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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绣嫡女》 醉疯魔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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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6 16:37:53
  016 云卿世子鸳鸯戏水
  黄小妹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喊,站在石头上的云卿身子一歪,光天化日哪里来的妖精?转过头一看,正看见御凤檀双手抱胸,悠闲的从树阴下走

出来,那张夺人心魄的面容从阴影里渐渐的显现在了人前,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面上,将整个人顿时显得亮了起来。
  御凤檀怎么会在这里?这地方可是乡下,和他一个瑾王世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他也没事,跑来这里欣赏风景?真是讨厌!云卿拿着手中的树枝,对

着水里面用力的扑打了几下。
  黄小妹已经光着脚上了草地,待看见御凤檀走到阳光底下,还没有被照得化成灰,仔细的看了几眼,突然脸就红了,赶紧将裤脚拉了下去,将裙摆放

了下来,才问道:“你……是谁,怎么跑来了这里偷看?”
  “怎么,不说我是妖精了?”御凤檀看着面前憨厚的黄小妹,含笑问道。
  “你不怕阳光,妖精鬼怪都是害怕阳光的。”黄小妹很认真的解释道,然后又问道:“快说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偷看?!”
  倒是个护住的小丫头,御凤檀浅浅一笑,狭眸映着梨花白,朝着云卿道:“我是谁,这可得问你们小姐了!”
  黄小妹狐疑的转头望着云卿,见她蹲在石头上,恶狠狠的盯着御凤檀,拿着树枝狠狠的对着水面在抽打,那力道可不轻,好似在抽的就是眼前这个男

子一般。
  而采青也在一旁说道:“小姐,你认识他吗?”
  云卿紧抿着嘴角,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可恶的小脸,御凤檀这个死妖精,到这里来游山玩水也就罢了,为何偏偏撞上她,还被他看到她在这里游玩的样

子,实在是太讨厌了。
  她不耐的收回了眼,站起来,抬着下巴斜了御凤檀一眼,“谁知道你是哪位,我不认识你。”
  采青一听小姐说话的语气,明显有着些许的怒气,这可不是不认识的人可以说的出来的话,便朝着青莲那看了一眼,用眼神问道,这个男子你认识吗

?青莲拿着两枝桃花,和一对手镯站在岸边,摇了摇头,表示她从来没有见过。
  只黄小妹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暗流,一手叉腰,抬手赶道:“我家小姐说不认识你,你这个登徒子,快点走开,不然的我话,我就不客气了!”
  竟然说不认识他?他们好歹也见过数面了,还一起吃过饭,就被她这么一句话变成了陌生人,御凤檀很生气,往前走到溪边,望着石头上的少女道:

“你不认识我?难道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沈家大小姐沈云卿?哎呀,这可真是奇怪了,这世上竟然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等骑射课的时候,我可得去

告诉沈云卿,我在乡下遇见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呢!”
  他轻描淡写的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惊讶,好像面前的人真是他认错了一般,可是云卿却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威胁,若是她今日不承认认识了她

,他是骑射的夫子,以后可以给她在成绩上动手脚,而且当着那么多人说她在乡下的河边跳石叉鱼,虽然说是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是她这几日请假便

是来了庄子上,谁不知道那人其实就是她啊,到时候粗鲁无礼的名声传出去,可有得她受的!
  就知道他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云卿凤眸里闪过愤怒的光芒,非常不情愿的选择识时务,开口道:“刚才没看清楚啊,现在在阳光下这么细细的一看

,如此秀丽天成的容貌正是书院里的骑射夫子啊!”
  青莲一听,就知道小姐肯定是认识眼前男子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小姐不愿意承认认识他,可是现在突然又转弯说男子是夫子,只是这话,可不怎么好

听啊。
  御凤檀当然知道云卿说“秀丽天成”是骂他像女人,他却丝毫不在意,好歹也是承认他长得好了吧,这可是云卿第一次赞美他的外表呢,有进步,于

是满脸带着笑容的往前伸手道:“站在那石头上干什么,也不怕跌下去,来。”
  要你管!云卿心情特别的不爽,今日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享受这天蓝草青的自由光阴,谁知道这一切祸害的源头,御凤檀竟然也出现了,她看着伸到

前方那只修长的手,不屑道:“娇生惯养的人当然会跌倒,我才不会。”
  她将手中的树枝往水中一扔,侧开脸,转身对着另外的岸边抬腿就跳过去,哼,她都跳了七八次了,当然不会跌倒……
  谁知道,由于这一次她心态不对,纯粹是为了和御凤檀怄气,脚尖一踮,位置没对,在跳上岸的时候,脚下一滑,身子往后跌去,幸亏青莲伸手一拉

,从没有狼狈的掉到水中,可是即便如此,她为了保持平衡,右腿往后一踩,踩到了溪边的水里,弄得右腿从脚到一半的小腿处都湿透了。
  这下可好了,刚才她还说自己不会,偏偏就在他面前跌下了水,一张粉脸涨的通红,恼怒的提着裙子站到岸边,采青连忙跳了过来,拿着云卿的裙角

拧水,青莲也赶紧将镯子套在云卿的手腕上,将桃花丢在了一旁,问道:“小姐,你鞋子湿了,里面浸水了,要不要脱下来将里边的水倒出来再说。”
  云卿提着右脚,只觉得里面湿答答的难受,还很重,一定吃了不少的水,她越看御凤檀就越生气,牙齿哧哧的磨着,这个死倒霉鬼,一看到他就没好

事,这不,没有那些花痴女人在身边了,还能害得她踩到水里,真是讨厌透了!
  御凤檀很无辜的站在对岸,悻悻的收回手,他就说了站在石头上容易跌倒什么的嘛,所以才伸手想要接住她,可她偏偏不往他这边走,这不,踩水里

去了吧,唉,卿卿真是太调皮了,而且那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就像是一只吐泡泡的金鱼一样。
  他咧着牙笑的很开心,落在云卿的眼底就成了讥笑,她忽然怒从胆边生,左右一看,大步走到一棵树下,拿着一个盛水的竹筒,对着御凤檀明媚的一

笑,手中勺了一瓢水就对着他扑了过去。
  御凤檀见她对着自己笑,一时就呆住了,接着就一瓢的水对着他的脸甩了过来,落在了眉毛,睫毛,鼻子,和前襟一小块的布料上,他伸手擦了擦脸

,再看云卿蹲在溪边带着一脸得意的望着他,手里正拿着舀水的东西,乐滋滋的道:“夫子啊,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对不住啊。”
  采青和青莲两人顿时无语了,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这特意找的东西去扑夫子,证据还握在手上,说不是故意的也太瞎了吧。黄小妹年纪小,此时也

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跳上岸边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两人来往。
  御凤檀被泼得一脸的水,故意板着脸道:“这可不行,这种行为可是属于不尊师重道,若我今日就这样放过你,让其他的夫子知道了,肯定要说我太

过放任学生的。”
  还其他夫子知道,他不去说会有其他人知道吗?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威胁她,她还偏偏没办法,她站起身来,嗤笑道:“你想要怎样,快点说出来

!”
  真是不明白啊,为什么卿卿看到他就板着脸呢,刚才玩的多好啊,有说有笑,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他都看得目不转睛了,“这庄子是你家的吧,

既然我来了,那你就带我四处走走,看看,如何?”
  四下走走,看看?云卿望着周围桃花如云蒸,远处翠绿似青屏,风景优美,清幽美丽,难道这个闲的发慌的世子爷还真的是来游山玩水的?那还真是

巧了,她目光望向前方行来时的一处木桥,昨日她去摘杨梅的时候,和着其他人过了那里。
  那里……倒是真的可以带着御凤檀去看一看,既然害得她踩到了水里,她也要还他一次才行。
  于是嘴角微扬,装作没有办法,被迫无奈的的道:“好吧,那你可不能和其他夫子去说今天的事情。”
  “只要你带我走走了,当然不会再提这事了。”御凤檀很好说话的点头,狭眸里带着流星般的淬光,有卿卿与他一起游山玩水,告状什么的都不值得

一提。
  “小姐,你当真要带他一起游玩吗?”青莲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虽然这里是没有人烟,可是小姐是大家闺秀,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不大妥当。
  “不然怎么办,以后都受他威胁啊。”云卿抖了抖鞋子,将里面的水甩出来些,皱眉道:“再说,有你和采青,黄小妹跟着,也不怕说什么,又不是

我一个人单独和他幽会。”
  知道云卿虽然性子柔和,可是决定的事情,也很难改变,青莲也不再提,采青拧着衣摆看再也挤不出水来,又望着她**的鞋子道:“小姐若是不嫌弃

,和奴婢换双鞋吧,湿鞋子穿久了,湿气会顺着脚底板钻到骨头里,以后会得风湿的。”
  云卿低头看着露出鞋尖的右脚,摇头道:“不至于,等会咱们回庄子里就换下,再说,我穿了会得风湿,你穿了难道不会?”说完,又甩了甩不舒服

的右脚,望着已经踩着石头跳过来的御凤檀道:“走吧。”
  黄小妹跟上来看着云卿的绣花珍珠鞋,又看了看自己的布鞋,本来她也想说换鞋子的,平日里不觉得,现在跟东家小姐的鞋子这么一对比,还真是说

不出口,这么丑的鞋子,哪里配的上东家小姐啊,于是收了心,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去往果园方向的那条路去,那边有一片林子,葱葱郁郁的,可以吗?”云卿眯着眼看了御凤檀一眼,好歹知道离她远一点,要是再和她距离近一点

,她就将这湿鞋子甩他脸上去。
  “当然可以。”被那赤一裸的,带着明显威胁的眼神看着,御凤檀就是想走近一点都不敢啊,若是真惹恼了卿卿,什么都不管将他丢下,那他这一趟

岂不是来的太亏了。
  云卿看了他一眼,兀自走在前头,青莲跟了上去,走了两步,看采青还在发呆,又扯了她一下,低声道:“快走,还发呆做什么,跟上小姐呢。”
  采青这才收回了思绪,目光看着前方一袭白色抹胸长裙的飘然背影,若有所思,她曾经也接触过其他千金小姐,但是刚才像云卿说出那样话的还没有

过,她作为奴婢,照顾小姐的腿是正常的,因为她都卖身给了沈家了,职责便是将小姐伺候的高兴,可是没想到小姐还会将她当人看,这令她很开心。
  乡下人少,山间更是平静,落在耳中的只有阵阵的松涛,悦耳的鸟鸣,潺潺的溪流,和不时吹来的山风刮过人的脸颊,手背,清爽的芬芳让人心旷神

怡,不由的想驻足欣赏。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陶醉,除了身边的这个男子外。
  “这个是什么?”御凤檀问道。
  云卿望了一眼,“桃花。”
  “呀,这个是什么?”
  再看一眼,“杏花。”
  “这个又是什么!”
  “鱼……”
  “这个……”御凤檀还要开口再问,云卿有一种额头上要青筋爆裂的感觉,咬着牙,沉着嗓音道:“你不要故意把自己弄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难道你真的要做妖精!”
  额,为了和她多说几句话,好像把卿卿惹火了呢,御凤檀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日光下好似两排钻石璀璨,伸出食指摇了摇道:“不,我不是妖精,

你看,我在太阳底下都没有变成灰噢……”
  黄小妹在后面没注意到前面的对话,只听到最后一句,小跑到云卿身旁,非常肯定道:“小姐,你放心,他肯定不是妖精的。不过,长得这么好看,

不是妖精难道是仙人?”
  御凤檀笑眯眯的对着黄小妹点头,“不,不,我也不是仙人。”仙人无情无爱,他才不要做那样的人啊,否则卿卿怎么办呢。
  仙人?有这样时时刻刻都出现在她面前的仙人吗?!云卿不知道是被他牙齿的光亮照的眯起眼,还是气的眯起了眼,咬着牙道:“看风景!”
  御凤檀点点头,卿卿看风景,他看卿卿。
  采青望着前头两人,悄悄的压着嗓音道:“青莲,学院里有这么年轻的夫子吗?”
  青莲看了看那个白色的背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学堂的夫子很少有这么年轻好看的,可是小姐上的是白鹿书院,也许不一样吧。”
  “要是有这样的夫子,上课肯定学的更好吧。”采青满脸向往,盯着御凤檀的背影,想起方才他从树下走出的那一瞬,在她所知道的词语中,挑不出

一个合适的来形容,暗道,若是以后小姐的姑爷有这么好看就好了。
  在云卿的不忿,御凤檀的好心情中,众人顺着小溪而下,慢慢的溪流汇集了另外几条小溪,开始变宽,变深形成了一条小河,那片树林出现了在了前

方。
  云卿停了下来,对着御凤檀道:“你保证不会去宣传今日在此处遇见我的事情吧。”这要是给他的桃花团知道了,还不得都针对她。
  “当然不会啦。”御凤檀十分肯定道。
  云卿侧着脸抬头望着他的狭眸,那双霞光潋滟的墨眸中目光十分认真,她点点头,加了一句,“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这次,他倒是十分默契的接上了这句话,云卿这才微微扬唇,她所知道的御凤檀,虽然行为不羁,倒还是说话算话的人,否则也不能

日后领军,一时威名远播。
  “好吧,我们过桥到那边去。”云卿此时的心情似乎已经好转,望着前面碧玉一般的山峰,嘴角的弧度更是大了些许,清清的河水照耀着河底的卵石

,河面上照耀出一点一点的金黄光芒,倒影着翠绿的青木,她几步走上一个木桥,然后快速的踏了过去,站在对岸对着御凤檀招手道:“快点过来,那边

的风景更美哦。”
  对于御凤檀来说,风景美不美他根本就无心欣赏,此时对面那个白衣少女,才是他眼前最美的风景,他看了一眼由三根圆木拼成的桥,嘴角一勾,抬

脚踩了上去。
  黄小妹看着他抬腿,嘴角动了一动,却没有开口,采青和青莲却是看着那桥有点怕,圆木的单人桥呢,也不知道小姐怎么这会子胆子这么大了,竟然

一走就这么走过去了。
  她们不知道云卿表面上是在笑着,其实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哪里还会像她们那样想桥危险不危险,只想走过去了才好。
  御凤檀根本不在意的走上了桥,目光一直都在云卿的面容上停留,待走到了桥中央的时候,脚一踩下,却听见吱嘎一声,那圆木中的一根早已经过风

霜水流的侵蚀,里面已经空了,他这么实在的一脚踩下去,顿时圆木就断裂了开来。
  “啊!”采青看着御凤檀的身形一歪,捂着胸口着急的叫了一声。
  黄小妹挥舞着两只手使劲的摆动:“快下来,那里断掉了!”她刚才一时忘记提醒了,这个桥爹早说了要修了。
  云卿则是站在对面,看着御凤檀身影一歪,嘴角的笑容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掉吧,掉进去吧,这个讨厌的世子,直接就掉进去在里面吃上几口水

,从此恨上了她,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到她的面前,给她惹麻烦了。她再也不要这么提心吊胆的担心别人将嫉妒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这些皇亲贵戚,天之骄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御凤檀也是,安玉莹也是,卓滢也是,他们只喜欢凭着自己父母的优势作威

作福,随心所欲。她好不容易可以远离那些勾心斗角,好好的享受安静的生活,他还是要出去在这里,既然如此,那就去水里享受一会再说吧。
  她的思绪转动千回,于时间却不过是瞬间的事。
  御凤檀在脚一落上圆木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圆木的腐朽,他低头一看,果真有了一个裂缝,随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抬起头望着云卿,想要和她说,幸好

她没有踩到这根圆木,却经意的发现,她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面上却没有一丝的惊惶和意外,那种笑容带着很冷静,甚至很享受的笑意,那双

飞起的凤眸,幽幽的瞳光中带着深深的期盼,是的,她在期盼,期盼着他摔下去,掉在河中。
  他本来准备提气跃起的动作一下就泄了下去,整个人顺着自然的力量就往扑通的跌入了水中。
  云卿一看,恨不得两手拍了起来,掉下去了,果然掉下去了,看着水里面那个白色的身影不断的扑腾,翻飞的白色衣袂浮浮沉沉,原来贵为皇家子嗣

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她在看见父母被斩的时候,那种心力交瘁,却四处寻助无门的无能为力了。
  黄小妹站在岸边,看着那个非仙非妖的男子掉了下去,首先就是去看云卿的脸,却发现她的笑容发出一股诡异的色泽,目光定定的看着江中不断扑腾

的身影,凤眸散发出幽光,似乎要将整个河水都吸进去。
  她不由的打了寒颤,东家小姐的表情才比较像鬼呢,她转开目光,移到御凤檀身上,大喊道:“他不会游水啊!”
  一声大吼,才将云卿惊醒,她眨了眨眼,再看御凤檀所掉落的地方,已经有咕噜噜的水泡开始泛出,御凤檀的头偶尔的露出水面,手脚不断的扑腾。
  难道他真的不会游泳吗?他要沉下去了?云卿来不及多想了,赶紧左右一看,拾起一根竹竿对着水中伸去,大喊道:“快,快点抓住竹竿啊!”谁知

手上力量不够,竹竿一沉,准头不对,反而打在了御凤檀的头上!
  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自怨来,怎么把脾气对着御凤檀发了,万一他不会游水,淹死在这里她岂不是完蛋了?!
  御凤檀开始被云卿那种恨不得他掉在河里去的眼神弄的非常生气,一时起了意,干脆掉在河里去算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想要他淹死在河

里,直到他扑了好半晌,云卿还是一动不动的在河岸上看着。
  透过清清的河水,他看到少女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的欢快,那样的开心,她竟然真的想要他死,好在她终于反应过来,找了根竹竿递过来开始慌乱的

大喊,他心里才好过一点,刚才卿卿只怕是吓傻了,于是双脚蹬水想要浮上来。
  “啪”的一声,竹竿递过来打在他的头上,直将没有任何准备的他打的往水中一呛,生生吞了一口水下去,御凤檀也怒了,他从水中露出头来,狭眸

盯着云卿,透过一丝冷光,她是打算浸不死他,也要打死他吗?抬手狠狠的抓住竹竿的一头,手指渐渐的收紧,手臂用力一扯。
  正站在岸边的云卿被大力带着往前几步,她的力气本来就不大,为了救御凤檀,竹竿抓的紧紧的,突然被反方向的力道一带,没有任何悬念的也掉到

了河中。
  一进了水中,首先是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过来,穿透了衣物贴在肌肤上,云卿意识到自己也掉到了河中,心中开始无比的惊慌,她根本就不会

水,手脚本能的开始扑腾,嘴巴噗噗吐着侵入的河水,她大喊道:“救命啊,救命……”
  御凤檀浮在水面,看着岸边不断扑腾的人影,心里又气又无奈,刚才设计他落到水里的时候,倒是小狐狸一只,得意的笑,现在自己掉进来了,就和

旱鸭子一样普塔普塔的游不上来吧。
  他长臂一划,游到了云卿的身边,负气的问道:“怎么,这下又喊救命了……喊我啊,喊我,我就救你!”
  水咕噜噜的往嘴里冒,云卿只觉得全身越来越重,眼前漫天的都是水花,手脚也越来越使不上力来,只盼着赶紧有人来救她。
  谁知道出现了这么一个,还是讨厌的要死的,救她一下会断手啊,为什么一定要她喊他!
  这个怪癖的世子!
  想着她整人不成,反而被人整,她就委屈的不得了,就是死也不要和这个假装溺水的世子求救!这个坏人!
  御凤檀抱着云卿一定会求救的心态等着,却见她半天不开口,人却开始往河中掉下去,这可倔得可以,就是淹死也不跟他开口求救,她是吃准了他一

定会舍不得她死吗?
  无奈的叹了口气,御凤檀扎进了水中,而站在岸边的采青,青莲和黄小妹三人,从开始的被吓蒙,再到后来云卿掉落水完全吓呆,直至御凤檀游出来

,期待着他去救云卿——
  然后到了现在,两个人都不见了!
  只有河面上咕噜噜的冒着水花,才开始着急起来。
  采青完全吓呆了,怎么一瞬间,小姐的夫子和小姐两人全部掉下了河里,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想跳下去救人,可是她也不会游水啊,怎么办?
  青莲往前迈了几步,看了看河水,转头皱眉问道:“小妹,你会游泳吗?”
  “会,会的。”黄小妹见御凤檀是会游水的,本来不担心云卿的安危,此时一看两人都消失在河面,再也不敢大意,飞步上前,将鞋子一甩,扑通跳

下了河里。
  待她一进河中,“哗啦”一声,水面溅起了数尺高的浪花,一道白色的人影窜了出来,阳光下,那一头墨色的长发带着碧浪而出,宛若一条白鱼跃出

,转眼化为一条九天白龙,带出万里的水花,洒在了岸上,桥边。
  采青和青莲两人看的目瞪口呆,那身形宛若游龙,灿若彩虹,带着的水花折射出气色的光彩,霎那河面如同架起了一座七彩虹桥。
  只见御凤檀半空中右脚往左脚脚面一点,抱着云卿身形旋转,白色的衣袍在旋转之中水珠四溅,飘然落在了对面的草地上。
  采青望着他怀中的白色纤瘦人影,不是云卿,还能是谁?连忙大呼道:“小姐,小姐……”
  御凤檀则是一手扯下身上的大袍,甩开铺在地上,将云卿放了上去,望着她唰白的小脸,紧闭的眼睛,皱了皱长眉,唤道:“卿卿,卿卿……”
  采青和青莲两人看着中间断了的桥,急得直跺脚,小姐到了河里,可别昏迷什么的了,要是给夫人知道,还不命人打死她们两个才怪!小姐可是夫人

的千金宝贝啊,要是小姐不好,她们也别想活了!
  御凤檀连呼了数声,也没见云卿睁开眼眸,望着那双凤眸上长长的睫毛缀着水滴,苍白的小脸显得越发的孱弱,他不禁的恨起自己来,干嘛这么逗她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不喜欢他出现在面前,若是出了什么好歹怎么办?那双一直带着悠然惬意的狭眸终于有了担忧,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拍了拍云卿的

脸颊:“卿卿,快醒来啊……”
  可是还是没有回应,他深呼吸了一口,想起汶老太爷曾经说过,若是人溺水了之后半天没有呼吸,是因为在水中没有空气,导致缺氧昏迷。如果可以

将空气输入肺中,那么溺水的人有可能还能活。
  他看了看云卿粉中泛白的唇瓣,小小的,润润的,不由的抿了抿薄唇,咳咳,只有用这个办法了……
  御凤檀眯上眼睛,对着天空望了一眼,老天爷,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这是为了救人啊,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对着云卿的脸就压了下去…

…狭眸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线,当然了,若是卿卿愿意让他负责,倒也蛮不错的……
  采青看着御凤檀压下去的头,捂着嘴睁大了眼睛,那是要干什么!
  青莲则脚步一顿,望着男子的动作,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大吼,以求能用声音保住小姐的清白,还是赶紧装作没有看见,来个死不承认小姐与他有染的

好……
  而黄小妹在水下游了一圈,没有发现东家小姐,正浮出水面透气,冒出头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如此刺激,换气的嘴巴都来不及闭上,呆呆的望着

对面的草地,她是要把眼睛遮住得好,还是不要遮住的好,哥哥说,这是少儿不宜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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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6 16:38:13
017 世子云卿人工呼吸

    就在御凤檀离云卿的唇还有半寸的距离时候,白玉容颜上的凤眸幽幽的睁开,云卿醒来了……

    御凤檀眨了眨眼,云卿也炸了眨眼,两人动作一样,所想却完全不同。

    卿卿怎么这个时候就醒来了,他现在这样,到底是吻下去呢,还是抬起头来呢?

    而云卿则刚从被水浸淹的记忆中醒过来,头脑还有一瞬的呆怔,望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怎么看起来那样眼熟,到底是谁呢,脑中飞快的转动,这人,

不是御凤檀吗,他离她那么近做什么?

    “你给我走开!”云卿炸毛一般跳了起来,双手用力的朝着御凤檀一推,将蹲着的他推的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御凤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问道:“你还好吧。”

    “要你假好心!”云卿一想到开始他见死不救的样子就不爽,横着眼望着御凤檀,恨不得上去对着他再踢上两脚。

    御凤檀被这么指责,又觉得委屈,“明明是你故意带着我到桥上走的,还好我会游水,否则的话,今天我和你两人都要浸死在这河中做一对水下鸳鸯

了!”

    鸳鸯?

    谁跟他是鸳鸯?!

    “是我故意带的怎么?”云卿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细看之下,发现他却只是穿着浅紫色的中衣,那白色的大袍还垫在草地上,她方才就是躺在那衣

袍上面的,这么一想,她也知道是御凤檀将她救上来的,可是是他救得又如何,也是她害她掉在水中,还差点把她给淹死了,皱着眉,没有好气的开口道

:“难道是我喊着你来这里的?是我让你来带路的?我过桥没事,你过怎么就有事了,这只能说明是你德行不好,所以老天爷都要惩罚你,一见你上桥就

直接劈断了木头,让你掉下去,早知道我就不伸竹竿了,好心没好报,见死不救看着你淹死就算了!”

    御凤檀没想到她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将他说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没错,是他自己偷偷跟着她到这里来的,也是自己让她带路来游玩的,她过桥的时候

的确也没问题,可是这和后面的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她故意带他到这个有问题的桥上来的,怎么又成天雷霹的呢,如今被她这么一指责,又恼又好笑,

嘴角微微勾起,脚尖一踮,将草地上半湿的白袍撩了起来,披在了身上,邪笑道:“你可莫要弄错了,若是我没出手,如今被见死不救的淹死的人可是你

。”

    想起被掉落在河中后,那种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身子却越来越无力的感受,云卿只清晰的记得他那张得意的要她求援手的面容,只一句话都不想再

跟他说,转头对着从另外一边转了过来的采青和青莲道:“我们回去吧。”

    御凤檀来了乡下,就是为了与云卿单独说上几句,可前后两人呆了还不够半个时辰,她就要转身离去,不觉的心里有些失望,再一眼瞟见她身上湿透

了的白色儒裙,那布料紧紧的贴在身上,因沁了水的缘故而变的半透明,贴在肌肤上,可以看到下面晶莹剔透的肌肤,虽起伏不大,却已经玲珑的曲线更

是因为衣料的贴服而更加诱人,狭眸微微暗了暗,御凤檀转开眼眸道:“你……还是把衣服烤干了再走吧。”

    青莲此时也注意到云卿的裙子湿透了,连忙两步站到前面,遮住云卿身上透出来的光亮,警戒的望了一眼御凤檀,还好刚才小姐及时醒过来了,不然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收回目光,压低了嗓音对着云卿道:“小姐,衣服是湿的,路上会给人看出来的。”

    云卿此时也低头望了望自己白色齐胸襦裙,当初为了轻便,特意挑的这套白色儒裙,现在浸水了才知道,白色原来是这么透明,余光瞟了一眼御凤檀

故意装作欣赏桃花的眼,又禁不住的红了脸,刚才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故意移开眼睛,让她烤干衣服的,她伸手拉了拉衣襟,瞪了御凤檀一眼,真不是

个好东西,眼睛到处乱瞄什么。

    御凤檀假装没看到她的指责,看天暗道,隔着两层衣服,就算有点朦朦胧胧的,其实他什么都没看清楚嘛,真是的。

    湿湿的头发贴在脸颊,发髻也因为浸满了水而变得有些重了,若是这样子走回去,虽然这附近没有人,可是庄子旁边的人却是不少的,让人看见了,

她可是有大麻烦,若是跟谢氏说她不小心摔到水中,那青莲和采青定要挨打的,今日这事怪不到她们两人身上,主要还是她要出来玩的。

    想到这里,她便点点头,“要不,我们走到刚才那地方再玩一会,山间风大,吹上两个时辰,差不多也干透了。”

    “不行!”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来,青莲一怔,转头看着御凤檀,另外一声可是男声,那慵慵懒懒的,又好听靡醉声音,肯定是他发出来的。

    “你干嘛又说不行?难道要让我穿着这样的衣裳走回去吗?”云卿此时脾气已经坏到了极点,面色铁青,这个妖精世子,若不是他拉她下水,怎么会

弄得她这样狼狈。

    “风吹干的话,你会感冒的。”御凤檀的视线终于望向了被青莲拦在身后,只露出玉白小脸的云卿,狭眸里流露出一抹失望,虽然穿了两层是看不清

楚,可是这样什么都看不到好可惜啊。

    只是此时的云卿张牙舞爪的,好像发怒的小狐狸,想伸出爪子挠人啊,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不是想要挠他吧……

    可惜他想的没错,云卿此时很想伸手给御凤檀抓上两抓,谁不知道会感冒啊,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出去玩一趟,就换了一身回去吧,这样谢

氏一定会发现的,到时候更讲不清楚,“那不风干,怎么办?”

    “这个简单嘛!”御凤檀绝美的容颜绽放出一朵笑容,在金辉下粲然如虹,他指着站在对岸的黄小妹道:“你回去拿一套衣裙过来。”

    黄小妹正站在对岸那里拧衣服上的水,听到自己被对面那个长得异常好看的夫子点名,那璀璨的笑容仿若漫天的星光让她两眼痴迷,小心脏雀跃不已

,顿时不管其他的点点头道:“好的。”一只脚蹬了一只鞋子,灵活的踩着石子,跳上了小路。

    接着,御凤檀侧过头来对着青莲和采青眨了眨眼,狭眸里潋滟波光如落日余晖,惑人心神,道:“你们两人带着你家小姐到刚才那个地方去等我。”

    采青已经是迷迷怔怔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青莲定力不错,还能问道:“到那里去做什么?”

    “去那里,你们小姐的衣物就会干了,快去。”御凤檀抬抬精致莹白的下巴,烈日下划出一道流光的弧度,转头望着云卿道:“你先和她们过去,我

保证等会你的衣服会干,也不会感冒的。”

    明明与往日里相同的漫不经心的语言,却莫名让人心中有一种愿意听从其言语的力量,在慵懒中带着威严,男子浅浅一笑,转身掠起,进了林间,只

留下一道白浅的光影。

    采青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小姐,我们要回原路吗?”

    从方才御凤檀的一系列吩咐来看,云卿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拉了拉贴在肌肤上湿答答的儒裙,她点点头道:“走吧,去小溪边等他们。”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黄小妹和御凤檀两人先后来到了小溪边那片桃花草地,黄小妹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手上还拿着一套红色的软布衣

裙,而御凤檀则背了一大捆的干柴过来丢到了草坪上,对着云卿道:“快去把衣服换了。”

    黄小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云卿道:“小姐,这是我最好的一套衣裳了。”

    云卿望着她的模样,笑开了眼,其实在沈府中,像二等丫环的穿着都要比她手中的衣裳要好,可是黄小妹一拿便拿自己最好的衣裳借给她穿,果真是

乡下人最淳朴的心里,她伸手接过衣裳道:“谢谢你。”

    采青和青莲这才知道御凤檀是要生火将云卿的衣物烤干,让黄小妹拿了一套替换的衣服给云卿,心内觉得他倒是个细心的。

    可是……

    “小姐这要到哪里换衣裳啊?”采青觉得这个问题最重要了,总不能让小姐就到那树林里换吧,那里草木也算不得多茂密,要是给人看了去怎么办!

    御凤檀左右看了几眼,一把拉下身上披着的大袍,递给她们道:“拿着这个到那边围住,让你们小姐到里面换衣裳。”

    即便他里面穿了中衣,此时采青和青莲从刚才那种担心的氛围中出来了,看到他这么大方的拉下外袍,脸色也红了起来,不敢去接。

    倒是黄小妹一直呆在乡下的,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一把接过袍子,对着云卿道:“小姐,我们去那边换衣服吧。”

    云卿也知道现下不是什么讲究的时候了,赶紧换了衣裳,烤干了好回去,她可是里里外外,全部都是湿的了。

    四人走到不远处的小林子中,采青和青莲将御凤檀的袍子拉成一个圆筒形,好在他的衣袍本来就宽松,再加上他的身形比云卿要大上两周,倒围了个

足够换衣服的圈子,而黄小妹则站在周围把风,防止有人意外的接近。

    御凤檀见她们入了林中后,便蹲下来开始点火,却发现他蹲下来的角度,却刚好看到一双莹白小巧的足正露在外头。

    那是云卿正在换衣服鞋袜,那大袍围起来的时候,正巧底下三寸高的地方没有拦住,而给了他这个不小心偷窥的机会。

    那双小巧的足轻轻的踩在草地上,白皙的脚背淹没在浅浅的草里,露出一点细白在阳光下,好似能反射出光芒,透出水一样柔软的色泽,一只脚抬起

后,落下了一点天蓝色的裙角,遮住了美好无限的风景,他心中一顿,不知不觉的低着头,还想要继续看,那样短而小的足,肯定还没有他一个手掌大,

肯定如同卿卿的身子一般的软嫩,小巧玲珑如玉器,若是握在手心,放在手中好好的把玩……

    “好了!”

    黄小妹一声大喊,将御凤檀脱离的深思拉了回来,再抬起头就看到云卿,此时她穿着那套大红色的装束,上身是红色绣兰花的短褙子,下身是大红色

净面的百褶裙,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一团火一般,按说大红这个颜色一般人穿了都必须配上浓艳的妆容,才相得益彰,不会被这般火热的色彩衬得面色浅

白,可是云卿一张素颜,站在桃花林的背景前,只觉得那淡淡的金辉照下来,将她浑身上下点缀的红金相应,非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得艳丽夺目,如同一

朵正红的牡丹,缓缓开在桃粉之间,雍容华贵,富丽锦盛,而那双如凤翅飞挑的双眸如同神来之比,在这浓艳的色泽上点上最华丽的一笔。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他的心头忽然咚咚咚咚的响个不停,心头那些旖思化作了九天云霄,只留下满眸的柔和,脸上莫名一阵烧烫,连忙埋头打火。

    “我原觉得你比我好看,是因为穿了漂亮衣服,原来小姐就算穿了我的衣裳,也要比我漂亮许多。”黄小妹看着正从桃花林间走出来的云卿,发自内

心的感叹道。

    听着她天真未脱的语言,采青和青莲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采青取笑道:“看不出小妹原来这么臭美的。”

    云卿抬手掩了掩嘴,听过夸奖她的话无数,可是黄小妹这一句却最令她开心,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容色颇佳,否则当然耿佑臣上门求娶之时,两家差距

如此之大,她也没有什么疑心,包括谢氏沈茂虽有疑,也认为实属正常。

    因为她的容色明艳,绝对当得起,让男人不介意门第之见,请娶她入门这等事情,虽然因为她少出门,知道她的人不多,但凡是见过她的,无一人不

称赞。

    这件事她隐约的记得听父亲说过,沈家人一直容貌出色,据说是因为曾曾曾曾曾祖母在一次游玩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容色无双的男子,从而一见倾心

,跟着此男子不追到手绝不罢休,最后花费了数年的时间,终于将这个男子打动,并且入赘了沈家,这名男子不仅容色无双,而且才智双绝,而沈家也是

从那之后,开始迅速的发迹,若不是中间曾有一代的子孙败过家,如今沈家只怕早已经是大雍首富了。

    而沈氏后代的容貌一直都继承了那位祖父的有点,据说当时那位祖父笑起来能令百花失色,千人失神,否则也不能让本来就美貌的曾曾曾曾曾祖母一

见倾心。(看过浴火王妃的都知道这位祖父是谁吧。)

    她自问还没到这等程度,若是可以,她倒真想看看那位祖父的模样。

    “火好了,你们将衣服拿着烘干吧。”御凤檀将火点燃,抬起头时,脸上都是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被火烧起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青莲和采青连忙拿着衣服,小心的展开,离火到一定距离,烘烤着衣物,小姐的衣料可都是上等的丝绸,若是离得近了会烧掉,也许会被溅出的火星

子烫出洞来,她们要格外小心才行。

    云卿知道这活不好做,也不打搅她们,莲步轻移,到了小溪旁,静静的望着这一片的天空。

    明日她就要回扬州城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这里看如此宁静的风景,再和黄小妹这样淳朴的人打交道,想到回去后又要面对的那一切,她

嘴角微勾。

    她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却偏偏生活在其中不能逃出,人生,便是如此,每个人都在一张网中拼命的挣扎奋斗,只为逃出那不断纠缠住肢体的

网绳,直到筋疲力尽,也不会放弃。

    御凤檀慢慢的走到她身边,穿好他已经风干一大半的白袍,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虽然眺望不到一望无际的山川和平原,这重重皑皑的树林,让他想起

了京城那高低起伏,占地广袤的皇宫,只是那里是一片森严的宁静,到处是散发着皇家威严的红墙朱瓦,两者同样是高大密集,却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站在这里,心灵似乎得到一种静静的洗涤,变得安静,也干净了许多,那清清的水不止从溪涧流过,也从人的心房中流过,人只想沉醉在其中,不愿

意让其他的人和事打扰了眼前的一切。

    转头望着身边少女的脸,她的脸色平静温和,然而视线落在一处,眸底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向往,顺着她的视线,是黄小妹又跑在溪中正在叉鱼的身影

,黄小妹紧紧的皱着眉,目光在水下梭巡,那样的表情,简单又专注,单纯又天真,的确让人很羡慕。

    他一直都认为她是心计很深的女子,或者说她在他面前掩饰的不好,从第一次丛林里的相遇,他在墙后听见她冷静的辩驳,和突然变脸装可怜,到日

后每一次相遇,她都能巧妙的化解,可是他也发现,她其实不是那样的,在突如其来危险的时候,她会展现真正的性情,是那样的可爱,活泼,如同一个

真正的十三岁少女一般。

    比如,开始他见到她在河边叉鱼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弯弯的,眼角也舒展的如同月牙,浑身散发着一种和善的气息,和往日时时戒备的她完全不同。

这是其他人看不到的她。

    他想起那日在书院里她与韦凝紫之间的暗流,想起在安知府家中,她暗里明里一直捧着安家小姐们的举动,她聪明懂事,识礼明进退,他在老太君和

知府夫人的眼中都看到了深藏的赞赏。这其中的赞赏,不过是因为云卿‘懂事’的将展现的机会留给了安家小姐。

    这一切和他多么的相似,作为瑾王世子,他本应该是在王府里锦衣玉食,骄纵惯养的,可是事实完全相反,亲生母亲不待见他,父亲四处寻花问柳,

经常不在府中,到了九岁,明帝将他要到了京城,从此就在那花团锦簇中过着质子一般的生活,不能太出色,出色了便成为了众矢之的,莫名的被阴谋论

缠身,不能太差劲,太差劲就会损了明帝的威严,因为他替弟弟养儿子,总不能养成个废物,不好面对天下各界的舆论。

    好也不行,差也不行。做什么都在薄冰上行走,每一步都落在随时会开裂的冰面上,只希望下一次抬脚,可以安然无恙的渡过。

    她羡慕,他,其实也很羡慕。

    侧过头来,御凤檀展开了笑颜,轻声道:“今日,对不起了。”

    金辉下,男子衣带当风,懒懒散散的声音顺着暖风就这么吹进了云卿的耳中,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转过头望着男子绝色的面容,眼底有

微微的惊讶,“你是同我说话吗?”

    “很显然,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了。”御凤檀摇了摇头,似乎很遗憾周围没有人让他再说对不起,他表情淡淡的,却有一种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



    云卿不禁想起前一世,听到的流言,那一世,她没有在京城,直到嫁给了耿佑臣才到了京城,而那个时候,御凤檀正好已经因为突染疾病而亡,她未

曾亲眼见过他的风姿,却是听说过的。

    据说他得胜进城的时候,整个京城的道路全部挤满人,无数的少女站在京城两边为他迎接,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墨甲,骑着红色的烈马,踏踏的马蹄飞

驰在京城的青石道上,风吹起他的长发,那张精致的面容包裹在墨色的头盔中,宛若盛世妖花绽放在京城。

    这一幕直至他死后多年,云卿还曾听京城的人悄悄提起,可见其风姿绝世。

    而眼前的他,现在已经隐约的露出了这种气势,只不过因为还是年少,也许还没上战场磨练,展现的不够完整。

    想到日后这个人的累累功绩,云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屡次和他做对,即便他在四年后会染病而亡,可是这四年,他还是骄傲无双的瑾王世子。

    若是可以,她其实还是愿意和他和平相处,只要不惹来麻烦就好,想到此处,她便淡淡的一笑,“瑾王世子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你所到的地

方,就会有女子为你沉迷,若是我和你接近了,女子的天性是善妒的,她们于你没有办法,就会将矛头转向我,所以云卿希望能避开你,今日之事也是因

为一时心急,如有冒犯,请不要见怪。”

    她不介意低头,只希望这般温软的话能让这位世子明白她的意思,以后尽量离她远一些,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就罢了。

    谁知御凤檀一听,眉头却皱了起来,侧低着头盯了她一阵:“你是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好直白,她确实就这么个意思,可是这么直接说出来,这不是打破她本来想和御凤檀和平处理的初衷了,低声道:“我不敢这么说。”

    “你不敢这么说,就是心中是这么想的,是吗?”御凤檀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他歪了歪头,细长的眸中如流波婉转,咄咄逼人的问道。

    斜阳就这样照进了他的眼波中,云卿恰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这妖孽般的一缕眸光,心跳单单的漏了一拍,而御凤檀此时又接着道:“我不知道你在害

怕什么,诚然如你所言,女子善妒,因为得不到的美好事务,也许会生出嫉妒的心里,反过来针对那个得到了的人,可是你这样一味的逃避又能怎样,你

可以逃开一个我,那你可以逃开整个大雍的人吗?以后若是还有人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他的优秀,所以你要一味的逃开,避开人们的视线,避开人们的争

夺,只为求的一方的宁静?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拥有别人羡慕的地方,例如你的容色美貌,你的家世富裕,那你能因

为这些让人嫉妒的一切,就毁了自己的容颜,倾了自己的家产吗?你不能。”

    御凤檀的声音不大,却隐隐的含了一股摄人的气势,让云卿不得不认真的听着他说完,“而且你沈云卿不是这般遇到事情就会往后缩的人,你总是这

般的逃避,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心有鬼胎。你若是问心无愧,何故处处避让,人活在世上,不仅是要小心翼翼的活着,还要有滋有味的活着,你为了那样一

个可笑的理由,一直都逃避面对着我,久而久之,别人也看得出怪异的地方来。这就叫做适得其反,难道你不知道吗?”

    御凤檀懒洋洋的说完这一段话,云卿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几变,他瞧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的勾了勾,走到了黄小妹所在之地,也顺手找了根树枝,开始

和她一起叉鱼。

    如同翠色织毛绒毯的草地,风一掠过,上面的草便一行一行的起伏,远远望去如同翠绿的湖水在轻轻荡漾。

    大红色的裙摆随着草地的波动也在摇摆着,云卿双眸钉在一处,眸中凝思。

    是的,她重生一世,一直都为了沈府再也不会如同上一世一般,再将悲剧重演,为了这个目的,她愿意吃更多的苦,愿意付出更多的艰辛和努力,可

是在遇见其他与上次不同的事务上,她却表现的不够勇敢。那些高门小姐的嫉妒和羡慕,为什么她要存在着一种逃避的心里呢,她并未做出什么自贱身份

的事情,只要于理于情她无愧于心便够了。那些人她们怎么想,都是她无法控制的事情,她们的嫉妒更是因为她们做不到她这般,所以才会越发的看不起

她,像雪莹何曾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有什么意见。

    她是商女,却也同她们一样,是端端正正的活着做事说话,现在一个御凤檀出现在面前她便要躲避,若是日后面对四皇子诸人,她岂不是更要避开了



    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太过刻意在乎那些人对她的目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变得强大。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有人能站在她心内的角度,说出她的想法,云卿将视线转到那个正在和黄小妹一起叉鱼的男子身上,他正此时正叉到了一条肥尾

的鲫鱼,举高了在对黄小妹炫耀,那笑容,脱去了惯带的邪魅和懒散,带着蓬勃的朝气,仿若也感染了她。

    云卿嘴角也勾了起来,凤眸中的雾气渐渐的散去,露出两颗黑曜石一般幽黑的眼眸,里面带着灵活的气息。

    御凤檀远远的便望到了少女的笑容,他知道她肯定是想通了,否则不会对着他笑的那样舒心,哈哈,以后再出现在云卿的面前时,不会再被那样嫌弃

了吧。

    金灿灿的日光下,男子的狭眸中闪过一丝霞光潋滟的狡黠光芒,一跃跳上了草地。

    黄小妹此时也叉到了一条半斤重的小鱼,爬上了草地,对着采青和青莲道:“你们衣服烤干了没,我们这有好多鱼啊,来烤鱼吃吧。”

    春天本来就有阳光,再加上小火这么一烤,已经干了,采青小心的将衣物折好,包在布上放在一边,然后才开口道:“好啊,我肚子早就饿了,小姐

,你呢?”

    云卿听到她问自己,点头道:“我也有点饿了。”她早晨只喝了一碗小米粥,经过这么一走,又在水里扑腾了一会,这会感觉肚子也有点空了。

    黄小妹闻言,熟练的找了刀石,蹲在溪水边给鱼剖肚去鳞,然后找了尖尖的树枝,将鱼就这么架起来,开始烤了。

    “这样吃,会不会淡了点?”

    “没事,我带了盐巴。”黄小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嘿嘿一笑,圆圆的脸上有一种可爱的狡猾,原来她早就打算好今天要出来烤鱼吃的。

    云卿好奇的看着她熟练的翻着树枝,不过比起黄小妹,她更觉得新奇的是,御凤檀在一旁也手持刀石头,把鱼摆在溪边的高石上,有模有样的切着鱼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半侧的脸,高耸的鼻梁好似巍峨的山峦,笔挺如峰,长眉如同浓墨画就,黑如鸦翅,那朱红的薄唇因为手中用力而微

微下抿,样子很专注,也很好看。

    显然欣赏这美男切鱼的不止有云卿,采青和青莲也有看到。

    “若是不看那漂亮的手和身上华贵的白袍,那杀鱼的手法蛮熟练的,倒是有点像渔夫。”黄小妹见她们都在打量,回过头看了一眼,做出了她最中肯

的评价。

    正将杀好的鱼拿过来的御凤檀听到这个评价,回眸一笑,顿时将三位少女电得不能言语。

    云卿所想,却与她们不同。她微蹙了眉间,凤眸里有着疑惑。

    这个瑾王世子与她曾在京中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有些不同,若说烤鱼,云卿相信那些个没事喜欢野营,打猎的纨绔子弟,定然是会上一点的,可是杀

鱼,点火,基本是不可能会的,她曾经看过耿佑臣去捕猎,身边跟了数个小厮,这等小事,早就会有小厮做好。

    可是御凤檀的动作很流畅,很熟悉,仿佛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他好好的一个世子不做,经常去做这等叉鱼烤鱼的事情一般,也许是经常打猎吧,这位

瑾王世子身边可从来没看到过有下人跟着,独来独往惯了,只有自己动手烧火了。

    渐渐的,树枝串上的鱼泛出了一层金黄色的色泽,有浓浓的鱼香味散播在空气中,香味如同一只小手,吸引了云卿的注意力,连她的胃也开始觉得饿

了起来。

    溪流里的鱼肥,烤的时候还有油滴出来溅在火里,发出‘哔啵’的声音,云卿吓的退后了一步,眼睛却紧紧的盯在烤的金黄的鱼儿上面。

    不一会,鱼儿已经全熟了,黄小妹拿出一条烤的最漂亮的递给云卿道:“小姐,给你吃这个。”

    云卿早就被那香味勾得肚子里馋虫蠢蠢欲动,伸手要去接,半路一只修长的手却截了她的。

    “你鱼也要跟我抢啊?”云卿恶狠狠的看着御凤檀那张脸。

    “给你。”御凤檀将自己烤的那条鱼递到了云卿的面前,要吃肯定吃他烤的,这条鱼可是他特意选出来给卿卿考的,要是卿卿吃饱了,不吃他的怎么

办,所以他就抢了黄小妹的鱼。

    望着伸到面前,金黄色的,油光发亮的鱼儿,云卿眼睛一亮,好吧,看在这条鱼卖相也不错的份上,她就赏脸吃一口吧,接过木棍,云卿看着冒着热

气的鱼肉,菱唇嘟起吹了一吹,闻着香味迫不及待的小小的咬了一口。

    呼呼,好烫啊。

    她张开嘴,使劲的呼了两口,待嘴里的热气散去了之后,舌头里便只留下鱼肉的香味,好香,好滑,好鲜,真的好好吃啊。

    将口中的鱼肉咽下去之后,云卿又咬了一口,品味着鱼肉在齿间的醇香美味。

    御凤檀看她那副吃的格外满足的样子,笑道:“怎么,我手艺不错吧?”

    嘴里是美食,云卿心情不错,一看他那副寻求表扬的模样,本来夸赞的话,就变成了:“一般般吧,其实我觉得小妹烤的那条会更好吃。”

    这条会比他烤的好吃?御凤檀甩了甩手中的烤鱼,一把递到云卿的面前,不服气道:“你咬一口尝尝看,我还不相信她比我烤的好吃了!”对于自己

烤鱼他可是充满了自信的。

    真自信!云卿哼了一声,对着递到面前的鱼就咬了下去,嚼了嚼,其实味道还可以,也香,也嫩,不过比起御凤檀烤的这个,有点不够看呢。

    御凤檀十分满意云卿的表情,是吧,明显是他烤的好吃。

    她眯着眼看这御凤檀坐在石头上,没想到他烤鱼技术还真的蛮不错的嘛,只见他咬着鱼身一口口的吃着鱼,到底是皇家子弟,骨子里存在着优雅和高

贵,即便是吃鱼,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过了一会,御凤檀唇舌动作间,吐出了几根鱼刺。

    她吃的这条好像没鱼刺呢,她运气这么好,吃了一条没鱼刺的鱼?还是说,御凤檀特意为她挑了一条这样的鱼?

    这两个人沉醉在比烤鱼好吃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刚才咬了同一条鱼啊!

    黄小妹看的云卿十分自然的将御凤檀手上的鱼咬了一口,眼睛鼓得大大的,嘴里的鱼啪哒的掉了下来,指着御凤檀手中的鱼道:“其实我这里还有的

,你们不要抢一条鱼吃嘛!”

    这一瞬,云卿,御凤檀,采青,青莲,动作全部石化。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6 16:38:32
018 苏眉腹痛,胎儿难保


   几颗星子点缀在夜空中,蛐蛐儿在石缝里唱着曲儿,云卿坐在庄中小院的交椅上,两手抱着膝盖看向远处的层峦叠翠,白日里诱人的风景已经变成了暗

夜里起伏不断的阴影。

    青莲端了一盅水过来递给她,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开口道:“小姐,山中夜里阴凉,今天白日你又掉了河里,还是不要站在河中吹风了。”

    摸了摸手臂,云卿也感觉到些许的凉意,点点头,转身走进屋去,白日里的放肆和悠闲已经散去了,明日早晨便要动身回扬州城,那些东西也只能留

在记忆里。

    “昨晚让你准备的一切已经弄好了吗?”云卿望着镜子里的青莲,问道。

    “都好了,和小姐预料的一般,奴婢也按照你吩咐的做好了。”青莲捧了洗浴用的衣物过来,采青刚好从内房铺床出来,笑道:“小姐,那个眉姑娘

可真好笑,夫人来的时候她拿乔不来见,今儿个下午她终于忍不住,故意到花园里巧遇了夫人,顺便给夫人请安,夫人可没给她好话,据说自知丢了脸面

,气的在西跨院直摔东西呢。”

    云卿用象牙缕空的梳子梳了梳头发,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脸面这东西,一般都是自己凑上来给人丢的。”

    若是谢氏来的第一天早晨她按照规矩来请安,今日不就省了大把的事情么,非要等到如今这样弄的自己不痛快那也怪不了别人。

    次日,云卿早早便起身梳洗,采青和青莲指挥着庄子上的小丫鬟开始收捡东西,打包起来先行送到庄子前面的马车里面去。

    云卿也随意用了点早膳,便到主院去见谢氏,进门便看到苏眉坐在院子中的一把玫瑰交椅上,正金贵无比的双手交握在腹上,拿着长腔道:“春巧啊

,今日的养身汤怎么还没煲好?”

    “好了,马上就端来了。”春巧从小厨房那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陈妈妈接了过来,吹了吹,待凉了才递给苏眉道:“姑娘,可以喝了。”

    苏眉瞟了一眼进来的云卿,轻笑着站起来福了福身道:“见过大小姐。”

    云卿看她那副样子就不舒服,淡淡道:“起来吧。”

    苏眉这才接过陈妈妈递来的药喝了下去,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她现在不会和谢氏云卿直接起冲突了,她知道如今靠着她的身份直接去对这两个人吃

不了什么好,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学聪明了一点,云卿也不和她言语,待外头的一切都备好了,便随着谢氏一起出去。

    庄子门前停了四辆马车,这四辆是从扬州城一起下来的,最前面的一辆装饰的最为华丽,是谢氏和云卿坐的,第二辆是为老夫人特意为苏眉准备的,

来的时候琥珀和青莲坐在那里,现在苏眉来了,自然是给她坐,第三辆是小丫鬟们的,第四辆则是装放几人行礼,以及采摘的上等杨梅。

    除此之外,她们还用了庄子上的一辆马车,这里头坐的便是秦氏和韦沉渊了,马车一早便驶去接他们两人,此时也到了庄子前。

    韦沉渊跳下马车,看着正在搬东西的下人,也要过去帮忙,谢氏喊住他道:“这些事不用你管,好好照顾你娘,这路途虽不算太远,也要六个时辰,

她身子骨不好,要多注意些。”

    “谢夫人关心。”韦沉渊听了秦氏的一番话后,自知大恩不是挂在嘴边的,只待以后做出成绩,才能好好的报答沈家。

    苏眉正扶着陈妈妈的手,踩着脚蹬上马车,望着突然增加的一辆马车,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道:“假惺惺的做姿态给谁看,故意大张旗鼓的借了人

家母子去城中,还不是要留个好名声。”

    “姑娘不要管其他的了,先上马车吧。”陈妈妈看了一眼谢氏和韦沉渊,倒觉得没什么。

    一切准备好了,马夫坐在前面,高声问道:“夫人,可以走了吗?”

    琥珀看了一眼谢氏,见她点头,“走吧。”

    随着一声高喝,第一辆马车车轮徐徐的滚了起来,其他车夫也随后跟上,五辆马车在道路上拉成了一排。

    云卿掀开窗帘朝着后面看去,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一个土包上朝着这边挥手,手中提着一个小布包,正喊着什么。

    是黄小妹,云卿嘴角勾了勾,那个布包是云卿让人送给她的,里面是两套簇新的云绸衣裳和一双白色的绣花鞋,希望她能喜欢吧。

    美妙的时间总是过的格外的快,除了路上因苏眉晕车要呕吐,停了两回外,一路畅通的回到扬州城。

    谢氏让琥珀带着韦沉渊和秦氏到扬州西边筒子巷里的院子安顿下来,自己则带着马车直奔沈府,老夫人出门前可是一再的催促她要早点将苏眉带回来

,谢氏虽然心里不痛快,想起李嬷嬷说的话,还是决定先忍忍,到时候再看情况而动。

    一进沈府,就看到老夫人房里新进的大丫鬟碧菱正在门口候着,便瞧着后头跟着一个女子,大概十八岁的年纪,穿着件秋香色四核如意缠枝的长褙子

,暗绿十二幅绣兰花的马面裙,乌黑的头发梳成了牡丹髻,戴着玉石花钗,耳朵上缀着嵌了猫眼石的灯笼耳坠,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面上带着一种拼命克制又忍不住的高兴,手抚在突起的腹部上,想来这位就是老夫人心盼着的那位通房了。

    先给谢氏云卿行礼后,便开口道:“夫人,老夫人知道你们摘了杨梅回来,一直在房中候着呢。”

    人人心照不宣,老夫人这不是等着杨梅,她是等着看苏眉的,谢氏点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番后,让小丫鬟提了一篮子杨梅,接着道:“那我们

便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进了荣松堂,苏眉瞧着坐在罗汉床上,穿着金边玄色镶领墨色织金花卉缎面对襟披风,青灰色交领中衣,赤金撒花缎面圆点纹样马面裙,额间戴着浅

绿色镶珍珠抹额的老夫人,便知道这就是沈茂的母亲,盈盈往前施礼道:“苏眉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大安。”

    老夫人哪里会让她行礼,看到她微凸的肚子,眼睛转也不转,忙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多礼。”

    她目光打量着肚皮,看是圆的还是尖的,只盼着里面是个男婴,关切的问道:“你身子还好吧?”

    要说苏眉若是不把本性露出来,出色的容貌加上刻意的柔顺,还是颇为顺眼的,她低垂着头,“多谢老夫人关心,苏眉身子很好。”

    “好,自然是好。”老夫人乐呵呵的唤了苏眉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对着谢氏道:“你做事是个稳健的,这趟让你去果然令人放心。”

    听到这么一说,早就过来等着看好戏的水姨娘也开口道:“夫人自然是用了心的,这一路上她肯定是好好照顾着的呢,老夫人你可要好好的赏她。”

    “这自然是要的,虽说儿媳你自己生不出,可若是……”老夫人高兴的表扬还没有说完,正为得到老夫人欢喜的苏眉却觉得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口中

惊呼了一声,接着额头就开始有汗珠沁了出来,身子弓起,抱着腹部尖叫道:“我的肚子……”

    听到她的尖叫,云卿凤眸蓦然转冷,好戏终于开幕了。

    谢氏首先看到苏眉的表情,暗里皱了皱眉,一回府中又开始做戏,这回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妈妈则最先发现苏眉不对劲,这次回来苏眉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养身子生孩子,不瞎折腾了,她从小看着苏眉长大,最是熟悉她的一举一动,她

脸上的痛苦根本就不是装的,连忙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妈妈,我不知……道,肚子好疼啊……”苏眉人已经缩成了一团,倒靠在罗汉床的柱脚,双手摸着腹部,眼眉皱的紧紧的。

    老夫人离她最近,可以清晰看到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脸色一沉,瞪着谢氏道:“还不快让人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望着眼前这一切,水姨娘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站起来却面色焦急道:“这都四个月的胎了,怎么好端端的会疼呢,该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本来就担心大夫来的太慢的老夫人听到她如此说,双眸里布满了焦急和担忧,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怀孕的,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啊。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外头急匆匆来了一个大夫,他背着药箱,被小丫鬟一路催着进来,令人意外的是,来的不止他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公

子,穿着圆领直裰碧蓝色绸袍,长发束在了碧色的冠里,容貌温和,正是耿佑臣。

    看到他进来,众人皆是一愣,这眼生的男子如何进来的,却看见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在下耿佑臣,是书院的夫子,今日刚巧也在大夫这里,听闻

是沈家有情,便前来特来拜访的。”

    谢氏倒是听说了今年书院来的新鲜事,一个永毅侯府的公子到了白鹿书院做夫子,想来便是眼前这位,于是对着他行礼。

    耿佑臣抱歉的笑笑,“听闻沈家小姐琴术不错,见她未来上课,一心怕误了她课程,便上门而来,还请老夫人,和沈夫人莫要见怪。”

    人都进来了,还有什么见怪的,谢氏客气道:“哪里,倒是让你烦心了。”便请他坐下,让人上了茶水。

    耿佑臣坐下后,目光便转到了云卿身上,上次自知府院中见过一面后,便没能再遇到她,看着她浅红色的衣裙上艳丽的牡丹花瓣,如同风卷残花漂在

她的裙角,即便是清淡如水的色泽,在她身上都能穿出缤纷艳丽,与那张白皙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照。

    如今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四皇子吩咐了不要惊动其他人,慢慢的寻找,时日方早,切不可因为动静过大,将各派的眼目都吸引过来。

    他先在沈府和柳府之间熟悉了,以后若是下手也方便许多,倒是这位沈家小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似乎十分不喜欢他,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带着一

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记忆中,他似乎从未得罪过她。

    不过一个商贾之女,怎的有这种傲气,看到他也没什么格外的表示,到底是年纪还小吧。

    云卿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说不出的厌恶,大刺刺的到了她家中来,看着人家府中有事,还能坐下来,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嫌,他以为自己多有

存在感。

    云卿直接把他当成空气,迈步到了大夫那边,苏眉早已经被婆子抬到内房里小塌上,大夫正隔着手帕在把脉。

    老夫人焦急的站在一旁,碧萍扶着她,也是满心的担忧,她们都将目光落在了还在继续出着大汗的苏眉身上。

    水姨娘则拿帕子掩着嘴,静静的站在一旁,整个人安静的和平时有些不同,过了一会,大夫将手收回。

    老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肚子里的孩子怎样?”

    大夫抬头望了她一眼,站起来拱手道:“府上这位女客胎气大动,应该是吃了什么燥热的药物,请问贵府可有给她吃什么滋补性的东西?”

    苏眉刚回来,到了府中还没有吃过东西的,老夫人抬头厉声对着陈妈妈道:“你们住在庄子上,可有吃什么东西?”

    陈妈妈也是一脸焦急,姑娘回府就靠肚子里的孩子了,平日里吃食很是注意,凉的,躁的,那是一点都不沾,“回老夫人,眉姑娘每日用膳都是奴婢

亲自检验了的,不可能有什么燥热的东西。”

    “不可能!”大夫很肯定的说道,“根据她的脉象显示,这东西吃下去的时间不久,是非常燥热的东西!”

    见大夫如此肯定,陈妈妈也细细的想了想,最后抬眼望了一眼苏眉,才细声道:“姑娘每日清晨还会服一碗安胎药,可是这药她都喝了两个月了,不

会今日才有事的!”

    安胎药?老夫人眸光闪了闪,对着陈妈妈道:“还不赶紧把那个药拿上来给大夫看看。”

    陈妈妈立即应了,出去唤了春巧去将剩下的药包全部拎了进来,大夫接过药包,拆开,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连声唤道:“难

怪啊,难怪啊!”

    老夫人在一旁听的焦急,望着他道,“大夫,这药怎么了?”

    大夫摇了摇头,十分惋惜的喊道:“此药本事安胎的温补药,对于孕妇最有养身的效果了,可是这其中的一味药应该是厚朴,不知这包里面怎么是配

的肉桂了?肉桂是大躁之药,孕妇喝下之后,极易流产,这是那个大夫开的药房,太不负责任了!”

    肉桂味涩,为辛热药,一般都是磨成粉放在药中,合理食用可以去寒湿,亦有“小毒”之称,用量过大会引起头晕、眼花、眼胀、眼涩、咳嗽、尿少

、干渴、脉数大等毒性反应,不会开给孕妇喝的,而厚朴性温和,乃消积食,护肠胃之用,两者味道,外表都极为相似,可是药性却大大的相反。

    众人闻言,皆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唯有云卿淡淡的望了一眼那大夫,又看看他手中的药包,嘴角微微的勾起,淡不可察的笑了一笑。

    望着大夫手中的那一小包药粉,陈妈妈拼命摇头道:“不可能的,这药是我亲自抓的,大夫明明开的是厚朴,怎么会是肉桂,不可能!”

    大夫却面露不虞,皱眉道:“我是大夫,厚朴和肉桂的区别我如何不知道!你若是说不可能的,那她的肚子疼是如何来的?”

    是啊,姑娘今晨吃的东西都过了她的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碗药了,陈妈妈顿时不知如何是好,满脸急色,跪下来道:“老夫人,这个药是奴婢亲

手从药铺里抓来的,奴婢从小伺候姑娘,不可能会在药中动手脚,加上这等东西来害姑娘的!”

    云卿在一旁看着,一语不发,目光落在大夫拿着的肉桂粉包上。

    老夫人深呼吸了一口,忍住怒意,望着跪在地上的陈妈妈,厉声道:“这个药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陈妈妈这才想起来,方才她实在是太急了,忘记这药是另一人熬的,连忙道:“这熬药的事情,一直是春巧做的。”

    “春巧?快让她进来!”竟然敢在药中下手,要害掉她沈家的子孙,绝对不可以!

    王嬷嬷对着外面的两个婆子一使眼色,过了一会,她们就扭了一个穿着翠绿色袄子的丫鬟进来。

    “你们干嘛抓我,干什么抓我!”春巧身子一扭,一下挣脱了两个婆子的手,大声的辩解道。

    王嬷嬷老脸一沉,对着春巧就是一巴掌扇过去,“看到老夫人还不跪下,在这叫叫嚷嚷的没一点规矩。”

    春巧被这劈头的一巴掌扇得头发掉落了几许,这才跪下来道:“奴婢见过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拉着奴婢过来有何事?”

    水姨娘这时才缓缓开口道:“眉姑娘今早上喝的安胎药,可是你熬的?”

    春巧点头道:“是的,每日的药都是由奴婢熬好了送给眉姑娘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安胎药里面的厚朴粉被换成了肉桂粉?!快说,是不是你做的!”水姨娘冷厉的对着春巧喝道。

    春巧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道暗色,随即脸色苍白的摇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老夫人看着她满脸的惊惶,眼底还有着闪闪烁烁的躲闪光芒,顿时知道眼前这个丫头有不妥,高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苏眉药中的厚朴是不是你

替换的,要是不老实交代,我等下就让老爷递了帖子,直接将你送到知府衙门里去!”

    一听到要送官府里去,春巧脸色唰的变成雪白,跪在地上猛的磕头,“老夫人,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想到竟然是春巧给药掉包的,陈妈妈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苏眉,她对苏眉是有真感情的,加上这次本来就是要靠着苏眉肚子的孩子,两人才能

回到沈府,没想到奸细竟然出在自己的身边,顿时来了火气,抓着春巧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边打边骂道:“你个贱蹄子,夫人送你到姑娘身边伺候她

,你竟然敢动这样的心思,是不是看着姑娘被打发在庄子上,就以为好欺负了,还暗地里将药换了,想要谋害肚子里的孩子,看我不打死你!”

    春巧也不是甘心挨打的,可是她毕竟是娇养的丫鬟,比起陈妈妈的力气来,她一还手,就被陈妈妈更厉害的打回来,其中一下还揍在了眼睛上,顿时

眼圈发了青,疼得眼泪直流。

    望着眼前乱成一团的人,王嬷嬷皱眉,大声喝道:“够了,再打把你们两个都拉出去打板子了!”这一下,两人才停了手,老夫人的脸色却是更加沉

了沉,她刚才可是没漏听,春巧是谢氏安排过去的丫鬟,微眯着眼皮松垂的眼,看着春巧,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害苏眉肚子里的孩子!”

    重点来了!

    云卿冷冷的一笑,等着春巧的下文,但见她眸光与水姨娘飞快的交接一瞬,然后怯弱的开口道:“因为奴婢不想要有人在奴婢前面生下孩子。”

    水姨娘闻言脸上带着一抹讽笑,“春巧,你这话实在是太荒谬,就凭你一个通房,莫说在府中你本来就算不得得宠的,又去了庄子里,根本就看不到

老爷,你让眉姑娘的孩子流掉了,岂不是更加难以回府了,难道说你想在庄子里呆一辈子,还是说,你以为打掉了眉姑娘的孩子,就能除掉威胁,保住你

在沈府里的地位?”

    水姨娘一番话,明着是在指责春巧痴心妄想,蠢笨如猪,可是暗里,则是在告诉老夫人,这个孩子的出生,对谁才是真正的具有威胁性!

    春巧听了以后,头拼命的摇着,双手交叉挥舞,否认道:“没有,没有,奴婢没有这个胆子,没有……”

    老夫人恨恨的看着春巧,脑中却是思索,以春巧一个通房丫鬟的位置,又被发配到了庄子上,她如何要去下手除掉苏眉的孩子,只有苏眉的孩子保住

了,日后苏眉被接到府中,她才好跟着回来,若是打掉了,只怕一生都只能在乡下呆着了,而除掉这个孩子的最大得利着是谁,如今府中只有一个人最怕

人在她前头得了儿子,那个人就是谢氏!

    老夫人猛的抬起头来,双眸中蕴的怒火,咬牙道:“是不是夫人让你这么干的?”

    春巧愣了愣,露出被人发现秘密的神色,然后飞快的摇头道:“老夫人,没有啊,夫人没有要我这么做,你千万不要怀疑夫人,都是奴婢的主意,是

奴婢将药换了的,夫人没有暗地里吩咐我这么做……”

    这么说,谁还听不出来里面的猫腻,老夫人脸皮气的发抖,高喝道:“谢氏在哪里?”

    “前厅来客,夫人正在招待。”碧萍小声道。

    “她倒是有闲心招呼客人!”老夫人转头对着大夫,声音柔和了些许,道:“还请大夫你开药,一定要保住她肚子中的孩子。”

    大夫点头道:“在下自然会尽力!”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让碧萍留在这里照看,由碧菱扶着往前厅里去,王嬷嬷,陈妈妈,春巧,云卿,水姨娘都跟在身后。

    水姨娘暗暗一笑,谢氏啊谢氏,就看这次你能不能好运气的逃脱了,老夫人这架势,可是要好好的审你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苏眉肚子里的究竟是男是女,可是老夫人早就当成了孙子来看,这次要不能扳倒你,那真是你运气好到逆天了!

    谢氏正在外招呼着耿佑臣,听到老夫人唤她,便要站起来,谁知道从内室里哗啦啦的走出来一大群人,耿佑臣站起来便要行礼,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一

眼,对着谢氏骂道:“你个黑心妇人,枉我刚夸你善心厚德,原来你竟是个白眼狼,嫁到我沈家来不会生儿子也就罢了,还让丫鬟下手害了我的孙子!今

日若是不休了你,我就不姓余!”

    谢氏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老夫人一出来对着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若是平日在家中她也就想习惯了,可是今日这里还站着外男,老夫人是

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还说出了‘休’字,薄薄的脸皮立即胀的绯红,两只眼圈红了起来,啪哒跪下来对着老夫人道:“母亲这样说儿媳,什么下手害您

的孙子,儿媳从未做过这等亏心的事情,今日受母亲指责也半点都不知为何,还请母亲明示!”

    平日里软绵绵任她拿捏的谢氏竟然敢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老夫人手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喊道:“给我拉了春巧那个丫头出来,让她说说,

究竟是谁指使她做的!”

    春巧从后面扑过来,声泪俱下,对着谢氏磕头道:“夫人,奴婢什么都没跟其他人说,奴婢什么都没说,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是奴婢一个人的

主意!”

    谢氏一听春巧所言,眼眸睁得大大的,气的胸口气血翻腾,一股晕眩之意,涌上了脑中,食指指着她,气衰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

让你做了什么?”

    春巧像是被她吓到了一般缩了缩肩膀,埋着头拼命摇头,“夫人说没有,就是没有,都是奴婢自己做的,夫人千万不要生气,奴婢一个人都承担了。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到了谢氏身上,看她雪白的面色,发抖的双唇,只以为她是被揭穿后的胆怯之色,暗道没想到夫人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原来这样

的狠心。

    李嬷嬷扶着昏昏欲倒的谢氏,两眼喷得出火来,“春巧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等下让人拧了你的嘴!”

    水姨娘更是添油加醋道:“李嬷嬷好大的派头,老夫人和夫人都在这里,你想拧了春巧的嘴,是要让春巧闭嘴,将实话吞下去吗?你今日便说出来,

有老夫人在这里给你撑腰,你尽管说实话!”最后一句,她是转头对着春巧说的。

    春巧抬起泪水涟涟的脸,看了一眼水姨娘,又转到了老夫人身上,此时老夫人已经坐到了罗汉榻上,沉声道:“你尽管说,若是说出实话,我保你不

死。”

    得了这句话,春巧才擦了擦眼泪,又怯怯的看了一眼谢氏,开口道:“多谢老夫人护佑,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夫人到了庄子上,便悄悄的使了琥珀

来与奴婢说话,说夫人现在自己没有儿子,也不希望其他妾室通房生下儿子在她前面,抢了长子的位置,让奴婢悄悄的将安胎药里的药粉给换了。”

    “你胡说!”琥珀此时也怒了,她什么时候做了这等的事情。

    春巧丝毫不惧的看着她的脸庞,认真道:“我没有胡说,当时你说药还没准备好,为了避免人发现你直接将药给我,故意第二天使了个小丫鬟提着药

去庄子的大厨房拿药罐,让我拿着一包夫人的药候在那里装作与小丫鬟撞上,用我拿着的药,替换肉桂粉。”她转过头对着老夫人哭诉道:“老夫人,奴

婢本来是不肯的,可是琥珀说若是奴婢不照做的话,就让人在庄子偷偷的弄死奴婢,反正那里偏僻,又没有人知道,死一个两个人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

到,奴婢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水姨娘捂着嘴,惊讶道:“当时只有你们两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春巧摇了摇头:“这事琥珀说要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过,奴婢记得那个小丫鬟是夫人院子里的坠儿,当时就是她拿了药去的厨房,老夫人不

相信可以尽管将她叫来问问,是不是那日琥珀让她提着药去大厨房拿药罐的?”

    “去把那坠儿叫来!”老夫人一挥手,立即有人下去传唤坠儿。

    过了片刻,外面便进来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鬟,见了老夫人先跪下来行礼,然后再将那日的事情说出来,“那日琥珀姐姐说夫人的安神汤要熬了,可

是带去的紫砂罐刚好摔坏了,便提了一包药,让奴婢去厨房找药罐,回来的路上奴婢不小心撞上了春巧姐姐,当时她手中的确也提了个和奴婢一模一样的

药包。至于其他的,琥珀姐姐没有说什么。”

    她说完,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的凝重起来,她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实事求是的将那日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落在了老夫人和其他人的耳朵里,就

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话到这里,琥珀终于明白了,一开始就有人挖好了陷阱,等着她和夫人跳了下去,那个紫砂罐会打坏也不单单是意外,她是拿着药让坠儿去大厨房拿

药罐了,可是她并没有拿什么肉桂粉包来替换,也没说过要将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谢氏气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何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局,一张脸青白交加,李嬷嬷厉声对着春巧道:“春巧,人在做,天在看,夫人对你一向不薄,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几时夫人曾做过这等子害人的事情!小心老天打雷,将你劈成两半!”

    “你给我住嘴!”老夫人一拍身边的矮几,对着李嬷嬷厉声喝道:“你一个奴才在我面前说什么话,平日里是嚣张跋扈惯了,竟然还敢吓人,都是谢

氏惯出来的胆子,一个敢害我孙子的毒妇,身边也没有好人!来人啊,将李嬷嬷给我拉出去打四十大板,告诉她什么是主,什么是奴!”

    李嬷嬷是谢氏的乳娘,从小就在她身边,两人情谊不一般,此时老夫人说要拉了李嬷嬷打板子,简直就是直接打谢氏的脸,谢氏咬紧牙关,强撑着一

口气站了出来,双眸坚定的望着老夫人道:“李嬷嬷只是为儿媳说句公道话,母亲怎么单凭春巧一个奴婢的话,就断了我的罪!”

    水姨娘看着这样的场景,眼内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开口道:“算了,老夫人,我看夫人也不是故意的,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生下嫡子,眼下

看到眉姑娘有了,自然是心急了一点,这是人之常情,还望老夫人你恕罪。”

    话是说的漂亮,求情是假,定罪是真,非但没有扑了老夫人的火气,反而让她更加气怒。

    云卿站在一旁,将这一场大戏看到了最**,将一切都看得明白,唇畔划过一丝淡淡的冷笑,目光在春巧和水姨娘的面上转了圈,开口道:“祖母,孙

女有几句话要说。”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6 16:38:47
19 形势大反转,水姨娘被打


    “你还想说什么,帮你这个心狠的娘狡辩吗?!”老夫人怒气冲天,望着云卿的双眸中似有火焰喷出,将她和谢氏都焚烧了才甘心,竟然敢谋害她的

孙子,其心之狠,如同蛇蝎!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卿的身上,她们都想看看,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水姨娘看着云卿站出来,心头划过一丝喜悦,她出来也好,只要她帮着谢氏说话,老夫人自然会觉得沈云卿也一样讨厌,将谢氏和她一起赶走,日后

沈府便是她的天下了。

    云卿淡淡的一笑,面色不见半点慌乱,走上前对着老夫人福了福道:“祖母,云卿昨日也捡到一个药包,想要大夫检查一下,究竟是何药。”

    这个时候检查什么药,众人都心觉奇怪,老夫人更是皱着眉头道:“这个时候,别以为你胡闹就能转移重点。”

    转移重点?她完全用不着,云卿对着青莲点点头,青莲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粉包来,呈在手心里。

    碧菱一看那药粉包,便皱了皱眉,水姨娘更是奇怪道:“这个不就是那个肉桂粉吗?”她朝着谢氏古怪的看了一眼,然后咯咯笑道:“刚才夫人不说

没有拿过什么肉桂粉吗?这下可从小姐身上掏出来的……很奇怪呢!”

    云卿冷笑一声,“水姨娘,你那张嘴现在可别乱急着咬人,到时候咬了自己,就不要哭得难看了!”

    这话可是意有所指,水姨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又立即反驳道:“你乱说什么,这药粉看起来就和眉姑娘喝的安胎药里面的药粉一样啊!”

    “究竟是不是,让大夫来评断吧!”云卿莞尔一笑,对着老夫人道,“祖母,既然要定娘的罪,如今我从身上掏出了证据,你让大夫来评断下,会更

有说服力的!”

    老夫人斜眼望着一旁满脸不服的谢氏,冷哼道:“哼,去,把那大夫叫出来,让他看看这药包里面究竟是什么!”

    碧萍带着大夫一起从内屋里走出来,青莲便将手中的药包交给了大夫。

    老夫人道:“请你看看,这里面的是肉桂粉吗?”

    那大夫眼眸闪了闪,和水姨娘在半空中飞快的交接了一下,然后拿起那包药粉看了看,又翻查了几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老夫人,十分肯定的说道:

“回老夫人的话,这个也是肉桂粉。”

    云卿笑盈盈的望着他,轻声道:“大夫可要细细看看,这是不是肉桂粉?”

    被那双华贵的凤眸凝视着,大夫莫名的有些惊惶,他又拈起一点,看看,闻闻,然后十分肯定的道:“此包药粉就是肉桂粉,和里面那安胎药中的药

粉,气味,色泽都一模一样,我绝对没有看错!”

    “噢,大夫真是好技艺,如此拈一拈就能区分出厚朴粉和肉桂粉,可是不才小女子前段时间翻阅医书,却恰好知道,若是要区分厚朴粉和肉桂粉,单

单靠色泽和气味还是难以分出来的,就连行医多年的大夫,都要尝上少许,才能肯定其中的区别,真不知道大夫您原来是扬州的杏林高手,真是云卿孤陋

寡闻了!”云卿上前一步,正面对着大夫温柔的笑道。

    糟糕了!这还碰巧遇见个懂药的!大夫额头上开始有汗冒出,望着手中那一包药粉,急思对策,他被人请来作证,就是要证明这个药包里面就是肉桂

粉,那个人已经说好了,东西她会动好手脚的,届时他就只要装模作样的说出是什么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他完全不要插手!

    为何如今又多了这么棘手的事情!肉桂粉和厚朴粉的确要尝尝的,可是这种知识一般人哪里会知道,他顿了一顿,思忖道:反正这屋中的人也没几个

懂药的,方才的形势他也看明白了,这个少女的母亲正是被对付的对象,只要他咬死药粉是肉桂的,又能如何,于是抬头辩道:“小姐说的没错,但是在

下行医多年,还是能辨出其中的区别的。”

    老夫人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见孙女满脸的从容镇定,那大夫却有慌忙之色,不禁的起了疑心,到底这药粉是不是肉桂粉,若不是,就罚谢氏一人

好了,孙女还是沈家的骨血,虽是个女的,如今家中也就这么一个血脉了,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去请回春馆的齐大夫来。”

    齐大夫便是上次给谢氏把脉的那位,他经常来沈府给老夫人检查身子,老夫人对他的医术比较放心,这次也不知道怎么请的这位眼生的。

    谁知外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小丫鬟进来传话说,齐大夫已经到了门前。

    这可真是瞌睡的遇上枕头,老夫人来不及问究竟是谁让他来的,唤人将他快点请进来。齐大夫进门先给老夫人和谢氏行礼,然后就看到站在屋中这个

大夫,拱手道:“黄大夫。”

    那黄大夫心头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日来赚这一笔钱却是危险的很,看着手中的药粉如同拿了一包火药一般。

    云卿见他来了,上去施礼道:“齐大夫,黄大夫手中拿的那包药粉,你可否看看究竟是何药?”

    齐大夫点点头,将药箱递给身后的小丫鬟,接过那包药粉,他并不像黄大夫那样只是闻一闻,而是用手捏起一点,在指尖摩挲,接着又用舌尖点了点

药粉,细细的尝了尝味道,直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慎重的抬起头来看了眼黄大夫。

    水姨娘心头划过一丝喜悦,挑眉问道:“齐大夫,这药粉包里的可是肉桂?”

    齐大夫将药粉包好,回道:“这药包里的是肉桂?”

    闻言,水姨娘心头大喜,连忙道:“看来两位大夫都查出这里面是肉桂粉了,”她抬头对着谢氏道:“姐姐,你也别太心急了,不就是怀在你前头吗

?这么多年……”

    “水姨娘,你也太没规矩了,大夫的话还没说完,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话,还是等到结果出来再说吧!”云卿语气冷硬的打断水姨娘的话。

    水姨娘眉头一皱,冷笑道:“齐大夫刚才明明说了就是肉桂粉……”

    “慢着!”齐大夫打断了水姨娘的话,拱手道:“可能水姨娘误会什么了,根据在下多年行医的经验,这药包中的应该是厚朴粉才对。”

    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怔,老夫人面色都划过一丝怪异,“齐大夫,刚才黄大夫说这是肉桂粉?”

    齐大夫低头道:“在下只是根据在下的经验判断,这是厚朴粉。”

    齐大夫的医术在扬州颇有名气,否则老夫人的身体也不会交给他调理,其实心中对于他的诊断比黄大夫的信任的多,只见老夫人眼珠在黄大夫脸上游

走了一圈,目光里尽是怀疑。

    谢氏此时也稍许好了点,看着齐大夫诊断出女儿身上的药粉包是厚朴粉,顿时底气也出来了,开口道:“怎么,水姨娘,你刚才还不是说这是肉桂粉

的吗?现在为何又不出声了?”

    水姨娘瞟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黄大夫,满脸愤愤,转过头来又皮笑肉不笑的,美艳的面上带着一种刻薄,道:“刚才是大夫诊断的,婢妾便以为是的了

,可是不是肉桂是厚朴,更让人怀疑啊,岂知那药粉是不是你们替换下来的啊!”

    云卿失笑,水姨娘这张嘴倒是厉害,她不慌不忙道:“既然黄大夫这包药能检查错了,那里面安胎药里的药粉也许也会检测错了,不妨一起拿出来看

看。”

    水姨娘丝毫不在意的捂着嘴道:“大小姐倒是谨慎,说的也是,那便让人将安胎药再拿出来检查看看吧。”说完,看着跪在地上还捂着脸在哭泣的春

巧,暗中冷笑,这药她早就让人买了肉桂粉带给春巧全换了,就算再换一百个大夫,安胎药里面也只会是肉桂!

    碧莲从里面将刚才那一串的安胎药拿了出来,齐大夫又细细的看了以后,默不作声,水姨娘满脸得意,“你就直接说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吧,就算是肉

桂粉也没什么,不要犹犹豫豫的了。”

    这一次,齐大夫却是抬头看着黄大夫,指着手中的药粉问道:“方才你诊断里头的是何东西?”

    黄大夫此时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把握,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肉桂粉。”

    齐大夫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摇了摇头,将那包药粉拿出来道:“黄大夫,本草中有记载,肉桂气芳香而味涩,厚朴则味辛,两者外观相似,药性则大

不同,你在扬州行医也有两年,若是有尝的话,因是可以认识的。这药包中的是厚朴粉,绝不可能是肉桂粉!”

    水姨娘摇头否认,赤金的步摇甩在她的脸颊,发出叮叮的响声,“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是肉桂粉!”

    “在下行医数年,从八岁在药行做学徒开始,手中过药无数,若是厚朴和肉桂也分不清楚,岂能在扬州回春馆内坐堂行医!还望水姨娘莫要开口胡言

!”齐大夫见有人侮辱他的专业性,一张和气的脸也板了下来,他绝不允许人砸了他的名声。

    “黄大夫,你虽不是什么名医,也是坐馆的大夫,不要被他压迫了,快说,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水姨娘满心的自信,那药包里面的不可能是厚朴



    黄大夫收了她的钱,一心想着事情早做好了,里头一定是肉桂,也没有尝,此时被齐大夫那铮铮的声音吓得身子发抖,强撑着一口气道:“对,齐大

夫,你不能因为是回春馆的大夫,就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齐大夫闻言怒极反笑,拿着一包药粉指着大门道:“黄大夫,既然你如此说,那今日咱们就上官府去看看,看这包药粉究竟是肉桂还

是厚朴,若是我说错了!我立即收拾包袱再不从医,若是我对了,那你就是行医欺人,如此,你干还是不干!”

    他的声音非常大,震得黄大夫半晌不能言语,其实他心中已经知道齐大夫的诊断肯定是正确的,这药包里面的若不是厚朴,齐大夫断不会说上衙门之

言,他去了官府,一旦被安上个行医欺人的罪名,此生就再别想做大夫了,虽说水姨娘给了他一锭金子,可是那金子也只够一时,若不行医,家中母亲幼

儿下半生如何,顿时脸色灰败,拱手道:“在下学医不精,诊断有误,愧对诸位!”说罢,一手抢过药箱就急急的跑了出去。

    云卿望着他逃荒般的背影,冷笑不已,她早在外头安排了婆子守候,想要逃没那么容易!

    水姨娘张口想要跟黄大夫说话,见众人眼中都露出鄙弃的神色,又忍住了喊声,脸色顿时变化了十几种,目光落在那堆药粉上,一下就出口反对道:

“齐大夫,你是不是被谁人收买了,所以硬是将里面的肉桂粉说成是厚朴粉!”她还是不死心,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浪费了!

    “莫要以己之心度人,水姨娘。”云卿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水姨娘,你听到安胎药里面的药粉是厚朴之后,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呢?”

    “没……我哪有……”水姨娘惊慌的连‘婢妾’都忘记自称了,盯着春巧道:“明明是春巧说换了的,我只是觉得奇怪,夫人都让她换了的药,怎么

会又是厚朴……”

    “是啊,当初夫人就是要让奴婢去换成肉桂的,奴婢也不知道里面为何是厚朴!”春巧此时也不假装哭泣了,跪在地上抬起头来,满脸的大惊失色,

她明明按照吩咐,将里面的药粉全部替换过来了,为何里面还是厚朴?

    云卿淡淡的笑着,凤眸如同白霜凝结,带着森凉的寒意,“春巧,你真的对夫人太忠心了,若是一般人听到这里面的药没有被换,肯定是高兴自己的

罪名被洗脱的,毕竟谋害府中子嗣的罪名不小,你却一直在大声的告诉其他人,就算里面是厚朴粉,夫人也让你调换过肉桂粉呢,如此忠心耿耿,真是与

众不同呢。”

    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早在春巧鬼鬼祟祟撞了坠儿的那日,云卿就发现了不对,在问过坠儿春巧当时手上有没有拿东西,得到也同样拿着药包这个

信息后,她便觉得其中有古怪,让青莲悄悄跟在了春巧后面查看她的举动,发现她在换药的时候,立刻就将里面被调换的药粉又换了回去。

    春巧未曾想到这一点,身子陡然的一凉,看着大小姐那双明如灿阳的凤眸,只觉得内心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看透。

    “春巧,你还不如实说出,这药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氏厉声喝道,这个春巧,以前留在府中就去勾引沈茂,开脸做了通房后又蠢蠢欲动,接着苏眉

的事,谢氏好不容易将她弄了出去,她竟然还在外面弄这些下三滥的东西,还诬赖是谢氏指使,她就不相信,仅凭着一个丫鬟,敢做出诬陷主母的大胆举

动,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这人……

    谢氏抬眸,目光狠厉的盯着水姨娘,只有这个女人,才喜欢在后面挑拨。

    春巧此时还是死鸭子嘴硬,抬头看着谢氏道:“夫人,这都是你指使的,是你让奴婢在药里下了肉桂粉的……”

    云卿看着她那副宁死都要诬陷谢氏的模样,倒是奇怪水姨娘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她竟如此执着,既然这么忠心耿耿的想死,她就给她去死,她轻轻

一笑,对着春巧道:“春巧,莫说是不是夫人指使的,你硬要攀扯上夫人是以为自己还可以有一条生路吗?陷害主子,诬陷主母,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即

便今日夫人被诬陷了有罪,作为下毒谋害了沈家子孙的你,也是没有活路的,难道你认为有人还能保住你吗?”

    “保住她?!”老夫人首先一个出言反对,恨声指着春巧道:“哼,休想!且不论主使是谁,这个下药毒害我孙子的贱蹄子是一定要死的!”

    云卿说的话,其实正中春巧的心思,水姨娘当初让人传话给她,便是说用此事将谢氏扳倒了之后,水姨娘是老夫人的亲戚,只要怀孕肯定能扶正,到

时候就将春巧抬成姨娘,享受荣华富贵,而老夫人是水姨娘的远方婶娘,水姨娘为她开口说话,顶多是挨点板子,没有其他事情的。

    谁知,如今老夫人发话了,怎样都不会放过春巧,她立即慌了,望着水姨娘道:“姨娘,你当初和婢妾是这样说的,你是说只要奴婢按照吩咐去做了

,害死了眉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赖到夫人头上,只要夫人被休,大小姐也会连带被讨厌软禁起来,到时候家中就是你独大,就算老夫人迁怒与我,你会替

我求情的!”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脸有惊色,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药是水姨娘让换的!实在是剧情大转换啊!

    水姨娘神色慌张,怒喝道:“春巧,你不要随便乱说,这药明明是夫人让你下的,你要求就要求夫人啊!”

    岂料她这般暗示,春巧都不再听她的,爬到了她的脚下,大声哭道:“水姨娘,你让我换了那个药粉的,为何现在却不再护着我,要是早知道要被打

死,我怎么都不会帮忙的……”

    水姨娘一慌,连忙冲上前对着春巧的嘴巴就是啪啪啪啪的连续扇了六个巴掌,打的干净利落,直将春巧打的两眼昏花,嘴里牙齿都松动,流出了血来

,咬牙骂道:“你知道夫人势大,便来诬陷我一个小小的姨娘,想来保住自己,真是聪明过头了!”

    说完,便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哭道:“婶娘啊,水儿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单纯天真,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思,这贱人一定是见药粉不知怎么

换了,就为了保住夫人,将药粉赖在我的身上啊……”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她哭的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气怒,她已经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定然是自己这个不成事的姨侄女暗地使的绊子,想要

借除了苏眉的事情,让自己逼沈茂休了谢氏,可是如今反而弄巧成拙,被当着众人揭了老底。

    好在还聪明,会将春巧的指责赖了下去,既然今日这事要找个替罪羊,那就找了谢氏吧,反正一个总是不生孙子的媳妇,她也早想换掉了。

    听着水姨娘哭声一句接一句,叫冤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云卿却笑了起来,冷眼望着老夫人面色的转换,最后停在了谢氏身上,眼底露出一丝肃杀,

竟然还想欺负娘!

    她抢先一步,对着水姨娘道:“啧啧,姨娘啊,若不是我看到了证据,此时一定也被你说的一番话相信了,可惜你留下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她

轻轻的拍了拍手,只见门帘后方推推搡搡进来了两个人,第一个正是逃走的黄大夫,此时那黄大夫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抓住手臂,扭送了进来,押在旁边

站好。还有个粗使婆子模样的人,也被扭送了进来。

    瞧着这样的架势,水姨娘连哭声都忘记了,定定的望着两个人,满脸从青到白,从白到红,从红到青,变化的精彩纷呈。

    云卿冷冷一笑,转头对着黄大夫道:“既然刚才黄大夫你说了医术不精,连肉桂和厚朴都分不清楚,若是以后给病人开药的时候,将砒霜看成了人参

,那么害人可是不浅,我看还是要跟莫要再行医了。”

    不行医,那怎么可以,黄大夫挣扎了一下,满脸急色道:“我刚才不过是一时疏忽,以后再不会了!”

    “一时疏忽?恐怕不是吧,大夫你刚才可是两次检验,都没有尝一尝药粉的味道,如果是疏忽,不可能连最起码的分辨方法都不知道,齐大夫,你说

是不是?”云卿转头问齐大夫。

    她自从跟着汶老太爷学医一来,就知道医术救人害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她不相信黄大夫是真的不认识肉桂和厚朴的区别,只能是被水姨娘收买

了,所以根本就知道药粉包里面是什么东西,随便的看上一眼就说了出来,这种人,现在可以帮着水姨娘陷害娘亲,以后说不准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她

绝对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齐大夫扫了一眼黄大夫,眼底都是鄙视,这里头的猫腻若是他还看不出来,也枉他行医多年了,冷声道:“沈小姐所言极是。”他最讨厌就是用所学

的医术,来助人为纣的大夫了!

    黄大夫知道这意思是打算取消他行医的资格了,在大雍,做大夫简单,可是要做一个坐堂大夫,是要经过官府考核和登记的,坐堂大夫和行脚大夫有

很大的区别,一来是得到官方承认的,可以开馆行医,受到官府保护,二来也是对医术的一种认可,医馆有了坐堂大夫,生意才会更好,他考了这么多年

,前年才得了这个资格,如今若是被取消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他立即看着带着哭腔道:“沈小姐,在下并非认不出那两种药的区别,实在是因为收了水

姨娘给的一锭金子,我将金子还给你,求你不要对官府起诉!”

    原来是给了一锭金子啊,云卿看了一眼气闷不已的水姨娘,她以为自己设下了局完美无缺,没有人能发现吗?

    水姨娘此时哪里容得了人将罪指到她的身上,立即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等下就知道了,水姨娘慌乱什么!”云卿淡淡一笑,“就算黄大夫胡说,春巧也不会是胡说的!”

    “那个贱人,敢胡乱攀咬我,拉下去打死!”水姨娘眼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将所有的证据指向她,慌乱的喊道,在她眼底,春巧本来就是要死的,就算

不被老夫人打死,她也不会留着这么个祸害在!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云卿对着那个跪下的粗使婆子道:“你可看到了,水姨娘可没打算让你女儿做姨娘呢,你还是把刚才在后面说的话都老老实实的

说了!”

    那婆子正是问儿说过的管花园的马婆子,她是春巧的娘,那日鬼鬼祟祟的出去买药差人送去,也是得了水姨娘的承诺,会扶持她女儿做姨娘的,此时

见水姨娘要打死自己的女儿,先前那些话都是假的,呲牙道:“好你个水姨娘,你开始怎么跟我说的,说是要让我给春巧送话,只要她对眉姑娘下了药,

就扶持她做姨娘,现在你过河拆桥,想要打死她!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你个老狗,休要乱咬人!”水姨娘厉声否认,她是横惯了的,连谢氏都敢顶,何况一个婆子,骂完之后,又对着老夫人

哭诉:“婶娘,你可要帮帮我,一定要打死这几个诬陷我的人!”

    老夫人望着抱着自己腿在哭泣的水姨娘,虽说知道一切都是指着她来的,可是她也只能保住她,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感觉都要脑溢血了,手指

放在矮几上紧紧握住,冷声道:“春巧,马婆子两人陷害沈府孙子,将她们拖出去重打八十大板,再拉出去发卖了!”

    那马婆子是个泼辣的,看到自己和女儿被水姨娘没过河就拆桥,也来了脾气,抓住水姨娘的头发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嘴里骂道:“你以为老婆

子我是好骗的,你个臭姨娘,算的上什么好东西……”

    水姨娘头发被拽住,脑袋拼命的往后仰,两只手狠狠的护着自己的头发,大喊:“老夫人,快救我,快救我……”

    这乱七八糟的一下下来,碧萍实在是受不了,连忙和着碧菱两人去将马婆子的手拉开,谁料马婆子的手劲太大,没有扯开,反而打到了碧萍的脸上,

弄的碧萍也来了脾气,用力的一扯,马婆子的手是拉开了,可是水姨娘的后脑勺上也被扯下了一大片的头发,尖叫如鸟!

    老夫人更是烦的很,眼睛睁大,挥手怒吼道:“快点将这泼妇和她女儿拉下去,打,打死了才算!”转而又吩咐道:“拿着我的帖子,呈到知府衙门

,将这个学术不精的大夫送过去,免得继续害人!”

    立即有婆子将马婆子和春巧拖着往外走,押着黄大夫的婆子也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眼看刚才还满屋子的人一下就走空不少,云卿面容上却流露出一丝冷漠的神色,望着老夫人,言语冰冷道:“祖母,你这是准备将所有证人都拉走,

将今日苏眉被水姨娘换药之事掩盖下来,若是今日幕后主使是娘,你可还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6 16:39:02
020 谢氏发威,扳倒水姨娘


    她本是想将此事推到春巧和马婆子身上去就好了,谁知云卿不打算就此作罢,老夫人面色尴尬,扫了一眼坐在一旁一直纹丝不动的耿佑臣,道:“家

中还有客人,稍后再说……”

    客人?云卿眼眸不动,目光停在老夫人的面上,“这位客人已经看完了全部过程,我想他也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冷眼旁边的耿佑臣见她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虽然沈云卿没有望向他,到底是要等他的话,于是站起来施施然道:“我认为老夫人一定会给出

一个公道的结果。”

    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贵客了,坐在人家家中,见发生了热闹的事情,纹丝不动的坐着不懂告辞,脸皮可真够厚的。

    老夫人哪里在乎他在还是不在,无非就是拿了他来做借口,将今日水姨娘之事揭了过去,此时听到他这么不识时务的话语,脸色也有点难看。

    云卿看着老夫人,淡然开口:“祖母,虽然娘亲一直未曾给你生出了孙子来,但是这么多年,娘亲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服侍着你,照顾着父亲,打理

好整个沈府,今日一事,孙女觉得很委屈,为什么一开始春巧指证是娘亲指使的时候,你便说要休掉娘亲,而当事实揭开,是水姨娘所为的时候,你却只

是要说将春巧几个受人指使的拉去顶罪?若是你和水姨娘亲情可以将做下的恶事抵净,那孙女也无话可说!”

    她的声音并不大,落在老夫人耳里却如同雷鸣,她定定的望了一眼面前腰背挺直,面色肃正的孙女,又看了看伏在自己溪头满脸泪痕的水姨娘,不知

如何开口,“既然春巧她们已经处罚了……”

    “祖母,若是你觉得证据和证人还不够明确,还需要证人的话,孙女还可以给你找来药店抓药的老板,送药去的马夫,他们都可以证明此时究竟是何

人指使的!”云卿面色十分冷淡,将老夫人要包庇的话语打算,她这一次根本就不打算再和祖母好言相说了,祖母是她的长辈,她要孝顺不假,可是谢氏

也是她的娘亲,两者相比起来,谢氏在她心中的分量,是要远远胜过于眼前这个是非不分,偏信偏袒的老夫人的!

    这一番言论下来,老夫人知道今日这个孙女是铁了心要整治水姨娘了,若是她想这么带过去,恐怕是不行的……

    云卿却又接着道:“我知道水姨娘是您的远方侄女,你心里想着多照顾她一点,可是她今日做下的错事,并不是云卿想要针对她,而是她想除掉的是

我们沈家的骨血,还想诬陷一家主母,而老夫人您还不过问,就此原谅了她,这不是变相的告诉府中的姨娘和下人们,沈家的骨肉就算在老夫人您的眼中

也算不了什么,不过是拉了几个替罪羊,就可以抵事的吗?”

    老夫人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想起躺在里面的苏眉,那肚子里可不是她盼了好久的孙子,被这个侄女下了药害了,她差点就忘记这事了,当时她

便是被孙子的事气的指责谢氏,后来不知怎的,就护着水姨娘去了,若说她是对谢氏有愧,绝对不是,是被云卿的一番话说醒的,若是府中下人有样学样

,也去给怀孕的人下药什么的,从此以后沈府就别想再有孙子了,整个府中的风气也会极为败坏。就算想要整治,下人也会不服,拿着水姨娘的事情来作

怪。

    她眯了眯一双眼皮下垂的眸子,看着水姨娘,眼底迸出两道利光来,这个侄女,真是过分了!将还要装可怜的水姨娘吓得连忙松开手,在地上磕头道

:“老夫人,老夫人,婢妾知道错了,婢妾知道错了,求老夫人饶过婢妾!”

    “水姨娘,你身为沈府姨娘,不为沈府着想妾不论,竟然还私自勾结下人,危害沈府子孙,此等罪行绝不能饶恕!来人啊……将水姨娘拉出去打四十

大板!”老夫人高声呼唤。

    谢氏在一旁微微咳了几声,面色孱弱,却带着一分嘲讽的笑意,“水姨娘作为一个主使,连春巧都是八十大板,她却只有四十大板,婆母真是一点都

不偏心。”

    她今日也是冷了心了,老夫人当着下人和外人的面对着她毒骂,甚至说了要休了她,她一家主母的面子何以存在,平日里在府中怎么罚也是婆婆罚媳

妇,她无可厚非,可是今日这等做法,她实在无法忍受,不能生儿子又不是她的错,她在这两头做好人,替沈茂遮掩也就罢了,还说要休了她,这是对女

子莫大的侮辱,故而说话也再不如往日那般温顺了。

    这话传入老夫人的耳中,她虽听了不爽快,可想起刚才自己说要休了媳妇,对姨娘反而只有四十大板,便接口道:“打完后丢入祠堂,让她好好的诵

经念佛,将《法华经》抄写一百遍,三个月后,观其表现,方可出来。”

    本来四十大板下来就会将人打个半死了,水姨娘还想开口求情,谁料谢氏开口嘲讽,老夫人又加了她的罪,这冰冰冷冷的祠堂呆进去,三个月后,只

怕老爷都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了,她不想呆在那里面啊,“老夫人,婢妾……”

    水姨娘还想要开口求情,谢氏冷睨着她,“水姨娘,诬陷主母的罪是什么你自个儿清楚,看来你是嫌思过的时间太短了,觉得三个月实在太短,那便

遂了你的心意,那就再加一个月,也刚好让你冷静冷静。”

    这是谢氏在老夫人的面前第一次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直接给水姨娘定罪,水姨娘着急的抬头看着老夫人,满脸乞求之色,“老夫人,你只要婢妾呆

三个月的,她却……”

    她还想说谢氏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却不知老夫人看到她已经是觉得厌烦了,真是不知好歹,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事,怎么说谢氏也是如今的当家

主母!今日她又理亏,自己给她定得已经是最轻的,若是别人,哼……

    老夫人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话,别开脸不再看她,眉间带着疲倦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若是还要多说,就再将禁闭的时间翻倍!”

    四个月翻倍就是八个月了,等于大半年都在祠堂里不能出来,水姨娘看老夫人带着不耐的脸,立即噤声,再不说话,跪在地上哽咽。这一次她可是真

的伤心了,祠堂那地方不是那么好呆的,比起她的瑶花院,里面冷冰冰,阴森森,只有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条件差的可是百千里远,还要在里面诵经,

抄佛经,她最讨厌这些东西,枯燥无味,无聊至极。

    她觉得无聊至极,其他人已经觉得她是幸运的不行,若不是老夫人护着,在其他府中有这种事情,只怕直接打包送回娘家都是有的!

    老夫人说完后,便要站起来,王嬷嬷搀扶着她走到齐大夫面前,老夫人面露焦急道:“齐大夫,方才黄大夫给那有身子的通房看了看身子,说是无救

了,你再给把脉看看如何?”

    她到底还是挂念着苏眉的肚子,本是心死如灰,这会子想起黄大夫被水姨娘买通,是个靠不住的,气愤的同时又带着希望,期盼着也是个误诊。

    有病人齐大夫自然会看,便由老夫人带着进去,又给苏眉把了一会子脉。

    而云卿也走到谢氏身边,琥珀让开了位置,云卿点头笑了一下,走上前扶着谢氏关切的问道:“娘,你身子有没有事?”

    谢氏脸色虽白,但比之前气的昏昏欲倒的样子好多了,她微笑道:“娘没事,走,进去看看那个苏眉如何了?”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苏眉的身子,待齐大夫把脉后,老夫人急切的问道:“究竟还有没有得救?”

    齐大夫点头道:“她喝下的药量并不大,虽燥热只是引起了胎动,我开药去了燥性,应无大碍。”他说完,又看着安胎药包道:“如果按照这药包里

面的同等剂量的肉桂喝下去,只怕是没救了。”

    陈妈妈闻言,立即道:“姑娘今日坐马车回府的路上吐了两回,应该是那时将药汁吐出来大半了!”那个时候她还满脸的担忧,打算回来之后,再熬

上一副给苏眉喝的,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救了苏眉和胎儿一命。

    “难怪,我也说这药量怎的少了一半,原来如此。”齐大夫人笑着道。

    老夫人听了满脸的忧心顿时化为了喜色,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连连喊了几句,才放下手来道:“大夫,那就麻烦你给开几副药

方,一定要替沈府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夫人所想,齐大夫也能知道三四,便点头,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药箱,拱手道:“在下一定尽力。”便走了出去。

    路过谢氏和云卿身边的时候,齐大夫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他明明诊断出沈茂喝了断子药,是没办法生育了,这个苏眉肚子里怀的是不是老爷的种,难

道她们不知道?

    不过人家后宅的事,他也不便多说,既然答应了不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他肯定是守口如瓶。

    老夫人喜滋滋的从内房里出来,看到谢氏和云卿也有些尴尬,刚才闹的那一场让她有些无法面对自己的儿媳和孙女,便佯装头疼道:“我有些累了,

媳妇,这客人便你去招待了吧。”转身又进了内厅。

    对于她此等行径,谢氏漠然相对,点点头便算知道了,接着转过头来,才对着耿佑臣道:“今日让耿公子看笑话了。”

    “哪里,倒是我来的不巧,打扰夫人了。”耿佑臣站起来,还礼道。

    既然知道自己来的不巧,干嘛不早点滚蛋呢,还死皮赖脸在着坐着,对着这样一个男人,云卿真是想不到自己上世会看上他,大概是在家中闷得太久

了。

    一个外男在内院呆这样久,谢氏自然也是不喜欢的,加之她今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情,都不大好,便淡淡道:“小女陪同我到乡下为祖母摘采东西,

让耿公子担忧了,今日特意上门一趟,她明日便会回书院上课。”

    耿佑臣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刚要拱手告辞,外头小丫鬟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夫人,表小姐过来了。”

    此时老夫人已经去歇息了,谢氏暂时还在屋中,她略一思索,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一落,小丫鬟掀开缝金兰色棉绸竹帘了,一股扑鼻的茉莉花香迎面而来,韦凝紫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褙子,配着湖水绿绣墨绿色波纹的百褶裙走了

进来,宛若一朵清新的小茉莉绽放在一堆姹紫嫣红间,云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装束,再看韦凝紫的白绿衣裙,人家这可真是会配衣饰啊。

    谢氏却是皱了皱眉头,虽说女子扑香是寻常不过的,虽在孝期,只要不过分,人也不会逮着这点事情来说,毕竟韦举人已经死了,御史没这空闲来说

个普通女子,可是茉莉花香重在清淡,这等浓厚,就变得轻浮了。

    可她觉得轻浮,有人不觉得。

    耿佑臣只觉得进来的女子如同一朵缓缓绽放的清香花儿徐徐的走进来,湖绿的裙摆就像衬托着她这朵小白花的绿叶,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韦凝紫很满意他的目光,先给谢氏行礼了之后,然后对着云卿道:“这几日表妹没在家中,我可是觉得闷得慌,还好你回来了。”

    “多谢表姐关心,表姐是刚来扬州,想来不熟悉,若是以后熟了,指不定还记得我不。”云卿微微一笑,她想起前世韦凝紫刚来的时候,也是天天粘

着她玩,后来上了学堂,认识了其他的人后,对她不过是在要东西的时候,才会过来陪陪她,而她天天呆在家中,扬州府里也没有其他千金愿意与她交往

,于是一腔对友情的向往之心,全部放在了韦凝紫身上,谁知道,她竟然暗藏了祸心。

    谢氏在一旁,脸色淡淡的,也说道:“到时你和你娘有了新院子,再邀请了扬州的小姐去府中多玩几次,大家便也熟了。”

    她如今对谢姨妈和韦凝紫都是淡淡的,不会再像开始那样上心,说话都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客气是有,其他的也不会差着她们,只是话里话外是带着

说不出的敬而远之。

    此时这话也是在提醒韦凝紫,这府中你们也不过是暂住而已。

    韦凝紫的笑容滞了滞,却也没办法说谢氏有针对她,毕竟在别人府中借住,是不能邀请人来玩的,不过她是沉得住气的,笑着道:“姨母说的是,只

是如今还是要麻烦你们了。”她知道沈府在扬州是出名的豪商,加上谢氏和柳家的关系,虽说是商户,也是名望的,她不想和谢姨妈一般,将所有的人都

得罪了。

    “不算什么麻烦,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谢氏接着道,“你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罢。”

    “是的。不知道老夫人起来了没?”韦凝紫这才顺着说出自己来的原因,只是她请安是假,在客院听到云卿谢氏回来了,正被老夫人拿着一顿训,便

想来看看她们母女是怎么倒霉的,可惜错过了这一场的闹剧,苏姨娘不仅没弄倒谢氏,反而还被抓下去杖打和关禁闭了。

    听着不远处院子里拍打声,韦凝紫暗骂苏姨娘是个蠢货,这么好的机会就没扳倒谢氏,活该被打!

    她那日和苏姨娘请安的时候撞见后,便借着聊天的时候,得知沈府里还有一个怀孕了的通房被谢氏赶到了庄子上,心里是狂喜,故意暗示了苏姨娘一

番,可以用这个机会扳倒谢氏。

    本来当时苏姨娘是不打算这么做的,毕竟弄个有孩子的人回来和自己争宠不行,后来苏姨娘回去发了一通脾气,被凡儿一点,才明白了韦凝紫的意思

,让谢氏去庄子上接苏眉,再找人下药弄掉苏眉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谢氏,这样苏眉的孩子没了,回来只是个通房,和她这个姨娘比不得,再者弄掉了

谢氏,她就有机会上位做正室。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云卿看破了计谋,将药包换掉,功亏一篑。

    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若不是韦凝紫不想明里得罪谢氏和云卿,这事她都想自己插手,按照娘亲的话,沈茂原本是想求取娘的,被谢氏夺去了机会,只

要谢氏被休了,娘岂不是就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那么沈府的一切都是她的。

    “老夫人刚睡下,你有心了,今日不来请安,她不会见怪的。”谢氏心道,一个拐了两三道弯的小辈,喊了老夫人祖母也就罢了,还每天请安,比云

卿这个亲孙女都要勤快,她是想显得自己孝顺,让老夫人更加讨厌云卿还是怎么的?!

    韦凝紫见此,也知趣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退下了。”

    耿佑臣也拱手道:“在下也出去了。”

    出于礼貌,谢氏让云卿出去送送,三人先后出了院子,耿佑臣望了望云卿,又看了看韦凝紫,心中感叹颇多。

    韦凝紫出了院子后,又对着云卿道:“表妹,你瞧你才四日未去学堂,耿夫子就找上门来了。”

    云卿皱了皱眉,韦凝紫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看了一眼正专注凝视着巧笑嫣然的韦凝紫的耿佑臣,嘴角勾起,似嗔道:“我看耿夫子肯定是想来看看表

姐有没有好好在家中学琴的,何苦将筏子做到我头上,难道表姐没有对夫子说我请假的事,让他以为我逃课了?”

    不管韦凝紫是想将耿佑臣推给自己做什么,还是要将她的名声弄坏,说出这么不清不楚的话来,云卿总不会遂了她的愿。

    韦凝紫本意便是将耿佑臣和云卿两人扯得不明不白,她虽是把耿佑臣当作了备选对象,可想起那日瑾王世子的事情,终究是不舒服,虽说知道她们两

人身份差的太远,不太可能,若是能将云卿的名声弄坏,那就更加杜绝了一切,瑾王世子连她这种类型的都不喜欢,难道喜欢云卿这种充满了铜臭味的女

子,那绝对不可以!

    她扑哧一笑,端的是天真无比,指着耿佑臣道:“你可问问耿夫子,我有没有给你请假?”

    耿佑臣自然点头,“韦小姐一来上课,便将请假的事情说明了。”

    韦凝紫得意的一笑,“表妹,你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自书画课上发生了那一幕后,韦凝紫就不在请假的说法上动脑筋了,有安雪莹在

,她还是小心点为上,这几天她可以逢迎巴结着安雪莹,却发现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对她明显和其他人没有区别,她估摸是书画课上那张请假条上有古怪



    君子?云卿笑望着韦凝紫,你不恶心我还嫌恶心呢,就你这样也叫君子,还暗骂她是小人,就凭你也配!云卿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韦凝紫,勾唇道:“

表姐倒是会自夸,还自比君子呢。”

    韦凝紫顿时一愣,脸色浮上一抹红色,难道她书画课上所说的话云卿已经知道了,她有些摸不准云卿的意思,她这话听起来讽刺极了,语气却又是带

着笑意的,只那双眼底却亮得渗人,仿若有寒气从里面哧哧的冒了出来,于是微微咬着嘴唇,面色有些难看,生硬道:“表妹可说的什么话!”那双盈盈

的水眸看着耿佑臣,里头有说不尽的委屈。

    被那带着满满依恋的眼神瞅着,耿佑臣直觉得自己的形象霎那高大了许多,这个沈云卿怎能如此去说自己表姐呢,韦凝紫是这么单纯可怜的少女。

    可是当他转头看沈云卿的双眸,那幽黑飞挑的凤眸里流露着一丝天真,带着些微的无辜,红唇微勾的笑意,显得很随意,又转念道,云卿方才的话又

并不见得有多认真,就算韦凝紫再美丽多情,沈云卿可是艳丽无双,男子看了显有不赞叹的。

    耿佑臣看着云卿的面容,又觉得其中肯定是另有意思,便笑着对韦凝紫道:“你当然不是君子,你可是女子。”

    圆场圆的不错嘛,云卿捂着嘴笑了起来,“耿夫子还是厉害,一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表姐可是个女子,如何自称君子呢,这下可是你以小人之心度

我这个表妹之腹了!”

    眼看云卿轻轻巧巧的就将小人的称号又挂回自己的头上,韦凝紫心中恨她尖牙俐齿,脸上的红晕却越发的深了,娇俏的剁了剁脚,别过身子道:“表

妹就知道说文嚼字的欺负我!”

    欺负?这就叫欺负,那灭门怎么算,是逆天吗?云卿不经意的笑了笑,看着她这般作态,那神情倒真像委屈的看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可怜一下,可惜,

云卿前世已经见识到她背后狰狞的面孔,也不想再说下去了,“既然表姐说我欺负你,那就罢了,我也不欺负你了,你便代我送耿夫子出去吧。”

    说完,就转身往荣松院里面走去。

    而背后,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韦凝紫必然是一番更委屈的小女儿姿态,耿佑臣也会在那温柔的安慰着,前世不就是如此吗?每次她看到耿佑臣去韦凝

紫的院子里,必然是一副心急火燎的,生怕她受了委屈的样子。

    可是,云卿没有回头,这一次,耿佑臣虽然是在安慰韦凝紫,可是目光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而是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那个红色的衣袂随着她的步伐如同花海一般的移动,那个眉目奢艳的女子,在他面前不带半点作态的转身而去,没有想表现出一丝可怜,委屈的模样

,寻求他的怜惜。

    “耿公子,请往这边走。”两人能有独处的机会,韦凝紫也开心,后备的未来相公,她也得好好的吊着,如今她没了爹,那个娘又冲动暴躁,很多事

情还是要靠她自己多多打点的。

    不像眼前这个,可怜的如同一朵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藤蔓,只有攀附着他才能好好活下去。不过作为男人来说,眼前这种才最适合满足虚荣心。

    耿佑臣温柔的点头,笑道:“昨日上课,你的琴弹得倒是不错……”

    归雁阁。

    从乡下庄子回来,就一直在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云卿只说不出的心烦,进了自己住的院子里,流翠一看她脸色便知道她心情不好,对着小丫鬟

唤道:“让大厨房备水,小姐要用水。”

    这一路奔波,早就要沐浴了,朝着流翠望了一眼,云卿坐到房中的玫瑰圈椅上,接过小丫鬟冲来的莲心茶喝了一口,那苦味入了口中,人方舒服了些



    她低头看着沉在杯底的碧绿的莲心,莲子心味苦性寒,能治心热,有降热、消暑气,具有清心、安抚烦躁、祛火气的功能,也算是一味药。

    暗里笑了笑,真是看多了医书,随便看一样东西,就会想到它的药性……

    而采青此时也将东西放好,走了进来,望着云卿,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愤,便开口道:“老夫人真是偏心过头了,那个水姨娘明显就是陷害夫人的,她

这样帮着一个姨娘,让夫人怎么……”

    流翠开口斥道:“采青,小姐的衣物还没收拾好,你去点点,看有没有漏掉的。”

    衣物她刚才去收拾过了的,怎么又要去?采青疑惑的望了一眼云卿,见她脸色沉冷,便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立即闭了嘴,又往里间去了。

    流翠看了看云卿的脸色,见她并没有迁怒的的迹象,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她虽没去荣松堂,可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宅院里的事极少能藏得住

的,特别是这种一大群人围着的,不用一会便整个家中都得知了,她自然也知道。

    一回府中就被水姨娘弄得一屋子乌烟瘴气的,还差点连累了夫人,小姐和夫人母女感情那样好,现在心情不好也是正常不过的了,使了个眼色,让问

儿去将外头闹嚷的小丫头赶走了,可别在这个时候来惹小姐。

    云卿心情不好,流翠想到的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件事才是真正影响她心情的。

    本来这次她知道了春巧换药的事后,是想接着春巧的手,直接就将苏眉肚子里的孩子去掉的。在溪边听了御凤檀的一番话后,云卿意识到自己和娘把

苏眉肚子里的孩子去子留母的想法并不大成熟,不论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还难说,若是个男孩,留着日后养大了,苏眉背后还有布政司任职的父母在,这

件事若是给捅出来了,这个孩子心里是记着养育之恩,还是生母之仇还很难说。她不想再给家中埋下个炸弹,随时等着爆炸了。

    如今谢氏还能生,父亲那方面又没有问题了,自己生一个儿子不是没有可能的,即便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儿子,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沈家的家产

,谁都别想拿去,那是沈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不过那方法太激烈了一点,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使用的。

    没想到苏眉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在马车上晕车吐了两次,将大部分药汁都吐了出来,倒没有大碍,她如今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不是她心善脸薄,而是云卿下意识觉得要亲手去害死一个人,总归是带着良心上的谴责的,若是能借着别人的手最好。

    思虑之间,婆子已经将水抬了进来,流翠唤道:“小姐,水好了。”

    云卿这才收回思绪,去到浴房内沐浴,待洗好了之后,青莲拿着帕子给她绞着长发上的水珠,流翠拿了一边的白纱扇子摇凉。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声音,云卿拿着一本书静静的在那看着,这几天到乡下放松得够了,回来可一刻不能松懈。

    此时天还亮,未到傍晚,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小丫头咬耳朵的声音,隐隐约约间,云卿听到了‘雪兰’两个字。

    便抬头朝外头看了一眼,问道:“采青呢?”

    “刚点了衣裳,现在估计拿着东西到浆洗房去了。”流翠也听到外头小丫鬟的声音,便道:“小姐,我出去赶她们,免得吵到你看书。”

    “你去问问她们刚才在说什么。”若是和‘雪兰’有关系的事情,她倒是想听听。

    流翠放下纱扇,立即退了下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她有返身回来了,将刚才在小丫鬟那听到的消息说给云卿听。

    原来是……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8 15:48:24
021 爬chuang被抓,雪兰调走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小丫鬟们在议论,沈茂上回在街边买回来的那个丫鬟,也就是雪兰,本来被夫人分到了针线房去学做针线的,刚才谢氏回院子不久就被调到了她的身边做小丫鬟了。

    在谢氏身边做事,虽是个小丫鬟,比起针线房里来说,可有脸面多了,指不定哪天得了谢氏的眼,就可以升去做个二等丫鬟什么的,所以小丫鬟们才羡慕的在那议论着。

    云卿眉梢有点蹙起,将书放在膝头,“她做了什么事情才被调动的?”没什么原因,娘不会从针线房调个丫鬟上来的。

    流翠踌躇的看了云卿一眼,还是把刚才从小丫鬟那听来的消息说了,“这四日夫人不在院子里,水姨娘和秋姨娘又来了小日子,夫人院子里叫珍珠的那个丫鬟动起了歪心思,偷偷的趁着老爷洗澡的时候,进去勾引老爷,恰好被这个雪兰撞见了,跑去告诉了翡翠,夫人回来后,翡翠就将珍珠的事告诉了夫人,夫人把珍珠发卖了出去,顺便就将雪兰提到她院子里做了小丫鬟。”

    还真是够巧的啊,别人撞不见珍珠勾引沈茂,她一个针线房的小丫鬟恰好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撞见了,还能迅速的通知了翡翠。

    别人相信雪兰是运气好,云卿打死也不会相信的。雪兰这个人,云卿和她多年主仆还能不知道,脑袋机敏,一心力争上游,这件事铁定是她在后面拾掇的,家中无人管这些事情,刚好给本来就有这个心思的珍珠机会,雪兰再煽风,不就丢了脸皮往前冲了吗?

    云卿沉默的反应,让流翠和青莲有点不大理解,只当是知道珍珠爬沈茂的床,她心里不舒坦了,再不多话,闭嘴各自做着各自的活。

    如今雪兰在谢氏的院子里,云卿本想着她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在针线房做事也就罢了,未曾想到即便是与上世不同的方式,她还是这么有心机的想要力争上游,找个机会,还是将这个人放在身边的好,免得她在谢氏的院子里面兴风作浪,她作为女儿,也不好插手。

    “她现在还在针线房吧?”云卿转过头来,望着流翠问道。

    “在的,夫人今日虽开口调了她过去,她还是得回针线房将手中的活给安排交接了才可以走的,最快也得明日吧。”流翠细想了下,不太明白云卿为何对这么个小丫鬟如此上心。

    那就好,既然还没到谢氏的院子里,她便先去要过来再说。

    吩咐采青将头发梳成一条麻花辫,换了一套天青色的锦绸单绣一支孤竹的长褙子,同色裙子,便带着两人往针线房里去了。

    话说雪兰此时正在针线房里收拾着东西,她手头本来有一件云卿的夏日绣裙,正在跟针线房的管事妈妈做交接,忽听到旁边有人在喊“大小姐。”

    她急忙抬起头去看,只见门前站了一个少女,衣着简单,墨发梳成一个辫子,只插了一只镶蓝宝石的蝴蝶簪在右边发上,眉如柳叶,目若凤翼,站在那处就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云卿也瞧见她了,和其他的丫鬟一般,都是穿着碧绿色的比甲,大概是人年轻,在沈家吃好了住好了,原本黄枯枯的头发看着也有水光了,脸色也没以前看着那么的发黄,一双眼珠子倒是灵巧的过分,滴溜溜的转动。

    看到云卿之后,雪兰抓着衣裙的手就紧了紧,然后松开,将那绣了花的地方在她的眼前露出来。

    云卿注意到了她的这番小动作,便顺着她的意思走过去,拿起那绣花一看,笑道:“这裙子上的牡丹可是你绣的?”

    雪兰本意就是要将云卿吸引过来,此时低着头羞涩的笑了笑,拿着那衣裳点头道:“正是奴婢绣的。”

    “我看绣的挺不错的啊,针脚细密齐整,针线松弛得当,配色也挺不错的。”云卿这话不是随便夸的,大概是家中贫困,从小就做针线补给家用,雪兰的针线活做的相当不错。

    她手中拿着的云卿衣裳上绣的这牡丹是用了苏绣中的抢针。

    凡是花卉的花和叶,无论花的颜色是与枝茎相连处浅,而花瓣边缘处深,还是花瓣边缘处浅,而与枝茎相连处深;叶子的颜色,不论它的姿态是正的,侧的,还是卷的,都一定是背面色浅而正面色深。要让这些由深到浅的颜色分批衔接起来,就要用到抢针。抢的意思,就是用后针衔接前针,使颜色逐渐晕染开来,显得所绣的花卉逼真。

    云卿与绣娘学过这些,看到她的绣图就知道她是个熟手,便笑道:“瞧你绣的这牡丹,图案秀丽,绣工细致,我房中刚好有个绣品上也要用这种针法,不如你来帮我瞧瞧?”

    雪兰没想到她不过想要小姐注意到她,哪知道小姐就这么好瞧到她绣的东西了,连忙道:“既然小姐需要的话,奴婢自然愿意去看看。”

    针线房的管事妈妈也知道这是得了小姐的青眼,看着雪兰笑了笑,刚被夫人看中,如今又在小姐面前得脸,这个雪兰可不简单。

    云卿转身便出了针线房,雪兰将衣服交给了管事妈妈,急忙跟了上去,到了一处静僻的亭子处,云卿顿下了脚步。

    雪兰左右瞧了瞧,她记得大小姐的归雁阁离这里还要过个回廊才到的,怎的在这里停了下来,一时低着头暗里思量着。

    云卿转过身走进亭子里,青莲将石凳用帕子擦了几遍,云卿才坐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垂手而立的雪兰。

    雪兰心中极是不解,大小姐不是说要她去看看绣法的么,如何叫了她到这处一声不吭的望着她。她自进府一来,和这位大小姐也只在谢氏那打过一次照面,按理来说未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怎的现下这气氛,倒像是小姐要整治她一般。

    “珍珠的事情你可知道?”见心里压力给得差不多了,云卿淡淡的开口问道。

    雪兰等了半日,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问这件事,顿时眸子在眼眶里又转了两圈,才点头道:“是的,珍珠的事情正好是奴婢撞见了以后通知翡翠姐姐的。”

    云卿自说完后,目光一直细细的留心雪兰的神色,见她眼神微微慌乱,心里大概已经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若开始是怀疑,现在就是肯定,眼前这个雪兰心思还是诡秘的很,还是放在她身边比较放心。

    雪兰与云卿差不多年纪,看着这个大小姐也是温婉娴静的,下人的口碑也一直很好,不知为什么,今日站在她面前,总觉得她的气势比起谢氏来不差半点,一双凤眸这么半睁着,看着不怎么醒,里头透出来的光亮,让人心里直突突。

    她拾掇珍珠这件事,应是无其他人知道的,只不过是借着珍珠来针线房取东西的时候,她看珍珠擦粉梳头,衣裳光鲜,又听人说珍珠是个心气儿高的,便随意的说了珍珠长得漂亮,比起水姨娘也不差上半点,一看以后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命之类的,若是珍珠没那个心思,她说什么也没用的。

    她是被老爷买进来的,在府中又没什么人倚靠,若是自己再不有点心机,一辈子在针线房就只能做个小丫鬟了,这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你可是我爹从路边买回来的那个丫鬟吧?”云卿似乎很随意的这么一问,雪兰就有些忐忑,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见她不是家生子,便不信任她,不想带她去归雁阁吗?

    云卿望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个心思十八弯的,也不说透,接着道:“你被老爷买回来,放在夫人的院子里的,结果夫人给你安排到了针线房,你心中是有怨气的吧?”

    怨气,这东西雪兰当然是有一点,但是被云卿这么点出来,她岂会,又岂敢承认,立即跪下来表忠心道:“奴婢的命是老爷买回来的,夫人自然想安排到哪就是哪,若是能在夫人面前伺候那是福气,若是不能,奴婢也会好好的做好自己手头上活,以报答老爷夫人的恩情。”

    嘴皮子利索,脑袋转的快,又会说话。

    云卿笑了笑,上辈子被雪兰哄得晕晕乎乎,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她很奇怪的事,雪兰放着沈茂的床不去自己爬,她爬了不也是做个姨娘,左右都是做姨娘,这又是为何?难道这个时候的雪兰其实还是没有动做姨娘心思的?

    她做随意的问问:“我院子里还缺个做针线的小丫鬟,你可愿意来?”

    闻言,雪兰两只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猛地抬头看着云卿,嘴巴刚要开口,却抿了抿,目光暗淡了些许,跪着谢道:“能得到大小姐的赏识奴婢感激不尽,可是前两个时辰,夫人才唤了奴婢到她的院子里去,大小姐的这片赏识,奴婢也只有放在心里了。”

    若不是有上世的记忆在,云卿定会被雪兰这番话说的触动,她明明是想来自己院子里的,可是因为夫人先开了口,便宁愿不去云卿的院子里,也要答应了夫人,多么的忠心啊。

    不过如今她是知道了,雪兰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若是说想去大小姐的院子,不去夫人那,势必得罪人,她拒绝云卿,是有先后顺序的,而且云卿也不会和自己母亲抢人,再者,若是云卿真心想要她,跟谢氏要个丫鬟还怕要不到吗?

    可云卿偏不想跟着她设计好的路子走,淡淡的看了雪兰一眼,哼道:“你若是不愿意来,那就算了罢!”

    说完,她站起来就要出了亭子,雪兰一下急了,跪扑过去,拉着云卿的裙角道:“大小姐,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可是夫人那……”她咬咬牙,还是把这话说出来了。

    是她自己扑上来求的,这样就算去了云卿的院子里,雪兰也没什么借口来抬高自己了。流翠将云卿的举动都看在了眼底,暗暗的记了下来。

    云卿这才笑了起来,“夫人那我自会去与她说,你收拾了东西后,就到我院子里去吧。”

    俯望着低头跪恩的雪兰,其实雪兰上世得了她的心,还有一点她自身也是有点本事的,除了绣工好,为人也是左右逢源,惯会耍油嘴。

    眼下就此一问,云卿瞧出来,雪兰的确是没甚心思去做沈茂的姨娘,因为做了云卿的丫鬟了,和沈茂也基本是没缘了,没哪个做父亲的把手伸到女儿院子里来的理,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倒是奇怪,雪兰虽然是油滑了些,也爱争上游了些,此时还没那些个念头,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动起了做姨娘的心思,到最后竟然全部倒戈到了韦凝紫那边。

    得了云卿这句话,雪兰立即回针线房收拾东西,而云卿便转身去了谢氏的院子里。

    谢氏半靠着石青色的大引枕正休息,听到云卿过来,坐了起来,云卿已经掀开竹帘自己走了进来,看着谢氏脸色还是如先头在荣松堂一般,大概是听到珍珠爬床的事气到了。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打扰谢氏睡眠,便直切主题道:“娘,刚才女儿去针线房看到了小丫鬟针线不错,刚巧我那缺一个,想要了她去。”

    谢氏原以为她来是什么紧要事,笑道:“你要是缺了,便要去便是,怎的还特意急巴巴跑娘这来说了?”

    “谁让这小丫鬟太紧俏了,非得问过娘才行。”云卿笑道。

    “你看上的是谁啊?”谢氏被她弄得神秘兮兮的,这府中还有紧俏的小丫鬟啊。

    “就是上回爹给买回来的那个小丫鬟,叫雪兰的那个,我看她绣牡丹绣得十分不错,比起我们商行里的那些个绣娘也不差,便想把她要过来到我院子里,就不晓得娘肯不肯了?”云卿凑到谢氏的跟前,卖乖道。

    谢氏怔了怔,没想到云卿要的是她,这个小丫鬟她一直都记得,从买了进来后据李嬷嬷观察,说没见到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此次又立了功,便让她来自己的院子里。

    既然女儿也看中了,她倒是无所谓,一个小丫鬟,女儿喜欢就叫去罢,点头道:“你这是故意和娘抢东西啊,吃着娘疼你啊。”

    云卿嘻嘻一笑,扯着谢氏的手道:“这世界上若是娘都不疼我了,还有谁会疼我啊。”

    “好了好了,你个鬼精的,既然你开口问娘要了,明儿个就让她去你院子里罢,刚巧年纪与你也相差不大,倒也不错。”谢氏看着女儿柔柔的小脸,拍拍她手答应了。

    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云卿谢过了谢氏,然后起身道:“娘,你一早就坐马车回来,想必是累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谢氏其实本来就有些疲累,可是满脑子都是老夫人在荣松堂说的那些话,即便是闭上眼睛也睡不着,见女儿贴心,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你也是,休息一会,明日才好去学堂。”

    云卿点点头,接着退出去回了归雁阁,待头发干透了,到床上小憩了一会。

    到了傍晚时分,小丫鬟说沈茂和李斯一起回来了,想起给谢姨妈买院子的事情,云卿穿戴齐整后,又往主院走去,李斯刚巧站在主院外头。

    今儿个沈茂出去应酬喝了不少的酒,李斯送了他回来,本来进了垂花门就可以让婆子小厮接过去,可沈茂死活不肯让她们碰,李斯见在二门那拉拉扯扯的也不像话,便扶着沈茂进来了。

    此时他身上也散发了一股酒味,两颊见微红,但双眸有神,显然是喝了酒,但是未醉,见着云卿作揖道:“小的见过大小姐。”

    此时虽未天黑,日也渐沉,昏昏暗暗的天际露着残阳余韵的红黑交错,浓艳的晚霞将天空渲染的多了一种哀肃。

    “无需多礼了。”云卿拧了拧眉,她不喜欢这个时候的天空,看着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摆摆手问道,“院子的事情如何了?”

    李斯正要和她说起此事,说来也怪,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打听合适的院子,扬州要卖的院子不多也不少,三进的,地理合适的也不是没有,可是若说要用铺子换院子的,他问了三两家,都是愿意要现银的,于是这事便拖延了下来。

    倒是今儿个中午的时候,他在茶楼里吃饭,上回那个不愿意和他用铺子换院子的人,竟然找上门来,说是愿意跟他如此交易,说开始只想带着现银,全家迁居,如今回去一想,若是店铺经营得当,比起现银来还要好。

    说倒是能说的过去,就是态度转变的有点大,而且他提的什么条件,对方都是很利落的答应了起来,让他都怀疑那院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下午的时候差了伙计去打听,那院子地理位置好,没出过什么忌讳的事情。

    跟着沈茂做生意这么多年,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也不是没遇见过,只是没想到这回买院子也能遇见。

    “已经看好了一个三进的院子,是原来一个珠宝商的,他如今一家子要搬去辰州,便将那院子卖了,里面布局,格调都看过了,还不错。”

    云卿不在意那院子风水啥好不好,最好是越不好她越喜欢,可这种心思当然不能对着李斯说,便问道:“所有铺子的几年租期?”

    “那院子少说都要两千两,所有铺子的租期加起来要四年。”李斯和那珠宝商也是商量一翻,四年也不错。

    “好的,你尽快将手续交接了,把地契拿来。”云卿又询问了一番其他的,没有什么漏洞后,李斯一个成年男子,在后院不能留到天黑,便作揖告辞,由婆子领着出了垂花门去。

    进了屋子,便闻到屋中刺鼻的酒味,云卿耸了耸鼻子,谢氏刚才端了一碗解救汤给沈茂喝,这会子沈茂已经好了许多了,没有再像开始那样站都站不起来,靠在罗汉榻上,半睁着眼望着云卿走进来,“这不是我家宝贝女儿卿卿吗?”

    谢氏叹了口气,还是有点醉的,卿卿这个称呼,是云卿六岁以前沈茂叫的,后来长大了,因为太过亲密,沈茂只喊‘云卿’了。

    此时明显是醉了,看到女儿就亲亲密密的喊出来,真是丢人了。

    可是云卿听到这样的称呼心里却是一暖,走到沈茂旁边轻轻的应道:“爹,是我呢。”

    “怎么今儿个……这么晚,还没去睡觉?”沈茂觉得头有些晕,但还没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步,便摆出爹的架子来问道。

    “爹,刚才我在外头遇见李管事了,他和我说起给姨妈买院子的事情呢。”云卿笑嘻嘻道。

    沈茂抬手在额头上搓了搓,谢氏正给他揉着太阳穴,他听到姨妈什么的,想起谢素玲以前做的那是,重重的冷哼了声,“找吧找吧,找好了院子就让她搬出去!”

    “爹,要不,姨妈的院子找好了后,让李管事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吧!”云卿接过琥珀端来的一杯水。

    “都交给你管,你去管!不要拿她的事再来烦我了……”眼瞧沈茂被酒精麻醉得自制力降低,谢氏将水接过来,又给沈茂倒下去喝了一杯。总不能让云卿在这看着沈茂酒后的样子,损了父亲的威严。

    谢氏开口赶人,转头对着云卿道:“你爹醉了,你跟他说什么,快回院子里去。”

    目的已经达到,只要院子后续的事情沈茂答应给她处理,云卿还不愿意在这里打搅父母两人相处呢,抿着嘴退了出去。

    明显听到谢姨妈的事,沈茂就不太高兴,云卿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母亲和谢姨妈还有父亲之间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似乎老夫人也不知道。不过这个秘密,似乎是对她有利的,母亲显然很有把握,她也就不急了。

    月儿渐渐的从柳梢头上爬起来,挂在天空如同一块银色的宝石。

    女儿一走,谢氏差李嬷嬷一起扶了沈茂进了内厅,又给他喝了一碗醒酒汤,渐渐的醒了过来,抬头便看到谢氏发髻松松的垂在右边,灯光下眉眼带着一种烟雾般的朦胧,正拿着一块帕子,帮他擦着手。温软滑腻的手触摸到肌肤上,顿时让他觉得心猿意马,伸手一揽,便将谢氏拉到了身子底下。

    谢氏小声的叫了一下,便半推半就的受了,房中一下便只闻的那吱吱嘎嘎的声音。

    酒上心头,便是格外的助兴,加上谢氏今晚特别的逢迎沈茂,沈茂只觉得这一晚过的是销魂蚀骨,折腾了两次还不罢休,直到气喘吁吁,出了一身大汗,才停了下来。

    此时酒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全身上下都是房事后的各种舒畅,搂着怀中娇媚的妻子,沈茂是特别的得意,刚想找谢氏说上两句贴心话,唤了一句:“文娘……”后,却发现自己胸口有着些许的凉意。

    低头看去,正见谢氏在垂着头,无声无息的流着泪水,急忙抬起她的脸来,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起来了?”

    谢氏只埋着头一语不发,越发让沈茂觉得心疼,莫名想起上回她膝盖上的青色,皱着眉头道:“娘是不是又借着什么折腾你了?”

    谢氏本来就是要借着机会跟沈茂说的,她跟沈茂是少年夫妻,就是有感情的,这回老夫人闹的太大了,她若一直不吭声,难保沈茂知道这些事不,以前她不告状,那是因为她觉得不生儿子是自己的错,如今既然知道了这其中不是她的错,小委屈她照样忍了,可今日这事,她不打算再忍。

    “今儿个我一进门,那苏眉肚子……”她便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娘当时当着女儿书院的夫子和下人的面,说要将我休了,若是她平日里说也就罢了,今日那么多人,她这么做以后我怎么面对府中的下人和外头的夫人们。要是往后都如此,我真是不要出门了……”

    说着,那眼泪就滚滚的落了下来,一滴滴的掉在沈茂的手臂上,他略微收了收手臂,眉头也皱的死紧,以前他都知道母亲对谢氏不好,拿着不生儿子的由头来折腾她,他一来不好开口,而二来心内也是真的着急,可是如今知道了原因,再看母亲的做法,就觉得谢氏让他疼惜的紧,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自己这个娘是年纪越大越糊涂,性格一时好一时坏,他也没办法说,想了半天,才道:“我明儿个给娘请安的时候去说,就说我在外头喝酒喝得身子不好了,所以才没孩子生,如今正调理……”

    谢氏摇了摇头,阻止道:“你现在去说,娘只会觉得是我拾掇了你,等会她请了大夫给你一查,你如今身子又没问题,更是看我不顺眼了……”

    沈茂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心疼的不得了,他素来不管这后院的事情,也烦的很,想起苏眉就来气,“那我就去跟娘说,说她肚子里的月份不对,直接给她灌药打了算了!”

    男人发起狠来,比女人是不会差的,特别是苏眉肚子里的孩子,在沈茂看来,就是个绿帽子种,为了那个种,害得妻子受罚,他当然狠得下心。

    谢氏先是一愣,后又想起女儿那日说这肚子里的可能是老爷的种,心里头犹豫挣扎了半天,才闷声道:“云卿后来去问了汶老太爷,汶老太爷说若是中间停药时间长,也许会失效,她肚子里的,有……可能是你的孩子……”

    她声音越说越小,垂着眼带着说不出的寂寞,沈茂被那眼神烫得心头发滚,看着谢氏那明显有着犹豫和不舍,还选择告诉他苏眉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他的,今日若是谢氏不说,明天他让人灌了那个孩子,谢氏的位置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他暗暗感叹,这些年在商场上是看多了人尔虞我诈的,只有回来这个妻子,才一心对他好,伸手温柔的给她擦了坠在脸上的泪水,将她抱得上来点,亲了亲谢氏的额头道:“不管她肚子里的了,我只希望儿子能从你肚子里出来,你莫要忧心这些,还是好好的伺候老爷我,早日得了儿子才是。”

    他这般小意哄着,谢氏心里舒坦多了,又瘪着嘴道:“能早日得了才好,娘可天天拿着这个说我呢。”

    沈茂也烦母亲总是提这么个事,这不是时时刻刻说他不能生儿子吗?想了想,凤眸一亮道:“我手头的事情都要忙完了,等个三五日,我处理安排一下,便带着你去青州的女神山去,一面求佛,一面游玩。”

    “真的吗?”谢氏嫁过来后,就鲜少出门,沈茂带她出去玩,也就那么两次,隔了有三四年了,她岂能不开心。

    “当然啊!”沈茂望着妻子开心的笑容,那带着点湿意的眼睛如同一汪春水,衬着方才云雨时脸颊没来及消散的红晕,看的他又有些动心了。

    “文娘,我们加油吧……”

    谢氏被他抱着滚了个边,嘴角都是笑意,只要自己生个儿子出来,这辈子沈家主母的位置是没人能动摇得了的,老夫人的话重要,可是沈茂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这一点,她可是一直都清楚了。于是伸出手抱着沈茂的脖子,天青色织金帐里又是一番浓情蜜语。

    次日,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府前的路面上,照的路边小草的露珠化成了气。

    云卿重生后第一日到了学院上课,她已经习惯了十三岁的生活,从二十岁的妇人到十三岁的少女,虽隔了六年多,她却没觉得有多少生疏。前世的那一切仿若只是黄粱一梦,梦里不知哪一个才是梦境。

    第一堂课是棋艺,她上一世对这门课就非常有兴趣,今世为了能更好的躲过前世所发生的一切,棋艺她认定是一个必学的科目。

    夫子在上面讲解:“对待生动活泼,战斗激烈,变化莫测的棋局,下棋者必须要沉稳从容才能取得胜利,所以常下围棋的人,大多有临危不乱的镇定功夫……”

    围棋重思考,对弈中每下一子都有攻防作用,全过程斗智斗勇,紧张激烈,能培养人的高度的注意力、快速的计算力、敏锐的观察力、细致的分析力、灵活的应变力、全局的统筹力,而这些都是她在上一世就知道,却完全没有重视的地方,才导致韦凝紫那么多异常的细微末节在她面前,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全神贯注的听着夫子的讲课,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夫子宣布课间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云卿坐的腰骨也累了,便拉着安雪莹一起往外走去。

    “你要怎么谢我?”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8 15:48:43
第二十二章


   两人行到一棵树下,安雪莹才细声细气的将那日韦凝紫在杜夫子课上的事说了,末了加了句:“还好你考虑的周到,一早差了人给我送了信,若不然,杜夫子只怕要给你记上一笔了。”

    “也得谢谢你帮我将假条拿给夫子了。”云卿淡然的笑了笑,顺手捋了片花瓣放在手心,韦凝紫是喜欢从小处下绊子的人,她当然要防着她利用请假的事情坏了她的名声。

    “你和我说什么谢不谢的啊。”安雪莹见她样子不惊不慌,一片淡然处之,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对云卿是暗暗佩服,只觉自己这个好友越来越厉害,就连老太君和心高气傲的堂姐安玉莹都对她另眼相看,要知道一个商贾之女,能让老太君多看几眼,那必然是很与众不同才是。

    云卿笑着拉安雪莹的手道:“该谢的我可还是得谢啊。”她抬手将安雪莹掉下来的一缕发丝弄到耳后,刚好望见对面韦凝紫和刘婉如,以及其他几位官家小姐站在一起说话。这么快便和那些小姐打成一团了,倒是挺快的,不过她也不意外,如果韦凝紫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上世也不会从妾室做到侯府夫人了。

    韦凝紫所报的科目,除了琴艺科,书画科,骑射科与云卿相同外,云卿所报的棋艺科,医科她都没有参加,学的是舞蹈科,和礼仪科,这些都是为她以后在人前加分的科目,她自然是要下本钱学习的。

    和安雪莹又小聊了一会,休息的时间就过去了,两人又返回学堂里,继续听课。

    到了午膳的时间,下午并没有云卿所报的课程,她便与安雪莹告辞,先行出门回去。

    岂料刚要上马车,却看到面前走来一人,烈日下那人一身黑色的长袍,泛着冷冰冰的气息,两颗眼珠望着云卿,里头没有一丝儿热气。

    安初阳这会怎么到女学堂的门前来了?虽说大雍男女大防并不是见面就是大逆不道,可是平日里男学生还是不会到女院这边来的,特别今日来的是素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安初阳,怎能不惊奇。

    碍于安雪莹的关系,云卿也不能对他视而不见,转身行礼道:“安公子。”

    安初阳看着眼前的少女,不开口,也不回礼,更是一步都不动摇,像根冰棍子杵在原地,直将云卿都看的莫名其妙了。

    中午的太阳虽说还不太烈,可是照在人的皮肤上总觉得有些刺,云卿等了小半会,见他不开口,也不耗下去了,直接再行了礼道:“云卿还有事,先回去了。”

    “就要回去了,比起你在亭子后站的时间差太远了。”安初阳薄唇微微一动,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云卿刚要转身的动作便顿住了,今日安初阳出现在这里果然不是随意,而是冲着她来的,那日在亭后的动静引来了他的注意力,他只需再询问一下,便知道往那处方向去的人是她,虽然听到了安知府父子吵架的内容,偷听了家事实在不好,可若是否认,倒显得她心虚,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自个儿当时也不是故意的,你们父子要在路上吵架,那还不许人家听了吗?

    想到这里,她便福了福身子,道:“那日云卿喝多几杯茶水,一时未查,走错了路,心中实有歉意,望安公子莫要介意。”

    安初阳望着烈日下不急不缓的少女,她并未因为他揭穿那日在亭后偷听的事而变得急躁,也未曾变得慌张,而是大方的承认,并且隐晦的表示了当时的她听到的原因,以及说明她并不会将所偷听的内容说与人知。

    这种出乎他意料中的反应,让他不由的打量起云卿来了,上次在府中的时候,她穿的清素淡雅,已是姿色出众,今日她却一反那日的穿着,一身打扮鲜研亮眼。

    她穿着一件绣百蝶穿花的淡紫色齐腰襦裙,裙上的牡丹用金线穿插在花瓣脉纹之中,朵朵脉络清晰,层次分明,宛若牡丹开在了裙角,一朵大红的开放的最是灼眼,另外两朵浅红的伴随在枝头,芳香散发引得百色蝴蝶在上面穿梭扑戏,将淡紫色的儒裙也衬得艳丽了起来,腰间系着一根正红色的宫绦,将还未完全拉开的身形,比例上拉的修长了起来,整个人也越发的高挑。

    上身却穿了一条白色镶紫色边的夏绸短衫,于艳丽中透出一股凉爽,使得她虽穿着牡丹裙,却不会因为年纪还幼,而镇不住如此华贵雍容的花卉。脖上挂着圆圆的粉色珍珠串成了一条项链垂在胸部上方,从那又落下长长短短的银色细链,将稍显得单调的上身又拉出了流光瀑布的风情。

    白皙的脖颈在粉色珍珠的衬托下,几乎带上了透明的色泽,阳光洒在上头,仿若要穿过去射到另外一边,那双凤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大半瞳仁,在妩媚中又添了一抹婉约,又因白皙的脖颈露在外头,加了一份柔弱。

    但这种柔弱,与妹妹安雪莹的那种柔弱,完全不同,她的柔弱是女子天生带来的从体型和外貌上的劣势,而整个人,却偏偏散发着一种坚强不屈的气息,仿若骨子里有一种东西,在支撑着她面对随时突发的状况。

    他拽了拽手心的东西,本来是打算沈云卿否认了那日的事情后,他再放到她面前,让她无法申辩的,如今她坦然的承认,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只是他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少女和以前所看到的不同,偏生从外表看,也打量不出什么,只要她不多嘴说安家的事情,不会对妹妹产生什么威胁,他也不多管。

    安初阳本就不是多言多语的人,抬起冰冰凉的眼,又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的紧紧的,脸上挂着随时冻死人的表情,转过身又自顾自的走了。

    云卿看着他背影转了弯,静静的站了一会,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用了午膳之后,云卿让流翠吩咐将昨日带回来的杨梅分出两篓来,用冰浸着,然后去了谢氏那,发现今儿个谢氏脸颊如桃粉,眼里也流露出高兴的气息,料想昨晚爹和娘说了什么,哄得娘这样开心。不过娘开心,她也高兴就是的了。

    “娘,今儿下午没课,我刚好出去送一筐杨梅给汶老太爷去。”云卿吃了一根鱿鱼丝,感觉味道有点腥,端着茶喝了一口,才冲了那味道下去。

    谢氏刚巧也有这想法,没想到女儿和她想的不谋而合了,点头道:“杨梅你让人弄了冰浸着,别送过去就丢了味。”又指着桌上放着的几个碟子道:“这是你父亲提回来的,说是朋友送来的海味,我也打包些,听说老人家吃这些对身子好,你也一并提过去吧。”

    虽说汶老太爷在皇宫里呆了大半辈子,这些海货肯定也没少吃过,但这是自家的一份心意,云卿点点头,继续道:“还有秦大娘,她昨日搬进院子也不知道如何了?”

    昨日谢氏是指了琥珀去帮忙的,此时便站出来道:“回大小姐,院子一直都有人打扫,东西也齐全,秦大娘家行李也不多,昨儿个下午都已经安置好了,虽说一直有打扫,院子里的窗帘等物品还是要清洗,奴婢今儿个也跟夫人回了话,夫人安排了一个小丫鬟过去打扫,清理了。”这也等于是给秦氏安排了个伺候的丫鬟。

    谢氏如此做法已经是做的十足好了,云卿也知道母亲向来是心善,何况对韦沉渊也有几分看重,更是上心,便说道:“那我今日下午也一道去看看秦大娘,顺便将白鹿书院报名的事解决了。”

    云卿又让采青将自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给谢氏过目:“这个是我过去送给韦公子的。”

    谢氏大致看了一下,不是什么上等的好物,算得上读书人中最普通的一种,李嬷嬷也看了一眼,转头对着谢氏道:“夫人,小姐考虑得十分详尽。”

    谢氏笑着点头,韦沉渊虽能上白鹿书院,但是毕竟家境不好,若是用了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反而让人起了疑心,毕竟沈家已经将善事做到了最好,如今还可说是资助读书人,若再到处处都提供精细宝物,那就让人浮想联翩了,什么事情都点到为止的好。

    她看着女儿颇觉安慰,如今女儿行事都颇有分寸,以后若是嫁出去,也能做好一家主母的位置。

    将要说的话说完后,云卿这才退了出去,命人将杨梅和海味,笔墨纸砚等一起打包了,然后才坐着马车去了汶府。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汶府了,云卿没有第一次来时的好奇和拘束,在门前递了帖子后,不多时,门房就开门让她进去。

    依旧是铭儿在前面引着路,这时他已经不再那么拘束,看到云卿就道:“汶老太爷刚巧在药房里,听到你来了,就让小的来接你呢。”

    流翠在后头看到他那小模样,笑道:“你就是想要打赏好去买糖吃是不?”

    铭儿年纪不大,九岁左右,长得胖乎乎的,脸儿圆圆,最爱吃糖,听见流翠这么说他,低着头呵呵的笑。

    流翠笑骂他几句小胖子,又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袋子糖给他,喜得铭儿抓着往口袋里装,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小缝。

    到了药房里,流翠和铭儿就没有跟着进来,守在门口候着。

    一进药房,首先是各种草药的气息铺面而来,偌大的药房两边都是挨墙而立的顶天花板的药柜,药柜旁边摆着一架木质梯子,方便上下取药。

    而屋子中间则是一个药台,上面放着一些半成品的药丸和药材,而药台旁边摆着一个木头雕成的人形物品,上面画满了红色的点和各色的线条,还有字体标记在上面。

    云卿瞧着便觉得有些奇怪,转过药台,盯着那木头人看了看,“这是筋脉图?”

    虽说她还没有学金针刺穴,但能从木头人身上所标识的穴位上看出来。

    “嗯,这是和真人一样比例做出来的人,上面标识的地方全部都是穴位和脉络走向图,你将药材药性全部弄清楚了之后,就会要学习这一样了。”汶老太爷看着她发光的双眼,笑了一笑,这丫头对学医果然还是有着热忱的,他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道:“怎么今日想起来我这了?”

    他和云卿是定的每半个月抽查一次,所以云卿都是按照时间来的,今日可没到半月之期。

    “前两日去乡下摘了杨梅回来,母亲让我送一篮过来让师傅你尝尝。”云卿这才将杨梅的事说出来。

    “哦,你亲手去摘的?”汶老太爷眯了眯眼,面上满是惊讶,“我记得白鹿书院早几日可就开学了。”

    “是的,家中有事,便请假了。”云卿的家事不便多说,汶老太爷也不会在意,不过是随口一问,“听说你还报了医科是吗?”

    这也是云卿要来向汶老太爷说明的事情,她先裣衽行礼后,才神色正肃,道:“是的,云卿蒙师傅赏识,收为徒儿,却在未出师之前不得向人说明,若有状况下,不小心展露了医术,反而弄巧成拙,不如报了医科,虽说学了皮毛,但好歹也有了出处,不至于轻易给人看出端倪来。”

    其实汶老太爷也认为云卿报医科的目的是如此,再者他教徒弟喜欢靠她个人的悟性,倒是书院里教的虽然是皮毛,可基础的知识还是很系统,传授的很好,云卿在里面学习,并非没有益处。

    他点点头,“行,你个小丫头,考虑的倒是挺远的,那杨梅我收下了,正好我想喝杨梅酒,有了这新鲜大杨梅,刚好可以泡出来了哦。”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刚好你今天来,我这边的药材上可还没贴标签的,你就帮我贴上去吧。”

    “是,师傅。”云卿低声应下,汶老太爷笑眯眯的转身走了出去泡杨梅酒了,流翠依旧在外面守着。

    而云卿则看着汶老太爷指的半边药材柜,微呼了口气,这是要考校她对药材的辨别能力了,凤眸里流露出一丝自信,将木梯搬了过来,抽开第一个最上面的一个屉子,拿出里面的药材,开始辨认了起来。

    她蹙着眉头,时不时的拿起里面的药片,或者药根,放在鼻子底下闻闻,观察其外形,再放在口中抿抿滋味,然后拿起白色的签条,写好贴在上面。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云卿渐渐的入神,再也管不到别的事情,她一会爬上梯子抽开一个梯子拿出药片,一会儿又爬下来,拿出另外一种相似的药材,将两者拿出来反复的辨认,品尝,并翻开医书,进行细致的对比和研究,区分药材的不同药性……

    不知不觉,时间悄悄的过去了,汶老太爷几次进来,看到她都在认真的研究,暗暗点头后,又悄悄的退了出去,直到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侯在外头的流翠也有些牵挂的进来喊道:“小姐,日头快沉了,咱们还要去韦家的呢。”

    云卿这才从书和药材里抬起头来,抬头从打开的门缝里看去,“竟然有这么久了?”

    “可不是嘛,小姐你看书看的入神,连汶老太爷进来你都没发现呢。”流翠有些无奈道,小姐用功都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了。

    伸手摸了摸脖子,云卿站起来道:“幸好你提醒我,时候不早了,我去跟师傅告辞去。”

    从药房出来,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汶老太爷的院子,铭儿守在外头,见她出来了,忙进去跟汶老太爷通报。没一会,出来笑道:“沈小姐里边请。”

    云卿点头走了进去,却见汶老太爷的身边还坐了一个人,御凤檀竟然也在这里,随即又觉得下午看药材看的太木了,他本来就是住在汶府中,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收了心神,她对着汶老太爷道:“药柜上的药签已经贴好了,请师傅考察。”

    汶老太爷早在开始看了,云卿认药很准,也很细心,他感到很欣慰,点头道:“你对药材已经足够熟悉了,一般的药物你认识肯定没有问题。”说着,从旁边抽出两本书来,“这本是讲述经脉和穴位的,你先回去将所有的记熟。这本……”

    汶老太爷说着顿了顿,“是一些比较罕见的药物和方子,你有空便看看。”

    “多谢师傅。”云卿见那小册子封面有些朴旧,似乎是流传了很久的物品,双手接过来后,看到里面的字,全部都是手写抄隽的,此时已经有了活字印刷,像另外这本经脉书,就很明显是印刷出来的,看来这小册子是很珍贵的物品。

    御凤檀却是靠在椅上,看着她恭谨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也不说一句话,手肘支撑着下巴,眼底却有着淡淡的光芒在流动。

    汶老太爷看了眼御凤檀,目光微微一闪,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瑾王世子,想必你是知道的?”

    云卿自这世一来,感悟最深的就是人不管内心是怎样想的,面上总是要做出一副对自己有益的模样,虽然御凤檀和她在溪边过的那个上午,是肆意亲近了许多,可是出了那块地方,他们又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她浅浅一笑,先回了汶老太爷的问话:“瑾王世子在书院任代理夫子之事,云卿自然是知道的。”然后屈膝给御凤檀行礼道:“见过瑾王世子。”

    御凤檀自她行礼,便站了起来,侧开身子避开她的礼,曲线完美的侧脸优雅而沉静,狭眸里少了一抹轻佻,多了一抹暗光,语气淡淡的道:“不必多礼了,我且有事,先走了。”

    汶老太爷斜睨着他,“就用晚膳了,你还去哪?”

    “不必管我。”御凤檀摆了摆手,宽大的袖摆随着手腕的动作摆荡,白色的背影显得慵懒且疏离,虽与平时无不同,倒是不难看出他心情有些不大好。

    汶老太爷微眯了眼,目光转到了云卿身上,大概是看多了御凤檀出现之时那种光风霁月的绝色抢眼,此时他如此,云卿还有些不习惯,想必他对自己的一时兴趣也终于在溪边那次消磨光了,觉得她其实和别的少女也没甚不同,虽如此,云卿也没什么不同的感受,敛了心神道:“师傅,天色已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便先告辞,这两本书我都会好好读阅的。”

    “嗯,你且回去,路上小心。”汶老太爷兴味的目光在云卿脸上转了两圈,点头道。

    出了汶老太爷的院子,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流翠也没让铭儿再跟着,和云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汶府下人少,也显得格外安静,云卿走在路上,思绪渐渐的从方才的药材中收了回来,转到了韦沉渊的事情上去了。

    马车到了如今秦氏和韦沉渊院子前时,已经是傍晚,大约是吃饭的时间,敲了一会门,小丫鬟才露出头来,看到云卿和流翠站在门前,立即打开门道:“奴婢见过小姐。”

    她便是谢氏拨给秦氏用的那个小丫鬟,叫做桂枝,是个手脚勤快的,麻利的跑在前头招待,喊道:“公子,小姐来了。”

    若是别的人这么一听,可能还不知道究竟谁来了,可韦沉渊哪里不明白的,从厨房里出来,一脸笑容道:“沈小姐,你来了。”

    他穿着一袭旧灰色的布衣,袖子整齐的挽起半截,腰间围了一块花色的围兜,头发全部束成一个发髻用布条扎紧,脸上有着几点汗珠,很显然正在做菜。

    见云卿打量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装束来见这种大家小姐实在是不妥,略微有些羞涩的笑道:“不好意思,让沈小姐笑话了。”

    那笑容青涩中又带着得体,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十分莽撞,反而有一种热情迎接客人的感觉,云卿摇头道:“倒是我来的匆忙了,打搅你了。”

    流翠喊着车夫将杨梅搬进来,又提了文房四宝在手中,韦沉渊将围兜解开递给桂枝,自己带着云卿往内院走去。

    云卿观察了一下,虽然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倒是精巧别致,里面的花树也是种得相当有品味,白墙青瓦的很有一种小家韵味。

    进了屋子,韦沉渊亲手端了杯水,放在云卿的面前,瘦削的脸上带着笑道:“家中没有茶叶,只有白水招待沈小姐了。”

    云卿点头,端起来喝了一口,入口便觉得这水味道甘甜,抬眸问道:“这水,可是井水?”

    “是的,这院子后有一口老井,里头井水冰凉甘甜。”韦沉渊对着云卿解释道,又转身欲要进房,云卿忙喊着他:“莫要去烦扰秦大娘了,她身子不好,等会起身一上一下的,劳累了更不好。”

    韦沉渊看着云卿的眼睛,那里面透出来的目光是真诚不作伪的,便也不强求,坐在一旁的一张方凳上道:“不知沈小姐来可是有事?”

    云卿听他喊自己的称呼,不由蹙了蹙眉头,淡淡开口道:“我和你日后在书院多有相逢,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与其他同学一般叫我沈云卿便可。”

    如此一来,韦沉渊便知道她今日来,是告诉他已经在白鹿书院报名,想起母亲所说的话,他便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云卿默然打量着他,他的神色对自己是十分欢迎的,可觉没有那种卑躬屈起之感,也没有因为住了沈府的院子,而把自己看的低人一等,或者是觉得难堪,在这个年纪,是十分难得的。

    她示意流翠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道:“我已经替你跟先生说过了,只说你是我远方表亲,邀我先给你报名了。明日你便去书院选好要学的科目,应该就可以上学了,本来你们搬迁应该是要送礼的,但是毕竟不是正式的,我也就送这个庆祝你来白鹿书院上学吧。”

    韦沉渊一看文房四宝的品质,心里就放下了心,他怕沈府又拿了贵重的东西来,一来他的打扮也不符合使用贵重的物品,二来又觉得欠了沈府的,只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沉稳,起身道谢:“劳烦你了。”

    “无事。”云卿笑着,凤眸弯起,透出几分符合年纪的天真来,“上次去庄子,我摘了不少杨梅,家中吃不完,我又怕吃多了太胖,便想着送给你,你刚才不是说屋后有井么,刚巧可以放进去湃着,也不怕坏。”

    这么一说,杨梅便根本不是礼了,只是吃不完给他们家的,韦沉渊轻声道:“好的。”他顿了一顿,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本想留了云卿在这吃饭,又想着终究不好,家中吃的东西她也吃不惯,可承了这么多恩情,一点都不能报,他心里不舒服,“你上回说用的着我的地方,如今可用得上了?”

    这报恩,真够积极的。云卿暗里笑了下,她本来没想到这么快的,看着韦沉渊一双黑眸中透出的几分期待,想起上世里他的人品,心里也不犹疑,开口道:“我想让你先帮我打听下盐碱地的购买事务。”

    “盐碱地?”韦沉渊在乡下长大,对于这个还是知道的,那都是寸草不生的田地,一般人问都不过问的,为何云卿会想打听这个事情?

    他有的疑惑,早在云卿的意料中,既然要让人家做事,起码得给个明白的话语,云卿干脆道:“我听说盐碱地淤了之后能变成肥田,便想着用私房钱投资买些盐碱地,但是我一个女儿家,并不好常日出门,问多了也让人起疑心。”

    韦沉渊知道去年春天的事,利州曾经征用民工,随着地形筑了河提,接着河水淤田成功,使得利州大片的盐碱地,成为的肥田,民众得利非常大。恐怕云卿听说的便是这个消息,才起了心思。

    他望着眼前这个锦衣玉带的小姐,沈府已经富足江南了,听闻沈家家主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宠爱有加,沈夫人更甚,她应该不会缺银钱用,为何会想要私底下再去经商赚钱?

    难道商贾之人都是这般,连女儿家都是恨不得将钱都搂在怀中。他倒没有一般读书人那种看不起商贾的一丝,也不是觉得赚钱不好,过了乡下的苦日子才知道,这世上没有钱,事事都艰难。只是沈家的女儿还要出来做买卖赚钱,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何要私下赚钱?”

    “以防万一。”云卿避重就轻的回答,她半垂了眼眸,看着手中瓷杯里清透的水反射着淡淡的光芒流淌。她是重生而来的,知道前世所发生的事情,今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的话说给谁,谁都不会相信吧,到时候莫把她当成中邪的才好。

    见她沉默,每个人都会自己不想说的事情,韦沉渊倒也没追问,应道:“我会帮你打听好的。”

    日落之时,云卿从韦家告辞,一进府,就得了个好消息。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8 15:48:56
第二十三章


    垂花门前一个小厮正蹲在那,见到云卿后飞快的跑过来,行礼道:“大小姐,李管事说院子的事办好了,让奴才在这里等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将东西拿给你。”

    沈茂虽是酒醉了,自己说过的话也记得,女儿想要做个人情把地契给谢姨妈母女,这等事简单的很,他素来疼爱云卿,这点子小事当然应了,便让李斯照云卿的话做就是。

    一听到是院子的事,云卿便展开了笑容,“李管事如今在哪?”

    “在老爷的书房那点东西呢。”小厮嘻嘻笑着,在前头带着云卿到了书房前,流翠顺手打赏了一把铜钱给他,他连忙谢恩。

    李斯见云卿来了,从袖中拿出三张纸来,递给云卿,“一张是院子的地契,一张是上回谢姨妈写的委托单,一张是那院子的租期合约书。”

    仔细查看了无误后,云卿点头,“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

    昨日里才谈好了的,今日就将一切手续都办齐了,不说其他,官府的办事效率也实在太高了些,李斯也觉得有些奇怪,“一大早那个珠宝商就来寻我,说他急着要走,早点将地契过了,也好安排铺子里的事情,我心里头有疑问,但想着到了官府那最快也得三四天才办的下来,岂料去了,不到半天一切的手续都顺溜的下来了,这可是我见过最快的办事效率了。”

    话说到这里,云卿还不明白就也太愚笨了点,那日在溪边的时候,她曾与御凤檀提过租金换院子的事,结果昨日一回来,先是有原来不同意的后来又同意了的珠宝商愿意用院子换铺子庄子的租期,又是半天不到官府就痛快给办了手续,若是说后头御凤檀没有使力那是不可能的,大概是瑾王世子的身份让这些人格外的给力办事。

    想起今儿个在汶老太爷遇见他时,自己行礼时,他那冷淡客气的态度,云卿料想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了,毕竟帮了她的忙,她还对着他客客气气像个陌生人。

    云卿一时又有些生闷气,他做了这些事,她白日里又不知道,御凤檀那家伙也忒小气了一点,不过到底人家帮了她,等上骑射课时,她再跟他致谢吧。

    拿着地契,云卿没有直接去菊客院找谢姨妈,她先到了谢氏的院子里,将地契拿给她看了,谢氏倒是也一直惦记着这事,拿着地契看了一会,见没什么差错,也放心了。

    谢姨妈做的事情虽然不怎样,可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妹子,谢氏心里只想着把她弄出去别在家里堵心,其他的倒没想着要亏待了她,她也没有过问院子的银钱问题,即便是花了自己家的银子买个院子给做了寡妇的妹妹住,她也没什么意见。

    父母都打了招呼,这事云卿就好做了,见天色已晚,她今日是不会去菊客院了,免得给人留了话柄,深夜送地契,好像是急巴巴的要将谢姨妈赶出去一般。虽然心里这么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面子上还是要做的妥当才是。

    待第二日从学堂回来,云卿才捡了个时间,带着流翠和采青去菊客院。

    谢姨妈正坐在院子中,旁边的高几上摆着谢氏送过来的杨梅,用冰一糖浸着,色泽红艳艳的,谢姨妈吃的舒心,微眯了眼眸教训正在给她捶腿的小丫鬟,“轻点,手劲那么大,你想锤死我啊!”

    她身后站着红袖,红露,一个打风,一个端茶,除了装束有所收敛的素淡,整个模样比谢氏看起来还像是富商夫人。

    看到云卿进来,怪腔怪调的笑了两声,“今日来的可是贵客啊,姨侄女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客?一听这词语,云卿就笑了,笑得格外的和气甜美,“一听这话,就知道姨妈在这里住的格外的舒心。”

    谢姨妈很不舒心,如今她得罪了沈茂谢氏,又不讨老夫人的喜欢,几次去荣松堂,都被王嬷嬷挡了出来,哪里还能舒心得了,听到云卿的话,就觉得刺耳的很,“一个客院而已,有什么舒心的,还不就是随意的住住。”

    云卿听到这极不礼貌话也没生意,拿着手中象牙柄团扇捂着嘴笑道:“瞧姨妈说的,你住的不舒心,怎么会把我当成客呢。”

    那个‘客’字,云卿特别的强调出来了。

    拐了几个弯,原来就是为了讽刺她反客为主,谢姨妈早就知道云卿嘴皮子厉害,她几次交锋,都没得了好去,方才的一句“贵客”的确是她自己语有疏漏,不禁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来这里,总不是为了告诉我是个客的吧?”

    “姨妈果然聪明,云卿今日来的目的,还真是!”

    云卿直愣愣的一句话,硬是将谢姨妈气的在古藤椅上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杏眼道:“你什么意思,就算我如今寄居在你家,可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我姐姐姐夫没开口,轮不到你来说话!”

    她一蹦起来,采青和流翠立即拦到了前头,那模样好似谢姨妈要冲过来打云卿一般,气的谢姨妈真的想冲过来了。

    望着谢姨妈气急败坏的样子,云卿觉得很好笑,她慢悠悠的欣赏着她的丑态,轻飘飘道:“姨妈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是奉了父亲的令,来将买好宅子的地契送给姨妈的了,这不是等于告诉姨妈将不要做客人,可以有自己的宅院了吗?”

    原来咋咋呼呼的谢姨妈一下就尴尬了起来,她原以为云卿是来挑衅的,谁知道是来送地契的,可是刚才说的那些话阴阳怪气的,怪不得她多想!她未曾想过,若不是她一看到云卿就说那些刺人的话,云卿怎么会说这些话。

    她收敛了面色的神色,摸了摸鬓角,重新摆出一副长辈的款来,才开口道:“院子买的哪处的?”

    她此时再摆谱,也没什么用了,何况上次在沈茂书房里的时候,云卿戳破了她那层糊脸纸,对这么个爬自己姐夫床的姨妈完全是没一点亲情可言,所做不过是碍着谢氏的面子来,接过流翠递过来的地契给她道:“这便是姨妈你要的院子了。”

    谢姨妈伸手飞快的将地契扯了过来,拿在手中一看,院子的名字是她的,眉梢就翘了起来,地址是沈家隔壁一条街的,眼睛亮了起来,再一看交易的银子,两千二百两,顿时就给人一种整个人就要飞起来的错觉。

    哈哈,两千二百两,都是沈家出的银子,还是写的她的名字,这院子以后就是她的了,看看这占地面积,再看看修建的年月,谢姨妈心中无比的得意,那目光就好像顿时化为了两只小手,在地契上抚摸着。

    她看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略带试探的道:“这院子是给我的吧?”

    谢姨妈两只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芒,好似有两锭银子镶嵌在杏眸中,满脸的期待,紧紧的盯着云卿,很怕从她口中说出‘要她给钱’四个字。

    云卿本想要直接告诉她这其实是她自己的庄子店铺的租金买回来的,好看看谢姨妈的丑态,可是现在她又不那么想说了,就让谢姨妈沉浸在占了沈家便宜的喜悦中,这种喜悦一旦越长,在最后得知真相的时候,给她的打击就越大。

    于是,她微笑着点头道:“是姨妈你的院子。”

    得到这句肯定的话,谢姨妈哈哈笑了起来,杏眸里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地契叠好放在腰间,看云卿也顺眼多了,“姐姐姐夫果然还是照顾我的。”

    照顾给了一个院子,当然好啊。云卿顺着点头,“姨妈可要选个日子搬家,住进去。”

    能住到自己的院子里,比起寄人篱下的滋味,谢姨妈当然选择前者,当下就表示选个最近的吉日搬家。

    她的行李本就不多,离沈府也就一条街的距离,谢氏派了家丁给她搬东西,然后又送了些礼物庆祝她搬迁,由于还在孝期,谢姨妈不能大办特办乔迁宴,只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也就罢了。

    但是韦凝紫还是在书院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她家出钱买了那个大宅院,云卿也十分配合的宣传,那是谢姨妈自己买的院子。

    扬州城那些抱着观望态度的夫人小姐,看见她们孤女寡母的一下这么大手笔的买下了院子,想着韦家也是京城望族,虽然韦凝紫没了爹,好在有个官家小姐的名头,又有如此厚的身家,开始对她的排斥也渐渐的消失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话说谢姨妈搬出沈家一事处理完了后,沈茂也将如善堂需要的场地已经选好,就在城中偏郊外的一处庄子,将里面的设施整修了之后,就可以重新开设,这些事情他不需要亲自管理,下面自有管事会弄好。

    转眼间,就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府中十分平静,也不知道沈茂到老夫人那说了什么,老夫人这半个月倒是没有拿着谢氏再来恶整,谢氏每日就好好的养着身心,一心希望能生下个儿子来。

    这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见众人都落了筷子,沈茂与谢氏对望了一眼,便对着老夫人笑道:“母亲,儿子这些时日将如善堂的事情处理好了,手头也得空,刚好要去利州看看商铺的事情,听说那儿的女神山求子十分灵验,想带着文娘也一起过去拜拜,不知娘怎么看?”

    老夫人正端着一杯清香荷花茶喝着,听后倒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往谢氏脸上瞧了一圈,盖了杯盖,递给王嬷嬷,才慢悠悠道:“去外头走走也好,那女神山我倒也听人说过,你带着她去拜拜也好。”

    没想到老夫人这次这么快就松口了,大概是和孙子有关的事情,她都会比较大方,也有可能是沈茂说过什么,让她做如此想,总之这一次谢氏是眼睛一亮,满面的喜色。

    站在后头伺候着谢氏吃饭的秋姨娘脸上则闪过一抹羡慕与一丝的嫉妒,她也想要出去女神山拜拜看,进门也有四年了她,可肚子一直没动静,她不比水姨娘是正儿八经纳进来的良妾,背后还有老夫人撑腰,也不比白姨娘是谢氏以前身边的大丫鬟,深得谢氏的喜爱。她是一个寡妇,和沈茂有了首尾,才纳进来的,不说儿子,就算有个女儿也好,若是一直没有孩子,等她年老色衰了,在家中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可也是因为这种位置使得她比水姨娘谨慎的多,她不会在此时说出自己想去,而是在心里有了计较。

    出了荣松堂,到了谢氏的院子里,谢氏看着云卿想到女儿也没去过利州,便道:“云卿,你也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吧,要不,和娘一起去利州玩玩?”

    “娘,女儿还要上书院呢,刚请了假又请的话,只怕夫子到了考察的时候给我个差评呢。”云卿知道父亲这是带着母亲去女神山求子,那里风景优美,又没有祖母和小妾在身边给娘堵心,等于两人是出去渡甜蜜的小日子,看娘这些时日笑的那样开心,肯定是期盼了好久的,若是自己插上一脚,反而一路上他们两人要避讳许多,反而不美了,她哪里会做这等没眼色的事情。

    谢氏见她说要去书院,也没有多说,着手开始准备离家的事,这么大的一个府宅,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李嬷嬷自然是留下来管家,内院里的小事她可以处理,大事还有老夫人在,请示了老夫人再处理便是。

    而沈茂也将外院的总管木林和商铺的大管事李斯喊来做了一番交代,他们两人是沈茂的得力助手,一人管内,一人管外,用了多年的人,沈茂自然是放心的。

    他们忙碌他们的,而云卿每日里还是按照所报的课程上学,她现下穿着一套碧水色的束腰骑装,头发挽成双螺髻,让采青用同色的缎带束得紧紧的,露出一张完美的鹅蛋脸,肌肤如雪,滑腻似水,一进了白鹿书院后方的骑射马场,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今儿个马场上可谓是英雌娇媚,每个都打扮的不像是要骑马,空气中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香味。云卿四处一扫,还好,没有穿着裙子来上课的,虽然打扮的很精致,到底都是穿的骑装。站在白色栏杆前的章滢穿着艳红色,脚上等着红色珠子串花黑边小削,一头乌发织了五束小辫子,上面缀着五彩的珍珠串,从后往上也梳了一个辫式的圆髻,她本来就长得明艳非常,额头饱满,眉目飞扬,带着跋扈之气,此时看起来更是夺目。

    而韦凝紫属于娇小玲珑的那种,今日是穿着一套鹅黄色的骑装,将她衬得人比花娇,腰身紧束,有一股与章滢完全不同的娇柔脆弱。

    同样的一身骑装,章滢穿了是英姿飒爽,韦凝紫穿了倒生怜爱,真可谓是人衬衣物,气质方为最重要啊。

    除却她们,还有一个少女也颇为夺目,她同样是一身正红的骑装,不过穿的是黑靴子,整个人也同样的干净利落,正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四处望着风景。

    她是扬州地方都指挥使杨怀玺的女儿,杨雁蓉,当初云卿报骑射课程的时候,看到那孤零零的报名单上就有她的名字。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与其他少女在一起说说笑笑,显得很特别,长相大概是肖其父,浓眉大眼,高挺鼻梁,穿不穿骑装,脸蛋都颇具英气。因为她上面有三位兄长,其父亲老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视为掌中宝,平日和几位兄长一起,几乎就是当作男孩来养的,她来上课很少穿繁丽的裙装,大都是穿着简利的骑装,上课也不是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而来,算是扬州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

    听说她不爱学那些琴棋书画的东西,本来夫子教的骑射她都会,为了不被闷死,干脆报了这门课程,又不爱和女孩子说那些衣裳,钗簪的,平日里很是特立独行。

    云卿怀疑,若不是大雍不许男女同上一个课堂,估摸着这位杨小姐恨不得去与男子一起读书,那脸蛋上挂着的模样,也是无聊的很呢。

    这么看上一圈,也到了上课的时间,朱夫子穿着一套墨绿色的短打,走了进来,朱夫子以前曾经考过武科举,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一心想要上沙场,后来娶了朱夫人后,就淡了这个念头,他人品好,又有耐心,所以才被邝院长拉来做了女子学院的骑射夫子。

    谁知他一进来,草场上站着的十来个女学生就有几个发出了感叹声,另外的人眼底莫不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章滢往朱夫子身后一看,见再没人影出现,恨恨的剁了下脚,“朱夫子,怎么今日是您来上课啊?”

    这一问,弄得朱夫子是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吧,会有这种问题,平时每个学期报骑射科的也就四五个学生,这期多了十多个,当然不是因为他教的好了,而是那个瑾王世子惹来的。

    只可惜这些娇娇女孩也不想想,人家瑾王世子可能没事专业在这里教人射箭吗?他咳了一声,然后正色道:“瑾王世子只是代夫子我上课的,今日夫子我身体没毛病,也没别的事情,自然是我来上课!”

    这可是实实在在告诉她们,以后只要夫子不生病,瑾王世子是不会来的了,只见刚才那带着一脸兴奋的小姐们,那挺直的腰背好似萎顿了下去,朱夫子看了一圈,只有杨雁蓉,沈云卿,韦凝紫,还有另外两名女学生脸色还保持的正常的神色。

    杨雁蓉自不必说,整个书院她最感兴趣的也就是骑射了,云卿本就是为了骑射而来的,她的确是有些失望,不过她的失望和其他人不同,她本打算今日若是御凤檀在,谢姨妈院子一事,他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要当面道谢的,可惜没在,那便下次再谢吧。

    而韦凝紫虽说和其他人一样失望的要死,但对于御凤檀她是又喜欢又害怕,总觉得他对她阴晴不定,再则她本来就是个城府深的,也不会显现在面上。

    因御凤檀没来,其他小姐也没甚大的兴趣学习了,朱夫子本意是今天先教上马的,看这一片片黑压压的乌云气,换成了教射箭。

    每个小姐都分到了书院早就准备好的千金弓,千金弓,顾名思义,其实就是女孩儿用的弓箭,比起普通的弓箭,大概只有半石的力量,是女子学院特备。

    待朱夫子开始教握弓方法以及射箭要点时,那些小姐根本就不按照朱夫子所说的做,拉了一会就嫌起了天气,环境等等。

    杨雁蓉在一旁看着这些个千金小姐在那喊着累,眼底露出一丝厌烦,整个书院本来骑射课是最安静的,今年却来了这么多人,烦死人了!她抽出一只长箭,对着十米前的靶子用力的射过去,发泄心头的不满。转头却注意到站在第二个靶子前,正用心听朱夫子说握弓要诀的云卿。

    待看到云卿自己练习时,每次射箭都脱靶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走过去站到她旁边,用弓抬了抬她的手肘,“你这里要保持水平,不然箭都飞走了,怎么射靶上!?”

    云卿正沮丧着,她都射了十来箭了,每箭都跑得远远的,她想射东,它跑西,她简直就想握着那箭直接插在靶上算了,突然听到有个东西戳了她的手肘,转过头看,正是杨雁蓉站在她的面前,杨雁蓉比云卿要大上一岁,身高却比云卿高了一个头,腿长腰细,乍看之下是很像还没发育的少年。

    朱夫子瞧见杨雁蓉走到云卿这,也点头道:“雁蓉你骑射好,多教教云卿,她是今年新进来的。”他能感觉到,沈云卿是真的要学骑射,而不是像那些小姐一样是冲着世子来的。

    “嗯。”杨雁蓉点头应下,转身便开始指导云卿,“你按照我刚才说的,把手肘抬平,再试试。”

    “好。”云卿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渲染,直奔主题的方式还是略微有点不适应,怔了一会,才抽出箭,再次对准靶心。

    于是骑射课上,便是朱夫子辅助,杨雁蓉主教云卿射箭。

    这么一天下来,云卿和杨雁蓉也混熟了,她发现杨雁蓉性格爱好其实就和男孩子一样,心思直,说话没什么拐弯的意思,即便你拐弯说了,她也听不懂。和她相处,其实很简单的,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她羡慕的想,这大概是和杨指挥使只有杨夫人一个妻子,无其他妾室通房的原因吧。

    时光匆匆的在白天黑夜中溜走,云卿在书院多了一个朋友,而谢氏和沈茂这一次出门由于来去时间不断,所以谢氏足足准备了三天,才将一切事务都打理了清楚,到了出行前一天的下午,秋姨娘过来给谢氏请安。

    她一进院子,看着那放好的行李,眼底就闪过了一抹嫉妒,很快又带着她那八面玲珑的笑容,走进去给谢氏请安。

    谢氏这几天心情都不错,虽指挥人整理东西,安排事务有些累,也没有把秋姨娘拦在外头。

    秋姨娘似乎今日的性质很高,一直拉着谢氏聊天,她惯会吹捧,又因为以前做过管事娘子,外头见过的东西多,说起那些个故事来倒也有几分意思。

    秋姨娘虽说谢氏不是很喜欢,毕竟一个丈夫刚出了五七就和自家相公勾搭上的女人,任谁都不会喜欢的,但是总的来说,做事还知分寸,不会跳上跳下的惹得一屋子人烦,加上当初是谢氏为了掩盖这丑闻,做主纳了进来的,所以她虽有些疲累,听着也觉得不困,时不时还问上几句。

    秋姨娘正在说一个奇事,说是一个山上挖出来人形石头的故事,翡翠进来端了一碗金丝蜜枣粥,秋姨娘连忙接了过去,拿着手帕挥了挥上面的热气,关切的端给谢氏道:“夫人,粥熬得不错,这一看就是翡翠亲自熬出来的吧。”

    翡翠熬的一手好汤和好粥,有时候会特意下厨房给谢氏熬些粥补身子,她点头道:“倒是姨娘鼻子灵,一闻就闻出来了。”

    她是谢氏身边的得力丫鬟,比起秋姨娘来,在府中其实更有头脸一些,不过为人还是客气,并不会得力就骄横,所以秋姨娘也喜欢和她说话。

    “闻到这香味婢妾可就想吃了,不过夫人这几天疲累了,婢妾精神头好,就不喝了。”秋姨娘端到谢氏面前,要伺候她喝粥。

    谢氏此时却没有胃口,摆手道:“你放那边,我等会喝,倒是你说说那人形石头上有什么古怪?”

    秋姨娘笑容微微一僵,看了一眼金丝蜜枣粥,放在了矮几上,继续开始说叨了起来,直到谢氏真的想要休息了,目光又在那金丝蜜枣粥上转了两圈,她才起了身告辞。

    等她走了,翡翠说了一句:“今天秋姨娘心情挺好的,还来给夫人说趣事。”端起桌上的金丝蜜枣粥看了眼,微微拧了拧眉头,“夫人,这粥奴婢去给你热热再喝吧。”

    谢氏打算喝了这粥就眯上一会的,便点点头,翡翠端起来往外头走去,并没有直接朝着小厨房去热,而是招手唤来了一个小丫鬟,对着她耳朵小声的说了几句,那小丫鬟听了,接过金丝蜜枣粥就往外面跑去。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小丫鬟再次回来,将手中拿着的东西给翡翠一看,翡翠的面色立即就变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8 15:49:14
第二十四章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小丫鬟再次回来,将手中拿着的东西给翡翠一看,翡翠的面色立即就变了。

    她思忖了一会,接过手中的物品,唤小丫鬟重新装了一碗金丝蜜枣粥进去。

    云卿正坐在窗头的案台上看着棋谱,外头飞丹来传话,说是夫人院子里的翡翠来求见,她微微一愣,目光往窗外一扫,明日爹娘就要出行了,翡翠此时不在那准备收拾,反而到她这来是何?难道娘有事要与她交代?

    她将书放在一旁,从书房走了出来,坐到了正厅里的罗汉床上,才吩咐飞丹去传翡翠进来。

    过了一会,帘子掀起来,面目秀丽的翡翠手中抱着一个竹篮子走进来,先是朝着云卿行礼之后,左右看了一眼。

    云卿会意的让其他丫鬟都退了下去,只留了流翠在身边,翡翠这才开口道:“小姐,你且看看这个。”

    她掀开手中篮子上盖得布,只见里面睡着一只小狗,软趴趴的摊开四肢在篮子底里,眉间就有了疑惑,这只小狗难道有什么古怪?

    “怎么,这是夫人让你带来给我的?”她缓缓的开口,虽然知道谢氏不会送条狗来,面上仍是不露半分的问道。

    翡翠知道这位大小姐虽然只有十三岁,城府却比起夫人来还要深,此时虽对她篮子中的狗有疑惑,却半分不显露出来,心中暗暗的佩服,这才开口道:“大小姐,刚才秋姨娘到夫人那去请安,坐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样子,还特意捧了粥给夫人喝,奴婢见她行为有些反常,便将粥拿出来让人找了条小狗喝了一半。”

    翡翠说着,把篮子里的小狗放了下来,只见那小狗肚子有咕噜噜的声音,一会就拉出一泡水来,原来它不是在趴着睡觉,而是双腿无力,根本就站不起来。

    看到这里,云卿岂会不明白,那碗粥里被水姨娘下了泻药,而且分量还不轻,若不是翡翠发现有古怪,将粥换了,娘喝了这粥后,必然腹泻不停,无法前行,而如今府中水姨娘被困在祠堂里,白姨娘与世无争,剩下的就只有水姨娘了。

    爹是打着去看商行的名义去利州的,若是祖母见娘没出行又染了病,必然不喜,说不定就会安排秋姨娘跟着爹去利州。

    对于祖母来说,家中的姨娘也好,通房也罢,只要谁能生下孙子就好了,身份什么的,在盼孙成痴的她心中算不得什么。

    家中这些姨娘真是不省心,每个人都为自己谋划着,这个秋姨娘看起来平日里还算是安分的,在这种时候还是动起了心思。

    云卿端起手边的蜜枣茶,静静的喝了一口,才抬起眼问道:“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吧。”

    她不是问,而是陈述一个事实,翡翠若是告诉了谢氏,如今府中就不会这样平静了,也不会特意再来这里告诉她。

    “明日夫人便要动身了,奴婢若是告诉她此事,她又要动心劳神,晚上只怕是又休息不好,奴婢想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药,便不告诉夫人,知会大小姐一声。”翡翠低声道。

    谢氏离家虽然没有开口说让云卿管家,但是也有嘱咐云卿,空余时间多随着李嬷嬷看和管事,学习家中的大小事务,所以翡翠才有今日一言,便是提醒云卿在家且要多多注意,毕竟上次苏眉的事情让府中的人都大有触动。

    云卿当然明了她的意思,她目光扫过那软腿的小狗,目光平静如同深渊,“此事你做的挺好的,回去之后也不要再和夫人提起了。”

    翡翠点头,将小狗篮子提起,重新盖好,然后才退了出去。

    流翠这才开口道:“小姐,秋姨娘竟然敢给夫人下药,她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云卿淡淡的一笑,眸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光芒,“胆子大?她这可不算什么了。”自古妻妾斗争就是如此,你来我往,手段层出不穷,秋姨娘下个泻药还算是其中轻的了。

    “那就这样饶了她吗?若是下次还来怎么办?”流翠是反对一切对云卿不好的人,爱屋及乌的对谢氏不好的人,她也讨厌。

    “饶了她?”云卿好笑的看了流翠一眼,“只怕你肯,我也不肯呢。”

    “小姐打算怎么收拾她?”流翠看着云卿的笑容,自从落水后她就发现了,只要小姐笑的越温柔,越平和,心里面就是有了想法,这种想法往往还不是她能想到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秋姨娘从谢氏的院子里回来后,就一直等待着外面传来的消息,一直等到夜晚,还没有听到府中请大夫。

    她明明将泻药的药粉弄在帕子上了,当时还故意多洒了几下,这泻药的药性大,吃进去一些,便能让人拉个三天的,谢氏若是喝了那晚金丝蜜枣粥,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反应。难道她发现了端倪,没有喝下去?

    秋姨娘派了身边的枫儿去谢氏的院子打听了,回来却是说谢氏早就喝了金丝蜜枣粥歇息了下来,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若是喝了如何没有反应?难道是察觉到她动的手脚了?若是察觉了为何没有发作出来?

    带着这个疑问,秋姨娘一直都没有睡好,碾转反侧到了第二天早晨,随着众人一起将沈茂和谢氏一起送到了二门口,谢氏反复叮嘱李嬷嬷和云卿要用心照顾好老夫人,这才和沈茂一起出了门。

    秋姨娘从始至终都是观察谢氏的表情,却都没有看出谢氏有何异样。

    直到转身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云卿站在身边笑道:“秋姨娘今日气色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

    闻言,秋姨娘眼里闪过一抹慌乱,抬手摸了摸脸颊,笑得有些干巴巴道:“是么?可能是知道夫人和老爷出去了,太开心了。”

    开心才有鬼,云卿暗里腹诽,面上却是一副关切的模样,浅笑道:“秋姨娘真是一心为了夫人,这份心思令人感动,今日为了送爹娘出门,我还没吃早膳的。”顿了顿,目光在白姨娘的脸上看了一圈,接着道:“两位姨娘应该也没有吧,不如就去我院子里一起用膳吧。”

    大小姐能邀请姨娘去院子里一起用膳,这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如今沈茂和谢氏走了,家中除了老夫人,就是云卿最大,她们自然是点头跟着来到了归雁阁。

    采青吩咐人将两位姨娘的份例一起端了上来,除了平日里的精细早点外,桌上还有一煲热气腾腾的粥。

    云卿微微一笑,“恰好我今日煲了金丝蜜枣粥,蜜枣美容养颜,秋姨娘你昨晚休息的不好,喝这个最好了。”

    听到“金丝蜜枣粥”五个字,秋姨娘猛的抬起头,水晶朱钗晃出叮当的响声,抬眸看着云卿的面容,见她浅浅笑着,目光里都是坦然一片,那一脸诚挚的笑容,任谁都看不出关切之外的神色。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金丝蜜枣粥在沈府女眷经常喝的粥,只是碰巧而已,秋姨娘定了定神,满脸受宠若惊,道:“那是煲给大小姐您喝的,婢妾不敢呢。”

    “一碗粥而已,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看白姨娘都没推辞,秋姨娘你最是直率的,怎么今日还这般,难道是怕我在粥里下了什么东西不成!”云卿轻笑道,青莲已经拿起官窑描金粉瓷碗开始装起粥来,将三碗粥分别放在了云卿,白姨娘和秋姨娘的面前。

    那双飞挑的凤眸带着盈盈的笑意,却是黑森森的望着她,秋姨娘此时已经没有了侥幸心理,眼前的大小姐心内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举动,额头不禁的有汗开始流出。

    “喝吧。”云卿端起来首先喝了一口,白姨娘点头,目光静静的,接了粥后,斜签着身子坐在小几上,也端起来小口的喝了起来。

    对于她的安静和低调,云卿习以为常,此时看多她两眼,她的目光似乎从来不会往其他地方瞟来瞟去,总是半低着头,谦恭不已,但是这种人,若是动了歪心思,也最是难防。

    想起她上次聪明的选择在谢氏去庄子的时间回家照顾父亲,更加取得谢氏的信任,云卿不得不说,这个不起眼的白姨娘,她也得好好关注了。

    秋姨娘见粥是从同一个粥罐里舀出,又当着她的面,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料想云卿只是想要警告她一番。

    下人对这个大小姐的评论都是敦厚可亲,料想性格与谢氏相差无几,即便是知道了她下泻药,也只是提醒她,随即放心的喝完了粥。

    看着她脸上放松的神色,云卿嘴角微勾,对于要害谢氏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秋姨娘和白姨娘用完早膳后,便告辞了出来,秋姨娘一脸轻松的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中,满脸都是喜悦的神色,既然大小姐知道了,还对她如此说话暗示,那夫人肯定不知道了,自己还担心的整晚没睡好,真是白弄了的,吃完饭补个眠吧。

    她让枫儿关上院子门,准备好好的再睡上一场,刚走到内房里,却发现肚子突然绞痛了一下,手扶着一旁的三角黑漆高几花座,接着肚子就咕噜噜的响起来,然后秋姨娘接下来的三天都保持半个时辰上一次净房频率上,吃不好,睡不好,加上不断的拉肚子,生生将秋姨娘一张柳叶鲜研的脸,直接拉得眼眶凹了下去……

    秋姨娘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云卿那张笑语盈盈,婉约贵气的脸,背上都是凉的。

    她自以为是宽容,其实是个警告!那金丝蜜枣粥是当着她面盛给她的,当时也是三人一同喝的,可是大小姐就有本事,让她一个人生生拉了三天的肚子,若是当时粥里加的是其他的东西,就算她发生了什么,那日院子里面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她去说大小姐也是没有人相信的!

    她突然觉得,这个大小姐,完全不像是十三岁的少女,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怎么会有如此之深的心思?那日水姨娘想要扳倒夫人,不就是被大小姐反击,逼得老夫人不得不将她关到祠堂里面去反思吗?虽然仅仅三天,这种眯不到一会,就要去净房,三天不能闭眼的滋味,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以后,她还是小心为上了。

    霜露院。

    “白姨娘,秋姨娘这几天人都拉得脱形了,一下子就显得老了好几岁。”叶儿看着正坐在塌上绣花的白姨娘,幸灾乐祸道。

    “嗯。”白姨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针针的绣着手中的比翼双飞图,秀丽的侧脸浸在阴影中,一动不动。

    叶儿习惯她少言寡语,坐在小凳子上,一边绕着线,又开口道:“白姨娘,你说秋姨娘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拉得这么厉害啊,要是厨房做的,她还不得闹上天去,难道是她偷买的东西?”

    沉浸在绣图中的白姨娘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抬起头看着满脸好奇的叶儿,“因为,她太笨。”

    这句话,用的是白姨娘一贯温顺低沉的嗓音,可是内容却分外刺耳,叶儿猛的抬起头看了白姨娘一眼,她的面上仍然是静静的,喝了一口水后,又开始绣起了绣图。

    屋内是那样的静,仿若刚才那句话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叶儿不禁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一边绕线,一边看着白姨娘,满脑子疑问,直到外面有人通传,说眉姑娘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大着个肚子还往我们院子来,要是出了事,可不是麻烦了。”叶儿对着白姨娘道,现在苏眉可是沈府的宝贝,老夫人特意将之前她住过的兰心院又好好的整理了一番,又将自己院子里的碧云拨给了苏眉,这等于就是告诉沈家人,苏眉肚子里的胎儿可宝贵的很。

    自从她喝了那肉桂药汁后,调养了小半个月,一好了,又要蹦达了?叶儿可是知道她之前刚进门时的那些举动,心里担忧的提醒道。

    白姨娘闻言,却是抬起头来,嘴角微微笑道:“她是孕妇,整天呆在院子里自然闷了,来走走也是正常的。”

    叶儿看着她一副柔和的样子,确认自己刚才肯定是听错了,白姨娘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哪里会说人太笨了,但是还是担忧道:“可她要是再来个肚子疼什么的,赖在姨娘你头上怎么办?”

    “你个傻丫头,她是不会拿着自己孩子开玩笑的。”白姨娘淡淡的一笑,“快让她进来吧。”

    “好吧。”叶儿呆在白姨娘身边久了,也习惯她这性子,将线圈放进筐里,把小凳子收好,站起来迎苏眉进来。

    白姨娘站在门口,看到苏眉,她身边跟着碧云,而陈妈妈却没有跟在身边,收回目光微笑道:“怎么妹妹今日来我这院子了?”

    苏眉此时腹部已经凸的很明显了,她穿着一身藕色的长褙子,下身是杏黄色织金的长裙,脚上穿的是宽松舒适的蓝色绣花平地布鞋,比起刚进沈府的时候,脸蛋稍显圆了点,但是姿色不损,反而有几分丰腴的韵味,身上没有扑任何的香粉,大概是怕对胎儿不好,就连脸上都没有上妆,素颜朝天,一看便知道她有多在乎腹中的孩子。

    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摸着肚子,满脸骄傲道:“大夫说要不能老在院子里呆着,要多走走,我便想到你们这儿来坐坐,刚去秋姨娘那,听说她病了,我本来想去看看,碧云说别过了病气给孩子,我便没有进去,就顺便来你这看看了。”

    这话里话外可都是得意,每一字都恨不得对着周围的人在说:我现在怀着孩子,老夫人看重我,特别的宝贝我,我现在可是屋中最有地位的人。

    再加上她那副得意的模样,叶儿低着头不屑的撇撇嘴,哼,臭显摆,还顺便到这里,你一个通房到姨娘这里来,还摆谱,真把自己当成夫人了吧。

    白姨娘却丝毫不介意的她的话,扶着她坐到了榻上,“你现在肚子里怀着老夫人的孙子,那是得注意了,老夫人安排碧云在你身边,本来就是看中你的。”

    这话听了可不舒坦,苏眉觉得这个看起来长得又太不出众,又出身卑贱的白姨娘倒是有点本事嘛,“难怪老爷一直对你不错,你嘴巴倒挺会说话的。”

    白姨娘低垂着头一笑,“婢妾姿色不像水姨娘那样出众,又不如眉姑娘你出身官家,自然只有在嘴巴上下点功夫,才让老爷疼惜一二。”

    苏眉是什么性格,最喜欢人哄着,白姨娘这话姿态摆得低,将她抬得高高的,她当然是喜不胜收啊,本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份是这些姨娘比不上的,当初还觉得谢氏比不上呢,后来被打击了之后,就只和姨娘比了,至于姿色嘛,她冷哼了声:“那个水姨娘,都老成那样了,还动那些个歪心思,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想打掉我的儿子,还好我福大命大,哼!”

    一句老成那样,将白姨娘也说了进去,碧云轻咳了一声,苏眉这才想起白姨娘年纪比水姨娘还要大上两岁,可是她觉得本来嘛,这些二十多岁的那就是老了,不然怎么都怀不上孩子呢。她说这话没错,到时候等她生了儿子,这些姨娘还不是要到她面前做小伏低的。

    见她也不圆场,碧云看了眼白姨娘,她神色却一点都没有变化,像是没听到这句话,目光落在苏眉的肚子上,里头都是关心,“是啊,还好眉姑娘福气好,若是平常人喝了那种大躁性的东西,早怕早就……唯姑娘没事,可见肚子里是个疼娘的儿子呢,这几日身子可好了?”

    真是句句话都听了舒心,苏眉越发的觉得白姨娘是个可心的人,知道现在就开始巴结她,也是个识趣的,低头看着突起的腹部道:“上午大夫来看过了,说没有问题,就是胎有点弱,要小心别剧烈运动。”

    下午的斜阳从雕花窗棂照进来,散落成一格一格的,恰好照在白姨娘的脸上,框架的阴影刚好落在白姨娘侧过来的脸上,让她一双柔和的眸子带上了晦色,头上簪着的累丝银簪反射着淡淡的华光,有几分刺眼。

    她点头道:“那便好,水姨娘这次也是过了些,竟拿着子嗣玩闹,她素日里很得老夫人的疼爱,所以行事有些不经考虑,就连夫人也是不怎么放在眼底的,这次大概也是一时糊涂,不过看的出老夫人很疼爱你,为了你,把水姨娘都关在祠堂去了。”

    想起那天自己所受的苦,还有肚子里差点被流掉的孩子,苏眉眼底就带上了忿色,她醒来之后也听陈妈妈说了,当时以为是夫人做的时候,老夫人是要休掉夫人的,结果当查出是水姨娘做的时候,却只是打几十大板,往祠堂里面关几个月了事,“她是老夫人的亲戚,老夫人当然更加疼爱她了,关关祠堂又不会少肉。”

    白姨娘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满脸的怒色,连忙道:“眉姑娘切莫如此说,老夫人素来是想要孙子的,如今你怀了沈府的子嗣,比起水姨娘可要尊贵的多,当日老夫人可是气闷得头昏,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她如今已经被罚去跪祠堂了,到时候出来之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出来之后?想起水姨娘的姿色,还有这些天所听到的,老夫人对水姨娘有多偏心的消息,苏眉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手不停的在腹部慢慢的摩挲着。

    过了一会,她站了起来,对着白姨娘道:“我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以后再到你这来叙叙。”

    白姨娘也忙站了起来,一脸欢喜道:“眉姑娘愿意来就好,我这院子平日里也清静,你常来走走,我也好沾染上你的好福气和好运气呢。”

    苏眉点点头,由碧云扶着走了出去。

    白姨娘一直站在门帘前,看她越走越远的身影,脸上的笑纹丝不退的挂着,慢慢的放下门帘。

    叶儿跟着后头道:“白姨娘,你怎么对她那么客气啊,你看看她刚才说的那什么话,不是奴婢在你面前挑唆什么,她一个通房,见了您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趾高气昂的对着你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说话,她凭什么啊!”

    白姨娘不发一语,走到梳妆台旁边的脸盆架前,扯下一块毛巾,放在白色的脸盆里,搓了一搓,然后拧干水,又往主厅走去。

    叶儿依旧在后面为她报不平,“她现在总是孙子孙子的,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啊,要是个女的,怎么可能超得过夫人生的大小姐,真是的,水姨娘干嘛不给她多下点药,砒霜鹤顶红什么的一股脑丢进去算了,看她还得意不得意!”

    白姨娘拿起毛巾,在苏眉刚才坐过的地方使劲的擦洗,叶儿赶紧上去接了她的帕子,又道:“姨娘,你可真是爱干净,每次不管谁来了碰了哪里,你都要擦……”

    苏眉出了霜露院,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碧云听大夫说过,知道孕妇是喜怒无常的,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却不想,当走到一处岔路的时候,苏眉却没有朝着兰心院走,而是往着后院北拐。

    “眉姑娘,兰心院在那边呢。”碧云提醒到。

    苏眉美眸中带着一丝厉色,“不,我们去祠堂那。”

    碧云一听,脸色一愣,“祠堂?眉姑娘你去那干什么?”

    苏眉这次没有傻到说出来,她转头看着碧云,“我想去那走走,怎么,不可以吗?”

    知道她脾气不怎么好,又有了身子,碧云心中猜测她去祠堂总不可能是拜祭祖先,如今祠堂可关着水姨娘,难道眉姑娘是准备去找水姨娘报仇的?她看了看苏眉的肚子,担忧的提醒道:“眉姑娘还是慎重考虑下,你现在有身孕,去祠堂不太妥当,万一要是损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要是没有怀孕,她还不会去呢。刚才在白姨娘那,听着白姨娘说原来在府中水姨娘是最嚣张跋扈的,仗着有老夫人的宠爱,连谢氏都不放在眼底。她如今虽有了身孕,老夫人虽然是对她关心百倍,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老爷在她回来之后,却是一天都没有去看过她。肯定是上次请那道士的事情将老爷惹火了,就算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老爷不想再理她,她如今所有的倚靠都在肚子里。

    虽然她表面上总说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大家也都这么奉承。可是她也不蠢得没救,若是到时候生了儿子,在府中的地位是水涨船高,可若是是个女儿呢,那不是处处都得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是这个水姨娘,在她怀孕的时候,都敢在药中动手脚,到时候她生了个女儿呢,那岂不是敢光明正大的来了,她一个通房如何和一个有老夫人做靠山的姨娘斗?

    为今之计,就只有先下手为强,趁着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没有出来,她去一趟祠堂,她只要和水姨娘说几句话后,假装摔倒,再说是水姨娘推到的她,那时候,老夫人得知后必然会勃然大怒,本来就在祠堂思过的水姨娘,至少也得打包送回娘家了。

    她一路沉思,走到了祠堂门口,外面正有两个婆子守着,一看到她过来了,也恭敬的行礼道:“眉姑娘。”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见见水姨娘。”苏眉抬起下巴,蹙眉命令道。

    两个婆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有着犹豫,她们是奉命守在这里,不让人进去探望水姨娘的,这么做,似乎不大好。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想看看水姨娘都不肯吗?你们要是气得我肚子痛了,看我不到老夫人那里去告你们的状!”

    苏眉的肚子现在在沈家就是个万能武器,下人都是踩低捧高的,特别是这些婆子们,如今知道她得了老夫人的青眼,要是她诬告一通,老夫人知道后肯定受苦的是她们,料想苏眉也是因为肚子被下药了生气,要进去折腾下水姨娘,也没什么大事,便上去将门打开。

    苏眉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对着碧云道:“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人进来。”说完,便抬腿跨进门去。

    碧云是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赶紧对着其中一个婆子道:“你快去兰心院叫陈妈妈过来,越快越好。”只有陈妈妈的话,苏眉才听上一二,其他人的话根本就没有用。

    那婆子也知道碧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赶紧应了往兰心院跑去。

    碧云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视线一直在前方的路上眺望着,直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前方才出现一个急急忙忙,穿着棕色比甲的瘦长妇人,正是陈妈妈,她一听到婆子的话,就忙道不好,提腿就往祠堂里跑。

    苏眉进了祠堂,迎面就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冷风扑来,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再看偌大空旷的祠堂内,在东角落的地方铺着一个两寸大小的小竹床,上面铺着的倒是厚厚的绸缎被子,床旁边还放了一个小架子,上面放了一盆新鲜的杨梅。

    她暗暗冷笑,果然老夫人心内还是挂着这个水姨娘的,老夫人这样宝贵孙子的人,在水姨娘犯了这么大的错时,还能让人送杨梅进来,真是婶侄情深啊!

    这一个打量,更坚定她要除掉水姨娘的信心,而此时水姨娘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本以为是老夫人想起她,来看她了的,谁知道一反头,看到就是一脸红润,挺着肚子的苏眉,顿时脸就垮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苏眉看着她跪在蒲团上抄写经书,从精神上就觉得自己高了一丛,皮笑肉不笑道:“听说水姨娘在祠堂里抄写经书,我就来看一看。”她故意夸张的对着周围扫视了一眼,“这地方阴冷潮湿,可不是人住的,啧啧,水姨娘你真是可怜呢!”

    水姨娘被她这么一番冷嘲,立即脸色大变,将手中的毛笔一扔,站起来道:“你一个通房,在我面前算什么东西,这祠堂岂是你一个没名没份的通房可以进来的,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告诉你,我才是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良妾,你一个通房,就是个奴才,以为自己怀了胎就了不起了吗?这胎儿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你倒真把自己当成了沈夫人!”

    苏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自从重新进了沈府,她可是被老夫人供起来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府中的丫头婆子们哪个看到她都是一副好脸色,个个都当她未来侧夫人的巴结讨好,可是水姨娘左一句通房,又一个奴才,将她那颗自傲的心深深的伤害了,她也不客气道:“怎么,我知道你是嫉妒我,你看看你,嫁给老爷也有十年了吧,肚子连鼓都没鼓起来过,一只不生蛋的母鸡,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高级东西,姨娘又如何,不会生孩子的姨娘还不是连个奴婢都不如!”

    这话深深的刺激水姨娘脆弱的神经,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不仅是谢氏的痛,更是她的痛,她长得漂亮,又有老夫人撑着,唯一的遗憾就是肚子不争气,要是能生个儿子,如今这沈夫人的位置还是谢氏的吗?不早就是她的了。她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紧紧盯着苏眉的肚子,她没有的,这个贱人凭什么有!

    脑中想着,身子也动了起来,一股劲的朝着苏眉跑了过来,而苏眉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看准水姨娘冲过来的方向,准备轻巧的避开,然后来一个漂亮的假摔,再装肚子疼,到时候看水姨娘还能不能逃脱!

    这一招,她当年未嫁的时候,对付其他庶女姐妹的时候可是常用的!

    可惜,她错误的估计自己的实力,当年她还没有怀孕,腰肢纤细,身体轻盈,这个假动作自然做的十分拿手,可是如今五个月的胎儿在那,加上刚养好伤,身子还有些惫懒,当她想要闪避的时候,却不幸的左脚勾住了右脚,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左后方倒了下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8 15:49:26
第二十五章

    陈妈妈哪里还管这些,她直管往里面冲,将门一推开,里头的情景吓得她们心脏一跳。

    那水姨娘正低头对着苏眉冲去,眼看就要冲到了,苏眉的身子也朝着后面一歪,她一把冲过去,垫在苏眉的后头,而碧云也吓得一个激灵,冲上去就将水姨娘的身子撞开了去。

    嘭的两声同时响起,水姨娘撞到了墙上,额头上磕出了一个口子,血一直直流,而苏眉跌倒在地上,虽然有陈妈妈在下面垫着,缓冲了一大半的力量,还是摔得腹部有些隐隐作痛,哎哟哎哟的大叫了起来。

    这一下将两名在外头守着的婆子吓得不轻,直到碧云骂道:“还不过来扶起眉姑娘,杵在那干什么!”这才晓得赶紧上前将苏眉扶了起来,又扶着被压得脸色发青的陈妈妈站了起来。

    陈妈妈顾不得自己腰腿骨头咯吱在响,站起来首先道:“赶紧去请大夫!”苏眉凭借的就是肚子,若是这肚子没了,等于什么都没了,那她也就没什么希望了,做一个通房的妈妈本来就是个笑话,她也是想让苏眉生下个儿子,先做了姨娘以后再慢慢打算的。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惊动了老夫人,她得知这事之后,赶到祠堂这边,看着苏眉的肚子满脸的担忧,等齐大夫诊脉过后,等着他的判断。

    “胎儿已经五个月大,比较稳了,但眉姑娘的胎半个月前才动了躁气,今日若摔了下去,可能就会母子危险,还好有人垫在下头,缓冲了大部分的力量,只是以后莫要再经大冲击了,如今胎儿都成型了,不能马虎。”齐大夫认真的说道。

    老夫人连连点头,看了苏眉一眼,眼底流露过一丝恼怒,让碧萍送了齐大夫出去,转过又望着站在一旁的水姨娘。

    水姨娘头上的血才刚刚止住,脸色略有点苍白,正委屈的看着老夫人,开口道:“是她骂我是生不出蛋的母鸡,我才……”

    老夫人抡起祠堂里的一根彩棍,对着水姨娘劈的就是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手臂上,满脸铁青,双眸怒红的骂道:“你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吧,一次不够,你还准备第二次,你不弄掉我的孙子就是不甘心……”

    老夫人越说越气,接连抡了四下,王嬷嬷看她气得等会又要头晕,赶紧上去将老夫人手中的彩棍接了过来。

    水姨娘被打得跌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摸着疼痛的手臂,眼底却是红红的嫉妒之火,恨恨的望着躺在竹床上的苏眉。刚才再早一点冲过去,她就能撞掉这个贱人的肚子了,苏眉,你肚子里的孩子休想生下来!

    云卿回来的时候便听到采青将这件事倒豆子一样的说给她听了,末了道:“若不是陈妈妈冲过去垫在地上,眉姑娘可就危险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但是也掩饰不住里头的幸灾乐祸。

    流翠抬头看了她一眼,采青性子就是这么直率,不过比起刚来的时候还是要好点了,她摇了摇头,笑道:“你开始没到府中时,没瞧见她刚进来的样子,若是看到了,也没什么惊奇了。”苏眉那时候都敢和夫人对着干,还想赶小姐走,如今对付水姨娘算什么。

    “眉姑娘肚子里明明有了,还要跑去水姨娘那炫耀,水姨娘在祠堂里面呆着能不火吗?她再这么一刺激,肯定要动手的。她们两人都是那种急躁的性子,水姨娘也是嚣张的,就算是眉姑娘不刺激她,站在她面前估计也能惹出她三分火来。”边做着手上的活,青莲也搭了口道。

    云卿坐在罗汉床上听着她们在下头议论着这件事,心头的想法却是十分的复杂,她刚才有去问过问儿话,问儿说苏眉在这之前,先去了秋姨娘的院子,看的秋姨娘腹泻后,就没进去了,转而又到了白姨娘那,出来的时候心情是不错,听小丫鬟说,白姨娘和她就说了些客套话,听起来是没什么的。

    可是苏眉却是在白姨娘那坐了一圈之后,就去找水姨娘的麻烦了,若是说苏眉一开始就打定去水姨娘那,她完全就不必在后院绕上一周再去,难道是白姨娘说了什么挑拨的?根据小丫鬟听到的几句大多数都是关切的,还有让苏眉原谅水姨娘的。

    说话是一种技巧,有些话给某些人来说,她可以将一件十分倒霉的事情说的让人心胸放宽,可有些人也可以将一件小如针尖的事情,说成倾家荡产的大祸,人的心,决定人口中说出来话的导向。

    她眯了眯眼,苏眉去祠堂挑衅的这件事,实在有些蹊跷,若真是白姨娘存心用言语导向,让苏眉对水姨娘起了暗怒,然后去祠堂挑衅,那么白姨娘这个人的心机就相当的深沉,远不如她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老实。

    苏眉性子嚣张,水姨娘刻薄跋扈,两人碰到一起,是一定会起冲突的,在祠堂那必定不会让丫鬟跟进去,两人针尖对麦芒,动手也是正常的,只要水姨娘动手,那么苏眉肚子里刚保养好的孩子就会很危险……

    要是真的按她所猜想的这样,白姨娘她能十年如一日的伺候母亲,不露出半点争风吃醋的端倪,却能用只言片语差点流掉苏眉的孩子,这样一个能深藏不露,又能分析人心的有针对挑拨的对手,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今她必须要将这个上世未曾注意过的白姨娘放在心上,时时防范着才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谢氏和沈茂没在家中,偌大的沈府显得有些冷清,秋姨娘在被云卿收拾过后,人老实了许多,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也学着白姨娘整日呆在院子里,而白姨娘还是和往日一样,绣绣花之类的,没有任何异常。

    苏眉被大夫再三嘱咐,不要再发生意外,否则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就很难保住了,她也学乖了,基本是不出兰心院,陈妈妈每日都不离身的照料着。

    云卿每日上学,和韦凝紫两人如同真正的表姐妹一般,上课时打招呼,说话,下课之后基本是没有往来,而谢姨妈,是没有打算来沈府的打算,她沉浸在偌大的,免费得来院子喜悦中,又聘了一个大管家,买了一批新家具,在院子门前挂上大大的黑漆韦府匾牌,等着孝期一过,就踏上扬州贵妇圈的交际舞台。

    而连着三节骑射课,云卿都未见到御凤檀,终于奇怪了,刚巧安雪莹告诉她,安老太君和安玉莹起身回京城天越了,安老太君本想在扬州多呆一会的,可是安玉莹不断的催促,说国子监要开课了,其实原因是,瑾王世子离开扬州,被明帝召回京城,所以这位痴情的国公小姐,又追了过去。

    同时,由耿佑臣所教导的琴课,也换上了原本的琴夫子,他也回了京城。

    在云卿的记忆里,这一年京城所发生的大事是空白的,因为这一年,她刚好是失贞最丢脸的一年,毫无心思关心其他事情,回忆起来也只有那无止无休的羞辱,和每日落泪的痛苦。

    如今不同了,她除了上学之外,半个月去一次汶府,听汶老太爷点拨教导,回来后便温习功课,记穴位,观读棋谱,练习书法,书院每隔五天便有两天休息的时间,她便跟着李嬷嬷学习如何处理府中的事务,偶尔请教李斯生意上的事情,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偶尔会想起爹娘如今在哪游玩,也不知道有没有怀孕,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云卿今日休息,一早起来,便先去老夫人那请安。

    前世的她和这个祖母称不上有什么感情,今世看到她对谢氏的举动,心里更是已经冰寒,若不是这世上讲究一个‘孝’字,她实在不想来看这个祖母,以免一看到她就想起那日对水姨娘的偏袒,和对谢氏的厉声责骂。

    六月下旬,扬州的天气也渐渐见热,老夫人穿着薄夏绸棕黄色的长衣,靠在罗汉床上,看着坐在下首的孙女,懒懒道:“也不知道你爹娘啥时候回来?”她到底是老人,儿子没在身边,想念的紧,孙女和她又不亲近,就越发觉得孤单,所以才有此一问。

    “应该就这几天了,前几日父亲来信,回城的时候从利州出发到了白水城,再坐船到扬州,速度挺快的。”云卿淡淡的接口道。

    “嗯,回来的时间倒是无所谓,要是能带着孙子一起就好了。”老夫人对于这方面也不掩饰,轻哼了声。

    虽然与祖母不合,这一次两人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云卿也只盼着在外面游玩的两个月,能让母亲怀上个弟弟,从此也不必被祖母责骂。

    但是这话她也不好接口,客气的她也不想说,便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不接口。

    老夫人看她不说话,便改了话题问道:“听人说你素日里灯不到三更不会灭,早晨很早便起来了,也不爱做衣打扮,都在忙些什么?”

    一个府里这些东西老夫人知道正常,云卿低头乖巧的回话道:“上学之后回来做功课,然后看看书,练字画画。”

    “还是老样子,整日里喜欢抱着书读。”老夫人说的是以前,云卿上世的时候也爱读书,读诗品词,再看那些悲春伤秋的故事,如今捧的虽然还是书,内容却大不同了,不过她也不会真的去和老夫人解释。

    “女孩子家的,不要整日里就看那些个书,把人都看的傻了,也要学学女红,打扮的漂漂亮亮才是,你如今是比以前稳重不少了,我看的倒也欢喜,但到底如今是个姑娘家,可以多乐乐的时候便多乐乐。”

    老夫人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倒是让云卿惊异了,祖母这番话虽说不太好听,还是有些情意在里头,女子最快乐的就是做闺女的时,嫁到人家家做媳妇了后,上有公婆,中有妯娌,下有子女,是没时间喘气的。

    她抬头睁大眼看老夫人,老夫人却是翻了个身子,叹了口气,云卿刚想再说两句就退了出去,外头却传来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正是谢氏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

    王嬷嬷刚要张嘴骂她没规矩,冒冒失失的,却见那小丫鬟大喘气之后,望着老夫人和云卿道:“老爷和夫人都回来了。”

    刚翻过身的老夫人哪曾想有这么快,一下又翻转回来,看着她道:“那怎么还没到我这里来呢?”从外头回来后,一般首先到老夫人这里来请安才是。

    “夫人进门后,人就晕倒了。”小丫鬟又加了一句,这次可是云卿着急了,“怎么会晕倒了呢?请大夫了没有?”

    父亲带着母亲出去游玩,身上又没什么事务,怎么会晕倒?老夫人也是眼带疑虑,定定的看着小丫鬟,这儿媳可真是,一进门就晕倒了。

    “已经请了,好像是夫人这几天胃口都不好,没吃什么东西,又经常呕吐,怕是劳累了……”

    王嬷嬷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转头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这症状只怕是……”谁知刚才还懒懒的老夫人顿时就精神了起来,一骨碌的从罗汉床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云卿心内也激动了起来,跟在老夫人后头,王嬷嬷,碧萍碧莲,采青流翠也跟在后来,一行人急冲冲的往着谢氏的院子去。

    云卿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帕子,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的话,谢氏应该是有了,因为母亲是不会晕船的,这一路上又轻松,有翡翠和琥珀在身边照顾,不会劳累到,胃口不好加呕吐,这可都是有孕的表现啊。她一直就期盼着母亲能怀上,现在结果就在眼前,也不由的有点紧张。

    比起云卿,老夫人更急,健步如飞,走路的速度比起平日起码要快上一倍,到了谢氏的院子,看到丫鬟婆子还在抬着箱笼进来,琥珀见老夫人来了,连忙行礼道:“老夫人你来了。”打了竹帘让老夫人进去。

    进门便看见谢氏还穿着齐整的海棠色外裳,很显然是进门就倒了下来,沈茂坐在一旁,满脸焦急的望着外头,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大夫来了,抬头却看到是老夫人和云卿,又起身给老夫人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老夫人手一抬,让他起来,目光落在谢氏面上,问道:“儿媳怎样了?”

    “还不知道,刚才灌了一碗汤,脸色好点了,还得等大夫来。”沈茂也是一脸的担忧,怎么到了家门口反而倒下了,一路上谢氏的心情和脸色比起在家中,要好许多,两人简直和新婚度蜜月一般。

    过了一会,外边就有丫鬟带着齐大夫走进来,云卿本想凑在前头看看谢氏的,此时也让开了位置,给其大夫上前。

    老夫人是一刻都等不得,连忙道:“快来把脉。”

    齐大夫应了,坐在李嬷嬷搬来的凳子上,搭了帕子,这才两指搭上去把脉,过了一会,眼里闪过笑意,收回手笑道:“恭喜老夫人,沈老爷。”

    沈茂看他笑起来,又看了看谢氏的面色,皱眉道:“喜什么喜,夫人怎么了?”

    齐大夫拱手道:“夫人这是劳累了,加上孕吐少食,一时身子不适,才晕倒的。”

    “你说什么?!”老夫人站了起来,睁大眼看着齐大夫。

    “刚才我给夫人诊脉,是喜脉!”齐大夫不厌其烦的再次重申,直将老夫人听的满脸绽放了笑容,那素日里看着谢氏就带上不满的眼也有了一丝关心,“那我媳妇怎样了?”

    老夫人刚问完,谢氏就醒了过来,看着满屋子都是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沈茂立即坐到她身边将她扶起,“你小心些。”

    “娘。”谢氏看到老夫人站在罗汉床前,要起来行礼,老夫人忙道:“别乱动,小心自己的身子。”

    面对婆母那充满了善意和关心的面容,还有关切的话语,谢氏有些不太适应,还是沈茂开口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可要多多注意。”

    一屋子的人在这里,老夫人怕影响了谢氏的休息,嘱咐了几句后,带着一群人又出去了。

    谢氏手放在小腹上,心里那种甜蜜蜜喜滋滋的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在船上的时候她就又吐又胃口不好,心中便猜测着可能是这样,但是当年怀云卿的时候,又没有这种反应,不敢随便开口,如今得到了确认,再抬头看沈茂,那张儒雅俊美的脸上也满是笑容,眼里带着孩子般的喜悦,知道他肯定也是极为高兴的。

    “文娘,我就知道你会有的。”这时候的沈茂可是喜得两眼发光,三十多岁了一直没有儿子,他心里便觉得沮丧,查出了断子汤后,虽然治好了,心里还是忐忑的,此时知道妻子一下就怀了,男人的雄风重振,岂不是得意非凡。

    他和谢氏说了几句话后,又想起齐大夫在开方子,要去多嘱咐几句,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云卿在一旁当灯泡终于可以灭了,瞧着一大堆人忙东忙西的都走了,这才坐到谢氏的身旁去,看着她还扁平的肚子,凤眸里泛出奇异的光彩。

    上辈子沈家没有的孩子,这辈子也有了,好多事情都在改变,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在走。

    她伸手摸了摸,“娘,当年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和弟弟也一样,让你又吐又晕的吗?”

    谢氏一看她那傻乎乎的模样,笑道:“你那时候乖的很,娘怀了你,没一点儿反应,还是小日子推迟好久,才发现的呢,哪像你弟弟……”她说到这里,收了口道:“看我,被你一句弟弟说的,也要这么胡乱开口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心有所盼,女儿这么一说,自然顺着就说了出来。

    云卿抿嘴一笑,“娘是顺口说出来的,老人说,顺口说出来的,就是真正的了,看来一定是肚子里的弟弟让娘早点告诉我的。”

    听了女儿这样的话,谢氏笑得如同一朵花儿,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好好,娘今日就借你的吉言了,若是弟弟的话,娘私下再给你封个铁嘴红包。”

    “你们娘俩说什么呢,还要给红包啊?”沈茂从屋外走进来,正好听到最后几个字,不由的好心情问道。

    云卿一看是沈茂进来了,将手收回来,笑道:“爹,我刚才在说娘肚子里的是弟弟呢,娘说等生出来后,再封个铁嘴直断的红包给我呢。”

    “封,这红包还不能轻了,爹到时候也封一个给你。”要是生儿子,沈茂就是儿女双全了,当然是喜欢得不得了,伸手掐了一下云卿的脸颊。

    “爹,你别把女儿的脸掐大了。”云卿歪头道,翘着嘴做着不满。

    “这可真是,女儿家的爱美爱成这样了,爹掐了一下就将你的小脸扯大了去啊。”沈茂哈哈大笑了起来,谢氏也在一旁笑弯了眼,睨了眼眉宇间尽是愉悦的丈夫,这一胎可一定得生个儿子啊。

    云卿看着父母气氛良好,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来,托李嬷嬷和琥珀翡翠要多多注意谢氏平日里用的吃食用品,慎重再慎重。

    这一天,整个沈府都是喜洋洋的,沈茂一高兴,便给沈府上上下下百多人,不管是大管事,还是小丫鬟,只要是沈家的下人,每人都发了一套当季的新衣裳。

    云卿知道父亲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了娘再度有喜,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就是祖母也觉得这样好,整个府里头都是喜气洋洋的,个个脸上都挂着笑。

    可是,一定还有人不高兴的,此时兰心院里的苏眉,听到这个消息,便是十分的不开心,原本她肚子里的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只待生下来就做了独孙。

    谁知道谢氏都三十高龄,竟然又再次怀孕,本来站在院子里赏着老夫人命人送来的两株玉兰花,一把伸手就将那花拔了出来,陈妈妈看着那两株珍贵的玉兰被她扯得七零八落,面色带着急切,几步向前从她手中拿出玉兰花,连忙道:“我的姑娘啊,你扯这花做什么,给老夫人知道怎么办啊?”

    “知道了就知道了,你看看外头,我怀孕的时候家里上下连块布都没打赏过,那个谢氏一有了孩子,老爷就打赏每人一套新衣裳,难道我怀的不是沈家的骨血吗?”苏眉想着有气,要拔花,陈妈妈又阻止了她,只好走到院子中的美人榻上,一屁股坐在上面。

    同样是怀孕,她还怀在前头,这区别也太大了。

    陈妈妈看着苏眉脸上的不忿,心里也赞同她的说法,按理来说还是姑娘先怀孕的,自从接了姑娘回来后,老爷根本就是不闻不问,只有老夫人上心,如今夫人再一怀孕,姑娘这个就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她走到苏眉的身边,替她遮住后头射来的太阳道:“姑娘,你也别着急,她到底是当家主母,老爷高兴也是正常的。”

    “那她有了,我肚子里的算什么!”苏眉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胸闷不已。

    老爷总不来她这里,比起刚进府对她的区别简直是千百里的区别,她曾经试过两次在路上拦他,他也是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为了道士的事,老爷生得气也太大了一点。

    “姑娘,稍安勿躁,你且仔细的想想,若是你生了儿子,夫人也生了儿子,到底你的是长子,虽然是庶出,长子还是不同的,这也得看夫人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她前面不都是生了个女儿吗?你现在就只有好好养胎,切莫又像上次一样的冲动,大夫可让你别再受冲撞了。”陈妈妈苦口婆心的劝道。

    苏眉一听,谨慎的摸了摸高隆的腹部,的确也是这么回事,谢氏才怀孕,她已经有七个月了,还怕什么呢,待到她生下个儿子的时候,搞不好谢氏都气的流产了,如此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

    陈妈妈见她脸色好转了,重重的呼了口气,她刚才可是避重就轻的说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苏眉生了女儿,而夫人生了儿子,只是她到底年长稳重,觉得生儿子最好,生个女儿,苏眉也是有女儿傍身的人,沈府子嗣不多,苏眉生了子嗣肯定能抬成姨娘,她还年轻,以后还能生。

    第二天,早晨用过早膳之后,沈家族长带着几个远方的亲戚,还有她们家的女眷们都纷纷携带了贺礼来了,一大群人全部坐到了谢氏的院子里,一下把本来偌大的院子都衬得有些挤了。

    云卿大概的看了一眼,这其中她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多,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品种齐全。

    其中为首的便是沈族长的长媳莫氏最为出挑,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胖不瘦的身材,容长脸,五官不算突出,但是看起来有一种韵味,今日她是做了领头的,带着一杆子媳妇小姐都来了沈家庆贺。

    一进门看到谢氏便热情的喊道:“弟妹啊,昨儿个我听到这好消息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呢,再仔细一听,想来是谁有这好福气,原来就是你,给我高兴的,今儿个一早就跟着族长,赶紧的给你道喜来了。”

    她声音高亮,属于未见人可闻声的类型,只见她穿着一身五彩的绣袍,下身是深紫色的宽摆裙,头上是灵蛇髻,上面带着金丝镶嵌绿红宝石的簪子,一双眼睛灵活,进门就左右打量。

    对于她,上世云卿是有所了解的,她微勾了嘴角,越过她往后面看,在来的这一群访客里,年轻的那几个,却是穿着特别的鲜研,脸上描绘的精精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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