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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试阅] 林瓯媛《天使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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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1-4 21:18:23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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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4年11月6日

【内容简介】

怎麽办?她都已经跟记忆中的靳哥哥说抱歉、道再见了,因为她确实爱上了别人。
那个别人,就是把她从顶楼劝下来,再带她到超市买食材煮东西给她吃、
和她东聊西扯却无比投契、之後把她升职为他特助的助理的总经理大人。
虽然知道他一直有企业联姻的困扰,但他既已表明要拒绝那桩婚约,
她当然可以和他交往、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
真相竟是这样吗?
原来他会喜欢上她全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人;她,只是个替身?
这不是真相?真相更惨……




  楔子

  位於山腰上环境清幽的殡葬园区,由於收费高,来此走完人生最後一哩路的人,身分非富即贵。园区内栽植的皆是足以遮荫的乔木,虽时值七月酷暑,行走其中并不觉得燠热。

  十岁男孩正因受不了竖灵室里沉闷的气氛,在保镳的保护下来到夹荫步道上散步。

  男孩自小便不是生长在富裕家庭里,所以对这突来紧守不离的保镳很不能适应,於是只好叫他们在远处等着,自己在步道上散步。

  突然,他好似听见了女孩子的哭声,循声四望,没看见人影,直到发现声音似是来自於上方,他不解地抬起头,在枝桠间看见一个身穿粗麻孝服的小女孩坐在树上哭泣。

  「你为什麽在这里哭?」他不解地问,虽然在竖灵室他常常看见有人在哭,但从没看过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哭的人。

  「因为这里离天堂最近……」五岁小女孩见有人关心,拭去眼泪回答。

  「为什麽要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哭?」

  「因为只有去了天堂的爸妈会听见我哭,其他的人都听不见。」

  她的哭声这麽大,谁会听不见?「我听见了啊。」

  五岁小女孩止了哭泣,粗麻底下的黑衣因为她用力擦去眼泪的动作而染上一片湿。这个陌生的哥哥正在对她释出善意吗?

  男孩正要爬上树时,远方的保镳连忙冲了过来;男孩只是不悦地挥开想上前抓住他的其中一名保镳的手。「我不是你们的小少爷,从小我就是这样长大的野孩子,不会摔下来的。」

  「这……」

  「如果不让我爬上去,我就去竖灵室大吵大闹喔。」

  保镳们面面相觑,最後只好放开手任由他,反正他们在树下随时等着当肉垫,不用担心小少爷会摔伤。

  小女孩看着男孩爬上树,坐到她身边;他身上也穿着粗麻衣,看来和弟弟身上的一样。「你家是谁死翘翘了?」

  「我的妈妈。」

  「你的妈妈也跟我爸妈一样,都在天堂上了吧!」

  「你……同时没了爸妈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眼泪又泛出眼眶。爸妈死了,叔叔只要弟弟,而没人要的她,就要被送给妈妈家的远房亲戚领养,从此以後,她连姓都要改了。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歆。」

  「小欣?哪一个『欣』?」

  小歆摇了摇头,眨着仍带水光的大眼看着男童。「我不认识字。」

  「这样啊……我姓靳,你就叫我靳哥哥好了。」

  「靳哥哥为什麽有那麽多人跟着你?你家很有钱吗?」

  靳嵃伟看着树下守着的人,再将视线调往远方。其实小小年纪的他从来不懂大人的世界是怎麽运转的,总之,他只知道自己从小就生活得自由自在;几个月前,突然出现了妈妈的家人,让他们换了一个地方住;然後突然发生了钜变,他便失去了母亲,即使伤害母亲的人也在同时间过世,但阿姨却不放心,硬是请了人保护他。

  「我家不有钱,他们保护的人不是我,是我妈妈的儿子。」

  「你就是你妈妈的儿子不是吗?」

  「是啊!但我要的是我妈妈,不是他们说的二小姐。」

  看得出来小歆是一头雾水的,靳嵃伟并没对她多做解释,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小歆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声。

  「你饿了?」

  「嗯嗯。我从早上就没吃东西了。」

  小小的手举了起,手腕上的表正显示着下午四点五十分。「现在都快吃晚餐的时间了耶。」

  「大人们都在吵架,没人理我。」又或许,他们只在乎弟弟。

  「你想吃什麽?我带你去买。」

  「我没有钱……」

  这个时候,靳嵃伟发现有保镳还是有用处的。「你想吃什麽,我让他们去买。」

  「真的吗?」水灵灵的大眼眸充满了欣喜,她真的好饿了!

  「真的。」靳嵃伟对着树下的人喊着:「我饿了,你们能买东西来给我吃吗?」

  「小少爷想吃什麽?」

  靳嵃伟对着小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吧!你想吃什麽?」

  「我想吃……茶叶蛋。」

  「只吃茶叶蛋?」

  「那……再一盒凉面可以吗?」小歆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能不能让别人请她吃东西。

  「你们听见了吗?同样的东西买两份吧,还要果汁喔。」

  ※         ※         ※

  两个小孩在树下开心地吃起东西来。靳嵃伟是男生,吃得较快,当他将凉面及茶叶蛋吃完时,小歆的面才吃了一半;靳嵃伟帮她把茶叶蛋剥好壳,然後好好地装在塑胶袋里时,小歆才刚吃完了面,靳嵃伟又把果汁递给了她。

  「先喝点果汁。」

  「嗯嗯。」

  大概是一整天没吃没喝,小歆很快就把果汁喝完,才接过剥好的茶叶蛋,却只拿在手上。

  「不吃?」

  「现在不那麽饿了,蛋我留着肚子饿时再吃。」

  靳嵃伟觉得有点心疼。「没关系,吃掉吧!等你肚子又饿,没人理你的话,你就来找我。」

  「真的吗?」

  「真的。」

  「我要怎麽找你?」

  「我带你去我妈妈的竖灵室,你就到那里找我。」

  靳嵃伟伸出了手,要小歆牵住他;小歆红了一张小脸,怯怯地牵住了,接着靳嵃伟便带着她走进会馆里。

  这个殡葬园区共有三个会馆,靳嵃伟走进的正是VIP区,整个会馆里都开着中央空调,每一间竖灵室都是和室,广播中小声播放着佛乐,家属都在和室里静静坐着谈话或摺纸莲花,廊道上有整排座椅供来捻香的人暂坐歇息。

  来到母亲的竖灵室前,靳嵃伟指着拉门外一盆蝴蝶兰上的卡片说:「这就是我妈妈的名字。」

  小歆偏过头看了看,才五岁的她,还没识字。

  「都忘了你还不认识字。我说的就是这里,你就来这里找我吧。」

  小歆抬起了手指,往不远处指去。「我爸妈的灵堂也在这里,在最後那一间。」

  靳嵃伟皱了皱眉头,最後一间……不正是……

  正当靳嵃伟还这麽想着时,两个女人的尖声呼唤划破了这间会馆的宁静。

  「小歆,你整个下午跑哪里去了?你手上拿着什麽?」第一个女人高八度的声音让靳嵃伟听来很不适。

  「茶叶蛋!不是说了在你爸妈出殡前你都得吃素吗?把蛋给我!」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不遑多让。

  「我不要!」小歆紧紧护着手中的蛋,这是靳哥哥好心买给她,又帮她剥好的啊。

  「快给我丢掉,不准吃!」

  靳哥哥送给她的蛋就要被丢掉了,小歆急急忙忙把蛋塞进了嘴里,靳嵃伟正担心她会噎着,就见那两个女人冲过来扯住小歆的手;靳嵃伟一个小男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把两个大人给用力推开,然後把小歆护进了怀里。「你们做什麽?就让她吃有什麽关系,她饿了一整天了!」

  保镳见有人为难小少爷,自然是上前保护的。

  小歆真的险些噎住,当她咳着的时候,靳嵃伟连忙递上自己的果汁给她,让她方便吞咽,这才搂着小歆指责她们。

  「如果不准小欣吃蛋,那就不要让小欣饿肚子,你们要照顾好她啊!」

  两个女人被一个小孩骂得无言以对,直到她们发现这男孩很眼熟。「你……你是江家那个孩子?」其中一个女人认出了靳嵃伟,眉头拢得更紧了。「小歆,你做什麽跟那个仇人的孙子在一起?!」

  小歆由靳嵃伟保护着的双臂中抬起头。什麽叫仇人的孙子?

  「小歆,就是他爷爷抢走了你爸妈的公司啊!」

  靳哥哥的爷爷抢走了爸妈的公司?那麽,靳哥哥的妈妈,不就是跟爸妈一起出车祸的那个阿姨吗?

  她想起爸妈的灵堂刚设好时,有人跑来闹场的事。两名老人家指着她及弟弟,指责着他们的爸妈害死了他们的女儿。靳哥哥呢?他也跟那两个老人家一样恨她吗?

  靳嵃伟紧紧搂着小歆的手放了开,连退了两步;他看见小歆走上前来,正开口想说什麽,他刚刚那和善的表情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恨意。「是你爸妈害死了我妈。」

  「那是意外!是意外!真正的坏人是你的爷爷奶奶!」两个女人还不忘指责江家才是罪魁祸首。

  小小年纪的靳嵃伟看着那两个人指责着他的外公外婆,他不知道谁是谁非,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父母害死了他的妈妈。

  「靳哥哥……」

  「不准叫我靳哥哥!你不配!」

  「对不起……」小歆不知道整个事件谁是谁非,她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说爸妈没有错;但想到和她相同,靳哥哥也失去了至亲,小歆便难以将所有的过错全怪罪他们。

  「你走吧!忘了我刚刚说的,你别再来找我。」靳嵃伟最後只是无情地这麽说着。

  小歆眼里满是自己又被遗弃了的感伤,但还是孩子的靳嵃伟并不明白那代表着什麽,他只知道,小歆这样看着他,让他十分难受……

  「我走……谢谢靳哥哥陪我这麽久,还有……那颗茶叶蛋,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茶叶蛋了。」

  被两个女人牵着手走离时,小歆还不断回望靳嵃伟,因为她知道,她以後再没机会见到他了,她即将被领养,然後去日本生活。

  看着依依不舍的小歆,靳嵃伟并不是毫无感觉的;直到他成长到某个年纪,才知道当时那种感觉叫做心痛歉疚。

  他对一个需要帮助的女孩,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希望,又狠狠地抛弃了她;而她没有怨怼,只是笑着流下眼泪,说,她吃了一个世界上最好吃的……茶叶蛋。

  第一章

  两份卷宗夹被安安稳稳放置在黑色、偌大的胡桃木办公桌上;红色卷宗夹外皮在黑色桌面上看来相当刺眼。

  靳嵃伟看了那刺眼的存在一眼,似是逃避般地站起,转身走至窗边;桌前恭敬站着的是他得力的助手任翰惟,只是,能力再强,遇到这种情况,仍不免担心自己受池鱼之殃地忐忑着。

  令任翰惟忐忑着的另一人,正是如女王一般威严地坐在沙发主位上的女人,亦即靳嵃伟的亲阿姨、名义上的母亲,江颖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相亲时演了什麽戏。江氏集团及裴氏集团的结盟是结定了,双方的联姻亦将同时宣布,你注定得娶裴氏千金为妻。」

  拨开落地窗帘叶片,身处市中心最高建物里的靳嵃伟其视野是辽阔的,但他的身体却是被囚禁着的,而且或许一生都得不到自由。他徒劳地想拖延,却也发现江总裁正气定神闲地望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彷若一切状况都在她的掌握中。

  「江氏拥有连锁百货『Given Saint』,难道就找不出一个精品柜可以挑定情信物?」靳嵃伟不想被逼着出卖自己的设计,不明白江总裁为什麽非要他自己设计一款。

  「这是江家的传统。每个江家的男人在结婚之前,都得设计出一款精品做为定情信物。」江颖臻不厌其烦地再说一次,不让靳嵃伟有任何藉口。

  江家在上个世纪皇朝尚存时就是望族,能追溯到的最早的祖先就是皇族御用工艺名匠,数代流传下来,江家枝繁叶茂,靳嵃伟有不少在设计界赫赫有名的亲戚。

  尤其是靳嵃伟,精品贵族百货Given Saint的管理人、江氏旗下精品珠宝品牌「Destine」的设计师,更不能不遵循这个传统。

  「江家就没出过无法设计的人?」靳嵃伟因这个可笑的传统而冷笑出声。不管江家先祖是怎麽样的人,一百多年下来早就一代不如一代,有这自己设计定情信物的传统真是可笑。

  「有钱,就不怕买不到设计,但概念还是得要是自己的。」江颖臻知道靳嵃伟想着什麽。传统已经流於形式,能不能设计不是重点。

  「那这回为何不再买个设计就好?」

  「你身兼知名精品首席设计师,对於自己的定情信物,就设计不出一款精品?」

  「我对这个婚姻没有爱,如何设计一款以爱为名的精品?」

  江颖臻用看着一个天真孩子的眼神看着他。靳嵃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还会相信真爱?就如同他的母亲--她的妹妹一样。

  江颖臻脸上的表情在想到妹妹的那一刻变得柔和;靳嵃伟承袭了江家及靳家所有的艺术DNA,他遗传了父亲的浪漫,也承继了母亲的天真,可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这样的他如何存活?所以,唯有由她来为他安排。

  「为爱不顾现实,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这句话你应该当着我爸的面说,让他早早醒悟。」

  「我跟你爸的婚姻的确有爱,但你无法否认若不是你爸继承了你妈妈过世後留下来的股权,你外公外婆不会同意这个婚姻。」

  靳嵃伟又是讪笑。是啊!当初妈妈私奔前,就拥有了江氏的部分股权,她过世了之後,自然由他及父亲各继承了一半;若不是为了这个股权,江家不会接受他们父子。

  但父亲及他也从不奢求得到这份股权,若不是母亲过世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份股权的存在。父亲本来是要转让回给江家的,却被「继母」阻止了,因为她一直忘不了曾与她有过一段缘分的父亲;若父亲没有了股权,她无法逼迫他的外公外婆让她跟他父亲结婚。

  「是啊!即便婚姻有爱,也必须用利益糖衣来包裹。」

  「你设计的其它商品又有爱可言?」

  「可能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让你明白,我设计的商品所代表的意义。」

  「我不明白无妨,我只知道那两份卷宗夹,你选一份来签名,我下午就要。」

  不容反对,一如她以往的高傲,江颖臻走出这办公室,没有回头。

  靳嵃伟坐回办公桌前,翻开两份卷宗夹。一是他的假单,长达一周;一是转让书,是设计师靳嵃伟将他的新作转让给Given Saint的转让书。

  靳嵃伟一把将两份卷宗夹挥落地面,任翰惟只是面无表情地拾起,但这回他没再放回他的桌上。他与靳嵃伟自小一起长大,靳的愤怒,他明白。

  「我到顶楼去吹吹风。」

  「是。」任翰惟没有阻止,尽管刚刚他也听到了总裁的命令。

  ※         ※         ※

  靳嵃伟记得自己的童年过得非常快乐,他跟父母住在山上的一间小平房里;父亲是小有名气的画家,母亲则是一间森林小学的美术老师,家里经济虽不优渥,却也不虞匮乏。

  直到……他的外公外婆找了来。

  那个当年离家出走,跟着外公外婆眼中没有出息的艺术家私奔的母亲,表明了她并不想回家;但外公外婆用尽了方法威胁母亲,最後,母亲让步了,说江家要是肯接受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就回去。

  时过境迁,靳嵃伟多麽希望母亲当年坚持下去。

  那日,母亲要去画廊接正在商谈画展事宜的父亲,平常她都是搭公车去接父亲,然後与他一同散步到公车站坐公车回家;可那日下着大雨,搭公车十分不方便,最後,外公让司机载着母亲到市区去接父亲,却遭逢了钜变……

  一对因为公司被外公所夺,要向外公外婆讨公道的夫妻,见到外公的座车,打算拦车理论,却在公路上出了意外,母亲与那对夫妻同赴黄泉。

  後来他只知道,那对夫妻有一双儿女,儿子女儿後来都被领养了。那个女儿,与他有一小段缘分的「小欣」……更是被送去了日本,从此失去了她的消息。

  十五岁那年,父亲红着脸对他说,他就要有新妈妈了,新妈妈是他的亲阿姨,也就是妈妈的亲姊姊江颖臻;看着又有人能让父亲展露欢颜,他还是装出了开心的笑容。

  只是没想到,父亲的这个婚姻,从此束缚了他的一生;他想父亲对继母是有爱的吧!否则不会甘愿忍受这十五年的入赘生活,以及从未接受过他的岳父岳母。

  但靳嵃伟却无法对这样的精神折磨甘之如饴。

  裴婕妤,裴氏的大小姐、他的相亲对象,继母要他娶她,父亲依然是那斯文的笑容,对着他说:「婕妤是个不错的女孩。」

  却没有人问过他,他爱不爱她、肯不肯娶她。

  如今,他卖掉了自己的人生仍不够,还得卖掉他为了爱而设计出来的作品吗?

  任翰惟只能在通往顶楼的铁门前站着,制止打算上来打扰靳嵃伟的人。这一路走来,他将靳嵃伟面临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或许是家庭因素使然,他知道靳嵃伟自小对「爱」就有一份执着,而这份执着让他倾心於设计,并学以致用;但也因为这份执着,他始终放不下他的父亲,还有这名义上为家的地方。

  靳嵃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他知道若不是有江家支持,他不可能朝着自己的兴趣走,也没有尝到为五斗米折腰的苦。

  如今他已成为Destine的首席设计师,且可以选择客户接单,这除了必须要有才能外,江家这座靠山亦是原因之一。

  为此,他兼顾了江氏的事业--一个庞大的精品百货集团,这无异是卖了他的人生。

  如今,江家要夺走的,是他心中唯一的一份纯粹--他的作品。

  靳嵃伟的设计是多少名媛贵妇心中的梦幻逸品,但他的作品只卖给男人;因为他的作品必须以爱为名,由男人送给女人,少了这个条件,不管是任何人都无法由他手上得到他的作品;也因此,靳嵃伟的作品是少数越转手价格越高的,不只因为它稀有,更因为愿意转手的人少。

  三天前,他刚刚完成了一件作品,那是一个客户要向癌末女友求婚的戒指,江总裁在无意间看见了,觉得很适合当靳嵃伟的定情信物;也由於靳嵃伟迟迟不肯设计自己的定情信物,所以江总裁便想夺了那件设计品。

  不管江总裁要的是这件成品,还是要靳嵃伟请假一周设计另个新品,对有精神洁癖的靳嵃伟来说,都是一种污辱。

  他不爱裴婕妤,所以他无法设计出以爱为名的定情信物。

  「翰惟。」

  「是。」神游的任翰惟被远处的靳嵃伟唤回了神,立刻应声。

  「把假单拿给我吧。我不忍抢夺那生命已走到尽头的女人的爱。」

  「是。」他将靳嵃伟要的卷宗夹递给他。

  靳嵃伟看了因为任翰惟发怒而抓皱的卷宗夹一眼,淡淡地笑了。不愧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心中的想法,他完全知道啊。由胸前内袋掏出他惯用的钢笔,靳嵃伟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总经理……」

  「在签下假单的这一刻,我就是Destine的设计师了。」

  他的表情却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想得开。「如果你把这次的作品视为要送给你爱的女人呢?不要想最後得到的人会是谁,算是一份自欺欺人的纯粹吧。」

  任翰惟得出的结论让他苦笑。「爱?我心中没有爱着的女人,要平空捏造一个吗?」

  「是吗?」任翰惟长手一伸,便由靳嵃伟胸前内袋里拿出他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找到了一张相片。他和靳嵃伟就是由他拍下这张相片起认识的。「那这一个呢?」

  「我对她的是歉疚,不是爱。」手机里的是一张很有历史的相片,相片里的一对男女孩正躺在和室地板上相拥而眠。男孩是他,女孩是小欣。

  任翰惟的父亲是礼仪社琴师,从小他就在这样的场合里穿梭;十岁那年他被父亲带去一座很高级的殡葬园区,他被那里的风景吸引了,特地跑去超商买了一台立可拍四处拍风景;无意间误闯了VIP的竖灵会馆;当他在其中一间竖灵室看见只有一对孩子相拥睡着,男孩穿着小西装,女孩则穿着一套黑色和服,他忍不住拿起相机拍下相片。

  没想到男孩被闪光灯惊醒,竟追着他要相片。

  「你有看过自己看着这女孩相片时的表情吗?我倒觉得这比较像是两小无猜的纯纯爱恋。」

  靳嵃伟分开双指,将手机萤幕里那张合照给放大,看着那小女孩的脸,方才的怨气已不存,只余单纯的笑意。想起当年在他後悔了之後想去向那女孩道歉,却因为竖灵室一直有其他人而作罢;那一天他找到了机会,趁着竖灵室里没人时走了进去,却见小欣带着泪痕睡着;可能是冷气太冷,还缩着身子,靳嵃伟想也没想就搂住了她,与她分享自己的体温,而半梦半醒的小欣竟也主动窝入了他怀里。

  当他被闪光灯扰醒时,意识到那可能是今生他和小欣唯一的一张合照,所以追上那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跟他索要相片,那男孩便是任翰惟,他们就是如此相识的。

  之後他再去那间竖灵室,小欣的父母已经出殡了,竖灵室也已清空。

  他後来曾再听外公提起那家人,当然是用充满恨意的语气。他说当年那对夫妻有两个孩子都被收养,还说这是他们的报应。除此之外,往後就再没其它消息了。人情冷暖啊!公司被夺,他们夫妻便一文不名,谁还会去在意当年他们所留下的一双儿女?

  「两小无猜?二十年的变化太大,她或许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纯真的小欣了。」

  「那你把自己变成当年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吧!爱上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叫『小欣』的女孩的小男孩。」

  「我说了那不是爱。」

  「是吗?你怎麽说怎麽是吧。」任翰惟没打算逼他,靳嵃伟的感情由某方面来说,是自十岁那年见过「小欣」後便不曾再成长了;关於这一点,他必须自己慢慢去发现。「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要送她一份礼,你会怎麽设计?」

  虽然对於「爱」字,他们的见解不同,但靳嵃伟还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如果是给她,我马上就能知道我要做什麽。」

  「这麽快就有构想了?」

  「嗯。一颗蛋。」

  「蛋?」任翰惟有那麽一瞬间就要以为靳嵃伟已被自己的处境逼疯了,直到他看见靳嵃伟脸上出现的那抹笑,是以往他在画设计图时才会看见的笑。「我想你指的是彩蛋型的精品吧。」

  「这个概念我并没有打算拿来设计这回的定情信物,毕竟……她不是她……」

  莫非……这「蛋」和「小欣」有关?任翰惟好像这才了解了为什麽靳嵃伟会那麽喜欢法贝热概念的彩蛋了。

  「未来的一个礼拜,除了帮你送些日用品外,我不会去打扰你。你是会在家,还是会寻个能让你灵感泉涌的地方?」

  「不,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你一个人?不行,这样你活不了三天;不是在电脑前饿死,就是睡眠不足昏死。」

  靳嵃伟白了任翰惟一眼。他也就那麽一次赶稿赶到没照顾好自己,任翰惟是打算记一辈子吗?

  「这一回不会。我不可能玷污了那颗蛋,所以我得想其它的设计,最好能想到将婚期无限期延後,所以不会有赶稿的问题……」

  「你的小计谋江总裁不是看不出来。」

  「很有效不是吗?裴婕妤说她有个妹妹更适合我,不正表示她不喜欢我?」

  「可两家的长辈都看对方孩子很满意不是?」

  「我不否认我们两家门当户对,裴婕妤的条件也好,我只是……」

  「只是想在相亲时玩玩cosplay,现在则要用拖字诀?江总裁只给你一个礼拜时间,你还是有时间压力的。」

  「公司少了我七天能存活;少了我一个月依然能存活!」

  「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你一离开,我的工作量就倍增了,不去你家送补给,我还乐得轻松。」嘴上是这麽说,但任翰惟心里还是打定了主意,一找着机会就去看靳嵃伟是否还「健在」……

  「翰惟……我的助理工作已经让你分身乏术了,我不是一直要你再找个助理来帮你?」

  「我还在筛选。说真的,公司里想应试的人很多……」

  「那为什麽还找不到人?」

  「但让我满意的却没有。」

  「翰惟,不要把每个接近我的女人,都想成别有用意的蛇蠍女。你再不自己找,我就帮你挑一个。现在,你的工作是把那份假单送去给咱们的女王。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一切听总经理的。」你说得倒轻松啊……任翰惟不禁叨叨絮絮地转身下楼。总经理根本不知道想攀龙附凤的女人有多少,而纯粹想要这份工作的人,他也不一定满意。

  看着任翰惟一副还想碎念的模样,靳嵃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只是,他即将被迫娶妻,任翰惟所担心的那些问题都将不存在。

  想到这里,靳嵃伟的心情又郁闷起来。

  回到女儿墙边,靳嵃伟再度远眺。就让他躲进回忆里一阵子吧!将设计作品交出的同时,他的「自己」也就完全消失殆尽了。

  只是这回他发现了顶楼的女儿墙边,并不是只有他一人。

  一个女人,手扶着约莫一百三十公分高的女儿墙,那脸上带着犹豫,似走在抉择边缘;他当然不会像电视剧里那般抱住她、将她扯离,只是冷冷的、用她听得见的声音说:「摔下去很痛。」

  她只是回过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清丽容颜上没有丝毫表情。

  一件纯白短风衣及格子短裙能耐得住这寒冬中的高楼强风吗?他看出她双颊已被冻得通红;高楼的强风吹过,翻飞起她的短裙裙摆。她又转回身,以与他一般再淡然不过的声调回应他:「我知道。」

  「所以你还是要跳?」

  「我只是在想,这个高度够不够让我在摔死前就心脏病发而死。」

  「你有心脏病?」

  「不,我很健康。」

  「那可能无法如愿。」

  「这样啊……」

  靳嵃伟双手交叠胸前,充满兴味地看着她;她的双眸闪耀着坚强的光芒,不会是想寻死的那种人,若真要说……他觉得她比较像是即将被冤屈送上刑场行刑的人。

  「既然你都想死了,陪我聊聊天如何?死前可以再做一件好事也不错。」

  她再次将视线拉回他身上。久久,才轻轻点头。「好啊,我刚刚隐约听到一点你们的对话。」

  「你听到了什麽?」

  「只听到了你是Destine的设计师,其它的因为风大没听清楚。我很喜欢Destine这个品牌。」

  「哦?有喜欢的设计师作品吗?」

  「嗯!我喜欢其中一个设计师的作品,但他的作品只卖男人不卖女人,而且要以爱为名。」

  她说的是他吗?靳嵃伟不是没见过向往他作品的女人,只是第一次有人只知道他的作品,却不认识眼前的他。「为什麽喜欢他的作品?虽然他是先接订单再设计,但若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持,你觉得他就真能在业界存活?」

  「如果你是嫉妒他就罢了,如果不是,那就是你没看出他作品的特别,也表示你这个设计师比我这个普通人还眼拙。」

  「设计师并不比较高尚,我知道他爱作画甚於设计,他不想让自己的作品流於商业化,所以才会有订单才下手设计。」

  「我知道。我去看过一个画展,曾看过一幅他的画--希望。」

  希望?一幅他许久之前的作品。

  眼前的女人莫非是他的粉丝?但说是粉丝却又不认得他,也太令人伤心了。「那是他唯一公开发表过的画作,且那时他还不红。」

  「是啊!我是在一次很意外的情况下,在Destine的专刊里见到了他的作品。我知道那不是同名同姓,因为那样的姓氏很少见。」

  「但你却不认得他?」

  他怎麽知道她不认得他?她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追星的女粉丝了?我喜欢的是他的作品,不是他的人。」

  还真是一记重击啊!她竟说她不喜欢他这个人。

  「那幅画的评价并不高,那次画展的主题是『温暖』,但那幅画画的却是一个男孩对一个陷在荆棘里的女孩视而不见的情况不是吗?」

  她摇了摇头,好像他没把那幅画看透彻一般。「若有机会,你得再仔细看看那幅画。那个陷在荆棘里的女孩手里不是捧着个淡淡的光芒吗?我深信那是那个男孩给她的『温暖』;而那个男孩的脸虽然是冷漠的,但你如果趋近去看男孩的眼睛,男孩眼睛里有女孩的影子喔!我想,他想描绘的是那个男孩只能给那个女孩『温暖』,却无法把那个女孩带出荆棘。」

  当时为了眸光倒影里的女孩,他硬是把画作尺寸画大了规定尺寸不少,却没有人发现过那眸光倒影里的女孩。靳嵃伟知道那是因为江氏的背景,否则那场画展根本容不下他们眼中那幅格格不入的画作。

  心突然传来一阵阵揪痛,那是因为他忆起了对「小欣」的歉疚。

  「那幅画只是男孩自己的想法,或许那女孩根本不屑那小小的光芒。」

  「不。一个深陷在荆棘里的女孩,代表她有多无助,尽管没有人伸出援手,所以只要有人给她一丝丝温暖,即便是再小的光芒都能驱散寒意。」

  或许是她能了解他的心,或许是她的话稍稍安抚了他的愧疚,靳嵃伟扣住了她的手,将她带离女儿墙,往另一头走去。「这里的风景更美,而且不用太靠近女儿墙就能欣赏。」

  对於这个初见面就牵她手的男人,她很难没有遐想,但她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虽然他也因为这高楼强风致手变得冰冷,但他浑身却透出一股暖意,而且,已经好久没有人这麽认真听她说话了。

  接近中午时分,太阳却没带来暖意。靳嵃伟把她带到他所说的地方,就放开了她的手。前方是高楼林立的景象,但高楼丛林之後层叠的青色山峦,却可以清楚得见。

  「我常想你们这些设计师会不会眼睛看出去的世界和一般人不一样,才会设计出那些与众不同的精品?」

  「你该多认识一些设计师,那你就会发现,他们跟一般人没两样。」

  「设计师啊……好一个远在天边的职业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政职员,虽然工作和设计可以沾上一点边。」

  「『小小的行政职员』买得起Destine这个品牌?」

  「不。喜欢跟爱用是有差别的,而且我也只喜欢靳设计师的作品……」此话一出,即看见靳嵃伟脸上怪异的表情,她误解了。「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买不起Destine这个品牌,所以不会注意其他人的作品,不是说你不如他……」

  靳嵃伟淡淡地笑了。看她的模样,她早忘了自己想放下一切往楼下一跳,一了百了了吧。

  不过,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会因为他希望她跟他聊天她就聊吗?那他是不是该做个好事把她带离顶楼?

  「那麽……『小小的行政职员』又为什麽能在非假日出现在这精品百货的顶楼?」

  「如果我就这麽跳下去,接手的人会不知所措,所以我跟公司说要请七天年假,把工作做个交接,这样就算七天後没回去……我同事应该也应付得来吧……」

  死前还考虑到接手她工作的人?虽然靳嵃伟没有遇过想自杀的人,但以他的常识来看,他知道这应不是想自杀的人会做的事。「到底有什麽样的理由,让你非由这里跳下去不可?」

  「我有一笔还不完的债。」

  靳嵃伟略为打量眼前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衣着是不褪流行的款式,这个品牌在Given Saint里设有设柜,是一个不算平价的品牌;更何况她手上那只链表表面上大大的G字,亦不是低价表,是挥霍无度造成的负债吧?

  「你如果跳下去,人会变丑,衣服会变脏,手表会摔坏喔。」

  他知道他的话引起了她的反应,她随着他的话,先是抱住自己的头,理了理头发,继而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最後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护在心口,眼神动摇了。「你呢?你又为什麽来这里?总不会是来吹风的吧?」

  「我是啊。」

  「这种天气来吹风,向来是有心事的,刚刚明明是说我要当你的听众的,没想到变成你在听我说。你说吧!反正要死的人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还要继续吗?既然已有些打消了她的念头,他应该带她下楼,然後报警送走她才是。「可是我觉得有点冷,我们是不是该下楼了?」

  靳嵃伟在手中呵了口气。这倒是事实,他上来有一会儿了,是有些冷……

  可他怎麽也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会一左一右抓住他的手,背靠着他,将他的手放入她的风衣口袋中;看起来,就好像他抱着她一般……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这样比较像我在帮你取暖吧?」

  「你总不希望女孩子脱自己的外套来给你穿吧!而且你也穿不下。」她仰头看他,她都有一百六十几公分了,这男人至少一八五以上吧。

  靳嵃伟忍不住又轻笑数声。这女人的脑袋构造,他可能花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如果我即将要娶的女人不是那麽无趣,有那麽一点点像你这麽好玩的话,我或许会甘愿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们都面对了即将牺牲一生的事情啊……」

  「你即将牺牲什麽?」

  她只是敛了表情,淡淡地说:「我必须接受一项婚约,为了两百万卖身……」

  「哦?要嫁给什麽样的男人?」

  她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可笑,但却是真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名字,我只得到两个选择,要或不要。如果我答应了,就会被安排和那个男人见面,然後我的负债将有人替我偿还。」

  「人啊,不管是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和你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卖身便罢,我还得卖了我的设计。我得为了那个女人去设计一款珠宝当定情信物。」

  怀中的女人抬眼看他;她虽不是有一张丑陋的面孔,但也算不上美丽,清秀的面孔就像在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甲乙丙一般,乍见觉得赏心悦目,却难以留下深刻印象;可在这个时候看着她的脸,竟让他有种心跳漏拍的错觉,为了什麽?

  「这是一个大问题吗?不想设计不会找别人设计啊?」

  他回神,看见的却是她一副看着笨蛋一般的怜悯表情……

  「我对这个婚姻没有爱,我没办法设计这以爱为名的定情信物,但我又有不能跟人买设计的苦衷。」

  「你们Destine的设计师都喜欢坚持些无聊的事情吗?」

  这女人刚刚不是还很推崇他吗?现在竟说他坚持的是无聊的事?而且他都说那麽多了,难道她不会怀疑他就是她口中的那个人?

  「应该所有设计师都有他所谓的坚持吧。」

  「『坚持』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个奢侈。」

  「你说什麽?」他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

  她没再覆述这句话。这句话是她的「姊姊」对她说过的,让她感觉有如当头棒喝。

  说到姊姊,她便想到了姊姊最爱的小玩意儿……

  「大设计师……」

  「嗯?」

  「你听过巫毒娃娃吗?」

  「然後?」为什麽她突然提起了巫毒娃娃?

  「你不爱你婚约的对象,可有真正爱的人?」

  「根据别人所说……应该是有。」靳嵃伟无奈地覆述了任翰惟的论点。

  「那……设计一款为了爱诅咒你将娶的不爱的女人的饰品如何?这也是以爱为名啊。」

  靳嵃伟收回手,离开了她,她的思考太跳Tone了,他完全跟不上。「我又为什麽要去诅咒一个无辜的女人?」

  「阿谁叫你这样龟龟毛毛的,我是在帮你找台阶下耶!是说你明明连娶都愿意娶了,还在意这份设计有没有爱是怎样嘛!」

  刚刚还聊得很投机的,现在靳嵃伟有点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对牛弹琴了。「你怎麽能了解一个设计师对自己作品的执着?」

  「我知道啊!不就跟女人愿意卖身,但绝不与那人接吻是一样的吗?所以我说有必要吗?」

  她举的例子他不想认同,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最後,他转回身生着闷气;只是,当他又望向刚刚一直在看的景色时,突然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明明刚刚觉得天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现在却因为它即将带来的雨,而觉得有种可以洗去一切的期待。

  最後,他转头望向她,她嘟着嘴似是生着闷气,他讨好地放软语气:「喂……」

  「别叫我『喂』。」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裴歆贤。」

  「裴歆……」覆述她名字的声音被一阵手机音乐声中断,他停了下来,看见裴歆贤掏出手机後沉重的脸色。

  她修长的手指在触控式手机面板上一滑,拒接了来电,将手机收回口袋时,又是一声叹息。

  「怎麽了?」

  「看到这通电话,让我又想跳楼了。」

  「可是怎麽办,我不想让你跳了。」

  「我从这里跳下去与你何干?这栋楼是你的吗?」

  靳嵃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想得没有错,这女人很快就会发现她其实应该认得他的。「我很冷耶!你不冷吗?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去喝点热呼呼的东西喔!你喜欢喝什麽?」

  在楼顶已站了好几个小时的裴歆贤,了无生气的她本不应该感觉饥饿的,可看见他脸上突然出现的温暖笑容,好似把她心中的冷意全融化了一般。「鸡汤……」

  她的肚子很丢脸地在此时咕噜了好大一声。

  看着她羞红的脸,听见她肚子的抗议声,靳嵃伟突然觉得眼前这女人其实是很可爱的,虽然个性有点令人摸不着头绪……

  但即便是如此,让她就这麽跳下去,未免也太可惜了。

  靳嵃伟脑筋一转,有了一个想法,开朗又阳光的笑容好似勾引般地纠缠住裴歆贤,满意地看见她屏住了气息。

  「看吧!我饿得肚子都在叫了,我也想喝热呼呼的鸡汤了。」靳嵃伟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气地喊出声,代她承认了那声咕噜声,化解了裴歆贤的尴尬。

  「好吧!我们去喝鸡汤。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裴歆贤也因此勾出了一抹微笑。

  「我叫靳嵃伟,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卖身却不卖吻的龟毛设计师。」

  怎麽原来他就是靳嵃伟!那岂不就是她的上司?还有……他还真是这栋楼的主人。裴歆贤小小地退了一步,虽然明知道他不可能认得她这个小小的行政职员,而且刚才她并没说出她是Given Saint的员工。

  「你的名字怎麽写?」

  「歆慕的歆,贤能的贤,裴歆贤。我的名字太中性了,你可以叫我小歆。」

  那一瞬间,好似有个尖锐的针在他心上轻轻刺了一下,这份心痛是为了什麽?真是因为同音的「小欣」两个字?

  但这女人给他那麽多异样的感觉,让他完全对她起了兴趣。「我想了解更多关於巫毒娃娃的事,你可不可以为我详细介绍?」

  「你改变主意想做巫毒娃娃了?」

  「搞不好会是一个好创意喔。」

  这个男人初初见到她不是还冷着一张脸吗?现在怎麽会笑得这麽开心?裴歆贤眨了眨眼看着他,突然觉得这笑容……她好似曾见过一般。「姓靳的人不是应该很少吗?我这一生遇过两个了。」

  「应该是很少,我这一生也只遇过两个……我跟我爸。」

  又一声咕噜。裴歆贤的脸整个红透了。

  「我想……这声音是在提醒我们,该进食了。」靳嵃伟终於忍不住,嘴角大大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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