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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y、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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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 13:28: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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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3年1月10日
【内容简介】
被男人疼时,女人总傻傻的想,他应该是爱她的;
被女人爱时,男人总骄傲的想,她应该只爱他吧。
乔依依,不只美丽,还是个直来直往,乾脆爽快的女人,
她上山找朔风,不过是为了工作,可这男人竟厚颜无耻的问她,
要不要跟他做爱?要不是为了保住饭碗,她早赏他一巴掌,
要他有多远滚多远去了。虽然她是死皮赖脸,在他家白吃白住,
但好歹她是为了工作啊。谁知,这男人死性不改,
每天见她,不是毛手毛脚,就是又搂又抱,完全无视她的反抗不说,
最後还很霸道的要她当他女朋友,看着眼前帅气俊挺的朔风,
乔依依竟傻了似的对他说好,只是这男人压根就不是吃素的,
趁着月黑风高,有色心有色胆的他,竟将她压上床,
直接把她生吞活剥,奈何,大男人的他体力过剩,
小女人的她被折磨得又哭又求,整整一夜,这男人竟还说不够……
朔风第一次看乔依,只觉得这女人是他见过,最不可爱,
又爱逞强的女人,而且还不只是普通的恰北北。可偏偏,
他口味独特,这麽多女人,他就正好中意凶巴巴的她,
一心想把她拐在身边疼着,谁知,这女人竟敢提分手!
第一章
乔依依气喘吁吁地徒步走着,她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却还不见任何建筑物,擡眼望去,看见的就只有山和树,没有半个人影,她停了下来,两手插腰,脸上带着疲惫和愤怒。
她用力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此刻她正身处一座鸟不生蛋的山里,山路崎岖,她的小车停在山脚,她被迫只能靠两条腿走着。
「什麽书法家!要陶冶性情也不用躲在深山野林吧!」害她找个半死。
今天在她熟睡到不知几点的时候,老板一通电话便把她叫醒了,要她找一位名为朔风的书法家,真不知道老板到底想什麽,不过当她看见老板传真给她的书法作品的时候,嗜睡细胞立刻滚开,她全身的艺术细胞都为之沸腾。
那幅书法作品绝对有收藏的价值,只是她得先找到本人,并将他其他的作品都拿到手,传给鉴赏部门,经由他们确认再收购。
乔依依喜欢艺术,身体里有着浪漫的艺术细胞,可是她没有鉴定艺术以及成为艺术家的能力,比起枯燥的鉴定工作,她更喜欢谈判,将那些艺术品全数纳入「岚」集团。
「唉,大概也只有生存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才能创造出好作品吧……反正艺术家个个都是怪咖……」
蓦地,她倒抽一口气,低头看着脚上,她慢一拍地哇哇叫,金鸡独立地跳到一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脱掉鞋子一看,後脚跟磨了一层皮下来了。
「天哪!」脚跟的皮磨破了不说,将皮轻轻地撩开,少许的血水立即渗了出来,她痛得咬紧牙关,她真的是太乱来了,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跑到深山野林来,结果後脚跟受伤就算了,她还……
乔依依回头看了看走过的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早已不记得来的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我安慰。
她从包里拿出面纸,抽了一张面纸垫在脚後跟,重新穿上鞋子,跛着一脚往前走,一路碎碎念:「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一定会找到……」
说到口渴时,她从包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快速地扭开,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定定心神,她看了看手机,上面完全没有信号。
已经下午两点了,她擡头看了看头上正不断聚拢的乌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身体的本能让她尽快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
乔依依加快步伐走着,在下雨之前,她看见了一幢两层楼的屋子立在不远的前方,她松了一口气,终於让她看到一幢房子了,不过她的喜悦只维持了一秒钟,当她看清那幢房子犹如废弃的鬼屋之後,她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但她还来不及逃,门竟然主动打开了,她僵在那里,嘴巴张得大大的,种种诡异的场景如走马灯在她的脑海里呈现。
然後一个灰色的人影出现在她前面,她立刻吓得嘶吼一声,「啊……」
当乔依依疲惫地收住声音时,她发现灰色的人影还伫立在她眼前,在她快要崩溃之前,一道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你找谁?」
找谁?她眨眨眼,从灰色的衣物往上看,看见一个蓄满落腮胡,类似阿拉伯男人的人。
「朔风……」她呆呆地脱口而出。
「我就是,有什麽事情吗?」男人低着嗓子说。
「我……」乔依依深吸一口气,稳住气场,转眼间又变成了八面玲珑的女强人,「你好,我是『岚』艺术集团的公关部经理,关於你……」
朔风看着女人的嘴张张合合,她说什麽他都没有听清楚,他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黑色的眼眸打量着她的脸蛋好半晌後,开门见山道:「要不要跟我做爱?」
她很喜欢他的作品,他的作品令她有一种落笔无悔,一笔勾勒而成的大气和豪壮,而此时她站在他前面,她能感觉到男人儒雅的书生气质,以及全身散发出的性感气息……
「呃,你刚刚说什麽?」她乔依依出社会这麽久,对她有企图、有暗示的男人不在少数,但她从来没遇过这麽直接的男人。
男人一点也不慌张,轻松地倚在门边,嘴边是悠闲的笑容,「我说,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她差点要破口大骂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她定力极强地看着男人,「跟你发生特殊关系,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洽谈……」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乔依依的脸直接由白变黑了,这到底是什麽情况?不远处的天边轰隆一声巨响,雷声透过层层云朵穿透了她的耳膜。
她伸手按下了门铃,门开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OK?」
乔依依冷冷地看着男人,对他超乎常人的天赋已经没有多大的仰慕了,「No!」
朔风冷下了脸,转身离开,右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门,身後却没有传来预料中的关门声,他转过身,只见她一只脚伸进了门内,她笑得灿烂至极,只是内心却在滴血,她偏偏伸了受伤的那只脚挡门,痛得她都要叫出来了。
「干什麽?」男人好整以暇地抱着胸。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岚』合作……」她忍着泪意,坚持不懈地想说服他。
「不!」这一次他给了她明确的答案。
「为什麽?」乔依依看着他的脸,可是大胡子遮住了一切,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什麽?」他反问。
乔依依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对方是问自己为什麽不愿跟他炒饭,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不是她以往那些看见钱、权就会投降的人,说好听一点,他这叫个性,难听一点就是……非常难缠,比清朝女人裹小脚的布还要难缠。
「我们不熟!」她乔依依又不是发情的小母狗,看见男人就兴奋。
朔风盯着她的脸半晌,接受了她的理由,「我跟你们也不熟!」他从没听过什麽「岚」……
呃,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乔依依确信自己碰上了一个顽固的男人,「所以我来跟你谈谈,让你了解我们『岚』集团。」
「然後呢?」男人挑眉。
「到时候就随你的意愿,来决定是否跟我们合作……」她笑着说。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就像黄鼠狼般不安好心,朔风盯着她谄媚的脸,注意到她眉间轻轻地皱着。
「你了解我以後,会跟我做爱吗?」他抛出一个纠结的问题。
「当然不会!」她立刻否决。
「那麽我们没什麽好说的了。」朔风抓着门把,试图关门。
乔依依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等等!」糟糕,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她似乎就一直处於劣势,她急中生智,「这种事情,是需要相处以後才能确定的……」
她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他精明得很,「哦?那你常常与合夥人做这种约定?」
没有女人喜欢被一个陌生人随便怀疑自己的清白,她忍住想要挥拳的冲动,沉声道:「我不是那种女人。」她才不会靠外貌、靠身体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乔依依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
这一次,他没有再为难她,淡淡地说:「进来吧,要下雨了……」
他同意给她机会去说服他了?乔依依正欲进一步地说服他,他下一个动作却吓飞了她半条命,「啊!」
朔风拦腰抱起了她,她吓得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他抱着她进了屋,走进客厅,把她放在客厅後,转身离开了。
怪人!乔依依在心里偷骂,见他又回来,手上拿着一个急救箱,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有些错愕。
他脱掉她的鞋子、袜子,动作熟练地为她上药。
「你怎麽知道我的脚受伤了?」
他沉默不语,专心上药,上好药後叮嘱道:「这几天别碰水!」
「嗯,谢谢。」她感觉怪怪地收回脚,感觉他手炙热的温度还残留在脚踝处。
外头开始下雨,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奏乐般,乔依依擡头往上一看,这才发现客厅的屋顶是玻璃做的,她惊喜地看着头上的玻璃,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她的眼前,她瑟缩了一下。
朔风好笑地看着她又是喜欢又是害怕的模样,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头顶上的透明玻璃拉上了布幕,他打开灯,黑暗的客厅瞬间一片明亮,「这雨会下到明天早上。」
那她要借宿了,「打扰你了。」她客气道。
「这里有空着的房间,你自己找一间吧。」他大方地说,又补充道:「我不介意你跟我睡同一张床上。」
真的是……乔依依乾笑着不说话,这个男人好奇怪呀!她从没有碰过这麽奇怪的男人。
◎ ◎ ◎
绵长的冬雨下了好一阵子,雨势才缓慢地转小,这一段时间内,朔风躲在他的房间里,叫乔依依不要打扰他,她只好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一些书,脑子里想着如何说服他。
他真的是她见过最难缠的人了!他甚至都没有听她说什麽,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这样的人该用什麽打动他呢?
除了他表现出对自己强烈的兴趣之外,她实在很难想得出打动他的东西。
开门声响起,她立刻雀跃地看过去,男人走出房间看向她,「我要准备晚饭,你要来吗?」
当然!进一步的了解,她才能说服他!
「你都一个人住吗?」正在洗着马铃薯的乔依依探听道。
「嗯。」朔风点点头,专心地切着葱,拿过她洗好的马铃薯,快速地切丝,乔依依惊讶於他熟练的动作,她都不擅长下厨呢!
「为什麽不住在台北市区里?」没有便利的商店、没有快速的交通,在这里生活真的很不便呀!
「这里环境好。」他这麽说。
还真乖,她问什麽他都回答,可是她问的问题,他都很聪明地避开了重点。
乔依依垂眸看着手上的马铃薯,「像我肯定不能适应。」她坦白地说。
男人停下了动作,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住在山上吧?」
「不是吗?」她反问,关於朔风这个人,她能得到的讯息太少了,连他住哪里,她也是找了好久才有线索。
「我之前一直住在台北。」他淡淡地说。
她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不说话了,於是她又问:「那後来为什麽要住在山上?修身养性吗?」大艺术家似乎都有这种远离世俗的念头。
他没有说话,她聪明地适可而止,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住在山上多久了?」
「四年……」朔风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鸡肉。
「咖哩鸡肉?」乔依依猜着晚餐的食物。
他停下动作,绅士地询问:「你想吃?」
「我喜欢咖哩。」她甜甜地一笑。
他眼神飘远,看着某一处,「没有买咖哩,我偶尔才会下山。」一顿,似是想起了咖哩的味道,「你和咖哩很像。」
乔依依故作嫌弃,「拜托,咖哩,很像便便的颜色欸,我和咖哩哪里像了?」不是她自夸,她的皮肤真的很白,和咖哩八辈子扯不上关系。
朔风豪爽地笑了,「这一点是不像。」她带着咖哩的神秘味道,有一点点的辛辣,却让人不想浅尝辄止。
「那什麽像?」她追问道。
他岔开话题,「晚上吃炒马铃薯,以及鸡肉汤。」
早上她随随便便地解决,中饭也没有吃,现在听他一讲,她的肚子应景地响了一声,「好像不错的样子!」
她大致了解到关於朔风的一些事情,他在山上住了四年,偶尔会下山买食材,平日里的消遣便是书法或者跑步……好无趣的一个男人!
餐桌上,乔依依一边饿慌了地吃着饭,一边研究他的外形,「你该不会是四年没有刮胡子,也没有剪头发吧?」起初还没有注意,当他转过身时,她才发现他绑了一个小马尾。
天哪!他果真是符合颓废艺术家的形象。
他应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这下,她终於明白他为什麽一见面就显得这麽的「饥渴」了,她喝了一口鸡肉汤,「我要是你,肯定不敢住在这里。」
他仍是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身上也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个男人是不是前後态度变化太快了?乔依依终於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 ◎ ◎
从来不曾在山上过夜的乔依依差点就被冷死了,她知道白天和晚上温差大,却没想到会冷到让她打颤。
即使盖了两条被子,她还是觉得冷,洗过澡的她又爬起来,去浴室里放了一缸的热水泡澡,她小心地将受伤的脚放在浴缸外,嘴里哼着歌,悠闲地泡着,准备等身体暖和了,她再躺进去睡,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山林的静谧,耳边听到「嘶嘶」的声音,她皱起了眉,讨厌虫叫声扰乱了这一片安静。
可「嘶嘶」声越来越近,乔依依疑惑着冬天会有什麽虫子这麽喜欢叫,在她想得头都大起来的时候,她放弃了,乾脆睁开眼瞧瞧。
「啊……」
朔风站在大红木桌前,手上拿着毛笔,闭着眼睛似是思考着什麽,片刻後,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白色的纤毛染上了黑,正欲在纸上书写时,一道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一惊,他甩开笔,快速地冲到尖叫声传来的地方,手才一拉开门,氤氲的水气迎面而来,飞奔而出的人儿撞上了他。
他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冰冷的手在触及到一片湿润的滑嫩时,顿时错愕不已。
「救……救命!」乔依依喘着气,身体剧烈地发抖。
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绮丽的画面顿时从脑中抽离,「怎麽了?」
「蛇……」她惴惴不安地拉着他说,浑然不知此刻自己全裸。
朔风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冲进了浴室,她後知後觉地喊道:「你,你小心一点!」
他在浴室里待了一下,浴室外的乔依依抚着胸口,惦记着他的安危,可是又不敢随意出声,怕惊扰到蛇。
呜呜,蛇不是应该在冬眠吗?怎麽会在这时候爬出来呢!
朔风不久走出了浴室,看见还傻在那儿的乔依依,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冷吗?」
冷?都要被吓死了,冷又算什麽呢!她紧张万分地问:「蛇呢?」
「我抓到外面去了,没事的,不是毒蛇,你不要怕!」他安慰道。
「你放生了?」不来个人道毁灭?不然以後再爬进来怎麽办?
「过几天我会放一些硫磺在外面。」
乔依依感觉脸上一股湿意,随即男人的指尖抚上她的脸,温声安抚,「不要怕,没事了。」
太丢脸了!她竟然吓哭了!
她颤抖着身子,唇死死地抿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认输的模样,见状朔风轻笑出声,似是着了魔,将相处不到一天的她拥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语着,「别怕,别怕……」
渐渐地,乔依依安静了下来,小脸靠在他壮硕的胸膛上,沾着泪珠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嘴唇被她咬得一片嫣红。
察觉怀里的人儿的动静小了下来,朔风低头一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看来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她自己全身赤裸的问题。
他轻松地抱起她,往她的房间走去,当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睡着了,他轻轻地把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扯下。
如乔依依所说,她和咖哩是不像,她的肌肤美好得如雪般,回想起那个触感,朔风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别开目光,替她盖好被子,稍显狼狈地离开。
◎ ◎ ◎
乔依依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一待就会待上一个星期,山上的日子太过舒适,差点就让她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在某一天下午,某人从书房走出来时,她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有时间了哦?」
她说话的方式很像朋友,但朔风知道,她要讲的内容绝对跟朋友没有关系,「我不想……」
「停,你先不要讲!」乔依依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也知道他脑子想的是什麽,「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岚』合作,将你的作品收录到我们『岚』集团,我们绝对会以你的想法为重,绝对不会勉强你参加什麽见面会……」
她说得天花乱坠,朔风却是淡定得可以,「不用了,我不想出名……」
听听!这是什麽话!越是有天赋的人越是渴望出名,他就怎麽没有一点表现慾呢?看起来也没有比她大多少,为什麽想法却像是四、五十岁看破红尘的人呢?
他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不错,可是从乔依依的立场来看,就有些惋惜了,他的书法天赋如此惊人,为什麽就不展露出来呢?
「好,你不要出名就不出名,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将你的作品放在我们集团里……」
「给了你们以後呢?」朔风淡淡地问,眼里有一层薄薄的鄙夷。
似乎被他看穿了,乔依依有些不爽,「是啦,是拍卖你的作品啦!但也是因为你的作品很棒,才会有人愿意购买……」
「不用了,我宁愿放着烂!」
「放着烂?」乔依依想起老板给她看的那幅作品,「那我看到的那些作品……」要不是他的作品流入到市场,老板怎麽可能会发现他,她又怎麽会在这里?
朔风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一闪而过的脆弱令乔依依有一瞬间的疑惑,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不是你的作品?」
每个人都渴望成名,没有人不希望,除非他乐於现状,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天赋……他该不会正好是第二种的吧?如果他不是的话,那她忙死忙活是在干什麽!
「不管怎麽样,我不想合作。」他转身离开了。
「等等!」乔依依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许他走,要他把话讲清楚。
他似乎很生气,肌肉蓄满了力量,他转身一把将她推倒在墙上,按住她,「乔依依,不要再来烦我!」他带着恶意的口气说:「哪天你想跟我上床了,也许我就会把作品给你!」
他间接地承认了他是乔依依要找的那个书法家,她松了一口气,起码自己没有找错人,但他的口气太伤人了,乔依依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狠狠地踹了他膝盖骨一下,痛得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但她却没有慌乱地立即逃开。
她质问:「朔风,你为什麽要待在这里!」将他自己变得这麽愤世嫉俗、将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如果她不侵略他的领土,他就温柔得好像邻居大哥哥一样,这样两极分化的他实在让人很难相处。
他痛得半蹲在她身边,一声不吭。
「既然你要放在那里烂,为什麽不给我算了!」乔依依盯着他,她故意这麽说,她不信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对艺术家而言,每一件作品,不管是成品或者是没完成的作品,都是他们舍弃不了的。
「闭嘴!」朔风低低地说,他的手捂着膝盖骨,脸色铁青。
他就像一个顽固的老头子,他越是这样,乔依依越是想要拿到他的作品,他完全激起了乔依依越挫越勇的精神,她蹲了下来,与他眼对眼、鼻对鼻,她的两眼清澈如一汪清水,她撂下狠话,「朔风,我跟你杠上了!」
如果不能成功说服他,她就不下山,她就不信邪了!
朔风的眼里闪过一抹吃惊,她捕捉到了,她傲气地扬眉道:「你遇上我,算你倒楣!」
他以为说一些恶毒的话就能逼退她?以为在她面前装坏人她就会吓跑?以为她是一个三岁小孩吗?错!她乔依依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跟他耗,耗到最後,看谁先低头!
她绝对不会当输家!
第二章
朔风很固执,而乔依依很坚持,拉锯战正式展开。
冬日的山里带着浓浓的雾,直至太阳高照,雾气才如一个羞涩的少女般缓缓散去,乔依依一边走在山路上,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带着植物清新的气息飘拂过她的鼻尖,她皱皱鼻子,似是不愿这抹清香远离自己周遭,她的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窸窣的声响,还未走近那个伫立在河边的男子,他却早一步地发现了她。
「喂,知道我来了,你怎麽都没有反应?」乔依依故意凶神恶煞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而他如老僧入定,丝毫不惊讶她的出现。
从乔依依狂妄地开始死缠烂打,朔风的好日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她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身边,像是唐老鸭般聒噪地说着话,似乎得了一种不说话就会死的病。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虽然知道自己的出声无法阻止她的喋喋不休。
「钓鱼?」
小木桥半悬架在小溪上,朔风搬来了木桌、折叠椅,坐在那里十分惬意,他跷着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鱼竿,像是在打盹,又像在垂钓。
「大冬天的还有什麽鱼!」乔依依走近河边仔细地观察了好半晌,下了结论。
「嗯。」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就像一个机器人,只会单纯地发出声音。
她无趣地靠在木桌旁,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她轻咳了一声,「那个,上次谢谢你。」要不是他,她真的要被那条蛇给吓死了。
朔风不改他的毒舌习性,「都过了这麽多天,你才想起来,看来你比我钓的鱼还迟钝!」
呃!这个男人……好吧,她承认自己是被吓傻了,直到过了很多天,她才意识到他救了自己一命,以及……
「你看光我身体,我都没有找你算帐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他呢!
朔风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目光绕到她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多大兴趣地说:「那我的给你看回来?」
超级无敌不要脸!乔依依咬住下唇将这句话憋住,她要淡定、她要有气质,怎麽可以被他随随便便就激怒了呢?
她看向桌子上的食物,从盘子里拿了一片吐司,放在嘴里淑女地吃着。
静止的鱼竿突然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朔风立刻安静地瞄着水面,周围静到乔依依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甚至忘记要咀嚼,导致一小块的面包卡住了喉咙。
「咳!」乔依依忍不住,赶紧抓过一旁的果汁匆匆喝下,「噎死我了!」
周围很安静,与之前的安静全然不一样,此时的静谧让乔依依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她一擡眸,看见了那没有丝毫收获的鱼竿,以及朔风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她轻轻地放下果汁,表情有些心虚。
在乔依依要开口道歉之前,朔风开口了,「你乾脆被噎死好了!」他从早上坐到现在,坐了大半天,终於有一条笨鱼要上鈎,结果被她一搅和,一无所获。
乔依依整张脸都黑了,这个男人真的够了!她噎到是她故意的吗?她故意让吐司卡在自己的喉咙里?她有这麽变态吗?
乔依依正要大骂时,朔风抢先道:「闭嘴!」
她真的闭嘴了……乔依依看见鱼竿的银线又开始有动静,她扬起坏坏的笑容,在朔风即将要扬竿时,她忽然像是得了抽搐症,在木桥上用力地跳动着。
木板发出一阵阵「吱吱」的声音,桥下贪食的鱼儿马上感觉到了波动,惊得逃走了,朔风脸色非常不好地望着她。
乔依依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谁教他说话那麽难听!
「你还想不想吃午饭?」朔风难得想抓鱼烤来吃,还把她那一份也算了进去,如今不要说两个人了,一个人都吃不到!
乔依依故作为难地想了一下,继而对他大笑三声,「大不了不吃!」
朔风摇摇头,不说话,这个疯女人!
乔依依打开另一张折叠椅子,坐在他身边,对他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愿者上鈎?」
他没有好心情听她胡扯,理也没有理她,乔依依却不屈不挠,「所以呀!你钓再久都不会有鱼的!」
「刚刚那一只是被你吓跑了!」他指责道。
她三八地笑得花枝乱颤,「不是啦,人家是记得你说要爱护小动物,啊!难道我误会了?其实你只是享受钓鱼过程,然後像放蛇一样放生鱼吗?」她连气都没有换一下地又说:「不对,人家刚才听到你说要烤鱼吃的!」
最後,朔风丢下鱼竿离开了,乔依依留在原地笑个不停,拿了几片吐司,准备要跟上他时,她才注意到朔风的鱼饵用的竟然是吐司!
她无语地看了看正在吃吐司的自己,不由得将他口中所说的笨鱼,与现在吃吐司的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厚!骂人不带脏字!」
她沉默地看着鱼饵好一会儿,才蹦蹦跳跳地跑回去,拿了一个小铲子和小水桶又跑了回来,开始蹲在潮湿的土地上挖着。
朔风从楼上看见了她的背影,一开始还在疑惑,後来看见她从地里拉出长长的某物时,他懂了,昨天刚下过小雨,正是蚯蚓好动的时候。
他倒不知道有女生会懂得做这些,不知不觉间被她吸引了目光,後来他走到她身边,「用蚯蚓做鱼饵?」
「对呀!」
「你怎麽会做这个?」他好奇地问。
「我是从乡下出来的,後来考上了台北的大学,又留在台北工作,现在我几乎都快忘记了!我跟你讲,我小时候什麽蚯蚓、什麽田鸡呀都抓过……」她像是回忆起小时候的趣事,嘴边荡漾着甜美的笑容。
「除了蛇?」
「呃……偶素女生啦!」
朔风笑了,好吧,女生怕蛇和怕蟑螂是同样不需要理由的!他蹲下身子,跟着她在地上翻翻找找。
「你也会?」既然会,刚才为什麽要用吐司当鱼饵呢?
「懒!」
「嘿嘿,是不是觉得有人陪你玩泥巴、抓蚯蚓比较好玩、有意思点……」人长大了,心还是保留着一份纯真,赤子之心人皆有之。
「哼哼!」他不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挖出一小桶的蚯蚓,开始坐在椅子上钓鱼,将蚯蚓残忍地「截肢」挂在鱼鈎上的重责大任,最後落在朔风的身上,乔依依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
「不怕?」
「怕什麽?以前老师不是说过蚯蚓是雌雄同体,还喜欢分身嘛,断了一半还能活……」生命力顽强得可怕。
「刚刚某人还指责我吃鱼是残忍的行为!」
「开玩笑你懂不懂?没有幽默感!」两人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开始互相损几句,接着安静一会儿,之後又说话,断断续续的。
「唉,怎麽都没有动静,我肚子饿扁了!」乔依依摸摸平坦的肚子,都已经大中午了,她肚子里只有几片吐司撑着,实在是饿极了!
「桌上还有吐司!」
「不要!」她才不要被他当成笨鱼呢,他是她的大鱼还差不多。
静静地坐到下午两点时,不想被当笨鱼的某人站起来,吃着吐司,在看见气定神闲的男人时,她狠心吃光了剩下的吐司。
结果在她吞下最後一口吐司的时候,鱼竿竟动得激烈,乔依依还没反应过来,朔风已经把她的鱼竿收起,一看,果真钓了一条鱼上来,虽然很小,看似营养不良,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朔风以一种看不透的眼神看着乔依依,半晌後他把鱼放在了水桶里,得水的鱼儿又活蹦乱跳起来了。
「看来你的运气比我好,那接下来都让你来吧!」朔风吩咐道。
「啊?」那他去干嘛?乔依依看着朔风转身离开,还来不及问出口,他已经快速离开了。
他回来时,带来了烧烤工具,立刻在桥上准备烧烤。
场景似乎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不是男的钓鱼、女的烹饪吗?怎麽到了他们身上,场景变得诙谐了呢?
呿,什麽他们!乔依依摇摇头,甩去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就听背对着她的朔风又来了一句,「专心钓鱼!」
他是背後长眼睛了吗?这样也知道?
◎ ◎ ◎
白色的烟雾环绕着绿色的树林,乍看之下,竟有了迷雾森林一般的奇幻,而处於缭绕烟雾中的男人也缓和了冰冷的气质,冷硬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不少。
「咳!该死,你火烧太大了!」朔风低低地喊道。
所有的绮丽想像到这里为止,乔依依没好气地说道:「谁教你买这种古董!现代人烧烤直接买一个烤肉炉,插上电源就可以了,你还污染环境!」
他们用的是最古老的方法,在河边有一个不起眼的竈,而他竟然只是在竈上放了一面铁丝网,鱼就这样放在上面烧烤着,而苦命的她则在下面烧柴!
但是他烤出的鱼味道绝对是顶尖的,他将鱼洗乾净,对半切,切除不必要的内脏,撒上盐又滴上柠檬汁,在鱼烧得五分熟时又放上香料。
香喷喷的烤鱼方圆几百里都可以闻到了,在朔风不注意时,乔依依偷偷地咬了一口烤好的鱼,鱼肉才到嘴里,她的眼睛立刻弯成了弦月,好吃!
一个转身,她被逮个正着,「偷吃!」他不屑地说。
「我很饿!」她脸不红气不喘。
朔风无言,他走近她,在乔依依幼稚地以为他要抢走她手中的烤鱼时,他却仅仅只是伸出了拇指擦拭着她嘴角的污渍,用一种受不了的口气说道:「拜托你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她的心怦然跳得厉害,他说的话让她无地自容,她将这归咎於女性的自觉,因为被一个男的嫌弃,所以她不好意思了。
她背对他,喝着果汁,「要你管!」她慌得不知道要说什麽,又想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我说,你……」
可朔风真的是很了解她的开场白,几乎她才刚开了头,他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看着站在自己二十步之远的朔风,乔依依的心跳终於缓缓地变得正常,她下意识地摸摸嘴角,没了吃鱼的胃口。
直到他大呼道:「傻在那里干什麽!快灭火,要烤焦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一会之後,他们静静地坐在湖畔,吃着鲜美的鱼,两人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黑烟留下的污渍。
两只小花猫吃着鱼儿,坐等着日落,吃着迟到的午餐,早到的晚饭。
◎ ◎ ◎
在朔风待在书房里练字时,门上传出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他正要放下毛笔时,一颗脑袋钻了进来,乔依依不请自来。
「打扰了哦!」嘴上说得客客气气,她的行为却一点也不老实。
朔风放下笔,将宣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乔依依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在乎地东看看、西看看。
看到墙上那幅「兰亭集序」,她上前仔细端详,不由得问道:「王羲之的字最难琢磨了,你用了不少心思吧?」
朔风没有说话,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往门口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进来……」说完就把她往外面一推。
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朔风看见她俏皮地对着自己吐吐舌头,门一关上,看不见她後,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心情都还来不及平缓,又是一阵敲门声,在她试图进来之前,他把门反锁起来。
「好吧好吧,你就缩起来好了,哦,对了,记得多写一些放我这里烂!」门外是乔依依挑衅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好像没听见一样,门外徘徊的脚步声逗留了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朔风急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他想不通,她这麽逼着自己,他还留她在这里干什麽?直接把她轰出去算了,这是他的家,他有这个权利,可是……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竟然狠不下心。
他没了书写的心情,离开了书房往二楼走去,二楼有一半是住房,有一半是阳台,今天天气晴朗,他坐在阳台的木椅上,愣愣地看着天空。
「喜欢盯着天空的人,要嘛是寂寞,要嘛就是在思念一个人……」一道清爽的嗓音传了过来,转眼,一个人影落在他的对面。
「寂寞?嗯,看来不像,那麽你在思念一个人?」乔依依发扬浮?摩斯的精神追究到底、锲而不舍,「啊,还是一个女人……」
她一副明白的模样,心中却有一股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她摇摇头,甩开了那种感觉,继续研究他,「你不愿意合作跟女人有关系?」
朔风的目光从天空缓缓地移到乔依依的脸上,看着她容光焕发的脸蛋,他疑惑自己是不是让她吃得太好了?应该先饿饿她、挫挫她的锐气,让她不应该这麽大胆地在他面前放肆。
「还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在发呆。」
「什麽?」他终於跟她说话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了,「哈哈……你这个人真搞笑……」
不是寂寞、不是想念,而是发呆,亏他说得出口,她大笑不止。
「你真的这麽想让我同意合作?」
「又不吃亏,反正你也说,放在那里也是烂,那乾脆给我好了,还能赚钱!」她说得市侩。
「好!」他一改之前的态度,点头答应她。
「还能……什麽?」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
乔依依傻在那里好半晌,「你答应了?为什麽?」
因为他快被她烦死了,她每天都在他前面转来转去,每天都要跟他扯东扯西,弄得他快要烦死了!
「你不要?」朔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要!要!为什麽不要!」奇怪,既然他都答应了,她为什麽感觉有些失落呢?她扬起笑容,试图掩饰她奇怪的想法。
正如乔依依所说,她是最後的赢家,只是她才宣战,朔风就立刻投降了,难道这种失落感是因为太轻易得手产生的吗?
「我得先让你了解一下,我们老板很欣赏你的作品,但希望你能先将让我把几件作品带回去,合约的细节我们……」乔依依说得口沫横飞,朔风倒是听得不仔细,他的心思早就飞到另一边去了,乔依依停下来喝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随便吧!」
乔依依凝视着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她终於明白一个道理,他真的不在意,名誉、金钱、权力,他都不要,「你要什麽?」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还是问了。
他望着她,眼神里闪耀着某些乔依依看不懂的情绪,「你,给我一个吻……」
一个吻?他要她的吻?乔依依愣在那儿,食指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唇,在看见他的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可以吗?」朔风礼貌地问,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流氓模样全然不同,这一刻的他令她陌生、令她拒绝不了。
他站起来,往她的方向走来,她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的前面,遮住了她的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俯下身,热气拂过她的脸颊,然後灼热的唇印上了她的,柔软是她的第一个想法,接着她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从她的嘴边逸了出来。
她笑着躲开他的吻,「好痒,别……」他的大胡子在她的嘴边摩擦着,让她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朔风的大掌捏住她的下巴,不许她躲开,趁着她放松之际,钻进她的嘴里,卷住她的舌,似是要将她一口吞下,乔依依没了笑声,全部被他含了下去,她的耳边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娑娑声,她的口鼻尽是他的男人味。
一如吻她时的突然,他离开她时的动作也快得惊人,乔依依喘着气看着男人,她听见他说:「再见……」
是呀,他都答应了,她似乎也没有什麽留下的理由了,「嗯。」
她勉强地笑了笑,起身对着他说:「你有空可以去台北找我……」
「我不想离开这里。」他淡然地说。
她沉默了,有些人一旦紮根了,便不会轻易地离开某一个地方,偏偏他就是这种人,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清新的空气窜进她的肺腑。
「你才多大呀!肯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她试着与他对谈如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无所谓。」
「好吧。」他真的好难说服呢,「那放假时我可以过来这里玩吗?」
朔风低头看着乔依依,他答应她是因为他厌烦了她的纠缠,所以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来找自己了,「好。」谁说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权力呢?
这里山路像迷宫一样,就算打死她也不愿意再上来了,可是……她登高远望,入目都是心旷神怡的绿色植物,吸入肺里的都是纯天然的味道,清新宜人。
「什麽时候走?」他问。
「下午吧。」工作上的事情得快点办一办,都拖了这麽久了。
「我送你下山吧。」
「好。」否则她大概又要迷路了。
安静,他们之间不再有对话,直到她收拾好,他送她下山,看着她离开,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其实乔依依心里明白,她不会再上来了,不管这里的风景多麽的迷人、环境多麽的可人。
她也知道朔风不会来台北找她,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第三章
「好了,你家到了!」任远将车停在她住的大厦下,推了她几下,「别睡了!」
乔依依睁开眼睛,愣了好半晌,才缓慢地回过神,这里不是山上,她已经回台北了。
「是不是失恋了?嗯?」任远捏了捏她的脸,亲昵地说。
「呿!我才没有!」乔依依推开他,不爽地拍了他好几下。
「厚,很痛好不好!」任远故作疼痛地说:「亏人家还特地送你回家……」
「闭嘴啦!吵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朔风相处过的关系,乔依依发现身边的男人都好鸡婆、好多话。
任远主动举手投降,不再说话。
「我到了,走罗!」乔依依下车离开,她一站稳,车子缓慢地驶离,车子一离开,乔依依才注意对街站着一个很眼熟的人。
她远远地看着他,擡手揉揉眼睛,她是最近近视加深了吗?那个说不下山的某男,怎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呢?
乔依依像作梦一样走了过去,在男人面前站定,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朔风?」
「嗨……」他对她打招呼。
「你怎麽会在这里?」她惊讶地说。
他笑了笑,「我只是经过而已,所以……」她把地址写在便利贴,贴在了冰箱上,他撕下後直接就扔了,地址却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顺便来看看我?」她接着说。
「嗯。」
「要上来坐坐吗?」她邀请道。
朔风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在她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好。」
他们并肩上楼,路上没有讲多少话,开门进屋後,乔依依问:「要什麽,咖啡还是茶?」
「茶。」
「好。」她走到厨房,突然又钻出来,「只有红茶哦!」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打量着她住的房间,她的房间很乾净,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一个人住?」
「对呀!」她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他舔舔乾涩的嘴唇,「刚刚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
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声音,紧接着她捧着一杯红茶走了出来,「不是!」
「是吗?」朔风喃喃自语。
「你说什麽?」乔依依没有听清楚。
「没什麽。」他接过她手上的红茶,烫热的温度马上从杯子边缘传到了他的手心,被冷风吹得冰冷的手渐渐温暖了。
「你怎麽不打个电话给我?如果我不在怎麽办?」她抱怨地说。
他扬扬眉,不置可否,他没想过要来找她的,只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车来到市区了。
朔风看着乔依依的脸,她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老实说,他看惯了她素颜的模样了,「你化妆了?」
「是呀!」职场的女人都需要化些淡妆,这是一种礼仪。
「还是素颜比较好看。」他指出。
她俏脸一红,「谢谢夸奖。」
他优雅地啜了一口红茶,「一起吃个晚饭吧。」
「好,你想吃什麽?我请客。」她开朗地说。
「随便,你决定吧。」对吃,他没有多大的要求。
「那就义大利餐好了,我好久没吃义大利面了。」她高呼万岁,转而拿起电话预约,预约好之後,她一转头就看到他对她笑,「怎麽了?」
「没事。」朔风默默地把目光调到另一个地方,看到阳台上的盆栽,他走了过去,「你种仙人掌。」
「对呀!其他植物都比较难种,仙人掌就算一个月不浇水也不会死。」乔依依解释道。
仙人掌颜色翠绿,可见主人不像她嘴上讲的这麽漫不经心,该做的还做到了,「我以前也种过仙人掌。」
「是吗?」她不惊奇,大多数人都会种不容易死的植物,又省时又不费心。
「不过全死了……」他以一种极缓慢的口吻说。
她惊愕地挑眉,「呃,死了?怎麽可能!」她才不相信,要是有人能把仙人掌种死,那真的是奇了,「是先天不良吧?」她才不信他会这麽笨,能把不容易死的植物也种死了。
他扯嘴笑了笑,「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是太逊了!」乔依依开玩笑道。
「也许仙人掌不喜欢我的小心翼翼吧!」朔风的口气很淡薄,可神情却不是那一回事。
乔依依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不像是跟她单纯地讨论植物,而是在讨论一个女人,一个会让他盯着天空发呆的女人。
心头的火热一下子被冷水给浇熄了,她的笑容渐渐地很难维持在之前的角度。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乔依依端走了仙人掌,直接扔进垃圾桶,朔风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眼里有着疑惑。
「看什麽!我现在不想种了,扔了!」原本种仙人掌也只是为了绿化、吸收辐射,现在她老大不爽了,她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他没说话,看着垃圾桶好一会儿,微微一笑,「不想要就扔了吧!」
乔依依这才微露笑容,「好了,去吃饭,对了,顺便问一下,你最讨厌什麽植物?」
朔风将红茶放在桌子上,跟在她的身後,「含羞草吧!」
「为什麽?」乔依依拿过包包,走出门,两人一同走到电梯口。
「不知道。」
他们走进电梯之後,乔依依突然诡异地一笑,「我决定了,我要种含羞草。」
「因为我不喜欢?」朔风笑她幼稚。
「不是!」
「为什麽?」
「等我心情好了,我再告诉你!」她这麽说。
直到吃饭的时候,她才又说:「其实,人都有一种讨厌与自己相似东西的情结。」
他喝了一口汤,「什麽意思?」
她神秘一笑,不说话了,他讨厌含羞草,是吧?他难道不知道他和含羞草很像吗?
◎ ◎ ◎
吃完饭之後,他们缓慢地散步。
乔依依问:「酒店订了吗?」见朔风摇摇头,答案在她预料之中,「你该不会是想大晚上地回去吧?」早知如此,她就不请他吃饭了。
他停下脚步,双眸直视着她,她也跟着停下,「我来这里想做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他走近她,紧紧地盯着她看,「有可能会被你打一顿!」
乔依依嫌恶地翻了一个白眼,看向左边广场上的灯光,「我有这麽暴力吗?」
上次他亲了她,她都没对他怎麽样呀!
在她转过头时,一只大掌伸到她的颈後,紧接着,一股热气靠了过来,她屏住呼吸,无法自已地颤抖着。
「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现在确定了?」
「嗯,确定了。」
「确定什麽了?」
「乔依依……做我女朋友吧!」
朔风的吻没有落下,却近在咫尺,他吐出的话语中带着暖暖的温度,让她瑟缩了一下,她静静地看着他,他的五官,她看不清,可那双眼睛却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回到台北之後,工作仍然忙碌,可是她却无精打采,连往日能激起她兴趣的工作也被她唾弃了,她不知道为什麽……
每当早晨醒来,乔依依都习惯性地想钻出窗户去闻大自然的气息,却只能看到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她怀念山上的日子,然後朔风出现了,像活泉般重新灌入她的体内,她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她伸手扯扯他的大胡子,有些郁闷地说:「是真的?」
「嗯!」
该怎麽形容她对他的感觉呢?她沉思片刻後,点点头,「好吧。」她一向直来直往,既然她不讨厌他,甚至对他有一点想法,不如就试试看吧。
朔风笑了,不是那种非常夸张的笑,但乔依依看得出他很开心,她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不过我们大概要远距离恋爱了!」
他不喜欢市区,喜欢住在山上,而她的工作重心在市区,她不可能为一份刚开始的爱情放弃所有。
他莞尔,拥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如果我说,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乔依依听懂了,他想跟她同居?她脸红红,脑子里一塌糊涂,什麽都想不出来,身边的男人又来了这麽一句。
「我记得你那座大厦里有出租套房……」
呃……她想歪了,她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引回正途,痴痴地笑,「对……对呀!你想住我那大厦,可以的。」
「你脸怎麽这麽红?」走在路灯下时,朔风发现了她的异样。
「啊?呃,不知道,有点热吧!」她拚命找藉口。
「是吗?」他有点不相信,但没有追问。
「嗯,那你确定吗?你不是说不想离开山上吗?」她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烫,红晕扩散到耳根处了。
他确实喜欢在山上的日子,安静又清闲,特别是他已经习惯了四年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他却没有不安,也没有多大的感觉,「无所谓。」
厚!她瞄了他一眼,语带酸意,「你还真的淡薄了!」他简直比天气还善变。
朔风低头看着她,「这样不好吗?」
乔依依贼贼地笑着,「我倒是对朔风,朔大师的私人生活比较有兴趣。」
他也不傻,知道她是讽刺自己的生活方式,「欢迎你参与。」
她没话说,挽着他的手臂,「对了,今天晚上你睡哪里?」
「你对这个问题很纠结,是吗?」
「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
「既然关心我,不如我今晚住在你家?」
得寸进尺,「沙发可以给你睡一下!」再多就不行了。
他愉悦地笑了,「起码不是地板。」
「知足了吧!我对你已经很好了!」
◎ ◎ ◎
一个星期後,乔依依走出卧房,看见客厅里的男人,「怎麽这麽早?」朔风已经搬到大厦里,她住十楼,他住九楼,两人近得很。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转过头,乔依依绑头发的动作一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朔风?」
「嗯。」
「你把胡子刮了?」她活像是看见了一头恐龙。
无视她的瞠目结舌,朔风点点头。
「还剪了头发?」
「嗯。」
她走到他前面,略显粗鲁地抓住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再三确定他的眼睛是朔风的眼睛,她才相信此刻在她前面的男人是朔风,「为什麽?」
她一直以为她在跟一个阿拉伯男人谈恋爱呢!连大厦的管理员都偷偷问她,朔风是台湾人还是阿拉伯地区的人。
「想剪就剪了。」他们交往之後,朔风认识了她的好多朋友,她说他需要参与到她的生活中,带他认识她女的朋友、男的朋友。
任远便是其中一个,那时他们互相见面时,任远心直口快地损乔依依重口味,找了一个国际男友,朔风听得很不舒服,所以……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乔依依嘀咕着,果然是善变的男人,「现在有什麽感觉?」
「後悔的感觉。」他老实坦白。
她大笑,「为什麽?」
「太冷了!」他感觉嘴边一圈冷得要命。
「哈哈,谁教你喜欢用胡子紮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发神经做了改变,但她起码不用再被他紮了。
朔风轻轻一拉,将乔依依拉了下来,坐在他的怀里,「就你最幸灾乐祸!」说着,吻住她的嘴,熟悉地吻着她的唇瓣。
他的唇轻咬着她的,却不影响她说话,「本来就是!」刺刺痒痒的,她很喜欢跟他接吻的感觉,却每次脸都被紮红了,他还不知错。
她反口咬回去,暧昧的亲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她的手主动绕上他的脖子,他紧紧地握住她的腰身,主动接受她的热情。
乔依依就像是一把火,燃烧得如此惊人,低低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悠扬地低吟,朔风稍稍松开她,好让彼此有喘息的空间,「这下不紮你了吧!」
她噗嗤笑了,「是不怎麽紮了!」他亲亲她的额头。
「真的很凉吗?」她的手抚着他的下巴,其实他长得挺帅的,眼睛黑而有神,鼻梁高挺,没有了大胡子,一张性感薄唇就出来了,不再像个阿拉伯人了。
「嗯,习惯了就好。」
她嘟着嘴,「给你买个口罩好了。」挡风顺便遮点桃花。
「好。」
基本上朔风是一个听话的男人,虽然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唇枪舌战,他丝毫不让她一步,可现在他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乖乖牌,通常她说什麽,他都不会反对。
看来第一次见面时,他真的很反感有人打扰了他的清静吧!
「对了,你说要教我写字的!」难得有书法大师在身边,乔依依当然要趁机利用一番。
「你确定?」练书法讲究的就是和心平气和,可是她活泼好动,怎麽可能坐在椅子上乖乖地书写呢?
「哎哟,一天半个小时,慢慢累积呀!」她单纯地说。
他无言,这样绝对练不出什麽东西来的!
「怎麽啦?」她问。
「去我的套房吧……」想当然她是不会准备宣纸、毛笔、墨水……
「当然了!」
果然!他也猜得太准了吧!
◎ ◎ ◎
爱情有时候开始得莫名其妙,但不一定会不适合,朔风爱静,乔依依爱闹,正巧呼应了那句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荤素搭配更合理。
「你确定你们在交往?」任远坐在角落问着朔风。
朔风轻应了一声,「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个女人身上。
今天乔依依说要跟同事一起去夜店玩,把朔风也带了出来,说要让他见识见识美丽的夜生活。
「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任远感叹地摇摇头。
朔风不明白地看向他,他立刻解释道:「你是鲜花,她是粪!」引得朔风笑了,他倒不觉有任远说的这麽夸张。
「你们说我什麽坏话!」一双玉臂从後绕到朔风的身上,乔依依两颊微醺地轻靠在朔风身上。
一杯清水递到她的嘴边,乔依依张嘴喝了几口,「朔风,他是不是在你耳边说我坏话?」
「没有。」
「我告诉你,他是坏人,你不要跟他讲话!」她说着话,呼出的气体带着少许酒气。
「好。」当一个醉鬼说话的时候,绝对要赞同她。
任远冷眼旁观,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站起来去找别人玩,闪亮的电灯泡一走,乔依依乾脆就坐在朔风的腿上,「呼呼,好想睡觉。」
「回家?」他揉着她的太阳穴,试图减少她的不适。
「好。」
「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好。」
◎ ◎ ◎
黑暗的房间一阵光明,朔风打开灯,拥着乔依依回到房间里,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孩子气的容颜好半晌,他才亲亲她的唇,离开了。
临走前,他不禁出神地看着放在窗台上的含羞草,他想到了之前摆放在那里的仙人掌,眼神幽黯。
「呀,你在这里!」身後的女人突然抱住他,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被吓了一跳,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女人,「你去哪里?」
「人家找不到你……」乔依依噘着嘴,宛若天真的孩童,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磨蹭着。
「怎麽不好好睡觉?」朔风摸摸她的头。
灯光晕黄,酒意渐渐散去,她擡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神情阴暗,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沉,她伸手拍拍他的脸,看他吃痛地皱眉,她倒开心了,一个蹦跳,双脚环上他的腰部,扬着头粉色小嘴寻找着他。
她的着急使得他笑了,她的吻稀稀落落地落在他的额上、鼻子、脸颊,却始终找不到他的嘴,她双手捧住他的脸,霸道地说:「不准动!」
朔风闷闷地笑,主动凑上嘴,将她堵得实实的,他的舌立即找到她的,百般地勾弄她的,舌蕾间的摩擦引得她浑身颤抖不已。
属於他特有的菸草味盈满了她的鼻息,他贴着她,吸吮着她,亲得她唇上一片麻辣辣的疼。
乔依依紧闭着双眼,轻颤着眼睫,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像是要吻到天荒地老一样,让她喜欢上这种带着占有慾、带着麻意的吻。
他的手指捏着她滑嫩的下巴,她楚楚可怜地承受着他猛烈的亲吻,引得他更为不客气地纠缠着她,粗鲁地轻咬着她的唇瓣。
室内的温度骤然上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下腹有了反应,慾望滋生如野兽般猛烈。
乔依依却还嫌不够,昏昏的脑袋加上壮胆的酒意,她的手穿过朔风浓密的黑发,抓住他的头发,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松开了她的唇,沙哑道:「女人,不想睡了?」
她咯咯笑不停,就是喜欢欺负他。
他笑了,摸摸她的头,「睡觉吧,乖!」
他重新抱着她回到床上,她抓着他不放,他跟着脱了鞋子,陪着她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睡吧……」他的嗓音里有些无奈。
她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是今天她玩得太疯了,她好累,她没有时间去揣度这个男人在想什麽,她昏昏地闭上眼睛。
他紧拥着她,两眼直盯着她的睡颜,眼里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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