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顶部
Queen 16管理员

此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 突出贡献

    长期对论坛的繁荣而不断努力,或多次提出建设性意见
  • 优秀版主

    活跃且尽责职守的版主
  • 荣誉管理

    曾经为论坛做出突出贡献目前已离职的版主
  • 发帖5296
  • 主题2117
  • 粉丝4
  • 关注0
大家都在看
相关推荐
开启左侧

[3月试阅] 金晶《将军休妻》

[复制链接]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21 14:12:00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出版日期:2013年3月21日

【内容简介】

男人太强势又如何,这一生他的女人不怕他就行;
女人太娇弱又怎样,这辈子她的男人喜欢她就好。

林若水,大夫之女,相貌普通,谁知一心出嫁从夫的她,
却被一封休书给赶出将军府。她以为,这辈子与石毅无缘再见,
哪里晓得,她顺手救起的重伤男子,竟是她的前夫。
若不是指腹为婚,她不曾想要高攀,
更别说她早已是这男人的下堂妻,可他竟敢厚颜说要娶她当小妾,
还霸道地强逼她跟他回将军府。林若水知道,他早忘了她是谁,
毕竟洞房那一夜,不过是匆匆一瞥。谁知道,她前脚才逃,
石毅这男人後脚就追上来了,看着她手里的休书,
他冷漠地说他不曾下过休书,再说有休书又如何?
他石毅偏偏就娶定她了。她,林若水,是他名媒正娶,
八大花轿擡进将军府的娘子,这辈子,
她只能乖乖当他的将军夫人,休妻?不可能!




  第一章

  城南有一个小村落,名为落雁村,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大晌午,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落雁村南坡边,她驮着背缓慢地走着,一个木盆卡在她的手臂与腰部之间,里头是刚刚洗好的衣服,她的额头上夹杂着点点汗水。

  「呼……」她吐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在寒冬中显得白茫茫的,她疲惫地弯下腰,将手上的木盆放在了地上。

  她脸色苍白地矗立在那儿,两手互相搓着泛红的手掌,本该滑嫩的掌心上长满了茧,她往手心里吹了吹气,试图使冰冷到没有知觉的手暖和一些,休息了一会儿,林若水又拿起那木盆往家里走,她在经过一片林子时,感觉到一股异样,她往林子里探了探头。

  参天大树之下躺着一个人,那不是落雁村的人,她疑惑地伫立在那儿,她不该过去,可她吸了吸鼻子。

  林若水的鼻子一向灵敏,任何味道都逃不过她的嗅觉,此刻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味道令她有了作呕的冲动。她蹙着眉,遥望不做声响的人好一会儿,她踌躇地没有动,她的胆子比较小,但先父有言在先,不得见死不救。

  她咬着下唇,犹豫好半天,放下了木盆,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绣花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本来躺着的男人突然转过身,吓得林若水惊叫了一声:「啊……」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头发淩乱,脸上血迹斑斑,她瞧不清他的模样,可他身上的伤势却骇人得很,一道刀伤从他的胸口处划开,直至他的肚子,血肉模糊得令她头昏脑胀。

  「闭嘴!」男人似井般深的双眸警惕的盯着她,在她想扬声叫喊之前制止了她,吐出的话冰冷如冰雹,她即刻乖乖地闭上嘴,两眼像小鹿似地盯着他看。

  男人身上穿着深紫色的上好绸缎,连腰间的玉佩也是光泽不凡,「过来!」男人低着嗓音说道,他的嗓音中带着令人不由屈服的权威。

  林若水抖动着双唇,缓慢地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到男人严重的伤势,她不由又想张嘴大叫,眼里的泪水都要冒出来了。

  一道力道重重地拉住她,林若水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在了男人的前面。

  石毅受着伤,可睥睨她的眼神好似她只是一只蝼蚁,他封住她的哑穴,他优雅地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说:「不准叫!」

  她张着嘴,试图发音,却发不出来,眼泪恐惧地不断地往下掉,好似天然的瀑布,源源不断地涌出。

  石毅看着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他一点也没有被干扰,铁石心肠地道:「给我找大夫来……」

  林若水缩着身子,抽抽搭搭地哭着。

  「听到没有!」他严厉喝道。

  本来正哭得起劲的她一个定住,石毅满意地弯唇,正想要说话时,他差点就瞪出自己的眼睛了,女人活像一辈子没哭过似地哭得更为夸张了。

  「够了!」他只是封了她的哑穴,可没有点她的哭穴,她哭什麽!胸口的伤口痛得令他龇牙咧嘴,而她还不断地碍他的眼。

  林若水软下身子,全身哭得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等到她哭得爽快了,她终於停住了泪水,一擡眼就对上了石毅凶狠的眼神。

  她抽噎地往後退,而石毅也没有力气再拉她了,胸口的伤势太重了,他一手按住伤口缓解血流的速度,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没了他的牵制,林若水狼狈地像用手代脚地赶紧跑开,跑到不远处时,她又想起了自己那盆衣服,她思索再三,又蹑手蹑脚地跑了回去,那个男人还躺在大树之下,脸色苍白如雪,似乎离死不远了。

  她没有停顿地半蹲下身子拿起木盆,她的动作一顿,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血印,眼眶的泪水又要掉下来了,她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拿起的木盆又放了下来。

  男人闭着眼睛,一片落叶从树上轻然飘下,落在了他的前额上,草发出嘶嘶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着红着眼睛的女人????向他走来。

  她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说不了话,她无奈地看着他,还带着点不甘愿。

  石毅没有力气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前额的落叶被她取下,他的前襟被她拉开,他霍地睁开眼,「做什麽!」

  林若水用力地控制自己想跑得远远的想法,她无助地看着他,他双眼如牛般瞪大,似在恫吓她,他们之间根本无法沟通,她咬紧牙龈,快速地拉开他的手。

  刚才对她的拉扯,已经耗尽他的力气,石毅全身软绵,根本无法反抗,他狠狠地瞪视她,直到他发觉她不具有危险之後,才放松了肌肉,凶狠的目光转为惊讶,她是大夫?

  他吃惊地看着她快速地在大树旁找着一种草药,又快速地咬碎,将汁液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用布绑住,伤口一阵的凉意,缓解了刚才的剧痛,他沉默地看着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处理着他的伤口。

  石毅知道自己的伤口很狰狞、可怕,他身上的伤是被敌人的鈎刀给刮开的,刀刃先在他的胸膛上划出口子,顶端的鈎子又狠狠地深陷在他的血肉中,转了好几圈才拔出。

  但他这个受伤的人都没有大惊小怪,她有必要怕到这个地步吗?

  当林若水快速地处理好後,她一整张脸上都是泪,活像是被他虐待似的,伤口暂时舒服了,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哽咽着站起来,离开了。

  石毅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女人背影,沉重的眼皮垂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天一片的黑,头顶的月儿如鈎,在他旁边有火烧柴的声音,他侧眸看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堆火,以及放在他身边的包子。

  石毅撑起自己,拿住包子,大口地咬下,转而皱眉,她是不是太吝啬了,连个肉包子也不愿意施舍给他,他食不知味地咬着,身上的伤口竟奇异般的不再如火般的疼痛了,他低头看了看胸膛上的伤势。

  这堆火是谁弄的?食物是谁给的?他不用猜,一定是那个眼泪多得可以救灾的女人。

  她是他这一辈子见过最会哭的女人了……

  他快速地吃完包子,昏昏欲睡,他又如醒来时一样倚在树旁睡着。

  ◎             ◎             ◎

  石毅好奇地看着不断在自己身边聚集的东西,第一天她给他生火,旁边放着用油纸包得好好的包子,第二天她给他带了一床被子及食物,第三天在他睡得快死的时候,她给他换了药,第四天……

  石毅擡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他心情极好,心里想,这一次她又会怎麽样?没有让他住在她家,却将他需要的东西都带来,如果下雨的话,她是要送他一把伞还是让他住在她家?

  细细的雨点开始从天空上飘了下来,点点滴滴落在他的脸庞,他耳力极好地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缓慢地跑过来。

  「咳咳……」女子轻轻地咳嗽着,小脚步地跑了过来,犹豫不决地看着丝毫没有杀伤力的男人,「你……」

  从他的伤口不再剧疼开始,石毅知道她懂医术,「你是一个大夫?」他冷淡地问,他之所以这麽问是因为她一点也不像个大夫,只是一般的姑娘。

  林若水撑着伞,站在他的前方,「不是,我不是大夫……」她小声地回答,眼睛瞅着他一会儿,又擡头看着天空一会儿。

  她不是一个大夫,但先父是一名大夫,她自小耳濡目染之下,药理方面不在话下,救人本该是大夫之责,不是她的责任,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眯着眼,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在雨势逐渐有转大的趋势之前,他出声了,「雨不会停……」只会越下越大。

  林若水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踌躇再三,她上前俯下身准备扶起男子,石毅拒绝地挥开她的手,「我自己会走。」他还没有虚弱到要一个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女人扶着他。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

  林若水没有说话,收回了手,举着伞走在他身边,她的步子很小,他一个受伤的男人走上一步,她要走两步,她的伞也拿得东倒西歪,似乎从来没有为人打伞过。

  绕过林子,他们走到一间石屋前,接着走过石屋前的小庭院,走入屋中,石毅不着痕迹地看了周围一圈,发现周围的摆设简单,一共才两间屋子,连竈都设在屋子外。

  「你……」林若水把伞放好後,垂着脸说。

  「伤一好我便会自行离开!」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不过心里想的事情都摆在脸上了,石毅一瞧便知。

  「嗯。」她又指指外间的榻上。

  他上次是封了她的哑穴,但一两个时辰便会自动冲破,她不用一直比手划脚吧!石毅看她低着的头顶好一会,他迳自走过去躺在榻上,女子傻愣了好一会,赶紧退了出去。

  他想,不到不得已,她是不会进来的,这穷乡僻壤的女子竟是如此迂腐,京城里的女子虽然也如她一样谨守本分,可不会如她这般过了头的小心翼翼。

  ◎             ◎             ◎

  翌日,石毅在床上躺着实在睡不着,身上的衣物发出一股恶臭,连他自己闻着都嫌弃,他缓慢地从榻上爬起来,一手捂着伤口。

  伤口已不再流血,却是动一下都疼得厉害,他龇牙咧嘴地坐在床上,行军打仗多年,受过的伤不在少数,这一回也不是最严重的,却是他最落魄的一次。

  住在内间的女子早早便起来了,此刻她正在外头的厨房里,石毅皱着眉,她似乎是一个人居住,怪不得她之前总是小心翼翼,活像他是一匹大野狼,若她是一个人居住,无怪乎她小家子气的行径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古人之言必有其道理的。

  他缓慢地移动着,正要打开门时,她正好进来,手上端着菜,一看见他便习惯性地垂着头,「公子,你伤口还未好,最好是不要乱动。」

  公子?石毅扬扬眉,长这麽大,也只有一些没眼睛的人敢这麽客气地称呼他了,他闷不吭声地坐了回去,两眼瞪着她,活像是没见过人似的。

  林若水将菜放在桌上後,折身回内间,没隔多久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套旧衣物,「这是先父留下的衣衫,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就拿去用吧。」

  他才不会介意呢!大男人不拘小节,计较这个、计较那个,什麽都计较的话,拿什麽让女人计较呢?石毅接过她递过来的衣物,客气道:「有劳姑娘了。」

  「先吃饭吧,等会儿我打一盆热水让你擦身子。」她轻轻地说。

  「不了,你直接告诉我哪里有小溪……」擦身子?这麽婆娘的事情石毅可干不来。

  「不行!」她反对地摇摇头,「公子伤势这麽严重,连疤都没有结,怎麽可以碰水。」莫说是大夫,只要是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有伤之人切忌沾水。

  虽然她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听得令人烦,可这会儿她说的话更是令他不爽,「有什麽关系!我要……」

  「我先去做菜了。」林若水转身离开了。

  石毅静默了,张着嘴看着正前方,矮了他半截的小女子,等等!这……她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吗?

  饭後,林若水依言端了一盆热水过来,石毅挑眉地看着她放下木盆,恭敬得如家中的婢女般,对他说道:「有事再叫我。」

  眼看门要关上,那个蹑手蹑脚的女人转眼就要消失在他前面时,他以贵妃卧榻的姿态一动不动,一手撑着脑袋,慢条斯理地开口了,「等等……」

  门隙又打开了一些,传来她柔柔的嗓音,「公子有事吗?」

  「在下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请说。」

  「姑娘不妨进来。」

  林若水凝视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好一会儿才跨进门内,不自在地说:「公子有什麽事需要我帮忙?」

  这公子、公子的,听多了他也就顺耳了,「诚如姑娘所说,我的伤势未好,这擦洗不便,不知姑娘……」

  石毅自知这个要求十之八九是要被拒绝的,她一个乡野村妇,迂腐不经事,要她一个大姑娘给他擦身子,她恐怕要夺门而出了。

  「好。」

  「啊?」石毅不文雅地挖挖耳朵,「你……」

  林若水虽不喜跟人打交道,也不愿与人有接触,可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公子与我的父亲很像,父亲生病时,这擦身子的事情都是由我做的。」

  石毅脸上的诧异转而挂上了尴尬,她的话讲得诚恳之至,不过石毅却不开心她把他当做父亲般侍候,话说,这几日她对他还真的有一点儿女孝敬长辈的意味呢!

  林若水没有石毅想得这麽多,她直接将手放进盆中,拧乾棉布,转向了石毅,「公子……」她示意他脱下衣服。

  有人侍候是好事!石毅也是从小被人侍候到大的,可她又不是自己的奴婢,他也不习惯让一个认识不到几日的姑娘家……

  「不用了!」石毅忍着痛意,咬着牙,威风地说:「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出去吧。」

  林若水一愣,好脾气地点点头,听话地退了出去,门一关上,她才偷偷地吐了一口气,她真怕他是当真的,要真是如此……真是羞死人了!他仅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她怎麽可能恬不知耻地为他擦身?

  这是一个奇女子!石毅在心中暗暗地想,女子懂医术已经是罕有,她对他也彬彬有礼,只是真要她做什麽违逆世俗之事,她竟也愿意!

  她,石毅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石毅有八个姊妹,有落落大方、高贵典雅,也有文静乖巧、贤淑温柔,更有直来直往、多管闲事的。但她,不似他的姊妹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性子,说是柔顺善良,也可以当做古里古怪。

  唉,果然人生百态,一样米养百种人。

  ◎             ◎             ◎

  石毅在石屋里待了十日之後,伤口开始结疤,大概是他身强力壮,这等重伤到了他的身上倒不是什麽大伤。

  简陋的木制饭桌上,他吃着清淡如水的饭菜,一双尖锐的眼看着垂头不见脸的女子。

  「你叫什麽名字?」他们共处一室近半个月,他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口小口地扒着饭的林若水动作顿了顿,轻声道:「林若水。」

  这个名字……石毅擡眼看了她一眼,怎麽会跟他的……那麽像!应该不是她,这世上人名一模一样也不足以为奇,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石毅在心里记下她的名字,待伤势好了以後,他回去後会命人好好酬谢她,他自报姓名:「我叫石毅。」

  林若水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是她打这麽久以来第一次擡头看着男人,男人的长发狂野地披散着,眼睛灼灼有神,身上褴褛的衣衫换上了先父留下的旧衣衫,偏他腿长手长,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太短,虽然如此,却遮不住他的尊贵。

  「石毅?」她轻轻地呢喃,她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你听过我的名字?」男人不意外有人听过自己的名字。

  「似乎有所耳闻。」这个名字岂止耳熟,林若水两道峨眉微蹙,眼眸深处带着憎恶。

  「你自是听过。」男人高傲地放下筷子,眉一扬,「我乃京城大将军石毅……」

  女人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惨白如灰的小脸不见一丝血色,名字相同便算了,可为何连出身家世也一样,莫非他真的是……

  「哈哈……」男人大笑,「你何须惧怕成这副模样!」

  林若水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麽,她抖着手从地上拾起筷子,两边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神情。

  「你救了我一命,等我伤势全好,我回京之後会重重酬谢你。」石毅一派的大方,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这个女人既然救了他一命,那他也势必要报恩。

  林若水将脏的筷子放在桌子上,神情复杂,「你是京城大将军石毅?」她轻轻地重复着。

  男人剑眉一挑,看了她一眼,「你不相信?」确实,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如今落魄的他是一个大将军,他的手伸到腰间,一拉,上好的玉佩躺在他的手心,「拿着!」

  林若水偷偷地打量着那玉佩好一会儿,「这……」她不懂他的意思。

  「这块玉佩就放在你那里,等我伤好了回去自会让人来取。」

  林若水盯着那块玉佩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不,不用了,我相信你便是那位将军。」空着的那小手握拳握了好久,又无力地放开,她轻晃着螓首,她救了不该救的人!

  石毅扬扬眉,无所谓地将手中的玉佩收了回来,其实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休息一段时日便可以离开了,「这里是哪里?」

  林若水的声音轻如蚊蚋,「落雁村。」她一顿,「是一个小村落。」

  石毅思考了一会儿,转而将收回的玉佩放回桌上,「你将这枚玉佩典卖掉……」

  刚刚还说要赠予她,如今又要典卖?林若水诧异地瞅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玉佩卖掉之後,希望姑娘替我办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我要你替我带信到将军府。」

  「这件事情,小女子会替将军办到。」一件小事罢了,只是林若水不喜与人打交道,唉,罢了罢了,送走这尊大佛,她才可以安心。

  「剩下的钱任由你处置吧。」

  那日吃过饭之後,林若水按照他的吩咐,将玉佩典卖掉,从当铺里拿着典卖了玉佩之後的银两,托人带信到将军府,剩下的银两她买了一些药材。

  「事情办妥了?」男人站在她的小院子里,似乎等了她很久。

  林若水人小脚步也小,走这麽多路,绣花鞋磨得脚生疼,却一声怨言也没有,「办妥了。」

  石毅一双黑眸不着痕迹地看着她,她不过是一名乡间村妇,脸上乾乾净净的什麽都没有,胭脂水粉也没有,身上的衣料也是粗糙的,而他近日住在她家中,吃的也是寻常百姓家的食物,可见她的处境并不好。

  「家中的男人呢?」住了多日,他没见过她与别人来往,话一问完,他想起了她每日都要供奉的牌位,上面的逝者也是姓林,应该就是她的父亲。

  林若水眼中掠过一抹异样,低着嗓子说:「我不过是一名寡妇罢了。」

  寡妇?这麽年轻?林若水的年龄看上不去不大,以石毅看来,最多也就十八左右。

  「是这样。」石毅思忖一会儿,「那麽你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什麽?林若水惊得擡眸,「你说什麽?」

  「俗话说得好,女子寻得如意郎君便是美事一件,你救了我一命,我便为你寻一个好人家。」她虽然是一名寡妇,家境一般,但有他石毅为她打灯笼,绝非难事。

  「请……」林若水此刻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上前,右手紧紧地拉住男人的衣衫,「万万不可!」

  近距离之下,石毅才瞧清了她的模样,她生得可人,一双眼眸又圆又大,鼻尖小巧可人,小嘴水润诱人,露出的额头也是圆滑饱满,从面相来说,可谓是一名有福之人。

  「有什麽不可?」他带笑地问,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只知她的发比常人黑,人比他要矮好多,没想到她的脸蛋生得清秀讨喜。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这麽近的说话,他们一同吃饭,一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奈何她把他当生禽猛兽,不敢过多地接近一分,他也不在乎,由着她去了。

  她听见他隐约的笑意,一双美目不解地从他的俊脸上移到他的衣衫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失礼地扯着他的衣角,她吓得赶紧放开,夸张地退了好几步,「我,我……」

  「什麽?」他竖起耳朵听着,两眼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窘意,她的眼眸水水的,似是随时要哭出来似的。

  「我,我不需要将军为我说媒……」羞死人了!他的身分实在不适宜为她说媒呀,她巴不得他快快离去,不要扰了她的清静。

  第二章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就不需要称我为将军了。」前几日唤他公子,今天倒好,唤他将军。

  林若水蹙眉,不叫将军,叫什麽,「公、公子……」

  「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石毅没有顾忌女子的心思,大咧咧地说:「我可不想公子、姑娘地称呼,这也太麻烦了!」

  她不觉得麻烦呀,她何德何能可唤他的名字,「还是算……了……」在男人冷冽的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若水……」男性的声音好似淙淙流水穿过叠层翠绿,流水涓涓般的好听。

  她的脸儿一下子就红了,没想到他竟直呼其名,「你……」

  石毅不觉得自己喊得过於亲昵,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对别人好,态度理所当然地不似初识的防备,「我这麽唤你有什麽不妥吗?」

  极大的不妥!林若水优美的峨眉瞬间扭成了一团,「公子你……」

  「石毅。」他坚持要她称呼他的名字。

  她执拗不过他,他的态度太过坚定,她闷哼几声,模糊地喊道:「石……毅……」

  石毅满意地点点头,「若水,你不用担心,你既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为你找一良人,让你此生无忧!」

  一股寒气逼近了林若水,她的衣衫单薄,耐不住初冬的寒冷,她打了一个寒颤,「你不需费心,若水已经是寡妇,一生……」她的俏脸微红,「一生只爱先夫……」

  石毅讶异地挑眉,看着她酡红的脸颊,他的心竟不由浮动,真是奇了。

  「石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林若水绕过他,往屋子里走去。

  「你手上拿什麽?」她走过他身边时,男人闻到药材味,这几日喝药喝得都要吐了。

  「哦,我用剩下的银子买了人参、雪莲之类的补药。」林若水停下来回答他的话。

  男人一听,「你不需要买……」他的原意是将剩下的银子给她,算是补贴这几日吃她的、用她的费用。

  「哦,等等。」女子打断他的话,将另一个包裹递给他,「这是我替你买的衣衫,你试试吧。」即使要他走,也得让他走时体面一些,先父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着实不好看,有损他将军的威名,更希望他一走就把她这个人给忘了,别扰乱了她现有的平静,快快走吧!

  她倒是一个心细的女子,石毅点点头地接过,「有劳了。」

  石毅心中不由疑惑,她说她是寡妇,但为何他没有见到她家中有任何年轻男子的衣服,她应该不会吝啬地拿她已逝丈夫的衣服给他穿吧?石毅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心里一凛,「我这一身衣服是……」先父?先夫?她死了父亲,又死了丈夫?

  「是我父亲留下的。」

  石毅眼里的笑容褪去,眼里升起狐疑,脸上的笑容依然在,「在下欠姑娘颇多。」

  林若水不知自己说的话已经露馅,她轻笑地摇摇头,他好客气,微风吹起,掠过她的额,一阵冰凉的触感惊醒了她,林若水默默地转身,回屋子里去。

  石毅淡淡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她为何一人住在村子的偏僻处?真的是克父克夫,而被人疏远?为何他却觉得这女子并不如他想像的凄惨,反而很享受如今平淡的生活,莫非一切都是假像?

  他的眸子一冷,不管她如何都不关他的事,但千万不要是追杀他的那帮人的同夥便是,要真的是同夥,只怕他近几日服下的药都足够毒死他上千百回了。

  烟囱里白烟嫋嫋,他的眼瞬间一眯,无论怎麽样,今晚的晚饭他是吃定了,桌上的菜色平平,皆是素菜,偏偏她的烧法对了他的胃,总能吃上好几碗大米饭;不过,多出的银子,她不用来卖肉给他解解馋,做什麽买药材?吃到肚子都是一回事,但可苦了他的舌头。

  这药味……如何去苦味呀?

  ◎             ◎             ◎

  夜半无人时,林若水的小屋子里一片安静,她酣睡得香甜,一道黑影晃过月光下的窗子前,高大的身影站在床畔,她睡得正香时,忽然全身泛起冷意,她迷糊地睁开眼睛,一个好大的黑影正挡在她的前面。

  她瞪大眼,小嘴一张,黑影在她呼叫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唔唔……」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尽是恐惧,双腿踢乱了被子,露出光洁的玉足。

  「是我!」

  林若水正探进绣花枕头下的手一顿,指尖碰触到冰凉的兵器是他!

  「嘘,来者不善,我稍後再与你解释。」石毅弯下腰,二话不说,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直接拦腰抱起了她往外走,被他抱在怀里的林若水紧张兮兮,却不敢张嘴呼喊,只好张着一双水眸,眼巴巴地瞅着他。

  石毅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如今他矫健的步伐丝毫看不出他曾受过重伤,精锐的双眸眼观八方,他抱着林若水从後门走。

  静寂的夜里听不见任何脚步声,林若水只听到男人轻轻的呼吸声,以及胸膛传来的怦怦声,他的脚步非常快,她听到风吹过树叶时的娑娑声,黑暗的林子里她根本瞧不见任何事物,石毅却似走过千百回,天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踏出过她家的小院子。

  石毅快速地穿梭在树林里,意图甩掉後边紧追不舍的不明人士,怀中的女人轻得不像话,好似手中没有抱着一个人似的。

  「怎麽回事?」林若水压低了声音问道。

  他们此刻躲在一个山洞里,藉着黑夜隐藏了踪迹,「许是顺藤摸瓜而来。」

  嗯?林若水思考他的话,顺藤摸瓜?顺着谁的……林若水恍然大悟,「他们是跟着我?」

  「啧啧!」石毅倒没想到她的脑子转得这麽快,「你也别自责了!」他想过要她通知将军府的人时会走漏消息,所以他是在伤好得差不多的情况下才让她这麽做。

  若是不通知将军府,他音讯全无,到时京城乱成一团可就不好了,特别是难缠的奶奶。

  「怎麽会……」林若水愁眉苦脸,她没想到自己会打草惊蛇,害了他们自己,「对、对不起,石公子……」尽管他要她直呼他的名字,可林若水有自知之明,不敢越轨,以她的身分实在不宜直呼他的名字。

  「说了叫我名字!」石毅不耐烦地挥挥手,两眼直盯着外头的动静。

  林若水低下头不语。

  「你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一亮,我们就必须离开这里。」

  「我也要走?」林若水千万个不愿意。

  「不然呢?」他的行踪曝露,而她跟他又有关联,抓不到他,起码也要拿她解解气,她要是愿意留给别人解气,那他也没有办法。

  林若水噤口,唯唯诺诺地说:「谢、谢谢石公子。」

  谢谢?石毅傻在那儿,她是傻了吧!摆明她是受他牵连才落得凄惨不已,他回眸看了她一眼,她朝洞穴深处走,他起了坏心,「小心点,里头要是有什麽蛇蠍……」

  她的身子一僵,又回到了原处,乖乖地蹲坐在他的身边。

  哈哈……石毅在心里大笑,不知她这麽有趣。他清清嗓子,「这里隐秘得很,你闭眼好好休息一番吧。」说着,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边。

  石毅今年二十有四,比她年长许多,家中兄弟姊妹除了他一个男子,其余皆是女子,姊姊妹妹一大堆。

  他把她当做妹妹,没有别的意思,但吓坏了林若水,她给他买的新衣服上沾惹上了他的气息,他的衣袍披在她的身上,她立马嗅到了专属於他的味道,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这,这,不,不用……」她羞答答地作势要拿掉,石毅一个眼神止住了她的行为,她立马乖乖地不动了。

  初次见面时,他全身是血,尤为可怕,相处了一段时日,其实他的性格十分开朗,她沉静不爱说话,他会找她说说话,不会与她小眼瞪大眼。

  可他天生就有一股气势,只消他一个眼神,她就不敢妄动了,也难怪他说自己是将军,林若水立马就信了他的话,谎可以撒,话可以乱讲,身分可以乱说,这眉宇间凛冽的气势,以及养尊处优的架势可不能装模作样。

  她背过身子,闭上眼睛,听话得不得了。

  女人就该是这副模样,乖巧听话,男人说一,女人就不准说二,石毅感叹不已,他家中的女子一个个性格泼辣、野蛮娇纵,温柔二字只有她们的夫君才能见得吧!

  外头一点声响也没有,好似他们真的成功躲开了敌人的追捕,石毅暂时放松地坐在洞口,也跟着闭眼休息一会儿,夜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嘶嘶作响,听得人心惶惶,这样的夜晚可不寻常,如两年前一般,实为少见。

  ◎             ◎             ◎

  两年前,将军府。

  京城人人津津乐道的将军爷石毅要在正月初九迎娶新娘子,此事在京城闹得人仰马翻,这有何缘故,且慢慢说来。

  石毅十五岁时就跟着军队南征北伐,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七年内,他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为一名大将,更在着名金越一战中摘得敌方将军的首级。

  皇上龙心大悦,直接封了他一个金越将军之名号,赏赐一座富丽堂皇的将军府,於是,石毅还未回到京城,为他说媒的媒婆早就争破了头。

  但是石家一一回绝了亲事,原来这石毅早有婚配,在他还在娘亲的娘胎中,他的终身大事就被订了下来,据说新娘子的父亲有恩於石毅的双亲,於是为了报恩,石毅的双亲决定让儿子「以身相许」……

  这一天,大将军带军回朝,同时迎娶新娘子,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天灰蒙蒙的,这天是月里最好的黄道吉日,照理说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但不知为何,这天公不作美,从早下雨至傍晚,夜幕降临时,这雨才停,进宫的石毅也回来了,他从马上一下来,便见将军府门口挂满了红灯笼,门口的宾客络绎不绝。

  「将军,恭喜恭喜……」林员外迎面对他说道。

  石毅不解地作揖,走进将军府,竟看见了当朝宰相林泽义在此,「将军,恭喜了……」

  这……他只不过是封了一个将军之名,石毅不好意思地说:「不敢当。」

  「七哥!」排行第九的小妹突然跳了出来,拉着他就走。

  「九妹,你做什麽!没看见宰相在吗?太失礼了!」他骂道,口吻却不重。

  「快走了,七哥,大喜之日,你这个新郎官在外头游荡什麽呀!」

  「大喜之日?哈哈,九妹,你开什麽玩笑!」石毅哈哈大笑。

  石九妹停下脚步,嗔目一瞪,「我哪里是在开玩笑,七哥倒是好笑了,多大的人了,还与妹妹我开玩笑!」

  「我?」石毅指指自己的鼻子,「新郎官?哈哈,那我的新娘子呢?」他何时迎娶过新娘子了?

  「哎哟,你也别客气了!六姊见你忙碌,便替你将新娘子给接过来了!」排行第六的小姊姊最喜欢男扮女装了。

  「什麽!六姊她……」等等,他什麽时候定亲了?

  「好了,别说了,这事情说起来可长了,七哥,吉时可不能错过!」九妹拉着他就跑。

  「不……」石毅说不过她,力道也比不过天生牛力的九妹,直接被拉走了。

  匆忙之间,他被换上了吉服,傻愣愣地被推了出去。

  石家大家长石奶奶正坐在东位之上,两眼慈爱地看着他,石毅正要张嘴说什麽,只听到有人喊道:「一拜天地……」

  有没有弄错了?他可是一介将军,怎可由着这一群娘子军胡闹!

  他正要聚气於丹田,制止这莫名其妙的婚事时,奶奶突然脸色苍白,两眼瞪直地看着他,好似他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随时随地要断气般,他眼珠子一转,又看见了一旁的双亲,两人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平日里喜欢闹他的几个姊妹也可怜兮兮,好似家里随时要办白事。

  唉,大将军又如何?

  「跪……」

  他的膝盖一软,乖乖地跪下。

  「拜……」

  他的脖子一酸,无奈地垂下。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常年行军在外,即使偶尔得空,他也未曾去勾栏找小桃红或者小凤仙的,他可不想腿软地上不了战场;那他石将军是一枚童子?错,错,大错!他早就在参军之前就有过小桃红或者小凤仙了,这一会,他想起了有娘子的好处。

  不错不错,奶奶、爹娘以及各位姊妹都对他不薄,早日成家就可光明正大地抱着娘子做爱做的事情,如此一想,心里似乎也不憋屈了。

  於是……他敬酒之後,摇晃着身子要进洞房,他一推开门,媒婆、丫鬟说了几句吉利的话,便识相地退下了。

  他坐在凳子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拿起杆秤挑开了凤冠上的红帕,一张小家碧玉的小脸显露在他的眼前,他一愣,这……似乎长得有些普通……

  「娘子……」普通姿色,也不丑,大不了以後再娶个娇美小妾回来弥补他的视觉失调。

  他大力地上前一个拥住,怀中的女子立马一颤,「小娘子,我便是你的夫君石毅,你要视我为天地,不可……不听我的话……若是你乖……我便将你留着……否则以後你要是成了……下堂妻……」

  他酒意不算盛,头脑也算清醒,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只要她乖巧,懂得持家,他自然不会委屈她。

  「夫君,这是什麽意思?」女子羸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是要乖乖的,在家从夫。」

  「就是……」洞房花烛夜,是不是话太多了?

  男人索性不讲话了,毛躁地扯开新娘子的衣服,意外地看见新娘子的肩头有一个月牙状的胎记,如血色的月般魅惑。

  他吞了吞口水,正要张开爪牙好好地饱餐一顿的时候,房门一阵敲击,「七爷,七爷……」

  「干什麽!」没看见他正忙吗?

  「北方敌军侵犯,军事告急……」

  有没有搞错?在这个时候?

  「七爷,七爷!」来人发出夺命般的催促。

  「唉……」颓废至此,将军之名不过是虚名,「来了……」

  於是石毅百般不愿地从香喷喷的娘子身上爬了下来,独自生着闷气,连一声交代也不同娘子说,便提着裤腰带往外冲锋陷阵,只剩女子独守闺房,唯有残烧红烛作陪。

  ◎             ◎             ◎

  石毅从那一段记忆中回过神,眼里一片深沉,低头一看,一双白色的玉足正好露在他的眼前,他一愣。

  目光不断地往上移动,他看见了玉足的主人,他记得他新娘子的脸蛋比较圆润,非常的普通,跟他的姊妹一比,真的差强人意了。

  「呀……」

  林若水的惊呼声吓了他好大一跳,他因想起那一件事情而闷闷不乐,她倒送上门来让他斥责,「叫什麽!」

  「你……」

  林若水惨白着脸,他带她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太急了,她来不及穿鞋,他就抱起她跑了起来,而此时,他黝黑、带着茧的大掌正放在她雪白的脚踝处,一黑一白强烈的对比,羞红了她的脸,「石公子……」

  「不要叫,要是引人来就麻烦了!」看在她是一个小姑娘的份上,他缓下口气。

  「不、不是……」

  黎明的破云之光正好投射到洞口,带着初见情人般娇羞的红晕散在了她的脸上,刹那,那张平凡清秀的小脸一下子多了惊人的娇艳,他一时看傻了眼。

  「石公子……」他到底在看什麽?

  「咳……」石毅轻轻咳嗽着,眼睛又一次地溜到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明白刚才只不过是幻觉,她还是这麽的普通呀!

  「石公子!」她不住地往上移动着身子,他的手真的是太可恶了,竟然……

  「嗯?」他的手摸到的是什麽东西?竟如此滑润,比他摸过的任何一种玉都要滑,是什麽……

  他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手上,以及他手下的一双白白的、滑润的玉足,他差点要砍了自己的手,怎麽会摸到人家姑娘的小脚上了,「你怎麽没有裹小脚?」

  不该问这个问题,该说的话应是,不好意思,姑娘,结果……

  「娘亲早逝,父亲不懂这些,所以……」说着的同时,她又动了动身子,可她越是缩,他的手越是霸道得紧。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

  她欲哭无泪,觉得他们似乎没说在一个点上,她怯怯出声,「石公子?」他该松手才是。

  「嗯?」他的手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该收回的,可他的手死活不愿放开那滑润肌肤。

  林若水快要哭出来了,未曾被人这样的轻薄过,她羞得要自刎。

  似是听出她的哭腔,他见好就收地放开了手,两眼仍旧巴巴地望着她的玉足,直至她将自己的双脚缩回了自己的裙摆之下,他瞧不见了,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不过就是一双脚,他竟看得失神,「我的姊妹中只有大姊和二姊裹小脚。」

  林若水吸吸红了的鼻子,两眼看着他,「石公子只有姊妹?」莫非她真的没有认错人,他真的是那个人?

  「是呀,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丁。」他一顿,「我一共有八个姊妹。」

  当真是他!难道这是天命,在劫难逃!林若水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瞅着他。

  「怎麽了?这麽惊讶?哈哈。」他笑呵呵,「我大姊和二姊都裹小脚,如今嫁的人皆是京城出了名的好人家。」

  「这……」跟裹小脚有关?

  「当然啦,也要乖啦,像我其他姊妹就是太不乖了,乱蹦乱跳地像一只青蛙,真是败坏门风。」

  林若水默默无语,不懂他的道理,轻轻地说道:「我未曾裹过小脚,但听人说起过,裹小脚的女子一路皆是哭过来的……」

  每个人从小孩到大人,骨骼也跟着由小到大,这裹脚之事却是限制了人成长的自由,硬生生地把一双正在发育的脚给裹成了小脚。

  自古「裹脚」便是富裕之家的千金小姊之事,她们不需做工,只要会抚琴、会女工便够了,可寻常百姓家里,即便是女子也要工作的,裹脚不仅不好走路,只怕会影响工作。

  石毅突然住嘴了,因为他想起来一件事情,大姊、二姊裹小脚时他还未曾出生,待他出生後的几年,三姊和四姊便到了裹脚的年纪,他年幼不知,听到小女孩的啼哭声,就觉得烦。

  他虽小,但是独子,受尽宠爱,他一个不耐烦,上至石家长辈,下至石家仆人,都不敢违逆他,如此一来,三姊、四姊以及後来的姊妹都因祸得福,才免去了那裹脚之苦。

  石毅看了她一眼,竟觉得她小脸的轮廓与记忆中那张小脸有几分相似,他嘲笑地摇摇头,那晚开心地多贪了几杯,只模糊地记得新娘子的长相普通,其余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

  「石公子?」林若水不解地看着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笑。

  他扯扯唇,「天快亮了,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乱动,就乖乖地待在这里。」真是见鬼了,尽想些陈年旧事。

  林若水来不及说什麽,就见他一个飞跃,转眼间就消失在她的前面,他应该没有发现什麽吧?林若水掀开裙摆看着自己的脚,脸上飞入两朵红云,他的热度还残留在她的脚上,一路上她光裸着脚,倒没有受伤。

  他一路上抱着她飞奔,她是一点也没有受累到,他是一个好人吧?否则怎麽会在察觉有敌人时还带上她这个累赘,只是若他是一个好人的话,当年为何要那样对待她呢?

  第三章

  洞口一阵骚动,林若水擡眸望去,他回来了。

  「他们应该已经散去,我们离开这里吧。」石毅走进洞口,「这个给你。」

  林若水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这……」

  一双编制简单的草鞋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是他做的?

  「我随意做的,你先穿着吧,免得磨伤了脚。」行军打仗这麽多年,什麽玩意儿他都会做一点。

  林若水傻乎乎地接过,偷瞥了他一眼,难以置信地说:「这是你做的?」

  被她一瞧,石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长这麽大他都没有亲手送东西给女子过,不由大声地说话,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意,「对啦对啦,你快点穿上,我们要走了!」

  他的声音好大,吼得她耳朵一阵生疼,却又不觉得他过分,反而觉得他现在别扭的模样还挺可爱的,「谢谢……」她小声地说道。

  他背过身,轻咳一声,林若水赶紧蹲下身子快速地穿上,大小竟出乎意料的合适,她又想起了他刚刚拂她脚时的场景,石毅拿捏尺寸很准,只消掌过她的脚,他就清楚了。

  「走吧。」他率先走出洞穴。

  林若水跟着走了出来,初见明媚的朝阳时,她不适地眯起眼,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前方,遮住了那刺眼的阳光。

  「闭一会儿眼睛就适应了。」

  她照着他说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後又一次睁开眼时,眼睛已经适应洞外的明亮,忽然发现他的背影如山般高大。

  男人转头看她,继而跨步离开,林若水赶紧跟上,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他走她也跟着走,他停她也跟着停,永远保持五步之遥,不远也不近,说话还能听清对方说什麽。

  「石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的声音轻柔地顺着风飘进他的耳朵里。

  他的耳力极好,「你家是不能回了,我目前也没有打算,你就随我先上京吧。」

  林若水停了下来,蒙胧的大眼睛里有些不明,以及丝丝恐惧,「京、京城?」她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京城,那是一个繁荣的地方,却是她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呀。

  「怎麽了?」他停了下来,半转过身。

  「不,我……」她困难地轻喘着气。

  他没有看错吧?这个女人是水做的吗?珍珠般大的泪珠儿从她的眼眶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他差点信以为真地要伸手去接那似珍珠的泪珠。

  伸到半空的手僵硬地收了回来,石毅咳了几声,「你别哭了,只不过是上京……」他又不会对她怎麽样!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将军府上上下下都要将她当菩萨一样地供奉呢。

  「不……我……不……」她哭得肝肠断裂般的凄苦,两手捂着的小嘴里发出呜呜的凄凄之声。

  她说的何其模糊,没有理由,字不成句,但他倒是听出了她的不愿意了,但还是要一个理由吧!

  「为什麽?」所幸是在深山野林里,否则一个小女子哭成这副模样,只怕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是他那时满身是血地躺在那儿,她怕得要死,却有胆救他,现在不过是上京,她何须惧怕得瑟瑟发抖,活似他要她去那闻风丧胆的诀死谷。

  「石公子……」唯有这三字,她喊得算是清楚了。

  「罢了罢了,不去便不去。」

  石大将军何时会屈威於一名女子的眼泪之下,只是林姓女子的泪水实在是令他大骇,要是能止住她的泪,那他真的要谢天谢地了。

  「可、可以吗?」哭泣中,她支支吾吾地问,深怕自己的任性会造成他的不便。

  「当然可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都答应不带她去京城了,她也该收收眼泪了吧。

  粉嫩的脸颊上的泪痕逐渐缓下,「其实石公子不需要为我费心,我一个人……」父亲去世之後,林若水都是一人过活的,不觉得不妥。

  「不行,你一名女子……」石毅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管得这麽多,她要自行离开,他也省事不少,无须挽留她。

  「石公子,我们萍水相逢,我只不过是顺手帮了你,你不需要诸多挂念这份恩情。」林若水以衣袖轻轻地抹着眼泪。

  「你……」她这麽说也没有什麽不对,不对才怪!但要他听她的话,那才真是怪了,「若水,你是要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虽然他以前做的事情谈不上忘恩负义,但也相去不远吧,她长长的羽睫眨了眨,「若水不是贪心的人,救石公子也不过是顺手罢了。」

  不贪心?她要是表现得贪心些,他们此刻也不会留在这里了,他大爷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她爱跟不跟!哪会尊重她的意见!只是她越是这麽懂事,他就越放不下心,他真的是犯贱!犯贱!

  「石公子?」林若水心惊肉跳地看着他满脸的阴暗,好似夏雨之前的乌云密布。

  「若水……」

  「是。」她应道。

  「不如我就收你做妾室吧!」话一出口,林子更是静谧得吓人。

  林若水轻轻地擡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盈满着泪,「石、石……」

  看吧,把她吓得连话都讲不齐了,石毅真想仰天长啸三声,这位小女人似乎也太容易受惊吓,太容易泪眼汪汪了。

  「你如今也是一人,又是寡妇,我之前说要为你寻一良人,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最牢靠。」石毅讲到後面,觉得自己说的还挺对的。

  「这麽一来,我又可以报答恩情。」这便是传说中的以身相许呀。

  「不行!」林若水颤着双唇,「这不妥,不妥,非常不妥!」

  一连三个不妥,她总要说个所以然吧,石毅认真地等着她说个好理由来。

  「其实……」林若水为难地别过头,「若水只爱自己的夫君……」

  爱?石毅冷哼一声,爱这个字眼他是不懂的,「若水,女人没了依靠,总是要再嫁的。」

  「就、就算要嫁,若水也不想嫁一个有妻室的人,免得鸡犬不宁。」他要自己嫁做妾室,那麽在她之後他已娶了一名女子了?

  不知为何,林若水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口竟像是腌菜时放的醋,又酸又不好闻。

  「你是要我休了正妻,娶你?」看不出她的心眼这麽小,容不得他人分享夫君之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希望我的夫君一生只有我。」讲到这个话题,林若水不好意思了,从未对人说过的愿望就这麽告诉了他。

  而他还曾经是她的……唉,在他面前,她不小心地就放下了防备。

  石毅第一次从一名女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时傻在那儿。

  「石公子,请你不要再管若水,若水不需要你为我说亲,也不想委屈你娶我……」林若水善解人意,虽然不懂他在想什麽,但没有男人会想娶一个寡妇,除非是鳏夫。

  石毅说不出话了,他细细地研究着她平凡的五官,也想不通自己刚才是着了什麽道,竟说出那番鬼话。

  何来正妻!那个败坏家门的女人早就被休了,做出那等丑事,哪能在他面前晃,只是每每想起这窝囊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可是鼎鼎有名的将军,竟被一名女子玩弄於股掌之间,而家里人竟瞒着不告诉他,直到他打退敌军之後的半年,他回到将军府,才知道他那小娘子早被家中长辈给休离了。

  「石公子?」林若水见他脸色不大好,以为自己说的话惹他不高兴。

  「没事没事,反正你是我的恩人,你爱怎麽样就怎麽样。」他摆摆手,收起那令人不悦的记忆。

  「那……」他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石毅思索了一会儿,「边走边想吧!」她说不上京就不上京,一个没上京过的女子,又怎麽会认得路呢?嘿嘿!

  ◎             ◎             ◎

  入夜时分,他们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石公子,这不大好吧?」林若水迟疑地矗立在客栈门口,之前她一直没想到盘缠的问题,如今站在富丽堂皇的客栈前,她才羞觉荷包乾扁。

  石毅睥睨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嘴边淡淡一笑,「你尽管跟着吧!」

  林若水犹豫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跟在他身後。

  「公子,打尖还是用膳?」掌柜热情地说。

  石毅从怀中掏出一权杖,掌柜一看,热情中又多了几份敬重,「怠慢、怠慢了……」

  「给我两间上等厢房。」

  「没问题,只是这上等厢房如今只剩一间,不知中等厢房可行?」掌柜小心翼翼地问。

  石毅眉挑了挑,「随便。」

  在掌柜忙着安排时,林若水好奇地问道:「石公子是这儿的常客?」客栈名为风清楼,听来格外雅致,只是不知石公子与这客栈之间的渊源了。

  「嗯,是我一个亲戚开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担心没有地方休憩、没有饭菜裹腹。

  「不过我现在才知道他的生意做到这乡下地方。」石毅口无遮拦,没有注意到某个乡下姑娘就在一边,「他做事随性,走到哪儿就把客栈开到哪儿。」

  不知为何,他的形容令林若水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吊儿郎当,却又认真负责的好人,她浅浅一笑,「真好。」

  石毅偏过头,正好瞧见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甜美笑容,他极少见她笑得这麽香甜,别说笑,平日里连五官都瞧不清呢,谁让她喜欢低着头,活像地上有多少金银财宝供她捡。

  「你……」

  掌柜一张正正方方的脸凑在了他前面,吓得他止住了话,「公子,一切已经备妥了,请……」

  石毅闷闷地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公子是要先休息还是用膳呢?」掌柜殷勤地问,平日这引领的活可不是他在做的。

  石毅看了一眼林若水,她的脸色有些许疲惫,「你让人打盆热水让姑娘洗洗脸。」

  「是、是!」

  「准备几道小菜,鱼肉不可少,素菜也不可无。」

  「好的,那是送到房间里还是……」

  「就到楼下吃吧。」

  石毅让林若水住上等厢房,自己住中等厢房,林若水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婉拒,他甩袖就走,丢下一句话,「一会儿楼下见。」

  林若水笑笑地走进厢房中,他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呢。

  林若水快速地用小二送上来的热水、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污秽,铜镜里的人儿顿时清爽了不少,这张脸真的很普通呢,林若水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叹息,可不知是不是遇上了石毅,被她深深压在心里的往事竟冒了出来。

  「七嫂原来是这副模样……」

  「唉,可怜了七弟。」

  「不会呀,七弟妹只要好好持家,就算七弟不喜欢她的容貌,再娶几个小妾也可以啊!」

  「是呀是呀,女子无貌有德就够了!」

  「呵呵……」

  几名女子坐在海棠花畔的亭子里,声音不大不小,娇笑声连闲逛花园的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当真是配不上吗?新婚之夜匆匆一见,林若水羞得压根没仔细瞧夫君的脸,只从他人的嘴里听说过,她的夫君样貌实属中上,与普普通通的她非常的不同,两道剑眉英气逼人,黑眸似鹰隼般犀利,薄唇喜欢抿着,鼻梁高耸,平日里是一个严肃的人。

  但石毅便是他?唉,怎麽会是这样呢?

  叩门声响起,小二哥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娘,该下去了,否则饭菜可就凉了。」

  林若水放下手,额前的发落了下来,遮住了那平凡无奇的脸蛋。

  罢了罢了,自古红颜如祸水,她不如平平凡凡的好。

  「好,这就来了。」

  林若水随着小二来到楼下,石毅已经坐在那儿等着她了,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石公子。」

  本背对她的人转了过来,林若水顿时呆若木鸡。

  「你总算下来了,奔波了一天,都不饿嘛!」石毅没好气地说。

  「我……」林若水沉浸在惊恐中,一时答不上话。

  「快坐下吧!」

  林若水默默地坐了下来,坐在一边看得饶有兴味的男人开口了,「表哥,这位是……」

  「这是我表弟司徒风清,也就是这风清楼的主人,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林若水。」石毅介绍道。

  司徒风清微微一笑,「姑娘,初次见面。」

  提得老高的心暂时放了下来,林若水不着痕迹地轻轻吐气,「司徒公子有礼。」

  「吃饭吧。」石毅挟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多吃一点。」不知她是太清贫不怎麽舍得吃肉,还是她不喜欢吃肉,自认识以来,她似乎就不吃荤。

  「咦,表哥似乎对林姑娘……」司徒风清假装吃惊。

  「胡说什麽!吃饭!」石毅直接挟了一个馒头塞进那翩翩公子哥的嘴里。

  「唔……」如此一来,司徒风清真的说不出话了。

  一双魅惑的眼在一男一女之间来回了好几趟,司徒风清垂下了眼,慢条斯理地从嘴里拿下包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她该不会是忘记了他吧?

  ◎             ◎             ◎

  深夜时,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极度不安稳,她不断地翻来覆去,踢乱了被子,额上还冒着点点汗珠。

  「不,不!我没有……」断断续续的梦呓从林若水的嘴里喊出来。

  洞房花烛夜那一晚,石毅抛下她独守空闺,她这个不受宠的新娘子便被冷落了,即便家中长辈对她和蔼,可一些碎嘴的奴仆便开始风言风语,後来不知怎麽的,连一向疼爱她有加的奶奶也不愿接见她,接着便发生了那件事情,一件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一日一觉醒来,床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名男子,而她与那男子同榻而眠。

  九妹气愤地摔坏了桌子,「嫂子,你太过分了,竟然红杏出墙。」

  请等等……这是怎麽回事?林若水迷迷糊糊地看着闯进她房中的一大帮人,害怕不已地缩着身子,「九妹……」

  「闭嘴,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一向温温柔柔的五姊一反常态的凶狠。

  「不,我……」林若水一看到床上有人,自己也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瑟瑟发抖。

  「不用说了!」

  一道威严的嗓音止住了她的解释,林若水泪光盈盈地擡眸看着那推门而入的石夫人,「你这个贱妇,竟然与别的男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怎麽回事?」躺在床上的男人蒙胧中转醒,一脸不明白地看着众人。

  「什麽都不用讲了!来人,将这个贱妇给我关进柴房。」

  「不,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哥哥,你怎麽可以和表嫂做出这种事情!」站在一旁的司徒蕊儿愤怒地走过去,拖住傻傻的哥哥往屋外走。

  「等等!发生什麽事情了?」司徒风清傻傻地任由妹妹拉着。

  阴冷的柴房里,她一个缩在角落里,听着老鼠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吱吱的声音,她真的没有做出不贞之事,为什麽要诬陷她呢?为什麽?谁来还她一个公道!谁?

  她被关了整整三天,最後是父亲来领她回家的,石家将一封休书给了她,她死死地拽着休书,无奈地离开了。

  梦中的场景一变,年迈的父亲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一脸的灰白,「水儿……」

  「爹……」

  「爹恐怕是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爹,你放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林若水吸吸鼻子。

  「爹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爹没有对不起女儿。」

  「若不是爹要你嫁,你也不会被万人耻笑,咳!」一口血从林父口中喷了出来。

  「爹!」

  那一日,父亲死得不瞑目,到死时眼睛都没有闭上。

  林若水不该救他的,如果知道是石毅,她绝对不会救那个负心汉,如果不是他,父亲不会身体抱恙,临终时还放不下她;如果不是他,她不会不明不白地被冠上不贞不洁之名,被人贻笑大方。

  黑暗之中,晶莹的水光在她的眼眶里闪动,她痛苦地紧闭眼睛,泪珠滚落,沾湿了枕巾。

  她好恨!但是为什麽还会在跟石毅相处时,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呢?他又为何能在她的面前坦坦荡荡,丝毫没有愧疚?

  他是当真忘了她这个太过平凡的妻子,别说他忘了她,自己见到他时,也没想到是他,他们曾是最亲近的人,却互相不认识对方,她嫁到石家就是一个笑话,连自己的夫君也没有认出来,甚至於他自报家世,她才将他与她的夫君联系起来。

  「石毅……」她苦涩地喊着他的名字。

  石毅说明身分时,她才认出了他,多少次想在他的食物中下毒,偏偏她的胆子连她的拳头大都没有,胆小得不敢下药;想一刀杀了他,却又下不了手,她这个人终究是不适合报仇的。

  本想明日就来个不告而别,可是怎麽会遇见了司徒风清?她几乎可以确定,司徒风清必是认出自己了。

  司徒风清是一个好人,在她被休离後的一年,他找到她,愿意照顾她一生,但林若水问他,他们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吗?他坚定地摇头了。

  既然彼此没有做出不该做的事情,那麽司徒风清不需要对自己负责。

  林若水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衣服,在日光还未破晓之前,她要离开这里,离开石毅。

  一双绣花鞋轻轻地踩在地上,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客栈的後花园,在林若水的手即将搭上後门时,一道嗓音响了起来,「林姑娘这麽晚,要去哪儿呢?」

  她的身子一僵,慢动作地转过身,月光全数被身後高大的男子遮去,怎麽会是他!不知夜风冷心,亦或者他那副狂放的模样令人瑟缩,他一头黑发狂野地披散而下,飘舞着的紫色发带缠绕在他的指尖,一双黑眸深邃迷离,他的脸上泛着浓浓的红色。

  他疑似喝酒了,且喝多了。

  「石公子……」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这麽晚了,林姑娘是要往哪儿去?」石毅甫一开口,浓烈的酒味便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

  她无须惧怕,又没做什麽亏心事,但这样的他令林若水不知怎麽地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涟漪,他奇奇怪怪的举动更是令她惊愕,他称呼她为林姑娘?

  不久前,他总是一口一个的若水呢,唤得好温柔,好亲昵。

  「我,我已打扰公子多时……」她屏着气息,小心翼翼地措辞。

  「你要是回去有个三长两短的……」石毅摇晃了一下身子,头昏脑胀地嘀咕着,「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我并不打算回落雁村,我只是……」

  「嗯?」石毅醉眼一瞪,明白了姑娘心,「林姑娘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她咬着唇,即便是,她也说不出这麽伤人的话。

  「嗯,我知道了。」石毅诡异地一笑。

  「什麽?」林若水不信他真的懂。

  石毅的粗指往上一顶,客栈的屋顶上正坐着一名男子,是司徒风清,司徒风清大方地举酒致意,林若水一惊,莫非他告诉石毅了?

  「风清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呵呵。」石毅醉得厉害,在他眼前的林若水,一个、两个不断地晃动,他不耐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林若水束手无策地被他禁锢在怀中,不得动弹。

  「司徒公子说了什麽?」林若水害怕地问道。

  「他说,呵呵……」石毅不断地笑,笑声豪迈地回响在林若水的耳畔。

  「石公子?」他定是醉了。

  林若水伸手想扒开他的手,他的手却如石头般坚硬,根本挪动不了一分,「你,放开……唔……」

  女子皆是口是心非的人,若要试探女子是否对自己有意,最简单的方法呢,便是堵住她的口,逼她承认。

  表哥的悟性似乎是差了些,他说的堵住可不是这样的堵呀……司徒风清惬意地坐在屋顶之上,一边饮酒,一边观赏这霸王硬上弓。

温馨提醒:

试阅内容到此结束,如需阅读全文,请至购买专区进行购买。

1 1
分享

精彩评论1

vickyweng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12:28:52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以误会啊,为什么女猪会被休掉的啊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入住书斋

本版积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