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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不了情》伊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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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5:01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放弃,只是因为自己爱得太深,爱太深,才对自己没把握,要用放弃作赌注,输了,只因对方不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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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5:34
第一章 你不知道我爱你?(1)

伟祺:  初次见你是在公寓楼的过道上,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你穿一件蓝格子衬衣,外面套着浅灰色的毛背心,初秋的早晨,你提着一箱行李,出现在我门外,温柔地问我,“范玫是住901吗?”  那时的我一脸倦容,身上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如杂草般在头顶上怒放。“嗯”,我点点头,指了指隔壁。  你接连说了几声谢谢,才提着行李离开。  关门的一瞬间,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在开门前照照镜子理理自己的尊容。  然而事实无法改变,我只有接受给你的第一印象这样糟糕的事实。  这是一幢弧形公寓,站在露台上,我可以清楚地望见你打开房门,开灯,然后迫不及待地从行李箱里抽出一张CD放进CD机。然后你拉上窗帘。  露台上顿然暗了许多,只有柔柔的光透过窗帘漫散开来,还有一首悠悠的钢琴曲。这首曲子的歌唱版我曾听过,叫《新不了情》,好像是万芳的歌。  我打开笔记本上网,在收集歌词的网站上输入《新不了情》。然后我看见一大段歌词。  心若倦了 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 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 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 暮暮与朝朝  这一份情 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 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 如何 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 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 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这是听了让人伤感的歌,彼端的你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  第二天清晨醒来,耳边仍旧是那曲《新不了情》,哀哀地轮翻唱着。我想你是睡着了,忘记关掉CD机,否则你不会一整夜都沉寂在那种凄清的境地里。  八时半我与阮琴坐在鹊鸟快餐店靠窗的座位上。阮琴要了一份汉堡,我则是一杯巧克力冰激凌。  “听过《新不了情》吗?”我问阮琴。  “没有。”阮琴摇摇头说。  伟祺,我原以为这首歌所有的人都知道,原来知道的人不多,至少爱听流行歌曲的阮琴就不知道。也许,人与人之间就有这样微妙的缘分。好笑吗?糊涂的我错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吃完早餐我来到京华北路的写字楼。七楼四号是我们的公司,不到四十平米的面积,里面堆满了电脑与各式各样的电脑书籍。  公司是我与方言合办的,说是合创,其实我一分钱也没投资,所有的钱都来自方言的腰包。  方言很少来公司,多半时间他都在忙他的主业——某家用电器生产公司。伊方公司只是他副业中的副业,他投资资金,我投资劳力,他长时间不来也无可厚非。  公司上了轨道,网站的主体程序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就是增补一些贴心实用的功能与完善页面设计。员工李原青、贺义与苏瑜都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一个负责页面,一个负责程序,一个负责审核与文字录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年轻而有干劲,前段时间起早摸黑连连加了一个月班的他们如今也不肯放松,每天天不亮就来到公司。  路过超市的时候,我买了面包与几大袋奶粉带回公司。  “伊姐,早。”一进大门就听到苏瑜清亮的叫声。  我放下奶粉,拿了杯子冲了三杯牛奶交到他们手上。“公司的事固然重要,你们也不要熬坏了身子。”  “看到伊姐,我就想起我老妈。”李原青接过牛奶后感叹。  “你是说我老?”  “不是,不是。”他慌了神,“我是说你瞧着亲切。”  苏瑜从食品袋里翻出面包,叫道,“原来还有早餐,伊姐,你想得可真周到,怎么知道我还没吃过早饭?”  “你们呀,都是这样,倚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伟祺,虽然我只比他们略长几岁,但感觉上他们都是需要照顾的孩子。可是,谁又来照顾我呢?  “贺义,怎么不吃面包?”三个员工中,最沉默的就是他。若不是他工作如往般出色,我倒有点怀疑他对我有什么意见。  “谢谢你,我吃过了。”他抬起头来应答一声,又继续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讨论网站下一步如何运作,之后,就各自忙去。我则去几家杂志社联系征稿事宜。  其中一家杂志社就是范玫工作的地方,当然,我是去了那里才想起来。  伟祺,我想你对这家杂志社应该印象深刻,那是范玫工作的地方。而我也是,因为在那里,我第二次遇见你。  那时的你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深灰色的西服把你包裹在深沉的忧郁中。在大门口,你匆匆走过,我对你笑了笑,你却没有注意,任凭我的笑容在风中僵硬。  这家杂志社曾从方言的公司低价购进一批空调,所以总编带着亲切的微笑接待了我。当我提到在我们网站放置征稿启事的时候,老总编很愉快地应承,说这也是宣传杂志的一种方式。我赔笑着应了一声,说是互相宣传。  临走的时候,我要了一份征稿启事的拷贝。  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电话铃就在此刻响起。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5:55
第一章 你不知道我爱你?(2)

拿起电话,是方言。“媒体联系得怎么样?”  “大忙人也有空关心芝麻绿豆的小事?”我毫不留情地讽刺他。  “吃过晚饭了吗?”每到此刻他都打哈哈转移话题,并且这招屡试不败。  “还没有,忙了一天,累死了。”  “这样,我请你吃饭,你选地方。”  “鹊鸟快餐店。”  待我换好衣服,方言已经把车停靠在大厦下面。  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对面的窗子内没有灯光,901的房门紧闭,这个时候你还没回来。  半小时后,我与方言坐在鹊鸟快餐店的一个角落里,我依旧要了两人份的冰激凌,大口吃着。方言坐在对面,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方言是个好看的男人,再加上有钱多金,是女人心中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与他走在一起,女人的虚荣心满足得一塌糊涂。可是这样的男人谁也拴不住,为他介绍了几任女友,后来都以分手告终,弄得我里外不是人。最后一任女友临走时,寻着我哭泣大半天,说是他这样的男人能远观,与他恋爱会把自己气死。我也只得跟着痛斥方言,把一切狠话都强加于他身上,才让这位女友心理平衡。末了感叹一句,“也许不是他不好,而是我不是他停靠的港湾。”  这句抒情的话让我记忆深刻,发誓以后再不介绍女友给他。让他自己慢慢寻找他的港湾。  “小伊,你就不能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干吗为了营养而委屈自己的味蕾?”  “你这么瘦,小心哪天下班被风吹走了。”  “那还不好,可以免费航空旅行。”  方言笑着摇摇头,表示对我无可奈何。  吃完冰激凌,再要了一份土豆泥。晚餐就这样被打发掉了。  出了鹊鸟,迎面一阵寒风袭来,我不觉颤抖着抱了抱肩臂。  “冷吗?”方言脱了外套披在我身上。带着他体温的外衣触在我外露的皮肤上,一阵久违的温暖涌上心间。  “方言,你应该是个很好的恋人。”  “本来就是,只是你知觉迟钝。”他笑了笑,“上车吧,免得冻坏了你。”  车还未发动,方言的手机就此响起。隐约听见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好,就这样,晚点儿我过来接你。”方言说完这句话就挂断手机。  “女友?”  “是呀,与你一样,女性朋友。”  哦,是吗?我悻然。一直以为自己在方言心中是介于女友与朋友之间的特殊位置,原来错了,我只不过是他一大堆女性朋友之中的一个。  女人的友谊也如此自私,何况是爱情。难怪在女友的心中方言永远不可能是好情人。而我,也注定不能与你在一起。伟祺,你明白吗?女人的爱好自私,不能容忍她爱的男人心中装载的是另一个女人。  我下车要自己走回去,方言坚持开车送我回家。  “你就不怕你的女性朋友等急?”  方言笑笑,不答我话。  再次遇见你是在大厦的电梯间里,伟祺,你还记得吗?初冬的你裹在厚厚的大衣里,鼻子红红的,不停地打喷嚏。一个喷嚏表示有人怨你,两个喷嚏表示有人想你,三个喷嚏表示你感冒了。那天,你打了不止三个喷嚏,你是感冒了。  到了九楼,我看见你拿钥匙的手有些颤抖。  “需要我帮忙吗?”我问你。  你来不及答话,我已经走过去帮你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喀嚓一声,门开了,我扶着你走进去。  我好害怕你拒绝我的好意,可此时你却没有拒绝我的力气。  我喂你吃感冒药,替你脱下大衣,严严实实盖上被子。你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唇有些发白,虚弱得像个孩子。  原来你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沙发上堆满的脏衣物,CD机上零乱的碟片,厨房里乱七八糟的碗盘。  我像个女主人般清理着一切。一个小时后,碗盘规规矩矩放在碗橱里,衣物高高地被晾晒在露台上,碟片整整齐齐排在柜子里。我把那张《新不了情》的碟片放进CD机里,碟片的表面已经有些划痕,但并不妨碍它发出曼妙的音乐。  这是你的习惯,每天夜里都要听着这首曲子入眠。今天也不例外。  第二天清早,一开门又见到你。你靠在走廊的墙上,神清气爽的,仿佛没有经历昨天的病痛。  我向你露出一个清新的微笑,“你看上去已经没事了。”  “那是你的功劳。”你对我笑,“谢谢你。”  “不用谢,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你还替我整理了房间。”  “单身男人,总不会照顾自己。”  你眼底一阵黯然,忽而转瞬即逝。  我明白,这句话触得你心痛。你不是单身,你还有范玫,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因为你把她藏在心里,很隐秘。  我们一起乘电梯下楼,一起在楼下的早餐店里吃炸酱面。吃完后,你坚持付账,说算是谢谢我。其实,你又何须谢我,早上那个温厚的笑容已是对我最大的酬谢。  走出早餐店,你向我告别,指指右边的路口,说你要走那边。我顿在那里,看你的背影慢慢远去。  我以为,你将与我同路,原来不是。我们不可能在同一条路上行走,就算是交会,也是短暂的。注定我将看着你的背影远去,无论是现在这条永安西路,还是之后的人生路。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6:18
第一章 你不知道我爱你?(3)

而那时的我,多么愿意与你同路,一同穿过车来车往的街道,享受早上的第一抹阳光。  “喂!”我突然叫出声来。  你远远地回过身,“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不愿你这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对不起,我能借你那张《新不了情》的CD听吗?”仓促中寻到一个借口。  “下午我给你。”  一整天上班,我都心神不宁,像是初恋的少女在等一个重要的约会。  那是我们的约会吗,你只不过借一张CD给我,也许只是彼此打个照面而已。我想你从未把这当成一个约会,你的心已经塞满,无法再腾出一点空隙给我。  我的不安就连苏瑜也感觉得到。  “伊姐,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没事,头有些发热而已。”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回到家,头有些阵痛,真的感冒了。我固执地以为病菌是你传给我的,舍不得吃药。  换上一件浅蓝色的羊毛衫,重新梳顺了头发,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坐在沙发上等你。  忽然,电话铃响起。是你吗?我笑自己有些神经质,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拿起话筒,是方言。  “覃伊伊,恭喜你生病了!”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我生我的病,你高兴什么?”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没营养的冰激凌当晚餐吃。”  “仍会。”我回答得干脆而果断。  “服你了,听苏瑜说你有些发热,是不是感冒?”  “嗯,头有些痛。”  “那要记得吃药,睡觉被子要盖严实,对了,记得窗户要关紧,晚上风大。”  “方言,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关心人时。”说完,电话里只传来嘀嘀的声音,他已经挂断。  时钟的指针指向七时整,初冬的天,黑得特别早。我向露台望去,对面漆黑一片。你,还未回来。  头晕晕的,渐渐在沙发上坐不住,慢慢躺下去,小憩一会儿。忽然听见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开门,不是你,是方言。你不会那么不知轻重地敲门。  “你怎么来了。”  “怕你病没了。”方言把手里的一大袋感冒药摊在桌子上,“我不知道你的症状如何,也不知道你爱吃哪种药,于是买了许多种类的,你自己挑吧。”  他说得跟吃糖似的,我没好气地说,“什么样的药我都不爱吃。”  “算我说错话了,你挑一种对你有效的药。”  你知道那一大堆药中,我挑的哪一种?是白加黑。昨夜喂你吃的也是这种药,我们用相同的药消灭相同的病菌。  我拿起一颗白片打算放进嘴里,方言从中拦住。  “小姐,现在已经是晚上,应该吃黑片。”他拿了一颗黑片放在我掌心。  他盯着我吞下药,逼我乖乖地躺在床上,顺手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你很闲吗?”我瞪着他。  “不闲,一会儿与Megan有个约会。”  “Megan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点走。”  “阮琴的电话是多少,我叫她来陪你。”  “干吗要麻烦她。”  “难道要麻烦我,或是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你不是老挂在嘴边说她是你闺中密友?”  “电话簿上第二个号码就是她的。”药效渐渐发作,我有些想睡觉。  你可知道,我多么不愿意吃含扑尔敏的黑片就此入睡。然而,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醒来,阮琴坐在我身边。“好些了吗?”  我答非所问,“昨天有没有人来过。”  阮琴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但早上开门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一张CD。”  “在哪里?”  阮琴把CD给我。这是一张崭新的CD,第一首曲子便是《新不了情》,CD盒后面附了一张字条。  很晚才回家,你家的灯光已熄,怕扰你,把CD从门缝中塞进。这张CD送给你,不用还了。  章伟祺    此刻,我才知,原来你叫章伟祺。  看着字条上俊逸的字体,我神情有些茫然。既然晚了,你何不今早再给我,你可知道,我多想再看看你的笑容。你的笑是毒,让我不能自拔。  然而,你送给我一盘崭新的CD,是表示你在意我吗?  伟祺,你不会笑我傻吧?我傻傻地以为你送我一张新的CD是表示你在乎我,其实,你在乎的是那张旧CD,即便是有了划痕,它仍旧是你心里不舍的痛。  我小心地拆开CD的透明包装,递给阮琴,她替我放进CD机里。  在悠悠的钢琴曲里,阮琴问我,“他是谁?”  “谁是谁?”我停住自己飘游的思绪。  阮琴指了指CD盒。  “他?他是咫尺天涯的人。”  “是你爱的人吧?”阮琴洞察世事,“只有你爱他,他不知道时,你才会有咫尺天涯的感觉。”  而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爱你吗?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8:43
第二章 米白色的围巾(1)

自从那天以后,你就仿若消失,每天晚上不见你开灯关灯,再也听不见隔壁传来《新不了情》。  你消失无踪,而我只知道你叫章伟祺。  直至情人节的前一天,我才在露台上重新见着你。  “你回来了吗?”  “嗯。”你笑着点点头。  我好想问你去哪儿了,更想问范玫是你什么人。然而,我只是站在那里,假装专心地浇花,看你走进房里。  第二天是情人节,我坐在公司的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写祝福。要把情人节的祝福送给网站的所有用户,开心的,不开心的,有情人的,没有情人的。  李原青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在我桌上,咧嘴一笑,“祝伊姐情人节快乐。”然后指指苏瑜与贺义,“我们三人送给你的。”  我笑着说了声谢谢,把巧克力放进手袋里。  三个大孩子,他们不知道情人节一个人吃巧克力,甘甜会融化成苦涩。  下午方言给我电话。  “覃伊伊,今年的情人节,你会不会哭鼻子?”  哭鼻子,好遥远的事了。那一天也是情人节,刚与陈浩远分手,一个人蹲在广场的石阶上哭。也是同一天,认识了方言。熟稔后,他每年情人节都不忘记用这件事来糗我,没心没肺。  “方言同志,按理说,今天应是你一年中最忙碌的一天,何以如此有闲。”  “想问你需不需要替补情人?”  “已经找到。”  “谁?”他急急问。  “阮琴。”  下班后,我与阮琴坐在酒吧里。她喝啤酒,我喝柳橙汁。  已经有三年的情人节,我与她一同度过。  “如果你是灰姑娘,你的王子有了更中意的对象,你会怎么样?是退出祝福他们还是不放弃继续前进?”阮琴忽然问我。  加在一起快六十岁的人了,话题居然还离不开王子与灰姑娘。  “不放弃,继续前进。”我一点儿也不犹豫。  “若是我,我会退出,祝福。”  “就像三年前那样?”  “嗯,无论何时何地,对着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做这样的选择。”  “也许因为你爱他不够深。”  那时的我以为,深爱一个人,断不会选择放弃。放弃一个人,只因为爱得不够深。没有想到,原来放弃,只是因为爱得太深。爱太深,才对自己没把握,要用放弃做赌注。输了,只因对方不够爱你。  “也许吧。”阮琴举起酒杯,“往事已矣,不堪回首,我们干杯。”  我喝了大大一口柳橙汁,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柳橙汁特别酸,直想落泪。  从酒吧出来时,阮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扶着她在花坛边坐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言。  电话那边是很嘈杂的背景音。  “方言!快来海岸线接我,阮琴喝醉了。”我大声喊道。  “覃伊伊,你明知今天是我一年中最忙的一天。”悠闲的声音。  “不来算了,重色轻友。”我愤愤地挂断电话。  阮琴靠在我肩膀上已然睡着,鼻翼翕动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比我要高出半个头,我扶她不起,任由她在我肩膀上沉睡。一阵寒风吹来,她缩了缩身子。  “这样下去,她会感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你,我真不敢相信,在最无助的时刻,你会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的你穿着深黑色的大衣,脖子上绕了一条颜色略旧的灰色羊毛围巾。你与我一起把阮琴扶进计程车,我们坐后面,你坐前面。  车里开着暖暖的暖气,你侧着头,眼直直地盯着车窗外。车玻璃上是厚厚一层水雾,像被呵过气。望过去,除了街边飞速后退的模糊灯影,什么也不能见着。而你却那样执著地向外望着,宛若一尊雕像。你,是在思念一个人吗?  下车后,我们一起乘电梯到九楼,你扶着阮琴,我拿钥匙开门。  进房间的时候,门锁钩到你的围巾,轻微的一声,细细的羊毛线被拉断。你紧张地摸了摸破损的围巾,神色一阵黯然,把阮琴扶上床后,就匆匆告辞。  围巾是你心上人织给你的吧,否则你不会这么紧张。而你的心上人,是范玫吗?  翌日晨经过901室,朱色的房门紧闭。我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想敲门慎重道声谢,手拿了起来,悬在空中做了一个敲门的姿势,最后还是放下去,转身走进电梯。  敲门后看见你,我又能说什么,一句谢谢,还是一句对不起?  整个早上埋头于公事,拼命地工作,写新增频道的规划,然后与贺义讨论怎样才能加快网站访问速度。等所有事处理完后,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苏瑜吃过午餐后,抽闲拿了钢针与毛线在办公室里织毛衣。  “你也会织毛衣?”  “嗯,大学时跟寝室一姐妹学的。”她抬头跟我说话,手里仍旧飞快地织着,动作熟练而老到。  “能不能教我?”  “你也想织毛衣?”  “不,我想织一条围巾。”  “织围巾很简单,下午下班后,我们去买线,然后教你,一会儿就能学会。”  我点点头,约好下午一起逛街。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9:01
第二章 米白色的围巾(2)

以前从不曾知道这座城市里有这样一条街,专卖毛织品材料。毛线、钢针、环形针,应有尽有。  特别是毛线,品种繁多,五颜六色,多看一会儿,我的眼都花了。  这方面,我是未开启的幼稚园学生。  “究竟什么颜色的毛线织围巾比较好看?”我问苏瑜。  “那要看织给谁。”  “织一条男式围巾。”  “给方大哥吗?”苏瑜口中的方大哥就是方言,方言说,喊方经理他觉得别扭。  “不是,等着给他织围巾的女孩能排上好几千米,只怕他脖子不够长。”  我突然想起公园里长颈鹿脖子上绕满围巾的样子,与苏瑜相对而笑。  “他多大年纪,高不高大,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你有多大年纪,多高,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想了想,原来我对你一无所知,却又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只好硬着头皮估量。  “大约三十几岁,一米七五左右,喜欢穿深色的大衣。”  苏瑜从展示柜里挑出一盒米白色的毛线,“这种应该不错。”  “颜色会不会太亮?”  我想起你围的那条围巾,是灰色,也许你比较喜欢暗一点的颜色。  “不算亮,这种颜色,比乳白还要暗一些,配在深色大衣上,既不像纯白那样招眼,也不像灰色那样被埋没。”  思量许久,我还是买了米白色的毛线,毛茸茸的几卷,贴在脸上柔软而温暖。我似乎看到织好的围巾围在你脖子上的样子,你会喜欢吗?  阮琴看见我在织围巾,一副诧异至极的模样。  “你不是说一辈子都不会织这东西吗,记得你曾说过毛线捏在手里像抓了一条毛毛虫。”  我白了她一眼,没搭话,继续笨拙地织围巾。  “织给谁的?”她弯下腰来捏了捏我织的一小段儿,“哟,还不错。”  “章伟祺。”  “他是谁?没听你提过。”  “情人节那天在酒吧里,你喝醉了,是他扶你回家的。”  阮琴茫然地摇摇头。  “没有任何印象。”  忽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指着不断播着《新不了情》的CD机。  “是他,那个送CD的男人。”随后怪怪地笑着,“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  “我们会有什么?那天他送你回来,围巾在门锁上挂破了,我织一条送给他,道歉加谢谢而已。”  “还嘴硬。想织围巾送人就织呗,找那么多借口,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骗别人还是骗自己?其实我谁也不想骗。我多想大大方方地说,我爱你。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围巾还没织好,苏瑜的毛衣已经织完。羡慕不过来的事,她手比我巧,织得比我快。  “伊姐,要不要我帮你织围巾。”下班的时候,她提着一个大口袋来到我身边。  “虽然我织得慢,但还是自己织的比较有心意。况且已经织了一大半,再过两天就要你教我收尾了。”  我以为她要回家,可是她还站在那里不走。  “有什么事吗?”  “嗯。”她顿了一会儿说,“你下午是不是要与方大哥一起吃饭?”  “是呀,我们要谈出版社在网站上放置广告的问题。”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什么?”  “把这个交给他。”她把手上的那个大口袋放在我桌上,转身就走,喊也喊不回来。  口袋里是那件她今天刚完工的白色毛衣。  下午与方言吃饭,谈完公事后,我把苏瑜给我的口袋放在桌子上推向他。  “怎么还有礼物?”他美滋滋地打开口袋,“居然是手织的毛衣,覃伊伊,是你织的,看不出来。”他把毛衣拿在身上比了又比,“还真合适,穿在身上一定很温暖。”  “是苏瑜织的。”  他愣在那里,叠好毛衣放回到口袋里。  “苏瑜?那小女孩儿。”  “二十三岁,不是小女孩了。”  方言把口袋推回给我。  “还给她去。”  “为什么不收下,她织了许久,很用心织的。”  “我不能要。”  “她会很失望。”  “心存希望后会更失望。”  “什么意思。”  “覃伊伊,你真是个笨女人。一个女孩肯费这么大的心思为一个男人织毛衣,那表示什么?而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只能拒绝。”  “那她颜面何存。”  “长痛不如短痛,这种事,果断一些好。”  “真想不到你这人还不算滥情。”  “我这人本就多情而不滥情,又发现我一大优点了吧。”  “给你颜色你就开染房。”我笑着数落他。  然而却又在心里暗暗担心,要怎样告诉苏瑜,她才不至于伤心。  伟祺,你知道要怎样回绝对方才会让她不那么痛吗?我想你不会知道,因为我的心曾经好痛好痛。  我把毛衣还给苏瑜时,苏瑜的脸色没多大变化。  “我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也猜到了结果。”她缓缓接过口袋,低声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把你当妹妹,不愿意伤害你。”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49:17
第二章 米白色的围巾(3)

“我明白。”  回到家里,望着沙发上快要织好的围巾。我的围巾,会不会像苏瑜的毛衣一样,倾注了心血,却没人肯穿戴。  那天晚上,我没有织围巾,搬了一把椅子在露台上看书。  对面仍旧放着那首《新不了情》,透过薄薄的窗帘,我看见你靠在沙发上。  你在想什么呢?  夜凉如水,连同我整个的心。我只愿这寒风把我吹清醒些,更清醒些。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50:05
第三章 王子变青蛙 聪明人变傻瓜

网站的发展比我们预计的要好。运作未至一年,已经有杂志社纷纷找上门来要求我们替他们设计征稿平台。  第一笔合约签订后,我们决定晚上在蓝色海岸庆祝。  方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兴奋,离下班时间尚早,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拨过来。  “覃伊伊,我在公司楼下,你现在下来,陪我上街买些东西。”  “这怎么行,我已经约好他们三个,下班一同去蓝色海岸。”  “他们是大人,又不会迷路,快下来。”  说完,电话那边就挂断了。他总是这样,未等到答案就挂断电话,让人拒绝也不是,只有顺他意去做。  嘱咐好苏瑜等人,我就提着挎包匆匆下楼。大厦停车场内,方言斜倚在车前等我。  “你怎么总是没礼貌,话还没说完,就挂电话。”  他似笑非笑。“等你把话说完,天都黑了。”  “买什么东西?”我懒得与他争论。  “给公司同事买礼物,今天的成功,有他们的辛劳。”  我开门坐在前座上。  “我怎么没想到?难得你这么有心。”  “因为你笨。”  我打量身旁坐着的方言,连开车都面含笑容,平日里难得见他这样发自内心地开心。  “你的电器公司经历的成功也不少,可从未见你像今天这样开心。按理说,今天最开心的应该是我,你只出了钱,而我,用了百分之百的努力。”  “我当然应该开心,电器公司的成功,是意料中的事,而伊方公司交给你打理,我从未抱成功的希望,如今能做成这样,是意外之喜,当然格外开心。”  白痴也听得出来,他这是损我。着实因为太开心,我只是哼了一下,不去理他。  庆功会只有五个人,却也热热闹闹在蓝色海岸展开。  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疯,鲜有的忘我与疯狂。  方言举着酒杯,站起身来。  “伊方于我,像是一个幸福的小家。平日在电器公司,我要不苟言笑地开会、谈生意、规划发展方向。而在这里,与你们在一起,我却可以很放松。你们,就像我的弟弟妹妹一样。”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颇含深意地看了苏瑜一眼。  接下来就是干杯,我看着苏瑜双目含泪,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  她就坐在我的右侧,我拍了拍她的肩,她抿抿嘴,向我点了点头。这一刹的精神交流,只有我们知道。她是下决心要放下这段感情了。  而我,却只有力气安慰别人,轮到自己,即便再断然地下定决心,也无法忘掉。  庆功会结束后,我坚持不要方言送。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可以望到我所居住的那栋大厦。渐渐走近,看见901室透出温暖的灯光。每次下班回家,我都好希望看见你的房间里有光亮。那表示,你还没有离开。虽然我不能走近你,无法与你言语,但是能感受到你生活在我周围,能夜夜望着你窗帘后的身影入梦,也是幸福的。  多么卑微的幸福!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周末的一天,我忙着把冬装装进皮箱里,换春装出来挂进衣橱。  打开衣橱,在最底层,又看见了那条只差收边的围巾。米白色的围巾,柔柔地躺在那里。  也许是窗外嫩绿色的草地,让我看见春的希望。我拿出围巾,靠在沙发上,打算把它织完。然而拿起钢针与毛线,我却无从下手,我不会收边。想打电话给苏瑜,又怕勾起她伤心的回忆。一个人愣在沙发上,握着温暖的毛线,无由地就落泪了。  注定我不能织好这条围巾给你吗?如果是上天注定的,再努力也没用了。  一个人有些落寞,把线与钢针还有未织完的围巾重又收好放进衣橱里。  对面房没有播放《新不了情》,你大概出去了。  若是有缘,也许在街上能遇见你。  我草草装扮了一下,慌慌张张地就出门。走出大厦才发现,根本是漫无目的,心里忽然好失落。  街边的橱窗里,清清楚楚地印着我的影子,一个孤独落寞的女人。  我恨自己总是礘徨徘徊。为什么我就不能勇敢一点,大方地敲开你的门,告诉你,我爱你。或是洒脱一点,拿剪刀把围巾剪断,同着这理不清的情愫。  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有孤独地站在那里。  公司渐渐发展起来,自那次庆功会后,又陆陆续续招进一批新的员工。苏瑜、贺义与李原青荣升为主管级人物,手下也有了虾兵蟹将,各自分管不同的事务。  由于我们的征稿平台创意与策划都很成功,这样的单子越来越多。渐渐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与主编、社长们打交道,于是分派些工作给苏瑜。  “伊姐,今天下午就去见《SOO》的主编?我这身衣服怎么行呢。”  今天的她很随便地穿着一套牛仔衣裤,若是去郊外踏青,确是不错的打扮,去见客户,就礼数不周了。要她回去换,似乎又不可能,她家住得较远,来回约摸要三个小时。  “中午下班后到我家去,我们身材差不多,衣橱里一定有套装适合你。”  中午,苏瑜跟着我回家,我指了指衣橱,要她自己随便挑。  她在我的衣橱里左挑右选,依旧拿不定主意。

“你说我是穿苹果绿的这套好还是灰色的这套?”  “灰色的吧。”我建议,“你年纪较轻,穿灰色显得老成,能压住阵脚。”  苏瑜听了我的话,挑出灰色的套装穿在身上,的确显得大方得体。  在关上衣橱的时候,她似乎发现什么,蹲下身去,从衣橱底部拿出一团东西,那是我未织完的围巾。  “伊姐,都快夏天了,你的围巾还未织完?”  是呀,似乎能嗅到夏的气息了,而我依旧停留在原地,只能远远地望着你。  “嗯,不会收边。”我有些怅然。  “怎么不问我呢?”她拿着围巾在沙发上坐下,“我教你,收边好容易的,也很快。”  我本是不打算完成这条围巾,我怕织完后忍不住送给你,但苏瑜这样的盛情,我又如何能拒绝?约摸十分钟的光景。边儿收好,一条温暖的围巾就完工了。  然而夏初的温暖,似乎变成累赘,让人透不过气来。  苏瑜的表现很让人满意,初时的怯懦渐渐褪去,现在俨然是拓展业务的好助手,能独当一面,助我减去许多压力。  方言告诉我:“你是管理层,不可能凡事亲历亲为,早就应该知人善用,否则会累死自己。”  “为何不早说。”  “不亲自体会一次,不会明白。这叫成长的代价。”  下午约阮琴一起吃饭,仍旧是鹊鸟快餐店,仍旧是靠窗的那排座位。  记得上次与阮琴在这里吃饭,是遇见你的第二天。认识你后,时间真是过得好快,瞬间千年。  因为公事繁忙的缘故,许久没约阮琴一起吃饭聊天。这些天,也不见她打电话找我。各自去忙了,心也就淡了。  等了许久,阮琴才出现在店门口,一身盛装,挽着一位男人的手。走到我面前,不顾我的惊异,互相做了介绍。  男人叫范其森,与方言是同行业的人。又一个姓范的人,那一刻我想起范玫。以前曾在过道走廊上遇到过无数次,我对她的印象却是模糊的,就连现在也下意识不去想她,刻意否定她的存在。  看阮琴和此君亲密的模样,估计身在热恋中。我斜睨了她一眼,有点嗔怪她不早告诉我。  范其森向我点点头,很有风度地拉开座位扶着阮琴坐下。阮琴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坐在那里,脸上恨不能笑出一朵花。  “恭喜你!”我向阮琴眨眨眼。  阮琴仍是一脸温柔地笑着。  吃饭就是吃饭,有个陌生的男人在,容不得我们两个小女子如旧日般海阔天空地畅谈。稍后,范其森接完一个电话,微微欠了一下身子,说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拉着阮琴的手,大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居然不告诉我。”  “有几个月了吧,那个时候你刚开始织那条米白色的围巾。”  应该是情人节之后的事,你钩破了围巾,我买了米白色的绒线,打算织一条新的给你。  “怎么认识的,看起来风度翩翩,还不错。”  “一次晚宴上,他是赞助商,然后跳舞,然后送我回家,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别人的相识、相知总是那么简单,而我与你,相识也算一段很长的时间,却总像是隔着远远的距离,不能相知。  看我长久默不作声,阮琴拍拍我的手。  “好久不见,你怎么样,那位送你CD的男子与你发展得怎么样了?按理说他送你CD,情人节那天还送我们回家,应该对你有点意思。”  是真的吗?我怎么不觉得。你送我CD,只是因为我要借你旧的那张;你送我们回家,我却只记得你心痛地离开。然而虚荣的我,却不肯在阮琴面前说出我的猜想。也许一天不说出来,我就能很傻地相信,你真如她说的那样,对我有点什么。  爱情,能让王子变青蛙,也能让聪明人变傻瓜。  晚上回家,从衣橱里翻出那条围巾。  米白色的围巾,在灯光下反射出祥和的光芒。  如阮琴所说,也许,我真该为自己的爱情作出努力,即便是没有结果,但曾经争取过,也不会后悔。  用精致的盒子装上围巾,然后打电话去大厦管理处询问901的电话号码。  懦弱如我,甚至不敢直接去叩响你的门。  电话许久才接通,那端是你磁性的声音。  “喂。”  “是章伟祺吗?我是住你隔壁的覃伊伊,你明天有空吗?我有点事想找你。”  “明天下午会有空。”  “那好,明天下午六时,我在街角处的鹊鸟快餐店等你。”说完,我就挂断电话。  什么时候,我也学上方言的脾性,不待人答话就挂断电话。原来这样做,不是没礼貌,而是怕被拒绝。  是的,我怕你问我有什么事,更怕遭你拒绝。  下午六时,我准时来到鹊鸟快餐店,惊喜地发现,你已经早早地坐在那里,一身干净的浅色加厚衬衫,面前放着一杯热奶茶。  看见我来,你笑着向我点点头。  我坐在你对面,把盒子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推向你。“送给你的。”  “为什么送东西给我?”你一脸诧异。  “你拆开看看。”

你把盒子打开,拿出那条围巾,脸上的疑惑更深。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  “你送CD给我,又帮我送阮琴回家,没什么好谢的,看你的围巾那天被钩破,于是织了条围巾送给你。”  你把围巾规规矩矩叠好,重又放进盒子里。我的心快跳出来了,多怕你告诉我,米白色不配衬你的衣服,婉言拒绝。而你,只是小心地将盒子放在桌角,温柔地说,“谢谢你。”  “可惜我手笨,从冬天织到夏初才完成,不能围了。”  “今年过了,还有明年,明年过了,还有后年。”你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呓语。顿了一会儿,你问我,“想吃东西吗?你送我围巾,我应该请你饱饱吃上一顿。”  我点了几个要费心思去做的菜,那样厨师会做得慢一些,我也能与你相处长一些。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我不想相对无语。  “嗯,我喜欢晴朗明媚的天气。”  “这样的日子适合去郊外烧烤,不冷不热。”  “对。”你浅浅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抬起头看窗外的阳光。似乎每句不经意的话,都能引起你的无限思绪。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你侧过头突然问我。  “《未来战士》、《黑客帝国》、《盗墓迷城》。”  我是既胆小又爱看带点恐怖刺激的人,记得看《盗墓迷城》的时候,是与方言在一起。看到恐怖的情节,拉着方言的衣服直拽。自那以后他发誓再不陪我看电影,理由是,他不愿整柜子的名牌服饰被我拽变形。  “你呢?”我问你。  “《人鬼情未了》。”  原来你喜欢的,是与我截然不同类的电影。那时的我好后悔,为什么我不能好好思量后再回答你的问题。我曾以为我给你与你相同的答案,结果就会不同。  我们从鹊鸟快餐店出来,我走在你身边,你比我高出一个半头,手里拿着那个装围巾的盒子。我悄悄地打量你,如果能被你拥着漫步在街上,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大多数时间,你都是一腔心事,沉默不语。公寓楼的电梯一层层地上去,我们的距离也在一点点拉开,越来越远。  晚上回到家里,我给方言打电话,那边是方言懒懒的声音。  “覃伊伊,有没有搞错,这么晚了还骚扰我。”  “对不起,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么客气?什么问题,问吧。”  “你说一个男人接受一个女人手织的毛衣或围巾,那表示什么?”  “那能表示什么?”  “上次你不是拒绝了苏瑜的毛衣,那表示你拒绝她的感情。那接受,是不是算是对她有感觉?”  “算是吧。”  “哦。”  那时的我,有小小的高兴。我以为真如方言所说,接受围巾等于接受感情。我没料到的是,虽然同是男人,你与方言却是不同的。你接受我的围巾,只是你不愿再伤害一个女人的心。你的好心,只能让我越陷越深。  “你打电话来就问这么无知的问题?”  “嗯。”  “你是不是暗恋谁,想织毛衣送人?”  “才不是,我刚看完两集电视剧,里面有这样的情节。只不过想猜猜男主角会不会喜欢那个暗恋他多时的女友。”  我撒个最低劣的谎话骗方言。  “你越来越无聊了。”彼端听罢我的谎话后居然信以为真。  这么精明的人,居然被我的谎话骗倒。我窃喜以为骗了人,其实最终骗的却是自己,所有的人都比我洞悉与精明。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52:20
第四章 人鬼情未了

最近征稿平台越做越大,我们的理念是把几十家杂志社集联成一个大的征稿平台。如此这般,投稿者能很容易地了解杂志社的需求,杂志社也能收到高质量的稿件且拥有一批约稿的作者。  这样的理念显然得到大众的认可,网站越办越火红,访问量与稿件量节节上升。以前总要我们上门拉生意的杂志社也主动上门来,询问征稿平台的设计制作。  范玫以前的上司方总编就是其中一个。  首先是一些客套话,然后切入正题。他希望能拥有一个适合杂志特色的征稿平台,咨询一些流程上与经费上的问题。显然他觉得价钱太贵。  “覃总,我们杂志社也算是最早支持贵公司的一批老主顾了,看这价钱,能不能少一些?”他是指上次在我们网站上放征稿启事的事。记得那一次,是我第二次遇见你,彼时你行色匆匆,一定不记得了。  以前总是小覃小覃地唤着,今天知道叫一声覃总。彼此都心知肚明,上次我以在网站上放置大幅征稿启事换取在杂志上的一小块广告,是靠方言答应低价销售一批电器给此杂志社,根本谈不上他们的支持与否。可面子上却不能如此。方言曾说过,“做生意,都是势利的,抗拒这一点,怎么活下去?”  “当然可以,我们都是老交情。等贵社的需求分析做出后,我会酌情少一些费用。”我笑着回答。  心里清楚明白,答应少一些费用,根本不是因为往日的交情,而是因为你。范玫曾经在那里工作过,而她与你,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谈妥生意后,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叫范玫的编辑?”  “范玫?你怎么知道她?”  “我有个朋友认识她,许久没有她的消息,托我问问。”  我的谎话一向撒得不好,所幸没人拆穿。  “她死了,都快大半年了。”  “死了?”我想起你脸上的忧郁与经常的若有所思,“怎么死的?”  “从黄山上摔下来,尸骨无存。”  我还要问下去,可方总编一副不愿提及的模样,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覃总,原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想再提这件事。你问这位范先生,他知道的更为详尽。”  “他是谁?”  “范玫的哥哥。”  我在电话簿上抄下电话号码,前面只写了一个“范”字。  合上电话簿,我犹豫是否需要打这个电话。知道更多,也许只会更伤心。  周日的清晨,方言约我去踏青。  我望着对面的窗户,你还在家里。我不愿错过一分一秒见你的时间,尽管我们隔着厚厚的墙帏,尽管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边注视你。  “都已经夏天,还踏什么青?晒多了紫外线会伤皮肤。”我婉拒。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臭美。”方言赖在沙发上坐着,不肯走。  “怕嫁不出去。”  “别担心,嫁不出去我娶你。”他似笑非笑。  我白他一眼。“还要看我肯不肯嫁。”  他没有答话,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你的那些女友呢?怎么不叫她们陪你?”  “她们都怕晒黑。”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男人可真自私,只怕自己女友被晒黑,不管别人死活。”  “我以为你不一样。”  “我也是女人。”  “在我心中,你与她们不一样。”他忽然抬起头,深情地看着我。  女人,多么希望在别人心中永远是独特的一个,我一副怔住的神情直盯着方言。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方言忽然放声大笑,差点没笑出眼泪。“看来书中的对白用来表达爱情还真不错。”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书名为《对面无缘》。那本书是昨天在新开张的书店里买的,因为书名让我感慨,内容尚未翻看就买下了。  对面无缘,我与你就是。  忽然,对面一声关门声,然后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你出去了吗?  我突然没有留在家的原因,口一松,就答应方言出去溜达。  我与方言去租车店租两人自行车。  “骑这种车子,要有默契,前面掌握方向的人很重要,后面的人也要配合好,否则转弯的时候,容易翻倒。”车店的女主人上了年纪,有些唠叨。  “是不是像一个家庭,要夫唱妇随,不能独树一帜?”方言调侃。  “对对对,先生你的比喻用得好。”  我们付了押金,慢悠悠地沿着外环路骑车。  外环路是本市的近郊,街边都是粗壮的法国梧桐,长长的枝叶延伸至街心,像遮阳伞把整个外环路盖得严严实实。路上多是骑车的人,有两人车型与三人车型。大多是情侣,或是一家三口。  一对年轻的情侣唱着歌从我们身边经过,车后的女孩一脸幸福的笑容,对着我们喊“Hurry”。  若是前面掌握方向的是你,也许我也会这样忘我地投入。  “在这里骑车的,除了我们,大概都是情侣吧。”我要岔开这些没可能的思绪。  “也许在别人眼中,我们也是一对幸福的情侣。”方言侧过头来,笑着对我说。  恰巧我们今天都穿着白T恤,浅色牛仔裤,戴着同一式样的橄榄帽。不知情的人看上去,真会以为我们是幸福的一对。

“看来,瞧在眼中的未必是真的。”  “对,看一件事物一个人,不应该用眼睛,而是用心。”  方言说的极是,应该用心去看事物。可是我的心在哪里,仿佛已经丢在家对面的那间房子里,找不回来了。  骑完车与方言步行回家,经过影院,发现广告栏上贴着巨幅海报,标题是“旧片新看,让爱重来”。全部是好莱坞的经典影片:《乱世佳人》、《廊桥遗梦》、《魂断蓝桥》等,还有你对我提及的《人鬼情未了》。  “我要去买电影票。”我跟方言打个招呼就急步走入售票厅。  “两张《人鬼情未了》。”我告诉售票小姐。  “对不起,《人鬼情未了》的票已经售完,要不看《泰坦尼克号》。”  “谢谢,不用。”  我走下石梯,只是一腔的失望,也没去多想即便是买到两张票又能怎样?难道我有勇气约你一起去看?  “你买什么电影票。”方言站在原地等我。  “《人鬼情未了》,不过没买到,卖完了。”我忽然没了兴致,低沉着声音回答。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看这类电影。”  “你以前也没这么磂嗦。”我瞪了他一眼。  他无可奈何地朝我笑笑,然后哼起一首歌:“oh,my love,my darling……”  “这是什么歌,这么难听。”我故意气他。  “你想看的电影的主题曲。”他停下来回答我一句后,接着唱,居然有模有样。  “你喜欢看这部电影?”  “我什么电影都看,不像你挑食。”  真想不到,方言也看过这部电影。我一直以为,他与我一样,只喜欢看恐怖、动作片。  事情真是凑巧,在放映《人鬼情未了》的前一天下午,苏瑜接完一个电话就在办公室里咕哝开了。  “什么朋友嘛,真是重色轻友。”  “怎么回事?”我问她。  “我的好友,本来买好票一起看《人鬼情未了》,但她为了男友,居然爽约。”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笑眼看她,毕竟是孩子,一点小事就能气得嘴都嘟起来。  “伊姐,这两张票送给你,我不去看了。”  “真的?”我正希望拥有两张票。  “真的!看到这两张票就想起没良心的朋友。”  握着两张《人鬼情未了》的电影票,我忽然开始紧张。我要怎样开口约你,才不算唐突?  下午,我揣着电影票去敲你的门。你一身浴袍出来,看见是我,愣了愣,然后笑道,“有什么事吗?”  “朋友送给我两张《人鬼情未了》的票,记得你说过喜欢这部电影,我送你一张。”我把票递到你手里。  你接过票,说了声谢谢。  我忐忑不安地回到公寓,心里暗暗揣测,明天,你会去吗?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地来到电影院,第一个进了去。身旁的位子是空的,你还未到。  几分钟后,电影已经开始,可是你依然没有来。  电影里放些什么,我全然不知道,只是痴痴地看着身旁的座位,你为什么没来?你不是真的喜欢这部电影还是你没有勇气让爱重来?  一场电影结束,我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缓缓走出电影院。人群渐渐散开,街道上冷清下来。  忽然身后有人喊我,是你吗。我欣喜地转过身去,是方言。  心不在焉的我,居然分不出方言与你的声音。  “怎么了你,不开心?”方言察觉出我的不快。  听了这话,我的眼泪不争气地狂涌出来,扑在方言怀里就哽咽起来。待到心情平复,方言胸前的衬衣,已经湿漉漉的一大片了。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的衣服总是很受伤。”  我被他的话逗笑,可是又忍不住掉眼泪,样子一时之间变得很怪。  “你是怎么了?”他拿手帕替我擦干脸上的泪。  “没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他,我等不到我爱的男人,所以孤独地落泪。他知道后,一定会笑死我。  “你看过《人鬼情未了》?”我问他。  “嗯,陪不同的女友看过三遍。”  何时何地,他都不忘炫耀他的女友众多。  “能不能给我讲讲剧情。”  “你好像刚从电影院中看完出来,这么快就忘了?”  “你讲是不讲?”我又怎么能告诉他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电影。  “好,大小姐,我讲。”  他告诉我一个凄美的故事,一对恩爱的夫妇,丈夫突然死了,待他死后才知道,有人要害他的妻子。于是千方百计地回来想告知他妻子,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妻子却感受不到。后来通过灵媒,他挽救了妻子的性命。影片结尾,一对恋人即便再不舍,却人鬼殊途,只能别离。  人鬼情未了,我忽然想起已经死去的范玫,你与她是否也是人鬼情未了。她使你爱上这部影片,更是她使你不忍再看一遍?  翻开电话簿,停到“范”字那一页。后面那一串电话号码因为经常看,所以变得熟悉。我犹豫着是否该拨个电话过去,问个清楚明白。关于你,关于范玫,关于你们的一切。你没有去看电影,使我更清楚地意识到一切都不可能。也许我把事情弄明白一些,我就会抽身而出,全身而退。

手指有些颤抖,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范其森,请问你是——”  范其森,这个名字好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忽然我想起,他,不就是阮琴新交的男友,很有风度,很体贴人的那位?  “你再不说话,我就挂断了。”  然而我说不出话来,从没想到,阮琴的爱人居然是范玫的哥哥,世界真是好小。  沉默了半晌,那边挂断了电话。  我痴痴地握着电话,听电话里嘀嘀的声音,茫然无依。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6 19:53:19
第五章 当感情变为战争

晚上阮琴约我出去逛逛,我收拾好心情来到约定的地方。  那是一条沿江路,沿江一面的堤坝上,种满了柳树,风吹过时,摇磗生姿。另一面种着法国梧桐,透过硕大的梧桐叶,可以看到月亮弯弯的一角。然而这美景,我无心欣赏,只有一份苍凉的心情。  我这样地一反常态,连阮琴都已察觉。  “怎么了?”  “悲夏。”  “我听说过有人悲秋,悲夏倒是个新名词。”  “怎么突然约我出来,你的那位范先生呢?”我转移话题。  “今天是他妹妹的祭日,回家悼亡去了。”  他妹妹,不就是范玫?  “他的手机落在我那儿,无意中翻看,我发现有你打给他的电话,可是,你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号码?”阮琴一脸疑惑看着我。  再好的朋友,也是不能分享爱情的。何况是阮琴,她曾经受过爱情的灼伤,她以前的爱人,宁愿选择她的一个朋友。看她的模样,竟有些误会,听闻我问范其森的去向,更是狐疑。  “我没想到他就是范玫的哥哥。”  “范玫,就是原来住在你隔壁那个在杂志社上班的女人?其森是她哥哥?”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阮琴,包括你与范玫的关系。  听罢我的话,阮琴有些负疚。  “不好意思,这么好的朋友,我居然怀疑你。”  想着若是我知道有别的女人致电给你,虽然我们不是恋人,我都会好难受,何况阮琴。看得出来,她很在乎范其森。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太珍重爱情,太怕失去。”  “嗯。”阮琴点了点头。  “也许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受伤。”  “我不会让你受伤。”阮琴握着我的手,“明天,我会向范其森打听她妹妹的事,知道得越多,越能对症下药。”  阮琴真是天真,她以为这是打仗,只要知己知彼,就能百战不殆,感情的事比行军作战何止复杂千倍万倍。然而,我不正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吗?虽然我曾经给自己理由,打听你的过去是为了抽身而退,但是阮琴的话却提醒了我,原来我想知道你的过去,只是为了更好地作战。  当感情变成战争,一切都变得凄苦。  回到家中,我把《新不了情》的碟放进CD机,曼妙的音乐缓缓从音箱中流出。  对面没有光亮,你还没回来。今天是范玫的祭日,孤独的你一定不忍早些回来对着满屋的寂寞。我靠坐在沙发上,翻看那本《对面无缘》,像一个忠诚的妻子,等晚归的丈夫。  《对面无缘》讲述这样一个故事:一男一女,巧合下,同租了一套两室一厅,门对门地住着。他们互相爱慕,却一再错过机缘,最后女人离开,男人孤独地坐在女人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自言自语:“在我心中,你与她们不一样。”  如果这句话早说几天,女人就不会离开,他们就能幸福地在一起。可是,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无后悔药可喂进伤心人的嘴里。在失去以后,在一切已成不可能后伤心忏悔,还不如在事情有些许希望的时刻努力争取。  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对面屋的灯光亮起来,你回来了。  我拿起电话,也许我与你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只要其中一人稍许努力,走过之后,就能拥在一起。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传来你的声音。  “喂。”  你的声音有些落寞惆怅,却又那样使我感觉亲切。握住话筒,我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无言的沉默。身边飘着悠悠的钢琴曲调。  “玫玫,是你吗?”  玫玫?他以为我是范玫,可是范玫不是已经死去?  “玫玫,我知道是你,你仍旧忘不了听那首《新不了情》。”  我早就应该猜到,《新不了情》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能说话吗?”  “我以前是忽略了你,可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你径自对着电话,用最深情的语调讲述你的怀念,“玫玫,你怎么忍心离开我,没有你的日子,天堂也变成地狱。今天我到过你一年前去的地方,你从那个地方跌下去,一定很痛。我知道我以前总是吝啬那三个字,我以为不说你也知道,今天我一定要对着你说。”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电话,声音已经有些呜咽。  “我爱你。玫玫,我爱你。”  我的心都碎了,你对着我说“我爱你”,可这三个字,却是送给另外一个叫范玫的女人。我怕我忍不住哭出声来,砰的一声挂断电话。  你喜欢《人鬼情未了》,只是因为你希望,你与范玫永远不断这段感情。如电影里那样,即便是她死去,她的灵魂也能与你相聚。  你的CD机里也开始播放《新不了情》,很大声的,压住我这边的声音。我注定是个失败者,和着这没落的声音。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 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  经历了一夜的失眠,阮琴告诉我你与范玫的故事时,我的眼圈黑黑,没精打采,像足了动物园驯养多时的大熊猫。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男人与女人相爱,男人是外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大律师,经常在全国各地打官司,女人是本市一家杂志社的编辑。他们曾经约定,即使相隔再远,男人每月也要飞回本市看女人一次。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男人在律师界名气越来越大,官司也越接越多,当然就无法履行这个约定。女人开始担忧,开始猜忌,情绪也越来越差,终有一天,在本市一座风景山上采访时跳了下去。  我突然忆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市报新闻头条上是有这样一则消息,说一名女记者在采访时跳下山崖。当时没注意,因为是别人的事,也因为这样的新闻年年都有太多。  “后来呢?”我问阮琴。  “后来因为杂志社一口咬定女人是因为感情问题跳崖自尽,不肯付抚恤金,而男人坚持女人是不慎跌下山崖,各持不同观点。为了给女人讨回一个公道,男人与杂志社打了近一年的官司。”  如果故事的男主角不是你,我会以为,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如果昨天没听见你深情的表白,我会以为这件事从范其森嘴里说出有些失真。  然而却没有如果,我深信一切都曾经真实发生过。  “其森还说,章伟祺打这场官司,并不想要抚恤金,只是要杂志社与市报登报道歉,说明事实真相——范玫不是跳崖而死,是因公失足跌下山去。”  “你说章伟祺爱范玫吗?”我明知故问。  “应该爱吧,但爱并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他认为辜负了她。”  不知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最让男人刻骨铭心的,是他曾经辜负的女人。  “我没有希望了,是吗?”  阮琴一阵沉默,没有回答,她怕答案伤害我。  其实不说我也知道,我的问题就是答案。  我没有希望。  再次见到方总编,他问我什么时候与他签合约,究竟便宜多少。  看着他的脸,我忽然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绪,就是这个杂志社困扰你,挡在路口,不让你了却一个心愿。  “方总编,这可不是菜市场买菜,谁还讨价还价?”  生意场上最忌言而无信,我曾经答应过做征稿平台时优惠一部分价格,但我无法忍受他拿了我优惠给他的钱去与你打官司。  我不能爱你,却能够帮你。虽然也许什么忙都帮不上。  方总编刹那间脸就变红,这是个重视金钱的人,迅而又按捺下性子,赔着笑。  “覃总,你曾经答应过给老客户一些优惠。”  “我说过吗?对不起,我记性不好。”  我站起身,做一个送客的姿势。  他涨红了脸,一言不发气势汹汹走掉了。  你看到他这个模样,应该感到安慰吧?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想落泪。  第二天方言来公司找我。  “听说你推掉方总编的征稿平台?”  我点了点头,懒得言语。  “他得罪你了?”  我摇摇头,他没有得罪我,他得罪的是你。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是个大杂志社,即便是价钱上优惠,公司也可赚一大笔钱。”  “方言,当是帮我,不要再谈,好吗?”我含泪哀求他。  方言看着我,把手一挥,“算了算了,我最怕看见女人掉眼泪。”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放在我手里,“把眼泪擦干,你现在是有几十个手下的老总了,不要动不动就抹眼泪。”  我接过手帕擦干泪。  方言接着说,“你这样做,应该是有原因的,但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但是你看。”他指了指外面忙碌工作的同事,“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他们兢兢业业在为伊方公司工作。而你,是领航者,你要负责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外面所有的人。公事上,不要太任性。”方言的话有道理,我为爱情任性,影响的却是公司的利益。  “你是不是在怪我。”  “这笔生意做不做成,只是小事。我只是告诉你一个道理。”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然后就站在那里。  他在想什么?在想我为什么推掉这笔生意?  然而他又怎会想得到。  这样的行为,连我自己都觉得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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