宫廷乐女弹弹筝琴,唱唱小曲。
李婉薰此刻并不在此处,李淑仪交代她先在附近等着,等令玄戎来之後,她再出现,令玄戎最痛恨有人算计他,这是为了防止他察觉出这是她们刻意安排的巧遇。
令玄戎和皇帝亲情浓厚,并不代表他对皇后也一样,事实上,他对皇后纯粹就是对长辈的恭敬,没有太多情感,因为他知道,皇后并非简单人物,当年也是做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坏事,才得以坐上皇后的位置,为了巩固自己和太子的地位,她极力拉拢朝廷众臣,以致朝廷出现严重派系之争。
据传,第一任太子吕允怀落水溺毙,和她脱离不了干系,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後来吕允怀的生母袭贵人因为伤心过度,丢下刚出世的小皇子撒手人寰。
皇后为了让人认为她是贤良淑德的一国之母,她把袭贵人生的小皇子吕允善带在身边照顾,表面上是将其当成亲生儿子抚养,实际上是在监视控制小皇子,目的就是要避免小皇子长大後和吕允滔抢皇位。
这後宫里的恩恩怨怨,怎麽说也说不完,既复杂又令人烦闷。
吕允善如今已经十岁了,长得俊俏又聪明,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性情并未因为近墨者黑,相当温和良善,像极了当年的袭贵人。
怕他锋芒毕露会惹来杀机,令玄戎故意收吕允善为徒弟,还替他找了一个可靠的归隐高人当代理师父,带他暂时远离了宫廷的尔虞我诈。
起先皇后大力反对,毕竟如此一来吕允善便会脱离她的掌控范围,但令玄戎深得皇上宠信,他向皇上解释,让小皇子暂时入山林,是为修养其心性,代理师父会带他走跳江湖,让他体会民间疾苦,以後才能成为国之栋梁,皇上听了倒也觉得这样的方法很不错,允了他的安排。
当然,令玄戎收吕允善为徒弟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让外人知道吕允善是他护着的,欺负吕允善就等於欺负他,因此,就算皇后心如蛇蠍,也不敢随意对年幼的吕允善下毒手。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来到凉亭外,令玄戎站在阶梯下方,恭敬的对李淑仪行礼。
「平身。」
「谢皇后娘娘。」
「戎儿,到本宫这儿来坐吧。」李淑仪对令玄戎招招手,一个劲儿的显现身为长辈的亲切和蔼。
令玄戎顺从移步,走到李淑仪左侧入座,李淑仪一个眼神,一旁的婢女马上前进替令玄戎斟上一杯好茶。
「喝喝看,那是西域进贡的茶叶,喝了会神清气爽的。」
「谢皇后娘娘。」
「咱们都是一家人,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你就叫我舅母吧,感觉亲近一些。」
虽然李淑仪这麽说过不少回了,但令玄戎从没叫过她一声舅母,他清楚得很,皇后想拉近和他的关系,无非就是想巩固自己儿子的地位。
但,天下除了是百姓的天下,还是仁者的天下,能爱天下百姓的人,才配坐上天下大位。
在他眼中,到目前为止,只有吕允善最具仁善之心,可他太年幼了,不该卷入这种丑陋的纷争里。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但礼仪不可废,微臣还是称呼您皇后娘娘合适一些。」
「你看看,你这固执,究竟是像了谁?」李淑仪端详他片刻,笑道:「挺像圣上的,果然是一家亲,血浓於水……咦?婉薰,你怎麽来了?」
闻言,令玄戎的眸光瞬间变得冷冽,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道:「既然皇后娘娘有客人,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李淑仪紧张地道:「戎儿,别急着走啊……」
「微臣还有要事在身,恕微臣无礼,先行告退了。」
料准了李淑仪不敢得罪自己,令玄戎潇洒转身,越过一脸错愕的李婉薰,头也不回的离开。
「姑母……」李婉薰哭丧着脸来到皇后身边,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别泄气,只要他还没迎娶正室,总还是有机会的。」李淑仪虽然也难掩气愤,但此时此刻,她需要令玄戎当太子的後盾,得罪不得,有气也只能隐忍了。
人生地不熟,于珊珊只能靠着跳舞时得到的赏银暂时度日,她上了几次镇国将军府,想要见见令玄戎,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她甚至表态想当丫鬟,但是管家李伯却说府里不请来历不明的丫鬟。
这和书上写的一样,镇国将军府的戒备十分森严,对於家丁丫鬟的挑选也是极其慎重,都会做些身家调查,而能入府做事的,也多半都是熟人引荐,就是要防堵有心人把细作塞进来。
看来短时间内她是很难混进镇国将军府了,只得想法子赚银子养活自己。
穿越剧很流行,每个穿越的女主角都有两把刷子,弄弄锅碗瓢盆、针线什麽的就能发大财,但偏偏她厨艺不佳,手也不巧,唯一会的就是跳跳舞,可是经过二皇子事件後,她不想再去跳舞了,免得惹麻烦上身。
至於她在学校所学,那就更甭提了,在这个世界,社工系能做啥?关怀受虐儿还是乞丐?又或者是独居老人?她若去做,只怕要被说是傻子,再者,真的去做了,谁付她薪水啊?这里是神威国,虽然是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度,但是民族性和中国古代没有太大的差别,当然不会有社福机构,也没人会多管谁家的孩子被虐打,更不可能在乎乞丐们有没有衣食可以过冬。
不过她至少大学毕业,帮人算算钱应该也不是什麽难事,便到了饭馆客栈想找个记帐的工作,结果每个店家都把她当疯子看。
这年头虽然会有商贾聘请帐房,就没有一家的帐房是个女的,而且雇用的都是长工,还是深得信赖之人,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谁敢把管银子的工作交给她。
「去!去!去!我们在做生意,你别在这里胡闹。」布庄掌柜没好气的道。
于珊珊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被赶出来了,实在很泄气。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走到她身旁,几番打量她之後,问道:「姑娘是不是缺盘缠?」
于珊珊也打量了女子一番,若没猜错,她应该是烟花柳巷的女子,她发现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靠身体换取金钱的女子,多半都打扮得非常冶艳。
她不是瞧不起做特种营业的人,而是她本身有洁癖,绝对不会随便让男人碰她的,还有,她也被二皇子那个色鬼给吓到了,为了避免类似的情形再次发生,她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去烟花楼讨生活的。
「不是。」于珊珊堆起客气的微笑,摇摇头。
「你以为我要让你去做什麽?」女子邪气一笑,「烟花楼里也有不卖身的工作,跑堂、打杂,或者厨房帮忙的厨娘,在启阳城,除非你能有熟人帮你做保,否则没有大户人家敢请你入门工作。」
没错,书上也是那样写的,神威国的大户人家都有点多疑,深怕别人觊觎自家的财产,就算买丫鬟、长工都要有人做保,如此一来,若是买来的丫鬟长工偷了东西或做了坏事溜了,做保的人就得负责赔偿。
就因为这样,她才会连续找了三天工作,却仍然没有一个店家肯用她。
「不需勉强,若你无意,我就走了。」女子撑起纸伞,遮住了艳阳。
流落至此,为了面子骨气,饿肚子太不划算,古代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文人雅士多了去,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算进出烟花楼,也没人知道她是谁,先攒点银子再做打算比较实际。
打定主意,于珊珊连忙伸手拉住女子的衣角,低声道:「那……麻烦你了。」
女子转过身,妖娆地笑问道:「姑娘下决心了?」
「嗯。」
「想通就行,其实女子想攒银子,在烟花楼是最容易的,等攒足了银子,再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欸,等你去了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只打杂,不卖身不卖艺的。」于珊珊连忙强调。
女子笑道:「行!就照你的意思。」
这女子不是一般人,她是烟花楼的凤嬷嬷,年纪不大,哄男人的手段高强,且为人心狠手辣,总是把一些孤苦无依的良家姑娘拐进烟花楼,一开始就是像对于珊珊说的那样,让人进烟花楼打杂,而後再偷偷把那些姑娘的初夜卖给上烟花楼的恩客大爷,事後,再用点儿手段让那些被毁了清白的姑娘为妓。
于珊珊无法察觉这一点,小说里并没有烟花楼嬷嬷这个角色,而且故事里的纳多君荷也跟她完全不一样,表面上温柔婉约、蕙质兰心,心却狠毒得很,重点是,她的手非常巧,不管是厨艺还是手艺,无一能够难得倒她。
进了烟花楼,马上有不少好色之徒注意到于珊珊,那过於露骨的目光盯得她直犯恶心。
表面上凤嬷嬷跟恩客也说「人家姑娘是来打杂的,不是来取乐各位爷们的」,接着她领着于珊珊到後院,指着厨房附近一栋小房子的其中一个房间,说道:「做杂役的丫鬟都住在这儿。」
于珊珊信了,欣然致谢後,走向房间。
凤嬷嬷一离开後院,就被一个高壮的少爷给缠上,「凤嬷嬷,那麽好的货色,你打算藏起来吗?」
「楼少爷,您猴急什麽,人家姑娘初来乍到,心底还不踏实呢,给人家一点时间吧。」
「本少爷的时间很宝贵,不过银子多得是,要多少,开个价,这开苞非留给本少爷不可!」说完,他马上掏出一锭金子塞进她手里。
楼富贵横行霸道,挥霍成性,娶了七个妻妾还不满足,成天流连花街柳巷,每次被他看上的姑娘都难逃他的魔掌,虽然他平日作恶多端,可因为他是国师之子,犯了错都会被遮掩掉。
只要有金子银子和珍珠玛瑙,就能让凤嬷嬷昧着良心做事,出卖任何人都可以,她掂了掂手中的金子,笑道:「老地方。」
後院离前院有些距离,平常为了让一些大爷好办事,凤嬷嬷都不许闲杂人等往後院去,楼富贵一往前走去,凤嬷嬷就命人在出口守着。
虽然房间相当简陋,只有一张床,连张桌子都没有,但至少有个能够暂时遮风避雨的地方,于珊珊已经很知足了。
凤嬷嬷真是个大好人,给她地方住又给她工作,还让她今天先休息,明日再开始干活,她觉得很感激。
她找来了扫帚打扫,想把房间整理得乾净一些,可是当她扫地扫到一半,门板突然被用力推开。
看着进屋的壮汉,于珊珊不安地抓紧手中的扫帚柄,问道:「你是谁?这里是打杂丫鬟的房间,你到这里来做什麽?」
「打杂丫鬟的房间?你肯定是搞错了,这里明明就是让有钱大爷帮不肯乖乖伺候大爷们的丫鬟开苞的地方。」
「你胡说八道!凤嬷嬷明明就说这里是打杂丫鬟住的地方,肯定是这位爷你弄错了。」
楼富贵步步向前逼近,心急地从怀里掏出一袋珠宝首饰,「你乖乖听话,只要让爷我开心舒服了,这里头的珠宝首饰就都是你的。」
「我不要!」于珊珊大声拒绝。
「乖乖从了我,以後楼爷我包管你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她哪肯就范,高举起手中的扫帚,摆出防备姿势,「你不要过来!」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楼富贵再度欺近。
有练舞底子的于珊珊,手脚挺俐落的,在他想抓她的时候,她一个旋踢,狠狠踢中了他的下巴,让他痛得哀号。
「该死的丫头!既然你这麽不听话,楼爷我就让你学学怎麽当个顺从的丫头!」被一个姑娘教训,楼富贵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更加恼羞成怒。
一开始,于珊珊是占了点上风,但论力气和体力,她还是远不及楼富贵,几回合对战下来,她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最後她被楼富贵抓住,狠狠摔到床榻上。
他长得极高壮,扑身压制住她,一手扣住她的双手,一手猴急的剥扯她的衣物。
她奋力扭动身子,双腿使劲乱踢,想要逃离魔掌。
楼富贵看到于珊珊若隐若现的酥胸,变得更加兴奋,力气也更大了,为了不让她的挣扎再干扰他,他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压在身下。
绝望深深笼罩着于珊珊。
她的运气就这麽背吗?还是因为她太贪心,竟妄想要到一个虚构世界解救一个虚构人物,所以老天爷才这样惩罚她?
与其这样受辱,她宁愿一死。
可是要怎麽死?床的附近没有刀没有针,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打人的武器,而她整个人又被这恶人死死压制住,完全动弹不得,哪有办法死?
忽然,她灵光一闪,想到历史剧里都是这样演的,有些死士被抓时,在对方准备盘问之时,突然舌头一咬,就一命呜呼了。
她决定如法炮制,但她才正要让上下排牙齿用力向舌头咬去,她的下巴就被狠狠掰开,然後嘴里被塞进一条帕子。
「死了可就不好玩了!」楼富贵笑得淫邪,他摸着她的下巴,肥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邪笑,「等会爷会让你也很舒服的,本来爷还想听你娇喘几声,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一动不动的死人,你就用你热情的身体来回应楼爷我吧。」
恶心极了!于珊珊的胃快速翻腾,若不是嘴巴被堵住了,她肯定吐得他一身秽物。
哪个好心人来救救她吧!只要能救她脱离魔爪,她愿意为其做牛做马!她在心底高喊着。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关着的门板突然开了,而且是被人狠狠踢开的,此刻门板正躺在地上。
「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来打扰楼爷我的好事!」楼富贵的好事被这样的声响打断,他瞬间怒气高张,转头就想揍人,却反而被狠狠揍了一拳。
下一瞬,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楼富贵一眼就认出拿着剑抵着他的人是谁,而站在拿剑之人身後的,更是化成灰他都认得的世仇。
从小,他爹就老拿令玄戎来和他比较,嫌弃他比不上令玄戎有能力,令玄戎能文能武,可是他却连考了好几年的乡试都考不过,他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但更惨的是,他的武功更比不上令玄戎的一根寒毛。
「令玄戎,你这是在干什麽!」楼富贵看了看抵着脖子的锋利剑刃,努力伸长了脖子,就怕对方一时冲动会见血,可是他也感到很纳闷,令玄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令玄戎出现在此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早就耳闻楼富贵到处欺压百姓,还色胆包天逼良为娼,出了问题不是花钱摆平,就是抬出他那国师老爹,小老百姓怕得罪他没命好活,只能忍气吞声。
本来他人在打仗,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归他管,可是府里家丁的远亲被人杀了扔在山野间,被打猎的猎户看到了,报了官,县令却一直无法破案。
实际上,根本就是有意包庇!
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让祈诺跟了楼富贵两日,楼富贵几乎都泡在烟花楼里,祈诺也瞧见于珊珊被凤嬷嬷带进烟花楼,便把这事儿告诉他,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便亲自过来看看。
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于珊珊衣服被撕得破烂,嘴里还被塞着帕子,表情空洞,他真的於心不忍。
他脱下肩上的披风,走上前把披风覆盖在于珊珊身上,把她嘴里的帕子拿出来,就在这时,一颗豆大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明明只是女人的一滴泪珠,却像滚烫的烙铁,深深刻进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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