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每天都有千千万万的人死去,同时也有千千万万的新生命降生。
在医院的两年里。虽然已经不在那么惧怕人的生老病死。可是当身边的亲人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产生刻骨铭心的伤痛。
今年4月,我的奶奶因为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
凌晨三点钟。奴妈妈从医院打回电话的一瞬间,我就已经感觉到那种不祥的预感了。慌乱的套上衣服。杯具的打不上车。一路小跑来到医院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基本都到齐了。
虽然已经不在医院工作的我,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很明了的。奶奶已经不行了。我赶到的时候,医生还在竭尽所能的抢救。可惜,奶奶已经停止心跳将近半个小时了。我知道,奶奶现在完全仅靠氧气罩里的一口气维持着生命。
眼泪无声的宣泄着,奶奶是一个在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我自从学会说话的第一句,便是喊的奶奶。
奶奶也很疼爱我。还记得小时候,只要是周末,奶奶便会赶来家里,将我接走。奶奶不习惯坐车。所以只是牵着我的小手,在林荫小道上走着。十几年如一日。随着年龄渐渐长大,我开始喜欢上周围的新鲜事物。不在是那个喜欢天天跟在奶奶PP后面的小铃铛了。
回想起这几年,我很少回奶奶家去。每次回去,奶奶那双渴望的眼睛。
就在前几天,奶奶还来过电话,在电话里对我说:“回家来看看,奶奶想你。”
我只是搪塞的应付着。只要忙完这几天工作,一定回去看望奶奶。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奶奶就躺在我面前。也许过了今天。我就一辈子失去了那个慈爱的奶奶。
医生已经开始将仪器撤离了。我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茫然间开始有反应,发疯一样的视图阻止撤走仪器的工作人员。
爸爸将我搂到怀里,任由我无止尽的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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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在有万般的不舍,还是没能挽留住奶奶离开的脚步。
奶奶就这么走了,享年72岁。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处理奶奶的后事。因为我的奶奶是基督教信徒。所以对于如何下葬的问题。家里起了争执。
爸爸在家排行老二。是奶奶最偏爱的儿子。奶奶去世的打击,似乎也让爸爸一夜间又老了很多。爸爸主张:火葬,墓地。风光下葬,一样不能少。
可我的大伯,却说奶奶是基督教徒,不能下葬,否则会阻挡住奶奶登入天堂的脚步。只能火化后,将骨灰撒入大海。
我当然死也不愿意,如果将奶奶的骨灰都撒了。那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三日后,奶奶顺利火化了。但由于奶奶走的急,墓地还没有选托。还有这边家人不同的争议,奶奶只能暂时存放在殡仪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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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了。认识我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来无止尽的流泪。我的一双美目,在那几天居然变成了红彤彤的兔子眼。如果你走近看,可以惊恐的发现,那是一双饱经风霜老人浑浊的眼睛。
妈妈带我去医院看了下。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开了些消炎药,和眼药水。
诊断上写着:疲劳过度。就将我们母女俩打发了。
可能是吧,连日的哭泣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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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奶奶的头七当晚。我跟爸爸妈妈在路口给奶奶烧完纸回家后,感觉到非常的疲倦。便早早就睡下了。
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猛然惊醒——是奶奶。
我掐了把大腿,疼!!!不是梦,真的是奶奶。
奶奶正站在电脑桌边上望着自己。
我想努力看清楚奶奶。可是越将眼睛睁大,反而越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奶奶一袭白衣,微笑着看着自己。
不对啊!奶奶走的时候,明明穿的是紫红色的寿衣。
我刚准备开口。奶奶却飘了过来,准备拥抱我。我只感觉一团白色的轻飘飘的东西扑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然后就如同溺水般难过。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想挣扎,却四肢不能动弹。想喊妈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然一蹬腿,坐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原来是梦。
满身都汗水,我却感觉脊背阵阵发凉。那可是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啊,为什么会感觉到害怕呢。真是不应该。
难道奶奶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想跟自己说。
我定了定神,小声喊道:“奶奶,我知道您回来看我了。您有什么事情就出来说吧,我不怕。”
奶奶没有在出现。接下来,我又一次昏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居然来到一个戏台看戏。唔!!!有个十八九岁模样的男孩,表演的真好。我随着人流一起鼓掌喝彩着。
突然在喧闹的人群中,看到了奶奶的影子。这个时候,我好像已经忘记了奶奶已经不再人世的事情。
追着奶奶来到了小时候住过的旧屋里。奶奶正在床头捣鼓着什么。我好奇的凑上前一看,咦!!!奶奶居然在擦粉。只是,奶奶的技术实在不好。大片大片的白粉糊在脸上,很是诡异。奶奶转过头,试图想给我也擦粉。
就在奶奶手里的粉扑就要落在脸上的一瞬间。我觉察到了不安。奶奶,奶奶已经不在了。慌乱的逃出门去。
门口的场景又变了。路对面是个新开的超市。我看见奶奶走了进去。
我紧跟着追了进去,看见奶奶正在一排一排的转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凑过去问道:“奶奶,你在找什么啊。我帮你找。”
奶奶转过头来,空洞的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继续自己忙活着。这一眼,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凄凉。那双给过自己无数慈爱的眼睛,此时,居然是一双空洞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奶奶又一次转过头来,还是那双空洞的眼神:“你家有灯吗?”
“有啊。奶奶怎么这么问。”我不解。
“真好,我家都没灯——”奶奶面无表情的说着。
“没灯?怎么会呢?奶奶是在找灯啊,那我给奶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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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从梦中醒过来,这算什么。梦中梦吗?
床单已经被汗水湿透。我回想起梦里奶奶说家里没灯,就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声吵醒了爸爸妈妈。我哭着跟妈妈说了自己坐的梦。
第二天,天一亮。爸爸不顾大伯的反对,直接去陵园挑选好一处墓地。选了个日子,将奶奶下葬了。
从那以后,我在也没有梦到过奶奶。我那双浑浊的‘老人眼’也随之消失。但是我知道,奶奶会一直在身边守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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