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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试阅] 湛露《奸皇女相》(终卷 圣朝第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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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7 23:4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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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2-10-31
【内容简介】
历经无数波折,圣怀璧总算把令狐问君牢牢抓在手中,
他登基为皇,她亦平安生下他们的孩子,
每天除了处理政事,他最开心的就是调戏娘子、欺负儿子,
一朝三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生梦想就要圆满实现,
如果他是圣朝最伟大的君王,她便是最有权力的皇后,
只有她有本事把他气得内伤却又舍不得责罚她,
也只有她有能耐安抚他的怒火、改变他的决定,
他一直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为了她舍弃江山,
可相识五年、夫妻四年,她却老为了一些外人跟他生气,
先是因担心那个该死的黑羽定海而不顾他反对冒险潜入敌国,
儿子被绑走,她又怀疑他不重视儿子性命,
尽管她的不信任让他受伤,他仍不忍对她说重话,
因为她和孩子就是他的心、他的命,
若是他的心有一点点损伤,他便要整个天下来陪葬!
试阅
第一章 将计就计
当圣怀璧身着一袭银白色的太子龙袍最後一个走上朝堂时,众人立刻一片譁然,因为他的左臂正缠着厚厚的绷带,被吊在他的肩膀上。
「太子殿下这是怎麽了?」兵部尚书肖怡然立刻奔过来,震惊地打量他的伤势,「圣都中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回身质问九门总督。
令狐卫也吓得变了脸色,「这,这是谁干的?下官一定派人严查,抓出凶手严惩不贷!」
朝堂之上人人围着圣怀璧说个不停,此时圣皇已经从後殿走上宝座,他听得殿中一片嘈杂,又见大家聚集在一起,不由得高声问道:「怎麽了?」
众人立刻散开,圣怀璧孤独地站在中间,他低头说:「儿臣受了点小伤,诸位大人关切之下忘了上朝的时辰,请父皇恕罪。」
圣皇看到他那骇人的样子也大吃一惊,喝问:「出什麽事了?昨天你从朕这里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啊!」不等他回答,就对令狐卫怒斥,「令狐卫,圣都中防御素来由你管辖,可是这几个月状况频传,丞相、太子先後受伤,你这个九门总督的官印还是趁早交出来算了!」
令狐卫变了脸色,急忙跪倒称罪。
圣怀璧沉声道:「父皇,此事不怪令狐总督,这其中……另有隐情。」
圣皇一脸震怒地看着众人,大袖一挥,「今日不上朝了!怀璧,你和朕到东暖阁,朕要听听你这『隐情』到底是什麽!」
两人来到东暖阁,圣怀璧刚刚站定,圣皇便拉着他坐下,焦急地问:「到底是怎麽回事?谁伤你的?看到人了吗?」
「看到了,但……儿臣不能说。」他低眉敛目,一副饱受委屈、忍辱负重的样子。
圣皇愤怒的拍桌喝道:「胡说!别说是圣朝之内,就是四国中有人胆敢犯下这等重罪,朕也一样不会饶他!朕的儿子,没人可以动你一根头发!自小到大朕都不曾打过你一下,现在竟然被人伤成这样,你快说,那人是谁?」
他却低着头,只是不语。
圣皇气得在原地快速地来回踱步,忽而又站定问:「今天问君没有上朝,这件事是不是也和她有关?你昨晚留宿在哪了?」
圣怀璧小声说:「在丞相府……」
圣皇更加震怒,「你这孩子做事怎麽这麽没有分寸!现在是什麽时候,金城公主还等着和你成亲,你竟然……唉,问君也不对,她答应过朕的……」
他倏然离开椅子,跪倒在地上,重重地向圣皇叩了三下头,「父皇,儿臣不孝,有一件重要的秘事未能上禀,儿臣知罪,但请父皇不要降罪问君,因为这件事都怪孩儿一时把持不定,才会铸下大错。」
圣皇被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震住,沉默片刻後才问:「你们俩做了什麽?」
此时宋太医已经得到圣旨急召,匆匆忙忙赶到东暖阁外,太监在外喊道:「陛下,宋太医来了!」
圣皇心里生气,拉高了嗓音,「让他立刻进来!」
宋太医听说圣怀璧受了伤,立刻就赶来了,现在却见他竟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於是也忙着跪下请罪,说自己来迟了。
圣皇用手一指,「先给太子看看伤口,这绷带包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他自己乱包的。也不知道伤得怎样了,又是怎麽受的伤,他这孩子竟然一个字都不说!」
宋太医恭敬道:「太子殿下,咱们先移坐一边,让微臣替您看看伤口好吗?」
圣怀璧却执意不起身,对圣皇表示,「儿臣今日要说的事情,宋太医也知道,正好宋太医在这里,可以为儿臣证明。」
圣皇皱眉看着两人,「你们两个神神秘秘地搞什麽鬼?有话快说!你们该知道朕最不喜欢人和朕耍心眼,玩计谋!」
他仰起脸,直视着父皇,轻声坦白道:「父皇,问君现在怀有身孕了,那孩子是儿臣的。」
圣皇怔住,半晌才愣愣地问宋太医,「这事……你知道?」
宋太医忙答覆,「是,微臣日前为丞相把脉时发现丞相已有喜脉……」
「那为何竟然隐匿不报到现在?」圣皇怒得用手指着宋太医,「好你个宋祖德!朕是何等的信任你,才把整个太医院都交到你手上,这等大事你竟然敢瞒着朕?」
「请父皇不要怪罪宋太医,是儿臣威胁他不许向外吐露一个字的,因为此时时机不对,金城倩盼着能与儿臣喜结良缘,但是儿臣的心意父皇是知道的!儿臣不能拒绝父皇的安排,也不愿意对不起问君,问君有孕之事一旦传开,更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所以儿臣必须竭尽全力保住这个秘密……」
圣皇深吸一口气,「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朕,你这伤便是与她怀孕之事有关吧?」
「是。昨夜有人到丞相府中暗杀她,我因担心她,所以悄悄留在她的书房里暗中保护,没想到刺客真的来了。那刺客明言不会真的杀她,但是要她必须喝下堕胎药。」
「岂有此理!」圣皇勃然大怒,「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要杀了朕的孙子?宋祖德,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什麽人知道?」
宋太医吓得连连磕头,「太子殿下再三叮嘱微臣不得将此事外传,所以丞相的安胎药每次都是由微臣亲自抓好之後直接交给太子殿下,不要说是什麽外人,就是对微臣的妻儿,微臣也绝不敢透露半个字的。」
「那不是活见鬼了,既然此事只有你和他们两人知道,那刺客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圣怀璧抿了抿唇,「这件事,儿臣有一丝猜测,但是这猜测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儿臣不敢告诉父皇。」
圣皇冷笑道:「你这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做得少了?现在又和父皇卖关子,你快说!看在孙子的分上,朕暂时不会降罪於问君,否则朕一定要问她一个勾引皇子之罪!」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哀恳地说:「父皇若是要降罪问君,那儿臣情何以堪?父皇难道还不知道问君的脾气禀性?若非儿臣步步紧逼,死缠烂打,最後用了强,她焉肯愿意做大逆不道之事?父皇也不用问了,既然刺客的目标是儿臣的儿子,儿臣保护自己的儿子受点小伤是心甘情愿的。大不了,儿臣不做这个太子了,带着问君去山野乡间做一介草民好了!」
「混帐!你现在是在要挟父皇吗?」圣皇气得生平第一次骂了自己最锺爱的这个小儿子,「你那个大哥就让朕伤透了心,现在你又来气朕,你是觉得朕还有几十年好活,禁得起你们这样连番折腾吗?」
圣怀璧眼含热泪,再向圣皇磕了一个响头,「父皇,儿臣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这样顶撞父皇,但是儿臣若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保护周全,那儿臣还有何脸面立足这世间?这圣朝的皇帝之位许多人都可以坐得,但是问君的丈夫只有一个,儿臣绝不能让她为了儿臣受苦受辱,就如同父皇不愿意让令狐怀抱憾终生一般。」
骤然提到令狐怀的名字,圣皇也变了脸色,他赤红着脸,一手指着爱子,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後他长叹一声,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和憾恨都叹尽,然後他转身对宋太医道:「你先把太子殿下扶起来,看看他的伤口怎麽样了。」
圣怀璧终於被宋太医扶起坐在桌边,宋太医小心翼翼地帮他剪开包裹伤口的白布,那一条骇人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昨天受了伤之後,令狐问君只简单帮他包紮了一下,今天早上她还再三催促他先去太医院好好上药包紮,但他只当作没听见,因而当宋太医将那伤口展示出来的时候,圣皇心疼得连连顿足,「怎麽伤得这麽重?这刺客出手就是杀招吗?」
宋太医忙将他的伤口清洗之後,上了最好的金疮药,然後再重新包紮好。
圣皇叹着气挥手道:「宋太医,你先退下吧,日後你每天亲自到玉甯宫去给太子换药,连条疤痕都不许给朕留下!」
圣怀璧一笑,「又不是伤在脸上,而且儿臣是男子,不在乎身上是不是有疤。」
「少和朕说笑!」圣皇气得瞪他一眼。
宋太医急忙躬身告退,悄悄出了大殿,还体贴地将殿门关上了。
圣皇在他的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好,现在你该和朕说实话了吧?那刺客是谁派来的,总不会是金城倩吧?」
他扯弯了嘴角,「父皇答应不罚问君我才说。」
圣皇冷哼一声,「看在朕的孙儿面子上,朕不和她计较了。你快说!」
他悄悄问:「父皇,若这件事是金城倩指使的,父皇会怎样?」
圣皇顿时眉头锁紧,沉默下去。
圣怀璧苦笑地说:「我就知道父皇会觉得此事很难办。虽然金城倩人在圣朝,但是父皇断然不会为了这件事和金城翻脸,倘若翻脸了,金城和我们就无法结盟,黑羽必然会趁势拉拢金城。到时候四国分成两派,又成敌对之势,鹿死谁手则未可知。」
圣皇叹道:「既然你心中明白这事的轻重,就该知道父皇的难处……这事难道真的是金城倩做的吗?」
「与她有关,但是幕後主使不会是她。」圣怀璧用词极为谨慎,他咬咬牙,狠下了心—— 「问君怀孕之事,金城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但是儿臣心中却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因为昨天宋太医为问君抓药时,在场的人除了儿臣之外,还有一人,那人精通医理,只要看了宋太医所抓之药,便一定能猜出问君吃的是安胎药。」
「这人是谁?」
「是……二哥。」
圣皇默默地注视着圣怀璧,眼神却似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又过了好久,他才犹豫地说:「你二哥素来和你感情甚好,你一定是误会他了,这件事不会是他做的。怀玥那个人一向兄友弟恭,在你们兄弟之间性子是最好的,怀璟被贬之後,他屡次到我这里来说情,怀璋受伤之後,去探望最多次的也是他……不能因为他看见你在抓药,就污指他要陷害问君—— 」
「父皇!」圣怀璧打断他的自言自语,神色凝重,「儿臣与二哥自小一起长大,二哥待儿臣向来关怀备至,儿臣若非没有绝对的证据和把握,是不会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的。」
「你的证据是什麽?就是他看到你抓药了?」
「儿臣有人证,可以证明三哥兵败、问君被黑羽定海抓到黑羽,甚至是刺客潜入丞相府砍断问君手指之事,桩桩件件都与二哥有关。」
「够了!」圣皇抬手止住他後面的话,脸色铁青地站起身说:「怀璧,你先回去养伤,刺客的事情就交给令狐卫去查。这几天你就待在玉甯宫里,不要四处乱跑了。」
他心一沉,知道父皇这是想逃避真相,息事宁人。
圣怀璧默默起身,走向殿门,猛然止步回头道:「父皇,您英明一世,这时候却要糊涂一时吗?儿臣可以不去和金城倩计较刺客之事,但是三哥之伤,问君之苦,终有一天也许会变成儿臣之死。
「儿臣知道父皇心中的痛苦,所以儿臣迟迟没有将二哥供出来,就是希望他不要一错再错,可他偏偏要和问君过不去,那儿臣就只能和他撕破脸,拚个鱼死网破了。父皇知道儿臣的性格,这件事,父皇不管,儿臣会用自己的方法为他们讨回公道!」
「你放肆!」圣皇怒得面目狰狞,将桌上的一个青瓷笔筒狠狠丢了过来,笔筒砸到了紫檀大门上,碎裂成数块飞散出去,飞溅的碎片将圣怀璧白皙无瑕的皮肤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流下的瞬间,圣皇全身一震,他张大嘴巴想说什麽,但圣怀璧只是高昂着头用袖子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然後一语不发转身离开,没有行礼就走了。
圣皇倏然跌坐回椅子中,捂着双眼,刹那间老泪纵横。
圣怀璧奉旨回到玉甯宫时,令狐问君就等在那里。
本来今日她也要去上朝,但是被圣怀璧拦阻,因为他要单独和圣皇开诚布公地谈圣怀玥的事情,这是他们父子三人的纠葛,如果她在,事情更不好开口。
她焦急万分地在宫内等他的消息,一开始听说圣皇取消了早朝,就知道他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将一切告诉圣皇了,然而没想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回来的竟是脸上挂彩,血迹斑斑的他。
令狐问君花容变色,拿出自己的手绢就为他擦拭脸上的血痕。「怎麽带着伤去又带着伤回来,这伤是怎麽弄的?」
圣怀璧苦笑着拉住她的手,「别擦了,这是父皇的赏赐,我挂着还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呢。」
她愣住,「圣皇打伤了你?那就是说……圣皇不准备办二殿下了?」
他歪着头笑道:「问君,我可能要做不成太子了,若是我们两个人真的流浪天涯去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双眉紧蹙,她无奈道:「当然嫌弃你,你自小到大都是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日子,离开皇宫你能做什麽?你会种地养鸡吗?你会挑水做饭吗?」
圣怀璧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麽难的,我学就是了。」
令狐问君摇摇头,「谈何容易,你父皇半生心血栽培你,难道就是要栽培你去做一个山间村野的莽夫?别闹了怀璧,就算是圣皇一时生气打了你,但你终究还是属於这个皇宫的!圣皇只是现在盛怒之下昏了头,到了明日就会後悔的,所以你不能走,否则这片大好河山难道你要拱手让给二殿下吗?」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冷笑道:「纵然我不当太子了,这皇位也轮不到他坐!你等着瞧,父皇不肯帮我,我一样有办法揭穿他的假面具!」
圣怀璧受伤上朝这天,圣怀玥正巧因为公事没有按时上朝,得到消息之後他暗自心惊,不知道和黑羽定海是否有关系,但是又不便立刻去找黑羽定海问个清楚,权衡了很久之後,他决定先来看望圣怀璧。一来是做为兄弟,探病是在情理之中,二来圣怀璧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与其在这东猜西猜,不如当面问问更容易得到答案。
他来到玉甯宫,只见门前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朝中文武大臣来看望太子,人流进出不断,相当热闹。
圣怀玥混在众人之中,微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走入殿内,见圣怀璧被众星拱月地围在当中,便快步走上去,分开众人说:「太子怎麽受了伤了?几时的事情?」
圣怀璧星眸闪烁,看到他时嘴唇一噘,「二哥怎麽才来?我受了这麽大的罪,也不见你来看我。」
「二哥这不是来了!」见他说话似是与平时无异,圣怀玥稍稍放了心。
他端着胳膊道:「二哥可要小心,最近咱们圣都也不知道怎麽了,总是不太平,一天到晚刺客横行。二哥你不会功夫,府中内外的保护力度更要加强,一会儿我让薛平派一小队人马去你摘星殿外加强戒备。」
「不用这麽大张旗鼓的吧,这刺客是公然杀到玉甯宫来了吗?」
听二哥这麽问,圣怀璧看了看左右,笑道:「谢谢各位大人的关心,请大家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事要和二哥慢慢说。」
众人听太子开口赶人,也就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後纷纷退去。
圣怀璧让人关了门窗之後才小声答覆,「是昨天有人去了丞相府,要杀她。」
圣怀玥一惊,「怎麽回事?她得罪了什麽人吗?」
「哼,当然得罪了。你应该还记得黑羽定海吧?」
「黑羽国的首将,怎麽会不记得,他将三弟伤得那麽重。」
「此人现在就在圣都。」
「什麽?」圣怀玥瞪大眼睛,「在哪儿?」
「此人就在金城倩的身边!」
他倒吸一口冷气,「金城倩怎麽会把他带来?」
「这其中的缘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屡次败在我们手上,盼着我们死是当然的。昨天若不是我保护问君,只怕问君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说到这里时,太监在外面敲门禀告,「殿下,丞相派人带了封信来,说要现在交给您。」
圣怀璧皱眉道:「进来吧。」
殿门打开,走进来一名十六七岁的侍女,清秀的装扮,双手捧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函,她跪在他面前说:「太子殿下,这是丞相密函,她嘱咐奴婢务必将此信亲自交到殿下手上。」
他抬手接过那封信,拆开後看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这个令狐问君,到底在想什麽?她以为辞了官这事儿就能了结吗?」他将信一丢,对那侍女交代,「回去告诉你们丞相,就说这件事我不准!父皇也不会答应她的,她最好老老实实在府里等着,晚些时候我去见她!」
「是。」那侍女轻巧地起身,转身离开。
圣怀璧回头看向圣怀玥,只见他的神色古怪,一直看着那离开的侍女背影,嘴唇蠕动着似乎是有话要说,便问:「二哥,怎麽了?你认得那人?」
他纠结很久,才艰涩地说:「这女孩儿……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这便是那逃犯张诺的女儿。」圣怀璧冷冷一笑,「张诺在不久前已经被徐谦追捕到案,他带着一家大小躲藏在城郊的一处山村之中。徐谦追到人时,这张诺竟然当场畏罪自杀,他妻子也跟着殉情死了,依我的意思,张诺既然做了这麽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全家都该受审,但是问君非说人死事休,剩下这麽一个小女孩儿孤苦零丁很可怜,便收到她自己府中了。哼,父亲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圣怀玥的心好似陡然被人狠狠拧了一把,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诺的女儿,更没想到张诺的女儿竟然会被收留在令狐问君的手下。
张诺真的死了?这该不会是他们设下的圈套吧?但他是认得张诺的女儿的,有一次他过寿,张诺带着妻儿一起来为他拜寿,他看得出张诺有意把女儿送给自己做小妾,但他对这个身量不足、五官平平的小女孩儿没什麽兴致,就没理会。
若张诺真的死了,这个女孩儿就是他们家唯一的活口,对於自己和张诺私下商定的那些事情,这女孩儿是否知道?令狐问君把她留在身边,与其说是收留,其实是为了挖掘那些秘密而故意示好?若张诺没有死,这不过是他们联手设下的局,那他们是要做给谁看?自己吗?莫非他们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昨天晚上黑羽定海的行刺,他们是否也与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圣怀玥想到这些,哪里还待得住,又强笑着和圣怀璧说了一小会儿话之後,就匆匆告辞走了。
出了玉甯宫,他没有立刻回到摘星殿,而是围着後宫已经冻成冰面的御湖踱步了很久之後,他终於下定决心,快步走出皇宫。
令狐问君在驿站外的洛水酒家中,静静地等候一个人。
房门一响,那艳丽的服色便映入眼帘,金城倩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内,回头对黑羽定海说道:「将军就请留在门外等候吧。」
令狐问君微笑着伸手一让,「多谢公主肯来见我,我略备薄酒小菜,想和公主说几句心里话。」
金城倩板着脸,「不用和我装客气,你有什麽要问我的可以直接问。如果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我这个人敢作敢当,没错,是我叫黑羽定海去杀你的。」
没想到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一下子就主动说出来了,令狐问君讶异地看着她,苦笑道:「公主殿下真是直率。」
她倔傲地昂着头,「现在你想把我怎麽样?」
令狐问君主动拉住她的手,在她耳畔柔声说:「公主殿下,我叫您来不是为了追究昨晚的事情,我要和您谈的是将来。」
金城倩冷笑道:「真好笑,你和我有什麽将来可谈?难道你是想和我说,愿意在圣怀璧身边甘心做个侧室,要我高抬贵手放过你?」
「我相信昨日殿下派黑羽定海去刺杀我是一时冲动。殿下觉得我们羞辱了您,所以才下了错误的指令,说不定殿下在黑羽将军走後就已经後悔了。殿下刚刚见到我平安无事的时候,不是松了一口气?否则您绝不会一开口就承认此事与您有关。」
她咬咬唇,「斗心眼我是斗不过你。」
令狐问君诚恳地说:「我不是想与公主斗心眼,你我年纪相差无几,公主亦曾经叫过我一声姊姊,我心中也真的愿意把你当作妹妹一般疼爱,纵使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姊姊和妹妹之间哪里会有隔夜仇?我今天请公主来,绝非为了兴师问罪,只是想救你一命。」
「救我?」金城倩狐疑地看她,不知她又要说些什麽危言耸听的话来骗自己。
令狐问君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询问:「公主殿下知不知道昨晚黑羽将军刺伤怀璧的事情?」
她惊得一手捂住口,以防自己叫出来,同时拚命摇头,「不可能。我没有下这个命令,他也没有告诉我。」
「怀璧的手臂被他刺伤,今早去上朝时,满朝文武都看到了。黑羽定海当然不会告诉公主这件事,虽然公主下令让他杀我,但我相信以我和他的私交,他绝不会痛下杀手的,而他之所以会答应这件事,不过是正好给了他杀怀璧的机会罢了。」
金城倩杏眼圆睁,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腕一下,痛骂道:「我真是蠢,怎麽竟忘了这中间的周折!他是黑羽人,投奔金城本就不可靠,若刺杀了圣朝太子……」
「就可以将黑锅扣在金城的头上,而他立下大功一件,便能重新取信黑羽王,然後回到黑羽国再做宠臣,甚至声望比起过去不知要高多少倍。」令狐问君娓娓道来,「他和怀璧本来就交手数次,彼此知根知底,他恨怀璧恨到欲置之於死地,而怀璧对他也一直谨慎防范。他跟随公主来到圣朝之後,怀璧就猜出他定然另有所图,怀璧说曾亲自去提醒公主,但公主并不以为意,所以他很是担忧。」
她撇撇嘴,「他才不会真的担心我,他是怕黑羽定海再把你抢走吧!」
令狐问君笑道:「无论如何,怀璧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他是有点小孩子脾气,偶尔做事有些冲动,但是在四国的利益面前,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能让各方都满意,更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黑羽定海的出现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公主殿下故意隐瞒他的事情,原本是为了将黑羽定海的实力做为让圣朝忌惮的谈判筹码,可是公主殿下,黑羽定海能混迹黑羽朝堂十余年,可见其老谋深算,他和黑羽王达成了怎样的共识才会让他来到金城,公主殿下想过这个问题吗?」
金城倩纠结地将唇瓣几乎快咬破皮,「我怎麽没想过?我已经警告过父王了,我说黑羽定海这个人突然投奔金城,就如降将另投,不能取信。但父皇仰慕他的威名已久,金城又一直被其他三国虎视眈眈地盯着,父王怕极了被圣朝或黑羽吞并,他说只要把黑羽定海掌控在手中,不管用不用他,都至少可以削弱黑羽的力量,总比把他拱手让给玉阳或圣朝好。」
「圣朝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是不会到圣朝来的,玉阳又和圣朝签定了盟约,他也不能到玉阳去。唯有金城,是他的计画可以得以执行的突破口,公主殿下以为把他这麽个大将军放在身边,当作保镖,不掌控实际兵权,他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吗?可世上最厉害的杀人之法不是战场之上的千军万马,而是孤胆刺客的弯刀悬剑啊!」
金城倩越听越发的心惊胆战。她自昨夜冲动之下让黑羽定海去刺杀令狐问君之後,的确很快就後悔了,她惴惴不安了大半夜,就怕黑羽定海回来禀报说令狐问君死了,但他回来後虽然神色古怪,却说没有得手,她方安了心。
今日令狐问君来找她,她料想定然是为昨晚的事,黑羽定海虽然没得手,但显然是已经暴露了身分,与其矢口否认显得胆怯,不如大胆承认,反正左右再无第三个人,她可以承认,也可以反悔。
但令狐问君这一番细细的剖白,句句都击中了她的要害,她本就对黑羽定海不够信任,现在听说他竟刺伤了圣怀璧,便知道此事要想圆满收场更是困难,自己有错在先,倘若圣怀璧吵嚷起来,她只靠交出黑羽定海可以明哲保身吗?
令狐问君默默望着她的神色变化,并不急於说後面的话,直到金城倩实在是耐不住了,脱口说:「妹妹知错了,请姊姊救我金城!」
她这才揽住公主的肩膀,幽幽笑道:「怀璧其实并不怪你,他昨晚对我说公主殿下比他还要小一岁,他都有冲动做错事的时候,更何况是公主了 再说此事错不在你,而在黑羽定海,无论公主是否下令,黑羽定海早晚都会刺杀他的,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此事,一方面我们帮你解除心腹大患,同时公主也可以帮我们一个大忙,不知道公主是否愿意?」
金城倩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姊姊请说,妹妹若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绝不推辞。」
令狐问君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她一愣,静静想了片刻,然後轻轻点下螓首。
第二章 一年之约
黑羽定海不知道令狐问君会和金城倩说些什麽,但他知道她们谈话的内容必然会涉及到自己。
自从大王要他以功抵过之後,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得到金城王的信任比想像中的简单,但是他心里清楚金城倩明显不信任他,像是利用他去杀令狐问君这件事,就说明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而不是可以贴心的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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