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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远点》居筱亦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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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2:54
☆、桔梗

  陵园里,沈明佝偻地蹲在一个墓碑前,手指颤巍巍地摸着碑上冰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眼神呆木,仿佛还不肯相信,一直呢喃着:“陈苏,你一向比我坚强,每每我熬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你开导的我,让我不要放弃,怎么你就……你就比我先走了呢?”
  沈明似乎来了很久,渐渐的连蹲都蹲不住,跌坐在石台上。
  墓前摆着他口中呢喃的“陈苏”生前最喜欢的花儿——桔梗,一如陈苏的为人,宁静、清雅。
  这里葬着的就是沈明藏在心底的女人,陈苏。
  他没想到自己找了她一辈子,竟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天阴阴的,沈明以为下雨了,抬手一碰触,才发现原来自己落了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也不管不顾,就这样靠着墓碑,用低沉的语调,伴着松涛声,细细碎碎地说了很久的话,仿佛那里的陈苏不是死了,只是在安睡。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忽的停住,沈明这才抬起木然的脸往走道看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步履匆匆地掠过,而把康乃馨留在了栏杆边上。
  难道是那个孩子?快到清明了,是的,肯定是的。
  沈明一下子清醒过来,艰难地爬起身踉跄着追上去,沙哑的嗓音喊着:“等等,请等一等……”
  对方却因为他的呼喊越走越急,到了石阶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下行,沈明身体再健朗也是个年逾六旬的人了,跑得急眼也花,一不留神就踏了空摔在地上,脑袋也磕上了护栏,砰一声响,在空旷的陵园里十分突兀。
  程佑安迟疑地回过头来,就看见沈明似乎摔倒昏了过去,他怔了怔,又往前走了几步,终究狠不下心来,回去把他背下了长长的台阶。
  他不知道沈明是司机送来的还是自己来的,又是怎么找到了这里,沈明身上也没手机,联系不上其他人。程佑安觉得自己对沈明仁至义尽,其实此时他只需把他送到陵园的管理中心作处理,再与他无关。
  可理智战胜了他的情感,他无法弃他不顾,于是第一次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沈明是你舅舅吧?他在陵园昏倒了,要送他去哪里?”他边开车边报了他们所在的地址,又把情况简单说了清楚。
  一直在家里陪母亲等消息的聂维扬接到电话时还愣了楞,很快就反应过来,果断说:“请送他去军区总院,我们马上到。”那里是离他们最近又能做好安排的医院。
  沈英还云里雾里,聂维扬就解释:“原来舅舅去了陵园,不过出了点状况,咱们先赶去医院,路上再说。”
  这下不止沈英,连一旁焦急等着的沈灏都傻眼了,父亲肯定是看了资料才跑去了陵园!又恨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怎么无端端就扯出这么桩陈年往事,就算知道了拦在肚子不比什么好?
  在路上聂维扬先打电话到医院让人安排好,然后才把程佑安跟他说的话再转述给沈英和沈灏,两人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看样子程佑安早就知道他和沈明的关系,所以两人才恰巧在陈苏的墓地碰了面。
  到了医院,他们并没有见到程佑安,护士说他把人送来后就走了。
  医生帮沈明清理了额上的瘀伤,又做了大致的检查,只说是皮外伤,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才昏过去的,只要醒来就没有大碍,大家听了都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聂维扬就让沈灏送母亲先回去,两个都不肯,他就说:“现在得等舅舅醒了再做打算,你们先回去吧,都在一起叫人起疑。有我陪在这里就行,横竖我和舅舅往日事务多不着家。”
  沈英想了想,觉得儿子说的也对,就让沈灏陪着先走了,不过千叮万嘱他一定得照顾好舅舅,随时给电话递消息。
  等他们走了,聂维扬才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沈明还没醒,他就打量着他。
  都说外甥多似舅,可他和舅舅并不像,不过感情很好。
  他父亲严肃,舅舅却总是笑眯眯的,他们几兄妹都很亲近他,眨眨眼,舅舅的两鬓都白了。
  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出了这么一件事,如何能了?
  聂维扬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秘书赵宏就送了吃的来,聂维扬在门口接过就让他回去了,自己左右拿着东西进病房,才发现他舅舅醒了。
  沈明自己起来靠在床头,见到外甥,勉强笑了笑:“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走几步路都能倒下。”
  “您肯定是太累了,刚开了十几天会,又到处视察,铁打的身子也要抗议,我让小赵带了些粥和小菜,您先吃一点儿吧?”聂维扬麻利地把食盒取出来,一样样摆在床前的小桌子上,又从保温瓶舀了一碗热粥到瓷碗里头,递给沈明。
  沈明摆摆手,轻声问:“我没胃口,阿扬,我问你个事儿,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聂维扬沉默了一下,神色迟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你这样子,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对不对?”沈明叹了口气。
  聂维扬只得老实说:“是他送你来的。妈原先跟我提过一下,我只觉得不大可能,并没有在意,谁想她会让阿灏去查,还真查出了事情来。”
  “今天阿灏见了我慌慌张张的,东西还撒了一地,被我见到了……三十年了,原来过了这么久,阿扬,你舅舅老了。”沈明的声音很疲惫,眼睛闭了又开,“我和那孩子在工地见过一面,当时老李还说他长得像我呢,我想,这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舅舅……”
  沈明抬眼问:“不过,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头绪,你们又是怎么找到的?”
  “他……妈有跟您说吧,我最近打算订婚了,两家人还见了面,我女朋友叫程佑宝。”
  “程佑宝……程佑安……”沈明一怔,讶异地看着他,“他们是兄妹?”
  “嗯,佑宝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程佑乐,和阿灏很熟稔。”聂维扬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样巧。”
  沈明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到底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很快收起了心里的激荡,沉声说:“你能不能安排我和那孩子见面?”看今天那样子,他恐怕是不愿意见他的。
  聂维扬只觉得头哧哧地疼,程佑安那个油盐不进的倔脾气,哪里是容易说动的?他连自己都不待见。
  沈明见他一脸难为,想起这外甥单身那么多年才言及婚假,就说:“是不是怕影响到你婚事?”可沈明自己也两难。
  该来的总是要来,聂维扬想了想,与其这样,不如先把事情解决了。
  “没事,我来想办法安排。”他如是说。
  程佑安从医院开车回家,半路上接到父亲程海铭的电话,问他回不回去吃饭,他应了,就听见王静在一旁说,顺便在路口的花店买束花儿换插瓶。
  到了花店,程佑安让店员帮忙挑选,自己定定地站在花架前,突然看到角落的桔梗,就想起了今天在墓地见到的就是这种紫蓝色的,偏清冷的花儿,而他去扫墓只会买百合菊花和康乃馨这类的,既然是沈明送的,自然是那个人生前喜欢的。
  程佑安忍不住碰了碰那开得正好的桔梗,仿佛可以和已经没有了记忆的那个人有了交集,此时店员包好了他要的花,见他对桔梗情有独钟,就问:“也来一点儿桔梗花么?”
  程佑安摇了摇头,想起佑宝说每一种花都有花语,不知怎的他就问了出来:“这花的花语是什么?”
  “永恒的爱。”
  听了以后,程佑安嘲讽地笑,哪里有什么永恒?
  哪知店员又说:“其实这花儿也挺矛盾的,还有另一个意思,叫‘无望的爱’。”
  听着矛盾,可是搁在陈苏身上倒是十分的贴切,她曾希望和沈明永恒,最后却无望地死去。
  程佑安抿着唇接过花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程海铭和王静似乎在商量些什么,一见到大儿子回来了又马上噤声,一个张罗着开饭,一个则是接过他带回来的花放花瓶里头。
  程佑安只当自己毫不察觉。
  可他多少能猜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再一星期就是清明节,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去祭拜陈苏。
  也正是有一次他们争论要不要带上自己一起去拜祭,被提早放学回家的他听到,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父母亲生的。
  他不禁摸摸脖子上自幼就戴着的那条银链子,眼神暗了暗。
  晚上佑宝和佑乐都在学校没回来,饭桌上就有些冷清,王静犹豫了很久,又旧事重提:“佑安,妈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你再考虑考虑?”
  “妈……”程佑安皱起眉,看着就不大乐意。
  程海铭就圆了场:“好了,孩子大了,想谈就谈,这还能勉强?”程海铭什么都不怕,就怕委屈了孩子,为了三个儿女好,可谓是操碎了心。
  被老伴顶了一下,王静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
  程佑安晚上一直呆在房里,烟都抽掉两包,最近他烟瘾很大,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不结婚,可是,心里就是不愿。
  快十点的时候,他接到了聂维扬的电话。
  聂维扬的语气很恳切:“你能不能,和我舅见一面?”
  程佑安除了是佑宝的大哥,聂维扬未来的大舅子,按理说还是聂维扬嫡亲的表弟,这么复杂的关系,连带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没必要。”程佑安很快拒绝了。
  这答案在聂维扬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说:“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你避而不谈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们两家人以后还要来往……况且我舅舅他,也有苦衷。”
  “活在这世上的人谁没几个苦衷?有规定谁一定得体谅谁原谅谁?我也没上上赶着让谁来受我的气!”程佑安讥诮地反问。
  沈明是该忏悔,但不是对他。
  聂维扬并没有因为他的咄咄逼人而放弃,言辞自始至终都委婉诚恳:“无论如何,你首先是佑宝的大哥,我理应尊重你,我会一直等你消息的,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聂维扬果然没有再纠缠程佑安,他还不想和程佑安闹翻,可是沈明却有些坐不住了。
  问到程佑安这几日都在工地跟进度,沈明就到那里等着,他不方便出面,就留在车里,让秘书老李去找程佑安。
  不知道老李是怎么说动程佑安的,他总算是来了,车门一开,就见到他冰封似的脸,通身带着寒气,比外面阴沉的冷天还要冷。
  “您这样做会打扰到我的工作的,以后不要再来,我和您并没什么可说的。”程佑安淡淡地说完就要离去。
  沈明这回反应快,也不顾礼仪,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就谈一会儿,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们找个地方……不,就在这车里说几分钟,几分钟,总可以吧?”他定定地看着程佑安,言语没有长辈没有领导的威严,除了恳求,还是恳求。
  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他知道怎么做都弥补不了的,可孩子就在自己眼前,怎么能不认?
  这里人多嘴杂,程佑安犹豫了一下,终于是上了车,在沈明的示意下,老李把车开到了附近一个花圃旁的停车场。
  老李借故去方便,车里就剩下了沈明和程佑安,沈明这才得了机会,好好地细细地看他,眉目疏朗,挺拔英俊,不用再看什么血缘比对,也能辨出他们两个是父子。
  他更像从前年轻的他,棱角分明,喜欢和厌恶都摆在脸上,毫不避讳。
  “您有什么话就说吧,太晚回去,我家里要担心的。”程佑安说得一脸平静,又意有所指地疏离。
  沈明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次公开场合,做过多少的报告演讲,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原以为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程佑安等得不耐烦,车里开了暖气,觉得很闷,就随意松了松衣服的领子,一条银链带着坠子滑了出来。
  沈明见了就是一怔,失神地喃喃:“这链子……这链子……是我送给陈……送给你妈妈的。”
  “既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又何必要知道?就算知道了,又何必找来?”程佑安把链子取下来,在手里握了握,它很轻,却又很重,刻花的坠子有个暗扣,不仔细看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坠子。他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小纸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磨损脆化了。他极缓极慢地说,“因为这个,我一直知道您。您还在市委的时候,我还去找过一次。”
  沈明小心翼翼摊开那张小小的纸片,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写着他和陈苏的姓名,地址,以及孩子的出生时辰。
  他捏着拳忍着泪,艰难地开口:“是什么时候?怎么我没见到你……”
  “见到了又怎么样?您有妻有子,不缺我一个。”程佑安自嘲地笑了笑,他小时候看过小蝌蚪找妈妈,没想到等自己十来岁了,还会拿着链子跑去一个满眼是陌生的地方,只为找个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那天他在门口等了很久,刚等到沈明出来,也等到了他妻子儿子,一家三口坐上车扬长而去。他则因为太晚回家,爸爸妈妈在学校在小区附近都找了个遍,爸生平第一次打他,妈就搂着他哭,以为他丢了,担心得就连弟弟妹妹都照顾不上。
  后来他想通了,他的爸妈就是程海铭和王静,他父母双全,弟妹乖巧,一家和睦,又何必问出身?
  “怎么不缺?要是见到了,我一定,一定要认你的!”
  程佑安挑眉笑:“认我?您别开玩笑了,认我您一点好处都没有,您家里不希望你有个坐过牢的岳家,也不会希望你凭空有个私生子来阻你前程。至于我,我有父有母,更不需要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来‘锦上添花’。”
  他虽然笑着,可说的话却像尖刀子一样刮着沈明的心,他无法多说半个字,因为知道他说的都对。
  “他们……对你好不好?”虽然已经得知他被托付的是一个很好的家庭,可沈明还是忍不住再问上一问。
  “当然,好得不能再好了,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请别打扰到他们的生活。还有我妹妹,和您外甥聂维扬在交往,我想您也不希望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程佑安说完话,就开车门走了。
  留下的,只有沈明送给陈苏,陈苏就挂在他身上的那条定情的银链子,还有沈明手里,仿佛会灼伤人的那张写着他身世的纸片。
  明明是父子,却不肯相认。
  沈明想,自己上一辈子肯定造了很多孽,所以这一生才会失所爱,子不认。
  熨得笔挺的西裤上,晕开一朵朵湿润的花儿。
  后来沈明来找沈英长谈过一回,因此聂维扬也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舅舅不再提和程佑安相认的话,还让他们也不要再提,似乎是看开了。
  而沈灏素来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不好,再加上上一会沈明还住了院,他怕了,自然把嘴闭得紧紧的。
  只是无论是聂维扬还是沈灏,他们再见程佑安的时候表情心里都很复杂,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好像那种八点档狗血连续剧一样,错综复杂。
  一个多了个哥哥,一个多了个表弟。
  大家都心照不宣。
  程佑安一个人藏了秘密十几年,要不是沈明找来,他能藏一辈子,他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淡定。
  别的无所谓,他只要家人安好。
  过了雨纷纷的清明,夏天也就到了。
  这天程佑宝考完了大三的期末考,正窝在聂维扬的公寓美滋滋地追着拉了大半个月的美剧。
  忽的听闻聂维扬说:“要不趁着你要放暑假,咱们先订婚吧?正好把你姑妈接来北京玩一玩。”
  程佑宝半咬着薯片,嘴一张一合,咔嚓一声响,人也有些傻了。
  订、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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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3:05
☆、订婚

  “怎么?你不想?”见佑宝不说话,聂维扬眉头微皱,心思转了几下。
  聂维扬不是急躁的人,他做事一向有条不紊,喜欢循序渐进,而结果也往往在他的预期之中,可这并不包括感情。佑宝的好,不只他一个人知道,觊觎她的大有人在,他是不怕竞争,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竞争。霸道一点儿说来,佑宝早已是属于他的,要不是她还没毕业,他都想直接登记结婚,那样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了。
  何况现在还多了程佑安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所以他决定尽早和佑宝订婚,把名分订下来,也是怕夜长梦多。
  程佑宝点点头,又摇头,表情有些困惑:“我才大三诶,现在订婚会不会太早?”她眼睛圆溜溜的,俏丽的脸红润润的,嘴上还沾着薯片的碎末。
  “小花猫,馋的你。”聂维扬伸手抹了下她的嘴角,把她搂进怀里,“不早了,你明年就毕业了,现在订婚刚刚好,还有时间准备结婚,找个时间回家和你爸妈商量一下,订个好日子,我再让人去把姑妈接来,你不是一直想让她来北京住一阵子吗?她先前不愿意,现在正好,你订婚了她肯定要过来,你再陪陪她,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说话时慢条斯理,说的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程佑宝根本说不过他,几个来回就糊里糊涂答应了。
  周末回家的时候,程佑宝就跟父母说了聂维扬的打算。
  程海铭和王静虽然有心里准备,可还是惊讶了好一会儿。他们都觉得佑宝现在订婚会太早了,按这样下去,肯定是毕业就结婚了。
  他们还想再留闺女两年,念了十几年书,才出校门又嫁人,以后就是丈夫孩子柴米油盐,就享受不到当女孩子的快乐时光了。做父母的都心疼孩子,小时候担心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大了就担心嫁不嫁得好,会不会受委屈。
  不过这小半年的来往,聂维扬的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得到了程海铭的认可,就连对他是二婚颇有微词的王静也有了些改观,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有一回已经是半夜,程佑安出了差,程佑宝程佑乐都在学校,家里只有他们二老在。厕所的灯坏了,程海铭怕老伴夜里去厕所不方便,就逞能的爬高换灯,结果就那么不走运从梯子摔了下来,这下可吓坏了王静,孩子们都不在,又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见程海铭疼得说不出话,她就拨了聂维扬的电话,他二话不说就飞车赶来。
  当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做事不急不躁,他把近一百六十斤的程海铭背下楼,又驱车送去医院,找医生办入院,整个晚上忙进忙出的,把事情料理得妥妥当当的,也没有半句怨言,俨然一副准女婿的模样。一有空就陪佑宝回家坐坐,陪老伴下棋聊天,家里有事也十分上心,要打分的话,没有100也得有99.9分,要是没结过婚就好了,王静总是这样想。
  看周围的亲戚朋友,再看新闻和电视机,前妻都不是一个美好的存在,虽然听说已经没有了联系,也没有孩子,可始终是个结。
  还是程海铭看得开,说既然是女儿自己喜欢的,又是个好男人,就不要再强求那么多,这世界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换了个年轻的,未必这么知冷知热这么疼佑宝,做父母的无非是想孩子好罢了。
  不可否认,老伴这话说得实在,王静也渐渐宽了心。
  可毕竟佑宝才满了二十一,开了学也就是大四,现在订婚甚至于嫁人,是不是太早了?
  没给他们时间考虑太多,听了聂维扬有订婚的的意思,聂家就已经派人来接他们过去商量两个孩子订婚的事。老少配就有这点不好,往往小的不急老的急,程佑宝是二十一,可聂维扬年底就三十六了,聂家自然是想他们越快结婚越好。
  血缘就是这么巧妙的存在,程佑宝不懂拒绝聂维扬,程海铭和王静也抵挡不住聂戎生夫妻的诚意拳拳,很快两家家长就商量好了订婚的日子,就在农历六月三十这天。
  黄历曰:宜纳采、订盟、嫁娶。
  定了日子,程佑宝就约了聂倩倩和阮澄出来,向姐妹们宣告订婚的消息。
  聂倩倩知道以后,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直嚷嚷:“哇塞,宝宝,照这样发展,你估计是我们这几个最早结婚的!”
  程佑宝一半喜一半忧,最喜欢的奶茶也喝不下,气鼓鼓地说:“哎,我还想玩两年来着,可是说不过他,他还说毕业就领证。我一下子就在黄脸婆的路上越奔越远了!”说完还做了个夸张的叹气表情。
  她口中的“他”自然就是聂维扬。
  阮澄笑眯眯地说着恭喜:“都吃到嘴里了,不吃干抹净就不像聂叔叔了,你还是认命吧,早点定下来也好。好多毕了业再找的未必就是好,到时候都是看条件相看,谈的不是感情,是存款、房子、车子,也没什么意思。谈不拢被剩下,还落得个‘剩斗士’的名声。其实等你结婚当了□,还多了个人疼,挺划算的。”
  “人、□?!”这个词儿可镇住了程佑宝,弄得她哇哇叫,“我还是少女!我要当少女!”
  噗嗤一下,聂倩倩笑了出来,也没理她,眉眼弯弯地看着阮澄:“阮阮,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可怎么了得?”
  “实话实说没罪吧?”阮澄摊摊手,转眼又问,“对了,倩倩,你最近有见到我哥么?”
  聂倩倩马上敛眸,搅拌着马克杯里的咖啡,快快说:“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听管家伯伯说他最近总是喝酒,我还以为是他知道你恋爱了,在借酒浇愁呢!”阮澄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聂倩倩,似乎在试探她。
  没想到聂倩倩很坦然,自嘲地揶揄她:“你别看我,我和你哥八百年前就没戏,他是为别人发愁吧?”
  她这么一说,阮澄也不好再问。
  程佑宝是知道聂倩倩的心事的,更不会多说半句,岔开了话题:“你们待会陪我去选订婚宴穿的礼服吧,我都不知道挑什么才好。”聂维扬让赵宏给她送来了几家大牌子的礼服目录,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
  她算是问对了人,阮澄被盛时乾娇惯了,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也有相熟的店,就让司机直接带了她们几个过去。
  那里在市区中心,两层楼,地方宽敞亮堂,装潢得十分雅致,一排排做好的礼服成品美得人目不暇接。
  阮澄是VIP客人,由店长亲自招待,等程佑宝说明了来意,店长就有些为难:“阮小姐喜欢的那位设计师去意大利深造一个月,恐怕赶不上您的好日子,我给您推荐另外一位设计师可以吗?”
  程佑宝本来对这些高级定制没有什么概念,可和聂维扬订婚时也邀请了他的亲戚朋友,不能太随意,所以阮澄说好就好。
  店长介绍的是位女设计师,很年轻,不过据说已经拿了几个国内服装大赏的奖,人也热情,把过往作品给她们过目后都有眼前一亮的惊艳感,便定了她设计礼服。
  量了尺寸,又问了佑宝的喜好,便商定一周后来看设计稿。
  等她们离开,刚好店里又来了人,她们也认识,是许久不见的叶西北,样子跟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意气风发,跟她们打照面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叶西北先大方地打招呼:“程小姐,这么巧啊?听说你要订婚了,现在这儿恭喜你了,今儿个是来选礼服的?”
  程佑宝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样快,只能笑着点头。
  阮澄却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基本没什么秘密。
  又听见叶西北道歉:“上次拍的照片……很抱歉,杂志排版出了问题,所以没用上,不过拍得真的很好的。”
  他说得很诚恳,程佑宝又知道是聂维扬从中作梗,自然不好再责怪:“没关系,有机会参加拍摄已经很荣幸了。杂志我有买哦,做得很棒,Matin现在是御用摄影师了?”
  “是啊,托你的福,一切都上了轨道。”叶西北笑笑,给人的感觉比先前稳重了不少。
  彼此寒暄了一会儿就分道扬镳。
  聂倩倩笑话程佑宝:“你可以哦,跟着我三叔,说话也漂亮多了。”
  “我是真的有看过好不好?不信你问问,销量的确好,我们学校图书馆那本都被翻烂了。”程佑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往门店的玻璃门看去,发现叶西北和她的设计师拥抱了一下,十分亲昵的样子。
  看来是事业有成,佳人在侧,圆满了。
  而姑妈程海清知道佑宝和聂维扬要订婚以后,高兴得不得了,本来聂维扬还说要让人去接她,她推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坐车来北京了。
  程海清虽然和弟弟经常通电话,可是也有两三年没见,这一碰面姐弟俩就聊了大半天。
  不是她说起来,程海铭还不知道她已经见过聂维扬了。程海清就把聂维扬当初和她说的话还有保证都说给了弟弟听。
  “维扬这孩子好,够稳重,佑宝被我们保护得太爱,换做别人恐怕还护不住她,你和小静就放宽心吧。”程海清笑着说。
  程海铭点头,苦笑着:“不放宽心也不行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宝宝喜欢,我们也只能随她了。”又问起几个外甥的近况,两人聊得没个时候,还是王静来催他们吃饭才打住。
  虽然订的日子有些赶,不过全部都是男家一手包办,女方基本不用操心什么。
  程佑宝放了暑假,时间很宽裕,可是聂维扬为了腾出几天假期,忙得没日没夜的,正好姑妈也来了,程佑宝就一直陪在姑妈身边,到几个景点走走。
  订婚又叫文定,纳吉,不过在现在更多的只是形式,双方亲戚坐下来见个面吃顿饭,彼此认识一下,再商定结婚事宜。况且聂维扬又是二婚。
  可聂家还是很慎重讲究,还请了媒人来提亲送礼,沈英特意给聂维扬和程佑宝准备了一对金戒指。
  程家也十分郑重地回了礼。
  订婚宴当天是在酒店摆了十桌,程家这边的亲戚不多,基本都是老师教授,聂家的亲戚就十分庞大。
  程佑宝认人认得头昏,收改口礼也收得手软,一直拉着聂维扬的手不放。
  她穿的香槟色礼服简洁大方,头发挽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庄重,样子甜嘴巴也甜,长辈们看了个个都满意。
  沈明作为聂维扬的舅舅,自然也出席了订婚宴。虽说今天的焦点是两位准新人,可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程佑安的方向看去,刚巧他们视线交汇,沈明笑了笑,可程佑安却淡漠了别开了眼。
  一时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萦绕。
  沈明也在今天看到了程家的父母,书香世家,礼貌和气,连程佑安在内有三个孩子,都教得十分的好,他该知足的,找到了儿子,知道他过得很好,还想怎么样?
  就算他有心相认,孩子也不愿意,哎,所有的苦只能是自己咽了。 
  其实程佑安的心情不比沈明好多少,长兄如父,看着妹妹订婚,竟然是甜和苦交叠着,再加上沈英和沈明对自己过分关注,怕爸妈看出端倪,他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自始至终没有和沈明说半句话。
  订婚宴下午结束,程佑安把父母和姑妈送回家就回公司了。
  程海清放心不下她的幼儿园,早就订了第二天的车票回辽西,一到家就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程海清和王静好歹一个是教授一个是机关正科,见的人也不少,可是今天这阵仗还是把他们折腾得可以,虽然以后都是亲戚,可是那些人的来头都不小,随便说出一个就能震人。
  王静还忍了半天,回来了才敢说:“老程,你今天见了维扬的舅舅,有什么想法没有?”
  程海铭才松了领带,听见她这么问,先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才说:“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当官的吗?看着挺好说话的。”
  “不是说这个,你难道不觉得……不觉得我们佑安和他长得很像?”王静担忧地皱着眉,“你说会不会是佑安的……”亲生父亲?
  程海铭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猜疑:“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他们房门没关,程海清刚好想来问他们有没有多余的旅行袋,她买了很多北京的特产要带走的,正好听见了这番对话,忍不住就推门进去,也跟着说:“海铭说得对,不可能,就是有可能,也得是不可能!你们也不注意点儿,要是被孩子听到了怎么办?”
  王静煞白了脸,跟着点头喃喃道:“对,对,不可能。”
  “这天底下相像的人多的是,你看电视那些模仿秀,像得都能以假乱真。再说了,长得像就是亲的,那我和海铭长得不像,那就不是亲的了么?”程海清很久没说过重话,可是这陈年旧事突然提起来,她就不得不摆起长姐的身份说,“当初我就跟你们说了,如果不把佑安当亲生的养,就说什么也不能摊这个事儿,那会害了孩子。所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得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了,佑安就是我们程家的孩子,没有第二个可能,明白了吗?”
  当年的事程海清是知道的。
  弟弟和弟媳结婚了几年,一直怀不上孩子,看了很多医生,偏方也用了不少,还是不管用。
  后来突然有天接到他们打来的电报,说在医院捡了个孩子,孩子的妈妈已经去了,又没有爸爸,他们就想收养他。
  当时她和婆家正闹不愉快,索性就来了北京看个究竟,问清了缘由,看着孩子才两三个月大实在可怜,也同意了他们小夫妻的想法,只是叮嘱他们一旦决定了养孩子,就得是亲生那般对待。
  小夫妻俩自然明白,对小佑安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一直到佑安七八岁,王静突然就怀上了,那时她已经三十出头了,怀相并不好,吃什么都吐,肚子又特别地大,谁见了都替她捏一把汗。
  好在孩子平安出生,是一对机灵可爱的龙凤胎,程海清觉得都是佑安这个孩子带来的福气,不免再次叮嘱弟弟弟媳不能厚此薄彼,都是自家的孩子,一样的亲。
  程海铭也想起了往事,睨了妻子一眼,就说:“大姐说得对,这个事儿以后不能再提,佑安就是我儿子,谁来问谁来看都一样,你也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们刚和聂家对了亲家,以后还得来往的,别闹出什么笑话影响了孩子们!”
  王静不住地点头,心里也埋怨自己多事,好好的怎么就提了出来。
  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聂维扬趁着订婚要了几天假期,就带着佑宝去三亚玩了一趟。暑假是旺季又正直夏天,天气又热人还多得不得了,都奔着阳光海滩去的。
  中途聂维扬被一个工作电话提前结束休假赶回北京,程佑宝玩得不尽兴,还把白净的小脸都给晒黑了。聂维扬心疼她,就承诺说等结婚蜜月时再好好玩一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结婚,蜜月,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向往的。
  程佑宝甜到了心里。
  眨眼到了九月,聂维扬依旧忙碌,程佑宝也上了大四,明年就该毕业了。
  她是念文科的,到了大四基本就是放牛吃草,课不多,同学们室友们考研的考研,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不然就是开始穿上西装套裙,准备年底招聘会了。
  人人都有目标。
  程佑宝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茫然。
  考研大多得准备一年,她先前没想过再继续读书,打算毕业了就去找工作,她有教师资格证,可以去应聘老师,或者去找一份公司的文职,先累积点儿社会经验再说。
  现在多了个聂维扬,他们还订了婚,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十月里程佑宝陪聂维扬去出席了一个社交晚宴,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美艳动人的安茹。
  从前只是在照片上见过,程佑宝还没有多大感受,可等她见到了安茹本人,才真切感觉到她真的很美,穿着改良式旗袍,肩上披着真丝披肩,身边没有男伴,似乎是一个人来的,见到她和聂维扬也时也是笑意盈盈地打招呼,丝毫不见尴尬。
  而程佑宝自从知道要去晚宴,就跟阮澄学了好些日子的社交礼仪,就怕出错丢聂维扬的脸,尽管这样,到了现场她还是有些小紧张,话也不多,一直微笑地挽着聂维扬的手,配合着他应酬,倒也十分得体。
  可有了安茹作比较,就有了差距。
  圈子里不乏些知内情的好事的,打量他们的目光就有了探寻和不怀好意。
  聂维扬仿佛也知道她紧张,一直在她身边陪着,没有离开过。
  可程佑宝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浅薄,聂维扬和别人交流说的那些她都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可她见安茹游刃有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上重头戏,接着就是收尾了,霸王们露个脸叭叭叭?上面的空气贼好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3:17
☆、矛盾

  前任总是这么一个奇妙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让人忍不住对照彼此。
  安茹倒没有刻意挑衅或者故意亲近聂维扬,只是她的存在太过耀眼,想忽视都不行。
  程佑宝又想起了考研,如果再继续读书,多学点东西充实自己,应该就多几分底气了吧。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聂维扬。
  聂维扬应酬了一晚上,知道程佑宝不喜欢烟酒的味道,一回家就先去洗了澡,才从浴室出来就听她提起考研的事儿,便愣了一下:“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怎么突然又想继续念书了?”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程佑宝就狗腿地接过毛巾,一边替他擦干水滴,一边嗫喏:“也不算突然嘛,你都读到博士了,我只是个小本科,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念书可不是为了面子才念的。”聂维扬拉住她的手,手肘一转就把人扯到自己怀里亲了亲,“老实交代,是不是还惦记着爸妈的话?”开始见面那会儿他爸妈就建议佑宝出国深造,他担心是这个影响了佑宝,他不想勉强她。
  “没有啦,不关爸妈的事儿,是我自己想念的。”程佑宝赶紧说,也不敢说是看到安茹嫉妒了,“不如你帮我再参谋参谋,我再学什么好?我是文科方向的,要不去读个国际关系怎么样?对,这个好,学这个就和你有共同话题了,不然你和他们说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政治我都听不懂……”自从订婚以后,他们都改了称呼,两人也名正言顺地住在了一块儿,就是王静私下悄悄叮嘱佑宝一定得注意做安全措施,别将来顶着个大肚子结婚,让佑宝难为情了好一阵子。
  听到这里,聂维扬再猜不出佑宝的心思,就不是聂维扬了。他拧拧她鼻尖,宽慰道:“怎么就没共同话题了?咱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你又不喜欢学政治,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再读三年?我要的人是程佑宝,可不是要个政治家,做你自己就好啦。”
  “可是……”程佑宝还要再辩几句,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圈圈。
  聂维扬抓住她作怪的手指,稳了稳呼吸:“好了,别可是了,睡觉吧。”扯了被子就把两人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关了灯,他闭了眼睛,却还感觉到她扭来扭去的,就沉了声:“快闭眼睛睡觉,不想睡……咱们就做点别的。”
  程佑宝可不怕他,呵呵地笑出声,像八爪鱼那样缠着他,他像个火炉似的,在冬天抱着可暖和了。她也闭上眼,嘴里呢喃着:“你还有精力做坏事啊?明天不是约了阮大哥他们去打冰球?”
  “知道就好,快睡吧!”聂维扬心里叹气,看来调动的事还是得尽早办好,佑宝不太适应这种交际应酬的生活,这丫头看着大咧咧的,可心思敏感着呢。
  可是聂维扬身居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是申请调动就能调的,得等有合适的机会,就这么一拖又到了年末。
  十二月程佑宝就开始为毕业论文做准备,现在就业形势紧张,很多学校都提前了论文的答辩时间,就是为了让学生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工作。
  聂倩倩幸运地联系到了一个外资企业做实习翻译,她有口译证,又过了专八,相对来说很好找工作。
  阮澄被盛时乾管得严,实习干脆就在他公司里,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谁敢给未来老板娘工作做?
  相比之下,程佑宝除了写论文就没别的事了,而聂维扬又跟着领导出国参加国际经济合作会议,她看新闻就知道这一次就得去个十来天,她就趁机上网买了一大堆的书,什么《外交风云》、《社交礼仪》等等,后来想想聂维扬懂得几国语言,她是只会英语,那至少英语不能太差,打算把口语也练起来。
  程佑宝知道聂维扬很迁就自己,所以努力让自己更出色,才能配得起他。
  说起来,他有两三天没给自己来电话了吧?
  现在入了冬,虽然开了暖气,可是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再不然也是每天通话,突然自己一个人,就浑身不自在了。
  程佑宝晚上回了家里吃饭,程爸程妈见天儿冷,就留她在家里睡。
  可是家里的枕被没有聂维扬的气味,冷冷清清的,程佑宝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想着论文开题报告,一时又想聂维扬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
  看看时间,正好是那边的中午,她尝试着打了聂维扬留给她的号码,只是没想到是他的秘书赵宏接的。
  “程小姐,您好。聂司?他在医院呢……”因为他们还没有结婚,所以赵宏还是称呼程佑宝为程小姐,又忙着做纪要,话出了口才意识自己说漏了嘴。
  程佑宝在床上弹坐了起来,语气也紧张了:“医院?他怎么了?生病了?”
  一连串的问号打得赵宏头昏,他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个好的说辞,犹豫:“您先别急,不是聂司生病,是,是……”
  程佑宝见他说话留了半分,以为是聂维扬怕她担心,让他瞒着自己的,就故意冷着声音说:“你还是告诉我吧,就是不说我一样可以问到的。”在聂维扬身边久了,他的语气也能学了五六成,还是很有效果的。
  赵宏暗忖,这秘书还真不好当。索性咬牙开了口:“是安茹小姐有些不舒服,在会议室里昏过去了,聂司刚好在场,就送了她去医院。”
  安茹?
  程佑宝握着电话,表情有些怔然,下意识低喃:“她怎么也在?”
  赵宏硬着头皮解释:“安小姐是这次的经济顾问团成员之一。”
  原来如此,安茹是学经济出身的,聂维扬在经济司,碰上面也合情合理。
  早就知道安茹是个出色的女人,这回还能陪同出国,说明能力很强。
  可程佑宝心口却像堵了一口墙,虽说朋友间生病了搭把手是常事也是应该的,何况是人在异乡,可是聂维扬和安茹还有前夫前妻的身份在,就不同了。
  程佑宝深呼吸几口,让自己不要小心眼,尽量语气平和地关心:“那现在安小姐她没事吧?”
  “昨晚留院观察了,医生说检查报告出来没问题的话,今天就可以出院,要不这样吧,我等会儿让聂司给您回个电话?”赵宏实话实说。
  “不,不用了,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赵秘书,谢谢你啊,你去忙吧!”程佑宝闷声挂了电话。
  接着又倒在床上,眼睛空空的,不知道想些什么,更加地睡不着了。
  聂维扬是在医院里陪安茹等检查结果。
  昨天下午经济会晤结束以后,安茹突然昏阙在会议室,把身边的人都吓到了,聂维扬也在,就急忙送了她去当地的医院。
  好在到医院没多久她自己就醒了过来,医生循例问她过往病史以及过敏史,还有这几天的饮食情况。
  安茹都能意识清醒地回答,只是当她说出自己曾经有过宫外孕并流产的病史时,聂维扬脸色有些不自在,因为安茹说的流产时间刚好就在他们俩离婚后不久。好在他自控力强,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一直忍到医生离开,聂维扬才问出来。他也不喜欢藏着掖着,有疑问就得问清楚。
  毕竟时隔多年,安茹反而比他从容,笑得很淡定:“瞧你那样,不用愧疚哦。你知道我脾气倔又好强,想着反正都和你离婚了,难道还能因为这个缠着你要你负责?你知道我做不出来。”
  他们回国办了离婚以后就分道扬镳,她也去了国外,发生这样的事,不说聂维扬,她连家里都没有告诉,只是一个好朋友在照顾她,只是小产也得坐月子,她当时仗着年轻,也没有好好调养,就落下了病根。
  可女人心,海底针,安茹若真是要瞒着,为什么还得在这个重逢的时候把这件事说到了聂维扬跟前?
  兴许是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漂泊,见过形形□的人,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可都觉得不对,有时候夜深人静的回想,要是当时她脸皮厚一点要求复合,以他的责任心肯定会同意的,那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她是知道聂维扬已经和别人订婚了,可是就是心有不甘,总想再抓住点什么。
  她没能再遇见比他更优秀的人,而这么优秀的人,一开始是属于她的。
  所以才有不甘,所以才旧事重提。
  聂维扬叹气,心情有些复杂:“你该早点儿告诉我的。”
  她好强,他也不喜欢拖泥带水,离婚后几乎就没有了联系,没想到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心里泛起的激荡不是一星半点。
  可仔细想想,就算当时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也许会因为责任复合,可是对于安茹,他是没有多少感情在的,两个人性格也不合,就算再在一起,也逃不了分手的命运,或早或迟罢了。
  但是到底存了几分愧疚。
  两人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是因为褪去了年轻的尖锐,还是因为没有夫妻身份的约束,反而更谈得来,尤其在一些外交见解上,更是难得的同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等检查报告出来,医生看了就说,安茹是身体底子不好,这些天又忙碌,才因为过度疲劳而昏倒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今天可以出院了。
  安茹松了口气:“呼,总算可以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
  “你就是太要强,连男人都比不过你,怪不得同学里有人叫你‘拼命三娘’。”聂维扬笑,其实是让她多注意身体。
  安茹无所谓地笑笑:“我可闲不住,不做事可会闷疯的。不过,近来也觉得累,慢慢就会想,其实不那么往前拼也可以的。”
  “哦?”聂维扬挑眉。
  “怎么?别小看我,我现在也可以洗手作羹汤的,就算比不上大厨,也差不到哪儿,你要不要试试?”安茹半真半假地说。
  开车的赵宏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看路况,可是见后面两人有说有笑的,终于还是找了个机会把程佑宝来电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见程佑宝的名字,又看着聂维扬的反应,安茹总算变得沉默了。
  聂维扬送了安茹回去就程佑宝打了电话,她接得很快,好像就守在那儿等着似的。
  聂维扬笑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担心我了?”
  听到了他的声音,好像就补了心里缺的那一块,程佑宝终于回魂,没好气地说:“对,担心你红颜在侧,把我忘了。”
  “你呀,有话好好说,别学含沙射影那套。安茹刚才已经出院了,我和她没什么,都分开那么多年了,你不要多想。”他没打算瞒和安茹见面的事,这种事也瞒不住,不过宫外孕的事却决定了不说。
  程佑宝抓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听了他毫不避讳地先向自己坦白,心里也舒坦,又开始问有没有好好吃饭,那边都有什么特产,都遇到什么新鲜事。
  又聊了大半小时才挂电话。
  也因为有这通电话,程佑宝的失眠症就治好了。
  因为聂维扬说再两天就回来,不用再抱着他的枕头睡了。
  只是因为聂维扬和安茹的新工作有交集,所以碰面的次数不减反增,因为对当年流产的事一无所知,他对安茹有些愧疚,自然多关照她。
  他们只是离婚,又不是有深仇大恨,再见还可以是朋友的。
  程佑宝论文写得顺,心情也好,最近又跟聂家的阿姨学了几道聂维扬喜欢吃的菜,沈英直夸她懂事,心里正美着。
  今天聂维扬说了会早回来,她下午就买好了菜,在公寓里叮叮当当做起饭来。要是程家几个男人看到,不心疼死也得嫉妒死,在家里谁舍得让她碰柴米油盐。
  可为了聂维扬,程佑宝乐意。
  因为天儿冷,她就掐着时间炒菜,快六点半的时候,餐台已经是满满地香香地摆了一大桌,看到自己特意做的心形牛排,程佑宝羞赧地笑了,又觉得很幸福,要是被聂倩倩见到她这模样,肯定又得少妇少妇地揶揄她了。
  可说了要早回来的聂维扬竟然比先前几日还晚,她跑去窗边看了看楼下,才发现居然下雪了。
  会不会是路上堵车?她想给他打电话,又怕他开车分心,就忍住了。
  聂维扬终于在七点半回来了,外套还沾了雪水,程佑宝又是帮他拿衣服又是拿拖鞋,想想觉得还不够,就推着他去洗了把热水澡,自己就去把冷了的菜重新热了一下。
  这时,他搁在沙发的外套响了,应该是有电话来。
  程佑宝就洗了手摘了围裙,走过去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移不开,来电显示是刺眼的“安茹”两个字。
  她拿着手机好一会儿,对方就挂了,可没多久又响起来。
  程佑宝从来不会过查聂维扬的手机、短信,也不会看他的邮件或者电脑,聂维扬也说过,两人在一起,信任是最基本的。
  可安茹的电话有些不依不饶,似乎不接就不会断,聂维扬还在浴室,程佑宝鬼使神差的就摁了接听键。
  她轻轻“喂”了一声。
  安茹明显沉默了两秒,才淡定地问:“你好,是程小姐吧?我是安茹。”
  程佑宝力求自己的语速平缓从容:“你好,你要找维扬?他现在暂时接不了电话,待会儿我让他再回你吧。”
  偏偏安茹仿佛要撇清什么,接着就说:“没什么事的,跟你说也一样。我今天坐他的顺丰车来着,回来发现有只耳环掉了,想问他有没有见到。”又补充说,“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丢了可惜。”
  她说的话没有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可程佑宝拿手机的指节却泛了白,心里酸酸涩涩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电话。
  她看着桌上的心形牛排,突然觉得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聂维扬洗好了澡,换了家居服出来,顿时神清气爽,看到桌上满满的菜,还多是他喜欢的,心里就高兴得不行,这丫头也是会疼人的。
  这就是他要的感觉,每天回到家里,有人给他留着灯,热碗饭,一天工作的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可看了看,程佑宝却躺在沙发上,喊她也不搭理,眼睛闭着,可也不像睡着了,跟刚才进门的热情样儿大不相同。
  聂维扬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摸摸她的头,关心地问:“怎么?不舒服?”
  程佑宝眼睛张开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翻身直接不理他。
  聂维扬发现她真的不对劲,就把缩成一团的她抱在自己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到底怎么了?”
  说完感觉到她抽噎的动作,仔细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这丫头好好的居然哭了。
  程佑宝本就是藏不住心事的,被他一哄一抱,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推开他冷冷地说:“你管我做什么?去给人家送耳环啊,人家巴巴地等着你呢!”
  聂维扬摸不着头绪,只不肯松开她:“什么耳环?我怎么不知道?嗳,你别先别哭,跟我说清楚。”
  他做惯了上位者,关心的话有时候说出口就跟命令似的,程佑宝心里正凉着,泪豆子掉得更凶了。
  “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早回来的,怎么还会晚?”程佑宝红着眼睛,说话一抽一噎的好不可怜。
  聂维扬无奈,拿了纸巾给她擦:“不是说了路上堵么?就为这个跟我置气?真是小孩子。”
  “谁跟你说这个了?堵?要不是你献殷勤送别人回去,什么能把你堵到现在?”她含着泪指控,说的话也有些重了。
  “程佑宝,好好说话,我给谁献殷勤了?”
  见他还在装,这下程佑宝气得用力推开他,还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气极反笑,偏偏眼角挂着泪,说话软绵绵的:“我不好好说话?好,人家才会说话,这不,都打来家里让你给她找耳环呢!还说你们没什么,鬼才信!”
  说着就冲回了房间,本来好好的二人世界,一下子变了味道。
  聂维扬赶紧拿手机看,才见到了安茹的几个来电提醒。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也没顾得上给安茹回电话,就先回房间看看佑宝。
  那丫头用被子把自己卷得跟春卷似的,聂维扬要拉开她也不许,就只好坐在床边好言好语地哄着解释着:“安茹的工作和我管的部门相关,所以有时会碰个面,今天天冷,她车子开不动,我见雪又下得大,就先送她回去,连话都没怎么说。至于你说的什么耳环,可能是她下车的时候丢的吧?”
  聂维扬还是头一回这么低声下气地解释哄人。
  他扯了扯被子,发现终于松动了,还没再动作就听见程佑宝闷闷的声音:“之前出国你还陪她上医院!上周四我们约了吃午餐,我去找你,也见到你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今天还送她回家,你们有这么要好吗?”
  “你来找过我?怎么我不知道?”聂维扬有些讶异。
  “我巴巴地过去做什么?”程佑宝哼了一声,说话还带哭过的鼻音,可态度却软了不少。
  虽然吵架不美,可是见到她为自己吃醋,聂维扬还是有些欢喜的。
  于是他的声音更加柔:“是我不对,我觉得这些交往都很平常,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下次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程佑宝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把眼泪鼻涕都蹭他身上,跟小白兔似的,温和无害,可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她还真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心眼?”
  此时此刻聂维扬如果敢点头,那情商估计就是零了。
  他极力安抚她:“怎么会?你是太爱我了,所以眼里容不下沙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程佑宝坐起身来,跟他面对面,四目相对,认真地说着,“你说她是不是还想跟你旧情复燃?”
  聂维扬啼笑皆非:“这不可能吧?我们都分开那么多年,要复燃早就熊熊烈火了,还等到现在。再说了,我当时跟她结婚是长辈的意思,没多少感情,怎么燃得起来,要燃也是和你……”
  “看见她我就不舒服!”他说的,两人要坦白,有什么都得说,那她就明明白白把自己的雷点说出来,“那什么耳环的真在你车里就给她快递过去,以后少跟她见面,我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只要我的公主不高兴我做的,我都不做,不想我见的人,我也不见,这行了吧?”
  程佑宝这才释怀。
  可有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基调是甜文,所以这文是按部就班的认识、追求、恋爱、订婚、结婚,没有太大起大落的剧情,可能显得平淡,大家的反应也可以理解,么有悬念就么有讨论的欲望嘛,偶懂滴。不过偶还是很喜欢这对有些甜有些酸的感觉,终于YY了一次大叔,哈哈。
  觉得小亦写得还行的,请包养一下偶滴专栏吧,开新坑有提示,小亦爬榜也没那么捉急滴→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3:33
☆、摩擦

  聂维扬虽然觉得程佑宝的担心有些多余,安茹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可是也不愿她再不高兴,所以后来除非是公开场合遇上,不然私底下他再没见过安茹,安茹有几次来找他,都被他婉转推掉了。
  在聂维扬眼里,佑宝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就在一月里。年前程佑宝陪着聂维扬回了一趟聂家,这一年他们都有经常去走动,跟去年见家长那会儿相比,现在的程佑宝可是一点儿都不紧张了。聂维扬的侄女梓棠尤其喜欢程佑宝,她刚上高一,性子有活泼,跟年轻的佑宝有很多共同话题,每次见面总要拉着她说个不停。
  虽然程佑宝还没嫁进门,不过程爸程妈都教导她要有礼数,所以给聂家的每个人都带了过年的礼物。给聂戎生的是一条围巾,沈英的则是一双针织手套,都是佑宝闲暇时织的,她也给自己爸妈做了一模一样的。去年学织的时候,程佑宝就给她爸织了个围脖,只是东一个洞西一个口,完全拿不出手,今年的倒是有些像样了。
  听到是她自己织的温暖牌,沈英觉得很贴心,少不得一番夸赞的话。
  聂戎生和聂维扬父子俩就在书房说话。
  今年聂维意没回来,因为她怀孕了,又上了三十岁,直接就留在美国安胎,老三聂维深也没回,趁着假期和老婆去N度蜜月了,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
  聂戎生点了烟斗吹了几口,这才缓缓问:“今年小程就毕业了吧?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嗯,她四月答辩,然后就等着拿毕业证了。至于打算,您是指?”聂维扬定定地看着父亲。
  聂戎生哼了一声:“还能指什么?现在连维意都有孩子了,你呢?都三十六的人了,自己的事也不上心?我跟你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们一领证儿,马上就能办酒席,赶紧让我抱孙子。”
  聂维扬不由得笑出来:“爸,您当结婚像您行军打仗啊,这么雷厉风行,佑宝被你们吓跑了可怎么办?再说了,大哥还有老三可都给您生了孙子的,好……您别瞪我,放心,我跟她说好的,等她毕业了就结婚。”
  “这还差不多。”见儿子笑,聂戎生也忍不住笑了,等二儿子也结了婚,他们就没什么要操心的了。
  聂维扬是在程佑宝生日那天求婚的,那天早上她还睡得迷迷糊糊,半张开眼就看到一大束玫瑰花,聂维扬半跪在床前,给她说了一大堆的平日里可不会说的小情话。
  不是花巧的求婚,可依然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这回程海铭和王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他们提出结婚时,不再像去年订婚那样惊讶。
  只是叮嘱了一番,就让他们拿户口本去登记了。
  拍了张有些土的结婚照,两本小红本就拿到手了,走出民政局时程佑宝还有些不真实,就掐了聂维扬的下巴。
  聂维扬等着她,她就笑呵呵地说:“你会疼啊?那就不是做梦了!”
  弄得聂维扬又气又笑:“那怎么不掐你自己?净会欺负我!”
  程佑宝只是傻乐,把自己领证的消息群发了一遍,收到了来自各方的讶异询问以及祝福。
  还有人戏谑她本事大,念完大学不但拿了毕业证,连结婚证也到手了,读书、择业、婚姻,人生三大事,她一下子解决了俩,目测新郎也是个有能耐的,就是她不工作也养得起,得,人生无憾事了。
  可程佑宝自己不这么认为,她还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份工作,不然每天一个人在家里多没意思,也容易和社会脱节,她可不像当米虫。
  程佑宝是四月初论文答辩的。
  而他们择的嫁娶吉日是五月中旬,农历四月初十。
  聂戎生一生做事都讲求快、狠、准,早就盼着聂维扬再婚,婚礼事宜一直在准备的,所以看似日子订得仓促,可是一切都安排妥当。
  结婚那天,聂倩倩和阮澄都是佑宝的伴娘,聂倩倩看着一身白色嵌珍珠婚纱的佑宝,羡慕得不行,一直拉着她的手:“宝宝,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你早上已经说过了,我知道自己很美……不过这算不算是友人眼里出西施?”程佑宝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少妇,没机会和你这个少女抢风头了。”
  阮澄乐得哈哈大笑:“倩倩没说错啊,婚纱跟你很配!一个字,美!”她竖起了大拇指。
  程佑宝看看左右没有人,才羞赧地说:“这婚纱和其他几套礼服都是聂维扬挑的。最近忙结婚的事,又跟着他到处送请帖,觉也没怎么睡,偏偏吃得也多,本来定做的尺寸竟然小了,还临时让设计师改大,好丢脸。”
  “有人疼就是不一样,丰那个满啊!”聂倩倩逮着机会就揶揄她,还形象地在空气了画了个葫芦身材。
  程佑宝咬牙切齿:“待会新娘捧花我要丢给阮阮,你闪一边去!”
  聂倩倩做了个鬼脸:“哎呀,三婶,别生气嘛,生气就不美了耶。”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调侃好姐妹,“这算不算是一语成谶?”
  当年不过是玩笑话,没想到有一天她还真当了闺蜜的三婶,缘分还是挺奇妙的。
  不过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倒是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今天在饭店摆了六十六桌,取六六大顺的意头。刚才程佑宝悄悄瞄了大厅一眼,全都坐满了人,待会敬酒都够她受的!她登记那会儿还提出说不如旅行结婚算了,节约又环保,可是双方父母都不同意,嫁娶是大事,怎么可能草草了事,聂维扬也不同意。
  婚礼办得郑重体面,也说明聂家对佑宝看重,是真心喜欢这个媳妇的。
  不过他们没有请安家的人,只是礼貌地告知了一声,算全了礼数。
  礼乐响起,穿着婚纱的程佑宝挽着父亲的手,慢慢地走上红毯,走到了站在另一端的聂维扬。当程海铭把女儿的手交给他的时候,眼眶湿润了。
  聂维扬承诺,会一辈子对佑宝好,爱她护她疼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之前司仪跟小两口过了一遍仪式流程,所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只是在感谢父母的时候,佑宝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抱着爸爸不肯放手,连带的王静也忍不住抹了眼泪,程家两兄弟劝得这个劝不了那个,急得冒了汗。
  程佑安找了个机会和聂维扬说上话,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不会让佑宝受委屈,一辈子都记住这话,要是你敢惹佑宝不高兴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他和聂维扬的关系有些复杂,名义上是他的大舅哥,实际却算得上是他的表弟。
  聂维扬今天当新郎,娶的又是心心念念的人儿,心情很好,就算程佑安说话带刺他也通通应承下来,反正他说得出就做得到,也不怕他会不客气。
  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有了眉目,正式调令估计六月就能下来,所以聂维扬只有三天婚假,之后就要开始忙工作交接事宜,这样下来蜜月就只能推迟,他们就打算等佑宝正式毕业了以后再找时间去。
  程佑宝心水的蜜月地是马尔代夫,不过五六月是旺季,这时不去也好,免得人太多玩得不痛快。
  先前忙着结婚的事,她的很多同学却都签了三方协议,就等着毕业证到手就去上班,佑宝也上网投了简历,偏偏石沉大海的居多,心情就有些闷闷不乐,而聂维扬又没时间陪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容易胡思乱想。
  也因为快毕业了,班里的同学就说一起去昌平露营,给大学生活画个句号,要去两天一夜,程佑宝一听就兴奋了,这不瞌睡来了枕头?她正好可以去散心呢。
  于是等聂维扬下了班回家,她就兴致勃勃地跟他提起这事儿。
  谁知道聂维扬竟然不准,他眉峰拧得紧紧的,不管程佑宝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露营有什么好?大半夜荒郊野岭的,一大群男男女女,太不安全了,不准去。”最后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的。
  程佑宝本来就心烦意乱,想借露营散心而已,被他这么一吼,越发地难受,觉得结婚真不好,怪不得别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现在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他又□,结婚以后更加名正言顺的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她都快跟不上时代了,阮澄跟盛时乾去了欧洲,倩倩又在公司混得如鱼得水,偶尔碰了面也是她八卦吐槽公司的秘辛,反观自己,还是停留在学生时代,一点可以和人说的话题也没有。
  她也没想干什么大事,就是和同学出去玩玩而已,他凭什么不准?
  此时此刻的程佑宝情绪十分反复,一点儿都不想见到聂维扬,觉得他又霸道又讨厌,也知道自己吵架赢不了他,哼了一声就拿背对着他,想去书房玩电脑。
  聂维扬最不喜欢她这样,一言不合就要闹,在社交里,用背对着人是拒绝,是不礼貌的表现。
  他忍受不了她拒绝自己,就冷冷地说:“话还没说完呢,去哪儿?回来!”
  可程佑宝哪里肯听他的,又不是阿猫阿狗,随他喊啊?她觉得心情糟糕透了,也没力气应付他,只当没听见。
  就在她搭上门把的时候,聂维扬追了上来,脾气也上来了:“没听到我喊你吗?是不是平时太宠你了,脾气都养娇了,动不动就给我甩脸子?”
  程佑宝身体一僵,抬起眸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呆呆的,好像有些难以置信。
  她可以体谅他工作忙,没时间陪自己,他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领证还不到三个月呢!就给她脸色看了!
  “我是娇气,不过不是你宠的,是我爸我哥宠的,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你不就是不想我去露营吗,我就不去了,乖乖听你聂司长的话,这样总可以了吧?现在,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她口气很冲不带喘地把话说全,然后门一开一合,把聂维扬关在了书房外。
  其实在她脸色变白以后,聂维扬就有些懊悔自己语气太重了,这丫头吃软不吃硬,如果好好跟她说,基本都听的,反而越是反对,她越反弹。
  今天他也有些反常了,可能是刚调部门,一堆的事弄得人也跟着烦躁。
  聂维扬想起自己公文包里还带了几分旅游名录,本来是想跟她商量看看去哪里度蜜月的,现在可好了。
  晚些时候,他又在门外喊了几声,佑宝都没有搭理,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气头上。
  没想到竟为了这点小事,他们冷战了好几天,本来以为她只是耍下小脾气而已。
  想起好友说的,男人就得大方点,相处时多哄哄多让让,女人都会受用的。
  聂维扬就决定亲自下厨,他只在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做过一次顿,佑宝欢喜得不得了,央了他几回,他都没再动手。现在为了哄这丫头,得使出浑身解数才可以了。这几天没她陪着,睡也睡不好,真真应了孤枕难眠这个词儿。
  于是打叠好心思认真做了她平日最爱吃的三菜一汤,好言好语地哄她,一开始她还不乐意,最后还得用美男计才能博佳人一笑。
  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晴天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男女之间嘛,不是你哄哄我,就是我哄哄你,哄着哄着就是一辈子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3:46
☆、情绪  

程佑宝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聂维扬哄过以后,她又高高兴兴了,晚上缠着聂维扬陪她看狗血偶像剧,片中男主角为女主角一掷千金,还包了个小岛求婚,程佑宝心血来潮就问:“维扬,我们去斐济蜜月怎么样?”
  “你不是说非马尔代夫不去吗?”聂维扬挑起眉,拧拧她的鼻尖。
  她拍开他的手,直接跨坐在他大腿上,笑得跟女大王似的:“难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吗?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说完就咯咯笑出来。
  聂维扬抬手摁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钳制着她不安分的手脚,似笑非笑:“难道你不知道要男人听话得给甜头吗?”他学着她的语气挑 逗着她,温香软玉在怀,他看着她的眸色渐渐深了,闪着狼的光芒。
  蓦地,一双软软嫩嫩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两人身贴着身,脸贴着脸,灼热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暧昧至极。
  程佑宝微抬起头吻了聂维扬一下,他没反应,她又吻了一下,他还是很淡定,她还想再吻,却反被他捏着下巴:“我是教你这么吻的?你这个学生偷懒没学好,罪加一等。”说着就重重吮了她桃花般绯艳的唇。
  她整个脸都红了,呼吸也开始急促,他才松开口,见她大口大口地吸气,还抬眼瞪他,真真是眉眼如丝,身体的欲望都被她挑起了。
  程佑宝自然也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跟火烧云似的脸红到耳根后,抱着他喊:“聂维扬。”
  “嗯?”
  “聂维扬。”
  “嗯。”
  “聂维扬。”
  聂维扬应了两次,不准备再答,又听见她窝在自己怀里,小声说。
  “聂维扬,我爱你呢!”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从未这般满足过:“丫头,我也爱你。”
  两人新婚燕尔,又刚刚和好,少不得一番恩爱缠绵,然后就提起工作的事情,程佑宝圈定的几家公司,聂维扬都不满意。
  “我看过了,这其中一家经营得不太好,快倒闭的样子,去了也白去,还有一家,总共员工就五个人,你一个新人进去,岂不是被指使得团团转?还有……”
  程佑宝瞪着眼,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我刚毕业没经验嘛,找条件一般的容易进,可以累积经验才跳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厉害啊?”
  聂维扬又气又笑:“我有多厉害?还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只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家里又不缺粮少盐,你大可找份你喜欢的工作,第一份工作对你的职业生涯也是很重要的。退一万步讲,你真寻不到合适的,就呆家里也行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不是非得出去的。”
  “我不想在家,容易和社会脱节,以后跟倩倩她们碰面,她们说职场秘辛,我说柴米油盐,那多可怕啊?现在我还年轻,可等我变成黄脸婆,你就该嫌弃我了。”程佑宝抱着他的腰嘀咕。
  两个人都喜欢这种依偎在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这样才是夫妻啊。
  “我还没担心你嫌我老呢,你想那么远。也不是不让你工作,只是让你等好机会,我看你还看口语书,要不先去考个口译证什么的,能打发时间,也多一项资本呢。”
  “对哦。”
  “其实想找好工作也简单,阿澈和时乾他们公司……”
  程佑宝急急打断他:“我不要当空降部队啦,到时候大家都用有色眼镜看我。他们都是什么五百强公司,我可不敢高攀。小心别人说你擅用裙带关系!”
  聂维扬哈哈大笑,突然想起来又问:“那佑乐有什么打算?”
  “他啊是基地班,一毕业就签了单位啦,用不着咱们担心。”程佑乐念的是理工科,又是搞技术的,找工作不要太容易哦。
  
  看着夫妻俩好像商量好了,可事实上聂维扬和程佑宝在工作这个问题上有很大的分歧,他主张找个好的,不好就干脆不做,反正她还年轻,等有了孩子就够忙的,不工作也无所谓,他乐意养着。而她则希望先有着落,再骑驴找马,总之得接地气,不能当个依赖老公的米虫。
  程海铭也希望女儿先工作,有点社会经验,就主张让她去考教师。这程佑宝也想过,不过她之前错过了一次开春的教师招聘考试,再等下次估计是年底。
  聂维扬见她还是那么积极,觉得自己的话她没有听进去,有些不高兴,好像最近还在捣鼓去什么广告公司面试。知道广告业的内情的,都晓得这工作没日没夜的,经常加班加点,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妻子受这份罪,她是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可也知道不能逼她,就换了个方式,说他七月初就能休年假,可以带她去蜜月,要是现在工作了,到时候再请假就太麻烦。
  程佑宝接受了这个说法。
  可是白天聂维扬要上班,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闷了,聂倩倩又当了社会新人,也是没空理会她的。
  好在这时候阮澄从欧洲回来了,一到京就约了她出来。
  程佑宝看着眼前的大袋小袋的礼物,都瞠目结舌了,结巴着说:“你是把商场搬回家啊?都,都送给我?”
  “反正不用花我的钱,老盛他什么都没有,就钱多,我肯花钱他还高兴呢!”阮澄薄凉地说,“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不合用就送人吧,不用替我心疼。”
  见阮澄理所应当的样子,程佑宝心里有落差,忍不住向她讨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就一直不工作?”
  “他是提过想结,我一直没答应他。至于工作,他不会让我去外面给人打工的,找也白找。你怎么这么问?”阮澄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有些关心。
  程佑宝呐呐地说:“可能我心态没你好,别人还觉得我不知好歹,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找点什么事情来做,不想当米虫,可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我找的维扬一概说不好。”
  “你看老盛就知道了,男人都这样。”阮澄一副了然的样子,对盛时乾的称呼也实在是多,她顿了顿,又说,“他们喜欢掌控女人的一切,又不喜欢被女人掌控,不管有钱没钱,都一样。你看那些没本事的,只要老婆赚得比自己多,不一样去鬼混找三儿?面子在他们眼里比天大。不过我看聂叔叔也不是没气度的,可能是怕你工作会吃苦吧,他养得起你,你就安心让他养着呗。真想干点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工作,咱们也可以自己搞嘛。”
  听了阮澄的话,程佑宝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觉得她不但理解自己的感受,也很有想法,就星星眼地问:“还有什么可以做?”
  “你学文的,我学设计的,可以开个工作室什么的,要是干得好,可以把倩倩也叫来。”阮澄就像个指点江山的女王。
  她们说话的地方是在城东的一个名媛会所,一间间独立茶室,私密又安静,来往出入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人。
  程佑宝吃点心吃多了闹肚子,就去了趟洗手间,挑了拐弯最里那一格。
  名媛也分有素质和没素质的,有些人就是补妆也不忘八卦,不知道是不怕人听见,还是真的不在意。
  程佑宝不是有意要偷听,程家的教育里是不许孩子在背地里说人坏话,那样太不道德,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她不听也不成,何况还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其中一个女的声音有些尖,笑声也刺耳:“你看见安茹没?从前那么不可一世像女王一样,现在不还是霜打的茄子,瞧她那脸色糟糕得。”
  “她再傲再强又怎么比得过青春少艾,人家可是娶了个小十几岁的,她拼得过男人,可敌不过年纪。再说了,听说当年是她自己嚷着离婚的,人家可没负她。现在再婚了,可就应了那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你说得对,男人嘛,都喜欢好颜色,我要是男的也得挑年轻的。”
  “我是见过那聂维扬的老婆一回,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乖乖牌,这种娶家里好啊,安安分分说什么听什么,让她往东就不会去西,那安茹就输在太好强,哪个男人会喜欢?他们就爱听话的。”
  “你说得对,就是这个理儿。”
  程佑宝听得脑袋轰轰,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
  阮澄见她脸色不对劲,以为是拉肚子很严重,就有些急:“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程佑宝惨白着脸,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回去了。”
  “那行,我载你回去。”
  路上,程佑宝看着车外的风景,突然问:“阮阮,你说,其实聂维扬喜欢我什么啊?”
  阮澄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反应老半天了,才开口:“连我都喜欢你呢,你说他喜欢你什么,自然是你值得喜欢,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佑宝只是摇头。
  “连盛时乾都说要是我有你十分一乖巧,他就不会那么头疼了,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女人吧。偏偏我就不听话,气死他!”阮澄说得无心,只是觉得车里气氛闷闷的,想说个趣。
  哪知程佑宝更沉默了。
  乖巧这两个字,就像一个雷。
  聂维扬高兴的时候,会说“你乖,真听话的丫头”,不高兴的时候呢,就会嚷“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话,乖一点不行吗”。
  她一直为他改变自己,因为爱他,那他呢,有为她改变吗?
  他们闹了那么多次矛盾,最后都是他哄她迁就他,可最后还是按他的意思发展的。
  会不会是像她们说的,他只不过是要个乖巧安分的妻子,刚好她出现了而已?
  应该是她太敏感了,她最近太情绪化,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
  
  聂维扬回家有些晚,玄关旁堆了很多购物袋,他知道今天佑宝去见阮澄,估计都是阮澄送的,怎么这丫头全搁在这儿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他换了拖鞋,放好了公文包,就把那些袋子都拿到客厅。
  “佑宝?”他喊了一声,没人应,才十点半,按理说丫头没那么早睡才对。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似乎也没动过。
  上楼开了灯,进房间里,佑宝躺在床上,手里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没听到我喊你么?怎么又躺床上看电视剧?很伤眼睛的。”聂维扬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还闻了一下,“洗过澡了?”
  程佑宝皱皱眉头,推开他,一身烟酒的味道,她最不喜欢。
  聂维扬讪笑了一下:“我去洗澡,你别再看了,弄得近视了怎么办?”
  聂维扬迅速洗了个澡,因为理了发,所以在浴室吹几分钟头发也干了,上衣没穿,直接就往床上躺,习惯性地把手一伸要抱佑宝。
  程佑宝推开他,有些不乐意:“天热,你离我远点儿。”
  “热就开空调吧。”聂维扬有几天没碰她了,身体又贴上去,一手撩开她的头发想亲她的眉眼,一手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你别这样,我今天不想要。”程佑宝把敞开的衣服拉拢,直接就背对他,仿佛是不耐烦。
  她最近总爱使这样的小性子,要人陪要人哄,喜欢听好话,所以聂维扬只当她在小打小闹欲拒还迎,抬手轻松把她转了身,翻身就压在她上头。
  “怎么又不高兴了?嗯?”
  程佑宝只是闭着眼不肯看他,她有些怕他的眼神,怕她看到的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见她这样冷冰冰,聂维扬才知道她是真不想做,深呼吸了几口气,松开她躺了回去,求欢被拒,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他憋着一道气。
  却听见佑宝问:“维扬,男人是不是都爱女人听话呢?”
  聂维扬挑眉,淡淡地应声:“嗯。”
  “那要是我不听话呢,你会不会不爱我?”你是不是只喜欢那个听话的我?
  他就说:“你什么时候听我的了?老气我才对。”看来得去洗把冷水澡,不然今晚没法睡了。
  程佑宝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聂维扬其实也累,欲望又没有得到纾解,也没有了哄人的心思,“今天怎么闹别扭了?去跟阮澄见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总是这么敏锐,可程佑宝却不想跟他说自己在纠结什么,他肯定觉得自己小气,无理取闹。
  “阮澄说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女人,我就想问问你。”她突然转过身,抱着他,“可我也想你偶尔听我的话,我们是平等的,你说过的。”
  聂维扬叹气,摸着她的头发,不知道说些什么,总觉得她结婚以后有点不对劲,脾气也大,是不是得了什么结婚综合症?
  看来得多花点时间陪陪她。
  他已经让赵宏去订蜜月的行程了,估计到那会儿她会高兴点?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4:02
  半夜。
  聂维扬本来就睡得不沉,手机铃声一响他就醒了,没想到佑宝也醒过来。
  她怔怔地看着他问:“都几点了,谁会打来啊?”
  抬眼看挂钟,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没事,你睡吧。”他拿着电话就出了去。
  是安茹打来的,佑宝不喜欢她,可这么晚打来,一定是急事。
  可他接起电话,那边就只听见哭声,他喂了几遍都没用,心里觉得奇怪,还是耐心地等着。
  等哭声渐小,才断断续续地传来熟悉的声音:“维扬……我在医院,我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我?”
  “生病了?在哪家医院?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再去看你吧。”
  “我可能,可能要把子宫切掉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做手术,没了子宫,我还是女人吗?还有人要我吗?”
  聂维扬身体一僵,脑袋有片刻的空白,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发现佑宝不知何时跟了出来。
  她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又寒凉:“是谁打来?”


☆、中毒

  聂维扬没有回答,低眉看见妻子还赤着脚,微皱起眉来。
  程佑宝脸色苍白,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是不是安茹?”见他目光一凛,她就感觉自己猜对了,眼圈开始红,声音也变得尖锐,“不是说你们没什么,不是说以后不联系吗?”
  安茹、安茹,怎么她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
  她那样质问的语气让聂维扬不舒服,好像他欺骗了她甚至已经出轨了似的,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他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说:“你先回房睡觉。”安茹说要切除子宫,这件事太严重了,他还得想想怎么做才好。
  “你把电话挂了,我们一起睡。”程佑宝执拗地坚持,甚至过去要抢他的手机。
  聂维扬自然不会被她拿了,反而推开了她,说话隐含了怒气:“你别无理取闹!她生病了,需要我帮助而已!”说完就对手机那头的人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你先别急。”
  好了,挂了电话收起手机,就剩下他们夫妻两人。
  虽然是初夏,可这是小高层公寓,走道的穿堂风还是有些冷的。
  程佑宝的心也冷,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点神气也没有,她没打算和他吵架,吵架伤感情,她只是不喜欢安茹而已。电话一收,她绷紧的弦也放松下来了。
  她以为已经这事已经结束了,抬脚就回了房,可是走了几步,发现聂维扬没进来。她愣了一愣,自己钻回被窝,刚才还觉得热,怎么这会儿这么冷呢?
  两人这次谁也没有低头。
  程佑宝躺了好久,意识还是很清醒,所以当聂维扬进来,开衣柜拿衣服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你要去哪里?”房间只是开了小夜灯,程佑宝没起床,只是看着天花板问的。
  聂维扬穿衣服的动作一滞,安茹一直打来,哭得很厉害,从他们认识到结婚,再到离婚后见面的这几次,他从来没见过她哭,她一向很坚强,这个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剥去了她女强人的外衣,又是个要强的,估计连家里都没有说吧。当时他们要离婚,她父母是坚决反对的,所以关系也很紧张。她不可能让人见到自己落寞的样子。
  只是独独打给了他,是已经受不住压力了?他又想起了她曾经流产过的事,眼神暗了暗。
  “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吧。”聂维扬没打算多说,今晚太多事,他们的情绪都不对,彼此冷静一下也好。
  “你要去安茹对吗?”程佑宝一直忍着没哭,可发现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地掉。
  她哽咽的声音聂维扬怎么听不出来,心都疼了。
  “不要哭。”
  “她生病了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打给你?她分明别有用心!”
  聂维扬本来没打算这个点去见安茹的,礼数不合适,身份也尴尬。他只是心烦意乱,想出去喝杯酒把事情理一下,可是这会儿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觉得她说的话太离谱了。
  他瞪着她,发现她根本没看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越说越过分了,她是病人,别有用心什么?就是朋友有事去帮忙也在情在理,况且……”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安茹的实情跟她说,又怕她更反弹更敏感。
  就算是宫外孕,安茹也是曾经有过他的孩子,现在身体不好,还要切除子宫,虽然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但是让他搭把手却是应该的。
  “况且什么?况且你们曾经是夫妻吧?朋友是吗?我早就跟你说,她肯定是不甘心了,想和你再续前缘!”
  “程佑宝!你太过分了!”这次聂维扬几乎是吼出来。
  “我过分?”程佑宝幽幽说着,一点不惧他的怒意,猛地坐起来,就这样和他直视,突然苦笑,“对,我就是太过分,过分在乎你了!不在乎你,谁管你去跟前妻续情还是跟新欢说爱?”
  她也终于明白了阮阮说的,女人可以认真,但是不能比男人认真,认真就输了。
  可惜明白得太晚,他对她的好,她对他的情都刻在心上了,就是此时不想要也不行,那得把心挖出来,会疼的,她很怕疼。
  冲动是魔鬼,聂维扬不想再吵,他随手拿了外套就要走。
  “聂维扬,我一直听你的,你说什么都是好,你让我做什么,虽然我有时候不高兴,可是想着你对我好,我也让你说了算。这回你能不能体谅我的心情听我一次,今晚哪里都不要去。”她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心酸,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今天以前明明还好好的,他们计划着蜜月,商量着未来,一切都那么的好啊。
  她只是不想他和安茹再有纠葛,让她破坏他们感情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可是聂维扬还是走了。
  程佑宝把脸埋在被子里,背上一起一伏,哭得不能自已。
  她捂着自己揪成一团的心,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哭着喃喃:“聂维扬……你知不知道我也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她中了一种名叫爱情的毒。
  
  聂维扬心烦意乱,不过想的不是安茹,而是佑宝,他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而他们之间又怎么了。
  他把阮澈叫了出来,两人去了常去的夜店,要了个包厢。
  阮澈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聂维扬一个人已经喝开了,做朋友这么久,很少见他这样,分明是借酒浇愁嘛。
  “你这是怎么了?和老婆吵架了?”
  聂维扬抬眼瞪了他一下,拿了啤酒瓶就直接灌,理都不理他。
  阮澈觉得委屈:“哎,我那么仗义地为了哥们抛弃温香软玉来这儿,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总不能是半夜三点想喝酒了?”
  他知道聂维扬顾忌她老婆,又想尽快要个孩子,已经很久不碰烟酒了。
  “安茹,不对劲……佑宝她,也不对劲。”好半天聂维扬才憋出这么一句。
  阮澈是脂粉堆里养出来的,就算他语焉不详,可是结合前后也猜出了七八分,就是安茹这个名字让他皱起了眉,什么事扯上了前任都是说不清的。
  “你和安茹不是八百年前就没关系了吗?怎么又关她的事?你也不是拎不清的,怎么不知道女人最顾忌的就是男人的前任,就是呼吸在同一片天都是罪过。”
  阮澈说的是实在话,他和阮澄不愧是兄妹,两人对感情的事都看得特透。
  “安茹她,她在医院。”聂维扬一边喝酒,一边把之前的事,还有今晚的事都说出来,只是叮嘱好友,不要再跟别人说,毕竟是涉及到了隐私。
  阮澈听得瞠目结舌,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这安茹倒是厉害,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今时今日才跟你说?不会真想跟你有点什么吧?”
  “怎么你也这样说?”
  “不然呢?你老婆说得不错,凭什么三番两次来找你,肯定是见你再婚了她却还单着,心有不甘了,不来搅局显不出她重要。安茹那种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半夜里打给刚新婚的前夫,任谁都要生气。我说你也不是那种分不出好歹的,现在怎么当局者迷了?还是安茹流产过,你愧疚了?”阮澈一针见血的本事,比阮澄有过之而无不及。
  聂维扬别开眼不说话。
  “不会吧……兄弟,我劝你一句,快把不必要的同情心收起来。如果你知道她宫外孕流产还坚持离婚还不管不顾,那是你混蛋,可是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安茹缺胳膊少腿的,现在出了问题,与你有什么关系,是前妻重要,还是老婆重要,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知道。”聂维扬叹了口气,又觉得这酒怎么喝了那么多也没点反应,他反而更加清醒了,“我就是气她说话没个分寸,最近她别扭得厉害,动不动就跟我闹,我有些招架不住了。”
  阮澈没好气地赏他一白眼:“你以为娶貌美如花的妻子是那么容易的?女人不都那么情绪化么?她对安茹的反应那么激烈,也是因为紧张你,还是回去哄哄她吧。”
  
  不过聂维扬还是没回去,他喝太多酒,不合适开车,又怕程佑宝更反感,直接就去了阮澈那儿眯了一会儿,他们哥俩的身材差不多,就换了他的衣服,第二天就直接去上班了。他给程佑宝发过短信,她也没回,不知道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白天聂维扬让赵宏准备了些东西,借了中午休息时间去了躺医院。
  去了才吓了一跳,安茹在外人眼里一向是艳光四射自信十足的,哪里是现在这个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形销骨立的女人。他们也才几个月没见面。
  安茹见了他就是哭,一直嚷着不想做手术,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说帮她联系更好的医生,国内没有就去国外找,然后再做一次会诊。
  好说歹说安茹总算冷静了一点,又神经兮兮地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聂维扬叹了口气,觉得她这辈子什么都赢,就输在好强上。
  可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晚上有个饭局,是他老领导荣休,不能不给面子,一时被多灌了几杯,回到家已经很晚,本来他还打算跟佑宝再好好谈谈的,可是身上味道不好,家里安安静静的连灯都没开,想着佑宝可能睡了,就去了外间的浴室洗了倒头就睡。
  他以为改天再说也是可以的,却不知有些话可以晚,有些解释却不能迟。
  程佑宝在房间里一直等他回来,她今晚让保姆阿姨不要来,自己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觉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事情大家就说。
  她忍住不让自己想他昨晚去了哪里,是不是见了安茹。
  可却等来了他晚归,还不回房。
  程佑宝走出来,看了书房一眼,又下楼去了厨房,把留的菜抖倒到了垃圾桶里。
  要是糟糕的心情也能这么轻松地倒掉就好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4:13
☆、剧烈

  程佑宝一夜辗转反复,快天亮才睡着,聂维扬却要一大早起床去上班,临出门前不放心,还去看了她一下,见她在熟睡,心稍微安了些。
  阿姨来打扫了卫生,又做好早饭,到房门口叫了声程佑宝,程佑宝推说没胃口,午饭也不用做就让阿姨回去了。
  她起床以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以为是没吃早餐的缘故,就自己煮了碗面,哪知才吃了两口就想吐,可能是这几天心情太差,她又接着睡了,越睡头越疼,总之浑身都不对劲。
  程佑宝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开始想聂维扬了,算前算后也两天没说上话,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哄哄人的话,也许自己就会舒服了。她从未在他上班时间给他打过电话,就因为这个想法,在今儿破了例。
  电话好长时间才被接起来,然后就听见聂维扬低沉的声音:“佑宝?”
  程佑宝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先打给他,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先低头了?
  聂维扬似乎等不及,又问:“佑宝,打给我有什么事?”
  程佑宝一肚子想和好的好话,听了他不耐烦的语气,说出的话也变了味儿:“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
  安茹还三更半夜打给你呢,怎么不见你不耐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会议里出来的,要不等我回家再说?”聂维扬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所以放软了声音,心里却是高兴佑宝主动找自己。
  程佑宝就想听听他的声音见见他而已,哪有什么事,就嘀咕说:“你中午回来吧,我来做饭。好不好?”
  和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聂维扬却犯了难,中午他约了安茹的父亲,有了阮澈的提醒,他也觉得再和安茹接触不大妥当,可是丢下安茹自生自灭不厚道,所以就找了机会跟她家人把事情交代好,就算关系不好,毕竟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总会照顾得到。
  他想了想,就放缓语气哄道:“中午真不行,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办,我晚上早点回家。”
  又是这一句。
  不过再多说也没用,他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程佑宝又些丧气,“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好没意思。
  聂维扬瞪着手机好几分钟,奇了怪了,怎么好声好气跟着丫头说话,她还是那样?
  走廊那边赵宏在给他打手势,提醒他该回去主持会议了,他叹了口气,暂且把家事放下。
  先前是忙结婚,现在是为了空几天假期陪佑宝去旅游,工作都成山了,虽然换了地方出差少了应酬也不多,可该做的事一样不少。
  
  程佑宝知道自己就是无聊、寂寞,想要人陪,精神不好,也没心情去找工作。她不想这时候回娘家,怕爸妈担心,聂维扬又没空理她,打给阮澄是关机状态,倩倩呢则是一直不接电话。
  她突然觉得世界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她只是结了婚而已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脑袋又疼了,她精神不济又躺回床上,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她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勉强看一下时间,居然又睡了三个小时。
  她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病了。
  房间的窗帘都被她拉了起来,所以屋子里漆黑一片,倒是像黑夜,她人一不舒服就心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想喝水,却胡乱地摸到床头柜搁着的手机。
  矫情就矫情,娇气也娇气,程佑宝再一次拨通了聂维扬的电话。
  “喂?”这次聂维扬很快接起来。
  程佑宝直接就说:“你现在回来行么?”
  “我不是说了么,我现在有点事,我晚上就回来了啊。”聂维扬好声好气地说,可是有旁的人在场,又不好哄得太过,那人还是他的EX老丈人,各种尴尬。
  “我难受,想见你。”程佑宝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气,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难受了?不舒服?可是我……”聂维扬一听她说难受就皱眉,还担心着,话没说全。
  坐他对面的人就开口了:“维扬,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先回去吧,小茹的事我来处理就行。”说着似乎还隐隐叹了口气。
  可能是他们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以至于连电话另一端的程佑宝都能听到那个人说话,声音很沉,像长者般徐徐而至。
  小茹,可不就是安茹?这个名字像幽灵一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程佑宝的生活里。
  她听见聂维扬礼貌地和那个人说“没关系”,又对自己说:“我等下就回啊。”
  “你忙你的吧,我没事。”程佑宝忽然觉得无所谓了。
  
  聂维扬他知道佑宝不喜欢安茹,他自己也不喜欢和安茹牵扯不清,就把自己联系到的医生还有一些资料全部交给了安茹父亲,就此不再沾手安茹的事。
  他惦记着佑宝,下午从茶座出来就电话交代赵宏办几件事,自己则开车回了家。
  偏偏遇上全城大堵车,移动的速度比龟爬还慢,期间打了几次给佑宝想问问情况,可她手机不接,家里电话也不接。
  等聂维扬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他发现屋里的灯全开了,客厅的,厨房的,走廊的,照得比白天更亮堂,佑宝的白色手机在客厅茶几上,怪不得。
  他把外套,包,领带都扔沙发上,直接去回了房。
  房间里也所有的灯都开着,聂维扬觉得奇怪,看见佑宝蜷在床上,喊她她也不应,他走过去,却发现她是醒着的,看来是又生气了。
  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他总喜欢做这个动作,佑宝也喜欢他这个动作,她觉得很温馨,可是这回她避开了。
  他也不在意,轻声问:“你怎么都不接电话啊,阿姨怎么没来做饭?”
  程佑宝没理他。
  “饿不饿?我带你出去吃?吃辣的或者吃海鲜吧,你最喜欢的,不过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先请家庭医生来?”聂维扬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是有些苍白,也让自己尽可能耐心地跟她说话。
  可程佑宝依然没反应,她又想吐了,就想下床,可聂维扬像座山一样拦着。
  “那晚就那样走掉是我不对,你说的话……我也是气头上,有些不理智,不过现在好了,事情都解决了。”
  他以为他说了,程佑宝就会像从前那样高兴回来,要不就念他几句,或者像上回那样要他做些滑稽的事情解气。
  可真的不是事事都可以在人的掌控之中的。
  程佑宝连眉眼都没抬,只是面无表情地说:“走开。”
  他和安茹之间的事她没兴趣知道。
  聂维扬眉一皱,不太习惯这样的她,还是耐心地说:“丫头,咱们好好说话,你别这样跟我置气,我心里不好受。”
  “你不好受?”程佑宝听了他的话,突然歇斯底里开来,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又眼前一花跌坐回床上,“我比你难受一千倍一万倍!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没设防的聂维扬被推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瞪着她问:“我怎么不在乎你了?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你一不高兴我都得担心半天,哪次不是我低头哄的你,倒是惯得你不像样。”
  程佑宝摇了摇头,他还是把她当做不懂事的丫头,而不是妻子,以为哄哄就万事大吉。
  她苦笑:“我是不像样,自从结婚以后,我的一切都不像样了,能怪谁呢?”她自己选择的,必须自己负责。
  妈妈总说她结婚太早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只是她的自嘲在聂维扬耳朵里听来,就是跟他结婚不好,本来还耐着脾气的,也不悦起来。
  见她还是想避开他,他非拦着:“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我现在不舒服,不想和你谈!”程佑宝回瞪着他。
  这样怒气腾腾,丝毫不想让的模样哪里像个不舒服的?就是心里不爽也不能拿身体来开玩笑让人担心啊!
  他紧赶慢赶回来,一路担心得要命,打她电话又不通,真怕是出了意外,他没想过要回来跟她吵架的,可脾气再好的圣人也会有火。
  他似笑非笑:“反了你了,今天你不想谈也得谈!”
  程佑宝最讨厌他这种强势的模样,今儿个把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往床上乱抓,抓到枕头扔枕头,抓到了书就扔书,她头发也没打理,披头散发地闹着,像换了个人似的。
  直到聂维扬躲闪不及被一本硬皮封面的书砸到了,摸了摸,还擦破皮出了点血,他终于止不住怒气,怒喝了一句:“程佑宝,你闹够了没有?跟个泼妇似的!”
  程佑宝被他呵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下意识地看向梳妆台,镜子里照出自己的样子,又丑陋又可悲,可不就是一个泼妇?
  恶极而弱极,她其实是没有信心,她一直想和聂维扬站在同样的高度并肩而行。
  他为了她调动了工作,婆家那边嘴上不说,可她知道多少是有些不赞同的,从前方调到后方,跟她在一起反而扯了他后腿。
  所以她努力看书,所以她努力练英语,所以她学习一切当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为了他,想把自己变得更好。
  可现在她没有方向,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感觉像揠苗助长了一样。
  她正游离在自己思绪里,就听见他说:“佑宝,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果真是结婚太早了!”
  这样无理取闹的她,让他精疲力尽,不知道怎么面对,在结婚前他们一直相处得很好,怎么才结婚就出了问题。他喜欢的是那个爱笑、爱撒娇,偶尔鬼灵精却又善解人意的程佑宝,而不是这样敏感多思歇斯底里动不动就和他闹的程佑宝。急着跟她结婚,是想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的,天天这样吵,还不如不结。
  “你后悔了是不是?”程佑宝此时此刻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样想的!安茹和你一样强势,所以你们才过不下去。你看似温文,实则霸道,就想找个听你话的女人。你别瞪我,你自己承认的,你喜欢听话的女人。刚好我出现了,我口才没你好,家世没你强,又没有感情经历,年纪小,你说什么我都听,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可惜现在结婚了天天朝见晚对,才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的乖巧,我也有所有女人的通病,会闹会吵,根本没变成你理想女人的样子,所以你失望了,对不对?”
  她从来没有说赢过聂维扬,她一直觉得说赢他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她也希望他马上引经据典反驳她,告诉她她说错了,可他没有。
  程佑宝就觉得他是默认了。
  “你还真后悔了……”她失神地重复着,脚上跟踩棉花似的,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聂维扬反应过来,上前扯着她的手:“我不是后悔,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惜晚了。
  程佑宝的心被他的沉默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治愈的。
  他见她不对劲,就拦在门口,程佑宝就躲到浴室,怎么喊她也不开门。他是真后悔了,不是后悔跟她结婚,是后悔跟她吵,她才那么点大,以前在学校还好,现在毕业了,最近经常一个人在家,他工作又忙,闹情绪也正常,她吃安茹的醋,就是在乎他,跟她吵什么?
  因此他就在浴室门口一直说一直哄:“佑宝,我错了,行了不?你先出来好不好?”
  里面的人儿一开始没有声音,后来越来越大声的哭声,让他惊心动魄,当下什么也不管,直接把门撞开了。
  偌大的浴室,程佑宝就蹲坐在马桶盖上,哭着呢喃着什么。
  聂维扬走过去要抱她起来,她拼命挣扎,又是抓又是挠,也在这时候听见了她在说什么:“我要哥哥,我不要你……我要哥哥,我不要你……”像被魔怔了一样。
  他一碰她,她就大叫,可又不能一直让她这么哭。
  三十六年来,聂维扬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人失败,做丈夫更是失败。
  程佑宝还是哭,都大半个小时了,聂维扬担心出问题,最后不得已,他打电话把程佑安叫来。
  程佑安本来还在公司赶设计的,一听聂维扬的话,立马丢下所有的工作,飞车赶到了他们的公寓。
  聂维扬给他开的门,他本来还能忍得住气的,可是当他被领到他们狼藉的卧室,再看到哭成泪人儿的妹妹,程佑安的火就再也压不住,朝着聂维扬就是一个拳头。
  “你TMD的都对佑宝做了什么?”程佑安咬牙切齿,连脏话都出了口。
  可他没等聂维扬解释,心里担心佑宝,忙过去:“宝宝,哥哥来了。”
  一直埋头在膝盖哭泣的程佑宝这才抬起头来,看见大哥熟悉的温柔的脸,泪水落得更凶,扑到他身上:“哥,呜呜,哥,快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程佑安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心都要疼死了。
  现在他连杀了聂维扬的心都有。
  “走开。”见聂维扬不想放人,程佑安就说了这么冷冰冰的两个字。
  两兄妹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佑宝是我老婆。”
  程佑安只回他一个轻蔑的微笑,悄声在佑宝耳边问:“宝宝,跟哥哥走吗?”
  程佑宝点头再点头。
  聂维扬失望地抓着拳:“佑宝,我错了,你留下来好不好。”
  程佑宝沉默了半晌,聂维扬以为她回信转意了,哪知她开口了,却是对程佑安说:“哥,我们快点走吧。”快点离开伤她心的他,离开这里。
  这句话,足以回答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比和大家约定的时间晚了,实在抱歉,其实结局写是写了,就是一直不满意,在反复修改,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希望能写好,请大家见谅,等两只和好了就是结局啦。
这章过后肯定有人要骂聂叔的,他毕竟让佑宝伤心了。不过聂叔的心情其实很容易理解,他没想和前妻纠缠不清,只是有一份责任感,以为帮个忙而已,佑宝反应太激烈了点。一直以来佑宝就像他发现的璞玉,他满心欢喜,还想把佑宝雕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再好好地呵护,可是他忘记玉也是有灵魂的,他不是神,不可能事事如他所料。
可一巴掌拍不响,佑宝这边也是有问题的,她太年轻,又一直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第一次恋爱就是和聂维扬的,没经历过挫折,前面就有亲说佑宝太小白,那是环境造成的,正是她这样的性格,才对了聂叔的口味呀。如果留意细节,还是能发现她也一直在成长的。然则她毕业了,又没去工作,本来就单纯的生活圈子一下子变窄了,又因为某些事变得情绪化,夫妻矛盾就来了。
可是每一段感情都得经历过风雨才能见彩虹嘛,各位要相信聂叔能力挽狂澜哈。
磨合好了,婚姻就是爱情的延伸,磨合不好,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
说这么多,就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完全写个宠文不是不行,那样更轻松。可我前面也讲过,小言之余也想现实一点点,把自己看到的体会到的融进书里,如果能得到大家的共鸣就更好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4:34
☆、怀孕

  聂维扬一直跟到电梯口,几次伸手想去碰程佑宝都被她就躲开,她也不肯再跟他说话,只趴在程佑安肩窝处不停地哭,那低低咽咽的声音听得人心都揪了。
  电梯一到,程佑安快步走进去,聂维扬还要跟,被他狠狠一瞪,冷笑着骂:“你还有脸跟来?现在会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假惺惺!”
  聂维扬紧握着拳,抿唇不发一言,任由电梯叮一声在他面前关上。
  屋子里一片狼藉,聂维扬心神都被带走了,走路也不长眼,被地上的东西拌了一下,人跌坐在了地上,整个屋子的灯都开着,所以他一眼就看见拌着他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本书,是关于外交知识的,再看看周围地上还散落了其它几本,无一例外都跟他的职业有关系,这是佑宝在家常看的书。
  为了他而看的。
  聂维扬的眼里有了潮意。
  她一直都是个懂事的丫头,自己怎么舍得说她不懂事呢?
  灯那么亮,心却是冷的空的,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是害怕是寂寞了吧?她喜欢热闹喜欢被人哄,这些他通通都知道,怎么就沉不住气跟她吵呢?
  他说过要对她好的,他还承诺要当个好丈夫,显然已经不及格了。
  他苦笑了一下,耙耙头发,头一回有些束手无策。可没一会儿他就一股脑儿爬起来,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等回过神,聂维扬的人都到了程家楼下,可是看到佑宝的房间是暗的,他就联想到,以程佑安的性格,极有可能不会带佑宝回家平白让岳父岳母担心。
  那他们去哪里?酒店?佑宝认床,会不会睡不惯?他想了很多,越想越骂自己混蛋。
  聂维扬试图拨通程佑安的手机,对方直接就挂断了。焦急不安煎熬了他整整一晚上,他一直候在小区门口,一见岳母出了楼,马上打叠起精神走过去。
  
  这一大早就见到女婿,王静有些意外,又瞥了眼他左右。这个动作让聂维扬更确定佑宝没回娘家,他也早想好了说辞。
  “妈,佑宝没来,我来找佑安有点事,打他电话没接,想着也不远,就来了。您这是去哪儿?我开了车,送您去吧。”一番话说得妥当贴心极了。
  聂维扬虽然是妹夫,可是因为年纪长好几岁,都直接喊程佑安名字的
  王静不疑有他,笑笑说:“我就去买个菜,这时段走路比开车快,不要你送。就是佑安昨晚没回家,说是公司加班晚了,直接就住在分给他的宿舍了。”说着就告诉了他地方,“早上还给我打电话来着,怎么你打不通?”
  聂维扬又不敢说真话,只岔开了话题:“可能刚好没听到。要不我还是先陪您去市场吧,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聂维扬陪王静买了菜提回家里,才念叨着程佑安宿舍的地址追了过去。
  
  说是宿舍,其实也是条件很好的小公寓了,楼龄长了些而已。
  昨晚程佑宝哭了一路,程佑安怎么哄都不得法,最后她是哭累了才在车里睡着。她这样子程佑安也不敢带回家,怕吓着父母,天色也不早,索性就把她带到自己宿舍去。
  程佑宝还穿着家居服,身上披着程佑安的外套,被几个晚归的同事看到,暧昧的眼光投来,他少不得还要解释一番。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安顿好佑宝,程佑安才洗了澡睡在沙发上,这样容易听见屋子里的动静。
  好在一夜无事,也许程佑宝真是太累了了。
  程佑安早早起来去买了豆浆油条,回来还没喘口气就听见佑宝在厕所呕吐的声音,当下把东西都丢来跑进去,把她扶起来,心焦地问:“哪里不舒服了?”
  程佑宝最近的脸色一直不好,努力压着难受,勉强笑笑:“没事,就是闹肚子了,哥,你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可以呢!”
  “可以?你昨晚都把我吓死了!连睡觉都在哭,我刚才跟老板请假了,就在家里陪你。你好好给我说说看,聂维扬怎么欺负的你,我去找他算账。”
  程佑宝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这件事,又一阵恶心袭来,她本就没吃东西,所以更加难受,呕得胆水都出来了似的。
  程佑安看不下去,坚持要带她去医院瞧瞧,有病治病,没病也落个安心。
  没想到就在楼下见到了聂维扬。
  
  聂维扬刚把车停好,还没熄火就见到他们出来,把后座放的佑宝的外套捎上,小跑到了他们跟前。
  程佑安把妹妹护在身后,抿着唇瞪他:“你又来添什么乱子?”
  “佑宝……”聂维扬的眼睛一直看着小妻子,发现她脸色比昨晚还差,眼眶肿得跟核桃似的,心揪得不得了,“早上还是凉的,你多穿点衣服,别着凉。”说着就把外套披她身上,见她没拒绝,聂维扬高兴坏了,以为有转机,又被程佑安打了岔。
  “走开,这时候来献什么殷勤?晚了!宝宝,我们走吧。”
  “要去哪里?”聂维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程佑安担心佑宝,也不想和聂维扬多费口舌,冷冷地说:“你没看到她难受?亏你是他丈夫。净会说漂亮话有什么用?别挡路,我得带她去医院,我们家还不缺你的关心。”
  程佑宝一直在沉默。
  而面对程佑安的质问,聂维扬无话可辩驳,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太忽略佑宝了。本来那些争吵都不必有的。
  “我送你们去,我们家有相熟的大夫……”
  “现在不觉得我无理取闹了?”程佑宝忽然问道。
  聂维扬急急说:“佑宝,我说了我昨晚真不是那个意思的!”就是,气极了,说了胡话。
  “现在都不重要了,哥,你送我去医院吧,就去咱们区医院。”程佑宝拒绝领情,让聂维扬碰了一鼻子灰。
  他们在前边走,聂维扬就在后头跟着。
  区医院儿科的曾大夫和程海铭是好友,家里孩子小时候一直是他帮看顾的。
  他们都来这里看病。
  挂了号,又等了一段时间,人实在多了点。聂维扬几次想说话,程佑宝就是不理会,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等到看了大夫又问了情况,大夫说的话让他们三个有些懵。
  而等到确切的结果出来,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怀孕六周。
  程佑宝还不曾有心理准备当妈妈,她失神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这就有孩子了?
  程佑安的心情就比较复杂。
  至于聂维扬,高兴之余还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没想到佑宝是怀孕了呢?早就听说孕妇的情绪起伏大,人也敏感,他居然还跟她吵架,真错得离谱,太离谱了……
  他要当爸爸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等这文结束了我要写个土匪强抢民女的狗血短文爽一下(米错,这货很善变,啥都想写,可速度杯具了)
今天收拾书柜发现还有几本样书,一本日历,十几张年历以及明信片,到时候搞个活动都送出去好了,谢谢一直在晋江支持小亦滴大家,么么>3<




☆、娘家

  怀孕本来是件合家欢喜的事情,可若是准爸爸和准妈妈在冷战就有点儿棘手了。
  此时此刻聂维扬的心情像坐了云霄飞车,飘飘忘乎所以,他还激动地要抱佑宝,同她一起感受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
  直到他被佑宝推开,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他仔细看着佑宝的脸色,喃喃着:“佑宝,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一夜没合眼地待在车里头,早上又匆匆赶来,头发没打理不说,胡渣现了,衣服也是皱巴巴的,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这个人一向连细节都很注重,从不会这般狼狈示人,又加上现在认输服软的好态度,还真一度让程佑宝心软。
  不过只持续了一两分钟,程佑宝想起了结婚以后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是百般滋味在心头。经过昨晚,她已经明白了一味的你哄我哄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所以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想想她的未来,还有他们的婚姻,以后又该如何走。
  现在,还多了个孩子。
  程佑宝垂眸,淡淡地说:“我想吃爸爸做的酱肘子。”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别扭的程佑安不想参合,也没多说什么,点头说:“行呢,我打给爸妈告诉他们,你累不累,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程佑宝摇头:“这里味儿不好。”
  程佑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刚拿出手机就想起这是有辐射的,现在该多留心这方面,就走远了两步打回家里。
  聂维扬趁机再说:“你爸妈那里没电梯,你又怀了孕,上下楼不方便,不如还是回咱们家吧?你想吃什么都行,让阿姨做,要不请爸妈过来帮忙就是了。”
  “你都说了上下楼不方便,难道还叫我爸妈跑来跑去给我做饭?你不嫌麻烦我都觉得心疼。”程佑宝很快就尖锐地反驳,看着他的目光是冷的,“其实你也用不着担心,我已经打算搬回家里住了,那样谁都不麻烦。”她说这番话时十分地镇静,显然不是意气用事。
  聂维扬脸色大变,马上否定她:“不行!我不同意!”可是一对上她红肿的眼睛,又心里愧疚,语气回转,“佑宝,你别这样……咱们先回家,再好好说话,你不喜欢阿姨做的饭,以后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换做以往,程佑宝早就心软扑了过去,可心冷了再想捂热就不再那么容易了。
  程佑宝忽然笑了:“说什么?说安茹?还是说我无理取闹?可惜了,我现在是什么都不想谈,也不想再吵架,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是决计要回我家住的。”
  言语伤人,尤其是最亲近的人,伤一句如刺百刀。
  程佑宝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她觉得只会吵只会哭只会撒娇的自己太幼稚太讨厌了,她也没有错,为什么要哭,她只是太在乎了而已。
  她这样冷淡的说话让聂维扬有片刻的不适应,胸口像被锤击了一下,又闷又疼。
  其实这样言语交锋,他伤了她,她何尝不伤他?都是彼此折磨而已。
  如果有时光机,能回到他们吵架前该多好。
  他们才刚结婚,现在还有了孩子,正是日子该过得和和美美的时候,怎么会变这样呢?
  程佑安已经打完了电话,过来笑着跟佑宝说:“爸高兴得不得了,他说了,别说酱肘子,就是满汉全席都能给你整一桌来,你就等着吃吧!”
  他带笑的眉眼感染了佑宝,听他描述就能想像出她爸在电话那头高兴的模样,佑宝小小欢呼了一下:“太好了,我两桌都吃得下,最近都没吃什么,早馋着爸的手艺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聂维扬的脸色更不好,她最近的确胃口不好,他还以为她是闹情绪,没放在心上,她昨天还突然说要做饭给他吃的,偏他那会儿抽不开身。
  一切问题的产生都是有先兆的。
  可没把握好的话,就会像两个错开的齿轮,怎么转也对不上似的。
  聂维扬从未如此挫败过。
  
  回去的时候还是程佑安载程佑宝,聂维扬巴巴地在后头跟着,赵宏中途几次打来都被他骂了回去,因为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等在小区停好了车,程佑宝就对她哥说:“哥,你先上去,我们后头跟上,我还有话要跟维扬说。”
  “你确定?”程佑安不放心地瞥了眼一脸绷紧的聂维扬。
  程佑宝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程佑安上了楼,程佑宝才说:“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们吵架,你口才好,知道怎么对他们说的吧?要是你不想上去也行,我可以去说的。”
  “佑宝……”聂维扬心一疼,抓着她软乎乎的手在唇边亲吻,低声说,“我道歉,为昨晚的事,还有之前的一切,是我太忽略你的感受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埋在她耳边,说了很多很多句对不起。
  程佑宝的心抽疼抽疼,忽的扑到他身上,披着的外套滑在地上,他一愣,要弯腰捡起来,程佑宝却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
  她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很快聂维扬觉得自己的衬衣湿濡了一片。
  他惊得想拉开她,她却怎么也不让,就是哭也不肯发出声音,她才说过的,在他面前哭很幼稚,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掉下来怎么办?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她细细的声音伴着哽咽传来,“有一个人脾气很坏,他爸爸就让他以后每发一次脾气就往墙上钉一颗钉子,等他学会控制自己了就把钉子拔/出来。有一天他把墙上的钉子都拔掉了,很是高兴,却发现墙上都是洞。”
  这是个很浅显的育人故事,聂维扬也听说过。
  他忽然明白了程佑宝的意思,说再多的对不起,造成的伤害会永远存在。
  “聂维扬,我难受得透不过气来,你知不知道?我心疼得要命,你知不知道?我也不想无理取闹,你哄哄我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可是你都不管我,你还为了别的女人跟我吵,我的心里也有好多个洞,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聂维扬梗着喉咙,紧紧地搂着她,“是我不好,失了分寸,佑宝,别哭了啊……”
  程佑宝哭够了才推开他,别开眼擦着泪。
  聂维扬叹了口气,觉得无力,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是他对不起她,活该受惩罚。
  该怎么做才能弥补?
  
  让程佑宝上车等,他到小区的超市买了几个冰袋给她敷眼睛,差不多好了才陪着她上楼。
  “你搬来这里的话,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会很冷清的。”聂维扬喃喃。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直是一个人,不也好好的。”程佑宝很快回了一句。
  聂维扬当下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外交的书看多了,她最近说赢他的次数逐渐增多。
  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刚才发泄过了心情,程佑宝的心沉淀了下来,并没有被他说得心软。 
  到家了,门是半掩着的,他们咿呀推开,程海铭和王静都迎了上来,王静还抱怨说:“你哥不是说你们跟着上来的吗?怎么这么久?你爸都要下楼找人了。”她看着女儿,“怎么眼睛红红的,手也这么凉?”
  聂维扬始终比程佑宝反应快,他说得一脸无奈:“她刚才突然说要吃冰棍儿,我说不让她吃,跟我闹别扭呢,后来实在没办法,买了根给她舔了两口。”
  程佑宝睨着他,没想到他说谎都不带眨眼的,果真厉害。
  王静恍然大悟,又责怪地看着佑宝:“这就是你不对了,怀孕了怎么能吃凉的,以后不许吃了,知道吗?”
  程海铭才知道女儿怀孕,舍不得她被念,就推着老伴说:“好了好了,让宝宝坐会儿,刚从医院回来呢!”
  拉着她们就到客厅坐下。
  “医生怎么说的?”王静做妈妈的就是着急,结果聂维扬递来的体检结果看了看,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程佑宝嘟着嘴:“老想吐,吃不下东西。别的倒还好,特能睡。”
  “正常正常,你妈怀你们那会儿也这样,你想吃什么,都告诉爸爸,都做给你吃!”程海铭乐呵呵地拍着胸脯。
  程佑宝就挽着爸爸的手麻溜地报了一连串的菜名,好像恨不得马上就能吃到似的嘴馋着。
  “嘿嘿,我怀了您小外孙呢,您高兴不?”
  “高兴,怎么不高兴?”
  “你瞧你爸这嘴啊都咧到耳根了!”王静没好气地说,不过笑容也十分的灿烂。
  这可是大喜事儿。
  聂维扬咽下心里苦涩的滋味,脸上还得陪着一起笑,这样爱笑的佑宝,才是佑宝。
  是他把她弄丢了。
  
  程佑宝留在家里吃饭,聂维扬自然也在。
  吃过晚饭,程佑宝一直在给他暗示,他不得已,拖到最后终于才说:“爸,妈,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程海铭和王静都愣了愣,看他一脸慎重的样子,就异口同声:“什么事儿?”
  “你们知道的,我工作太忙,经常只有佑宝一个人在家,她现在又有了孩子,我不太放心,要不让她搬回家里来?”
  “搬回来?”程海铭有些诧异,不过心里也觉得他说得对,佑宝一个人在家的确不太好,只是他还有顾虑,“你们才刚结婚,她搬回来,你呢,还有你家里……”
  “我爸妈肯定同意,现在主要是考虑佑宝。至于我嘛好对付,住哪儿都行,回早了我就到您这边来,要是加班应酬晚了就回公寓,也不会吵着佑宝和肚子里的孩子。”
  王静点头:“住这里也好,反正再过段时间我就退休了,多的是时间。”
  聂维扬看了佑宝一眼。
  她挽着父亲的手,一直不肯再看他。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说:“那我回去收拾东西,明天送过来。”
  
  聂维扬心事重重,开车时精神也恍惚,差点儿创了红灯,想着佑宝,想着她说的钉子的故事,想着他们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公寓。
  洗了个冷水澡,人才真正的清醒。
  他先打了个电话回家给父母。
  是沈英接的电话:“维扬?怎么这么晚?”
  “您要睡了?”
  沈英笑了笑:“没呢,你爸还在看报纸,不过也快了,怎么了,有事?”
  “有个好消息。”聂维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
  “哦,什么好消息?快点说,别吊胃口!”
  “妈,佑宝怀孕了。”
  “怀孕了……”沈英跟着重复了几遍,才醒悟过来,又惊讶又欢喜,“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今天刚去医院检查的。”他说着就听见他母亲在那头笑着吆喝。
  “老聂,听到没,佑宝有了,你又要抱孙子了!”
  接着就听到聂戎生的笑声朗朗地传来,似乎还接过了沈英手里的电话。
  及时是高兴,他的声音依然是低沉的:“维扬!”
  “嗯,爸。”聂维扬恭敬地应了声。
  “既然结婚了就得担起责任,佑宝年纪小,你要好好照顾她,女人怀孕不容易。”
  “我知道的,我正要和您说呢,我送佑宝回她家里边了,她最近胃口不好,阿姨做的菜吃了都吐,医生说营养不良,我就想着回她家可能会好些。”
  聂戎生顿了一下,才说:“这也好,只是佑宝已经是我们家的媳妇,应该由我们来照顾才对,现在怀孕了还送她回去,亲家会不会觉得我们礼数不周到?”
  其实从前聂戎生是不管儿女还有家里的琐事的,近来退了下来,聂维扬又是最晚结婚有孩子的,不免多为他考虑了一些。
  “您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岳父岳母都很好说话。等佑宝怀相好些了我就带她回来。”
  “那你们多注意,要什么需要的给电话,还有医生什么的,你也该挑个好的。”
  “我会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4:46
☆、讨好
 
听到消息的聂倩倩和阮澄约了个时间一起到程家去看程佑宝。
  程佑宝正捏着鼻子喝油腻腻的鸡汤,脸皱得跟老婆子似的,逗得聂倩倩发笑:“你不是最喜欢喝汤的,怎么这会儿跟喝毒药似的。”
  “现在油一点儿的我都不喜欢,可我妈非得让我喝,这才怀孕六周嗳……”程佑宝看着还有大半碗的鸡汤发愁。
  家里现在当她是猪一样供着了,就连一向大声说话大声笑的程佑乐跟她说话都小声得跟个姑娘似的,她打趣他他也不还嘴,还老幻想一大群外甥围着他这个小舅舅转的情景。
  没错,他说的是一大群!她真服了他的异想天开了!
  聂倩倩瞧瞧她的肚子,紧接着感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都要当妈妈了,少妇,你要不要这么先进啊?”
  程佑宝嘿嘿笑了笑,不怀好意地揶揄:“你想要也可以的啊!”
  聂倩倩回给她一个白眼。
  阮澄拉凳子坐在程佑宝床边,笑眼着看她:“见到你还会吐槽就好,倩倩跟我说你和聂维扬吵架的事时我都担心极了。”
  两人作为她的好友,那天都没有接到她需要帮助的电话,心里十分愧疚。
  说到这儿,聂倩倩悄悄在佑宝耳边说了句话,佑宝嘴里喊着的鸡汤噗一下全喷了出来。
“阮阮,倩倩说的是真的,你为了我和盛先生吵架?”程佑宝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眼浅得都要掉金豆子了。
  阮澄瞪了聂倩倩一眼,赶紧说:“没吵架啦,我只是跟老盛说,让他不要和聂维扬这个臭男人来往……”想当然耳,盛时乾哪里听她的,两人一言不合,她就不理他了。
  这时王静来催了,程佑宝为了能和她们好好说话,赶紧一咕噜把汤喝完交差了事。
  三个女孩子就躲在房间说悄悄话。
  程佑宝原以为自己有很多苦水要和闺蜜说的,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是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啦,就是和他吵了一次,又查出怀了孕,就干脆搬回来了。”
  聂倩倩和阮澄才不信事情这么简单,佑宝虽然爱撒娇,性格软,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们一致认为是聂维扬对她不好了。
  阮澄还要问,聂倩倩就摇头说:“伤心事别提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多想点高兴的事,可惜我现在要上班,不然可以来陪你逛逛聊聊天什么的。”
  “我没事干,我可以来陪你!随传随到!”阮澄毛遂自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对付聂维扬?”
  她本来还想说她知道的安茹的近况,但是想着他们夫妻就是为这个女人吵的架,又决定不说了。反正那个女人都要到国外治病了,那么好面子的人,要现在能呆得住国内算她厉害!
  别怪她小心眼,只要是她在意的人,谁都别想欺负!
  “不知道。”程佑宝抱着被子,指着自己的心口闷闷地说,“现在只要看到他,我这里就不舒服。可是他不在,我也不舒服。是不是特矫情?”她很鄙视这样的自己。
  “当然不是!又不是你的错!”姐妹一致给她撑腰。
  阮澄又说:“我都说了,男人啊,不能对他太好了,好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你的在乎你的认真就一文不值了。”
  阮澄一直是她们中看得最透的人,可她其实也不过和她们一般年纪而已。
  爱情让人成长,佑宝不也因为这次吵架而一夜成熟起来?
  
  看见聂维扬从楼上下来,王静有些奇怪,问他:“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聂维扬把手里捧着的水果盘放回餐桌上,笑了笑才说:“让她们聊,毕业了以后她们都没好好聚过呢,况且我还有点事,晚上再过来。”
  王静还不知道他们吵架的事,只是看聂维扬的神色有些倦意,关心地说:“那你去忙,佑宝在家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你,来回跑不容易,自己也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妈,那我先走了啊。”聂维扬放下父母叮嘱他拿过来的一些补品,又开车走了。
  只是出了门,他带着笑意的眉眼瞬间收敛了,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脸色沉了沉。
  午休时间他也没什么地方要去,开着车到处走,在某个拐角看到一家精品书店,找了位置泊好车,他就走了进去。
  未闻书香先听琴声,很柔的轻音乐伴着原木色的装潢,书店有两层,琳琅满目的书却整整齐齐,并不拥挤,有站着看的,有坐着看的,临街的窗台边上还摆着小桌椅,可以喝杯咖啡,慢慢品读人生。
  聂维扬想起佑宝说阮澄提议和她一起开个小店或者工作室,他当时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认为再小的生意也是生意,花的精力不会少,阮澄被好友惯得无法无天,他不希望佑宝白费心机,可现在想想,如果她也有能专注做的事情,就算他没时间陪她,也不至于太孤单。
  她说得对,他太过专横了,总以为是替她着想,却不曾从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再年纪小也有选择的权利。
  他最近一直在反省,原以为做得很不错,没想到很多细节都不曾留意到。
  现在头疼的是,伤了她的心,该怎么挽回?
  聂维扬边想边走向书架,走到了育儿书籍的那一栏,国内的国外的指导书拿了好几本,翻过另一排书架时发现坐着站着的都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仔细一瞧,不由得笑了笑,原来是小说和漫画专区,佑宝也喜欢看这些。
  他竟就去认真地问了人哪本好看哪本畅销,林林总总地捧了好几套走。
  育儿书和漫画书,泾渭分明的两种类别,收银台的小姑娘“咦”了一下,抬头一看是个英俊的男士,小脸红了红,看看他,又看看书,习惯性地问:“要不要来张明信片?”
  “明信片?”聂维扬的生活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明信片了。
  “我们可以代替寄出哦,寄给现在,或者未来都可以!”小姑娘耐心地推介。
  聂维扬就拿了两张,当场写好了,不过他特意多要了两个信封装好写上地址,所以小姑娘看不到明信片的内容。
  他的字很好看,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楼道的程控门不好使,又没有电梯,早在他们结婚时,程海铭就把家里的钥匙也打了一副给聂维扬。
  聂维扬提着一小箱子书开门进来,首先就听到佑宝呵呵的笑声,他很久没听见她笑得这么愉快了。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候,可是客厅没人,就程佑宝自己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电视,不知道在播什么节目,让她笑得乐不可支。
  不过她的笑声在他们俩对视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程佑宝先悄悄瞄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有些好奇,被他抓包发现又急急别开眼,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电视屏幕看,不过刚才还逗人发笑的节目,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了。
  聂维扬把东西放好,坐到沙发的另一边,轻柔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爸妈呢?”
 程佑宝本来不想理他的,可是到底性子禁不住问,抿唇说:“爸带的学生毕业,和妈去参加谢师宴了。”
  两人冷场了一会儿,以前佑宝总有说不完的话跟他说的,现在都没了。
  被他看得太专注,佑宝索性把空调毯往脑门上一盖,闷声说:“妈做了饭,我吃过了,你想吃就自己去热吧。”
  她能这样,他已经很高兴了。
  “好,我正好饿了呢。”他站起身,抬步往厨房走去,又忽然回头说,“怕你在家无聊,买了些书,你看看喜欢吗?”
  可是程佑宝一听到书就头疼,前面几个月那些外交社交书籍就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一个人在家没事还自练口语,真是无聊透顶了。不过趁着聂维扬在厨房热饭菜,她还是悄悄地摸去拆了箱子,首先翻到几本育儿书,她的表情囧了一下,不过再看到下面的那一大摞的小说漫画,她就心花怒放了。
  对于喜欢的东西,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对于喜欢的人,也同样如此。
  她还喜滋滋地捧着书在看,聂维扬出来了,不由得说了她两句:“别蹲着,要看坐沙发啊,看这些东西伤眼睛,偶尔翻翻还行,毕竟不利于胎教……”还没说完他就自己停住了,见佑宝定定地看着他。
  因为年龄的差距,他的阅历比她丰富不知多少倍,所以相处时总是他在教育她,以前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程佑宝很排斥,他说的“不懂事”、“无理取闹”那些话,她还记得,好像她就是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孩一样。
  她把书放下,把电视关了,默不作声地上楼回了房间。
  聂维扬不知道该叹还是该笑,现在可是摸不准这丫头的脾气了,算了,日久天长的,他总会把她找回来的。
  简单了吃了饭,他就把买来的书都搬上楼放到她房间。
  把漫画推到她跟前,无奈又宠溺地说:“书买来就是给人看的,不是不让你看,就是怕你累着了。我在书店问了好些人,都说这几本现在最多人看,你看看喜不喜欢,或者还有别的想看的,我再买来。”
  旁的也没多说,怕惹她不高兴,就自己拿了本《孕妇须知》来看。
  程佑宝瞪了他好一会儿,想说点什么难听的赶他走,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拿着漫画书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可是渐渐地入了迷,别的也顾不上了。
  自怀孕后程佑宝就嗜睡起来,一切孕妇的症状她都有,只是在家里有爸妈贴心照顾,孕吐倒是减轻了不少。
  所以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
  聂维扬刚看完两章,觉得怀孕期间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竟然有种学生时代需要好好学习研究的感觉,刚放下书抻了个懒腰,就看到佑宝歪着头靠着抱枕睡着了,手里的漫画还敞开着。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抽开她手里的书,把她放下来,又替她扯好被子,她夜里总是掀被子,这个动作他都做过百遍千遍了,而程佑宝也下意识习惯了,在他要抽手时,她翻身就把他的手抱住,依偎在他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继续沉睡。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聂维扬心疼地伸手一下一下描摹她的眉眼,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吵醒他的宝贝。
  夜,宁静。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22 19:55:00
☆、明白
 
 没有去成度蜜月,聂维扬依然请了年假,并且特意去拜访了几个妇产科的专家,咨询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还要了一份孕妇营养餐单,然后自己开车去把需要的能想到的都买齐了,只是东西多得几乎要把程家都塞满。
  王静看着女婿每天往家里带东西已经觉得头疼,再见到那几部婴儿车,就不免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念叨:“小孩儿的这些东西慢慢准备就是了,家里就那么点儿地方,有些还用不上,你还能把商场给搬回来啊?至于吃的,佑宝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挑得很,吃不完用不着的话多浪费啊?”
  “不会浪费的,这些都是补身体的,您和爸吃着也是好的。孩子的东西我是特意买了多的,往公寓还有大院那边都放着一些,总能用得上。”聂维扬笑了笑,心里却想,佑宝不是挑,是不待见他买的东西而已。平日里吵架闹一闹哄一哄也就过去了,可是这回却没那么简单,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了,这是真的生气了的。
  想到这儿,聂维扬的眼神黯了黯,他无心伤她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想念小丫头的笑容了,好像都记不起来,她多久没有对他笑过了?
  哎。
  
  在王静的帮忙下,聂维扬把东西都放好,歇都没歇一会儿,就又自觉地戴了围裙在厨房忙活起来,王静一看可不得了,连忙拉住他:“你想吃什么,让我来吧?你这些天几个地方来回跑,还是先去歇一歇吧!”因为是二婚,王静之前很不待见他,可当了她女婿又不同了,真的是当半子来疼的,佑宝那嘴硬心软的性格可不像极了她?
  聂维扬笑着摇头,把岳母往外推:“不用了,您刚才不是说约了人唱曲儿?赶紧去吧,别担心,家里有我在呢,我想给佑宝做个鸡蛋羹,不费功夫的。”边说边麻溜地开始打蛋准备食材。
  “你别总惯着她。”王静也不好多说,她是过来人,怎么看不出来这小两口闹别扭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问佑宝又什么都不肯说,而且她又怀了孕,到底是心疼闺女,只能是女婿多担待了。
  不过要是王静知道了他们吵架的原因,就不会对聂维扬有好脸色的了,所以程佑宝生气归生气,却没跟父母多说半句,心里也是怕他们因此恼了聂维扬。
  她终究是在乎他的。
  
  聂维扬端着鸡蛋羹上楼,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声,就径自进了佑宝房间,程佑宝正抱着书没心没肺地笑着,一见到是他,那笑容就立马消失了,瞬间换上木然的表情:“怎么你还在这儿,不用上班啊?”
  他不是一直都忙忙忙吗?不是忙上班开会就是忙着帮前妻,怎么这会儿就天天出现了,还是因为她怀孕了有了他的孩子,所以变得重要起来了?
  哼!一定是!
  聂维扬的刻意讨好求和,程佑宝并不领情,只是,孕妇容易肚子饿,她闻到了鸡蛋羹的香味,喉咙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
  “我请了假,本来是想带你去玩的……”面对冷脸,聂维扬依旧保持着耐心,端着碗坐到她跟前,“我刚做的鸡蛋羹,你试试合不合口味,可以补充蛋白质。”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吃好的总没有错,何况她昨晚才念叨着想吃的。
  已经入了夏,就算屋里开了冷气,聂维扬额上还是出了汗,背上的衬衣都是湿的。  
  程佑宝下意识地抬手给他擦汗,到了半空又僵住挥开手,硬起心肠说:“拿开拿开,我不爱吃!”
  聂维扬皱了眉,语气低了又低:“佑宝,我承认我之前做得不对,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可是犯不着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多少吃点,好吗?”他又往她跟前递了递。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较量着。
  程佑宝是个心软的,看见热腾腾的自己爱吃的鸡蛋羹,她的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他又一直坚持,她只得伸出手想去接。
  没想到聂维扬又缩了手,笑了笑:“仔细别烫着,我来喂你吧。”
  他舀了一勺,佑宝抿着唇不动,他就耐心等着,一直等到她愿意张开嘴,才仔细的一口一口地喂。
  程佑宝原本只是为了打发他,意思意思吃两口,不知道是东西做得太好吃,还是她太饿,很快一碗鸡蛋羹就见了底。
  聂维扬笑得很满足,因为他的心意有了回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程佑宝却懊恼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程佑宝啊程佑宝,他这是糖衣炮弹,你可不能被迷惑了去!你忘了那晚他是怎么对你的吗?那种心痛的感觉,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不想的。
  就因为程佑宝的刻意冷淡,夫妻俩一下子又没了话题,很多时候都是聂维扬在说,程佑宝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聂维扬叹了口气,他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只能悻悻地把碗收拾好了拿下了楼,然后在客厅看着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不免愣了愣神。
  下午买婴儿车的时候,专柜里还有另一对夫妇,妻子估计怀孕了六七个月,肚子很大,跟丈夫认真的商量要买哪一款车合适,男人手里提着好几袋婴儿用品,笑着听妻子说话,两人看起来温馨极了。
  原本他和佑宝也应该是这样幸福,说说笑笑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他自诩什么都能处理得很好,偏偏这一次,错得离谱。
  
  晚上还要回大院一趟,爸妈时不时打电话来关心佑宝的情况,他现在又不能带她回去,就借着拿东西过去回一趟陪他们说说话吧。
  他把带回大院的东西收拾好,程海铭刚下课回来,还笑容满面的,显然心情不错。
  “爸,你回来啦!”
  “嗯,你这是要去哪儿?”程海铭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不在家吃饭?我买了很多菜呢。”
  聂维扬笑了笑:“不了,我要回大院一趟,昨儿个说好了的。”
  “哦,那佑宝也跟你回去?”
  “不,不用,她刚舒服点儿,坐车来回颠簸又要难受了,我去就行。”聂维扬摆摆手,帮他把袋子提进厨房。
  听他这样说,程海铭就没有再留他。
  回去前聂维扬又去看了看佑宝,见她坐在床上猫着腰剪脚趾甲,他喊了一声就走过去,把指甲钳给拿了过来:“我帮你剪吧!”
  程佑宝抢不过他,就瞪大着眼说:“怎么?怕我压着你儿子啊?”
  “我是怕你一直弯着腰会不舒服。”她最近说话总是带刺,聂维扬已经习惯了。
  他说完就让她靠着抱枕,再把脚搁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替她剪指甲。
  程佑宝也不矫情,就大咧咧地躺着享受他的服务。可是等安静下来,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她又抿紧了唇,心情很复杂。本来折腾他看着他难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解气才对啊?怎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见不得他对自己温柔,她索性扯过空调被盖在脸上,眼不见为净。
  然后聂维扬就听见她几不可闻地低喃:“亡羊可以补牢,可补不了心,你别白费心机了。”
  聂维扬的手一僵,心渐渐沉下去。
  
  半夜,程佑宝翻来覆去,一点声音就能让她醒过来,透过月光看到另一侧的沙发,是空空的,弄得她的心好像也是空空的。
  明知道聂维扬回了大院,今晚是不会在这里的,可是听到声音,她还是以为是他回来了。
  从搬回家里这些天,他每晚都在,就算她一直冷着脸,他也没多说半句不好的话。有时候夜里醒来,就看见他缩在沙发上睡,他身材高大,那小小的沙发哪里会睡得舒服的?她就是故意想赶他走,可是见他坚持不走,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快活,而快活过后,就是止不住的惆怅。
  连妈妈都看得出来他们俩不对劲了。
  是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所以她太过情绪化了,把问题搞得太严重了,还是她真的是个小心眼的人?
  听阮澄说,安茹已经被她父母送出了国,估计不会再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威胁是不在了,可她和聂维扬之间的问题还在啊。
  程佑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夜没睡。
  
  眨眼到了七月中旬,两人的关系还是原地踏步,聂维扬依旧单位、大院、岳家几处奔波,程佑安见了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这天系里打来电话,跟程佑宝说她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都好了,可以选择寄到家里或者自己到学校取。程佑宝正好呆在家里无聊,就在冰箱贴了张纸条留言说回一趟学校,然后就出了门。
  这天的天特别的闷热,大家都穿着很凉快,因为放了假,学校里的人少了很多。程佑宝去办公楼的时候还碰到几个系里的同学,她们都换上了职业装,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黑色的高跟鞋嗒嗒地响着。
  程佑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背带裤和平底帆布鞋,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己如果能进职场,也许也会这样吧?
  而在她羡慕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羡慕她。
  说她结了婚就可以万事无忧,不用担心成为剩女,又有老公养着,不去找工作也没关系,也不会被老板骂……
  程佑宝突然明白为什么高中的语文老师会那么喜欢钱钟书先生的《围城》,还说每天都得看一遍。
  是因为感悟到人生处处是围城吧?
  工作如此,感情如此,生活也如此。
  程佑宝很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学位证,从办公楼走出来,沿着绿荫道一直走,热天里走在树荫下最舒服,尤其是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悦耳极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礼堂,看到几个挂着学生会工作牌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程佑宝觉得时光发生交错。两年前的她也是在这里撞到了聂维扬,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吧?当时的她绝对不会想到,两年后的自己会和他步入结婚殿堂,现在他们甚至还有了孩子。
  人生的际遇就是那么的奇妙。
  程佑宝忍不住进了大礼堂,在墙上展示的壁橱里还贴着她校庆时演出的大合照。
  可能是暑假里有活动,礼堂里还有学生在彩排,她坐在最后一排看了很久,跟着他们笑,跟着他们哭,遇到精彩处也会拍手叫好。
  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外头天已经黑了,而且地上湿漉漉的有好几处积水,落了一地的叶子,盆景花卉也被吹打得歪歪斜斜,空气带着湿润微凉的味道。
  看来是下过大雨了。
  程佑宝想先打个电话回家,结果发现手机没带,她就赶紧打了个车回去。
  计程车到小区门口,她刚付款下车,就被一阵灯光刺了下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车门开合的声音,然后被人抱了个满怀。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手机都不带?担心死我了!”聂维扬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
  程佑宝怔了怔,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似乎,记忆里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
  她被他抱得很紧,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推了推:“喂!”
  他不肯松手,不过快速的心跳开始恢复正常。
  “我都呼吸不了了!”程佑宝闷着声抱怨。
  聂维扬这才舍得放手,拉着她在路灯下看了又看,见她好好的,身上也没有被雨淋湿,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才问:“你去了哪里了?就留了个纸条,手机也不拿,下午下了那么大的大雨,很多路都被水淹了,你又是怕打雷的,我回到家爸妈说你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打给学校说你早就走了,倩倩和阮澄也说没见到你,我们都吓到了。”
  听他一股脑说完,程佑宝才低着头说:“我拿了毕业证就在学校礼堂看他们排练暑假节目,没想到这么晚了,又发现手机忘了带,就直接打车回来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乖的回答,聂维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悬着的心总放下来了。
 “算了,回来就好,我们先上楼,爸妈还等着呢。”他跑去把车熄了火停放好,再和她一起往楼道走去。
  程佑宝走到楼梯口,忽然对他说:“聂维扬,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在乎我的样子,可是又讨厌你在乎我的方式,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过去了那么多天,你明白我们的问题在哪儿了么?”她没等他回答,就自己先进了楼里。
  聂维扬愣了好久。
  
  回到家,程海铭和王静也没舍得念叨佑宝,只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得多注意身体,别让家里人担心。
  程佑宝想通了一些事,胃口很好,吃了两大碗饭,又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因为下了雨,晚上凉快起来,开着窗户还有凉风,也不需要空调。
  她等着聂维扬进来,她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话要问,很多话要说的。
  不过快十点了他才上楼到房间里,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是洗过澡了的。
  床头开着小灯,他知道程佑宝没睡,而且她往墙边靠了靠,留出另一边位置,他想了想就躺到了她身边。
  好像两人都有了默契,今晚把话说开,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妈刚才一直问我,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我就把我们吵架的事情都交代了。”聂维扬突然说,见她定定看着自己,他笑了笑,“我被他们二老狠狠地骂了一顿。”
  “活该!”程佑宝哼了一声,她都没去告状,他自个儿就招了,不是活该是什么。
  “我是活该。”他坦然地笑了笑,低低沉沉的声音在晚上特别的有磁性,“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总得事事为你想周到,你只要乖乖听我的就不会错,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旁的都不需要多想。很显然是我想错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小丫头,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爱你,却忘了你早已是我的妻子这么重要的事。”
  夫妻和情侣不同,除了爱,还要互相尊重、信赖、体谅,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一直处在主导的地位,他们是对等的。
  天平一旦失衡,摩擦就随之而来。
  程佑宝的手揪住被子,因为他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窝窝了。
  聂维扬搭上她的手背,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手里。
  “佑宝,我会改的,你别再生我气了,好么?”他在认真的请求她的原谅。
  程佑宝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埋着脸不停地抽噎。
  其实这些日子折腾他,她心里也难受,现在说开了,那些委屈好像都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聂维扬一直抱着她说对不起。
  幸好他明白得不晚。
  
  经过这夜,程佑宝虽然没有明着说原谅聂维扬,可是对他的态度已经好转了很多,反而是程爸程妈,见着聂维扬来就给个黑脸。
  程佑宝特解气,不过不一会儿又忍不住替他在父母跟前说好话。
  程海铭恨铁不成钢,要是他早知道,聂维扬根本别想进门的,王静更是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半句。
  亏得聂维扬练就的脸皮功夫,无论岳父岳母多冷脸,都坚持天天来报道,连程佑乐都说这个姐夫比他做儿子的还像儿子,忒任劳任怨了。
  不过家族渊源,程家的人心肠都很软,通常他们生气都不会太久。
  这个夏天雨水多,之前连续下了一星期,才晴了两天,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聂维扬下班前问程佑宝要不要带点什么,她最近口味变得快,很多从前喜欢吃的都不爱吃了。
  程佑宝还在看电视,正想吃甜的,就让他带一份糖炒栗子回来。可是一直等到了七点半,连要加班的程佑安都回来了,聂维扬还不见影儿。
  王静见雨越下越大,忍不住问佑宝:“你打给维扬问问,怎么还不回来?”
  “着急了?您不是不待见他么?”程佑宝笑嘻嘻的,嘴坏的问了一句。
  王静瞪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谁呢?”
  程佑宝只得乖乖地去打电话,原来聂维扬买好了糖炒栗子,却被堵在了路上,因为有好几条主干道都被水淹了。
  电视新闻一直在直播这场大雨,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佑宝也开始担心起来,连连打了好几通电话让聂维扬注意安全。
  快十点聂维扬才回到家,一进门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忘把怀里的糖炒栗子拿出来:“放久了冷了,得再热一下才能吃。”
  王静白了他们小夫妻一眼:“下那么大的雨还买什么糖炒栗子,赶紧回家才对,佑宝胡闹你也不懂事吗?快去洗热水澡,给你留了饭菜。”
  程佑宝缩了缩脖子,和聂维扬一起上楼,给他找好衣服。
  “瞧,我妈还是心疼你的。”
  聂维扬笑:“那你呢?你就不心疼?”
  “我只心疼我的糖炒栗子。”程佑宝嘴硬心软。
  也终于体会到,那天她没回家,他为什么那样担忧那样气急败坏。
  他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这时佑宝的肚子也有四个月大了,因为养得好,所以她的气色也很好。
  趁着聂维扬洗澡,王静把佑宝拉到书房里说话。
  “你婆婆今天有打来吗?”
  佑宝点点头:“有啊,她基本每隔一天来一个电话。”
  王静沉吟了一会儿:“我看,要不你和维扬搬回大院住好了。”
  “妈……”佑宝嘟着嘴,显然不乐意。
  “你听我说,我和你爸当然希望你一直住在家里,可是你毕竟嫁人了,维扬能看重岳家,你也得顾着婆家才对,听说你婆婆几个孩子除了维扬以外,都不在北京呢。再说了,你现在四个月了,肚子就这么大,昨儿个医生不是说了你怀的可能是双胞胎?”
  “嗯。”
  “妈怀你和佑乐就特辛苦,我们这里没电梯,下楼不方便,你月份大了去散步也不容易,听说你婆家大院那里有花园有绿地,比这儿好多了。妈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妈,你让我再想想。”
  晚上程佑宝就和聂维扬提了这个事儿。
  聂维扬想了想就说:“搬去大院那边你习惯么?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不过妈说得对,这里没电梯的确不方便,咱们可以回公寓,到时候接妈过来住些日子就好了。”
  搬回大院他是无所谓,就是怕佑宝觉得拘束。
  程佑宝又想了一个晚上。
  早上起来就接到沈英的电话,原来她听说佑宝产检说可能是双胞胎,一时太高兴了,说要和聂戎生过来看看佑宝。
  佑宝怎么敢让他们劳师动众,赶紧下了决定,让聂维扬说他们搬过去住。
  沈英听了以后更加高兴了,挂了电话就张罗着让阿姨换床被,还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重新打扫了一遍。
  晚上等聂戎生回来,沈英又一个劲儿地夸佑宝:“原以为她年纪小,没想到也会体谅咱们老人家……”
  聂戎生也跟着她笑,儿子找了个贴心的媳妇,又能和老伴处得来,他当然高兴了。
  
  找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聂维扬和程佑宝就搬回了大院住。
  一开始佑宝还是有些不习惯的,做什么都拘束,不过相处下来,发现沈英是面冷心热的,又对她十分地好,渐渐地也就住习惯了。
  而且因为他们回来住,往日冷清的家里也多了几分生气。
  军区大院地方大,树木多,还有几个花园,最适合孕妇饭后散步。
  聂维扬经常陪佑宝出来走走,在这里程佑宝也认识了很多人,又因为性格好,和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
  过了一段时间,程佑宝已经能认出很多人并且熟稔地打招呼了。
  刚才她还跟一个老首长的媳妇交流怀孕心得,还忍不住向聂维扬显摆:“你瞧,我的交际能力也不差嘛!”
  “有我这个良师在,你当然差不到哪儿去。”聂维扬点点她的鼻子。
  她哼了一声,还想说他脸皮厚,却突然抓着他的胳膊,眉头皱着:“快,扶我坐下来,小腿又抽筋了……”
  聂维扬赶紧半扶半抱地让她坐到不远处的休闲椅上,还蹲下了身熟练地给她按摩。
  孕妇本来就容易缺钙,她还怀的是双胞胎,所以经常腿抽筋,试了好些法子都不见改善。
  人来人往的,程佑宝反而不好意思:“你快起来啦,我坐一会儿就没事了,你这样很没面子的。”
  “我给我老婆按摩,怎么会没面子!”聂维扬眉眼都没抬,只是专心给她揉着小腿。
  程佑宝眉眼都在笑。
  过了一会儿,她又呀了一声。
  聂维扬这才抬眸,担心地问:“还疼啊?”
  程佑宝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笑着说:“他们刚才动了一下,你听看看。”
  聂维扬一愣,轻轻伏在她上面,果真感受到了胎动,不过又皱眉:“两个小家伙不会是在打架吧?”
  程佑宝噗嗤一笑:“说什么呢?我们家宝宝乖着呢!”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对不对呀?”
  
  来年二月,程佑宝顺利生了一对龙凤胎。
  爷爷聂戎生给他们取了大名,哥哥叫聂梓琰,妹妹叫聂梓彤。
  他们和他们的妈妈都是爸爸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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