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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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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2 20:11: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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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4年7月4日
【内容简介】
可恶!他和她之间的孽缘还真不是普通的深
因为是隔着一面墙的邻居,他注定遭殃
不甘心夜夜饱受噪音轰炸,情愿不睡觉也要报复她
原以为她脑残又白目,一丁点女性魅力都没有
却彷佛被某个男人「包养」,而他正巧目击这个秘密
尽管他生性懒散,对音乐的兴趣远远大过课业
却敌不过她的强势与不可一世,只能举手投降
没想到斗嘴斗上了瘾,他居然像个笨蛋老是惦记着她
甚至刚学会怎麽爱,便坚定的把这份爱输掉了……
唉!为什麽他那麽努力的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幸福?
为了不耽误他,她狠心的拒绝与他保持联络
从此再也没有人能进驻他的心,反常的努力冲刺事业
幸好他做了正确的抉择,终於等到了重逢的机会
只是当年的校园美女依然漂亮,他这王子却不再酷帅
不得已放了她几次鸽子後,终究得要豁出去了……
(一)
这是女子高中短跑竞赛,鸣枪後,最被看好的选手没有如飞弹一般射出,反而狼狈的摔在跑道上。
狂风扬起沙尘,林葳看着其他选手在前头奔跑,头顶上是广阔的海蓝天空,衬着烈夏温度,逼出她一身冷汗,还有不断跌落在空气中的泪水。
她来不及用手接泪,後来就在急诊室里,听见这样的声音──
「卓教练,非常抱歉,她伤得不轻,两年内都不能再跑。」医生说。
「医生,真的非得等两年吗?」教练紧张的问。
「没错,除非你想看她残废。」
「医生,选手是不可以等的,运动员的职业生命是有限的啊!」
「够了,残废还是跑步,你们自己看着办!」医生严厉的说。
残废还是跑步,自己看着办……
林葳躺在病床上,感觉大片天空渐渐远去、渐渐乌云密布……
她的世界下起大雨,下了很久很久。
这天,她逃出医院,很不开心的坐在跑道上,一个男人走过来,无声无息,坐到她旁边,若不是易开罐拉环的声音太大,她可能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家伙,哭什麽?」男人有着好看的丹凤眼,浓眉毛,五官英挺,穿着看起来质料上好的黑西装,气定神闲的喝着运动饮料。
「我……我哪有哭?!」林葳别扭的说,用手去抹脸,才发现泪水真的一颗接一颗,一颗接一颗,掉在跑道上。
突然,她了解一个名词──失败。
不由得感到心酸,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哇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跑步是我的梦想,现在脚受伤了,我不能跑了,我不能跑了,哇……」她痛哭失声。
「小家伙,别哭啊!」男人轻声安慰着她。
「怎麽办?怎麽办?不能跑步,我还不是等於残废?我是失败者……是个失败者啊……」
从八岁被选拔进田径队,林葳的生活就是不断的练习跑步,跑步对她来说,是人生唯一的肯定。
她长得像丑小鸭,功课也很烂,但只要站在跑道上,她就是一只飞跃的羚羊,奔驰的速度、飘扬的短发,当风吹来时,当众人的目光投递过来时,当同班同学帮她喊着「林葳、林葳、林葳,加油、加油、加油」时,她全身所有的自信、所有的活力才会被燃起。
跑步是火柴,众人的期待是火源,轻轻刷过,一簇属於她的火焰灿烂燃烧。
而现在,火柴盒已经泡水遗失,无法立刻康复的脚伤让她哭丧着脸,抬起头问:「你曾经……失去过一切吗?」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手上的网球拍差点落地,幸好接住了,他的目光却定格在她身上,无法转移。
「我有,所以我们来打个赌,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我们来打个赌,最後……我会让你嚐到……成功的滋味……」
「打赌?」林葳吃惊的望着他。
打赌……赌什麽?
(二)
☆☆☆ ☆☆☆ ☆☆☆
铃铃铃……闹钟大响。
早上九点?
错!
早上八点?
不对!
早上七点?
NO!
早上六点?
张瀚希疲倦的翻了个身,他昨晚和臭屁、喷桶一夥人练团,练到凌晨两点才滚回来睡觉,现在眼睛很酸、手指很痛、头脑很混沌,耳边嗡嗡嗡,像是停了一只蜜蜂。
他很痛苦、很痛苦的凑近床头柜,看闹钟。噢,不是他家的闹钟在响!
「哇靠!」闹钟的时针指着三点。
他敲了敲闹钟,揉了揉眼皮。好,真的是凌晨三点!
他才睡一个小时,就被叫起来,今晚响亮的闹钟声一样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没得摔,只有被吵的份。
铃铃铃……
闹钟又响了三声,叫他起床尿尿。
「白目闹钟!」张瀚希跳下床,真的拉开浴室的门去嘘嘘。
铃铃铃……
闹钟又响了,这回响了之後,还伴随啪啦一声。
OK,这声够悦耳,有人按掉闹钟,他终於能够微笑的尿尿。
马桶冲水声哗啦啦的响着,上完厕所,张瀚希回到房里,大字型往後躺,准备倒回床上呼呼大睡,哪知隔壁邻居的手机和弦铃声隔墙穿耳飘进来,接着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李先生?OK,你要的部分马上修好,mail过去……嗯嗯,我知道,如果不满意,你立刻打电话过来,我继续修。」
这头,李先生刚讲完,下一刻,同学小磊马上打进来。
「小磊?嗯,心怡闪不见人,报告无法收?OK,请翰哲帮忙写一下心怡的部分,再mail过来给我看……你也别再骂她了,她前几天失恋,男朋友劈腿,现在心情低落。好,态度,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生气,气她没有专业的态度,但她也是个人,报告先处理好,别开天窗。嗯嗯,去睡吧!」
刚挂断电话,喝啊!马上又接起下一通,是同组做毕业专题的翰哲。
「翰哲,不是我搞什麽,是心怡,你可以选择不要做,大家一起开天窗,或者是先帮她,让她欠你一个人情债……嗯嗯,心怡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放心啦!我们这组是最强的,怎麽可能被当掉……嗯嗯,交给你了,写好再寄给我。」
手机铃声、女人讲话的声音、手机铃声、女人讲话的声音……轮流在张瀚希的脑海里回响着,形同无穷回圈无限循环。
「啊啊啊啊……」他坐起身,快发疯了啊!
从九月初搬来到现在,隔壁这臭三八不知道在搞什麽,每天凌晨三点闹钟准时叫他起床尿尿,尿完又一堆手机铃声响个没完没了,他整个晚上都听到隔壁三八跟人家谈判,一会儿是报告,一会儿是谈交案时间,一会儿是安抚别人的情绪……
哇哇哇,乱七八糟,他每天练团到凌晨两点,睡一个小时後,接着听女人讲电话讲到早上七点,要等她出门才会安静。
奇怪的是,这栋学生宿舍超机车,他在刚搬进来的前三天,便向管理处反应过,管理员却说只有他这间房有这个问题,眼神冷漠无情,没有帮忙的意思。
搞得像是建商只有在他的房间这面墙偷工减料,他最衰!
可恶!他每天被吵是事实,却无法请动管理员解决。
好,张瀚希跳下床,套上衣服,决定要亲自去终结隔壁的疯婆子。
马的,凌晨三点这麽热闹,她以为她家是墓园喔,越晚越美丽,啧。
☆☆☆ ☆☆☆ ☆☆☆
形容女生的词汇可以有多麽甜美、多麽婉约、多麽有气质……欸,这些都跟林葳扯不上关系。
校园名人月刊采访林葳时,林葳只有很酷、很酷的说:「我是一个很拚、很拚的女生……」以下词汇因为引不起读者的兴趣,就由采访者剪掉,自行天马行空的杜撰、想像。
那本杂志出刊後,林葳淡淡的扫描一眼,立刻扔进垃圾桶。
什麽「美丽大方」、「举止优雅」、「做事俐落,但眼神温柔似水」……呿,无聊!
林葳大剌剌的抬起双脚,放在电脑桌上,肩膀懒散的靠着椅背,头发散乱,坐姿颓废。
每天睡不到五小时,忙到冰箱里的食物会放到发霉,她在家里岂会整理仪容?
看看,这会儿电子信箱里重要的未读信件已经二十封,她有三支手机,现在都陆续响起铃声,然後……然後……半夜三点半,还有人来给她乱……
叩叩叩,有人敲着她的房门。
那三声,不知为何,让她立刻寒毛直竖。不怕,不怕,鬼月已经过了。
林葳搁下电脑上正在跑的程式,也搁下响个不停的手机,跑去给鬼开门。哇哩咧!如果是鬼正好,把她彻底吓醒,这样等等就不会累到睡着。
她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颀长俊帅的年轻人,他留到额头的黑发闪耀着刺眼帅气的光芒,眼神锐利,英气逼人,穿着黑色汗衫,肩膀宽阔,真的是……帅哥啊!
哈哈哈哈……林葳偷偷发出招牌的四字冷笑。帅哥?帅个屁啊!
瞧他前额那片过长的刘海,看来就是做事不可靠的男生,谁跟他分组谁倒楣!
表情抑郁,杀气腾腾,单枪匹马的站在门外,一副唯我独尊、我行我素的样子。
轻佻不屑的表情,教人想直呼他一巴掌。
再瞧瞧他一身单薄的汗衫,肯定只能吸引一堆烂桃花。
烂!轻浮!难搞!独行侠!
哼,这种货色去骗骗国中生还可以,在她林葳大姊的眼里,这种少年仔,看了就讨厌!
「嗯哼,请问有什麽事吗?」她双手叉腰,头发蓬乱,神气的问。
靠!果真是个神经有问题的宅女!
张瀚希无声的打量眼前的女子一眼,也不管住在这栋学生宿舍的人都是跟他同校的学生,极有可能是同学,不然就是学长姊,气呼呼的说:「同学,你一下闹钟,一下电话,讲话又这麽大声,很吵,我被你吵到不得安宁。」
不得安宁,所以现在火气很大。
他倚靠在墙边,很不爽的低下头,瞪着她。
若不是她看人的气焰很盛,那种矮小的身躯,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此刻倒是感到好奇,她这麽矮,怎麽会撩起那样盛大的熊熊火焰?
「嗯哼,真好笑,我在这里住了三年,这三年来每天轰轰烈烈的这样过,从来没人上门抗议我吵过他,你现在是要怎样?找我碴吗?」她不客气的吼回去。
小姐很忙,後头三支手机一直热闹闹的在演奏交响乐,闪掉一人随时会开天窗的报告让她的胃好痛,没空听隔壁邻居装鬼上门废话。
「臭三八,你有被害妄想症,认为全世界跑上来敲门的人都无理,我现在就很有道理的跟你再说一次,我和你的房间隔音做得不好,我怀疑建商偷工减料,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在凌晨放闹钟、手机声,还有你说话的声音吵我?大家都要过生活,你好心一点。」
这……这是什麽话啊?这等五四三的歪理,他也敢说得头头是道,还劈头叫她臭三八咧!
「机车男,你的意思是说,建商无聊到整栋学生宿舍就偷工减料一面墙,所以我才能吵到你,不会吵到其他人?」
「对,若是不信,你进来我房间,听听看你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是不是很吵、很大声?我每天被你半夜叫起来尿尿,你再这样,我就去教官室投诉你!」
「好,我现在就去你房间听听看……」等等!吵得很顺,林葳的口才很好,正欣赏自己的吼人功力时,猛然惊醒。哇哩咧!叫本小姐进去他房间……半夜叫一个女生进去他房间?!她绷紧脸,瞪了他一眼。「变态!谁敢在半夜进去男生的房间啊?」
二话不说,砰的一声,她飞快将门关起,锁上,继续搞她的事业。
小姐很忙,变态不要来烦!
「噢!」张瀚希双手紧握成拳,蹙着眉头。她以为他……她以为他……她以为他想干什麽吗?这个臭三八,瘦巴巴又恰北北,她……她真是白目得要命,要的却是他的命哪!
(三)
☆☆☆ ☆☆☆ ☆☆☆
就在林葳的书桌前,墙壁上贴了一个斗大的英文单字──Regret,中文是遗憾,每次她累到腰酸背痛,身体没力气,心里没动力,觉得自己快要死翘翘时,就会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墙面的单字。
遗憾?
这两个字直直射进她心中,开成一朵红色血花,让她恢复动力,咬紧牙根继续忙。
自从遇上杜泽璿後,这样的生活过了好久,她每天凌晨三点起床,拚拚拚,拚到早上七点准时出门买早餐上课。
她拥有超乎常人的认真,为的就是不要留下遗憾。
遗憾这两个字,伤她很深。
现在她已经是大四生了,还是同样拚。
早上六点,林葳终於将讯龙科技李先生要的网页动画修改好,寄回去,并且做了定案。
六点十分,快开天窗的报告也在组员寄过来後,交由她整理,印表机刷刷刷印出,完美装订。
六点十五分,她泡了一杯咖啡,拿起马克杯,正要从容的喝下,手机铃声就响了,是杜泽璿打来的。
每天六点十五分,很准时,林葳忙完,冲泡即溶咖啡,边喝咖啡边和杜泽璿讲电话,这是他们交往多年的默契。
「璿,今天几点开会?」她接起电话,甜甜的问,坐到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新闻报导。
「九点半。」杜泽璿用性感霸道的嗓音说道,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经理,年约三十,事业有成。
「最近你好忙,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嗯……公司要和美商谈一笔打入大陆市场的案子……」杜泽璿简短交代。
「是喔!」林葳捶捶背,帮自己按摩酸痛的颈肩。「我这阵子接了好多案子回来做,相信毕业时,就可以直接到你们公司上班了。」
为了让自己在毕业後能顺利进入杜泽璿的广告公司,林葳的大学生活都在当女超人,拚命看书学广告设计,接案子接到手软,现在她的梦想就快要实现了,再熬一年毕业,到时就可以和杜泽璿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嘻,好幸福,她一想到,心里便甜丝丝的,再苦、再累都不怕。
「我很期待。」杜泽璿笑笑的说。
「当然罗!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宝贝,你很棒。」
林葳的头靠在沙发上,电视萤幕正在播放广告,她拿着遥控器乱转台,转到现在很火红的歌唱节目重播,这集的节目预告是有个无敌强的参赛者将在待会儿的表演中失常出错,因此被淘汰……
她的心倏地紧缩,用力按遥控器转台,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转灰成阴天。
「怎麽了,都不说话?」杜泽璿问道。
「璿。」林葳顿了顿,吸吸鼻子,眼眶泛红。「璿,没事……」
「嗯?」杜泽璿没再多问。「七点见,我开车送你上学。」
「好。」她眼神呆滞,拿着遥控器,心里仍胀着酸痛。她厌恶失败,厌恶失败的影子,厌恶看见任何失败……甚至连失败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林葳,过去了,从那天起,你永远都不会输,现在的你这麽厉害,要什麽有什麽,再也不会输了,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了……脑海里浮现三年前杜泽璿对她说的话,林葳要自己振作。
当年她从吊车尾考上人人称羡的C大,杜泽璿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向她保证,再也不会输,再也不会失败……他抱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说,有他在身边,她不会再跌倒,不会再哭泣,她会成为最耀眼的林葳。
「林葳,失败两字从此与你绝缘了,你要相信自己!」她告诉自己,然後关掉电视,站起身,回到书桌旁,打开英语学习CD,跟着念。
她喜欢学习英文,也喜欢用英文和外国人交谈,读英文是她不小心发掘出,属於自己的一项小小兴趣。
☆☆☆ ☆☆☆ ☆☆☆
「妈啊!是念经声……念经声又开始了……」张瀚希躺在床上,已经从三点滚到六点,可怜啊!知道他不得安息,现在又念经来超渡他……隔壁室友真好心。
模糊的英文声细细碎碎的传了过来,不知道为什麽,他每次听起来,都像大悲咒「娑罗娑罗悉唎悉唎苏嚧苏嚧」两字叠音串连在一起。
「疯婆子……」张瀚希翻了个身,将棉被罩在自己的身上,用卫生纸当耳塞,左翻翻,右翻翻,面目狰狞,表情超痛苦。
凌晨三点叫他起床尿尿,早上六点多又来超渡他,他是走了什麽好风水,才会惹到隔壁的疯婆子?
回想她开门时,披头散发,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就涌现一百个我愿意,愿意掐住宅女厉鬼,马上将她就地正法。
「噢……」张瀚希起身下床,推开玻璃门,奔到阳台透气,再也受不了隔壁的疯婆子。
难怪C大抢手的顶级贵族学生宿舍,隔音防水附冷气网路,离校门口三分钟路程,一位难求,竟然可以给他求到了,原来求到才是他走楣运的开始。
「很好,疯子,我要搬家……」什麽租金啦、订金啦,他都不管了,他要搬家,立刻搬,今天搬,马上搬得远远的,逃命哪!
好,立刻打电话。
「喂喂,臭屁,你那里还有空屋吗?」张瀚希联络臭屁。
「谁啊?」
「瀚希。」
「张瀚希喔?」
「嗯。」
「大清早找房子,你在发什麽疯?」臭屁睡得正香甜,语气无奈,被张瀚希叫起来尿尿。
「不是我在发疯,是我隔壁的室友脑残,会作法又会扮鬼,还跩得要命,再不搬,我真的要等人超渡。」
有没有这麽恐怖?
臭屁翻白眼。「你隔壁住了个丁丁喔?」
「没错,我隔壁住了个『人才』!」丁丁是个人才,脑残的人才。
「男的女的?」
「女生。」
正要继续聊,楼下一辆看来颇名贵的黑色轿车缓缓接近,叭叭两声,张瀚希看见隔壁的室友「丁小姐」穿得火辣,红色洋装,裙摆短到膝盖以上,梳妆整齐,看起来总算有点像人,推开门,奔进轿车内。
「哇靠!」他摀住自己的嘴。原来隔壁的室友给人包养?!
「怎麽了?」臭屁发问。
「发现大秘密。」
「啥秘密?」
「隔壁的『丁小姐』给人包养。」
「真的喔?!」臭屁十分兴奋,露出男人本性。「长得正吗?」
张瀚希再次回想夜晚「丁小姐」脸色苍白,头发蓬乱,嘴巴气嘟嘟,看起来不像人倒像鬼的模样。
他摇摇头。「臭屁,『丁小姐』长得很恶心。」
「对了!」臭屁突然想起今天练团解散後,餐厅林董要他转告的话。「张瀚希,插个话题,林董今天说,晚上六点在BBN请你过去演唱,一小时七百元。」
「什麽?真的吗?」张瀚希喜出望外,他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
「没错,七百是试用价,林董还说,若是你表现好,客人满意,以後升为正职是一千元。」
「臭屁,太爽了!有钱以後,我们的团可以撑很久。」张瀚希热爱弹吉他唱歌,组地下乐团登台表演是他的梦想。
「没错,瀚希,大夥都很挺你,撑住,千万别让『丁小姐』毁了。」
「哼哼哼。」张瀚希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丁小姐」既然要这麽狠,狠心到超渡他,那麽休怪他不客气!
(四)
☆☆☆ ☆☆☆ ☆☆☆
翌日,张瀚希又和臭屁、喷桶练团练到三更半夜。
凌晨两点,他们三人一手吉他,一手盐酥鸡,一手可口可乐,大摇大摆的走进张瀚希的房间,今晚他们都要睡在这里。
「瀚希,练完枪与玫瑰的『Don't cry』,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臭屁问,坐在地板上,打开可口可乐的拉环,气泡咇咇啵啵冒出。
「少爷我心情大好。」张瀚希露出邪恶的笑容。「不要哭,宝贝。哼,今天晚上我就要让隔壁的『丁小姐』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哭吧!哭吧!宝贝,哈哈哈。
他慢条斯理的插上电吉他,爽爽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邪恶。
「瀚希,你笑得好恐怖。」臭屁和喷桶同时望着他,打个冷颤。他们奉张少爷之命,今晚来壮大他吵架的声势。
「等我一分钟,我要给『丁小姐』痛苦的一夜。」张瀚希拿起电吉他,刷刷刷弹下去,霎时分贝八十,有没有到一百二?没有!好,继续用力弹,猛力弹,激烈的弹。「哇哈哈,哭吧!宝贝,哭吧!哭吧!」他哈哈大笑。
臭屁和喷桶吃着盐酥鸡,喝可乐乾杯,贼贼的笑着,等着看好戏。
凌晨两点,狼嗥鬼叫窜进林葳的房里,震着她的耳膜,弄痛她的脑袋。
「怎麽回事?」
她痛苦的翻身,索性拿闹钟看时间,凌晨两点十分。
她坐起身,类似电子音乐的吵闹声音从隔壁房间不断的传来。
大胆!敢吵本小姐睡觉!
二话不说,林葳披了外套就开门,按下隔壁房间的门铃,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去也!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
张瀚希放下电吉他,前去开门。
他双手叉腰,斯文俊帅的脸庞有藏不住的邪魅,嘿嘿嘿。
「嗯哼,有事吗?」他的下巴抬得很高,音调上扬,表情超跩。
「同学,麻烦你小声一点。」林葳懒懒的开口,表情冷漠。
张瀚希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那之前你吵我的份怎麽算?」
「吵你?我有弹电吉他吵你吗?我有把音乐开得很大声吵你吗?我有这麽机车的故意吵你吗?」她噼哩啪啦的说话。
「OK,你放闹钟吵我,再来是手机铃声,还有念经声……」
念经声?啥念经声?
林葳一脸莫名。
「好,停!停!同学,我想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佛教徒,不念经,你把别人的帐也一起算在我头上,公道吗?」
「我没误会,你要不要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犯?」张瀚希的口气像是训导主任训诫小朋友。
「办不到!」林葳气呼呼的说。
「很好,我也办不到,请回,不送!」
砰的一声,张瀚希关门,继续弹电吉他。喔喔喔,宝贝,哭吧!哭吧!哭了没?哇哈哈。
爽爽爽,他越弹越起劲。
林葳站在门外,皱着眉头,觉得很奇怪,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啊!
她狐疑的走回房间,轰隆隆的电吉他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她凑近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吵。
真不对劲!
林葳跑出房间。咦?四周仍然静悄悄的。
她再跑回房里,电吉他的声音清晰可闻,一声接一声。
霎时,她明白了,建商真的在隔着他们两间房间的墙壁时偷工减料。
这栋学生宿舍号称贵族级,防水隔音,看来并非如此。
林葳在沙发上坐下,发呆静默。
仔细的回想,隔壁房间常常换主人,住最久的屋主是研究生,因为指导教授很操,研究生天天睡实验室,难怪租最久。原来她隔壁这间房间不能用来睡觉,凶手还是她。
她羞愧了,快速拿起闹钟,将闹铃按掉,手机全部转为无声震动。
隔壁的同学,真对不起他。
原来这三年里,她这样吵了很多同学。
林葳觉得抱歉,很久没有说对不起的冲动与感觉。
她是强人林葳,所做的每件事结果都是完美的,完美的考上C大,完美的拿书卷奖,完美的当上系学会会长,完美的举办各种活动,完美的做出各公司所要的案子,她很久没说「对不起,我做错了」这几个字。
这种话,这种羞愧到抬不起头的糗事,在她高三跌倒落地,失去一片湛蓝天空後,很久没说了。
从此以後,强人林葳不知道失败的滋味。
她躺在沙发上,突然觉得难过,很久了,从那次不小心跌倒,伤到了脚,必须休息两年,丧失选手权後,她就立志不要留下遗憾,不要失败,不要跌倒。
凌晨三点,林葳的闹钟没有响。
倒是张瀚希的房里,三个大男孩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吃盐酥鸡,喝可乐,聊天聊得超大声,他们是故意的。
凌晨四点半,林葳边接手机边改报告,压低声音,说话很小声。
凌晨五点,臭屁睡了,喷桶挂了,统统睡得不省人事。
凌晨六点,张瀚希独自在房里弹奏枪与玫瑰的「Don't cry」,轻柔的嗓音飘进林葳的房里──
「Don't you cry tonight. I still love you baby……」
听着听着,林葳突然笑了。
「唱得好像真的爱上一个人。」她冲泡了咖啡,坐在沙发上,听着歌声从隔壁传来,深情温柔又带点爆裂。
真好听,林葳暗暗赞叹,在这样温润轻柔又越来越激动的曲子中,令她想起许多心事,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都回荡在心坎里。
她想起十八岁那年摔倒住院,哭得好惨、好惨,几乎把一生的眼泪都哭光了。
又想起杜泽璿奇蹟般的出现时,他问她:「要不要打赌?」
「赌什麽?」她反问。
「赌你的一生。我会让你从一无所有,变成拥有一切。」
她似懂非懂,却轻轻点头。「我不要有遗憾。」
她听见自己这麽说,从心里也从口中发出。
「我,林葳,是个很拚、很拚,而且也很行的女生。」从此以後,她这麽告诉自己。
六点十五分,杜泽璿打电话给她。
「宝贝,我今天早上有事,不去接你了。晚上一起吃晚餐,好吗?」
「OK。」林葳回应,她仍在想着不要留下遗憾这件事,她习惯与人为善,不习惯和一个人互相敌视很久,因为这也是一种遗憾。
(五)
☆☆☆ ☆☆☆ ☆☆☆
张瀚希的房里,他刚弹完电吉他,爽,屌死了!
但是隔壁的三八彷佛吃错药,竟然没有过来抗议,闹钟也没响。
哈,该不会气到把闹钟摔个稀巴烂吧!
放下电吉他,张瀚希打开音响,放上他今天借来的正版「舞曲大悲咒──疯狂摇头版」,哇哈哈,受死吧!隔壁的脑残「丁小姐」。
霎时,电子音乐震耳欲聋的传开,「南摩惹纳达拉雅雅,南摩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啦哈帝,桑雅桑布达雅……」
乐曲好嗨,若不是怕自己的脖子扭伤,他还真想配合着疯狂摇头。
猛吧!厉害吧!
张瀚希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喝口水,满意自己的精心整人杰作。
叫我周星驰第二啦!
哇哈哈,他得意得不得了。
叮咚,门铃声响起。
张瀚希得意洋洋的前去开门。嗯哼,嗯哼,嗯哼,看我怎麽对付你这臭三八!
「哈罗!」林葳站在门外,笑容灿烂,说话亲切。
「嗯?」张瀚希皱起眉头,心想,她不是应该变成苦瓜小姐来「苦苦嗽」吗?怎麽会看起来满面春风,心情大好?
「同学。」
「嗯?」他流露出不屑的眼光,摆出高傲的姿态,双手环抱胸前,浑身散发出杀气。
「你真的很幼稚。」
「嗯哼。」张瀚希故意学她嗯哼嗯哼说话。
「不过……我发现建商真的在我们中间的墙壁偷工减料,所以无法隔音。」
「嗯哼。」他挑了挑眉头。
「你知道什麽是regret吗?」林葳突然笑着问。
「遗憾。」简单,高中英文嘛!
「在汉英字典里,遗憾除了可以用regret表达,还可以说to feel sorry感到抱歉,to hate悔恨,to sorrow悲伤……」
「抱歉喔!现在都用电子辞典。」原始人才翻字典。张瀚希不屑的说。
林葳笑笑。「同学,我不想我们之间留下遗憾。」
「啊?」他一脸错愕。
「所以……」她停顿。
「什麽叫不想留下遗憾?莫非你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是吗?」妈啊!就知道是他太帅、太性感,女性无可挡!张瀚希自豪的拨了拨头发。
「呵呵……」林葳傻笑。智障男!
「不然咧?」他痞痞的问。
「所以我们应该一起向管理处反应,别留下遗憾给学弟妹。」林葳很拚、很强,做什麽事情都要完美,现在连房间隔音设施不好这件事也要设法补救,留下完美的房间给下一个租屋的C大学生。
「呃,早就反应过了,没人理我。」他无奈的说。
「有办法的。」她露出自信的神情。
「喔?」
☆☆☆ ☆☆☆ ☆☆☆
「我叫林葳,是刚卸任的企管系学会会长,还是学校辩论队队长,与课指组、活动组和总务处的主任都认识,这是隔音有问题的房间号码,本来想直接告知行政处的人,但你是这里的管理者,所以我想还是先让你知道比较好。」林葳微笑的说。
管理员杯杯一看林葳出现,马上露出慌张的表情。「林葳小姐,我知道你,你很优秀啊!放心、放心,我马上联络人来修。」然後九十度鞠躬,态度恭敬,好像在与什麽大人物对谈。
林葳和张瀚希走出宿舍,他频频叹气。
「走,我请你吃早餐,当作赔偿。」林葳笑着说。哼,简单的小事,瞧,她就是这麽行,五分钟内搞定。
「真是差别待遇!你知道吗?当时我向管理员反应房间隔音有问题,还千求百求,求到声泪俱下,只差没跪下来给他磕头,足足和他谈了三个小时,他连鸟都不鸟我,这个老不修,现在竟然五分钟内就说好,放心、放心……莫非新生就这麽不受重视吗?」
不是新生不受重视,而是我太有名!
杜泽璿曾经说过,这世界上的人都是看钱和权做事,她记取他的话,将这两项特质发挥得很好。
林葳斜看张瀚希一眼,心中想的却没说出来。
「对这种欺善怕恶的人,拿上面的人压他准没错。」
「大姊,你很厉害,不然你教我几招,我们练团的场地常被另一组搞室内爵士乐的人抢走,教教我,怎样才能抢回来?」张瀚希垂头丧气。
「呵呵,你来参加辩论队,我就教你啊!」
「辩论?」张瀚希开始结巴,「可……可……是……我……」
「好了,得了吧!」林葳敲他的头。「乖乖吃完早餐,回去睡觉,你一夜没睡吧?」
「对啊!都是为了弄……」张瀚希及时打住,这血海深仇在光天化日下讲出来,未免太白目。
「哈哈,都是为了什麽?」倒是林葳开始糗他,「为了弄人,所以没睡。哈哈,真够幼稚,这届的一年级新生都这麽幼稚吗?」
「欸,疯婆子,要不是你虐待我,我会这样吗?」他不悦。「倒是你,你到底几年级啊?看起来像欧巴桑。」
「四年级。谁是欧巴桑?找死啊你。」她踹他一脚。
「妈啊!你真的很呛耶!」张瀚希抱脚乱跳。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林葳笑了。
「你一定很会骗女生吧!」
「怎麽说?」
「长得有几分像人,会耍宝又会弹吉他唱歌。」
「既幽默又风趣,会唱歌,会跳舞,还会喝珍珠奶茶,说真的,我很多人追欸。」因为太多女生倾慕,反倒被眼前这个不屑他的大姊吸引住了。张瀚希注意到,他好喜欢看「丁小姐」这种不做作的笑容,也很喜欢和她这样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斗斗嘴。
「呵,高跟鞋踹人很痛吧?」
「痛死了。」
「想不想再来一下?」
「你好狠,凶巴巴的,就不信有男人敢要你!」话一出口,张瀚希又後悔了,差点忘了「丁小姐」给人包养,这是某日早晨,他站在阳台上看见的秘密。
「我想想,好像也是。」她笑着说,眼神却变得温柔。
「好啦!吃完早餐,我要回去睡觉。」
「等等!」林葳突然大喊。
「等什麽?」张瀚希不解的问。
「今天是九月十日。」
「所以呢?」
「八点半新生始业式。」
「所以呢?」
「你没得睡了。」林葳看着他。
「哈哈哈,始业式?!怕什麽?照睡不误,掰。」张瀚希打个呵欠,要往回走,却被她强劲的手腕从後头一把揪住。
她微眯起眼,恐吓他,「学弟,第一天就跷掉,你以後会成为跷课问题学生,给我乖乖去报到。」
「妈啊!你是我老母吗?管这麽多!」
「你废话很多喔!」
九月十日始业式,林葳拖着张瀚希去学校礼堂集合,他们正式从敌人变成有那麽一点点好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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