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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贵女》 大脸猫爱吃鱼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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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5:49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穿越世界,无奇不有。
所以陶言真对于自己穿越成极品恶女,外带有极品老妈极品哥哥这种事情很是淡定。
当然了,她还是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什么的抱着那么一小丢丢的希望。
于是穿越大神被感动了:那就赐你个极品男人吧。
“……”

一句话概括:坑爹穿越女与自恋重生男的鸡飞狗跳生活~~

PS:女主穿越,男主重生,不喜此设定者请慎重跳坑。
文章基调轻松,看着不累,越看心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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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6:15
☆、特殊旁观者

  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泥土气息,地面上虽已经被粗使婆子丫头们洒扫过,但水汽还未被刚冒出来的阳光蒸发完,有些泛潮。
  种有荷花的小湖,因突然到来的两个吵嘴的姐妹花而打破宁静,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如跳脚的母鸡般又叫又骂,另外一个大多时候都是低垂着头好言好语地说话。
  一个看起来十四岁左右,穿着浅黄色衣裙盛装打扮的娇俏姑娘盛气凌人地对另外一个看起来比她稍大些的姑娘冷嘲热讽道:“要回京你可高兴了?瞧你整日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哦,我明白了,你定是以为回京后就有给你撑腰了吧?呸!我比你貌美比你会哄人,祖父祖母定是宠我不喜你!就你那个无论怎么读书都考不上举人的哥哥即便回京有祖父安排也考不出什么明堂,死了那条心吧!”
  几乎是说一句就瞪人一眼的姑娘模样长得很是娇艳美丽,无奈表情过于尖酸刻薄,语气阴阳怪气的,一看就是被人宠坏了的千金,令她的美丽大打折扣。
  缓步走在前头的姑娘身穿白色衣裙,衣料及款式远不及先头姑娘,看起来十六岁左右,头上只戴两只普通簪子打扮很淡雅的女子闻言柳眉轻皱,道:“三妹请慎言,眼看我们便回京了,据说京中人极重规矩,三妹的性子若不收敛些,回了京可要吃亏。”
  “要你管!”被批评的人炸毛了,插腰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你算老几你敢管我?比我大两岁就真将自己当我姐姐了?凭你也配!敢咒我回京后吃亏,我这便告诉母亲去,你给我等着!”
  看着娇横小姑娘气势汹汹回去告状的背影,二姑娘眉宇间涌上愁绪,虽然模样逊色妹妹许多,但其娇弱面泛轻愁的样子很令人心存怜惜。
  “姑娘,三姑娘去告状,夫人定会罚姑娘的,这可如何是好?”一旁小丫环又急又怒,恨死整日就会挑唆生事又爱告状的三姑娘了。
  “罢了,又非第一次发生,早习惯了,就怕哥哥得知后又因担心我误了功课,唉。”
  “三少爷自幼便是个好学的,如若不是夫……三少爷别说举人,进士也早都考上了,何至于被三少姐嘲笑!”丫环小声抱怨,为自家主子兄妹俩抱不平。
  “别气了,不是时来运转了吗?回京后祖父不会不管我哥的。”想到此,二姑娘的脸上涌现几分带着憧憬的笑,令她称不上漂亮的清秀脸蛋亦显得生动起来。
  这对主仆也走了,小湖边又恢复了安静。
  目睹了这一幕的陶言真翻了个白眼,然后“飘”走了。
  为何要“飘”而不是走,陶言真可谓是有苦难言,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车祸死了后,一睁眼她就跑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了。
  起先她还能到处飘荡,但自前几天开始就跟中邪了一样,她的行动范围就只能局限在这个甄府,若想往远了走,她的魂魄就会跟火烤似的,烫得她哇哇叫,只能歇了要跑出去野的打算。
  作为一个“阿飘”,陶言真从震惊、恐惧、疑惑、不知所措,到最后的淡定总共就花了一周不到的时间,她的适应能力简直好极了,没死之前,无论是她的家人朋友还是同事,都对她极强的适应能力感到欣赏佩服。
  她是一个特殊的“阿飘”,作为一只鬼,她居然能大白天的在太阳底下四处乱蹿,这绝对是令“同类”们羡慕嫉妒恨到发狂的事情,不过人家到底发狂没有,她不知道,因为她的眼睛能看到所有人事物,唯独看不到鬼。
  阿弥陀佛,感谢各路神仙,因为这个优点,陶真言避免了以“阿飘”的身份被“同类”吓死的糗事发生。
  由于在甄府飘了很多天,陶言真对这里的事情了解了一些,刚刚湖边的那两个小女孩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大一点的是二姑娘,甄老种马元配所生,小一点的是三姑娘,甄老种马继室所生,两个都是嫡出。
  前者没了亲娘,那可就是任由继母搓圆捏扁的活生生小白菜,正所谓有后娘就会有后爹,后母进门后,没多久亲爹也不怎么管她了,是以除了与同胞哥哥相依为命外,她什么指望都没有,没办法,谁让她没有娘疼没有靠山呢?
  后者是继室肚子里跑出来的,有亲娘在身边,那就是个宝贝疙瘩,从小就被宠得眼睛在脑瓜顶上长着,对元配生的小白菜从来不叫姐姐,有事没事的就找小白菜麻烦,就爱看小白菜被欺负得在她面前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如果小白菜在她面前敢笑的话,那么对不住了您呐,姑奶奶看不顺眼要找由头向“领导”告状去,你准备挨罚吧,谁让咱有娘疼有靠山呢!
  陶言真看到过很多回妹妹欺负姐姐的画面,有几次气得肝颤,撸起袖子想好好抽那个三姑娘一顿让她知道正确的三观是什么,但她是个“阿飘”,抽不着……
  无聊得很啊,不能投胎,不能和人说话又不能与鬼交流,作为一只透明的存在,陶言真表示压力很大。
  冷眼旁观着甄府里的人和事,知道小白菜二姑娘果然被后母罚禁足抄书,还扣了月钱,丫环被打了三十板子,屁股都开花了。
  而那个三姑娘则小人得志地在二姑娘面前得瑟了几下,开心得像个采到花姑娘的老流氓一样。
  结果乐极生悲,晚上由于心情大好吃多了,坏肚拉了大半宿,然后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眼圈泛黑,比被罚抄书的二姑娘凄惨太多了。
  陶言真最不爱过的便是夜里,虽然她看不到“同类”,但是大夜里静悄悄的,又没有路灯仗胆,她害怕啊,大多时候都是选在有人睡觉的屋子里待着。
  天黑了,大多人都熄灯准备睡觉,陶言真打算去小白菜二姑娘房里待着,往那边飘的时候路经一座假山,假山黑漆漆的。
  眼看要飘过去的时候,假山处突然传来女子似兴奋似痛苦的□声,陶言真身形突然顿住,眯起眼睛奸笑着往声音发出地飘了过去。
  果然如她所料,假山后一对野鸳鸯正在“打架”。
  只见衣衫半褪的女子露出胸前两只随着激烈动作而跳脱不停的小兔子,一条白嫩嫩的大腿搭在男子肩膀上,口中啊啊嗯嗯地叫个不停,看她赧红陶醉的表情便知她此时是享受的。
  “我的小虹亲亲,你这对奶/子摸着真让爷舒服,你这大腿爷也喜欢得紧,上次就你这大白腿夹得爷销魂,还有你这穴可真是……哎哟,小虹你这小妖精,要夹死你的爷呢!”长成一副小白脸模样的年轻男子,其实说是少年更贴切些,只见他表情因爽而扭曲起来,下半身加大力道“啪啪”地在名叫小虹的体内拼命撞。
  陶言瞄了两眼渲浸在激情中的一对男女,叫小虹的丫环身材还不错,有些看头,而那个男的因为年纪小,又缺乏些男子气概,身体跟白斩鸡似的,没看头,转身便走了。
  这种事自从她当了阿飘后撞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起初还会捂着脸尖叫逃开,等撞见的次数一多也就习惯了,谁让这府里有两个种马呢?
  刚才那年轻的是府上四少爷,继室所出,也就是那个嚣张三姑娘的双胞胎哥哥,两人一样大都是十四岁,文不成武不就,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吃喝嫖赌,他不光外面嫖,回来后还要勾搭勾搭府中美貌小丫环,他能这么荒唐,无非都是当娘的纵容出来的。
  而那名小叫小虹的则是继室院里的二等丫头,因长得较为妖娆,又整日媚眼乱飞的,一来二去的就与没了女人走不动道的小种马有了首尾,府上与这位种马少爷有肌肤之亲的不只她一个,整个府的丫环不下半数。
  因为甄老爷上头还有父母,他目前只是在外面当官,没有分家,他是老二,上面还有位兄长,是以子女的排行都按京中家里的顺序来的。
  耳边听着妖精打架,陶言真脸不红心不跳地往目的地飘,飘着的途中远远看到一个年近四十,方头大耳肤色较黑的男人被小厮扶着往内院里走。
  这是老种马,在离京城很远,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着父母官,官做得比较大,是知府,有句话形容得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知府这种官,如果在那种贵族遍地、天上掉块砖头砸到的不是王爷、侯爷就是皇子或世子的京城来说,说它是个炮灰都不为过,但在这里,他就是能在外面横着走的家伙。
  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甄府这对父子俩,老种马外面各色美人嫖得不少,府中美妾通房还有一大堆,小种马同样外面府内相好的一大堆,父子两人的好色程度真打起擂台来还真不知谁赢谁输呢。
  “老爷,夫人担心老爷,一早就命奴婢来这里候着呢,厨房里温着饭菜,醒酒汤也都给您备着。”一名年近五十,身材圆滚滚的白面婆子见到男主子,立刻笑出一脸褶子,几句话,每一句无不体现着自家夫人有多爱重老爷。
  喝得半醉的甄老爷看了看妻子院中最得意的婆子肖嬷嬷,微微皱了下眉,眼角扫了下新纳进来刚半年的爱妾院子方向。
  白面婆子是人精,看到自家老爷眼尾扫的方向就知他今晚想去夏姨娘那里,这可不行,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今晚必须将老爷留住,不能去那些个狐媚子房中。
  “老爷,今日京中来信,夫人说有要事要与老爷相商……”
  一听京中来信,不待婆子说完,甄老爷抬手打断对方的话道:“去夫人房里。”
  “是。”婆子闻言大喜,忙引着老爷往正房去。
  这时,从不远急急走来一个十四五岁小丫环,向甄老爷行礼:“奴婢给老爷请安。”
  来人正是夏姨娘的贴身丫环,名叫叶儿,原本她早就来二门等了,只是看到夫人身旁最得力的肖嬷嬷来了,为防讨不到好就赶紧躲在树后,此时见老爷要去夫人房里,想到自家主子会有的反应,忙硬着头皮自树后钻出来。
  肖嬷嬷见状,背着甄老爷恶狠狠瞪了叶儿一眼,眼神中含着明晃晃地警告。
  叶儿被瞪得一激灵,赶忙向肖妈妈问好。
  虽说自家主子很受宠,但身份上毕竟是个姨娘,而肖嬷嬷乃夫人跟前的红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权衡了利弊之后略含委屈地看了眼甄老爷,乖乖地低着头立在道路一边不敢再开口。
  甄老爷知道叶儿是被夏姨娘支来等自己的,又望了眼夏姨娘院子的方向,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想了下后开口道:“回去告诉姨娘,我半个时辰后就过去。”
  叶儿原以为今晚接不到人,回去后会被姨娘骂,没想到老天都帮她,喜悦地道:“是,老爷。”
  肖嬷嬷气得肝颤,在甄老爷举步离开后,冲夏姨娘的院落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句骚狐狸。
  这段小插曲只两三分钟的时间,却能体现出很多事。
  其一,府上夫人和小妾争宠得很厉害,看大晚上的都派身边的得力手下去院门口等老种马。
  其二,老种马最近正迷小妾迷得紧,连京城有重要事都没能让他留在正房过夜,这苗头若不控制好的话的,假以时日他会做出宠妾灭妻这等下作事来也说不定。
  其三,那个夏姨娘胆大包天,在肖嬷嬷候着的时候居然还敢让丫环去接人,这说明老种马的宠爱令她恃宠而骄了,居然连她的顶头上司夫人的晦气都敢找,若以后能生个儿子出来,她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去?
  陶言真想着想着便无奈轻笑,这府上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无关,操心这些做什么,古代的妻妾制度可真让她恶心。
  别看这府上人不多,但是里面的龌龊及各种算计可不少,她最近只愿意待在小白菜二姑娘房里,整个院子只有她那边是净土,当然小白花胞兄也是个好的,但她是纯洁的好姑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男人房间里过夜。
  之后的几天,陶言真没怎么到处跑,基本都是在小白菜房里度过的,看着小白菜禁足期间抄女戒女则。
  陶言真亲眼看到小白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说院里下人不将她当回事,时不时地来个阳奉阴违,就连吃穿用度上小白菜过的比庶女都要差劲,庶女起码有姨娘照看着,日子还能过,小白菜没亲娘了,亲哥哥也自顾不暇而且还在外院住着,于是穿的基本都是旧衣服,每天的饭菜见不着几个肉星,而且经常是剩饭剩菜。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岁三岁……”陶言真最近爱上了小白菜这首歌,一无聊就对着可怜的二姑娘唱。
  人大多有同情心,她现在无比同情没了亲娘的兄妹俩,无比讨厌种马爹还有那个苛待嫡女的后母,当然,最讨厌的还是那个老是欺负小白菜的三姑娘,每次小白菜被罚被训都是那三姑娘整出来的幺蛾子。
  这天,陶言真正在外面晒太阳玩,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正无聊的陶言真立刻跟着丫头婆子们往有人呼叫的地方飘。
  出事地点是池塘边,池塘边围满了人,这次事闹得还挺大,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府上两位姑娘先后掉进有淤泥且河水较深的池塘,虽被救起,但两人均昏迷不醒。
  “快去请大夫!”
  “快去叫老爷夫人!”
  “快把两位姑娘抬回房去!”
  一阵混乱,陶言真自人群中穿过去,看到两个落汤鸡似的小姑娘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有婆子在给她们按压腹部,两个人都已经吐出了水但全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陶言真凑近,想仔细看看两人,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6:43
☆、借尸还魂了

  在几天前,陶言真不得再出甄府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自己会借在谁的身体上还魂。
  她最近常往小白菜房里跑,在她的印象中,小白菜一直受欺负,种马老爹对后宅之事不管不问,纵容了继室等人嚣张。
  以她想当然的观念来看,如果要穿越肯定是穿在活得最悲催最痛苦的人身上,而甄府最可怜的分明就是小白菜。
  她潜意识中都已将自己当成小白菜,那个一直在努力读书想考举人的三少爷是她哥哥,继室是后母,整天跳脚的三姑娘是异母妹妹,可以说她很未雨绸缪地命自己去体会着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小白菜身份,以便到时自己能尽快进入角色。
  甚至于陶言真都想出了几个小点子,诸如让猪脑子三妹在种马爹面前出丑遭骂,比如让妾氏与恶毒后妈狗咬狗,还有让府上的那些迎高踩低的下人收敛点等等,她想了很多很多,在心里都演练了好几遍,万事具备,只等着小白菜被人折腾或害死后自己好上场为她报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真应了某经典剧中台词所说: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陶言真确实借尸还魂了,两位姑娘纷纷掉河也确实有一人死了,但死的并非是她所以为的小白菜二姑娘,而是人嫌狗不待见,整天没事找事最后把自己给玩死了的三姑娘!
  “姑娘醒了?”一个身穿绿色衣裙,脸蛋圆圆的十四五岁小丫头惊喜地道。
  “绿水,你大呼小叫什么?”看起来比圆脸丫头略大些,脸尖尖显得有些尖嘴猴腮的青山狠狠瞪了绿水一眼后走过来,视线对上陶言真泛着无限委屈的眼后愣了愣,随后叫声比绿水还大,“天啊!姑娘醒了!快告诉夫人去!”
  “哎哟,我的姑娘,你可终于醒了。”四十多岁穿着打扮看起来很体面的嬷嬷冲了起来,一把搂住还在发愣的陶言真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姑娘,你差一点就被二姑娘给害死了啊!这几日可要了老婆子的命哟,姑娘若是有个什么,老婆子这把老骨头如何受得住,姑娘就是老婆子的心肝儿哟。”
  这老婆子是三姑娘的奶娘,姓张,掌管着三姑娘的钱财等贵重物品,也管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在甄府中颇有地位。
  陶言真被勒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没好气地出声:“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张嬷嬷听懂了,哭声嘎然而止,连忙松开胳膊,拿手绢擦了擦干涩的眼角,笑得有点尴尬:“瞧我,嫣姐儿好容易醒了,我该笑才是。”
  陶言真对这个张嬷嬷没好印象,假惺惺,而且惯会迎高踩低,在院子里作威作福,她当“阿飘”的时候亲眼看到过她将三姑娘很久不戴的金银首饰塞进自己怀中带走,碎银子类的东西也没少拿。
  张嬷嬷感觉到小主子对自己有些疏远,隐下忐忑,讨好地对陶言真道:“姑娘你昏迷的这三日可把我们吓坏了,夫人哭晕过两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饶过二姑娘,没有她,姑娘如何会掉进冰凉的湖里差点淹……幸亏姑娘福大命大,醒过来了。”
  听张嬷嬷提起小白菜,陶言真意识回笼了些,略带关心地问:“二姑娘怎么样了?”
  “她?”张嬷嬷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厌恶与不屑,“哼,事发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她就醒了,一点事没有,把姑娘却害得昏迷了整整三日,二姑娘心有够歹毒的,姑娘放心,夫人狠狠批评了她一顿,还罚她跪了呢,老爷没向着她!”
  陶言真听得心一抽,皱眉扫了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张嬷嬷,又看了眼青山绿水两个长得都不好看的大丫环,发现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那便是对小白菜二姑娘赤果果的轻视加厌恶,还有几分怨恨。
  陶言真忍不住抚额,这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与不知魂归何处的三姑娘一样,欺善怕恶,非常的三观不正。
  “姑娘额头可疼?”张嬷嬷见陶言真隐忍地触摸额头,一惊一乍道。
  “你们闭嘴我头就不疼了!”陶言真瞪了张嬷嬷一眼,原本是很生气地怒斥,结果因为昏迷了三天,身体现在很虚弱,吼人都没什么力气,威慑力大降。
  “嫣儿怎么了?是哪个混帐东西敢对我嫣儿不敬?”声音刚落,走进来一名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
  “夫人。”张嬷嬷及青山绿水均惶恐行礼。
  来人便是甄老爷续娶的夫人,长相美艳,皮肤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身材保养得也好,很苗条,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唯一的不足便是兴许近日没有休息好,看起来颇为憔悴,整个人缺乏精气神,想来是因为担心女儿所致。
  “一群没眼色的东西!嫣儿刚醒就惹她生气,都滚出去!”甄夫人厉色斥道。
  张嬷嬷等人见状均灰尘溜溜地低头出去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甄夫人将自己身边的丫环也支了出去,走到陶言真床边坐下,两眼不错珠地盯着自己女儿看,眼中的关心焦虑流露无疑,伸手摸了摸陶言真额头:“可有哪里不舒服?嫣儿啊,娘好容易盼到你醒了过来,没有被那个小贱/蹄子害死,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我、我没事了。”陶言真僵着身子,好容易忍住要躲开甄夫人手的冲动,看着嘴唇抿得极紧,眼露狠色的妇人,知她这是对小白菜恨透了,心底涌起一股烦躁,“娘”这个字眼愈加难以开口。
  “娘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是否真无碍了要大夫看后才成。嫣儿无事便罢,若是有事,哼,看娘不剥了那小贱/人的皮!”甄夫人咬着牙,美艳的脸庞因恨意而有些扭曲,与她亲生女儿忌恨人时表情一模一样。
  陶言真眉头拧起,不甚高兴地道:“不要贱/人、贱/人地骂了,听到贱这个字我就头疼。”
  “好好,娘不骂就是。”甄夫人连忙安抚醒来后看自己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的女儿,对于陶言真的疏远及不耐并未多想,只认为是生病刚好的缘故。
  陶言真松了口气,明明小白菜才是受害者,她不想有人打着“自己”的名誉欺负无辜。
  “你快和娘说说,当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从下人口中已经听了数次,但甄夫人还是想亲耳听女儿说一遍。
  陶言真脑子有些混乱,主要原因是她醒来后脑子里有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思索了会儿,脑中闪过当日落水的画面。
  “容我想一想。”她现在身体还很虚,说话多了的话都累得慌,而且还有主要的一点就是原主留在脑子里的想法及观点都很三观不正,这有些影响她的判断,于是需要整理一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甄夫人也没要立刻就得到答案,闻言忙道:“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喝点清粥暖暖胃,娘这就出去叫人给你端粥上来。”
  看着急急向外走去喊人的甄夫人,陶言真稍稍松了口气,她还没有从穿到三姑娘身上的打击中缓过神来,需要缓冲的时间,还是少说话为妙。
  之后,吃粥还有大夫来了诊脉开药,陶言真都没怎么在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甄氏见女儿浑浑噩噩的模样,以为是掉河吓的,歇了要问当日事的心思,于是哄了陶言真几句便愤愤离开,打算去老爷面前添油加醋,好好整一整那个罪魁祸首!
  陶言真没看到甄氏走之时青红交错的表情,她在整理脑子里的讯息。
  这具身体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发音差不多,只是顺序颠倒下,名叫甄桃嫣,所谓人如其名指的可不就是甄府三姑娘吗?甄桃嫣谐音不就是真讨厌么!
  二姑娘名字好听多了,叫甄桃嫒,看看人家这名字,真真地讨人喜爱啊!哪像她,陶言真一想到以后自己要顶着“真讨厌”这个名字过一生就感觉头上被乌鸦拉了一泡屎一样暴躁。
  甄桃嫒生母与甄桃嫣生母是同父异母,均姓李,前者大李氏是李家嫡出,后者小李氏则是庶出。
  李府算是书香门第,前几辈祖上出过探花,当过内阁学士,之后的子子孙孙虽有很多读书人,但最多考中个秀才最后捐个小官当当,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才,到了这一辈已经没有人当官了。
  当时甄老太爷夫妇是看中李家书香门第,而且大李氏确实是个有口皆碑的贤良女子,于是便作主给二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当初二儿子还只是个七品县令,这门亲对他来说不算是太冤。
  当然,老两口执意要给二儿子娶个门第低很多的媳妇儿是有考量的,他们不想二儿媳太拔尖儿,为了二房能与长房和睦相处,不因各种利益争夺伤了家庭和睦,只能娶门第与长媳低很多的媳妇。
  大李氏进门后几年先后给丈夫生了一子一女,人很贤惠,谨守为人儿媳、为人/妇、为人母的本份与责任,将二房上下打理得很好,可谓是父慈子孝,妻妾和睦,无奈好景不长,在儿子两岁,生第二个孩子时因胎位不正难产而死。
  大李氏虽没了,女儿却坚强地活了下来,因孩子小需要照料,于是一年后,小李氏便匆匆进了门。
  姐姐去世,庶妹以继室身份嫁给姐夫这等事于这个年代来说很正常。
  小李氏进门后没多久便令甄老太爷夫妇很厌恶,原因无它,这个小李氏在人前维持半年不到的懂礼贤良之后便原形毕露,善妒、爱占便宜、爱攀比、爱嚼舌搬弄是非,还爱抢权,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与长房闹腾,令甄老太爷烦不胜烦,最后利用权力之便,托人将二儿子连媳妇带孩子,一家几口打包扔到离京近千里地的地方当官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李氏因是庶女,在娘家不受重视,被嫡姐的光环压着,身为庶女,在嫡女面前她是自卑的,唯一令她骄傲的一点是自己容貌比嫡姐强很多,但这点骄傲远远敌不过身为庶女的憋屈。
  进了甄家门,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嫡姐留下的孩子,她能喜欢得了才怪,多年来耳旁风她不停地吹,丈夫对前妻留下的儿子女儿也不怎么重视,于是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压令她憋屈了长达十多年的“敌人”生的孩子了!
  小李氏自己就小家子气,心地不好,生出来的龙凤胎也没有被她养好,儿子比甄桃嫒小两岁,今年刚十四,但已阅女无数,因小李氏的宠溺,他自幼便是个不讲理的,闯祸无数。
  刚过完十三岁生日便开了荤,自此迷上女人的身子,日日离不得女人,毕竟年纪尚幼,仅一年多的时间,身子便虚了,但瘾已经泛上,棍杖加身亦很难戒掉,何况有小李氏在,惩罚中途便被她拦下来。
  几次下来后,甄老爷也懒得管了,只当是家门不幸才有了这么一个孽障儿子。
  大李氏生的两个孩子均是好的,儿子好学,女儿温婉,而小李氏生的孩子则恰恰相反,儿子不好学,女儿娇横。
  就是因为有对比才招恨,于是娘三个便看大李氏的儿女各种不顺眼,这不,甄桃嫣坏心眼地想把甄桃嫒推池塘里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也扔进去了,结果人家没事她反到去见马克思了……
  “我的天,我要受不了了!”陶真言抚着额头翻白眼,丫头婆子都被她赶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不用再神经紧绷。
  “这都是些什么思想啊!”陶言真崩溃的是脑子里留着的记忆中还都留着主观判断,这主观判断还异常清晰,比如前身经常欺负小白菜这件事,脑子里留下的评断便是甄桃嫒占了自己二房的嫡长女的地位,那嫡长女位置原本应该是她的,偏被人抢了去,这让她很不爽。
  还有每次出门游玩或是参加各种宴请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说她蛮不讲理,不及她二姐好相处,于是她便觉得是小白菜给她填堵了,觉得什么温婉啊内敛啊全是小白菜做戏给人看的,总是摆出一副隐忍受委屈的模样是故意膈应人的。
  觉得小白菜胞兄早早考中秀才是天大的错,因为这突出了自己的哥哥不学无术了,于是认为小白菜胞兄其心不正。
  看到小白菜和胞兄互相扶持互相关心,想起自己哥哥那死德行,于是各种不平衡,觉得小白菜总在她面前大秀同胞爱,简直是找抽。
  觉得小白菜有好东西必须送给她,谁让自己是妹妹呢,可是小白菜居然不给,于是小白菜便是十恶不赦的自私鬼,尤其是生母留给小白菜的嫁妆那么可观,但从来不主动让出一半来给她……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6:54
☆、如此一家人

  只翻出这么一点点来陶言真就受不了了,何况还有数不尽的记忆和思想观念呢,她觉得“真讨厌”整个世界观是扭曲的,在她的思想中只有她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主要的事情都缕得差不多了,现在她需要将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给掰正了,否则一不小心,她也会被害得三观扭曲,那可白瞎了她在现代十六年的教育了。
  “姑娘,喝药吧。”青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
  不想喝这么苦的东西,但为了早点复原,咬牙将苦得出奇的药喝了,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她觉得现代的小药片简直是可爱又可亲。
  青山见陶言真喝药跟喝汤似的那么痛快,惊着了,眼睛瞪成个铜球。
  把碗递过去,刻意模仿前身惯有的语气没好气地道:“出去后别进来了,告诉别人也不要进来,本姑娘要睡觉。”
  “是。”看到姑娘不耐烦且霸道的表情,青山放下心来,她才是她所熟悉的姑娘啊。
  身体因刚醒比较虚,又因喝了药,身心都比较疲惫的陶言真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便睡着了。
  两日后,陶言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陶言真发挥了适应力极强的优点,基本能够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三姑娘,夫人有事叫奴婢来寻三姑娘。”绿山过来传话。
  正坐院子里晒太阳的陶言真闻言无奈地起身,她虽然适应了新身份,但有点排斥与前身的亲人交流,不过她知道,既然以着人家的身体还魂了,就不能再像当阿飘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小李氏的院子,也就是正房,是整个府邸中最大的,她的院子离正房不远,走五分钟就到,小白菜的院子离正房最远,这就是亲生与非亲生的差距啊!
  小李氏的院子布置得很漂亮,现在正处深秋,院子里墙角处一片粉红色开得一大簇一大簇的秋海棠。
  陶言真被小李氏的长相一般身材又很圆的大丫环明娇领进屋中,屋内很暖和,有好闻的熏香的味道。
  “嫣儿,过来。”小李氏笑着拉过陶言真,上下检查了下,发现女儿面色红润并且精神了许多,于是放心了。
  屋内除了母女俩,还有个肖嬷嬷。
  陶言真被小李氏拉着坐在她身边,肖嬷嬷在一边笑眯眯地站着。
  小李氏问了一些身体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话,陶言真均回答了,肖嬷嬷偶尔插几句类似姑娘福大命大之类的吉祥话。
  没用的话说完后,小李氏开始说起正事,表情颇为严肃地道:“前几日因你生病,你落水的事你爹便没多加过问,此时你已无碍,晚上你爹回来后便会审问你和那讨嫌的,到那时你可要斟酌好了再说。”
  “哦。”陶言真对这事并不上心,“她”醒来后卧床的两天没有看到渣爹,可想而知这个当爹的很不称职,对所有子女都不上心,说他薄情寡义都不过分。
  “娘跟你说,下人们娘都交待好了,都会称是那讨嫌的推的你,要让你爹知道是她歹毒要害妹妹知道不?收起你的盛气凌人,在你爹面前就装得受了无尽委屈的模样,最好掉眼泪,回去后让你丫头往你帕子上抹上葱汁,晚上将帕子带上!切记在你爹面前收敛脾气,不要引得他反感。
  这次你差一点醒不过来,说什么我也要那讨嫌的得不着好去!只要你爹开口,娘就可以毫无顾及地收拾她!”
  “这、这……”陶言真嘴巴张成O形,瞪大两眼望着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小白菜吃了的小李氏。
  这就有点让她消化不良了,谁想肖嬷嬷也凑一份子,她的话说出来后,陶言真觉得自己与这俩人三观不在一次元内,“代沟”相当严重。
  “今晚一定要让那二姑娘吃不完兜着走。”肖嬷嬷毕竟是下人,还不敢像小李氏似的称呼甄桃嫒为讨嫌的,“夫人是养大她的母亲,还是亲姨妈,两层关系,情份自是不一般。可她如何回报夫人的?前夫人留下的大笔嫁妆,她看得死死的,从来不会主动孝敬夫人和姑娘,既然她不知感恩,姑娘就不必心软!她那些嫁妆最后一定要姑娘得着,咱们不去要,让她主动给,这样谁也没法子挑夫人和姑娘的不是!”
  好家伙,算计人家嫁妆还算计得这么理直气壮,要不要这么奇葩啊,人家小白菜兄妹日子过得那么清苦,小李氏等人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的,好意思去算计人家那点嫁妆啊?
  忍不下去了,陶言真连忙打住还要开口的小李氏,忿忿地道:“娘,嫣儿才不稀罕她的东西!”
  陶言真是真情流露,她的愤怒针对的是小李氏和肖嬷嬷两人的不良居心,但熟知“真讨厌”性格的小李氏见状攥紧陶言真的手用“娘明白”的眼神看着她怒声道:“娘知道嫣儿生气,娘也很气,放心,很快娘就为你出气了,到时她的什么东西都得乖乖地送来给我的嫣儿!”
  天啊,她不是那个意思啊!她是真不想要人家亲娘留下来的嫁妆啊!
  陶言真很愤怒,大声道:“娘啊,咱们又不缺银子,眼红她的嫁妆做甚?我们马上就回京城了,如果被祖父他们知道我占了她的嫁妆,那还得了!”
  “怕什么?都说了是让那讨嫌的主动给咱们,听清楚,是‘给’的,不是咱们‘要’的,谁敢胡说?”小李氏理直气壮地道,对于算计继女,也是亲外甥女的东西,她可是脸不红气不喘。
  小李氏是庶出,没有受过嫡女会受的教育,很多事情她看得比较简单,也就是俗称的眼皮子浅,算计继女嫁妆这件事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是普通商户或庄户人家还好,官家还敢明目张胆地做这么龌龊的事?
  据陶言真脑子里留下的记忆看来,小李氏当家这几年捞来的私房比小白菜生母留下的嫁妆可观太多了,知府啊,甄二老爷那可是知府啊,肥差!县令都能贪得个个膀大腰圆的,何况是甩县令好几条街的堂堂知府了!
  这几年,小李氏夫妇离京城天高皇帝远,自己当家作主,贪来的钱也不用上交到公中,全自己手中把持着,钱多得冒泡了,还算计人家的东西,就好比是亿万富翁不惜冒着名声受损的代价也要算计百万富翁的家产,值得吗?
  “反正我不要别人的东西,娘,我昏迷期间在地府走过一遭,判官老爷可是说过,若我醒后能少做恶少欺负人的话就许我多活几十年,若我醒后还如以前那般欺负弱小贪图别人财物的话,就让我立刻去鬼门关报道!”陶言真原本还想着装一阵子三观不正好不让人起疑,但刚与小李氏等人来第一回合她就受不了了。
  原主留的记忆告诉她,这个时代的人是很迷信的,拿神灵说事吓宅子里的妇人或小人一吓一个准。
  小李氏与肖嬷嬷果然吓得够呛,纷纷问陶言真地府详情,陶言真便以自己到地府大受惊吓的经过胡扯了几句,地府的摆设及判官等的模样都是按照电视上演的描述的,说得跟真的一样,成功骗了小李氏及肖嬷嬷。
  “我的老天!”小李氏脸色煞白,对手合什虔诚对菩萨说了少少好话,随后还一脸紧张地叮嘱陶言真及肖嬷嬷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如果让人知道甄家三姑娘见过阎罗王,谁还敢上门提亲了?连他家老爷的仕途说不定都会有影响。
  陶言真见自己的谎言这么容易就骗到了人,尤其小李氏还说不要告诉别人,正合她意,连连点头答应。
  到不是小李氏和肖嬷嬷蠢那么容易就上当了,她们之所以这么容易就信了陶言真的话是因为当时三姑娘被捞上来后有一度停止过呼吸,经过抢救,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在大夫的努力拯救下恢复了呼吸,她们都想着定是那一段时间,三姑娘的魂魄去了地府。
  因信了陶言真的话,小李氏对女儿说的不得贪图别人财物这句话也不敢怀疑,女儿的性命和那些嫁妆一比自然是前者更重要,手中帕子被攥得不成样子,狠狠摇了摇头咬牙道:“算那讨嫌的走运,她的嫁妆就让带走吧,最好都让她婆家贪了去!”
  陶言真忍着笑,装出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扁着嘴道:“娘,我想起来我那里有些自那讨嫌处得来的东西,以防万一,我还是都还回去吧。”
  小李氏在为不能得到那些嫁妆而肉痛,想着自己当姑娘时不受嫡母待见,出嫁时给的嫁妆远远不及嫡女,心中甚是不服气,觉得娘家太亏待她,同是李家女儿,为何她要差嫡女那么多?既然李家不想断了与甄家的姻亲关系将她嫁过来,就该大方些,结果那么小气,既然李家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
  “对了,嫣儿。”小李氏原本颇受打击的两眼突然发亮,巴巴地望着陶言真,“判官老爷只说不让你贪图别人的东西是吗?没有提到我们吧?”
  陶言真眼角抽了抽,僵笑道:“没有提到你们。”
  “那就好,呵呵。”小李氏庆幸地拍胸脯,眯着眼笑起来,一脸的算计。
  “娘,虽然没有提起你们,但判官与我说了,是因为我小小年纪总欺负人且眛人财物,是以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娘咱们都收敛些吧,您想想,好端端的我怎么差点儿被阎王收走呢?定是咱府中有地府的人在监视着,谁若欺负人欺负甚了,就把谁带走!”陶言真装出一副怕怕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轻拉小李氏衣角,眼睛直直地盯着小李氏的脸,暗道庶出的子女果然模样出众啊,小李氏真漂亮,不仅模样好,还很有女人味,如果她人品正,气质高华些,想必妾氏再浪再荡也跃不过小李氏在甄二老爷心底的地位。
  “什么?!”喜悦盈满心头时,陶言真一盆冷水泼下来,吓得小李氏差点跳起来,惊魂未定地斥道,“嫣儿不要乱说,地府鬼差们那么忙,岂会专盯着我们府?”
  陶言真板起脸极其严肃地道:“娘,宁可信期有,不可信其无。”
  小李氏脸上表情瞬息万变,过了好一阵子方情绪稳定下来一些,没心情再与陶言真说话,挥挥手让她回去。
  陶言真巴不得走呢,见状赶紧起身离开,她怕待久了露馅。
  走到院门口时,正好与要进来的一个男子来了个面对面,此长得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不是别人,正是陶言真以后要依靠的娘家哥哥。
  叫一个十四岁小屁孩哥哥是件多么悲催的事,这小屁孩还是个滥情的纨绔,想到她还魂前在假山处碰到的他和丫头打野战就一阵反胃。
  老天,她真的宁愿当那个整日受气连母亲留下的嫁妆都要保不住的小白菜,也不想当这个有娘宠有娘纵还有个好色鬼哥哥的娇娇女啊!
  “哟,我的好妹子你居然好了?前两日还听下人们还说你起不来床呢。”甄文泽吓了一跳,抬手揉了揉酷似小李氏的眼,眯起泛着清晰的黑眼圈的眼睛将陶言真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
  “你也说是‘前两日’了,难不成你觉得我该是躺床上一辈子起不来才对?”陶言真斜眼扫着脚步虚浮面色疲惫顶着熊猫眼的公子哥儿,看着就像是彻夜未归寻花问柳了,因对这类人很没好感,于是眼底不由得流露出鄙夷。
  被妹妹明晃晃鄙视的视线刺痛,打哈欠打一半的甄文泽大怒,喝道:“胡说什么?我是你亲哥哥,亲哥哥会希望自己妹妹一辈子卧床吗?”
  这话还算是人话,在场的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听了都觉得这人还算是有些同胞爱的,谁想下一句就粉碎了在场之人的想法。
  “你若卧床一辈子就会嫁不出去,那岂不是要我养着你,家中有个要死不活的老姑娘,外面的哥们儿还不得笑话死我!”
  陶言真瞪着这个在“自己”昏迷期间不曾出现,连身体复原都没想过来打听同胞妹妹怎么样了的二代子,觉得胸口的怒火越来越旺,不知是否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作祟,令她忍不下这口气去。
  “你养?你拿什么养?你是会赚一枚铜板还是两枚?不将家底败光就够祖上烧高时了,还有脸说养谁,你连你自己都养不起!忘了是哪个不要脸的从我那‘顺’走金银首饰送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了,从我这那拿钱还有脸说是养我,臊不臊啊,我都替你丢人!挺大个人了,一点认不清现实,被外面那些想从你那捞好处的混混喊你两声爷就真当自己是个爷了,被粉头、花姑娘嗲嗲地夸两句‘爷,你好棒’就当自己真的很棒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还整日做着自己是救世祖的美梦,其实就是个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的二代祖罢了!”
  甄文泽呆住了,不仅是他,跟着两人的丫头 婆子还有小厮也傻住了,不是为了她那毫不客气地指责兄长的行为,而是被他们家三姑娘提到的“粉头”、“花姑娘”、“爷,你好棒”等话吓着了。
  哪家高高在上被捧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会说出这等下作的话啊!就算是会说,也不会唯恐大家听不到,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地说吧?
  他们家三姑娘这是要逆天了么……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7:08
☆、秋后算总账

  陶言真早就看这个小白脸男不顺眼了,她骂人也不用提防什么,因为前身常和甄文泽叫板,两兄妹感情一向不怎么样,吵架都成家常便饭了。
  因两人性格就不是讨喜的,所以彼此都互不喜欢,像小种马就时常自前身那里“顺”东西,有时是明目张胆地拿,大多时则是在自己的入幕之宾甲乙丙等丫环掩护下偷东西。
  谁愿意自己的钱财老被人拿啊?就算去告状无非是让爹娘将兄长骂一顿而已,钱财回不来下次照拿不误,于是每次真讨厌见到小种马都是鼻子不鼻子脸不脸的。
  而小种马在世人眼中是个不地道的败类,但在他自己眼中他就是个该受捧着受欢迎的绝世美男子,胞妹以后是需要自己这个兄长撑腰的,偏这妹妹私房藏得紧,有几回他急需银子问她借,初时还给,后来好话软话说了一箩筐也借不到,无奈之下“被迫”地去抢或是偷,这都是她逼他的,在娘家时不知讨好兄长,出嫁时想让兄长在你受欺负之时为你仗胆出气,做梦呢吧!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就不像亲兄妹那样互敬互爱,而是像敌人似的,见十次吵八次,大多是以甄桃嫣被气哭告状告终。
  “你、你个小疯子,怎么骂你哥呢?从哪学来的龌龊话,我告诉爹去,等着吧你!”甄文泽回过神来后大怒,冲着走远的陶言真大吼。
  两兄妹有个共同的爱好,便是受了委屈后一个爱找小李氏告状,一个爱找老种马告状,在长辈面前捅自己胞兄(妹)一刀是他们两人极为热衷之事,热衷程度不下于给小白菜和小白菜胞兄穿小鞋。
  “切。”陶言真根本不将这威胁当回事,顶着好几道异样的目光泰然自若地走回去了。
  她从小就不是吃亏的性子,谁欺负她她便会还回去,这要归功于她家里一大群的极品亲戚,若自己不强横些,他们一家人早被极品亲戚们吃拆入腹了,所以自小到大,包括她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企业做行政,都是半点亏不吃的主。
  让她有事忍耐,等着过后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报复回去,她做不到,一是没那闲功夫算计这些,二是就算以后真报复了回去,那自己也憋得够呛,气病了怎么办?有气就要当时便出了。
  当晚,甄二老爷回来后因离晚饭尚有一段时间,于是命人将两个嫡女都叫过来,他要实行老子的权利及义务,好好批评教育一下一同掉入池塘闹笑话的两个女儿。
  不过在提这件事之前要着重批评教育一下小女儿,居然敢说出那等污言秽语来,害他在一干手下面前甚感丢人。
  自古以来便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说,陶言真的话语很快便被府中丫头婆子传了出去,外面很多人都听说了,大家府邸传递消息最快的人种便是丫头婆子了,尤其是便于出门的采买类婆子,还有丈夫是小厮或随从的丫环也是传递小道消息的骨灰级人种。
  由于小李氏的心思都在要不要算计小白菜的嫁妆还有回京后要如何如何上,是以对儿子气呼呼地告状并未放在心上,结果一个疏忽事便传了出去,等她发现时即便狠狠地教训了当时在场的下人也于事无补。
  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了这话兴许不会令人那么上心,谁让陶言真是知府的嫡女呢?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方圆几十甚至上百里最有实权的官就是知府了,有点事当然要三五一群地好好说道说道。
  当甄二老爷自属下那里听到这件事时,嫡次女已被传成是不懂礼仪、有伤风化、不敬兄长、蛮横的泼女了!
  “你给我跪下!”甄二老爷坐在主座吹胡子瞪眼睛地命令站在底下的陶言真,他旁边坐着的是焦心不已的小李氏。
  除了他们俩还有陶言真和甄桃嫒,连“受了大委屈”的甄文泽都在,丫头婆子都出去了。
  陶言真抿着唇看着四方黑脸长得虽有男人味但称不上好看的男人,这人是自己现今且以后的父亲,他让跪,那就跪吧,垂眸掩下眼底的不甘,“扑通”一下跪了。
  “哼。”甄文泽见妹妹憋屈地跪下了,眼中流露快意,太得意了一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甄二老爷火炬般的眼睛瞪过去,凶道:“逆子,你也给我跪下!”
  甄文泽泛着轻笑的嘴角瞬间僵住,傻眼望着有如黑脸关公的人:“爹啊……”
  “跪下!”
  “是!”甄文泽一激灵立刻跪下来,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可想而知跪得有多使力。
  两个都跪下了,地上唯一站着的甄桃嫒忐忑不安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人家都跪着自己站着说不过去,于是低下头也跪了下来,三人跪成一排。
  甄二老爷见长女挺有眼力见,怒火稍降,随后狠狠瞪了眼疼得直嘴牙眼泛泪花的儿子,又瞪了眼跪下后虽挺直腰背但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不知想什么的次女,想着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女都是小李氏生的,心气不舒地白了眼正为儿女担心的妻子斥道:“都是你教的好孩子!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小李氏瞪眼,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有心想反驳,但见丈夫在气头上,是以咬牙忍住,只是气得眼睛红了。
  想到回府后下人们看自己时异样的眼神,甄二老爷便气不到一处来,大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对陶言真喝道:“堂堂甄府三小姐居然敢当众说出那等下三滥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说,你可知错了!”
  陶言真低着头嗡声嗡气地道:“女儿知错了,爹别气,我保证只要三哥不再偷我房里的银子和丫头,且不没事找事的话绝不会再说那等没脸的话。”
  偷银子说出来还没什么,偷丫头……
  甄二老爷一张黑脸胀得通红,气得差点儿跳起来,指着陶言真凶道:“你、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哪家千金小姐像你这般没脸没皮的?平时的规矩都学狗肚子去了?回去后给我抄女戒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屋!”
  坑爹的封建社会,女孩子一惹得长辈不悦便会罚抄书,不过比起男性犯错挨板子她宁愿抄书,陶言真道了声:“是。”
  “你知外面怎么说的你吗?眼看就及笙了,你是想嫁不出去是不是?你还想害得甄府其他姑娘也名誉受损一同嫁不出去是不是!”甄二老爷没有因为陶言真柔顺的反应消气,反而越骂火越大,最后道,“再加一百遍,你抄二百遍,抄完直接交给我,敢让别人代写就罚抄一千遍!”
  “是。”哎哟妈呀,转眼就翻倍了,二百遍,等他们一家上京了她也抄不完啊,毛笔字哪比得了现代用的笔写字方便,之前小白菜过的痛苦日子现在轮到她了,陶言真哭笑不得。
  甄二老爷厉声质问:“你一个闺阁女子上哪学来的那些话?你给我从实招来!”
  陶言真闻言精神一震,抬头大声回道:“爹,娘,女儿是自张嬷嬷那里听来的,她平时‘自言自语’时声音不小。”
  “张嬷嬷?”小李氏一听就炸毛了,自己的女儿被个老蠢妇害得被罚被骂,这还得了,不等甄二老爷说话便向外大喊,“来人啊,将三姑娘院里那张嬷嬷给我绑去柴房,待明日再好好收拾她!”
  陶言真这话没有人去怀疑,也是因为她的院子近身伺候的丫头们都年纪还小,均是未经人事的,哪里懂得那些东西,何况就算懂又哪有那个胆子在三姑娘面前乱说,就一个张嬷嬷最可疑。
  外面守门的婆子闻言便去找人绑张嬷嬷了,至于绑的过程中遭到怎样的挣扎与吵闹就不提了。
  陶言真挺满意,胆敢“教坏”未出阁小姐,张嬷嬷在甄府作威作福的生涯要结束了。
  她不算是陷害张嬷嬷,在当阿飘时她就听过张嬷嬷与其他婆子聊起甄文泽时说过这些浑话,再说身边有个时刻偷东西的婆子谁能安心得了,干脆就想办法将她赶出去省心。
  白日她当众骂甄文泽过嘴瘾出气是其一,最主要的目的是嫁祸给张嬷嬷好赶走她,那些没安好心眼总没事找事的下人赶走一个是一个,哪怕代价是抄女戒也值得,名声臭了怕什么,如此一来说不定渣爹想将她当成筹码卖给歪瓜劣枣都难成事了。
  晚饭时间快到,甄二老爷不打算浪费时间便提起当日两个女儿掉池塘的事,这回他让大女儿先说。
  一直安安静静跪在地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白菜柔柔地开口道:“回爹爹,那日我与三妹妹经过池塘时发生了口角,争执之下三妹妹、三妹妹她……”
  小李氏开口打断小白菜,表情阴沉地望着继女语含警告:“今日老爷在这,你可别想说谎蒙骗老爷,当时事发时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若想为脱罪使歪主意,后果你可要想想。”
  甄桃嫒闻言脸倏地白了,仿佛明白了什么,张着口说不出话来,神情有些愣愣的。
  陶言真侧头看到小白菜认命的表情,心头很不是滋味,相必小白菜也明白了形势,下人们已被小李氏收买,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怕是要背着险些害死妹妹的歹毒罪名过一辈子了。
  小李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甄二老爷直觉妻子有问题,但因鲜少管内宅之事,且下人们据当日之事传什么的都有,是以虽怀疑小李氏有问题,由于没证据便将怀疑压下,皱眉看着长女等她回答。
  “我……”
  “爹。”陶言真打断小白菜带着哭腔的话语,昂首挺胸极爷们儿、极有担当地道,“女儿来说吧。”
  甄二老爷冷哼一声:“你说就你说。”
  小李氏眼睛一亮,拿出帕子来做出抹眼角的举动暗示陶言真哭,结果做了无用功,她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彻底无视了。
  陶言真直视甄二老爷,假装没看到小李氏的小动作,朗声道:“当日我们给母亲请完安,回来路上是因为一些琐事拌嘴,我问她我新打造出来的簪子好不好看,二姐姐说好看,但明显言不由衷,正好经过池塘,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推便将二姐姐送水里去了,推的力道过大簪子也掉了,我伸手一够没够着,脚一滑就害人终害己了。”
  陶言真不想逼死小白菜,虽是前身造的孽,但还是勇敢地承认过错,且将仇恨值拉到最大,只为了甄二老爷的怒火全部集聚在自己身上,占了前身的身体,那前身犯的错误就由她来承担后果吧。
  小李氏听完后差点儿背过气去,胸口上下猛烈地起伏,眼神近乎呆滞地瞪着不知吃错了哪门子药的女儿。
  甄桃嫒错愕地睁大泛红的双眼,眼看就要流出的眼泪都被惊回去了,原以为自己今晚凶多吉少了,谁想一眨眼的功夫就柳岸花明了。
  甄文泽嗤笑:“三丫头你脑子没烧糊涂吧?”
  甄二老爷脸黑得难看,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为了你姐姐没好好夸你的惹祸簪子便将人推进池塘?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般歹毒!往常听人说你有多蛮横霸道不讲理,我从未放在心上,谁想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同胞姐妹都敢害!”
  “爹,女儿没想过要害二姐姐,只是太过气恼想害她掉水出丑而已,就算生病也只是个伤风感冒……”说完后想起古代没有感冒这个词,于是改口,“不是,是感染风寒而已,女儿虽然不是东西,但绝无害人性命之心!何况我也遭了报应受的苦楚比之二姐姐更多,爹看在我勇于承担错误且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从轻发落可好?”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甄二老爷吹胡子瞪眼吼道:“还讨价还价,得寸进尺!罚,狠狠地罚!”
  陶言真自觉性很高:“女儿回去后再多抄写两百遍女戒。”
  “想得到美,不用抄女戒,给我跪佛堂两个时辰!”甄二老爷怒发冲冠。
  小李氏嗷呜一声哭起来:“我的嫣儿大病初愈没几日,半日佛堂跪下来,嫣儿的身体如何吃得消?老爷你不要这般狠心啊。”
  “慈母多败儿!”甄二老爷听到妻子说“大病初愈”时心底犹豫片刻,转念想到外面传的疯言疯语心肠立刻硬下来,铁青着脸道,“就这么决定,谁求情谁跟着一起跪去!”
  小李氏哭声嘎然而止,心疼地望着跪在地上不哭不闹老实接受处罚的陶言真,感觉心都要碎了。
  忘了先前还对陶言真不按自己交待的做一事感到不满,只觉得宝贝女儿好可怜,原本这一切都该是那讨嫌的该受的!恨意崩发,瞪着甄桃嫒恨不能将她吃了。
  感觉到小李氏灼热的瞪视,甄桃嫒吓得一激灵,连忙开口求情:“爹,当日我与三妹妹在玩笑,出了那等事谁也不想的,女儿身体无碍,恳请爹不要罚三妹妹跪佛堂了。”
  甄二老爷看着被吓得脸色发白的长女,叹了口气,少得可怜的父爱难得地泛滥了下,和蔼地说道:“不必求情,这次的事错不在你,虽说病得最重的是她,但一切事皆由她而起,谁也怨不得你身上,否则就是与我过不去!”
  说完后眼角余光往妻子那边扫了下,成功令小李氏白了脸色。
  小李氏那叫一个恨啊,帕子都要被她揪烂了,丈夫这是警告给她听呢,若以后她找讨嫌的麻烦,他就会找她算账了!
  “这次二丫头受了惊吓,一会儿你多送些补品营养过去,让她补补。”
  “是、是。”小李氏脸都僵了,强笑着点头答应。
  讨厌的妹妹被罚,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啊,甄文泽斜瞟着陶言真窃笑不已,别提多开心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7:28
☆、美男上贼船

  “混帐小子!”甄二老爷大喊。
  “儿子在!”正幸灾乐祸的甄文泽闻言猛地回过神大声回道。
  “未经允许便拿取妹妹的财物是为偷,妹妹被罚你不仅不求情反到得意洋洋是为无手足之情,去外面领四十板子,回京前不得再出府半步!”甄二老爷恼恨地看着听到惩罚便有如死了老子般有气无力的儿子,这不成器的东西来到这个世上简直就是为了给他丢人现眼的!
  小李氏再次炸毛:“老爷,泽儿正长身体,如何受得住那么多板子?他拿嫣儿东西,让他还回去就是了,眼看就要回京,他若有个什么岂不是也耽误行程?”
  陶言真挑了挑眉,忍不住腹诽,看看,一向疼爱女儿的小李氏在面临儿子被罚之时选择让女儿忍气吞声,典型的重男轻女啊。
  “慈母多败儿!你再求情就再给他加二十板!”甄二老爷气极了,没有在子女面前给妻子留脸面。
  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了,小李氏倍感艰熬,一会儿看看女儿,一会儿看看儿子,想到自己的儿女都要被罚,难过得再次呜咽起来。
  两位姑娘落水,当时在场的丫头婆子因为看管不力已经受过罚了,所以甄二老爷便没再管。
  审问完了,惩罚方案也定好了,于是散场,小种马去领板子,陶言真因天色已晚,罚跪时间延后,第二日用过早饭后再跪,小白菜虽然“无罪一身轻”,但因承受着小李氏的迁怒,战战兢兢地离开上房。
  陶言真出了院子准备回房时,不远处看到一名瘦高的俊秀青年在棵槐树旁焦灼地踱着步子,待看到“完好”走出来的小白菜时,少年明显松了口气,此位担心胞妹不知在外如何艰熬等待的男子正是小白菜胞兄甄文轩。
  甄文轩今年十七岁,同胞妹甄桃嫒一样虽已到定亲年龄但均未相上合适人家,甄老太爷曾要求过孙儿辈们的亲事都要老两口同意了才成,是以就算小李氏想使坏都无法。
  陶言真认真打量着没搭理她只关注小白菜的甄文轩,他长得比甄文泽高大,肤色小麦色,很健康,虽长得不及甄文泽精致,但看着更沉稳且带有书卷气,怎么看都比细皮嫩肉风流相的甄文泽顺眼得多。
  “哥哥。”甄桃嫒惊疑不定的心在见到兄长后稳定下来,扬起笑快步迎上去。
  甄文轩仔细打量了下妹妹的脸色,见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放下心也跟着笑起来,察觉到被人打量,收起笑冷淡地扫了眼陶言真后引着甄桃嫒远离 “闲杂人等”的视线。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陶言真耳边听着甄文泽因挨板子而发出的杀猪般的嚎叫,眼睛看着有担当有才气又爱护胞妹的甄文轩,感叹一个爹生出来的儿子差别怎的这么大呢?就因为娘不一样?
  “小姐,天凉了,回去吧。”青山疑惑地望着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主子,有心想问但又因自家小姐醒来后脾气变得有些莫名而作罢。
  “走吧。”陶言真摇了摇头,将自己从羡慕嫉妒恨的深渊中脱离开来,算了,人家小白菜够可怜的了,好容易有个好胞兄,自己就不要气得慌了。
  张嬷嬷好端端的突然被绑起来,陶言真回来之前院中丫头婆子均人人自危,待见主子回来后一个个伺候得那叫一个殷勤,唯恐哪里不让主子满意也同张嬷嬷一个下场。
  “姑娘,张嬷嬷她……”青山迎上来焦虑地提起话头。
  “手脚不干净,嘴巴也不干净的奴才活该被关起来,这事自有老爷夫人处置,有了张嬷嬷这个前车之鉴,你们可要守好自己的本份。”陶言真借机敲打院中的下人们。
  陶言真回房后,院中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虽说张嬷嬷并非三姑娘的乳母,乳母几年前已经过世,但张嬷嬷也是伺候三姑娘多年的人,多少该有些感情的,但张嬷嬷被绑起来还很可能被发卖,三姑娘居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这是得多铁石心肠啊?
  别人如何不知,但青山绿水两个大丫环却感到心寒,虽然院里上上下下几乎就没有人喜欢张嬷嬷,都愿意看她倒霉,但不代表大家也认同主子的反应。
  陶言真没功夫理会他人想法,明天一早还要去跪佛堂,有些准备工作必须要做。
  “去找些棉花还有布来,今晚咱们缝东西。”陶言真嘱咐青山绿水。
  两人没多问,出去寻小丫环去针线房要东西,顺便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
  陶言真要棉花和布是为了做“跪得容易”,平时不用这东西,在跪佛堂这等特殊场合下用便再合适不过了。
  晚上用过饭,陶言真指导青山绿水做,一人做一个。
  两个丫头针线活都不错,一刻钟不到便做好了,陶言真捧着两个厚厚软软的东西爱不释手。
  第二日一早,陶言真在青山绿水不解的目光下将两个“跪得容易”分别系在两条腿的膝盖处,所幸古代穿的裙子又宽又长,系上两个圆滚滚的家伙一点都不显。
  小李氏一宿没睡好,儿子被打得昏过去还发了高烧,抓药熬药喂药折腾大半宿烧才退下去,但是大夫说三日里下不得床,要一直趴在床上养着才成。
  儿子受了罪,女儿也要受苦,小李氏买通了负责看着陶言真的婆子,就为了能让女儿趁机歇一歇。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操心儿子女儿的事,小李氏连争宠都没顾上,任由丈夫去夏姨娘房里了。
  陶言真给小李氏请完安便去跪佛堂,得知看守婆子已被收买,心头更为踏实。
  佛堂处在僻静之地,平时除了按时洒扫的婆子根本无人经过,室内很空旷,正面摆着一尊佛像,佛像前燃着佛香。
  陶言真老老实实地在佛堂前的蒲团上,感觉了下,觉得膝盖上垫着东西比昨晚被训时直接跪地上舒服了很多。
  佛堂内就陶言真一个人,看守婆子在门口处,至于青山绿水就在外面候着。
  婆子果然不怎么管陶言真,坐在椅子上大多时间都在假寐。
  陶言真跪累了就会坐下歇歇,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没觉得怎么累。
  正想着马上时间就要过去时,便闻外面青山绿水大声地道:“给老爷请安。”
  激灵一下,陶言真手忙脚乱地爬起迅速规规矩矩地跪好,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甄二老爷冷着脸越过请安的丫头婆子,走到佛堂门口往里看,见陶言真笔直地跪在地上,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左顾右看,心下稍稍满意。
  在门口站了近一刻钟,然后叮嘱婆子仔细看着便离开了。
  临近中午,陶言真终于“跪”完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哎哟,三姑娘,你可不能这般走出去啊,连跪两个时辰不该是这样的。”看守婆子忙拦住精神抖擞的陶言真,让青山绿水搀着陶言真走回去。
  陶言真从善如流,一路上半昏半醒地像是马上就要玩完的模样被两个丫环搀回去了。
  小李氏早早等在陶言真房里,见女儿回来连忙唤人备热水备药备替换的衣物等。
  “嫣儿怎么样?娘看看你的腿。”小李氏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不顾陶言真阻拦掀开她的裙子便看到了两个牢牢绑在膝盖上的东西。
  “嫣儿,这是什么?”伸手摸了摸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了,小李氏忐忑的心突然放下,不由得笑起来。
  “娘别担心,女儿坐着的时间比跪的时间多多了,何况还有这个护膝。腿只是有些酸疼,无大碍。”陶言真虽看不惯小李氏的性情为人,但不可否认她是个疼爱儿女的好母亲。
  陶言真自己褪下衣裙,露出肤如凝脂的腿,膝盖处肿了一圈,娇小姐肌肤过嫩,跪了会儿便泛起一片乌青。
  “快上药,今日你哪也别去,好好在床上躺着。”小李氏拿着药瓶亲自给陶言真上药,一边上一边抱怨,“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你哥哥伤得重几日都下不来床,这回你也不能下床了,你爹对你们兄妹太狠心,却偏心那个讨嫌的,可恨可气。”
  陶言真想说甄二老爷就没对小白菜好过,何来偏心一说,想想又闭上了嘴。
  在她看来,甄文泽与自己挨罚纯属活该,于甄二老爷与小白菜没半毛钱关系。当然活该的应该是那个不知魂归何方的三姑娘,而非她这个替人收拾残局的倒霉蛋。
  陶言真的腿没什么大事,但对外就称腿肿得很厉害,需要养着。
  为了不穿帮,陶言真一直在屋里待着,没有乱跑。
  无聊时就开始抄书,身体里残留着前身的记忆,练了几张字后勉强能找回前身写字的方法,笔迹与前身大致能一样。
  张嬷嬷被小李氏发卖了,陶言真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安安心心抄女戒,左就无事,将被罚当练字陶冶情操了。
  大概过了有半月余,小李氏将府里的事都整顿得差不多了,该卖的卖,带走的都整理好,随行的人员也安排完毕,命人往京城送了信说明大概到达的时间后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举家迁往京城。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因走水路快,甄二老爷包了一大艘船,这样妻儿及下人都能安置得下。
  随行的人除了甄二老爷夫妇及陶文轩为首的四位嫡子女外,还有四位姨娘及五名庶子女。
  陶言真没与姨娘们及庶子女接触过,因小李氏讨厌他们,且前身与这些人也不合,于是一路上都不和他们接触。
  甄二老爷姨娘通房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这次因为出行方便,将人老珠黄的及不曾生养过的通房丫头们都给了银子及身契还了她们自由身。
  船虽很大,但由于装的东西不少,于是能睡人的船舱还只剩下九个。
  甄二老爷与小李氏睡一个船舱,甄文轩与甄文泽睡一个,陶言真与甄桃嫒睡一个,三位姨娘睡一个,两名庶子睡一间,三名庶女睡一间,剩下的三间分给随行的下人们住。
  甄桃嫒在舱内就跟空气似的透明,不主动与陶言真说话,做什么都安安静静的,陶言真也乐得清静。
  白日里,甄桃嫒都安安静静地看书,陶言真因二百遍女戒没抄完,于是没事时便继续抄,天气好,船行得很稳,不影响写字。
  这日,陶言真在抄写女戒时听到外面有纷乱的说话声,放下笔向外问:“青山,外面何事喧哗?”
  青山立刻掀帘进来,双眼发亮脸红红地道:“姑娘,是前方的一艘小船坏了,老爷便让小船上的人上了我们的船,对方总共六个人,老爷说挤一挤也能乘得下。”
  正说着,绿水突然闯进来,神情激动地大声道:“姑娘,你知道上船的人是谁吗?是安国公世子!就是有俊美如玉才高八斗之称的安国公世子啊!”
  “大呼小叫什么?一个‘柿子’而已,又不是皇帝来了。”陶言真皱眉斥了绿水一句,心道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到了京城想办法换下她。
  绿水愣住,望着脸色不好的陶言真小心探问:“姑娘为何不高兴?姑娘曾说过久闻安国公世子大名很想见上一见,如今世子就在船上,机会难得啊小姐!”
  她说过?陶言真思索了会儿,从记忆中拨拉出一些东西,“她”是说过想见见安国公世子,因为安国公世子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难得的是他不仅有家世有样貌,偏偏十八岁便高中探花,名声之响,连离京上千里地的人都听说了。
  如今安国公世子刚年过十九,想嫁他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据说他在高中探花后趁黄帝高兴时曾讨得二十岁之前不被赐婚的恩典,已得皇帝同意,若说现如今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是谁,非安国公世子莫属。
  “原来是他。”陶言真恍然,怪不得这两个丫环一个个的都面若桃花,原来是第一美男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都下去吧。”陶言真摆了摆手让两人出去。
  美男她也想看,但没必要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去看,美人都上了贼船……咳咳,美男与她都在一艘船上了,还怕看不着?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7:43
☆、没有偷看你

  因存了三人而显得有些窄小的船舱内,一位俊逸男子正坐在椅上动作优雅地喝茶,男子身着冰蓝色上好丝绸的衣服,腰间垂着锦绣腰带与呈色上好的羊脂玉佩,漆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朗眉星目,贵气逼人,此人正是今日邀上船的客人,安国公世子段如谨。
  美男子的一举一动都是优雅迷人的,嘴边噙着淡淡的笑,与甄文轩与甄文泽说话很客气有礼,因是夜里点着灯犹显黯淡的舱内因他的存在显得明亮很多。
  “世子爷,我们一起乘船就是有缘,小弟对京城不熟,世子爷一直长在京城,不知京城有何好玩的?”甄文泽挤挤眼,凑过去坏笑着道,“京城的美人儿比它地档次高许多吧?不知哪家楼里的姐儿热情火热?”
  段如谨眉头微拧,不露痕迹地与一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模样的甄文泽错开些许距离,淡笑道:“本世子不擅于此道,既然甄四少爷有兴趣,不如这样,回京后本世子可介绍相关朋友给你。”
  “真的?世子爷果然人如其名,好的很,好的很啊!”甄文泽高兴极了,想来几句成语夸夸段如谨,无奈腹无墨水,除了“好的很”根本说不上来什么,不过他脸皮厚,不担心被人嘲笑。
  满心沉浸在段如谨的话带来的喜悦之中,国公世子介绍他朋友,是否说明他也想交自己这个朋友?刚回京就与世子爷成为朋友,多让人骄傲的事!
  这个蠢东西,人家敷衍的客套话都听不出来,还沾沾自喜,捧着书看的甄文轩受不了弟弟现眼,起身拿着书出去了。
  被甄文泽的讨好卖乖搅得耐性大失的段如谨见状借口找属下说事,摆脱缠人的甄文泽亦起身出门了。
  “外面黑暗,文轩贤弟莫非是要在黑暗中读书?”段如谨缓步走到船头处,在甄文轩身边坐下扫了眼对方手上的书调侃道。
  对甄文泽称甄四少爷,而对着甄文轩则称文轩贤弟,孰远孰近立见分晓。
  甄文轩没想到堂堂世子也跟着自己走出来,并且表现出亲近之意,愣了片刻后道:“只是出来透透气,不曾想将书也拿了出来,让世子爷见笑了。”
  “文轩贤弟不必客气,段某欣赏贤弟的刻苦用功,相信这般用功下去,假以时日,贤弟必将金榜题名,前途无量啊。”段如谨说得很认真,就仿佛甄文轩真的不久后便能考中一样。
  “世子爷说笑了,在下考过一次举人,名落孙山,不知遭了多少耻笑,现如今虽每日都在刻苦研读,但总觉读不到精髓,前途无量不敢想,只盼能在而立年前考中个进士,在下便无憾了。”甄文轩话语中隐含着一丝不甘,他考不中并非是笨或不用功,而是有小李氏在,他就寻不到名师,被耳旁风一吹就真的认为长子无用的父亲又指望不上,一切只能靠自己。
  段如谨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扬眉轻笑:“若是一直考不中贤弟便要放弃了吗?”
  甄文轩闻言双目一凛,毫不犹豫地道:“不会!一次不中我会考第二次,二次不中我会考无数次,考到中的那一天!”
  辛苦是一定,但想到若自己不能出人头地,妹妹未来的日子也会很苦,便感觉全身是劲儿,势必要高中,要官袍加身,让欺负他与妹妹的人再不敢随意拿捏他们。
  “好!”段如谨满脸的欣赏,抬手重重拍在甄文轩肩膀上大声道,“文轩果然有大志气,段某向来欣赏有志之人,方才我看了你的文章,发现行文踏实有余灵气不足,若有名师指导,以你的刻苦成绩定会突飞猛进,回京后我举荐你拜在王中志老先生名下如何?”
  “王中志老先生?”甄文轩惊诧出声,他听同窗说过王中志的大名,王老先生是状元出身,文采风流,当过几年太子太傅,在太子去世后辞了官职在家安心收徒讲学,其教出来的学生不乏状元榜眼之才,进士者亦不在少数,学生成才率高,是以王老先生的威望亦越来越高,身为诸位朝廷命官的老师,即便是无官衔也相当受人敬仰。
  “对,王老先生收徒条件很苛刻,品行不端的不收,喜好玩乐的纨绔不收,来拜师的要通过他的考试方能如愿。段某只是举荐你,到时能不能顺利通过要看文轩你的表现了。”段如谨见甄文轩激动莫名,心头甚感满意。
  甄文轩忙站起身,对着段如谨一揖到底,诚恳地道谢:“文轩有幸得世子爷提携,如此大恩文轩永生必不忘报。”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段如谨起身握拳回了一礼道:“文轩客气了,能否成事都要看你自己的实力与表现,段某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甄文轩太过激动,见段如谨并非是居心叵测的伸手相助,想到耳闻有关安国公世子的为人,觉得此人可信可交,试想自己一名甄家二房亲娘离世不受重视的嫡子有何地方是值得人算计的?就算段如谨想拉拢甄府,去结交甄府长房的嫡长子不是更好?
  想通这些他是打心底要结交安国公世子,不仅是因为对方帮忙了,就单以同是文人的身份自己也想结交。
  “文轩知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道理,世子爷能高中探花除了有名师指点外,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努力上进,才华横益,不管王老先生是否会收下文轩,文轩都不能气馁。”甄文轩并非是拍马屁,他是真的敬佩有才学人士,连举人考起来都困难重重的人面对探花郎怎么可能没有敬佩之心?
  段如谨闻言,俊逸的脸上表情颇有些复杂,叹道:“本世子是……运气使然。”
  “世子爷谦虚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关系近了很多,聊着聊着到颇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意。
  甄文轩回房了,段如谨坐在船头,双手支地仰望星空,淡然道:“姑娘还要躲在暗处偷看多久?”
  陶言真并没有走出来,蹲在水缸后翻白眼:“本姑娘习惯睡前来这里坐坐,谁想今晚出来时发现地被人占了,若是寻常人本姑娘早将其赶走了,但换成世子爷情形就不同,只能本姑娘屈遵迂贵一下随意寻个地窝会儿算了。”
  她没说谎,每晚睡前她都会出来坐儿,谁想出来的时间不对,起初发现这里有人时想立刻回去,听到两人提到拜师的事太过好奇,就悄悄地藏在暗处听他们说话,这行为是很不厚道,但她太奇怪了,堂堂世子为何要向甄文轩伸出援手?圣母附身了?
  窝了大概十五分钟,甄文轩没发现她,却被个“外人”发现,还被误认成花痴了,陶言真叹气,就算她真想看美男子也不可能花痴到大晚上的来个“私会”,这个时代不比现代,她不得不注意。
  “原来是本世子错了,姑娘勿怪,本世子这便回房,姑娘请继续透气。”段如谨嗤笑一声,起身便走。
  “谢谢了。”陶言真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来到船头,无视段如谨离开之时对她的打量。
  月光有限,陶言真看不太清段如谨的脸,只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还有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气,不看脸,光凭这些就很能吸引女人目光了,原本对他的欣赏在他的嗤笑中消失怠尽,她看不惯太自恋的男人。
  陶言真坐在甄文轩他们坐过的地方,拖着下巴想事情,白天窝在舱里抄书,外面总有人,不适合待着,只在这时大家都在舱内才算是最安静的时刻,适合思考事情。
  还有一天就回京城了,她刚适应了新身份没多久又要去一个大的环境生活,好在前身一家子几年来都没在京城生活,到不用担心会被更多人看出不妥来,记忆中他们二房在老宅地位远不及长房。
  长房的人几年来生活得好好的,突然间二房的一家子回去了,那些人会不会有家被占的排斥感?就算大伯大伯娘夫妇不这么想,但他们的子女就不见得了,还有据说不是很好相处的老太爷及老太太……
  陶言真对新的生活环境不期待,不过对于小白菜兄妹来说是好事,安国公世子有意结交甄文轩,可以想来以后甄文轩的前途无量啊,她要不要去巴结巴结这个对自己很有成见总不拿正眼看她的异母兄长?
  可以认真考虑下,毕竟小种马兄长不靠谱,抱靠谱的人大腿更明智些。
  陶言真想了很久,决定要不顾小李氏的恼火去讨好甄文轩,想讨好甄文轩不难,只要善待小白菜,让小白菜接纳自己的话,那个异母兄长也会慢慢被她拿下!
  待了一阵子,感觉起风了,气温转凉,陶言真起身回房了,回房后见小白菜还没睡,正一边纳鞋底一边笑,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二姐姐笑什么呢这般开心?”陶言真走到甄桃嫒身边坐下,笑眯眯的很温柔地看着她。
  陶言真温柔得有些诡异,甄桃嫒想起以前自己一笑就被这个妹妹找碴告状的事便心情烦乱,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陶言真的表情,想看她大晚上的要闹哪一出。
  “二姐姐,你纳的鞋子掉地上了。”陶言真善意地提醒。
  甄桃嫒低头一看,不仅纳一半的鞋子掉了,连针线都掉了,连忙猫腰拣起,不好意思地道:“我太不小心了,没拿住。”
  看着甄桃嫒羞赧的红红的脸蛋,陶言真觉得太萌了,十六岁的小姑娘在现代刚高一,还是学生,脸红红的甄桃嫒看起来讨喜极了,陶言真眼睛直冒星星,赞道:“二姐姐,你脸红的样子好漂亮啊。”
  “嘶”,甄桃嫣被陶言真的话一吓,手一咆哮被针扎到了,连忙将扎痛流血的手放进嘴里,眼泪汪汪地对反常到不行的陶言真道:“天色不早了,三妹妹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可好?”
  “好好,都听二姐姐的。”陶言真知道小白菜心情好是因为甄文轩被安国公世子举荐的事,定是她在外面透气之时甄文轩告诉小白菜的。
  陶言真不再咄咄逼人,甄桃嫒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脱掉衣服上床睡下。
  两人在一张床榻上睡,前两晚两人睡觉时很少说话,睡觉时两人也是背对背睡且离得较远。
  谁想甄桃嫒刚躺下,陶言真便如八爪章鱼一般牢牢地抱住她,甄桃嫒身体猛地僵住,张口结舌道:“三、三妹妹,你……”
  陶言真陶醉在软玉温香抱满怀中,闭着眼愉悦地道:“二姐姐放松,夜里凉,咱们俩抱着睡取暖。”
  有句话说得好,感情这东西是靠睡出来的,拉近关系第一步就是上床后抱着她睡,再背对背下去,关系永远好不了。
  甄桃嫒哪里放松得了,身体一直僵着,耳边听到陶言真睡着后匀称的呼吸声,她怎么也睡不着,想轻轻推开身上的束缚,无奈刚推开一点便又被缠上,陶言真连睡着了都不忘霸着她。
  如此反常的行为令甄桃嫒很不解,难道三妹知道哥哥的事了?但只是被举荐又不一定能通过考核。
  难道是因为哥哥与安国公世子相谈甚欢的事?如此到也说得通,因为哥哥与安国公世子交好,三妹因为此事善待自己也情有可原,但如此反应与她了解的三妹不一样啊!
  按说三妹知道自己哥哥得安国公世子赏识的话定会嫉恨如狂,不仅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还会冷嘲热讽说酸话,就算不去想办法到安国公世子面前给哥哥穿小鞋,也会找事让自己不痛快的,哪里会好言好语地与自己说话,甚至抱着自己睡?
  事有反常即为妖,甄桃嫒越想越惊慌,总觉得陶言真行为诡异,动机不纯,不知道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冷汗一滴滴布满额头,甄桃嫒哪里还睡得着,睁着眼睛一宿,身子也僵了一宿。
  这边甄桃嫒睡不着,那边厢亦有人没睡着。
  甄家两兄弟睡在一张床上,段如谨独自睡着软榻上,另外两人已经睡着,他睁着眼睛想事。
  想起先前随从对他有意结交甄文轩的事感到不解,段如谨当时的回答是看此子为人正派且用功好学,于是想帮把手。
  而事实则是他知道甄文轩回京后姻缘巧合之下拜了王老先生为师,三年内学业有成金榜题名,得了吏部尚书的贵眼,娶了吏部尚书的嫡长女,有了岳家支持,又因为人谨慎,处事沉稳,自此平步青云。
  既然甄文轩注定要成为老师器重的弟子,他何不推波助澜一下,如此一来不仅哄得老师开心,还能得到必成为人中之龙的甄文轩感激,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让段如谨到现在都毫无睡意的原因是有些事与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记忆中甄二老爷回京要比此时晚一个月,甄二夫人回京得更晚一些,因为甄三小姐掉入池塘被淤泥呛死,办完丧事后导致回京述职晚了些时日,差点儿就此失了仕途,是甄老太爷带着长子四处打点方挽回局面,但终究甄二老爷没能再得到好差事。
  明明应该死了的甄家三小姐,怎么活下来了?还大咧咧毫不知羞地半夜跑出来偷看他……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8:00
☆、回京后分开

  一大早,睡饱了的陶言真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精神饱满地穿衣服。
  天快亮才稍稍眯着的甄桃嫒听到动静也起身了,无精打彩地穿衣服。
  因是两位姑娘挤在一个舱内睡,是以早晨便不叫下人进来伺候穿衣裳,陶言真自穿来后就一直自己穿衣服脱衣服,甄桃嫒从小就没条件娇生惯养,于是也随着陶言真自己穿衣。
  陶言真笑嘻嘻地打招呼:“二姐姐早上好啊。”
  甄桃嫒一脸疲惫地打着吹欠,怨怼地看了陶言真一眼:“早。”
  听出对方声音有气无力,陶言真侧头看过去,一看吓一跳:“二姐姐你没睡好吗?怎么黑眼圈这般严重?”
  “我、我兴许是认床。”甄桃嫒纠结着说谎,若说是因为被某人“骚扰”而没睡好,不知道要被这个妹妹闹腾成什么样。
  陶言真看着甄桃嫒隐忍的憋屈模样,难得地反省起来应该是自己害得人家没睡好,估计是自己的示好太突然太猛了,将人家纯洁的妹子吓着了,谁让自己天生就是性情中人呢?
  这可不好,前身造孽太多,自己表现得过于亲近难保不会起反作用,以后不能太过热情,还是循序渐进些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唉。
  中午之前他们就能回到京城的家,早上用过早饭后,甄二老爷就开始命令众人带好东西准备靠岸。
  几位年龄超过十岁的姑娘均戴上了在面纱,被丫头搀扶着下船。
  甄二老爷与安国公世子因走向不同,是以在码头处便要分开,因安国公世子身份尊贵,甄二老爷待之相当客气,说着有空时让段如谨去甄家做客云云。
  小李氏趁丈夫与段如谨说话的时候,将蒙着面纱的陶言真拉过来走到甄二老爷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怎么看都俊得不像话的段如谨,紧握着被她强拉过来的陶言真的手道:“世子爷有事不能与我们一起走,只能在此地分开了。听闻世子爷有个待字闺中的胞妹,性子极是贤淑可爱,我家这些姑娘们自小在京外长大,在京城没有朋友,性子又都比较跳脱,就需要向京中贵女们多接触接触,望世子爷到时能帮忙给姑娘们介绍一二。”
  说是“姑娘们”但看小李氏只拉着陶言真便知她其实是只想自己的女儿与贵女相处,而且小李氏笑得过于热情,看段如谨的眼光就像是在看金山银山,巴不得让女儿扑上去一样。
  甄二老爷气得嘴角直抽,妻子见到勋贵就忍不住谄媚的模样真给自己丢人,京城大人物多得数不胜数,她若每次都这样,他岂不是马上就要成为全京城笑柄了?
  段如谨看了眼脸青红交错的甄二老爷,又看了眼因小李氏的话眼眸涌现尴尬的陶言真,含笑道:“二夫人客气了,有新朋友可结交,家妹也必是欣喜的。”
  陶言真看着段如谨几乎棱角如刀削斧刻出来般立体的俊脸,敏感地感觉到他刚刚扫过来的那一眼是含着笑话的,不由得大为光火,姐虽然很欣赏你养眼的外表,但只是欣赏而已,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多看几眼?这可不代表一见钟情,不坐像狗皮膏药似的非你不嫁,得瑟什么?
  趁着众人都没注意自己这方时,陶言真狠狠地瞪了眼仿佛戴了副完美面具实则自恋到暴的段如谨。
  正笑着的段如谨被瞪得一愣,看向陶言真,只见她今日梳着一对俏皮的反绾髻,一边插上两朵珠花,穿了件窄腰窄袖浅紫色长裙,显得腰枝不盈一握,不可否认今日陶言真打扮得很漂亮,想来是因为要到家的缘故,面纱外露出的水盈盈大眼更为吸引人。
  段如谨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搞不懂好端端的陶言真为何要瞪他,不是他自恋,多年来就自己端着这张脸,又因高中探花,女子见了他只有眼睛发直,却没有恶狠狠瞪他的。
  见自家主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人家姑娘看,随从赶忙咳嗽一声,成功令段如谨回过神转移了视线。
  因只是刹那间发生的事,到没引得其他人在意。
  “世子爷真是温和懂礼,若我家泽儿能有世子一半优秀该多好。”小李氏看着段如谨的目光恨不得这是从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儿子。
  感觉到自家丈夫不悦的一瞥,小李氏连忙收敛起情绪,讪讪地对段如谨笑,终于意识到自己表现得不妥了。
  码头处早已经有甄府的管家在等,甄二老爷便没有与段如谨多说什么,客套了几句后各自离开。
  见段如谨走了,年约六十看起来很消瘦的老管家上前与甄二老爷等人见了礼,随后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刚刚那位可是安国公世子?二老爷怎的与这位爷碰上了?”
  “路上不巧遇到于是乘的同条船。”甄二老爷不想继续这话题,问道,“严管家大老远接我们,辛苦了。”
  严管家是甄府的老管家,甄二老爷未离京前严管家便已经是大管家了,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变过,因自己长年不在京中,对于一直在甄府很有地位的老管家颇为尊重,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很可能长居京城了,这种府中管事,就算不能拉拢也不能去得罪。
  老管家向主子们见了礼,甄二老爷等人又问了下老太爷等人身体状态后便坐上老管家安排的几辆宽敞的马车上路。
  陶言真等人上路,段如谨也坐上自家派来接他的华丽马车回国公府。
  前一晚没睡好,坐在舒适的马车内的段如谨有些昏昏入睡,想起前一刻陶言真瞪他的那一眼困意消了些许,问骑马守候在马车旁的侍卫:“关于甄家三姑娘都打听到了什么?近日与以前作风可有不同?”
  侍卫立刻回报起来:“属下打听到三姑娘自落水醒来后性格不及以前张扬了,因有近半个月时间她都被禁足抄写女戒,足不出户下人们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不过有一点令人觉得奇怪,便是甄府三姑娘不再如以前那般欺负嫡姐,甚至在甄二老爷审问之时还将错误都担在自己身上以致被罚跪佛堂。一路上三姑娘待二姑娘很和善,有意亲近,反到是二姑娘战战兢兢的,似是不习惯三姑娘态度上的转变。”
  “还有吗?”段如谨眯着眼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事令甄府下人们印象很深刻,是甄三姑娘与四少爷的口角。”侍卫将打听来的陶言真数落甄文泽的匪气十足的话学了一遍。
  段如谨听完后睁开眼,皱起眉头,道了句:“行了,赶路吧。”
  “是。”
  自从知道原本该死了的甄三姑娘没死成后,段如谨便让属下去小心地打探一下这件事,因自己奇特的经历,突然遇到个没死成的人自是要多关注几分。
  听属下的回报,甄三姑娘虽然变化不多,但还是变了,这点变化于其他人来说引不起怀疑,但对段如谨来说则不然,他确定甄三姑娘身体里的灵魂变了质,就像他一样。
  隐约记得上一世甄二姑娘嫁人时甄文轩刚考中举人还未参加殿试,是以夫家地位并不高,具体是哪一家忘了,后来好像是因为甄文轩步入仕途,二姑娘因兄长争气,在夫家到是不曾受过气。
  既然甄二姑娘未来日子过得一般,甄三姑娘亲近她便是另有原因,是为了讨好甄文轩?她难道也知道以后的事?
  段如谨摸着下巴沉思,不知道甄三姑娘记得多少年后的事,在自己前一世死后的事情她究竟知道多少?若是她死在自己后头,那么她这个人就难能可贵了,看来还是要寻个机会接近她,既然她喜欢偷看自己,为达目的他不介意卖弄一下美男计。
  只是好好的千金小姐居然会说出那等污秽话,这点令他敬谢不敏,施了美男计令她将知道的事套出来便可,绝不能再进一步。
  想好了事情,决定了要怎么做后段如谨便放松身体躺了下来开始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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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言真一行人乘着马车浩浩荡荡地经过城门,又行了近半个时辰的路后,临近中午之前终于赶回了甄府。
  事先有下人提前赶回来报信,于是当甄二老爷等人下了马车进门时,正门外已经等了以甄大老爷为首的众人。
  女眷不便在门外见客,是以都在上房陪着老太爷老太太,迎接的都是男丁。
  甄大老爷今年四十有二,比甄二老爷略胖,肤色白许多,笑起来就像个笑面虎,官做得比较大,位任刑部侍郎。
  长房的嫡长子甄大爷今年二十二岁,进士出身,目前在翰林院做从六品修撰,身材挺拔,书卷气浓厚,模样秀挺,外表与气质和甄文轩这个堂弟很像,只是比甄文轩肤色白,笑起来感觉为人颇为圆滑。
  长房的嫡次子甄二爷今年十八岁,已考中举人还未参加殿试,与兄长一样均是好学之人,若不出意外,殿试考中进士不难。
  排名第三和第四的甄文轩与甄文泽是二房所出,排行第五的是庶子,长房所出,今年十四岁,个子高大壮实,肤色黝黑,看起来像是练家子出身,腰板儿挺直神采飞扬地站在两位嫡兄身边,并未有任何自卑的感觉。
  剩下的两名庶子均年龄幼小,被乳娘带着站在甄大老爷等人身后。
  两兄弟见面立刻热泪盈眶地拥抱在一起,亲近得不得了,这个感叹“大哥你胖了”,那个立刻唏嘘“二弟你瘦了”。
  这个夸赞“几位侄儿都长大了,又都有了功名,大哥好福气啊。”,那个立刻便谦虚到“哪里,他们都是运气罢了。二弟你才是好福气,看侄女们一个个长得花一样,多水灵。”
  互相吹捧谦虚了几句后,甄大老爷热情地领着多年未归家的兄弟进府。
  陶言真一直打量着甄大老爷父子几人,不管他们内心是何想法,表面上几人看起来都很开心,表现得都很热情,看来应该是真的欢迎他们回来,男丁们想来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女眷们是否也如他们的丈夫这般豁达了。
  甄府是一座占地宽广,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大厅的门,正对着庭院,一走进正门便看到绿意盎然的树木,叠叠交错的假山及盆景花草等。
  延着走廊一直往东走,转过一个连接的游廊,走了大概十五六分钟走到尽头就看见一个垂花门子,门前种着一排翠竹。
  陶言真庆幸这个时代女人不用裹小脚,否则这么大的院子走起来对女人来说该是多大的折磨啊。
  进了垂花门,便看到敞亮严整的院落,正中六间上房,雕梁画栋飞檐吊角,其富丽程度可见一斑,两侧抄手游廊间厢房林立,廊上悬着两只颜色鲜艳的鹦鹉,见到来人其中一只鸟在笼里大叫着:“早上好,早上好。”
  甄大老爷笑骂道:“蠢鹦鹉,此时已是中午,应该叫中午好。”、
  语毕,另外一只鹦鹉嘎嘎笑了两声后,学着甄大老爷的语气骂同伴:“蠢鹦鹉,此时已是中午,应该叫中午好。”
  陶言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很喜欢会说话的鹦鹉,想不到这里有两只,看来在京城的生活不会太寂寞了。
  “这两只鹦鹉都是老太太养的,老太太最喜养鸟。”甄大老爷见陶言真欣喜地看着鹦鹉便笑着对她道。
  “伯父,嫣儿也喜鹦鹉。”陶言真微笑着说道。
  “家里原本有好几只鹦鹉的,目前就剩下这两只机灵的了,唉。”甄大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叹气。
  甄大老爷没再说什么,领着众人进了正厅,老太爷与老太太并排坐在主座上等着他们。
  甄大夫人等女眷坐在下首处,见到众人进来连忙起身与甄二老爷等人见礼。
  陶言真刚进门便看到六十多岁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怀中抱着一只慵懒的浑身雪白的蓝眼睛波斯猫,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进门前甄大老爷复杂的神色何意了,想来都是这只猫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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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亏不高兴

  甄老太爷六十出头,甄老太太年近六十,两人共育有两名嫡子,有过一位庶子,庶子在二十岁出外旅游时不巧赶上山洪没了,庶女有两名,均已嫁人。
  于是甄家就有两股人,甄大老爷和甄二老爷,相比京城其他官家来讲,甄家算是人口简单的人家,正是广大待出阁姑娘们最向往的夫家之选。
  甄二老爷领着妻子儿女红着眼眶跪地向老夫妇磕头,哽咽着道:“爹,娘,儿子回来了。”
  在外面当官最忌讳擅离职守,甄二老爷在外当官这些年,除非是上头批示,他自己没回过京,连亲侄子侄女成亲他都没能来观礼,只是托人将礼金填箱送到而已。
  几年不见二老,甄二老爷真情流露,眼眶发热,头磕得当当响。
  小李氏拿着丝帕抹了下眼泪,眼泪“哗”的一下便流出来了,呜咽着道:“让老太爷老太太惦记着,是我们不孝,以后就让我们这些晚辈承欢在二老膝下,孝顺你们,这么多年一直是大伯大嫂替我们尽着孝道,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今后定当尽到为人子女的本份,将我们这几年落下的都补偿上。”
  就算再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多年没见了,他们也不能给脸色看,二老情绪也被感染了,热泪盈眶地连连点头。
  见礼的过程很繁琐,陶言真跪在地上磕完头就看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言地感慨着,不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总之女眷们一个个地都落泪了,男人不轻易落泪,但也都像甄二老爷那般红了眼睛。
  陶言真等一干小辈将屋中所有长辈都见完了礼,说了吉祥话,得了长辈的见面礼,又与同辈的党兄党嫂党姐党弟堂妹等人互相问了好。
  见的人多,又因赶路身体乏,陶言真最后下来就只将长辈们都记住了,小辈们没记住几个人。
  老老少少哭也哭完,笑也笑完后,老太太发话了:“老二你们赶路没休息好,累坏了吧?老二先留下陪我们说说话,让老大媳妇将老二媳妇还有孩子们领到西院各自梳洗下,等用过午饭你们再稍作休息。”
  此话正合众人意,甄二老爷忙点头答应。
  “弟妹,随我来吧。”甄大夫人萧氏闻言连忙起身笑着对小李氏说道。
  小李氏看了丈夫一眼,随后向二老说道:“媳妇儿先告退了。”
  萧氏领着一干人等往西院走去。
  小李氏走在萧氏身边,眼角余光扫到萧氏优雅好看的走路姿态,一看便知是大家出身,想到自己与她的身份差距便忍不住心酸。
  甄大夫人萧氏年近四十,模样端正,称不上好看,只是皮肤白些,将她普通的样貌愣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萧氏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父亲是正五品同知,现如今已经升为与甄大老爷同等的侍郎,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刑部,总之都是有实权的肥差。
  身为萧家嫡长女,萧氏在婆家也是很有地位很有体面的人物,尤其嫁过来后孝敬公婆、相夫教子、理事持家等等做得均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弟妹脸色不太好,是累坏了吧?”萧氏转过头略带担忧地看着小李氏,叹气道,“走水路虽然快,但船舱内哪里比得上屋子睡得舒服,一会儿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神。你不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们,今日早早地就等上了,这不,看到你们一家子回来,二老多高兴。”
  “亲生的儿子,二老当然会想的,以后我们不走了,好好尽尽孝道,这几年大嫂操持着后宅又伺候老太太辛苦了,今后我帮着大嫂分担一些,大嫂就能轻松轻松了。”小李氏亦笑着道,瞄了两眼虽然贵气但模样着实普通的妯娌,心底不由得平衡了许多,大家出身有什么了不起,模样不好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看,还不是套不牢丈夫。
  这么想的时候,小李氏忘了自己虽然美貌,但是依然没有套牢丈夫。
  甄府比较大,除了上房外,剩下的院子是大房与二房对半分的,因都是嫡子而且都成才了,不存在长子占大多数的问题。
  “屋子提前几日我都安排下人收拾好了,你们几年没住过,也不知喜好是否变了,屋子你们日后再按喜好重新装点。对了,有件事我要和弟妹说一下,原本在上房要说的,只是大家太久不见,情绪激动没顾得上说。”萧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小李氏。
  “我们妯娌还有什么话不好直言的,大嫂请说。”小李氏虽然口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已经打响警钟,预感不是好事。
  萧氏犹豫了下开口道:“是这样的,之前你们没有回来,我们房里的哥儿姐儿又多,以前还能让姐儿们两两地在一个院里住,现在大姑娘还有一年就成亲了,不方便再与妹妹同住,院子不够便占了你们那一间,二爷成亲后就去了你们那院住。听说你们要回来时便打算三个姑娘挤在一个院里,让二爷小两口回长房来,老太太说大户人家哪有三个姐挤一个小院的,不成样子,于是一时没想出妥当的法子,二爷就留在那了。”
  小李氏一听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一双妩媚的眼瞬间瞪得溜圆,忍不住怒火大声道:“什么?你们占了我们的房,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萧氏见几年不见妯娌气性更大,连装装样子都不做直接就发火了,尴尬到不行:“弟妹,老太太说大爷二爷毕竟成亲了要住后院,三爷和四爷还未成亲,暂时住前院,一年后等大姑娘出嫁院子就还给你们。多体谅些,你也知道隔壁都住了人家,院子没法子扩,只能委屈了孩子们挤一挤。”
  委屈也是委屈我的孩子们,你的孩子委屈什么,看看,这不就是鸠占鹊巢了吗!一口一句老太太,占了大便宜还想拿老太太压人,虚伪又讨厌的女人!小李氏气得浑身乱颤,张口就要数落萧氏,还没等话嚷嚷出来便被自己宝贝女儿阻止了。
  陶言真见小李氏要发火,赶忙拉住她笑着对一脸愧疚的萧氏道:“大伯娘莫要过意不去,家里人多房子少这是免不掉的,待大姐姐出嫁后房子会空下来,想必那时我三哥也快要娶妻了,到时让他直接住进来正好。哎呀,我又饿又累,大伯娘快带我们回房休息吧,好不好嘛。”
  最后一句陶言真忍着恶心撒了下娇,安抚着因她的话要跳脚的小李氏,不忘一直对着萧氏笑。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与大房闹起来,今日二房是吃了亏,好好一个院子被占了换谁都不会高兴,小李氏这个在外面自己当家作主了好几年的人当然忍不了,但是现在是京城,不在自己的地盘不忍又能怎么办?
  若刚回来就闹起来,尤其是老太太莫许的情况下闹,那后果会怎么样?老太太一个不高兴,他们二房难道会有好果子吃?
  几年来一直是长房跟老两口一起过,老两口偏向长房不稀奇,若是偏向二房的话当年也不会出现老大在京做官老二外派的情况,既然如此那就先忍下,毕竟不是说要占一辈子,人家说了是占一年,一年后二房的两位爷也到了成亲或议亲的年龄,到时长房若还想占房子的话,小李氏再闹,谅老太太再偏心也说不出什么来。
  都做好小李氏发作准备的萧氏见眼看要吵起来的局面被陶言真给化解了,惊讶地看了看虽还很气恼但却因给陶言真脸面而忍着没闹起来的小李氏。
  陶言真给小李氏使了个眼色,这个娘有点忍不了委屈,这样的话在这里可要吃亏,她得多看着点才行。
  小李氏没有过被女儿当众劝住的经历,有点懞,纳闷向来都是喜欢撺掇自己发火收拾别人的女儿怎的一反常态,开始劝自己收敛了?
  奇怪虽奇怪,但爱护子女的小李氏没有挥开陶言真的手,忍下了火气,脸色依然难看,再不见初时对萧氏的热情。
  萧氏深深看了陶言真一眼,突然笑起来,笑得很温和,犹豫了下后咬牙摘下手腕上戴着的手镯塞进陶言真手中道:“嫣儿是大姑娘了,大伯娘很喜欢你,这个镯子你别嫌弃。”
  镯子是通体碧绿,泛着温热体温的上好玉镯,看呈色便知是很贵重的东西,陶言真知道这是萧氏感激她给她解围了,同时还有“买”一年院子的报酬,这支镯子绝对值一年房租钱。
  之前在上房处几个小辈已经收到过萧氏给的见面礼了,陶言真不好意思地推拒道:“大伯娘这是干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嫣儿不能收。”
  这回小李氏不忍了,抓起镯子便往陶言真手上强硬一戴,扬起下巴道:“你大伯娘给你的,还不赶紧戴上!”
  萧氏眼角抽了抽,不舍地看了眼不再是自己的镯子,强迫着别开眼道:“带你们回房休息,老太太说你们中午很累,午饭就在房里吃。”
  小李氏没再说话,板着脸带着一干人往前走。
  甄府看着大,其实类似人工湖、凉亭、假山之类的观景比较多,真正住人的地则比较小了,这也怪虽然老太爷就两个儿子,但这两个儿子很给力,儿子闺女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生,这不,等孙子辈的陆续成亲后,房子就紧张了。
  小李氏与甄二老爷住在最大的院子里,比之稍小一点的院子则是陶言真与甄桃嫒住的,两位稍大些的庶女住在稍小的院里,四位姨娘也是两两地住在一间院,还剩下个三岁的庶女跟着姨娘住。
  因还要腾出个院子专门当库房放嫁妆还有二房的财产等物,这么一来还剩下一间空院子,这个就空着留作客房用。
  领着陶言真与甄桃嫒去看屋子的婆子道:“这个院子虽比别的姑娘住的大,但两间正房东边的一间大,西边一间小,两位姑娘看看喜欢哪一间,好好商量商量。”
  婆子是萧氏院里的,说完后便用一双准备看笑话的老眼盯着陶言真与甄桃嫒看。
  可不么,两间主子住的房一间大一间小,大的比小的还不只宽敞了一点,足足宽了有十米多,这两位都是嫡女,虽然按理说应该由年长的住大间,但这两位情况特殊,年长的没了亲娘,年幼的有亲娘宠着,据说还是个不吃亏厉害的主,婆子做好准备等着看妹妹欺负姐姐的戏码了。
  甄桃嫣看了眼两间屋子,指着小一点的道:“三妹妹,我喜欢静,就住这间小的吧。”
  陶言真闻言连忙摇头,开玩笑,她正要巴结小白菜呢,怎么能让她住小间去。
  眼睛转了转,双手插腰吓唬人道:“我怕黑,若住太大的房间夜里会害怕,我就住小间,大的你爱住不住!”
  好好说的话也许小白菜会心惊胆战的以为她要算计什么,就以这般任性的语气说话反到能让小白菜老实。
  甄桃嫣错愕不已,自家三妹妹什么时候住大屋子会害怕了?以前住的屋子一点不比这间屋子小,没听说她害怕过啊,还不等她想明白便见陶言真着急麻慌地领着丫头进小间屋子了。
  不得已,甄桃嫣一头雾水地顶着婆子比她还错愕百分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东边的房间。
  中午甄二老爷回房用饭,被小李氏逮住告了一大通状,听说他们的房子被侄子占了也不愉快,但实在是被小李氏缠得烦了,匆匆吃完饭便跑去正宠爱着的夏姨娘房里了,气得小李氏碗都摔碎了好几个。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的小李氏想起陶言真来,去了陶言真的院里结果发现女儿住的房间比那讨嫌的小那么多,一气之下就嚷着要让两位姑娘立刻换房间,最后被陶言真好话说了上百遍终于哄住了。
  “娘啊,吃亏是福,而且这房间我真不觉得小啊,住太大的有何用?再说她比我年长,若是我住大的她住小的,传出去谁还待见我?还不都得传我不将姐姐放在眼里,不是好东西,然后没有哪家闺秀与我做朋友吗?”陶言真原本想说没有哪个婆家敢娶她,但又一想她才十四岁,要纯洁,不能将婆家夫家什么的词语挂嘴边,于是换了个效果差许多的说法。
  小李氏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但她就看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尤其看不惯讨厌的人压在自己女儿头上,这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去。
  自从进了甄家门,一桩桩的事令小李氏肝都疼了,抱怨了好一通后又批评起陶言真先前拦着她不让她发作萧氏的事。
  “娘啊,您的脾气今后可要改一改了。”陶言真将自己阻止小李氏的利害关系分析揉开捏碎了分析一遍,最后总结道,“祖父祖母明摆着偏疼长房,我们刚回来,就算理亏在他们也不能闹僵起来,与其吵起来就算房子要回来结果惹怒了老两口,还不如先忍气吞声,在祖父祖母面前装作大方地将房子让给大房住一年,这样一来他们见娘您会行事会亲近您一些,而且见咱们这般懂事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些愧疚感,会想着要怎么补偿一下多年不见的二儿子,这个时候娘去讨好他们定然事半功倍!”
  陶言真紧挨着小李氏坐,意味深长地道:“娘多年不在京城,在这里几乎毫无根基,唯一的法子是尽快抱紧老两口的大粗腿,尽快讨好他们,趁他们愧疚时将他们哄好了,一定要忍住脾气,否则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娘在甄府可就抬不起头了。从明日起我也去拍祖父祖母马屁,咱们娘俩同心携力,不信搞不定他们!”
  小李氏被说得目瞪口呆,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陶言真,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
  一心想将小李氏往正路上带的陶言真闻言傻了,猛地一拍脑袋,她怎么一激动将本性露出来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13 19:18:25
☆、喜事临门了

  小李氏审视地看着发傻的女儿,十几年养大的亲生闺女,突然变得有点陌生,想起之前那段地府说,心头有如滚开的沸水般再不能平静。
  陶言真稳住心神,脑子飞速转了转,开口道:“娘忘了我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了?地府走过一遭若还如以前那般浑浑噩噩过日子,也就太对不起我这番奇遇了。”
  理由似是而非,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想想根本哪都不跟哪。
  小李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揪过陶言真扒开她的领口往里看,当看到靠近肩膀处一颗米粒大小的浅黑色痣时松了口气,随后不放心又在陶言真耳后脖颈处摸了又摸,企图寻找易容之物。
  陶言真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连忙阻止住小李氏忙乱的手无奈道:“我的亲娘啊,不用看了,我是您如假包换的闺女,不是易容的!”
  没找到可疑之处,小李氏悻悻地收回手,还是存有疑虑地看着陶言真。
  陶言真了解小李氏怀疑的心情,但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她坚决不能露馅,于是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扁着嘴幽幽地看着小李氏:“娘居然怀疑我是冒牌货,若是冒牌货怎么可能为娘着想?要不这样,我说一些以前的事。九岁时我将爹最心爱的花瓶弄碎了,娘怕我被爹责罚于是让二姐姐背了黑锅;十岁的时候我与娘一同去寺庙,娘问了方丈大师可否有法子让娘再次怀子……”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是娘想多了。”小李氏连忙止住打算长篇大论的陶言真,愧疚地道,“是娘魔愣了,居然怀疑我的嫣儿,是嫣儿长大变得懂事了,这是好事,娘不该胡乱猜疑。”
  听第二件事时小李氏便不再怀疑了,因为那年她带着女儿一同去上香,因多年来再没怀过孕,看大夫吃各种药及偏方均没起作用,听说某某庙里的方丈师傅于医道上很有造诣。
  当时她已经年近三十,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询问这等事,于是打着为丈夫求仕途更平顺的幌子去了寺庙,连身边的婆子丫头都没告诉原因,只有亲生女儿知道,她当初特地嘱咐过不得说出去。
  陶言真闻言庆幸自己有着前身留下的记忆,否则光以失忆这个借口不足以骗过所有人,记忆没了,性格及处事方法全变了,谁还信你这个人没猫腻?
  “娘,若您此时没困得受不住的话,赶紧去上房将让房的事情说了,表现得大方自然些,不要让人看着就觉得这人在口是心非,就说大房照顾二老这么多年,让一间房子给二哥住一年无妨的。要提提咱们房屋子也不是很空余,否则善解人意过头了小心客房也让人占了去。”陶言真继续劝小李氏去老太太面前示好。
  小李氏很乏了,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不大乐意地道:“不用这么急吧?晚饭时提也不晚。”
  “那哪一样!”陶言真赶忙站起来将想立刻就睡觉的小李氏往外推,急道,“若是大伯娘先去老太太面前说是自己费劲千辛劝得娘同意这件事,您觉得老太太会什么反应?”
  小李氏也不太笨,陶言真一点她就醒过神来了,若是自己去主动说,老太太对她的成见会浅一些,而若是萧氏跑去卖好,那自己就成了小气刻薄之人,而萧氏则成了能干的好媳妇。
  凭什么亏是自己吃的,结果好处是萧氏得了?小李氏越想越气,这下不用陶言真推了,她自己就急了,恨不得长翅膀立刻飞到老太太面前表衷心。
  “娘,记得善解人意,美丽大方啊。”
  “娘知道了,再没有比娘还美丽的妇人了。”至于善解人意和大方就算了先。
  看着小李氏扶着丫环的手臂匆匆去往上房,陶言真满意地笑了,她是二房之女,必须要为二房考虑。
  很累了,陶言真回房盖好薄被美美地睡觉去了。
  萧氏将二房的入住及午饭问题都安排好了后,回房眯了会午觉,起来后便往上房来了。
  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的软榻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的两只鹦鹉,逗着两只鸟说话。
  萧氏给老太太请了安后便站在老太太身后体贴地给她捏着肩膀。
  老太太对大儿媳的体贴很满意,眯着眼睛享受着儿媳的伺候,随口问道:“老二一家的吃住可安排妥当了?”
  “都安排妥当了,他们都累坏了,此时大概都在歇息。”萧氏笑着回道。
  “嗯。”大儿媳做事从来不用她操心,老太太便没再问别的。
  萧氏看了看两只正在鸟笼里吃虫子的鹦鹉,道:“午饭前儿媳带弟妹他们落脚时提了二爷占用二房院子的事。”
  老太太没开口,萧氏动作顿了顿,在老太太要睁开眼睛时继续按摩的动作,继续方才的话题:“儿媳说完这事后弟妹有些、有些……说来这事理亏在我们长房,弟妹不高兴儿媳也感愧疚,三姑娘是个会体贴人的,劝住了要发作的弟妹,儿媳见她眉眼大方又会来事,便将手上戴了十多年的镯子给了她。”
  老太太睁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刚刚老二媳妇来过,说乐意将院子让二爷住一年,我看着在外面几年,老二媳妇性子好了不少。”
  萧氏愣住,她知道小李氏来找过老太太,但不知是为这件事,这出乎她的意料,明明小李氏当时的脸色可极为难看的,着实不像是能忍下气的模样。
  “晚上,儿媳定要好好感谢一番二叔和弟妹。”萧氏道。
  “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的岂不是外道了?何况你给了三丫头一个镯子,那镯子租那小院两年都绰绰有余了。”老太太抬抬眼皮道。
  “老太太说的是。”萧氏点头应着,看着自己新戴在手腕上呈色不及上一个的镯子若有所思。
  陶言真的适应能力再次得到了极致的发挥,她用很短的时日便摸清了老宅所有人的喜好及性格特征,包括有体面的婆子的和一二等丫环,每日一早都会与其他姐妹一同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这日,陶言真与甄桃嫒一同去上房请安。
  在陶言真的努力下,甄桃嫒终于不排斥与她一道去给祖母请安了。
  因两房的姑娘们接触不多,没有多亲密,于是请安不是一起。
  陶言真与甄桃嫒到了上房时,长房的大姑娘、四姑娘、五姑娘都已经到了,正围着老太太坐在炕上说说笑笑。
  进了屋后,陶言真两人先向老太太请安,随后也上了炕与众姐妹坐在一起。
  老太太今日打扮得很精神,用一根碧绿的簪子将银灰色头发挽在头顶,发角用银色抹额压住,大约是心情好,脸上一直扬着笑,显得很是红光满面。
  “二姐姐、三姐姐你们来得好晚,我们都到好一会儿了。”说话的是四姑娘,今年十二,鹅蛋脸模样娇美,她几乎是窝在老太太怀里坐着,眉宇间透着自傲,纤手掩唇笑看陶言真。
  陶言真对长房各人早打听得透透的了,这位说话的是萧氏次女,因嘴甜会撒娇,最得老太太宠爱,这几日对于自己这些新融入老宅家庭的人,四姑娘并不是很想亲近,反到隐约有排斥之感。
  “让四妹妹见笑了,昨晚练字练到很晚,早上便起晚了。”陶言真一边给老太太捶腿一边回答道。
  “练字啊。”四姑娘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惊讶道,“我好像听说是三姐姐未回京前犯了错被二叔父罚抄女戒的?”
  多大小孩儿啊就知道打探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了,古代的教育有够坑爹的,陶言真心里嘀咕完一脸坦然地回道:“四妹妹真关心三姐姐,三姐姐好感动啊,你没猜错,是之前我任性非要拉着二姐姐陪我在池塘旁玩闹,因一句话不和争吵起来,结果不小心纷纷掉进池塘,害爹娘担心了,于是被罚抄书,到现在还没抄完。”
  “哦,都掉河了那为何只有你被罚抄,二姐姐不用呢?”长房刚九岁的五姑娘忽闪着好奇的大眼问道,五姑娘亦是萧氏所出,模样不及前头两位嫡姐出众,长得圆乎乎的,看得颇为可爱。
  萧氏这般讨老主太欢心不仅仅是她家务打理的好,还因为她很能生养,二子三女,这算是多子多福的女人了。
  陶言真回道:“是因为二姐姐被我连累掉进的池塘,二姐姐是无辜的,于是只有我被罚喽。”
  “哦。”五姑娘点头表示听懂了。
  “那你们是因何起了争执呢?”四姑娘发挥了刨根问底的伟大精神,两眼紧盯着陶言真看。
  陶言真回视着咄咄逼人的五姑娘,这小姑娘的心思很好猜,只是希望自己与小白菜两个“外来的”不得老太太欢心,为了让她们不分走她的宠爱,便想让她们自暴短处招老太太不待见。
  最年长已到嫁人年龄的大姑娘见状连忙向妹妹使了个眼色止住她胡闹,随后不好意思地对陶言真道:“让二妹妹三妹妹见笑了,四妹妹天生对什么都好奇,你们不用理她。”
  “大姐姐!”四姑娘不高兴了,不满地看了眼最得母亲看重的长姐,随后窝进老太太怀里将身子扭成麻花状撒娇,“祖母,您看看,大姐姐欺负我,三姐姐也欺负我。”
  老太太没将几个孙女的玩闹当回事,慈爱地看着最宠的四姑娘:“来早来晚不要紧,每日记得陪我这个老太婆待一待就好。”
  陶言真闻言连忙道:“祖母您说得太对了,孝道不是体现在谁请安来得早上,能打从心底关心爱护祖母,能哄得祖母每日多笑笑,给祖母分忧,这才算是尽了孝道。”
  老太太清亮的眼睛望过来,赞同地点点头夸赞:“三丫头说得好极了,祖母不糊涂,不会因为孙女请安来得晚就认定她不孝顺。”
  四姑娘脸都要绿了,笑得很难看,她很想反驳陶言真几句,但老太太都开口了,她还能怎么办。
  甄桃嫣习惯了当透明人,没被问到头上她不会轻易多说一句话。
  老太太与几位孙女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后,终于将目光放到了甄桃嫒身上,问道:“二丫头今年十六了吧?”
  甄桃嫒略显拘束地点头:“回祖母,孙女是已经十六了。”
  “嗯,你们一家子在外面耽搁了说亲,这两日府上会办个宴席,请一些京中交好的贵妇们家来。”老太太没有详细说,但在坐早熟的姑娘们都明白她的意思,办宴席是有相亲的意思在里面。
  甄桃嫒红了脸,头埋在胸前不敢抬起来。
  陶言真看着直觉有趣,真想捏一捏甄桃嫒泛红的耳垂,无奈她们没那么友好,不方便,如果她真捏了,甄桃嫒说不定能吓哭了。
  又过了几日,老太太与萧氏商量着要请哪些人,在准备请贴的时候,突然一道消息炸得甄府一干人等个措手不及,那便是从来没被他们放在心上过根本没认为会成才的二房嫡长子甄文轩居然被安国公世子举荐,顺利通过王老先生的考核成了王老先生的学生!
  王老先生是谁?京城中人都巴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以盼能得到指点,但并非所有人都是那么运气的,越是有才之人脾气越是古怪,收学生甚少,但每一个被收的学生终都榜上有名,从此仕途一片光明。
  甄府长房的大爷及二爷虽自幼是读书的材料,也被人举荐过王老先生名下,但没有得人家贵眼,没拜成老师,谁想二房这个举人都没考中,平时也不见出彩的三爷居然有这等机遇!
  “三、三爷好运气。”萧氏得到消息时是在老太太房里,震得她眼睛都发直了,见老太太皱眉看她立刻回神,干巴巴地补上一句,“三爷好本事。”
  老太太也震惊不已,但自己的亲孙子,有机会成才她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连忙催促还有些愣忡的萧氏:“这可真是大喜,正好举办这次宴请也顺便当是为三爷庆贺,安国公世子出了力,也给安国公一家递请贴吧。”
  “是。”萧氏收起复杂的情绪,在准备宴请的人中添上了安国公的名字。
  这个消息同时也传到了甄桃嫒的耳中,愣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喜极而泣……
  消息传到小李氏耳中时陶言真也在,让通话的下人出去后,小李氏“啪”地一下猛拍桌子,羡慕嫉妒恨得脸都皱成一团了:“这小子背着人居然跑去找什么王老先生,以后他成才了,眼中还能有我这个继母吗?他还不得让我吃不完兜着走啊?”
  陶言真赶忙从震惊回过神,安抚要跳脚的小李氏:“我的娘呀,三哥得名师青眼这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啊,您可别气了。”
  “好事什么?好个屁!”小李氏气得口不择言了,在女儿面前骂起了脏话,自从进了甄家门,她对嫡姐留下的儿女就没有好过,最怕的就是这两人以后有出息了回头找她算账。
  看着明显做了亏心事不安到极点的小李氏,陶言真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平时你若能稍微善待一下那对兄妹俩,也不至于现在担心成这样。
  “娘你先别慌,听我慢慢分析与你听,坐下。”见小李氏还站着,陶言真翻了个白眼,然后上前将心神不宁的小李氏拉到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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