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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试阅] 风光《王爷来侍寝》(请君入被窝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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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30 10: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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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6年7月22日
内容简介:
自从皇上将身为影卫的她借调给他这个王爷协助查案,
她的认知和能力就不断遭受极大的冲击和打击——
明明查案求的就是快狠准,怎料他一路吃喝玩乐,好似完全不着急;
他又与她打赌三次认出她的易容,往後独处时她必须以真面目示他,
他难道不知乔装易容可是她的专长,怎麽可能……偏偏她就是输了;
且他更夸口要得到她的人和心,笑话,
只要有脑子的都不可能把自己交给像他这种浪荡的家伙!
可相处日久,她却发现在他闲散的行止之下其实有着缜密的心思,
深沉的心计也非旁人所能及,虽然他总没个正经老是出言调戏,
却从未对她毛手毛脚,唯一一次「动手」,只希望她能陪在身边,
让他可以好好睡一觉,在那当下,她在他眼中不见一丝乖张邪气,
只有浓浓的落寞和孤寂,让她不由得感到不舍及心软,
她是个孤儿又从小接受训练,对於感情的理解贫瘠到不行,
但她也知道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异常心思确实不对劲,
糟了,该不会她当初那没脑子的话其实正是在骂自己吧?
楔子
东云王朝一百五十三年,皇城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皇帝时远扬有十数名皇子,大皇子时谦与小皇子时观差了二十岁,这一年,皇帝考虑立时谦为太子,也徵询了百官的意见。
由大皇子继任皇位本是天经地义,而册立太子一事与当时年仅五岁、说话还奶声奶气的时观也没有什麽关系,但因为太子时谦并非皇后所出,乃是四大贵妃中的淑妃之子,因此皇后一系的人马大力反对,而一桩针对大皇子的阴谋,也让两个原本毫无感情的皇子,在未来紧紧的联系起来。
那一年,皇后策划要谋害大皇子及其母妃,正当她布局之时,不巧让德妃听到了。德妃是时观的生母,平时与淑妃交好,自然不忍好友及大皇子遭受皇后毒手,悄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淑妃。
淑妃自然是勃然大怒,当下便拉着德妃前往御书房告御状,可是当时皇后尚未动手,皇帝即使对皇后有诸多怀疑,却也无法对她如何,只能派宫里最可靠的影卫紧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免得她铸下大错,或是发生什麽不可挽回的憾事。
设立影卫是东云历朝的传统,每一任皇帝都拥有数名影卫,负责所有见不得光的神秘任务,可说是皇帝专属的密探。影卫都是自小训练,各有不同的专长,至学艺大成,上任影卫便须退位,由新任影卫继承,以维持影卫的神秘及独立。
然而这一批影卫却意外被皇后买通了一个,也因为如此,皇后知道了德妃向淑妃及皇帝告状之事。偏激又残忍的皇后大怒,只不过她心机深沉,按住不发,直到皇上祭天那日。
祭天前三日,皇上便入住斋宫开始斋戒,当日一早斋宫钟鼓齐鸣,皇帝身着祭祀服饰步行至天坛,先向天上神明行了大礼,之後祭拜皇室列祖列宗,再来便是祭天的歌舞、祷文、献爵等等仪式,要花一整天的时间。
所有皇族宗室、大臣、嫔妃宫人等等,几乎都要在天坛下观礼听祷,跟着皇帝焚香祈福,然而这一大群人之中,却完全没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缺席之人正是德妃,如果以三日前皇帝便没有再踏入後宫来看,德妃无人闻问已经整整四日了。
当然,後宫自有宫女太监服侍,德妃就这麽默默消失是不可能的,然而事情就是这麽离奇,等皇帝忙完祭天事宜回到宫中,才乍然想起久未见德妃一面,可是当他开口询问,却无人能答得出德妃在哪里。皇帝急急忙忙赶到後宫找人,只见德妃的寝宫空无一人,连婢女、太监都消失无踪。
这已经不是下人失职,而是整个皇宫都失能了,皇帝震怒,由於皇帝有心磨练时谦,便将此案交由时谦负责调查。
此事涉及皇宫隐私,似乎又与皇后脱不了关系,时谦便向父皇借用了几名影卫,分析情况後让他们分别查探,终於在三日後得到了消息—— 德妃竟被带出了皇宫,最後被人发现的地方,是隐在花街柳巷的一处私密民宅。
时谦连忙禀报父皇,为免皇后发现,父子俩微服带着众影卫低调离宫,当他们赶到那处民宅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民宅内昏暗一片,德妃趴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刀,不知死去了多久,屍体发出恶臭,时观就守在母妃的屍体旁边,他身上血迹斑斑,瘦得双颊都凹陷了,浑身脏污,双眼红肿、表情呆滞,连皇帝带着几人突然进来,他也毫无反应,依旧呆坐在地上。
皇帝心头一恸,连忙上前抱住小皇子,表情哀痛地说道:「朕的爱妃、朕的皇儿啊……究竟是谁这麽残忍,做出这样的事……」
时谦不忍看向神情痴呆的小皇弟,便先叫影卫们协助处理德妃的遗体,至於造成这桩惨剧的凶手是谁,他心里有数,不由得叹息道:「皇弟没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请父皇节哀。」
终於,皇帝发泄够了,恢复了身为君王该有的冷静,他凝重地望向大皇子。「谦儿,观儿如今呆滞不语,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能幸存,或许\是德妃以自己的生命护住了他,无论如何,这件事的凶手……你要好好查清楚,给德妃及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时谦沉重地答道:「是,父皇。」
「幕後主使之人也是你未来成为太子所要扫除的最大障碍,如果这事你能办得漂亮,你未来继任皇帝便不再有任何问题。」皇帝似乎也猜想得到凶手究竟是何人,心寒地说道。
「是。」时谦自然也知道接下来要打的这一仗不容易,慎重地应承下来之後,不免又有些迟疑地道:「父皇,那名盯着皇后的影卫……」
「自然是不可信了。」皇帝看了眼其他的影卫。「只怕接下来受训中的几任影卫,都要重新接受背景及忠诚的调查及测试,会有一阵子青黄不接了,以後你的责任就更重了。」
说到这里,父子两人不由得沉浸在凝重及哀伤之中。
此时,缩在父皇怀中的时观突然狠狠抖了一下,呆滞的眼神恢复了点神采,还没来得及察觉四周多了许\多人,却是本能的先抱住了自己的头,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十分压抑的哭了起来。
「不要抓我……不要杀我……不要把我关起来……我好怕……娘亲,你怎麽不理我了?这里好黑,我不要自己在这里,我不要……呜呜……」
「乖,观儿,父皇来了,别怕……」皇帝搂了搂最疼爱的小皇子,此时的他不再有睥睨天下的威仪,只是一个心疼孩子的父亲。
时观慢慢停止哭泣、抬起头,这一次他的眼神终於能够对焦了,他看到了父皇、大皇兄,还有一堆像是护卫的人,他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们是真实的,才又忍不住放声号啕大哭。「哇……父皇……大皇兄……这里好可怕……有人要杀娘亲……」
皇帝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边轻抚着小皇子的背,一边对大皇子耳提面命,「谦儿,以後你当上皇帝,对於观儿务必多加照顾,毕竟德妃今日会死於非命,应该是……是为了帮你母妃的忙,德妃若不死,只怕死的就是淑妃和你了。」
时谦慎重地点点头。「那是自然,而且那幕後凶手只怕回头会再加害於母妃,儿臣绝对不会让对方有这样的机会的。」
皇帝深深地看了大皇子一眼,当初他会选择让大皇子做为太子,正是看中大皇子的权谋,不过大皇子的私心还是重了一些,由他的回答特别提到他母妃就能窥知一二,所以皇帝又再提醒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只希望大皇子不会忘了自己今日的承诺。
东云王朝一百五十五年,皇后刘氏被查出谋害嫔妃多人、买通影卫、勾结太子的随身太监施毒,证据确凿,被废去后位并赐死,其家族连坐。
东云王朝一百七十年,皇帝时远扬驾崩,太子时谦接任皇位。
东云王朝一百七十一年,新帝依先皇遗愿,封小皇弟时观为风城王,封地为皇城西南风陵七州贫瘠之地。
第1章
「皇弟,你在领地夜夜笙歌,生活靡烂浮华,连百姓都戏称『风城歌舞几时休』,有不少言官因此参了你好几本,尤其礼部尚书龚宽批判你的力道之强,朕都快抵挡不住了,你这阵子能不能消停些?」时谦望着比他年轻了许\多的弟弟,他几乎是看着弟弟长大的,却也不明白小时候还算乖巧的弟弟,怎麽一封王到了外地,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行为如此失序。
先不说风城王府内那从未拆过的戏台子,连戏班子都养了好几团,王府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吃喝玩乐的东西,风城七州里的纨裤子弟及大胆些的名门闺女,成天在府里与艳名远播的花娘或戏子厮混在一起,用酒池肉林来形容都不为过。
也因此那些教子女无方的大臣们,无不上奏到皇上面前说风城王带头败坏风气,影响自家儿女,但因为风城王并无任何胁迫强逼之事,这些人多是铩羽而归,更不用说皇上一向疼爱这个最小的弟弟,来自最上位者的包庇,也让许\多对风城王有意见的人只能默默闭上嘴巴。
当然,皇上包庇风城王不是没有原因的,风城王确有真才实学。他接管风陵七州时,那七个州根本就是穷山恶水、鸟不生蛋之地,可他在领地内发现了许\多铜矿及铁矿,进行大规模开采,再因势利导开拓了许\多商道。
且风城王也知道矿产总有耗尽的一天,於是他引进番邦的耐旱作物,居然让他在风陵七州种成了许\多番桃、番梨等水果,如今也成了当地特产,而且还是别人学不来的那种,一到产季千金难求。所以风陵七州这几年来人民富庶,上缴的税占了东云王朝岁收的三分之一。
这样风光的成绩,主事者却有着乖张靡烂的习气,如何不教京里那些大官们又妒又恨?
至於那位成为众矢之的的时观,眼下则是一脸无所谓的站在御书房里,右手食指及拇指打开,习惯性地抚了抚下巴,模样潇洒不羁,即使眼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见有多少恭敬之意。
「龚宽又参我了?唉,皇兄,那家伙罗唆是出了名的,待在礼部迂到都快生虫了,光是皇兄你王冠上一颗珠子掉了,他都能念你三天三夜,我建议皇兄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听听就算了,否则烦也烦死你。」
时谦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好,你在封地离谱的行止暂且不论,但这一份,就是切切实实的诘难了,你态度可要摆\正,慎重以对。」说完,他向身旁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忙将一份密报递上前给风城王。
时观懒洋洋的拎起密报瞥了两眼,表情终於有些认真起来,沉吟道:「我辖下风陵七州发生多起人口失踪的案子,是最近报官的人多了才爆发开来,不过这消息这麽快就传到皇兄这儿,可见皇兄真的很关心我啊。」他一脸兴味地盯着皇上。「不过我很好奇,是哪一个影卫管到我风陵七州来了?」
他敢这麽肯定这份密报是从影卫而来,是因为他极力想控制整个风陵七州,但先不说风陵七州之辽阔,他更隐隐觉得有人在阻碍他的行动,只是他一直找不到真凭实据。
在他如此严密的监控下,还能在他的势力范围里不知不觉地查探,除了皇宫的影卫,没有其他人有这样的能耐。
时谦相当信任弟弟,他拍了拍手,一名满身横肉的大胡子侍卫便恭敬地走了进来,行礼之後垂手立於一旁。
时谦淡淡地道:「把你查到的说出来。」
大胡子侍卫领命回道:「三年内,风陵七州报官待查的失踪人口有七百五十二名,这些人出身七州各地,且大多是青壮年,据查几乎都是经人介绍要到外地干活,因此离乡背井,但事隔数年却都没有回来,家属才纷纷报官。属下猜测,这应该是有计划的拐骗人口,但主谋是谁、目的为何,尚未可知,属下仍需继续调查。」
「皇弟,你怎麽说?」时谦望向弟弟。
时观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兴致盎然地直盯着大胡子侍卫,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大胡子侍卫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皇上,见皇上轻点了点头,才坦然道:「属下解烟。」
照理说影卫应该要隐瞒自己的名字,但是这名大胡子影卫最大的能耐便是伪装成各种形象,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他都有把握乔装得维妙维肖,所以一个名字实在不代表什麽,反正下次风城王看到他时,他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然而时观却像看穿了他一般,直问道:「解烟,你这模样是易容的吧?你本身是男是女?潜进我风陵七州时用了多少身分?」
解烟还来不及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做出反应,倒是时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苦笑道:「皇弟,影卫执行任务时必须保持机密,你的问题他不能回答。」
让弟弟直接面对影卫,已是他最大的包容,当然,这也是他对影卫有绝对的信心,不怕弟弟看穿什麽。
想不到时观对影卫十足的有兴趣,碰了个钉子也不介意,反而是别有心思地一直盯着他,自顾自地说道:「在本王的领地查探出失踪人口的数字,你必是混进了官府,但在官府又能不被我知道,你扮成了捕快衙差,对吧?你目前尚未查到幕後主使者的身分及目的,代表你的进度和本王一样,那本王就不明白皇兄特地要你这个影卫出马做什麽?」
这番话等於是在质疑解烟的能力,但见解烟脸色微变,目含冷光瞪向风城王,只是勉强尊重他王爷的身分,没有当着皇上的面发作。
时观就等他这个反应,「哈」的一声双手一拍,指着他道:「要是本王没料错,你一定是最近才训练出来的影卫,易容伪装的能力不在话下,到本王的领地查案,只是对你的考验,而且就本王看来,你肯定是个女的!本王说的对不对?」
解烟这次当真震惊了,他的推测几乎毫无差错,她的的确确是个女子,而且是去年才成为正式影卫,不过即使她对於他是如何看出来的感到满心疑惑,也不能直接问出口。
时谦一听也感到好奇了,问道:「皇弟,你是怎麽知道的?」
「这也没什麽,我方才故意用话激她,她就有了情绪反应,如果是老练的影卫,必然会深沉到让人瞧不出心思,再加上皇兄最後一个影卫缺员已久,所以我猜她便是新晋的那一人。」时观耸了耸肩。「至於她是个女人,却是被我诈出来的,反正一半的机会,猜错又不会砍头。」
解烟心一沉,风城王说的没错,她的心思还不够缜密,这也是影卫的首领燕峰大哥一再告诫她的,想不到她百般注意,仍是在这种地方露了馅,至於自己是男是女就更别说了,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跟她自己告诉风城王的没两样。
时谦听得惊叹不已,摇了摇头叹气道:「皇弟,你的确是有大才能的人,比朕那大皇子好了不知多少,朕可是把你当成接班人看待—— 」
「可别来这套,皇兄应该知道我对当皇帝不感兴趣。」时观无赖地抢了他的话头,不再让他说下去,又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解烟身上。「那个……解烟啊,既然你在调查本王辖下人口失踪的事,不如彼此亲近亲近,等会儿聊聊天如何?」
但见她那脸假胡子都要抽搐了,时谦啼笑皆非地道:「这可是朕的影卫,就算被你诈出了是女儿身,连面貌几何都不知道,你也有兴趣?」
「皇兄,我这是为了公事,公事!不就是这样我才从风陵七州被你叫回皇城的吗?」时观说得理所当然。
解烟平时最欣赏的就是美男子,风城王虽然和皇上一样有着俊美无俦的容貌,但风城王散发出来的痞气实在让她忍不住想发怒,为了不让成为影卫所培养出的冷静毁於一旦,她冷冷的道:「皇上,解烟告退。」朝皇上行了个礼後,她几乎是飞也似地离开御书房,随即不见人影。
时观见状,连忙追了出去,一边急急忙忙的对着御书房内喊道:「皇兄,龚宽那老家伙就交给你了,我办公事去了!」
时谦看着弟弟追着影卫而去,哭笑不得之余也不免感到有些疑惑,弟弟追着解烟的目的是什麽,当真只是对影卫好奇,还是有其他原因?
「皇弟啊皇弟,你可是朕的布局中最重要的一步棋,千万别真是见色起意,那可就要让朕失望了。」
影卫也算是皇帝的随扈,所以他们在宫中也有栖身之处,但是他们不能现身在明面,只能化名乔装成宫女、太监、禁军侍卫,甚至是大臣或嫔妃。
对解烟来说,她扮成大胡子侍卫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後,便要藏身到他人找寻不着之处等待下一次任务,可是她却发现她居然连身为影卫最基本的事—— 把自己藏起来,都做不到了。
因为不论她走哪里,那个长相俊美无俦、个性流里流气的风城王就跟到哪里,让她连换装甩开他的机会都没有,着实令她暗恼在心却又莫可奈何。
「王爷,属下有要事在身,可否请王爷不要再跟着属下了?」解烟努力忍住怒气,试图好言好语的说道。
「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本王只是在旁边,不会打扰你的。」时观笑咪咪地回道。
他跟了这麽久,自然不会三言两语就被她打发,对於她默默潜入风陵七州一事,他已放在了心上,对於这种不在他掌握之中的事,他必须扼杀在萌芽之时,不管风陵七州发生了什麽事,就算要查,也要由他自己出马。
「王爷没有自己的事要忙吗?」她没好气地问。
时观垂下肩头,哀叹口气道:「你不知道,你调查本王辖下人口失踪一事,惹得皇上质问,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估计弹劾本王的奏摺将会排山倒海而来……」装完可怜,他突然又正色道:「既然你是调查这件事的正主儿,不如我们交换一下意见,一方面协助你查案,且这样本王在早朝时才有办法应付那些罗哩叭唆的大臣。」
解烟差点没吐血,这麽无耻的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明明是他治理无方,讲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似的,她不免投给他一记鄙夷的眼神,但他毕竟是个王爷,身分尊贵,她只能按下心头的不满,维持表面上的礼数。「影卫行事独立,恕属下无法从命。」
「咱们东云王朝的律法,有哪一条哪一项规定影卫不能和其他人合作的?」这简直是废话,影卫根本不在东云护卫编制之中,自然也不会有规范影卫的法规,有关於影卫的规定都是祖训。「来来来,咱们好好聊聊,本王可是一见你就投缘。」
时观一副和她很熟稔的样子,抬手就想搭她的肩,她反应极快,身子轻移闪过,不过他也无所谓,仍是用那副贼兮兮的表情盯着她,继续大放厥词。
就这样,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居然从日落黄昏自言自语说到了月上树梢,即使影卫必须时刻维持冷静以确保执行任务时的精准与迅捷,解烟也被他搞得快要崩溃,突地她灵光一闪,一脚踏入了宫女们的寝房区域。
「王爷请止步,这里都是宫女,男性官员是禁入的。」解烟面无表情地道,事实上她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决定等会儿变个装,从另一头走人,以後遇到风城王有多远闪多远。
「你现在不也是个大男人吗?」时观好整以暇地道。
「属下自有办法。」这就关系到影卫的机密了,她自然说得隐晦。
可是解烟没想到他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死皮赖脸,居然笑着同她摆\摆\手,好像她在乎的只是小事一桩。
「没关系,我可以在外头等你,我们这麽好的交情,不多聊一会儿怎麽成?」
她脸色微变,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进入宫女们的寝房。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办到的,一个大胡子大汉就这麽大摇大摆\的进到个都是女人的地方,居然没有引起一点骚动,彷佛一颗石头投进大海。
时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那抹痞样慢慢敛起,取而代之的是莫测高深的笑容。「想躲开本王哪有那麽容易。」说完,他一个闪身,绕到另一个出口。
他自小生活在皇宫,自然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熟悉,解烟若是想脱身,只能从东南西北四个出口选一个,南边是她进入之处,她认为他在等,估计不会再从南边出来;北边通往後宫,禁卫森严,她应该不会自找麻烦从那儿出去;至於东、西两边,他早就观察到她是个左撇子,因此毫不犹豫选了西边的出口。
在他快来到西边出口时,一名手提灯笼的中年宫女拿着个衣篮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似乎没有看到他,继续往外走去。
宫女在这个时候把脏衣物拿到浣衣局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不过时观却是眼睛一眯,把人给拦住了。
中年宫女的神情显得有些慌乱,连忙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到这里都很正常,偏偏时观就是锁定了她,嘿嘿地笑了起来。「抓到了!解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就换了一套装束?」
中年宫女急急摇头,不解地道:「奴婢不懂王爷的意思。」
「不要紧,你是影卫嘛,职责所在,不承认本王也不会怪你的。」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一脸古怪的挑了挑眉,语带轻佻地道:「不过你还真厉害,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胸脯变得这麽大,该不会你把刚才那把大胡子都塞到肚兜里了吧?」
中年宫女终於受不了了,低喊一声,「下流!」这一开口,无疑证实了她就是解烟,不过她已经不想知道他为什麽看出来了。
「本王这不是下流,是观察入微。在风陵七州,本王的名声可还算是清高的呢!」即使被骂了也不以为意,时观甚至自得地道。
「有你这夜夜笙歌的王爷带领,你们风陵七州的士子都下流!」解烟沉着脸道。
「你对我们风陵七州的士子似乎很了解?」他抚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如果你认识的都是下流士子,那麽你去的地方肯定不怎麽上流,所以……」他定定地望着她,几乎是肯定地道:「上个月琴艺大家柳姿容到我风陵七州献艺,风靡了无数士子,想必也是你易容的吧。」
要不是易了容,她毫不怀疑他一定能看出她此刻脸色发白,背上还渗出冷汗,她不仅讶异,简直到了震惊的地步,因为他说得一点也没错。
他居然能从她的只字片语推断出这麽多事,是要多麽过人的洞察力才能办到?
时观看着她又道:「本王与门下谋臣议事时,袁方不止一次向本王大力推荐柳姿容的琴艺及美貌,看来那家伙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应该泄露了不少我风陵七州的机密吧?」
解烟并不想承认,但袁方其实是个君子,只是被她利用了,於是她抵不过良心的谴责,故作冷淡地道:「柳姿容献艺时,许\多大商会的当家、地方官员等也都在争取与柳姿容独处听琴,袁方只争取到了一、两次,所以并未泄露太多王爷的事。」
「也就是说,你不仅与袁方谈过,与当地的商贾官员也谈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影卫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真是对她另眼相看了。「那你调查的结果可能比本王知道的还多得多了,能不能和本王说说?」
她摇了摇头,她可不像皇上那麽相信他,对她而言,他也是可疑对象之一,若是他以此为假象,在风陵七州召集了一堆壮丁,之後再宣称他们失踪,那他的企图就很可议了,尤其现在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又远高於他给人的浪荡印象,天知道他隐藏得多深。
时观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不以为意地一笑。「好吧,你这小妞对皇兄还真是忠心,我也不逼你。」
解烟听得眼睛一亮,他终於不再纠缠她了吗?想不到他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她跌倒在地。
「本王也累了,睡一觉明天再来找你好好聊聊,明天御书房见,如何?」
隔日,时观自然已经找不到解烟了。
时谦没好气的向弟弟解释,解烟天还没亮就出了皇城,继续追查人口失踪的案子,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多加责难弟弟,只不过却将弟弟留在了京城,颇有点软禁的意味,好让影卫能查个清楚。
按理说,时观应该会大力反弹才是,然而他却好整以暇地待了下来,成天在皇宫里无所事事,晚上也是叫来戏班子,勾结了一群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皇胄贵族子女,在他的临时寝宫里寻欢作乐,俨然把皇宫当成另一个风城王府。
於是,皇宫里掀起了一阵风暴。
几乎没有宫女敢到风城王的临时寝宫服侍,就怕被那个浪荡王爷看中了,说不定会被毛手毛脚,惨一点的连清白都没了。所以如今留在寝宫里的那些宫女,都是怀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很自然就融入了那股靡烂的气息,和那些贵族打得火热,好似在与歌伎伶伎互别苗头。
此外,时观请来的戏班子天天演着大戏,吵得整个後宫不宁,诸多嫔妃皇子甚至官员都央求皇上出面制止。
皇帝为了平抚众人的怒气,让人警告了时观两句,没想到他是遣走了戏班子,却找人来弹琴跳舞,差点把怡红院给搬进了皇宫里;再隔天皇帝下令禁止时观狎妓,他居然举行了三更蹴踘大赛,连隔壁寝宫的窗纸都给踢破了……总而言之,只要阻止时观,他就一天变一种花样,让人眼花撩乱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天,时观居然在寝宫里布置了各式各样的赌具,在宫里开起了赌坊,由於许\多贵人及世子家教甚严,对这些玩意儿都感到新奇有趣,更不用说那些原本就纨裤好玩的更是嗜赌如命,这群人直闹得夜晚的皇宫有如白昼,终於引爆了最大的冲突。
宫里最保守也最严肃的老顽固,也就是礼部尚书龚宽,亲自上门来了。由於他同时兼任太师,对宫里的皇子有教化的责任,对时观这位「前皇子」自然怎麽看怎麽不顺眼。
既然皇上教弟无方,那就让他来教吧!
龚宽在一群纨裤子弟赌得正兴高采烈时,领了一群侍卫突然闯进寝宫,当他看到一堆赌具及堆得如山高的银子,还有那群一见到他就哑然无声的各家贵族世子,气得差点没喷出口血来,他拂袖大骂,「你们这群人在这里做什麽?!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身为主办人的时观原本不在场,但听到龚宽来了,他慢悠悠地由内室走了出来,先是朝着龚宽一揖,才笑嘻嘻地道:「尚书大人别生气,我们也只是好玩,就不知大人所说的体统是什麽?」
龚宽看了他就生气,怒哼一声,「所谓体统,自然是守礼制、明事理、勤学问、好仁义……」
时观打断道:「好个守礼制、明事理、勤学问、好仁义,尚书大人,你认为我们像是有这些德行的人吗?」
「当然没有!」龚宽断然否认。
「那不就得了!」时观耸肩摊手,一副他也很无奈的样子。「我们没有这些德行,自然就不成体统喽,尚书大人可不能怪我们啊!」
其他人听了纷纷嘻笑出声。
龚宽被他的歪理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你……」他险些没眼一黑厥过去,好不容易他缓过气来,又骂道:「这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在皇宫里公然聚赌,简直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说得好!」时观点了点头,接着转而看向周围那些狐群狗党。「原来我们在尚书大人眼中还是斯文的,还不快谢谢尚书大人的称赞!」
「谢尚书大人称赞!」众人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之後全笑成了一团,看这老顽固在风城王面前吃瘪,他们心头都是一阵大乐。
龚宽抖着手指着时观,本想再说些什麽,最後想想自己一定说不过蛮不讲理的时观,索性直接撂下话,「我不与你辩!把这些破坏皇宫清明之风的东西给我全部搬走!」
此话一落,他带来的侍卫纷纷上前搬东西。
见状,时观懒洋洋的道:「尚书大人,你确定要把这些东西都搬走?到时候只怕破坏皇宫清明之风的人就会换成你喽。」
「为什……」龚宽本想问,但猛地又打住,因为他直觉认为只要再和时观说下去,一定又会落入他言语的圈套之中,因此他怒瞪了他一眼,便不发一语地带人离开。
时观兴味十足地看着龚宽一群人离开,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於是,礼部尚书龚宽到风城王寝宫搬走所有赌具回家自娱的消息,隔日便传遍了皇宫,而且前一晚看到龚宽带着侍卫搬东西的人不少,让龚宽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幸好相信他德行清高的还是大有人在,否则只怕这老臣就要悬梁以示清白了。
「禀王爷,听说上回龚尚书大人被您这麽一闹,现在卧病不起了。」专门服侍风城王的小太监福贵是个机伶的,在禀报事情时顺便提了提最近宫里的风声。
「皇上该有反应了吧?」时观抚着下巴,心忖这药难道还下得不够强?
「皇上请王爷明日早朝後到御书房……」福贵欲言又止,接着小声说道:「听说皇上考虑让王爷回封地了。」
「喔?」时观微微一笑。「如果有这种传闻,那就代表本王等的那个人,应该在强大的压力下提前回来了。」
「王爷在等谁?」福贵呆呆地反问。
「这种事,你这个奴才就不必知道了。」时观横了他一眼,随即慢悠悠地走出寝宫,口中小声嘟囔道:「唉,今晚可就无法搞那些花样了,这麽安静的夜晚,教人怎麽睡啊……」
第2章
月明星稀,居然有个人大大方方的在皇宫里游荡,巡逻的侍卫们看到了,却也目不斜视,毫不阻拦。
因为此人就是近来风头正盛、名声正臭的风城王时观,连皇上都管不住的人,其他人又怎麽敢多说一句话,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只是风城王未免吃饱太闲,那些通宵达旦的娱乐好不容易消停,还是能弄得宫里人心惶惶,究竟为什麽这麽晚了还不快去歇息?
众人的腹诽时观是不会知道的,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迳自走着自己的路,看似漫无目的,却是默默往皇上的寝宫附近而去。
这一带应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除了寝宫里外每道门都有卫兵看守,花园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侍卫更是一个时辰里有四班。即使身分尊贵如时观,到这里一样会被拦住,只不过在他踏入那特别戒备的区域前,突然拐了个弯,来到离寝宫很近,却是加强巡逻范围外的一座花园里。
这里胜在幽静安全,幼时遭逢变故後,不知道有多少次夜晚睡不着,他便会一个人偷偷摸摸来到这儿,算是他私人的秘境……
思绪至此,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凉亭,正当时观想如过去那般到亭中赏月时,却发现亭子里居然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岁数不大,在月光照映下的她,模样清秀可人又带着点稚气,身材纤细窈窕,气质很是清新,让人心生好感,但她正在做的事,却让他不由得挑高了眉头。
小姑娘将袖子拉高,露出手臂上一道刺眼的伤痕,她正在替伤口上药包紮,但才刚撒好金创药,似乎被什麽给惊动了,她很快地放下袖子,在时观都还来不及眨眼时,一道剑光已到了眼前,就要刺向他的喉咙。
小姑娘一欺近,看清来人是时观,当下柳眉微皱,一个变招,剑锋便从他的发梢划过,削落几根发丝,接着,不待他反应,她一个回身就想闪身而去。
时观幽幽开口,「你……是解烟吧?」见小姑娘的背影微微一顿,他像是怕她溜了似的,又道:「在皇宫里向本王挥剑,不交代一声就想走,不怕本王大叫刺客吗?」
小姑娘终於回身,冷笑道:「只怕留不住我。」
「所以我说你是解烟嘛,除了影卫,有谁这麽嚣张的,三更半夜还在皇宫里晃,动刀动剑的还不怕人叫?」说完,他还故意摇摇头叹了口气。
小姑娘……也就是解烟,听完他的话不免气结,他自己还不是三更半夜在皇宫里晃荡,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起她来了?
「还有,现在这模样就是你的真面目吧?」时观抚着下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不错不错,清秀可爱,挺合本王的胃口,比之前扮什麽大胡子、老宫女的要好看多了。」
她脸色一僵,不自然地道:「影卫没有真面目……」
「没有真面目?难道本王看到的是鬼吗?」他挥了挥手。「你方才一见到人就挥剑,已经不打自招了。如果不是看到你的真面目,你何必急着杀人灭口,那不就代表着你现在的模样是需要保密的?只是你不能杀本王,才收剑的吧?」
解烟不能承认,也无法承认,只能转身而去,然而他的话又让她再次停下了脚步。
「解烟,留下来陪陪本王吧,在皇宫这个污浊的地方,能看到这麽美的月光,可是种享受呢,而且你刚从风陵七州回来,不想听听本王的说法吗?」
她这几日的行踪果然瞒不过他,她微皱起眉头回头看他,眼底却一闪而过一丝困惑,只因他此时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哀伤,以往的轻浮荡然无存,不知为什麽,她好似被这样的他轻轻触动了心弦,不由自主的依了他的话,默默让他领着,回到凉亭内坐下。
时观在心里轻笑一声,她的反应等於承认她就是解烟,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麽,而是指着她的手臂,叹了口气道:「你是为了调查人口失踪一案才会受伤的吧?姑娘家的身子是要好好保护的,若只是为了效忠皇帝,不顾自己浑身伤痕,值得吗?」
解烟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是影卫的职责。」
她想不到居然能有同他平心静气谈话的时候,而且她现在的心情相当平静,在充满训练及任务的人生中,难得有这种时刻,正如他所说,确实是种享受。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帮你上药吧。」
她缩了一下,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时观猛地拉住了她,定定的望着她,沉声道:「本王知道你提防我,是把本王也列入失踪人口的嫌疑犯,认为本王有谋反之意,不过本王告诉你,这皇位,本王还真不屑去坐。」
迷蒙的月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让解烟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居然忘了反抗,他醇厚的嗓音更是如一串温润的乐音,滑进了她的心。
「你应该知道本王小时候遭遇的那场变故,母妃为了救我,死在我面前,而她临终前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皇室无情,莫做君王』,所以你认为我会想当皇帝吗?」他朝她扬起浅浅的笑容。「或许\出於补偿,自小皇兄就极为疼爱本王,对本王来说,皇兄亦兄亦父,本王对皇兄是绝对不会有异心的。」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已经相信他所言是真,但理智上却抗拒着这麽快被他说服。
时观瞥了一眼她发愣的表情,执起她的手,轻轻拉起袖子,重新替她上药。
药碰到伤口引起的刺痛令解烟缩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这麽容易就被他牵着鼻子走,正想要收回手,却见他的动作坚定却温柔,她的内心不免有些犹豫,不过怔愣这麽一下,他已经包紮好了并松开了手。
她的神情有些复杂,讪讪地说了声谢谢,便低下头来不发一语。
他噗哧一笑。「本王当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他的赞美让解烟更不自在,她告诉自己不能沉浸在这种暧昧气氛之中,於是她暗自深吸了口气,平稳了心情,站起身,沉着地道:「王爷,不管你怎麽说,我还是会秉持影卫的本分把事情调查清楚,勿枉勿纵。你把我留下是为了和我说风陵七州的事,现在可以说了。」
时观挑了挑眉,这丫头真不好拐啊!於是他唇角一弯,那股子轻狂又从他的表情流泻出来。「小丫头,既然你这麽好奇我风陵七州的事,要不要改替本王做事?本王可以给你三倍薪俸,如何?」
她脸色微沉。「王爷,请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而且和你职责有关,不是吗?」他突然色眯眯地盯着她。「不然你告诉我一些关於影卫的事好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现在的胸部是真的吗?似乎比上次假扮宫女的时候小了……」
「哼!」解烟终於确定他只是在和她瞎扯,便不再理会他,冷哼一声飞身而去。
被留下来的时观无奈地耸耸肩,淡然一笑,搓了搓手指,又抬起头望着月亮,喃喃道:「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看来确实是真正的模样。解烟啊解烟,本王说你可爱可是认真的,在影卫之中,像你这麽单纯的确实很可爱啊……」
「皇上,风城王简直无耻!你千万不能太过相信他……」
隔日,解烟前来向皇上回报风陵七州之事,一想到昨天差点被风城王的美男计给拐了,越想心里就越气,忍不住抱怨起来。
时谦见她今日扮成留着雪白长髯的老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话却说得咬牙切齿,不禁一阵好笑,看来也只有弟弟有本事能让训练有素的影卫失了冷静。
「解烟,其实你一直放错重点了,你不应该把对风城王的成见与这次的任务混在一起。」时谦提点道:「你不必怀疑风城王,朕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朕曾经跟他说过把他当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所以他若是想做皇帝,根本不必花费什麽力气,何必有什麽谋反之意?况且就朕所知,他对皇位根本没兴趣。」
皇上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她顿时发现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她对风城王确实成见太深,以致於蒙蔽了她的客观性,这是身为影卫不应该有的态度。
「你去调查风陵七州时,应该着重他不在时风陵七州发生了什麽变化,否则朕又何必强留在他京里,让他自己回去查不就好了?」时谦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温和的劝道。
如今影卫稀缺,解烟虽嫌稚嫩,但能力及忠诚都是没话说的,所以他很看好她。
「天下人都认为风城王放浪不羁,朕倒认为他是争权夺利气氛之下唯一清醒的人,所以他在宫里胡搞瞎搞,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算是我们兄弟的默契吧。你想想,如果他回到宫里就变乖了,不是更启人疑窦,那些真有谋反之心的人反而会有所警惕,届时保证你什麽都查不到。」
解烟脸色一凝,虽然就她自己所经历的,风城王确实下流、无耻,但他的洞察力及心计却也过於常人,难怪她每回遇到他都吃瘪,看来她真的还有很多要学啊!
「皇上教训得是,解烟惭愧\。」她马上就要跪下。
时谦摆\了摆\手。「无妨。等会儿风城王会过来,你可以把你查到的事坦然说出,他是风陵七州的王,说不定他能从中听出什麽。」话才说完,太监马上前来禀报风城王已到,时谦马上命太监请人进来。
没多久,一身白衣、潇洒不凡的时观大步来到,他先行了一个宫礼。「参见皇上。」等太监退出去之後,他才又恢复那痞气的模样。「皇兄找我有什麽事?」
时谦被他这种神情变化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摇摇头指向解烟。「解烟前日带回来一些消息,让她说吧。」
时观瞥了眼身旁的长髯老人,咂了咂舌。「啧啧啧,这模样当真蹩脚了点,还是昨天那样比较可爱,而且……」他的眼神往下移向她胸前。「怎麽又变小了,唉,影卫都像你这样尺寸变化自如吗?」
「王爷,请自重。」解烟阴沉地瞪着他,直到他举起双手故作投降,她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接着她一副视他於无物的模样,平铺直述地道:「属下追查了几户人口失踪的人家,发现这些失踪的人似乎都与风梁州里的一个大通商会有关。我曾想潜入这个商会,但里头防守严密,高手众多,还养了许\多獒犬。我意外被獒犬发现,与对方的高手对了几招,不敌而去,以一个商会而言,这实在很不寻常。」
「大通商会……」其实时观激怒她,只是想让她心绪不稳,看会不会多透露一点消息,如今一听,她确实没有隐瞒,连自己受伤的理由都说了出来,他习惯性地轻抚下巴,沉吟道:「这是皇室特许\专收铜铁矿的一个商会,近五年才成立的,他们可是把附近商会都吃下了,每年缴税十分正常,想不到会有问题。」
她点了点头,续道:「我本想继续追查,想不到前几日的一场雷雨,居然把商会整个炸了,大火还沿烧到了附近商家,损失惨重,等我再去现场时,商会已成了一片废墟,里头近百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我见情况不对,连忙赶回京城向皇上禀报,想来过几天这个消息应该就会传回来了。」
时观微眯起双眼,会有这麽巧吗?商会一知道有人在调查,马上整个毁掉?由此可见,他们正在调查的对象,行事谨慎神秘,或许\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时谦沉重地道:「天雷劈坏一间商会,此事可大可小,只是死伤近百人,朕猜测,等消息传回来,依皇弟你这阵子在皇宫里的『丰功\伟业』,一定会有人对你提出弹劾,届时朕会顺水推舟让你回领地调查。」
时观摸摸鼻子笑道:「皇兄,我看你是快被早朝里骂我的那些大臣给烦死了,恨不得找个理由赶我走吧。」
时谦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敢说!快滚快滚,这件事没查清楚,不许\你回京!」
「可是皇兄,你也知道我日日耽於逸乐,声色犬马,风城王府又穷又没人,叫我怎麽查啊?」时观突然脸色一苦。
解烟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白眼,他也真够无赖的了,风陵七州光是矿收及粮收,每年上缴的税就占了全国岁入的三分之一,他居然还敢喊穷?
时谦没好气地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你这兔崽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夜夜笙歌、声色犬马是有原因的,就算真被你玩穷了也是你活该!至於人嘛……朕可以调一些禁军—— 」
「不不不,我不要禁军。」时观贼贼的笑道:「兵贵精不贵多,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你要哪一个?」
「皇兄你说呢?」
兄弟两人的视线突然同时落到了解烟身上,後者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本能的退後一步。
「不要看我。」
「解烟,其实本王觉得你……」
「我没有空。」
「时间就像女人的……呃,挤一挤就有的嘛,这招你不是满厉害的……」
「其实我学艺未成,还必须回去向影卫首领燕峰大哥报告此行……」
「解烟,朕明日就传旨给燕峰,你节哀顺变……啊不,是一路顺风。」
过几日,大通商会雷击案的消息传回了京城,一些言官果然对此大加挞伐,尤其是礼部尚书龚宽,直接在早朝上临表涕泣,抨击风城王行事不端,才会引起天谴降灾於民。当然这种说法没有根据,却很有效地打击了风城王的名声。
不过风城王本身就没有所谓的名声可言,龚宽演这出戏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效果不彰,再加上皇帝不为所动,四两拨千斤地责令风城王返回领地调查,并负责後续的救助及赈灾,以安民心,一副就是要风城王戴罪立功\的样子,让这些大臣们一口血吐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咽回腹中。
风城王的马车车队浩浩荡荡的上路了,声势不小,像是故意显摆\,且马车里富丽堂皇,舒适至极,就连小太监福贵也因为机伶,被风城王一并拎上了马车,正在车里替享用美酒的风城王按摩肩膀呢!
车队行进了半天,离开皇城已有数十里路,此时马车里突然闪进了一抹黑影,却没有惊动任何护卫,足见此人身手之高。
福贵一看到中年文士模样的「刺客」,本能扑向风城王,用颤抖的身子拚命护着王爷,随即扯开嗓门大喊,「刺—— 」
突然间,他的嘴被人捂了起来,居然是被他压在身下的时观。「别刺了,这位是本王向皇上借来的人才,是要协助本王的,你先出去吧。」
听到主子的话,福贵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向闯进来的人行礼道:「奴才拜见人才大人,不敬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人才大人?解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阵无语。
倒是时观无奈的道:「你这奴才应该先请本王见谅吧,你到底要在本王身上坐多久?」
这次福贵吓得跳了起来,头撞上了马车顶,发出碰的一声,车夫马上将马车停了下来,警戒的问道:「王爷,发生了什麽事?」
福贵惊惶的看向风城王,连忙移开身子跪地求饶。
时观懒懒的道:「没事,继续前进。」接着没好气的将福贵一把往外推到了车夫身旁,也不怕他摔下马车,反正车夫的武功\也是一流的,怎麽都会接住他。
等到车厢里只剩下两人,解烟才淡淡地道:「这个太监倒是忠心,就是傻了点。」
时观唉声叹气道:「要不是他忠心,我也不会带他回领地了。所以你瞧,现在这世道人才难寻啊,要不然本王怎麽会拉下面子,千辛万苦的求皇兄借来影卫呢。」
经过几次的交锋,她对他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会相信他才有鬼,所以她依旧面不改色地道:「依照王爷的本事,是否向皇上借人都没什麽差别,但既然皇上下令了,属下自然会尽全力协助王爷。」
其实在这之前她还曾经再次去找皇上,希望皇上能够收回成命,想不到皇上却告诉她她身为影卫不足之处,让她趁机向风城王好好学习,一想到要和这下流胚学习,她心里除了抗拒还是抗拒。
时观慢慢收起了轻浮的态度,正经八百地直视着她,正当她以为他难得要说出什麽一起努力的互勉之语时,他老兄突然很没格调地道——
「你这副假正经的装扮,本王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还是你原本那小姑娘的模样讨人喜欢。」
「影卫没有真面目。」解烟冷冷地将上次同他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
他大大摇头,仍是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少来了,本王又不是没有看过,基於以後咱们长期合作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以後只要你我两人独处,你都维持真面目的样子,好吗?」
他太过热烈的目光,引来了她的瞪视。「属下还是必须要维持影卫该有的模样,才不会引起王爷的色心。」
时观没有否认,反而一脸认同地道:「为了成全本王的一片色心,咱们打个赌,如何?」
成全他的一片色心?这下流王爷还真敢讲!解烟简直傻眼,直觉就要拒绝。「我不—— 」
「你先听本王说完,这可是有关於你身为影卫的荣辱。」时观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迳自续道:「在本王回领地之前,你尽可以做出各种伪装,如果本王能看穿三次你的伪装,你就得答应以後我们独处时你都得恢复真面目,怎麽,你敢不敢赌?」
这简直是当面向她提出挑战了!瞧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她不知为何怒火中烧,影卫该有的冷静也在瞬间忘了。「好!我跟你赌了!」
从京城到风陵七州的路程本就不短,再加上时观带着大队人马,至少要花两个月的时间,像解烟那样一个月之内能够来回两地,中间还要加上调查的时间,还真只有影卫才做得到。
由於大张旗鼓又刻意显摆\,一路上风城王的车队所到之处,地方官员必使出浑身解数大礼相迎,伺候得他王爷舒舒服服的,再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时观也像是游山玩水似的玩了一整路,丝毫没有要急着回领地查案的压力。
这一日,车队来到了九鼎州。
九鼎州位於东云王朝中心,陆路及水路都十分畅通发达,是前往东南西北的必经要道,其都城九鼎城商旅往来热闹非凡,在此落户的人口甚至比京城还要多上许\多。
九鼎州的知府陈大川是个八面玲珑、手眼通天的家伙,车队仍在八百里外他就算出风城王差不多会抵达的时间,等车队一进入九鼎城,不仅军队马上随侍护送,百姓夹道欢迎,一进到知府衙门後,一桌本地的山珍海味早就备齐,他甚至早就将风城王的兴趣打听得一清二楚,席间少不了美女歌舞助兴。
「好酒!好菜!陈大人如此精心准备,本王倒是愧\受了。」一番大吃大喝之後,时观四仰八叉地坐在主座,由於他外貌俊美英挺,并未给人粗鲁之感,反而有种恣情放纵的潇洒之意。
「这是应该的,王爷难得驾临九鼎州,若不能让王爷宾至如归,我陈大川一定要到圣上面前自请谢罪啊!」陈大川奉承的笑道:「酒宴最後还有一道甜品冰莲汤,那可是我们九鼎州的特产,请王爷务必嚐嚐。」他随意叫唤一名侍童,「你,去准备给王爷的冰莲汤。」
侍童领命退下,很快地便把冰莲汤给端来。
这场宴会办得别致,在桌边服侍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丽女婢,负责端茶送水的也都是面目清秀的童子。
时观在美婢的服侍下品嚐冰莲汤时,陈大川又命另一名侍童送上当地的时令水果,准备得是无微不至,让时观十分满意。
「好了,本王吃饱喝足,也叨扰陈大人太久了,该告辞了。」时观起身客套了两句。
陈大川的心思玲珑剔透,哪里可能让风城王就这麽走了,急忙说道:「王爷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下官已在府衙备好上等客房,保证比皇宫的别馆还要舒适,而且在我们九鼎州,七月在夜间出行是不吉利的,近来外头不太平静,不如请王爷暂居府衙。」
时观听出了端倪,问道:「近来外头怎麽不平静了?」
陈大川苦笑道:「在我们九鼎州方圆有一个传说,七月是冥兵出巡的时候,生人回避。原本我们只当是乡野奇谈,但这几年州里陆续传出几件案子,都是百姓被冥兵吓死或吓疯的,连城里也发生过几起这样的吓人意外。」
「冥兵出巡……还有这种事?」时观挑了挑眉,这些轶事他从小到大也时有所闻,但当真被人传得绘声绘影的,这还是第一次。
「是啊,下官派人调查,却都查不出什麽所以然来,先不论此事真伪,为免冲煞到王爷,下官斗胆请王爷暂居府衙,夜晚切勿出门啊!」看风城王似乎兴致大起,陈大川很快地泼了盆冷水,真怕这宝贝王爷一个好奇,转头就出门特地去找几队冥兵玩玩。
时观瞧陈大川神情紧张,便收敛起自己的那点儿心思,打算放他一马。「好吧,既然你这麽说,本王还想在九鼎州多玩几天,这几天就住在府衙吧。」
陈大川如释重负,让下人向风城王身前的福贵说明去客房的路线,另一方面,方才在宴席上服侍的美婢们也朝着风城王一字排开,有的面红耳赤、有的挤眉弄眼,似乎在等待什麽。
陈大川笑道:「听说王爷在风城王府的夜晚都是相当精彩的,可惜我们九鼎城府衙地方小,没有太多花招让王爷尽兴,不过王爷尽可挑选这些婢女回房伺候,能服侍王爷是她们的荣幸。」
「喔,有这等美事。」时观表情古怪地笑了。
陈大川也讨好的回以心领神会的微笑,轻轻点点头。
主人都这麽热情了,时观也不客气,当真走到一干婢女面前,由左走到右,再由右走到左,抚着下巴像在慎重思考要挑哪一个,最後他突然眼睛一亮,嘿嘿一笑。「本王选好了。」
「不知道王爷看中了哪一个?就算都选了也可以。」陈大川邪笑道。
「本王还没那麽厉害,若真全要了,还不死在你们九鼎州。」时观挥了挥手,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一个大家想都没想过的方向。「今晚本王选他侍寝。」
众人的目光顺着看了过去,齐齐傻了眼。
陈大川更是目瞪口呆。「王、王爷,那是个侍童啊!」
原来时观选了老半天,没看上美婢的任何一个,反而一指钦点了站在美婢之後看热闹的一名侍童。说真的,以陈大川精明到认人过目不忘的程度,这个侍童不起眼到连他都叫不出名字。
对於陈大川的质疑,时观不以为然地回道:「他不行吗?」
「当然可以!」管他行不行,陈大川先一口答应下来。
倒是那名侍童面露惊慌,身子抖得如筛糠,向後退了好大一步。「请王、王爷饶恕,小的……小的没有那种兴趣……」
时观一脸坏笑。「你没有那种兴趣,本王有啊!」
「小的……小的上有老父老母,家中只有小的一棵独苗,还需生儿育女养家活口,请王爷体谅……」侍童吓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本王很体谅你啊,侍寝一次又不会让你断後,而且本王上无老父老母,家中兄弟一堆,不需生儿育女养家活口,看来咱俩根本互补,是绝配啊!」时观索性大步上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再看向陈大川,问道:「陈大人,应该没有问题吧?」
陈大川很机灵地道:「当然、当然,王爷请尽情享用。」说完,他怒目看向那名侍童。「王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还不快谢恩!服侍得王爷高兴,本官加你薪俸三倍!」
侍童一听到陈大川的话便不再挣扎,一脸委屈地让风城王抓着,虽然不甘,却已然认命。
时观哈哈一笑,带着自己的猎物,由福贵领路,得意洋洋地来到了客房,进房前时观瞥了侍童一眼,开心的想着,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有趣的夜啊!
第3章
福贵恭敬地将王爷和侍童送进房里後,便机灵的退下了,还不忘替王爷关好门。
门板一关上,房间里立刻玩起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时观一手解着自己的衣裳,一手要去拉侍童,吓得侍童边躲边喊,「啊!王爷不要!」
「嘿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今晚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时观活脱脱就是一个色魔,脸上的坏笑硬是破坏了他的俊美及文雅气质。
侍童被逼到床沿,不小心一绊就倒在了床上,更是慌得连话都说不好了,「小、小人没有以这种方式……服侍大人的经验……」
时观一脚跨上床榻,两手将侍童困在身前。「凡事都有第一次,痛一下就过去了。」
「王爷……若是王爷好男风的事传了出去,会败坏王爷的名声……」侍童试着做最後的挣扎,眼前都浮上水雾。
时观大笑回道:「名声於本王如浮云,本王还真没在乎过。」说完,他不再听侍童罗唆,伸手就要去脱侍童的外衣。
侍童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惨样,在他身後的手却是慢慢举了起来……
突地,时观停下了动作,好整以暇地道:「你的胸部又平了,不要告诉我这才是你的真正尺寸,本王会很伤心的。」
「你!」侍童突然像见鬼似的狠瞪着他,脸上的惊惶全消。
时观微侧过身,一把抓住侍童高举的手。「手放下,解烟,本王可不想在床上被人宰了,传出去多难听。」
被他握住的手腕有种异样感,解烟连忙收回了手,顺势推开他坐了起来,正色道:「王爷是怎麽认出属下的?」
「嘿嘿,我有我的办法。」他自然不会这麽轻易就告诉她,他们的赌注还没完呢!「小妞,不过你演得真道地,本王一时还真以为你会乾脆假戏真做,束手就擒呢!」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她紧皱着眉头,因为不满,一时忘了他可是尊贵的王爷。
「是吗?」时观不再多说,俊脸突然欺近她。
解烟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的脸上,而他那如星辰般的眸子深深地直视着她,眼瞳中好似有着漩涡,能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如此奇异的魅力及吸引力让她忍不住呆了一下,一时间居然忘了躲开他,怔怔地与他相望,芳心莫名扑通扑通的狂跳。
时观自得地笑了。「哈哈哈,感觉如何?你被本王的帅气过人、英姿焕发给迷倒了,对吗?」
闻言,解烟倏地恢复冷静,冷冷的问道:「所以你对着一张侍童的脸也可以兽性大发?」
他挑眉一笑,魔爪还当真朝着她胸前伸了过去。「本王在外的名声可是荤素不忌、老少咸宜。」
她冷哼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滚个身便逃出生天,但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身手在他之上,比较大的可能是他并非真心要强来,只是吓吓她,才能让她这麽轻易脱困。
「凭良心说,你长得真不错。」解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时观刚刚受到打击的心情稍稍得到了平复,不由得得意起来。「本王就知道你对於本王的俊朗不会无动於衷—— 」
解烟不等他把话说完,毫不犹豫地将一盆冷水朝他兜头倒下。「不过人品倒是不怎麽样。」
「小妞,本王好心放你一马,人品之优秀可见一斑,你就是这麽报答本王的?」被她这麽一嘲讽,他好不容易认出她的易容,占得些微上风的得意也跟着瓦解,他没好气地与她抬杠起来。
「我方才不是也称赞王爷容貌不凡吗?」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中肯地道:「不过在我眼中,皇上才是东云第一俊,他那深沉稳重的气质无人可比,你还有待加强。」
「好吧,那本王好歹也可以排个第二。」时观虽有不甘,但皇兄确实风度不凡,他勉强可以接受输给皇兄。
「第二是影卫之首燕峰大哥。」解烟不客气的又道。
「你……」他俊脸微僵,如果他方才还在享受与她拌嘴的乐趣,那麽现在,他一向控制得宜的脾气真有些被她挑动了。
他输给皇兄就算了,燕峰是个什麽东西?
「所以你对皇兄如此忠心,该不会只是因为他长得英俊吧?」
「身为影卫,服从皇上是天职。」解烟认真地纠正他。「外表只是一个加分的因素。」
「本王也生得俊朗,应该也加了不少分,你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本王吧。」时观恶向胆边生,居然真的作势要扑倒她。
以她的身手,再加上在他面前不需要伪装隐忍什麽,自然很轻松的躲过,由床上站了起来。「要我陪你当然可以,等你在我心中帅过皇上再说。」
她那副侍童的脸,突然冒出了一朵微笑,虽然男孩的模样搭上这抹笑有些诡异,却有种莫名的媚态横生,让时观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解烟趁着他闪神的一瞬间,快速溜出了房间,消失无影踪。
时观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很好很好,居然提出这种挑战,本王跟你杠上了。」
原本他向皇兄要求让她协助大通商会雷击一案,只是想牵制她在风陵七州的行动,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领地上发生的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这小妞居然当面说他不如皇兄,这可激起了他的征服慾及好胜心。
总有一天,他会在她心中占有比皇兄更大的位置,不只要让她承认他比皇兄还英俊,更要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隔日,陈大川一见到风城王,差点没被他两眼下方的阴影给吓到,心忖这位王爷莫非是荒唐了一夜,否则看来怎麽如此不济?
於是他投其所好地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个淫贱的表情。「大人,那名侍童昨夜伺候得您还满意吗?要不今晚再帮您安排一个?」
时观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昨晚那小东西刁得很,害得本王眼都没阖,今晚没兴趣了。」
他是一夜没睡,理由却正好相反,解烟那小妞昨晚扭头就走,他便眼睁睁地等了一夜,没想到她当真没再回房。
陈大川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在心里暗恨那名侍童居然没有服侍好风城王,表面上却是一脸震惊地道:「那便是下官驭下无方,一定要重惩那名侍童。」
你先找得到她再说吧!时观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本王还不至於那麽没度量。先说今日的事吧,本王难得来到九鼎州,想好好参观一下,顺便代皇上巡视一番,陈大人应该有所安排?」
「那是当然。九鼎州位於王朝中心,各式商业工艺发达,下官已经安排妥当,保证让王爷满意。」
说到九鼎州的工商业,陈大川就得意了起来,领着风城王坐上早就备好的华丽马车,陪着风城王到处参观。
九鼎州不愧\是交通中枢,其中支撑东云王朝屹立不摇的各式行业像是冶炼、粮食、布匹、木材等都特别发达,比起京城的许\多大商号也不遑多让,也让时观对风陵七州的统治有了一番新的概念。
不过到了其中一个店铺时,却出现了一副奇异的场景,夥计们全都出来迎接王爷尊驾,也都礼数十足,但进入作坊,却没有人在工作,仅有一个扫地的老翁正在清理显然许\久未动工的炉具。
这是一间火药铺,从征战时需要用的炸药火炮至逢年过节的烟花皆有制作,由於这家老店铺制作项目特别,有杀伤力的火药只能卖给朝廷,某种程度算是御用店家,如今生意清淡、工匠闲置,倒是令人好奇。
「怎麽这家火药铺的夥计都没在干活,本王想看的可不是空荡荡的作坊啊!」
时观的表情看起来依旧轻松,但光是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就吓得陈大川及铺子的林老板脸色发白。
陈大川厉色对着林老板喝道:「不是早跟你们说过王爷近日会来巡视,要看你们工作的情形,为何没有准备?」
林老板一脸委屈地求饶道:「王爷恕罪,大人恕罪,作坊如今全面停工,草民也不愿意,实在是……实在是最近缺了原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缺了原料?」时观挑了挑眉。「这是怎麽回事?」
林老板见风城王似乎挺好说话的,连忙鼓起勇气解释道:「王爷,是这样的,近几年硫磺奇缺,导致火药产量大大减少,尤其从今年年初开始,几乎买不到硫磺,铺子已经停工好几个月了。」
时观似乎想到了什麽,但一时间又无法厘清。「本王怎麽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或许\是数十年来王朝承平,对於火药的需求不大,硫磺减产也是可以预见的,相比之下,烟花厂受到的影响更甚,只是这种小打小闹的事,自然进不了王爷的眼。」陈大川倒是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老板苦哈哈地附和道:「王爷明察,连九鼎州如此重地的火药铺都停工了,据草民知道,附近的几个州,很多烟花厂都倒闭了,草民的店还能开着,已是逢天之幸。」
「原来如此。」时观点了点头。「好了,你这铺里的情形本王会反应到京里去,总之,不会让你也倒店了就是。」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林老板本以为大祸临头,想不到风城王如此体恤百姓,他大喜之下,连忙唤来内室的妻小,一起恭送王爷离开,想不到风城王的眼光竟然就定在他的独生女林心儿身上。
「这位姑娘是……」时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位是小女心儿。」林老板介绍道。
「原来是心儿啊!」时观蓦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正好,陈大人接下来要带本王到城里最有名的酒楼用膳,缺了个侍女作陪,心儿啊,你就来陪陪本王好了。」
「这……」林老板瞬间脸色惨白,就怕直接拒绝会被风城王怪罪,可又舍不得女儿受这样的欺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老板的妻子将女儿往身後一拉。「王爷,咱们心儿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够格让你清白的女儿服侍?」时观沉下了脸。
「王爷看上你们的女儿是你们的福气,你们还推诿什麽!」陈大川只怕风城王不开心,所以推人入火坑这样的事,他做起来理所当然。
「王爷饶命,大人饶命,心儿已有婚配,若是她服侍过王爷这事传了出去,只怕未来婆家容不下她。」林老板夫妇跪下来求饶,只差没涕泪\纵横。
「爹、娘,不要说了。」容貌娇美的林心儿突然站了出来拉起父母,毅然决然的道:「我……我愿意服侍王爷,求两位大人饶恕我爹娘。」
林老板还想阻止,「心儿啊,这怎麽可以……」
林心儿也是个固执的。「爹,女儿心意已决,至於和王公子的婚约……就退了吧。」
时观煞有其事地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也不准备插手。
倒是陈大川相当鸡婆地道:「只不过服侍王爷喝几杯酒,又不会死人,这是你们林家的荣幸,可不要不识好歹!」
「心儿……」林老板彷佛瞬间老了十来岁,他紧抓着女儿的手。「如果今日误了你一生,教我这个当爹的将来如何入土为安……」
「够了!」时观冷冷地开口,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视林家三口一眼,才又道:「难道你觉得让你的女儿服侍本王是一种屈辱?」
林老板一脸惶恐。「不……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一再阻拦?」时观的语气仍是平淡,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林老板更为惊惶。
「草民、草民……草民心疼女儿……」林老板瑟瑟发抖,但握着女儿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看来你眼中是没有本王存在了。」时观点了点头,示意身後侍卫。「本王现在对林心儿没有兴趣了,倒是这个林老儿冲撞了本王,本王觉得很不高兴,把他给本王带走,本王倒要好好问一问他的胆子从何而来!」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林老板的妻小吓得跪倒一片,哭求饶命。
时观却似毫无所闻,带着陈大川扬长而去。
倒楣的林老板自然也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侍卫架走,这一去生死难料,剥层皮回来都算好了……
陈大川领着风城王来到城里最出名的酒楼,酒楼老板早就为这群贵客留了一间最大的雅间,人才刚坐定,好菜便马上全端上了桌。
时观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喝酒吃菜,而是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让人把林老板提上来。
「王爷,这样的刁民,要不先押回下官官署的大牢里,打他一顿之後再看王爷如何处置就好,别让他坏了王爷用餐\的好心情。」陈大川不解风城王的用意,巴结地道。
时观的俊脸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那老头早就坏了本王用餐\的心情,所以本王决定亲自用刑,一边打他一边下酒,不也快哉?」
陈大川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想不到恶名昭彰的风城王还有这种可怕的兴趣,幸好自己一路都十分恭敬没有得罪风城王,否则只怕届时遭罪的就是自己了。
陈大川根本不敢违逆风城王的任何命令,马上命人传话下去,很快的,一脸惊惧的林老板就被带到雅间。
陈大川的侍卫口中不敢说,但眼底却都闪过对林老板的同情。
「林老儿,本王本来还很同情你火药铺停工,想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可是你今天的表现本王很不满意啊……」时观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语带威胁,「你是想要被本王鞭打呢,还是用长刀一刀一刀划在你身上,又或者你试试上拶指的滋味?本王常看知府在玩,早就好奇很久了—— 」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大川已经机灵地叫人送东西来,不一会儿,皮鞭、长刀与拶指都送到了他面前,陈大川甚至还自加花招地拿来了棍棒、绳索、夹棍等刑具,一应俱全供君挑选。
这下换时观傻眼了。「哇,你这些护卫倒是机灵,才刚说完什麽都送到了,玩得比本王还狠啊。」
「不敢不敢,这些护卫都是京里派来协助咱们九鼎州治安的,自然训练有素,动作反应都是一流的,下官只是怕王爷……呃,玩得不尽兴,东西由他们来送,自然比下官私人的护卫有效率多了。」陈大川抹了抹额际的汗,小心翼翼地道。
时观定定的瞅着他,忽地笑了。「你不错,连京里的护卫都能拉来给本王用,本王会提拔你的。现在你们全给本王出去,留下这林老儿,否则怕等一下吃不下的就换成你们了。」
众人一听,全都识相地退了出去,连福贵都不例外。
雅间门一关,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敢多嘴一句,全都在心里想着可怜的林老板不知会被虐成什麽德性。
时观站了起来,走到跪地的林老板面前,他先拿了拶指在林老板面前晃了晃,又拿起棍棒作势挥打,换了多种刑具,最後却是选了皮鞭。
「林老儿,你有什麽遗言要交代吗?」
林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最後哀莫大於心死地道:「请王爷不要降罪於草民的家人,草民死也瞑目。」
「好。」时观高举皮鞭。「本王要打了喔!要打了喔!」
林老板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已然看透了生死,豁出去了。
「真的要打了喔!」时观挥舞着皮鞭老半天,瞧林老板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邪邪一笑。「看你好像不怕痛,那本王就剥了你的衣服,让你嚐嚐鞭鞭到肉的感觉,然後在你身上抹盐水和辣椒水……」
「你这个变态!」林老板像是不怕他了,居然瞪着他大骂。
时观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脱你衣服也不过想知道你这胸部究竟是缠的还是当真这麽小,怎麽尺寸又变了?」
林老板突然站起身,身子一晃,居然轻易挣脱了缚着双手的枷索,大大方方的坐到时观身旁的位子,替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一口後冷冷的问道:「你是怎麽发现的?我还以为你会误认为林心儿是我扮的。」
时观好整以暇地看着扮成林老板的解烟。「嘿嘿,这是秘密,等你被我认出来第三次,我自会告诉你原因。」
对一个影卫来说,连续被看出两次可算是奇耻大辱,解烟自认第三次绝对会装到他认不出来,因此忍住不出手揍这个狂卖关子的男人。
「倒是你说的硫磺矿减产、火药铺停工一事,可是真的?」时观突然问道。
「当然是真的,在假扮一个人之前,彻底了解他的一切是必要的。」她面无表情的回道。
「那真正的林老板呢?」
解烟故意用他的话堵了回去,「这是秘密,等你第三次认出我来,我自会告诉你。倒是你方才说喜欢亲自用刑,一边打人一边喝酒,可是真的?」
「你觉得本王有那种兴致吗?」时观不以为意地反问。
她大可趁机好好嘲讽他一番,但看着他笃定的态度,她抿了抿唇,最後还是坦然道:「身为一个影卫,在调查一个人之前,彻底了解他的一切是必要的,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喔?」他真有些讶异,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对他有正面的评价。
「而且,我怀疑你那些纵情享乐的行径也是为了掩饰什麽而故意为之,真正的你并不是那个样子。」解烟索性把自己这几个月来观察他之後的心得全说了出来。
如果他真那麽好色又那麽变态,他大可以在她扮成侍童时就在众人面前吃她豆腐;又或者方才在店铺里多欺负一下林老板也可以,但他总是遣走了所有人才揭穿她,虽然过程像是在戏弄她,但事实上他连一下都没有碰到她,甚至他大可以以皇命逼迫她这个影卫做任何事,但他却宁可与她打赌,要用真本事让她服气。
很奇妙的,在他的轻浮不正经之中,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尊重,这对她而言颇为很受用,也让她对他逐渐改观。
听她所言,时观心头一动,表面上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小妞,你这麽说无疑是在挑逗本王,你知道吗?本王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原本与你三次打赌,我只是想向皇兄要来你这个人而已,但本王现在决定,要连你的心一并接收。」
这种暧昧非常的话从一个帅绝人寰的男人口中说出,即便清冷如解烟也不由得芳心一颤,不过她控制得很好,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认为我会把心交给像你这样好女色的人吗?」
虽说对他的印象是好了一点,也认为他贪图享乐只是幌子,可是他老是出言调戏她,让她无法排除他好女色的疑虑。
「天地良心。」他举起一手,只差没咒誓。「你老实说,你可听过本王的名字与哪一个女人相提并论吗?」
解烟一时语窒,她是常听闻他夜夜笙歌、流连花丛,但真要说他专宠独爱谁,或是与哪个名媛仕女过从甚密,倒真未有过。
她的反应让时观相当满意。「这不就得了,你想想,若你能够把本王的心紧紧拴住,从此停留在你身上,不比你当一个成功的影卫还有成就感吗?」
「我不会把心交给一个没有诚意的人,除非你能证明你比我强。」她断然道。
「本王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要是比你强就能得到你,只怕你以後会处处被本王压制,日子可不好过了。」
一边是誓在必得的男人,一边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两人互不相让,在这场情感的角力上,谁也不想输,他们四目相交,定定地看着彼此,像是理智的对抗,却又更像是情感的交融。
因为,看着对方越久,那种心中的震动就越强烈。
最终是解烟先收回了目光,影卫是躲在影子之中,见不得光的,像这样大大方方的与人对视她真的不习惯,尤其他那灼热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身子隐隐发烫,为了掩饰这种奇异的感觉,她转移话题道:「你还要在九鼎州玩多久,什麽时候才要回领地办皇上交代的事?」
时观倒也没有强逼她,很快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本王可没有在玩,早就开始着手调查了,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不待一头雾水的她询问,他直接结束了这次谈话。「好了,你可以离开了,你应该也不会想让本王的侍卫发现吧。」
想不到解烟难得一笑,只可惜用的是林老板的脸。「我离开了你要怎麽交代?放心,我会帮王爷树立一个威严的形象的。」她在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囫囵吃了几口菜,接着对着门口,用他的声音喊道:「好了,本王尽兴了,福贵你们进来,把林老儿给本王送回家去。」
话音落下没多久,雅间的门被打开了,福贵带着陈大川等人进门,就见风城王坐在桌前,地上则是躺着一个被打得半死、血淋淋的人,众人看了看那具疑似屍体的东西,再看看桌面上显然动过的碗筷,都忍不住胆寒地吞了口口水。
风城王当真边打人边用膳,这种兴趣……真变态啊!
时观心里惊讶解烟俐落的变装手法,又见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多了一股无法掩饰的畏惧,他顿觉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低喃道:「没想到本王也有被个小丫头耍弄的一天。」
在九鼎州停留了十天,时观不是到处视察,就是在陈大川的安排下吃吃喝喝,过得比在领地还舒服逍遥,不过可累了服侍他的人,陪着他昼夜不睡变换各种花样游玩,如今终於听到他要走,府衙上至师爷下至衙役无不额手称庆。
如同风城王来时一般,陈大川命百姓夹道欢送风城王离开,他本人更是直送到九鼎城的城门口,算得上十分有诚意。
「陈大川,你这几天表现得不错,将九鼎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本王回领地後,会立刻上书皇上替你美言几句。」时观临行前,也给了陈大川一点甜头。
陈大川喜上眉梢,不停谢恩。
「还有,九鼎州不愧据东云王朝中心要塞之地,地灵人杰,本王相当喜欢你这方山水养出的人……」时观邪气的往陈大川身後一排侍卫瞥了过去。
那些侍卫虽然矗立不动,但内心全是七上八下的。
这阵子谁不知道王爷祸害了一个侍童,还差点把火药铺的林老板给折腾死,万一自个儿不小心被他看上,那可是一世男子气概全毁,叫天天不应啊!
彷佛听到了那些侍卫内心的腹诽,时观居然真的走了过去,在每个人的胸膛摸了一把。
侍卫们个个汗毛直竖,在心里求神拜佛祈求王爷别对自己太有兴趣。
「大……大人,时候不早了,王爷不快些启程的话,怕到了下一个城镇就天黑了。」陈大川见属下轮流被轻薄,不得不硬着头皮跳出来说两句。
这些侍卫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和那些侍童可不同,少了一个都是损失。
正当大夥儿都以为风城王会硬是讨要一、两个侍卫带走,想不到他摸了一轮後竟是退了一步。
「说的是,本王也该走了,陈大人,你不给本王一个离别的拥抱吗?」说完,时观朝着陈大川张开双臂。
陈大川连忙退了一步,堪堪闪过,脸色微微发青道:「王、王爷恕罪,下官……下官没那种兴趣。」
闻言,大夥儿都认为陈大川死定了,如此违逆风城王还不被玩死?
时观却是坦然地一摊手,转身上了马车。「没那兴趣就算了,和你开开玩笑罢了,本王去也。」
「恭送王爷!」众人恭敬地看着风城王的马车车队远去,皆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当今圣上如此英明,怎麽会有个这麽变态古怪的小弟,而且听说皇上还非常宠溺他,甚至考虑立他为将来的皇位继承人,而不是属意自己的大皇子时封平,真教人为王朝的未来捏一把冷汗。
时观的车队沿着笔直宽广的官道前行,不过一个上午便出了九鼎州,虽然时观在城里戏耍陈大川和那些侍卫花了一点时间,但速度却比预计的还要快,在黄昏之前定能进入下一个城镇。
正当时观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窗外景色时,一个人影默默地钻进了马车里,福贵一见来人,立刻聪明地爬到了车厢外与马夫坐在一起,来个不闻不问。
「陈大人,怎麽这麽快就来了,本王还以为你会等本王回领地时才出现呢!」时观觑着眼前人露齿一笑。
明明此人是个随从的装束,但他偏偏称呼此人为陈大人,就像在叫陈大川一样。
这名随从便是解烟了,她听了时观的话,柳眉微皱道:「好,我认了,方才我确实是扮成了陈大川,不过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麽看出来的。」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她无论怎麽假扮都会被他看穿,这几乎要成为她的心魔了。
这一回,时观并没有卖关子,笑嘻嘻地替她解惑,「第一次我看穿你是个侍童,关键在於陈大川,因为他唤了所有侍童,偏偏就是没叫你,代表你是个眼生的;第二次在火药铺认出你是林老板,那就更简单了,本王自认恶名昭彰,除非是要攀附本王,否则家里有女儿的见到本王驾到通常都叫她快躲起来,偏偏你扮的林老板却叫她出来送客,据本王之前听陈大川所说,林老板可是一个老实人,不可能卖女求荣;至於第三次嘛……」
他恶意地看了看她的胸前。「老实说,本王原本不是很确定,所以摸了每个侍卫的胸膛,但他们没有一个有反应,倒是陈大川拒绝得可直接了,他平时可是怕得罪本王怕得要死,只是摸一下他是绝对不会闪躲的,可是你却躲开了,这不就说明了你就是陈大川?」
原来她三次都是败在陈大川,解烟这次真是心服口服了。果然如燕峰大哥所提点的,她不够细心,每次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在时观这等观察入微的人眼中,仍是破绽处处。
「好,这次的赌注算我输了。」她也是个乾脆的人,输了就认,只不过她对时观的手段仍然感到匪夷所思。「难道为了拆穿我三次,你就在九鼎州浪费了这麽多时间?」
「本来是这样没错,不过後来拜你所赐,本王还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和本王要查的案子可能有一点关系。」时观抚了抚下巴说道。
「什麽东西?」解烟连忙问道。她这阵子为了施障眼法,也在九鼎州打听了不少事,但却没有一件能和雷击案扯上关系。
「在九鼎州待这麽久倒不是本王的本意,本王反倒觉得是陈大川有意拖住本王。」别人主动邀请他玩乐,他自然不会拒绝,但该注意的事他也不会漏掉。
「他有什麽目的?」她目光一凝,也慎重起来。
「暂时还不知道。」对此,时观也是苦思无果。「你在易容成陈大川之前,应该会先了解陈大川的一切吧?」
「那是当然,易容之前一定要先调查,从他的祖宗到私生子,没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的。」解烟对自己的本领很有信心。
「喔?」时观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你有没有发现陈大川与京中哪一位大人走得比较近?」
「确实有几个人,不过陈大川耳目通天、八面玲珑,会与京里的官员交好也是理所当然。」她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明了他的想法。「你怀疑京里有人授意陈大川留住你?」
「不是怀疑,是肯定。陈大川虽是九鼎州知府,在地方也算一员大吏,但还不至於重要到由京中派护卫给他,所以他一定很受京中某人的器重。」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至於那个人为什麽想拖住本王……或许与本王接下来的调查有关。」
「那我们必须快马加鞭回到风陵七州,否则只怕跟雷击案相关的证物会越来越难找。」解烟也想通了,身子一动立即就要行动。
「等等,现在去也来不及了。」时观倒是看得很开。「况且如今本王不能表现出任何着急的反应,否则反而会让对方有所警觉。既然他们看不起本王,认为本王就是一个耽於逸乐的纨裤,不如就让他们继续这麽以为吧。」
他的想法太过深沉,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不自觉凝视着他,幽幽的道:「你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是不是比你想得更英俊挺拔一点?」
见他用如此认真的表情说出这麽不要脸的话,差点没让解烟吐血,她冷冷的回道:「是比我想得更无耻一点!」一想到自己方才险些又被他打动了,心里就是一阵郁闷。
想不到她这麽一说,时观马上露出一抹诡笑,双手往脑後一枕,跷起脚来,又恢复原本懒洋洋的样子,继续欣赏马车外的风景,还不忘调侃道:「小妞啊小妞,别绷得太紧了,查案不是只有一种态度和方法,只要能查出结果,本王不介意无耻一点。」
「你不介意我介意……」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表情古怪地陷入沉思。
皇上曾经要她向时观学习,难道说的就是这个,不择手段?
确实,拿他三次拆穿她来看,他的手段一次比一次下流,但事实上都成功了,不是吗?
这一次解烟难得的乖乖与他同坐一辆马车,他对她的态度仍是轻浮下流,话依旧说没两句就开始不正经,但她知道自己越来越不讨厌他,心里对他的感觉更是难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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