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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暴君的孽宠》七夏浅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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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0:16
正文 080.得与不得

    连澈大掌握上她的小手,轻笑,“你如今有了身孕,就好生休养吧,朕回重华殿。”

    南雪盈一脸落寞的望着他,眼眸微微闪动。连澈轻叹,又低声哄慰了几句,才唤了池宋。

    池宋快步从门口跨进来,向他一揖。

    “摆驾重华殿。”

    “是。”

    连澈回头望了一眼眉目凝着些许期盼的女子,转身迈开了步子。

    待他走后不久,各类赏赐便如流水般往碧瑶宫鱼贯而来。

    南雪盈在侍婢的搀扶下,慵懒的靠坐上床榻,小手抚上了微隆的肚腹。

    皇帝自登基以来,从未有妃子传出过怀孕的消息。朝堂上下对此事一直颇有微词。

    她也曾无数次期盼过孩子的到来,若不是黑衣人的从中点拨,她至今也不知其间的玄机。

    如今,她终是有幸得了他的孩子,自此往后,她该是可风光的独得那男人的宠爱。

    小手轻轻摩挲着肚腹,她低头轻轻笑开。

    *******

    一连几日,皇帝都去了碧瑶宫陪彤妃用膳。宫里人都纷传,彤妃母凭子贵,独享皇帝的荣宠。

    随着仲夏时节的来临,御花园的睡莲已在一弯清泓中徐徐盛开。

    皇后特地择了个日子,邀了一众妃嫔来御花园纳凉赏莲。

    琉璃瓦顶的五角凉亭下,搁了好些个精致的小方塌,上面盛满了新鲜的时令瓜果和凉茶。

    皇后坐于居中的小方塌旁,其他的妃嫔依次两边排开坐落。两侧席首的位置,却是空的。

    一个是为颜妃备的,另一个便是彤妃的位座了。

    天热颜妃旧疾复发,已特地谴人来通报过,是不能出席了。

    而彤妃此时,却是还未到来。

    无风的夏日,总是格外湿闷,堵心。

    云嫔微微不耐的抚了抚额际的发丝,望向皇后,幽怨道:“这彤妃让我们等等也就算了,还让姐姐也跟着等她。”

    “就是,有了身孕,便自持清高了,就她最狐媚,日日勾.引皇上,目中无人。”一旁的柳嫔翻了翻白眼。听闻皇帝近日都是在那女人处用膳,他本就性子素淡,如今见他一面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

    皇后望了望二人,轻柔一笑,“二位妹妹莫要恼了,都是一同侍奉皇上的姐妹,若教皇上知道暗地里大家不和,想必皇上也是会恼心的吧,二位妹妹就看在皇上的份上,莫要再计较这些,得与不得,也都是凭各自的本事。”

    一听皇后这话,二人便噤了声,互望了一眼,微垂了头。

    这话说出来,皇后心里也吃味,她何尝不想凭本事,只怪自己太放不下身段,若她也能像彤妃那般,是否她早就得了他的孩子?

    垂了眼眸,她微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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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0:30
正文 081.世当珍惜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念想。小菊搀扶着彤妃缓缓行至她面前。

    轻薄的衣裙掩不住她隆起的小腹,身子已开始显形。

    皇后心中涌了一丝酸涩,黯然的别开了眼。

    彤妃朝她一福,娇声道:“妹妹自有孕后变的格外贪睡,方才不在意,一觉睡过了头,误了姐姐约定的时辰,还望姐姐莫要责怪。”

    皇后将目光缓缓移向她,艰难的扯了一抹笑,“本宫怎舍得责怪妹妹,你身形渐显,该是很辛苦吧,快坐下,莫要累着了。”她一向温柔婉约的笑容,此刻却是略显苦涩的。

    彤妃颔首谢过,由小菊搀扶着在小方塌前落座。

    掏出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她望了一眼方塌上摆放的瓜果,目光转向皇后,有些为难的一笑:“姐姐,可否替妹妹上一些口味偏酸的瓜果?”

    云嫔轻佻的目光斜向她,冷嗤一声。

    皇后凝了眸子,尴尬的笑了笑,“是本宫疏忽了,你是有身孕的人,当是爱食酸。”

    彤妃娇柔的笑了笑。

    “来人,把这些都撤下去,替彤妃换些偏酸的瓜果上来。”

    随侍的太监忙端起彤妃方塌上的瓜果退了下去。

    片刻后,几款新的水果摆在了她的面前。彤妃欠身一笑,“多谢姐姐体谅。”

    皇后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柳嫔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开了口,“今年的睡莲开的比往年都多,往年这个时候,可没见湖上能开的这样满。”

    “嗯,一眼望去,玉莲碧叶,让人顿生酣畅微凉之意。”云嫔眸光掠过湖面,赞道。

    彤妃目光轻轻落向湖面,突然摇了摇头,浅浅一笑。

    柳嫔不解的看向她,“彤妃姐姐笑为何意?”

    轻吐掉嘴里的葡萄核,她玉白的小手指了指湖面,“其实,最美的风景不在这一池玉莲,而是湖心开着的那几朵紫莲,物稀则贵,似乎那几朵紫莲也并不常开。”

    众人闻言微变了脸色,目光落向皇后。

    皇后却是悠闲的抿了一口茶,目光慵懒的停在湖中紫莲上,轻笑,“妹妹所言甚是,这紫莲是花匠费尽心思培育而出,几年才开得一次花,世当珍惜。”

    聪明如她怎会不知,这女子拿紫莲比作她自己,皇帝的后宫中,唯独她有孕,自是珍贵,可…若不懂得珍惜现在所有,即便是有孕十次,也是黄粱一梦。

    彤妃点头,蕴了一抹浅笑,“几年一次,定当珍惜。”

    她下意识的把小手抚上了肚腹,这个孩子,将是她未来的最大保障。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浅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款款而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0:56
正文 082.恃宠而骄

    从永宁宫出来时,太后便吩咐她去一趟御花园,将这份东西捎给皇后。

    缓缓行至皇后身前,她乖巧的福了福身子,“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眉眼含笑,示意她上前。

    清浅恭敬的奉上小木盒,皇后接过,将之缓缓打开。

    精致的小木盒中置着一副雪妍清泽,闪着灼眼华光的珠串。

    “皇后娘娘,这份是西域进贡的深海雪珠手串,太后娘娘特地让奴婢捎过来给你。”

    皇后抿唇一笑,目光环过众人,悠悠开口,“姑母果然还是最疼本宫。”她眸光一转,有意无意的扫了几眼彤妃。

    “清浅,改日本宫会亲自去太后处请安。”

    清浅欠身一福,“是。”

    彤妃却并无愠色,她举起方塌上的茶水,唇角微扬,略显自责道:“妹妹如今身子不太方便,难免让皇上多费心。若因为妹妹的原因,让各位姐妹心里不痛快,待他日孩子诞下后,妹妹再一一向各位赔罪。”

    皇后眸光微冷,却仍带着可掬的笑容,“妹妹这是哪里话,你有了身孕,皇上理当多关照你,你这般福气,众姐妹可是费尽心思都求不来的。”后宫的妃嫔大多都知道,若不是她费尽心思用了什么手段,怎会有孕。

    云嫔轻咳了一声,挑眉睇向彤妃。

    彤妃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喝下手中的茶水,她扯了扯嘴角,略显尴尬,“姐姐所言极是。”

    她安静的品着方塌上的果品,未再出声,其他的妃嫔则都献媚的和皇后寒暄着。

    良久,她扶了扶额,微蹙了眉向皇后,“姐姐,天闷暑热,妹妹觉着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告退,就不打扰姐妹们小聚了。”

    皇后颔首,温声道;“赶紧先回宫歇着吧,莫要让腹中孩子有什么闪失。”

    小菊细心的搀扶起彤妃。她向皇后福了福身子,由小菊挽着,步子略显沉重的向园门走去。

    待她走远,柳嫔斜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眉间一挑,声音凝了抹鄙夷,“有了身孕便这样了,往后孩子生下来,还指不定能成什么样呢。”

    皇后凝向柳嫔,劝慰道:“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嫔,要同心同德才是,莫要因小失大。”

    柳嫔微蹙了眉,略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

    夏末秋至,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彤妃的肚腹也越来越显,她已开始换上宽大的衣裙。

    皇帝仍经常陪她用膳,只是偶尔会去竹烟和皇后那里坐坐。

    自开始有胎动之后,彤妃的睡眠却是不如从前安稳了,腹中的孩子时常在夜里闹腾。

    她索性便点起了皇帝御赐的安神香帮助睡眠,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她每日都酣畅无梦,一夜到天明。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1:04
正文 083.失了孩子

    最近她是越发的慵懒贪睡,用膳后没多久,便开始犯困,皇帝总是笑她腹中怀的是小猪。

    听闻有孕的女子到中后期都会更加懒沉贪眠,她安然,每日沉浸在等待孩子降生的喜悦中。

    这日夜里,皇帝陪她用过晚膳后便离去了。

    困意阵阵袭来,她便唤了小菊伺候洗漱就寝。

    躺下没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半夜,迷糊中似乎感到下身有一股潮热涌出,她伸出小手,略显迟钝的探向身下的锦褥,竟是一片湿热。

    她一惊,猛的睁开了眼,掀了锦被,大声的唤着小菊。

    小菊应声,撑着灯笼来到她的床榻前,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床上的女子正惊恐的瞪着眸子,抚在肚腹上的小手沾满了鲜红,而她的下身,竟也是一片鲜红。

    小菊颤颤巍巍的握上她的手,安慰道:“娘娘莫急,不会有事的,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她音落转身,急急的向殿门奔去。

    南雪盈望着小菊消失的背影,不禁一阵心悸。

    她蹙眉望向肚腹,肚子传来阵阵的疼痛,孩子在躁动,为何会这样?就要保不住了么,所以流了这样多的血,若孩子没了,她该怎么办?小手放在肚腹上,她一遍遍的轻轻抚着,似是安慰,泪水却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待连澈赶到碧瑶宫时,地上已跪了一众人,太后手扶着额,颓然的坐在大殿中。

    见他到来,她略显疲惫的抬了眼眸,悠悠道:“先进去看看彤妃吧。”

    连澈点了点头,向内殿移步。

    刚跨入,他目光便落向了床榻上的女子,她小手仍抚在那再也不会躁动的肚腹上,脸颊挂着泪珠,身下一片刺目的血红。

    太医正跪在塌前替她诊脉。

    眼梢瞥见一抹明黄,南雪盈突然情绪激动,挣扎着想要起身。

    连澈目光淡淡的掠过房内嬷嬷,嬷嬷立刻走到床榻前止住了她的挣扎。

    行至圆桌旁落座,他轻声开口,“好生躺着,让太医给你瞧瞧。”

    听到他宽慰的话语,南雪盈平静了许多,躺在床榻上,不再挣扎吭声。

    良久,太医拿开了诊脉的手,走到连澈面前跪下,望了眼床上的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出太医似有为难,连澈微敛了眼眸,轻声道:“张太医,救人要紧,但说无妨。”

    张太医定了定神,压低了头,声音微微颤抖,“皇上,龙嗣脉息已断,是保不住了,若再耽误,娘娘怕是也会危及性命,需尽快取出孩子。”

    ————————————————————————————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1:13
正文 084.莫要胡闹

    连澈只是轻瞥了眼床上的女子,便将目光移向太医,“如何取?”他淡淡的言语,就似问着今日的天气。

    太医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连澈,额际铺满细细的汗珠,却不敢开口。

    连澈眼梢一挑,“说。”

    太医一凛,蹙眉开口,“回皇上,需用器物将胎儿搅碎,再导出。”

    听得太医一席话,南雪盈心中一抖,猛的坐起了身,却被身旁的嬷嬷一把擒住。

    竭力挣扎着,下身的血却越淌越多,她死死抓住嬷嬷的手臂,望向连澈,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皇上,臣妾不能没有孩子!”她已然沙哑的嗓音发出撕心绝望的哀求。

    听到床榻上的女子道出的竟是有些痴傻疯癫的话语,连澈眉眼淡淡的瞥向她,“乖,莫要胡闹。”

    他悠悠开口,尽管道出的言语是如此宠溺,可嗓音却是清冷寒漠到极致。

    彤妃惊恐的瞪大了眸子,身子剧烈颤抖着,喉中发出细碎的呜咽,挣扎更甚方才。身旁的嬷嬷将她手臂一抓,粗暴的将她强行按倒在床榻。

    她胡乱踢蹬的腿也教几名医女死死按压住,动弹不得。

    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她惊惧的盯着上方的众人,泪水随着眼瞳的转移悉数滚落。

    胸膛轻轻起伏着,她略显迟钝的将头微微侧过,眼眸移向皇帝所在的方向,目光凝住。

    忽的,她竟痴痴笑了起来,眸中似渐渐失去了光彩。

    连澈只是别开了眼,摆了摆手,示意太医开始进行。

    南雪盈双腿被强行分开到最大弧度,手脚全被粗暴的按压住。她未再挣扎反抗,只是仍旧哭着笑着。

    连澈微皱了眉,双手负于身后,出了内殿。

    太后见他出来,仍不肯死心的问道:“孩子可是…”

    连澈不语,只是轻轻颔首,径自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落。

    太后微垂了眼眸,一副失魂的模样,喃喃道:“这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哀家还以为能顺利诞下…如今却…”

    连澈目光落向不远处,“可惜这孩子没福气。”

    眸光一转,他拍了拍太后的手,温声劝慰,“母后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太后微微颔首,叹了口气。

    “儿臣送母后回去。”

    待彤妃导胎完毕,沉沉睡去后,连澈才略显疲惫的回到重华殿。

    大殿的隐秘处,已有一名暗卫等候多时。

    见连澈遣走所有殿内伺候的人,暗卫闪了出来,跪在了他面前。

    “启禀主上,上次派去彻查青阳银两事件的那批暗卫,无一人活着归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1:23
正文 085.落樱湖畔

    “启禀主上,上次派去彻查青阳银两事件的那批暗卫,无一人活着归来。”

    他眉间一拧,大掌在衣袖中渐渐收紧,看来这次事件似比他想象的更棘手。

    连澈悠悠转身,背对于他,隐了表情,只微微低了头,冷沉开口,“这事你们暂且先暗中观察,莫再轻易行动。其他的,朕自有安排。”

    “是。”

    “那件事,办的很好,接下来的,干净点。”幽寒彻骨的嗓音从他喉中缓缓逸出。

    “是,主上请放心。”暗卫谨慎笃定的接令。

    连澈摆了摆手,暗卫心领,瞬间退出了大殿。

    *******

    彤妃小产的事,一夜间传遍了整个宫闱,众人无不唏嘘。那位因有孕而深得皇帝宠爱的女子,如今失了最大的筹码。本以为皇帝会从此不闻不问,可皇帝却仍是每日去探望她。

    唯一不同的便是,彤妃似乎是痴傻了,整天疯癫不已,教人看了不禁惋惜。

    这日午膳后,彤妃正坐在院落里歇息,手上抱着一只布偶轻拍着,嘴里还咿呀的哼着。

    自彤妃小产后,她宫里伺候的人手便减少了一半,院落里除了小菊候在她身前,其余的便都忙着帮她煎药。

    “水…要喝水…”

    彤妃痴痴的望着小菊,干涸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小菊微叹,轻声道:“娘娘,端出来的茶水都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一盏。”

    她端起方塌上的茶水往内殿走去。

    猛然间,宫门窜进来一名太监模样打扮的人。此人直奔彤妃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布偶,跑了出去。

    怀中倏地一空,她呆呆的望向那人的背影,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低呼着:“还我孩子…”

    待小菊端着茶水回到院落时,院内却是空无一人。

    “娘娘!”

    她焦急的唤着,在院落四处寻遍,仍是不见彤妃的踪影。

    心里一急,她直接去了重华殿,把彤妃失踪的事禀告了皇帝。

    皇帝立刻派了人手,在宫里搜寻她的下落。

    直到夜里,才有一队人匆匆来报,在畅清湖的另一端,有人发现了溺毙在其中的彤妃,她手上还紧紧的拽着那只布偶。

    连澈垂首翻阅着手中奏折,并未抬头,只淡淡开口,“传朕旨意,三日后,按贵妃仪制厚葬彤妃。”

    立于他身侧的清浅眉间轻蹙,将目光缓缓落向那个仍目不转睛盯着手中奏折的男人,眉目清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未想到几日前还承着盛宠的女子,今日便这样突然的薨了。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如此淡然,仿若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她心中微微一顿。

    这事,似有蹊跷。

    连澈宣旨后不久,便携了池宋去太后处。

    清浅因适才彤妃溺亡的事,心中憋闷不已,正好得空,便只身一人向宫中较偏僻的一处湖畔踱去。

    来到落樱湖畔,她寻了一处较隐蔽的草丛坐了下来。

    抬头望向天幕,仍是一如往昔那般深邃静谧,可天幕环绕下的这片天地,却处处暗潮涌动,透尽人世间的冷漠无情。

    她手臂环上屈起的双腿,脸颊轻靠在膝上。

    莫名来到这异世,从她眼里看到和感受到的,除了人们的淡漠,便是那捉摸不清的心。似乎人人都镀着不同的保护色,将心思隐的极深。

    而今日彤妃之事,更是让她深切的感知,在这红墙黄瓦的绚丽华光下。

    有的,或许只是…谁都永远无法看清的未来。

    清浅轻眯了眼眸,静静凝着不远处那沉静深幽的湖水,偶尔有风吹过,水面泛起圈圈涟漪,而那生在湖岸旁层层叠叠的花草,则是随风微摆,透出点点清凝之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清浅心里一紧,赶紧用小手捂住了嘴,屏了气息。

    她缓缓将身子埋入深草中,小心翼翼的轻轻将头侧向发出声响的方位。

    一抹明黄颀长的身影缓缓进入她的视线。

    那精致完美的侧脸教月华映衬的格外明澈,清晰。

    随之,有清润若水的嗓音缓缓传入了她耳中。

    “朕说过,只要你的孩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1:49
正文 86086.选择死法

    “朕说过,只要你的孩子。 ”

    “那彤妃为何会溺亡?”竹烟不可置信的望向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

    看到他淡然不语的模样,她的心微微一沉,“莫不是…?”若他想,这宫中,谁的孩子也不可能留下,可彤妃她…

    连澈眸光微敛,淡淡的凝着她,算做默认。

    生平他最厌恶的便是痴心妄想的人。

    对于不懂得知足,一心想要僭越的人,便莫怪他无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登上这个帝位,他手上已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惜吗?

    竹烟微微一怔,这些年,伴在他身旁。

    其实,她懂他为何要这样做。这孩子的到来,势必会打破朝中势力现有的平衡。

    而彤妃的父亲所在的那一系党羽,恰恰偏是与右相抗衡的。

    他曾说过,第一个孩子,他只要她的。

    竹烟伸出小手,轻轻握上连澈温暖的大掌,微低了头。

    连澈轻皱了眉,反裹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她轻闭了眼,肆意的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怀抱。

    连澈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手臂收的更紧了。

    草丛深处的清浅,小脸憋的通红,额上铺满了细细的汗珠,呼吸开始变的粗重。

    她似乎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怎么办,只能安静的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连澈突然放开了竹烟,目光落向了不远处的池宋。池宋忙走了过来。

    “替朕送竹烟回去。”

    竹烟微讶,不解的望向他,“皇上不一起走么?”

    “朕还有些事。”耳聪目敏的他,早已察觉到了周围似乎还有旁人。

    连澈递给池宋一个眼神,池宋立刻躬身走到了竹烟跟前,一揖,低声道:“竹烟姑娘,奴才送您回去。”

    竹烟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连澈,略显迟疑的转身,迈出了步子。

    待竹烟走远。

    一道清冷的声音划破了夜的沉静,从清浅后方缓缓透来。

    “出来吧。”

    清浅浑身一抖,心想这次完蛋了。

    可她转念一想,莫不是这里还有旁人吧。

    她斜着眼睛扫了扫四周,期盼此刻有个人能站出来。

    埋下头,她身子蜷作一团,纹丝不动,假扮雕像。

    四周深长的花草将她身子全数隐了进去,若不走近,根本不会发现其间藏了一个人儿。

    清浅紧紧掩住口鼻,细碎浅浅的吐纳气息。

    可这一切的伪装,却仍是抵不过那人的敏锐。

    良久,连澈的声音再一次悠悠传来。

    “现在出来,朕允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他似乎并不恼,而是颇有耐心的等待猎物出现。

    四下一片宁静,除了偶尔窸窣的花草轻摆声和虫鸣,似乎真的只有她一人。

    又捱了一盏茶功夫,四周仍是无任何响动。

    清浅皱了皱眉,看来他说的正是自己。

    怎么办?若不主动出去,被他揪出来,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咬了咬牙,清浅颤颤巍巍的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极不情愿的用龟速挪到了连澈面前。

    月华如银,从天幕倾泻而来,他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玉色薄烟,将那份妖冶衬托到极致。

    清浅慌乱的别开了眼,朝地上一跪,略微颤抖的开口,“奴婢参见皇上。”

    连澈不语,只是微垂了眼眸,薄唇轻抿。

    目光凝向身前跪地的女子。

    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眉眼,单薄的肩膀似有微微颤动,发丝随着偶尔吹过的轻风微微上扬几许。

    周遭安静至极,清浅只听得到自己那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晚风徐徐吹来,已有了些许微凉之意。

    她额上和背脊沁出的汗水已教风吹干几遍了又泛潮。

    那人却仍是未给出一点反应,似乎只是那样静静的凝着她。

    她不敢抬头,也无法揣测他现在的情绪。

    良久,清浅的腿开始生出酸麻之意,心也越来越沉,那紧紧攥着衣裙的掌心早已教汗水沁湿许久。

    她只觉自己悲催至极,不能掌控生死,还要在这里跪着被他审视。

    心中顿时燃了一团无名火。

    靠!老娘不和你玩了。

    死就死,死了指不定还穿回现代。

    清浅轻咬唇瓣,一手扶上腰,一手抚着膝盖,略带摇晃的站了起来。

    夜色中,她清瘦的身子显得格外单薄,却仍是倔强的立在他面前。

    闭了闭眼,她倏地扬起了小脸,对上他。

    连澈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那如墨濯般深幽的眼眸只是直直的盯着她,透着王者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压迫感。

    她轻咽了一口,顿了顿,目光坚定的探向他,扬声说道:“我对你们之间的争斗一点兴趣都没有,要生几个孩子也是你们的事,反正你是皇帝,会有很多女人抢着为你生孩子。我只是一名奴婢,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已经很惨了,你以为我愿意吗?在这个时间,我本是该很快乐的和姐妹们逛街,k歌,享受生活。可在这里,却要每天对你们又跪又拜,小心伺候着,谨慎生活着,随时得把命捏在手里。我累了,你要杀便杀吧,我不会再求你了。现在我告诉你,即便是最下等的奴才也是有尊严的!”

    提着心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可下一秒,清浅却悲哀的发现,她的身子并没有心那般勇敢,两只腿,正不合适宜的微微颤抖着。

    尽管已极力在压抑,可这腿还是华丽丽的背叛了她的心。

    她话还未说完时,便已经很鸵鸟的垂下了头,她实在没有勇气抗衡连澈强大的气场。

    虽然嘴上仍在说着,但身子的各部位都表现出了软弱。

    唉,她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

    一阵清悠的晚风掠过,清浅背脊一凉,身子不觉轻轻一抖。

    连澈却仍是静静的凝着她,眸光深如幽海,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清浅紧张的垂着头,小手已悄悄的绕到了身前,手指不觉的搅着衣袖。

    心想他是否会猛的一发力,如上次一样赏她一掌?估计这次是一掌毙命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疼痛不已的表情。在她脸上的表情随着心里的假设变幻过无数次后,那人竟还无表示。

    尼玛是什么功夫要酝酿这样久,她站在这里身子一冷一热,很容易受风寒的。

    清浅微微不耐,咬了咬牙,抬起了头,目光投向他,眼神却略显闪烁。

    那随着眼睫闪动的眸子,宛若天边最璀璨的星,悠远却晶亮。

    良久。

    连澈眸中的墨色缓缓淌动,他轻眯眼眸,拉长了语调,“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的人。”他低沉而又深幽的嗓音终是划破宁静,贯入她耳中。

    不同于平日的清冷慵懒,这样的声音更让人迷醉,却蕴了抹危险的味道。

    清浅微扬了小脸,定了定神,丝毫不惧的迎上他,轻轻一笑,“随你怎么处置我,但最好痛快一些。”

    将她明明害怕却要佯装坚强的模样尽收眼底,连澈嘴角勾了一抹玩味的浅笑。

    “噢?你想怎么个死法?说来听听。”

    清浅眼珠转了转,歪着脑袋思索了半晌,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能斩首,因为死法不美。不可赐白绫,死后面相太狰狞。不许赐毒酒,过程会很痛苦。”

    突然望了眼四周,她灵光一闪,又补充了一句,“噢,对了,还有不准赐我跳湖,眼珠会凸,很吓人。”

    清浅眨了眨眼,眸子闪烁着灵动如水的光耀。

    “……”

    目光偷偷瞄他,见他沉默不语的模样,清浅心中荡过一阵快活。

    夜色中,连澈凤眸微扬,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既然都不成,那朕替你选一种。”

    清浅瞬间石化。

    连澈目光缓缓掠过草丛,停在一颗树上,“自己撞。”他云淡风轻的话语,好似说着今日的天气。

    清浅的心猛的一沉,看来终是逃不掉,她今夜必将命丧于此。

    颓然的转身,她目光凝向那棵树,心中涌了一丝悲苦。

    微叹一口,整了整衣裙,她目光变的深沉而凝重。

    来到苍玄这几个月的经历,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就要离开了,也好。或许真的能离开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

    从此自由自在,不再受任何约束,不必再看旁人的脸色。

    凝着她迟疑不动的背影,连澈微敛了眼眸,戏谑的话语随着微风清晰的飘入她耳中。

    “没勇气?朕可帮你。”

    她猛的回头,斜了一眼连澈,羞愤道:“谢谢,不必了!”

    最后一次,她略显留恋的环了眼四周,碧水悠悠,芳草依依。能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死去,也不算太亏。

    清浅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准备发力。

    迈开步子,她冲了过去,就在离树只差一米的时候,小腿突然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生生的弹到了她,腿一软,她整个人直直的向前跌了下去,脑门不偏不倚的撞到了树干上,将她弹向了旁边。

    整个身子重重的扑倒在地,草尖戳的她生疼,膝盖和手肘更是钝痛。

    此时清浅趴在地上的姿势毫无形象,待她缓过神来,下意识的抚了抚额头,挣扎着调整了姿势。

    蜷坐在草丛,她狠命的揉着额和膝盖,微侧了头,从指缝中偷偷窥了一眼连澈。

    清幽的月华下,那人正优雅款款的立在原地,衣摆随风微扬,嘴角似乎噙了一丝弧度。

    他每次都可以华丽从容的全身而退,而她却总是弄的自己伤痕累累,狼狈至极。

    心里一酸,她嘶吼,“不是很想我死么?”

    连澈眸光瞥了眼湖面,波澜不惊的开口,“噢,朕突然改变主意了。”

    多么冠冕的理由,他就这样生生的掌控着她的生死。心情愉悦时,他便放生,心事浓重时,即便无错,他也能阻生。

    清浅心中蕴满了悲怆,却紧紧咬着唇瓣,倔强的不肯转身向他示弱。

    看着她清瘦的身子蜷在草丛中轻轻颤抖着,连澈的眸光微微黯了。

    “朕先走了。”

    连澈转身,却不忘补充一句,“这里似乎会有奇怪的东西出没,你好自为之。”他跃起,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清浅一惊,猛的回过头来,“你…走你妹!”

    四下,除了偶尔随风荡漾的芳草和沉静的湖水,已空无一人。

    想起他刚才的话语,清浅心里划过一丝紧张,吃力的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当她端了他从来也不肯碰的夜宵微瘸的跨入重华殿时,连澈正安静的伏在案前思索着什么。

    轻轻放下食物,她忍了腿上的疼痛无声的立在他身侧随侍。

    连澈仍垂首,眸光却扫向那白玉小碗。

    似乎又换了花样。

    收了目光,他继续翻阅着手中奏折,陷入沉思。

    这四个月来,她一直不厌其烦的为他做着食物,虽然他从不曾动过,可她亦从未放弃,每天的食物她都花了心思换着花样去做,平心而论,她是名非常合格的女官。可换个角度,她却是固执到极致,还是她信他终有一天会肯去接受?

    她的思维方式甚为古怪。

    ******

    三日后,连澈追封彤妃为婉懿贵妃,为她举行了风光大葬。而为了安抚痛失爱女的兵部尚书南羽,他亲封了彤妃的妹妹,即南羽的三女南雪柔为晴妃。

    由于彤妃殒命不久,连澈便免了南雪柔的册封礼,直接将她安置在了紫陌宫。

    她是新妃,连澈虽只是去过几次,却也赏赐了不少东西。

    这日路过紫陌宫,他索性便进去瞧了瞧,在那用过晚膳后,他没有回重华殿,而是谴散了随行的仪仗,踏着月华只身携了池宋往落云轩去。

    秋意渐浓,通往落云轩的路上,已零星的飘了几许落叶。

    落云轩处于宫中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竹烟暂时还未有名分,尽管连澈已将她接至宫中,但出于种种考虑,他并未太张扬,重点便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行至院前,他挥了挥手,示意不要通传。

    放慢了脚步,连澈缓缓的行至厢房门口,目光轻轻的向内探去。

    烛火下,竹烟正捧着小竹筐细心的在筛选着什么。似乎是每次为他做食物时,她常爱搭配的温性豆类。她将它们摊在手心,一颗一颗的放在眼前比较,而后把饱满圆润的置入另一个小筐中。

    看着房中女子那认真而专注的神情,他的绝美的凤眸中,蕴了一抹柔。微抿了薄唇,他轻轻的跨了进去。

    有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竹烟抬起了头。刚要起身行礼,连澈便已移步至她身侧,将她轻按在了椅子上。

    竹烟望向他,轻笑,“皇上来了为何不通传一声?”

    连澈不语,掀了衣摆径自在她身旁落座。

    目光环过桌上的东西,他悠悠开口,“是朕分给你的奴才不够?”

    竹烟一怔,随即轻轻笑开,“皇上多虑了,人手是够的。只是,有些事,竹烟还是想亲自去做。”

    望着眼前这个执着到有些偏执的女子,连澈微叹,伸出大掌将她的小手裹于掌心。

    “不过这段时日,你不必在为这些事操劳了。”

    竹烟微蹙了眉,目光有些黯然的凝向他,“这是为何?”

    连澈笑,指尖轻抚上她的眉间,“如此凝重是做甚?”他不爱瞧见她伤神的模样。

    竹烟小脸一红,别开了眼,羞赧道:“皇上…”

    收了笑容,连澈扳过她的脸,“这段日子朕要出宫办事,你一个人在宫中定要万事小心,没有重要的事情,莫要外出走动。”

    竹烟心里一阵失落,她才回到他身边没多久,又要分离了么。她微垂了眼眸,眼圈泛红,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我会的…”

    连澈凝着眼前的女子一副委屈不舍的模样,轻皱了眉,抚上她的发丝,轻言低语,“朕带你一起去。”

    竹烟缓缓扬起眼眸,摇了摇头,泪珠却掉了下来。

    “是竹烟不懂事,我会等你,太后娘娘本就不喜我,若随你一道出去,怕是又要惹她不高兴。”

    连澈目光轻扫向不远处,思虑了一阵,缓缓点头,“也好,朕会给清洛一道手谕,让她在这段时日能自由进出宫中,时常来陪你。”尽管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但他仍希望她会快乐。

    擦掉脸颊的泪珠,她咧嘴一笑,“谢皇上关心。”

    连澈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不管这段日子宫里发生了何事,一切都等朕回来为你做主。”

    “嗯,竹烟会安心等皇上归来。”

    她小手环上了他的腰身,紧了紧手臂。尽管嘴上满满答应了他,可心里,仍是酸涩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拥有这让她无比贪念的怀抱呢。十一年,她已经等了十一年,这片刻的分离只是十一年中微不足道的岁月。她在在意什么,真傻。

    感受到她双臂上传来的力道,连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这次回来后,朕就正式册封你。”

    “可太后娘娘…”

    “朕心意已决。”让她名正,便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大保障和安慰,他不忍再看到她终日忧心伤怀的模样。

    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竹烟伏在他胸膛,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尽管连澈对她关爱有加,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除了温情,却是少了一点什么,那是她也说不清的东西。爱一个人便是这样吧,总是敏感而又彷徨。其实,应当是她太贪心吧,这么多年能拥有他的垂爱,那是旁人都求不来的。待他归来后,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守在他身旁,从此毫无顾忌的恋慕他的一切。不必在人前隐忍,不必看旁人的脸色。

    真好。

    她从连澈怀中直起身子,扬了头,目光深深的凝着他。伸出小手轻轻环上他的脖颈,犹豫着靠近。

    就要触碰到他的唇,竹烟却顿住,似在挣扎着什么。他的气息温热,透着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她鼻端。

    她眉间轻蹙,向前一探,终是吻了上去。

    连澈则淡淡的,没有热烈的回应亦没有推开她。

    闭上眼,她微颤着,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甜蜜而又心慌。

    他从未主动这样亲吻过自己,每次她主动,他也总是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直到她离开。

    离开他的唇,她有些羞怯的望着他。尽管他总是如此,可她仍是甜蜜的。

    在她心里,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温情中带着些许薄凉。

    连澈淡淡一笑,替她拭去脸颊的泪,安慰道,“朕很快便回来了。”

    竹烟点点头,轻轻的笑了笑。

    有些事,她似乎一直不太懂,就如上一刻的他。

    有些事,他亦从来不说,喜欢或厌恶。在她面前,总是淡淡的接受。

    *******

    翌日,永宁宫。

    太后正靠坐在内殿的贵妃塌上品茶,殿外悠悠传来小太监的唱喏声。她轻轻瞥了一眼身侧的女子,云芳忙躬身将她搀扶起来,掀了珠帘,往正殿移步。

    一抹颀长秀挺的身影踱着优雅的步子跨入正殿,目光轻轻落向坐于正中的妇人,往前跨出几步,他向妇人施了个礼。

    “母后近来身体可好?”连澈轻笑,径自在红木椅上落座。

    太后目光移向他,展眉一笑,“甚好,皇上有心了。”

    连澈颔首,缓缓开口,“儿臣今日除了来瞧瞧母后,还有一事。”

    太后微微诧异,“皇上是有何事?”

    他从侍婢手中接过递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儿臣明日准备出宫一趟,有些事需办。”

    “此行要去多久?”

    连澈略一沉吟,“大概三两月。”

    太后微微颔首,目带关切,“此去可有挑好同行的人选?”

    “此行乃私访,不宜张扬,儿臣只携九弟同池宋一道前去。”

    “也好,带上他俩,哀家认为最为合适。”

    连澈点头,微微一笑,“还是母后了解儿臣。”

    太后轻展了眉,斜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就会嘴贫。”她虽道着微嗔的话语,眼角却是凝着笑意。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开口,“皇上此去似乎未带照顾起居的人。”

    “有池宋照料着就够了。”太后眸子一沉,佯装薄愠,“不妥,他是个内官,怎可顾全你的起居,哀家不放心。”她微蹙了眉,一双眸子盯着连澈。

    见太后一刻不离的盯着自己,连澈轻笑反问,“那母后是有何安排?”

    太后微叹,缓缓开口,“带上苏丫头,只有她照顾你左右,哀家才能放心。”此去宫外凶险万分,他们三个男人哪里又会有精力顾及生活起居,若没有一个让她信任的人在连澈身边照料着,她是断不会放心让他离去的。

    连澈微怔,随即淡淡笑开,应道:“既然母后如此信任她,那儿臣带上便是。”他眸光微敛,带上也好,起码可在身边将她管制。

    太后点了点头,终是笑开,“一切都要打点妥当,身在宫外,定要事事警觉。”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定当谨记。”

    “很多事,哀家也帮不上忙,哀家只能在宫中等你早日归来。”

    “母后的心,儿臣懂,母后无需担心,有九弟和池宋相助,儿臣应很快便会归来,前朝的事,儿臣会暂时交于舅舅代为打理。”

    太后会心的点了点头,“也好,哀家别无所求,只盼你能早些归来。”

    连澈起身,握上她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母后放心,儿臣事一办妥,便即刻归来。”

    太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他轻轻笑开,向太后一揖,“儿臣还有些许出宫事宜要和九弟商议,便先回重华殿,儿臣不在的这段时日,母后定要保重凤体,莫要操劳。待儿臣走后,母后替儿臣告知如月此事。”

    太后轻叹,语气凝着柔和与心疼,“皇上便安心出宫吧,哀家会替你转告。”

    连澈颔首,又看了她几眼,才安心的转身向殿门行去。

    太后目光轻轻落向他远去的背影,蕴着丝丝不舍与担忧。这些年来,他是第一次微服出宫,宫外的险恶与纷乱都是未知…想到这里,她心中的忧心又更甚了几分。

    回到重华殿后,连澈便宣旨,召了连彦进宫。

    片刻功夫,一抹高大的身影跨入重华殿,向连澈一揖,随即在太师椅上优雅落座。

    连澈目光环过大殿,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

    清浅会意,向他福了福身子,迈开步子向台阶下行去。

    刚行出几步,身后便有男人清淡如水的嗓音缓缓传入她耳中,“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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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7087.不如尝尝

    刚行出几步,便有男人清淡如水的嗓音传入她耳中,“你留下。 ”

    她止脚步,有些诧异的回头,小手指了指自己。连澈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清浅有些不解的凝了他一眼,返身回到他身侧站定。

    待所有的宫人都退出了大殿,他示意池宋进来,关上殿门。

    连澈目光环了一眼众人,不紧不慢开口,“朕要微服出宫一趟,明日一早,你们三人随朕同行。”

    清浅听得他一番言语,不可置信的将眸光移向他。

    这个暴君竟会带自己一起。

    心中微微一顿,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如若这样的话,那她…

    *******

    这次出宫,众人都将隐去各自身份。

    连澈同连彦化做了江南一带的丝绸商人,而清浅则是随身的侍婢,池宋便是管家。

    因为惦念着出宫的事,清浅一夜都睡的不怎么安稳。

    当她翌日提着大包赶到颐泰门时,另外三人早已在马车上安顿妥当。

    清浅略显慌张的奔到马车前,微喘着望向车内。

    隔着珠帘,连澈轻眯了眼眸,目光微冷的扫向她。连彦也将目光轻轻的落在了她身上。

    立在马车前的女子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胸膛微微起伏着,手中正提着一个包袱。

    “朕说过莫要迟来的。”

    连澈清冷低沉的嗓音从马车内缓缓透出。

    清浅微微一怔,目光落向车帘处,“奴婢出来后突然想到,怕皇上喝不惯外面的茶水,便又折返了去把皇上平日里爱喝的茶叶带上了。”

    马车内一片沉默。

    连彦微微一顿,目光微讶的移向了身侧神色沉静的男人。

    连澈皱了皱眉,眸光微敛,轻轻打量着眼前这个眸光若水的女子,眉间透着一股倔强,几缕发丝随风轻扬至脸颊。正神色淡然的凝着他。

    半晌,他终是隐去些许清冷,缓缓开口,“罢了,上来吧。”

    清浅忙向他福了福,“谢皇上。”

    她将包袱和怀中物件搁在马车上,双手一撑,爬了上来。

    看到她毫无规矩爬马车,全无淑女的模样。连澈轻皱了眉,索性闭了眼,靠坐在马车上假寐。

    连彦不语,只是微微笑了笑。

    清浅挑眉,瞥了瞥嘴,乖乖的寻了个位置,安静的靠坐下来。

    看到车内都坐落下来,池宋甩起了手中的鞭子,马车开始缓缓移动。

    清浅的一颗心终是定了下来,她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马车内的布置。

    外表看似普通的马车,里面却是华贵无比。

    车内铺满了绣着暗纹的锦缎,马车内被珠帘隔开,她在外应候着。

    里面摆了一个精致的小方塌,放着两盏茶水,塌上还搁着一只小巧的香炉,散着点点暗香。

    连澈轻轻睁眼,看到她正望着里面,便扫了眼茶盏,递给她一个眼神。

    清浅乖巧的掀开珠帘,拿起里面备好的茶壶往二人的茶盏中各斟了一些水。

    正要返身出去,连澈如水的嗓音轻轻传来。

    “就在里面伺候吧。”

    她微怔,回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安静的坐了下来。

    靠坐在马车上,清浅眸光轻瞥向窗外,似乎这次出宫颇为仓促。

    微侧了头,她目光一转,探向马车内的二人,细细的打量起来。

    连澈着一身月白的锦袍,优雅的靠坐在马车内,轻闭着眼,神情淡然。

    连彦则是一袭墨绿的锦袍,微垂着眼眸,神态自若。

    清浅直起身子,从马车上的行装中取出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置于方塌上,她朝壶中倒了些许热水,指尖嵌上壶身,轻轻的摇了摇。

    将之倒于茶盘中,随即她用茶匙挑了一勺携带的茶叶,置于壶中,将热水再次倒了进去,至满时,她捻起一支竹筷,将茶水上漂浮的茶沫一一刮去。

    马车内顿时溢满浓醇的清茶香气。连彦轻轻抬眸,将目光落向那跪坐于方塌边,轻捻竹筷细细轻撩茶面的女子。

    她微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忽闪,如玉清颜教氤氲的水汽蕴的有些迷蒙轻润,脸颊带了点点微红,眸光一刻不离的注视着手中。

    连彦眸光缓缓移向她手中,那玉白的小手正执起茶壶,将其间的茶水倒于茶海中。随即将茶壶中又注入了些许热水。

    盖上茶盖,她提起置热水的铜壶,将之一顷,水便悉数浇于茶壶外,她手腕轻运着,水则一圈一圈的浇于壶上。

    连彦微凝了眼眸,眼瞳中透着些许探究与惊异之色。

    清浅知他一直在观察自己,却也并不忸怩,抬眸瞥见他微微探凝的目光,她只淡淡一笑,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连彦却是微微一怔,却并未移开目光。

    这当口,清浅已将茶蛊清烫了一遍。

    倚在马车上的连澈缓缓睁眼,略显慵懒的将目光落向那正提着茶壶在茶船边轻轻运行的女子。

    片刻功夫,清浅将茶壶微倾,朝一字排开的茶蛊中,轻绕浇注。

    放下茶壶,她端起一只茶蛊,递至了连澈面前。

    连澈眉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接过,移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清浅随即端起了第二只茶蛊,微微顷身,将之送至了连彦面前,“观了许久,不如尝尝。”她轻笑,眉间微扬,透着淡淡的清凝之气。

    接过她手中的茶蛊,连彦并未言语,眉眼却深邃了几许。

    ******

    马车在路上行了五日,终是到了帝都和嘉烟府的交界地。

    这几日为了赶路,他们都是将就的在马车上过夜的,吃的也都是随身携带的一些食物,并未在沿途客栈投宿。

    这会马车正停在一处绿荫缭绕,青山碧水的地方。

    清浅跳了下来,拿了皮囊寻了一处小溪打水。

    连澈款款踏下马车,目光轻轻环过四周,神色惬意。连彦则踱了步子,在不远处缓缓漫步。

    凝着清晰见底的小溪,清浅心生酣畅之意,低头嗅了嗅自己,她真想跳下去好好沐浴一翻。

    她蹙眉望了望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和一个不男不女的,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再忍忍吧。
她皱了皱鼻子,将打好的水往马车上送去。靠近马车时,却听到了不远处那两个男人的谈话。待会进入嘉烟了,便找个客栈投宿吧,大家都需要休整。”连澈将众人略显疲惫的倦容收尽眼底,缓缓开口。

    连彦不语,微微颔首。

    “嗯,那便启程吧,早些到达可早些安顿。”

    听到二人讨论的结果,清浅愉悦的爬上了马车,心想不久后便能舒服的沐浴一番,换身干净衣裳了。

    晌午时分,马车正路过一家店肆,连澈示意停下。

    眼前是一间乡野店肆,店招并不大,看上去却干净古朴。

    池宋跳下马车,走到车厢后面,恭敬的掀开了车帘。

    连澈目光微敛,环了一眼众人,低声道:“待下了马车,各自便开始进入自己的角色,莫要暴露了身份。”

    众人凝向他,谨慎的点了点头。

    连澈挑了衣摆,轻雅的从马凳上款款而下,目光淡淡的落向店肆。

    连彦则灵巧的往车下一跃,轻盈落地。

    而清浅仍是毫无形象的从马车上重重跳下,踏的脚下灰烟一阵飞扬…

    连澈轻抿了薄唇,皱眉睨了她一眼。

    见马车上的人都已聚齐,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献媚的笑着,“几位客官是远道而来的吧,里面请。”

    池宋向连澈一揖,“公子请先行入座,奴才去把马安顿好。”

    连澈眸光掠过他,微微颔首。

    身旁的小厮立刻走上来熟练的牵了马领着池宋往后院行去。

    连澈一行则随了小二向店内而去。

    踏入店内,连澈顿住脚步,目光沉静的将整个厅堂扫了一遍。

    不算很大的厅中摆放了七八张桌子,食客三两围桌而坐,一眼望去,都是些普通百姓的打扮,稍有几名衣着华贵的,想必也是过路的商人。

    瞧见门口进来一群衣着华贵的客人,食客也都纷纷将目光聚了过来,有的还发出了低低的惊叹。

    一前一后的两个男人,周身透着典雅的华贵,俊美如画。而前面那名凤目丹唇,身着白衣的男子更是绝美无双,眉目间还凝着一抹妖冶。二人身侧的那名女子,虽妆容素淡,却仍是掩不住那翩若惊鸿的倾城之姿。

    自一踏入,便成为众目的焦点,连澈微皱了眉,侧过脸,眸光飞快的划过连彦。

    连彦跨出一步,向小二询问道:“可有雅间?”

    小二一听,立刻满脸堆笑,将白布巾望肩上一甩,哈腰道:“有的,有的,请三位客官随小的上楼。”

    “小二,爷也要雅间。”

    一道高亢的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连彦皱了皱眉,侧过脸,斜了一眼身后。

    一名身着蓝锦摇着折扇的男子从门口跨了进来,身侧是一名女子,后面还跟了两名家丁。

    男子走上前,径自来到小二面前,睇了他一眼,“给爷带路。”他声音中蕴满张狂与霸道。

    小二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连彦,望向那名男子,赔着笑说道:“这位爷,最后一间已被这位公子定了。”

    男子一听,将手上折扇一收,朝小二的脸上抽了下去,“你活的不耐烦了,爷要雅间,谁敢争?”

    他挑眉望向连彦,一脸嚣张。

    小二颤颤巍巍的捂着脸,垂了头向连彦身旁躲去。

    连彦目光顿寒,摄向男子,却轻轻一笑,“爷要是想争,你奈何的了?”他清润的嗓音如水似月,不带一丝轻狂。

    男子脸色微微一变。

    下一秒,他便握了折扇向连彦袭来。

    连彦一手挡住他的折扇,身子轻轻一让,便化解了他的进攻。

    男子大怒,左手一抬,化作鹰爪直直向连彦胸口处袭去,连彦敏捷的将身子一侧,抬起左腿便向男子左腕踢去,随即右手紧紧擒住了男子的右臂。

    男子右腿迅速往前一跨,连彦左腿一收,反向他的腿勾去,男子腿刚要收回,却教他的腿死死扣住,动弹不得。男子一急,左腿一拱,向他腰腹处袭来,连彦左手截住他的腿,五指猛的一收,点在了他的麻穴上,他的腿顿时一阵虚软。

    见男子似乎在打斗上并未占到便宜,同行的女子抬起腿欲向连彦的腰身处踢来。

    还未靠近,便见一个茶盏向她飞来。

    她身子一斜,茶盏却是擦着她的手臂划了过去,重重的弹到墙上,碎开了花。

    “什么人!竟敢偷袭!”女子一脸怒容,扫了眼四周。

    连澈目光缓缓挑向女子,慵懒轻魅的眸中蕴了一抹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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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8088.爱吃白饭

    连澈目光缓缓挑向女子,慵懒轻魅的眸中蕴了一抹寒。

    女子盯着眼前的雪衣男子,脸上的表情由怒转惊,微张了嘴。

    这个男子,周身散着清冷的气息,面容却是如红莲般冶艳绝美,这两种极端,竟是为一人所有。

    女子微微别开眼,沉声问道:“就是你?”

    连澈微挑了眉,不可置否。

    “为何要插手?”女子皱了皱眉。

    连澈淡淡开口,“同你一样。”

    女子微微一楞,却也再说不出什么。

    见气氛有些僵持,连彦率先收手,放开了那名男子。

    男子似有不甘,却没再动手,只恨恨的斜了连彦一眼。

    清浅见双方都停了下来,忙一步跨至连彦身前,微蹙了眉将他环顾一遍,“二公子还好么?”她清灵的嗓音此刻蕴了点点忧。

    连彦目光轻轻落向身前的女子,抿了嘴唇微微颔首,轻声道:“嗯。”

    清浅点点头,回头瞪了一眼刚才与他对持的男子。

    男子看到回过头来瞪自己的清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噙了一丝笑,暗沉的眸光一直锁在她身上。

    那目光让清浅浑身不自在,她皱了眉,微微不耐的别开了眼。

    男子突然一笑,扫了清浅一眼,看向那女子,“罢了,菱儿,我们走,这里让给他们。”

    男子将折扇别在腰间,揽了女子往门外走去。

    临走时,他还不忘回头向清浅抛了一记媚眼。

    小二见他们走远,才微微颤颤的站了出来,向他们行了个礼,“请各位客官随小的上楼吧。”

    在小二的带领下,三人向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厢房走去。

    推开古朴的房门,小二略显拘谨的问道:“客官可还满意?”

    连澈环了一眼房内,房中摆设不多,稍显陈旧,却也还算得清雅。

    他轻抿薄唇,微微颔首,“就这吧。”

    小二咧嘴一笑,“好嘞,客官这边请。”

    他热情的走到房中,麻利的将桌子椅子用白布巾拭了一遍,才请连澈入座。

    待连彦也坐定后,他向小二吩咐道:“上你们店里的特色酒菜。”

    小二喜上眉梢,向二人一揖,“是,小的这就去。”

    他轻快的行至门口,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清浅从随身的包袱中翻出了带来的茶叶,将桌子上的茶杯烫了烫,为二人沏茶。

    门口传来轻轻的推门声,池宋恭敬的走了进来。

    听闻刚才在大厅发生的事,他大惊,赶忙向连澈躬身一揖,“奴才来晚了,还望公子恕罪。”

    连澈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无妨,刚才在马厩,可有什么异常?”

    池宋摇了摇头,“暂未发现异常。”

    清浅又沏了一杯茶,走到池宋身旁,轻轻递给他。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清浅,不肯接。

    连澈目光越过清浅,向他道:“接下吧,你一路上也辛苦了。”他如水的嗓音隐了一丝清冷。

    池宋微微一笑,接过茶杯,“多谢雪青姑娘。”

    清浅轻轻笑了笑,摇摇头。

    片刻功夫,小二便张罗着菜品进来了,他熟练的报着菜名,每一道都诗意婉约。

    清浅目光缓缓凝向桌子,想看看究竟这些拥有芳华绝代名字的菜色到底是哪些。

    当菜品一份一份的被搁置在圆桌上时。

    她却是微怔了许久…

    看来这古代的菜名和实物相去甚远。

    在天愿做比翼鸟,两只烤乳鸽。燕草如碧丝,素的炒三丝。秦桑低绿枝,青椒牛肉丝。漠漠水田飞白鹭,小白鱼苋菜羹。阴阴夏木转黄鹂,番茄炒蛋。

    而最名不副实的菜便是青龙卧雪,一盘白糖上面竟只放了根黄瓜…

    清浅微扬了眉,目光轻轻环过连澈和连彦,二人只是眉眼淡淡的坐于桌前,静候小二上菜。

    待菜上齐,小二麻利的退到门口,带上了门出去。

    清浅快步走到圆桌旁,熟练的将连澈和连彦的食具烫了烫,摆到二人跟前。

    将筷子递到连澈手中,她执起公筷,开始细心的为他布菜。

    看到清浅细致的往连澈碗中添置着菜肴,连彦将目光轻轻的移至她身上。

    她并未开口询问七哥什么,只是默默的替他布着菜。

    似乎,她甚为了解七哥的饮食习惯…

    片刻后。

    清浅便返身来到了他身旁,探低了身子,柔声询问着他对于每道菜的喜好。

    连彦只觉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了眼,只是点头,却并不言语。

    趁她忙着布菜之余,他又轻轻的瞥了她几眼,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毫不扭捏。

    倒是他拘谨了。

    一轮菜添完,清浅轻轻放下手中的公筷,退到了连澈身侧不远处。

    连澈望了眼桌上的菜品,止住手中动作。

    目光移向清浅和池宋,他淡淡开口,“你们也一道坐下吧。”

    池宋微微一楞,随即飞快的递给清浅一个眼色。

    清浅忙走上前,眉眼淡淡的看向连澈,“公子,这不合规矩…”

    连澈眼梢轻轻一挑,“我允了,都坐下。”他淡淡的言语,却是不容抗拒。

    清浅目光偷偷的斜向池宋,他躬身一揖,“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随即他向清浅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规矩的在圆桌旁落座,池宋一脸从容,而清浅却是显得略为拘谨。

    第一次与皇帝同桌吃饭,说不紧张是假的。

    清浅执起筷子,轻轻的环了一眼众人。

    连澈微垂着眼眸,一脸沉静,优雅的小口往嘴里送着食物。

    连彦也正细细的品着碗中菜肴。

    突然他抬起眼眸,不偏不倚,正对上她的目光。

    清浅微微一楞,随即将目光移向了桌上菜肴。

    将她略显窘迫的模样尽收眼底,连彦微微一笑。

    有多久,他们没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了。

    似乎至挽晴楼那次与她单独见面之后,再也没有过……

    清浅埋下头,兀自扒着饭。

    连澈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目光落向她,“你爱吃白饭?”

    清浅一顿,抬起头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他环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必太拘谨,按自己的喜好来。”

    清浅点了点头,应道:“是。”
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向那道离自己最近的菜。

    没有犹豫分毫,她便一筷子夹了下去。

    而离她最近的那道菜,便是那道名字恢弘大气,实物却寡淡清素的青龙卧雪。

    围坐的众人微微一顿,随即都轻轻的别开了目光。

    自觉的去忽略一个姑娘家如何将一整条黄瓜拖进自己碗中…

    *******

    待他们再次上路进入嘉烟府的地界时,微亮的星已开始悄悄爬上天际。

    嘉烟处于江南和中原的交接地带,这里的街市风格既有着帝都的烟云如画也融合了一份中原的婉约大气。

    清浅微微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边的万户都已撑起了灯火,每户人家屋檐下皆挂着一盏小灯笼,桔红盈柔的光亮一直绵延至街尾,望不到边。

    马车行至一条颇为繁华的街市停了下来,跳下马车,清浅抬头望去。

    眼前是一间极有特色的客栈,凡是能挂物件处,全挂满了火红的大灯笼,映得这楼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彤透醒目。

    千鸿客栈。

    基于中午的事件,这次三人没有率先进入店内,而是待池宋安顿好马匹后才一同入内。

    踏入店内放眼望去,宽敞的大厅内坐满了食客,伙计忙碌的穿梭于各桌间。

    客栈有三层,每层的四角都有一袭长长的薄烟纱幔,皆汇至大厅中央的顶部,而顶部中心则悬了一盏华丽的美灯笼,垂于万重烟纱间。

    走廊和大厅每隔一段距离,竟也悬了精致玲珑的小灯笼,层层而上。

    千鸿,千红。千红而又不失唯美。

    见一行衣着华贵的客人踏入店内,掌柜忙热情的迎了上来,一揖,“各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池宋走上前,回了个礼,淡淡开口,“掌柜的,我们要四间上房。”

    掌柜一听,眼中精光一闪,忙笑着掐媚道:“几位客官真是赶的巧,这就剩最后四间上房了。”

    池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正好。”他从包袱里掏出银票放入了掌柜手中。

    掌柜咧嘴笑开,点头哈腰,“客官这边请,我让伙计带各位上楼,三楼相邻最末的四间房便是。”

    他对着里面唤了一声,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来到了四人面前。

    掌柜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他点头,望向四人一笑,“客官请随我来。”

    “慢着,本爷也要两间上房。”

    男子一步跨到掌柜面前,朗声开口。

    连彦刚踏出几步,听得身后似乎有些熟悉的嗓音,不禁好奇的回头一扫。

    此时男子也正向他的方向望去,突然男子眉头一皱,狠戾道:“又是你们!”

    连彦嘴角一挑,“是又如何?”

    他收了目光,不再理会男子,继续随伙计向楼上行去。

    “掌柜的,爷要两间上房,没听到?”

    掌柜礼貌的向男子一揖,“这位爷,上房已全部定出。”

    男子紧拧了眉,下颌朝连彦的方向一挑,“可是被他们定了?”

    “正是。”

    男子嘴角轻扬,斜了掌柜一眼,“我出两倍的价钱。”

    “这…”掌柜一脸为难的看向男子。

    听到男子的话语,连彦止住了脚步,轻轻转身。

    一锭金子划出一袭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入了掌柜手中。

    他眼睛顿时一亮,向男子婉拒,“他们给的可不止是两倍的价钱。”

    男子大怒,向连彦道:“你他吗敢和老子争!”

    连彦眉眼淡淡的看向男子,轻笑,“似乎是你要和爷争。”

    掌柜一看这架势,忙哈着腰向男子开口,“这位爷,小店还要开门迎客的,还望您息怒。”

    “滚…”男子阴冷的瞥了一眼掌柜,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有什么冲爷来,莫要伤及无辜!”连彦轻皱了眉,言语中透着微微的不耐。

    男子目光移向连彦,狠绝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给老子上!”男子向门口唤了一声。

    霎时间,十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将连彦一行人团团围住。

    大厅中的食客一见这情景,忙纷纷起身,退到了大厅边缘,生怕伤到了自己。

    掌柜被伙计搀扶起来,捂着胸口道:“大爷,求您不要闹事,我在这给您磕头了。”

    男子目光一斜,狠狠道:“再不给老子滚,老子连你一起办了。”

    掌柜一凛,脸上顿时煞白,忙摇着头颤颤巍巍的退到了一旁。

    清浅一脸紧张的凝着将他们围住的大汉,掌心已有薄汗沁出。

    却仍是和连彦池宋一道,站于连澈身前。

    彪形大汉们缓缓踱着沉稳的步子,在寻最好的机会,伺机而发。

    池宋和连彦都有一身俊功夫,并不似清浅那般紧张,却也蕴了抹微微的凝重。

    而被众人挡在身后的连澈只是眉眼淡淡的扫了眼四周,将目光落向男子,嘴角噙了抹悠然如风的笑意。

    男子轻眯了眼眸,盯向人群中毫无半分惊异之色的连澈。

    眼前的雪衣男子分明是在笑,可他却似是察觉到了一阵逆袭的寒意。

    有微微的湿凉,从他脸侧缓缓而下,沿着下颌,滴落在地。

    恍惚中,似见雪色衣袖轻轻翻动,一道清悠的击掌声穿过人群,贯入他耳中。

    瞬间,纷繁的黑影从大厅顶端唰唰落下,迅速的将大汉围了起来。

    连澈微抿了薄唇,眼梢轻轻一挑。

    黑影们灵动出招,那群彪形大汉倏地躺倒在地上,一个个鬼哭狼嚎般的呻吟着,表情痛苦扭曲。

    看着眼前神色苦楚,却不知是伤在何处的那群大汉。

    男子脸色一白,恨恨的瞥了眼连澈,随即动作敏捷的窜出了大厅。

    连澈轻皱了眉,扫了眼男子离去的背影,神色漠漠。

    直到男子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客栈掌柜才在伙计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行至连澈身前施了个礼,“多谢公子相助,才将这等恶人逼退。”

    连澈微微颔首,“无妨。”

    他轻轻目光掠过大厅里仍未从惊惧之色中脱离的食客,缓缓开口,“让各位受惊了,今日各位的帐都算在我这,你们去掌柜那登记吧。”他淡淡一言,却是中肯笃定。

    众人闻言微微一楞,目光纷纷聚向大厅中的雪衣男子。

    男子一副淡然的神情,眸中透清幽如泓的光亮。

    片刻后,众人似是缓过神来,皆纷纷向连澈施礼道谢。

    掌柜见连澈如此慷慨大气,忙向他施了个礼,以示心中的感激。

    连澈轻轻的点了点头,款款转身,面色沉静的跨过倒地大汉,在伙计的带领下向三楼行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0:33:36
正文 89089.莫要妄想

    晚膳过后,清浅便回到房中,大刺刺的靠上床榻,悠闲的望着精致的帐幔哼着小曲。

    目光一转,她便想起了今日发生的种种意外事件,似乎这次出宫也极为隐秘。

    众人除了隐去身份,连名字竟也隐了去。

    连澈连彦唤作木瑾,木宁。她唤为雪青,池宋唤为宋黎。

    可思来想去,她却是摸不着头绪。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念想。

    清浅撑起身子一转,坐到床榻边,踩了绣鞋往门口而去,伸手拉开了雕花木门。

    池宋正立在门口,看到她的模样,轻轻一楞。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一副随性悠然的模样,发髻已教她放下,发丝正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偶尔几根发丝微翘着。

    绣鞋则塌了后跟被她随意的踩在脚下…

    清浅微扬了眉,笑了笑,“宋管家有何事?”

    池宋收了目光,开口道:“二位公子将要沐浴,这会请雪青姑娘过去伺候着。”

    “……”

    池宋见她不语,开口问道:“怎么了?”

    清浅微微一窘,望了眼四周,低声道:“我还未曾伺候过沐浴。”

    在皇帝身边做御侍几月来,她还真真未伺候过他沐浴的。

    池宋突然笑开,她似乎是误会了,“姑娘多虑了,你不必亲自伺候二位爷沐浴,你只需整理好爷换洗的衣物送过去便好。”

    清浅忙点点头,应道:“行,我这就给二位爷送过去。”

    她返身回到房中,麻利的翻出了连澈和连彦的换洗衣物,端着往二人的房间行去。

    来到连澈的房前,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伸手开始敲门。

    “进来。”

    房内响起了他清幽如水的嗓音。

    清浅推开雕花木门,迈着轻盈的步履踏了进去。

    房内正放着一个精致的大木桶,里面弥散出的暖热气息让房内一片氤氲迷离。

    连澈负手立在木桶的另一边,缓缓转身,似乎正淡淡的凝着她。

    透过这湿暖的雾气,她看的有些不真切。

    显然,清浅完全没有重新打理自己就奔过来了。一如池宋看到她时的模样。

    凝着眼前正微微打量自己的男人,清浅瞥了瞥嘴。

    走到他的床榻前,她轻轻放下衣物,“奴婢先告退。”

    “宽衣。”

    还未等她迈开步子,男人低沉的嗓音就悠悠的贯入了她耳中。

    她一楞,呆呆的立在原地。

    平日里替他宽衣只要脱掉外袍就好了,可这次…是要脱光吧。

    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尴尬不已…

    半晌,她皱了皱小脸,终是转过身来,略显窘迫的移至他身前。

    熟练的将他的靴袜除去,她起身将手伸向了连澈的腰间。

    褪掉束腰和外袍,现在他只着中衣和单裤了。

    清浅咬了咬牙,小手轻轻移至连澈的胸前,缓缓的从衣襟处将中衣一点一点拉开。

    随着她手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他精硕的肌理正一寸一寸的展现在她眼前。

    他白皙却健康的肌肤有着优美的线条,胸膛随他轻轻的呼吸正微微起伏着。

    顺着胸膛往下看去,常年习武的他有着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恰到好处。

    而再往下是…宽松的单裤随意的束在胯骨处,腹股沟正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

    的确是很完美的身材。

    她微微别开眼,一咬牙,扯掉了他的中衣。

    随即紧紧的闭上眼,摸索着往他腰腹处探去。

    触上他滚烫的肌肤,她的手有点抖。

    而突然被微凉的指尖触碰,连澈亦有些颤。

    他低头扫了她一眼,却未说话。

    她闭着眼,胡乱摸索着,终是将他的单裤褪了下来。

    胡乱中,她不知摸了他多少把……

    清浅悻悻起身,闭着眼转向门的方位。

    缓缓睁眼快了步子,向门口行去。

    连澈抬眸,淡淡的瞥了眼快步离去的背影,一脚跨入了木桶中。

    *******

    待清浅将换洗的衣物送至连彦房中后,便唤了伙计。

    让他替自己也准备一份沐浴的洗具,顺便找来了一些花瓣。

    沐浴完毕,她身着一袭素白的衣裙,周身弥散着清幽的花香气息。

    容颜清美素净,肌肤胜雪,脸颊透着些许洗浴后的微微嫣红。

    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还凝了些许水珠。

    缓缓踱至窗棂前,她向街市上望去。

    深海般浓稠的天幕,白月光,红灯笼,还有街边店肆中映透出来的柔柔盈光。

    好似一袭绵长的橘色华彩,为这一条街秀美的街道平添了几分妖娆。

    在这怡人的夜,能走在这样一条街市上,应是一种别样的情趣吧。

    清浅唇角微翘,随即便踏出了厢房,融入了这令人心旷神怡的街市中。

    走在这不同于帝都风情的街市上,她嘴角噙着笑意,四处赏望着。

    看到任何她没见过的东西,便都要凑上前去瞧上一瞧。

    来到一个卖玉饰的摊贩处,她停了下来,细细的赏看着。

    一枚翠色莲花形态的坠子映入她眼帘。

    透润饱满,她执起,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上观察了良久。

    细细摩挲着,温润的触感让她心中一动,终是决定拿下。

    清浅欢欢喜喜驻在摊前,却是苦着小脸离开的。

    那枚坠子几乎花光了她身上的所有银两,还是讨价还价后的价钱…

    她微叹,看来在古代置物也是需把嘴皮子练的利索些才行。

    清浅小心翼翼的收好坠子,一脸欢喜的继续向前漫步着。

    前方似是一处花木茏葱的开放式庭院,有三三两两的路人正坐在石凳上歇息交谈着。

    她惬意的感受着树木花草的芬芳,悠悠的向庭院不远处的一处凉亭而去。

    行至一半时,面前却突然闪出了一抹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清浅心里一惊,猛的后退了几步。

    对方却敏捷的伸出手臂,揽上了她的腰身。

    “美人,又见面了。”

    借着月光,她终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竟是今日和他们两度争抢厢房的那名男子。

    怎会遇见他!

    她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怒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清浅因反抗而扭动着的温软身子,同沐浴后飘散出的阵阵幽香,撩拨的男子一阵心悸。
他将脸凑近,用沉醉的眼神凝着她未施粉黛的玉颜,指尖挑起她耳际的一缕发,他轻轻一闻,调笑道:“倾世容颜就是不同…”

    清浅厌恶的别开眼,小手推拒着他,“再不放手,我便喊人了!”

    她抬起脚,狠狠的往男子脚上踩去,却被他灵活的躲闪了开来。

    男子嘴角一勾,眸中蕴了一抹情浊,“喊吧,无人能听见的,爷就喜欢让你叫。”

    “死变态!滚!”

    清浅剧烈的挣扎着,可她越挣扎,男子钳在她腰身的手臂就收的越紧。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狠狠的扣上了她尖削的下颌,将她捏的生疼。

    男子将嘴凑上来,朝她吻去。

    “哎哟!”他忽的松开了力道,一只手捂上了左脸。

    “他吗的谁暗算老子,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男子气急败环的向四周嘶吼着。

    不远处葱郁的花丛中,一双玄色暗纹靴子踏了出来。

    男子身着一袭玄色锦袍,清俊的面容此刻凝了丝阴沉。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连彦仍清晰的看到,清浅在见到自己出现时,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惊恐化作了安宁。

    他心中微微盈动,一个闪身跨至她身旁,伸手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由于惯性的作用,她是捎带了一些力量撞入他怀中的。

    眼前飞扬的,尽是随她身子起伏荡漾的发丝与发尖凝结的水珠。

    青丝缠绕的华光凝珠,轻轻溅落在他手背,随即化作一脉清流,蜿蜒而下。

    一缕发丝带着微微的湿凉划过他脸庞。

    清幽的气息在他鼻端缓缓顷散,由浓及淡……

    他咬了咬牙,放开了清浅,将她护至自己身后。

    “又是你!你他吗怎么老和爷过不去?”

    男子一脸嫌恶的看向连彦。

    连彦皱了眉,走近男子,一双眸子攫住他,带着强烈的警告,“最好给爷收起你的妄想。”

    男子却并不恼,只是低低一笑,“收不收,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眸色暗沉的扫了一眼清浅,施展轻功,几个跳跃,消失在了树丛中。

    连彦冷笑一声,转身行至清浅面前,淡淡开口,“往后夜晚莫要一人外出了。”

    清浅微红了小脸,垂着首,点了点头。

    “不过…二公子怎会在此的?”她突然扬起头,一脸好奇。

    对上她似星若澈的眼眸,连彦略显闪烁的别开了眼,“刚好路过此地。”

    清浅微微颔首,却仍是若有所思的凝着他。

    连彦微了皱眉,轻瞥了她一眼,声音微冷,“看我做甚?”

    清浅却眨了眨眼,轻轻一笑,“幸好你路过。”

    连彦楞了楞,缓缓的将目光移向她。

    其实,不管她是否真的相信。

    这如银的月光下,她绝美潋滟的笑颜和她那句话,却是真真不假的。

    也不枉他费心的跟踪她,担心她一场。

    连彦抿了抿唇,却仍是未掩住唇角那淡淡的笑意。

    他微垂了首,将双手剪于身后,迈开了步子。

    行了几步,却没见清浅跟上,他回头,望向似乎还立在原地发呆的女子。

    “还不走?”

    清浅轻拨额前发丝,腼腆的笑了笑,“来了。”

    月色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面那个悠然而行,而后面那个则是急急当当一路小跑着。

    *******

    折腾紧张了一天,回到客栈后,清浅便爬上床榻,沉沉睡去。

    半夜,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阻,似乎有人掩住了她的口鼻。

    清浅紧皱了眉,下意识的晃动着脑袋,艰难的睁开了酸涩的眼。

    “别动,不许叫…”

    来人探低了身子,在她耳边吞吐着这几个字。

    逆着月光,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却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肩胛教人捏的生疼,来人将她一把拽了起来,挟在了怀中,低低道:“乖乖的跟爷走,莫要反抗,爷不想让你受伤。”

    她微微侧头,瞥见了同他一道来人手中锃亮的刀,在月色下映射着雪白刺目的光芒。

    清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扫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男子狡黠一笑,在她颈侧印下了一吻。

    清浅紧咬着牙,却表现出一副乖顺的模样,低声询问,“爷可否让我穿上绣鞋再跟你走?”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她雪白的天足正赤赤的踩在冰凉的地面。

    “动作快点。”

    男子稍稍放开了她,清浅弯腰,拾起绣鞋。

    正要往他脸上抽去时,房门被人一脚踢了开来。

    男子一惊,一把捞起了清浅,揽着她就要作势往窗外跳。

    连彦却敏捷的闪到窗前拦住了他,一手向男子右臂擒去。

    随男子一同而来的人则挥刀向连彦袭来。

    池宋一脚飞来,与众人纠缠在一起。

    而连澈的暗卫此刻也得令,搅入其中,将带刀的人一一分散开来,牵制着。

    男子看到此刻情景,一个晃神,教连彦踢中腰腹,后退了几步,他手上力道微微放松了些。

    连彦迅速上前钳制住他的左臂,男子手一软

    左手擒上清浅的手臂,连彦顺势一拉,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男子眉间一拧,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向连彦刺去。

    连彦一个晃身,躲过他的攻击,男子再次扬起匕首向他袭来,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

    清浅躲在连彦的身后,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手掌教汗水沁的透湿。

    由于被她拽着一只袖子,连彦的行动似乎有些被制约。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看准了时机欲朝连彦的右臂刺去。

    清浅一眼瞧出男子的动机,顺势抓起了床榻上的枕头,跨出一步朝连彦手臂上挡去…

    霎时间,房内四处飞扬着如冬雪般的棉絮和鹅毛,纷乱了每个人的眼。

    清浅将残破的枕头向男子甩去。

    连彦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右臂紧紧的环上了她的腰身,将她护在了自己怀中。

    她温软暖腻带着清香的身子,生生的轻撩着他每一处感官。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随着他轻盈的闪躲和猛烈的进攻越收越紧。

    他不想让她在自己手上有什么闪失。

    腰上的力道,让清浅有些窒息,她轻轻的挣了挣。

    连彦微了皱眉,却揽的更紧了。

    几轮对持下来,男子只觉已无胜算,便向来人使了个眼色,纷纷从窗棂跳下而逃。

    待房内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一瞬都聚到了清浅身上。

    被连彦紧紧揽在怀中的女子,正轻蹙了眉,有些窘迫的微垂着头。

    只着一件宽松月白的中衣,发丝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而踩在鹅毛和棉絮间的那双光脚丫,则定在原地,脚趾不停的相互交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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