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医院。
又是那股浓重的药水味,安安躺靠在病床上,微微皱起眉头,kimi心疼地替安安包扎着伤口,随口说了句:“整天就给我瞎折腾。”随即还冲着边上的许墨阳翻了个白眼,手脚有些收不住力道,安安之前强忍着的酸疼感再也控制不住,嘴角微微抽起“嘶——”。
环着手臂靠着墙的许墨阳立马狠瞪了一眼kimi,眸子一冷,语气冷冽:“不会轻点?”
kimi心里一慌,随即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这句话很熟悉,曾经他跟小五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
许墨阳心蓦地一沉。
小五他们见着三哥铁青着脸色,眉头紧锁,不知在思忖着什么,立马狠瞪了一眼kimi,欲开口劝阻。却听见许墨阳沉沉的低音传进众人耳里。
“陈安安,你那么义不容辞挡上去,你有没有想过孩子?”
安安闻言一怔,墨黑的瞳孔渐渐收紧,心里猛然一抽,冷着脸色对上他的眼色:“出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那才是对它的不负责任吧?”
病房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连空气中就凝固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谭林枭看着三个铁青转黑的脸色顿时吓的肝儿颤,忙上前冲着两人打着哈哈:“嫂子,哥是紧张你,快别吵架了,小宝宝这会儿听着呢。”
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别过头,许墨阳心头不是滋味,死死盯着床上的安安,话却是对小五说道:“你们先出去。”
“三哥,……”小五意图还接着说几句,却被许墨阳快速打断:“出去。”
小五终究还是带着kimi他们出了去,病房寂静无声,两人似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也出去。”安安对上他沉沉的眸子,道。
许墨阳只作未闻,直起身子,举步朝着床边踱去,安安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病房寂静的只可以听见他增光发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几步的路程,许墨阳走的特别缓慢,其实他只是还没想好要跟她说什么,或者说,他是不是该告诉她关于她妈妈的事。
终于,许墨阳来到她的身前,站定,缓缓俯□,伸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直到真实的握住她,他心里的空虚才慢慢被填满,紧绷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对不起……”
这三个字对安安来说弥足珍贵,犹如导火索,眼眶竟开始泛红,拼尽全力欲推开他,“走开!”
一不小心却又牵扯到伤口,疼的呲牙咧嘴起来,却还不忘推拒着他,许墨阳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吼道:“别乱动,尝到苦头了还这么不乖?”
安安听着他压抑的声音回响在自己耳畔,眼神空洞无边,滚烫的热泪缓缓滑落,颤抖着开口:“你能不能一次给我个痛快?……”
很快,湿润的泪滴浸湿了他的衬衫隔着薄薄的衣料穿透进他心底,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绝望,听着她哽咽的嗓音,忍不住紧了紧怀里的人,道:“小傻子,相信我,没有以后了。”
惊慌失措害怕失去的念头萦绕在他脑海中,再慢一点,再慢一点,也许就不再是现在这副样子,来之不易的这份爱,他不珍惜,谁来珍惜?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的。
安安听着他柔软的喊着自己小傻子,心里的伤口渐渐扩大……
夜凉如水,人心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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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许墨阳每日每夜的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大到换药检查、小到吃喝拉撒事无巨细。那时,离安安待产只有三个月了。
每次他踏进病房,安安都只恹恹的抬了下眼睑瞥了他一眼,不多跟他说一句话。许墨阳站在门口紧拽着拳头,心里一阵阵酸痛,慢慢的说服自己,不要逼她,给她时间。
偶尔,只有王逍来的时候,她嘴角才会堪堪扯起一个微笑。
“安安,今天好点没?”
“恩。哥妈最近好吗?”安安有些尴尬的问道。
王逍不经意间看了眼边上的沉着眸子的许墨阳,随后慢慢回过头,答道:“恩,挺好。你安心养胎吧,孩子名字取了么?”
安安乌黑晶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没。”
许墨阳沉沉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随后,两人聊了些家常,王逍宠溺的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便起身离去。
烈日慵懒的悬挂在空中曝晒着G城忙碌的行人,午后咖啡厅的客人寥寥无几,只偶有客人的交谈声、低笑声传进许墨阳的耳里,不由的微微一蹙眉,眸子暗沉的看着对面而坐的王逍。
给这家静谧的咖啡厅凭空增添了几分紧张神秘的气氛。
“苏流菁被周善水带走了。”王逍声音低沉如琴音,沉了半晌,道:“我故意的。”
许墨阳意料之中的表情对上王逍的神色,“然后呢?”
王逍心中油然而生一阵惆怅,烦躁的摸遍了全身才从西装内衬袋里找出烟,欲点燃,许墨阳轻轻曲起手指叩了叩棕红色的桌板,随手往墙上一指,道:“禁烟的。”
王逍颓然的将烟盒放回袋里,长叹一声,说道:“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明知道周善水现在就是个发了疯的神经病,还故意任由她带走她,再不济,她肚子里曾经也怀着我的孩子。”
许墨阳懂他此刻的感受,因为他曾经也为自己的狠心内疚过,自责过。
王逍继续道:“安安知道她妈妈的事了么?”
许墨阳沉默着摇了摇头。
王逍叹了口气,道:“我能求你个事儿么?”
与此同时,许墨阳手机猛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他示意王逍等会儿,沉着嗓子随手接起电话,“小五,什么事?”
“三哥,你们要苏流菁去换安安的妈妈?”小五急切喘着气儿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许墨阳眸子沉了沉。
小五心一紧,忍不住骂道:“操,哥,我看你是疯了吧,我说你们好端端的怎么就结婚了,你知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她就算再坏再恶毒,你们至于这样么?”
“阿笙原谅你了?这么空?”许墨阳声音冷淡地回了句,便挂了电话。
好吧,所有人都认为这一群人里他最冷血,不知道安安知道后是否会更讨厌他,他从来都是这等阴暗反面的人物,他小心翼翼掩起自己那一面,希望不要让她看见,可这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撕开这层外衣,看见他本质,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她如果想要逃离,他还拦得住吗?心不在了,留具空壳而已。
可是,他想要她幸福,想要她如愿,这又错了?……不,没有错,只是用错了方式,他在这条路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的如愿,他的以偿,却用了她的生命来铺垫,谁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哪怕是为了自己妈妈,还是一个从小就抛弃她的妈妈,安安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他吧。
王逍看着他挂了电话后,眼色越来越暗,神色越来越灰淡,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良久,许墨阳开口回答:“如果,用我的心去移植成功概率有多大?”
他想着,也许她真的不会原谅他了,连小五都这样义正言辞的指责他,如果安安知道……他突然好怕见到她,好怕她眼里越来越浓烈的仇恨,这样下去,他们终究殊途,说他自大也好,说他自傲也好,他依旧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王逍被他眼底的某种异动震慑住了,他只知道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果敢狠辣,却不知竟爱的如此卑微,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用卑微这个词形容他竟一点也不为过。
“不大,你概率还没我大,别冒这种险,还有,安安你舍得放手吗?孩子呢?”
许墨阳眼底闪过一瞬的温柔便消失殆尽,轻轻扯了扯嘴角,道:“其实,孩子的名字我都取好了,许惟安,不管男女。”
“口字旁的唯?”王逍追问。
“不,竖心旁的惟。”
他其实也没有想很久,就是某一天下午看着病床上的安安闭着眼沉睡,晕黄的日光洒在她身上,他脑海中就突然闪出这个名字,许惟安,这辈子只有你。
总觉得口字旁的唯像是嘴皮子上扯扯的,竖心旁的惟那才是真正放在心里的,他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王逍顿悟,随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怕她知道真相之后会更怕你,更不敢接近你,可是你用这种方式让她记你一辈子你不觉得太残忍一点了吗?”
王逍本就不是文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一语道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懦弱了?没争取过你就开始退缩,许墨阳,这不是你。”
刻意压低的声音却也依旧响彻了整个咖啡厅,众人纷纷侧头,接收到王逍冷冷的一瞥才各自佯装着很忙。
许墨阳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早就不是我了,自从遇见她开始。”
“还有,那请问谁那么冤大头会帮你养孩子!”
许墨阳目光一刻都未离开过王逍身上,缓缓开口道:“我一直以为你愿意的。”
王逍顿时哑口无言,怔愣着望着他,是啊他愿意,但是他愿意有什么用?他何尝不想夺得这份爱情,但是,他永远都知道,安安对他的感觉只有亲情,永远都有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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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阳依旧每天带着公司的文件去医院陪着安安。
本来这点小伤根本不需住院,但是许墨阳不肯,逼着她做完各种检查躺在医院静养。kimi心里也难过,看着这别扭的两人,很多话到了嘴边却终究咽了下去。
安安开始驱逐了几次,可许墨阳厚着脸皮只作未闻甚至在病房里给自己弄了一个办公桌,医院成了他上下班的地点。再后来,安安赶人赶累了也就渐渐学会忽视他,只当他空气,每天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许墨阳也只专注看着文件,除了偶尔盯着她的身影发了会儿呆,也不烦她。
其实,那天问王逍的话,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他只是希望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他一点,只要一点……
该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妈妈的事儿了吧。
却在这一天,Kimi慌里慌张的闯进安安的病房,许墨阳抬眸撇了他一眼,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Kimi拽着许墨阳就往门外走,刻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道:"再不移植就没多少日子了。"
安安狐疑的看着他俩的背影,随后又恢复如常。
"还有,她妈妈要见你。"
许墨阳黯着眸子沉思了片刻,道:"嗯,走吧。"
重症加护病房。
梅芳套着呼吸罩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见许墨阳进来,想起身,他上前稳住她:"您躺着吧。"
梅芳现在说话也已断断续续的,"我知道我自己没多少时候了,我能见见她么?"
许墨阳淡淡地望着她,道:"等您做完手术吧,已经给您找到合适的器官,等您好了再见她吧?"
濒临死亡的病患听到自己竟然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无一不惊喜,梅芳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光芒,淡笑着摇了摇头,"墨阳,我不求能活多久,只让我见见她吧,见见她我才能安心的走。"
"您别想着走不走的,这么多年,您该好好活着,好好养病,好好替补偿她。"
许墨阳眸色灰暗,心中猛抽,也包括他那份,"这个世界她没有一个至亲、有血缘的亲人,从今以后,您和惟安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梅芳隐隐可以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丝丝怪怪的味道,可她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惟安是?"
许墨阳眉目一痛,"喔,是我跟她的孩子,叫许惟安。"
梅芳喃喃道:"许惟安,真好听。"
片刻,许墨阳看见梅芳眼神呆愣愣的看着门口,难掩眼底那抹喜色。
许墨阳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还不待他回过头,就听见身后传来安安淡淡的询问:"你是谁?"
为什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梅芳心情很激动,眼泪夺眶而出,颤着纯喊道:"安安。"
许墨阳忙转过身搂着安安,欲往门外带去,安安固执的挣脱开他的双手,冷声问道:"许墨阳,她是谁?"
"安安,我们出去说,我一字不拉的说给你听。"许墨阳紧了紧搂着安安的双臂。
安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床上苍白的女人,不需要任何解释,脑海中那张模糊的脸愈渐清晰,慢慢的竟和眼前这张苍白的脸重合。
安安霎时血色尽褪,颤着嗓子开口:"你....不是.....死了么?"
梅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许墨阳被病房这一幕刺的揪心,尽力想要稳住安安只发颤的身子,却听她说道:"许墨阳,你先出去。"
他扭不过她终究转身出了去。
寂静的病房只剩下两母女。两人泪眼汪汪的看着对方,不同的是,梅芳眼里充满愧疚、悔意。而安安则是眼里含着怒意的望着她。
"为什么骗我?"
梅芳要是可以选择她也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慢慢将往事讲给她听,竟有些喘不上气来,猛咳了几声。
安安这才注意到她病的似乎不轻。
"你怎么了?"
梅芳罢罢手,"没事,你能原谅妈妈吗?"
原谅她吗?安安愣愣的看着她恳求般的目光紧盯着她,她现在好混乱。她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别人的欺骗。
"您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您。"
抛下这句话,便匆匆忙忙转身欲离去。
梅芳忙喊住她,"安安,许先生对你真的很好,你要好好珍惜。"
安安脚步只微微顿了顿就径直往外走去。
她没有回病房,她直奔kimi的办公室而去,她只想知道她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那么严重?
kimi在安安的威逼利诱下才和盘托出,"心脏衰竭,要换心。"
Kimi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那个婚礼也是苏流菁用一颗心换来的。"
安安那刻就觉得老天在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她把自己关在病房里足不出户。
任泪水肆意浸湿枕头,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竟不知该怎样面对许墨阳。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她真的不知道。
任凭许墨阳敲了许久的门她也只做未闻,躺在床上盖着辈子一动不动。许墨阳吓的不轻,忙去找了kimi拿钥匙,一打开门,一片漆黑,借着月光却可以看见床上那一团凸起。
许墨阳试探着喊道:"安安?"
房内无人回应,许墨阳忙掀开被子,却发现她已熟睡。目光贪恋的在她身上游走,长舒了口气,便守在她床边坐到天亮,一夜都未阖眼,目光只盯着床上的人儿,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仿佛要将她牢牢的映进心里。
他赶在她起来前买了早餐放在桌上,回了公司处理后续的事情,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日复一日,今天只是重复着昨天过去,安安再也没有见过许墨阳,每天早上起来桌上都摆好了早饭。她突然好想念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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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林怔愣愣的看着桌上的文件,惊呼道:"哥,这是什么?"
许墨阳淡淡的望着他,道:"股份让渡书。"
"哥,你没疯吧?这么大个公司,你撒手不管了?"
许墨阳阖了阖眼,将全身重心都靠在办公椅上,开口道:"小四,这里有一份是安安的,你先别告诉她,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了吧,还有我爸妈那边。"
顾宇林在傻他也知道许墨阳现在在做什么,气的破口大骂,"哥,你不会真的想拿自己换安安妈妈吧?"
许墨阳垂着眼睑,几根墨黑地发丝垂在眼前,顾宇林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出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四,就当我求你,替我好好保护她和孩子,如果有一天,能有一个人爱....她和孩子。"
他顿了顿,他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因为那种感觉他难以阐述,他只是想让她如愿以偿,即使陪在她身边的不再是他。
顾宇林听的出他话里的决绝,一个大老爷们,竟不自觉想要落泪,抽泣的哽咽着:"哥,不要....你忍心看着她跟别的男人结婚吗?万一那个男人虐待你儿子呢?"
许墨阳眸色淡淡的仿佛蒙上一层灰色,"所以,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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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阳接到消息苏流菁被人救出,周善水落网。
然后当他看到苏流菁时,心里也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悸,脸上那横七竖八的刀疤令人颤栗。乱糟糟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衣衫褴褛。
许墨阳慢慢朝她靠近,苏流菁犹如疯子一样乱叫:"啊......不要过来....."
随后,医生的检查结果报告显示:三级烧伤,脸上的皮肤已经几乎毁容,曾多次遭人性侵犯。
最后一条,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苏流菁看到许墨阳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后悔了。"
但是没人知道她在后悔什么。她呆滞痴傻的眼神让周围的精神病人都甚至看不起她。
是怎样一种病,连精神病患者同类都会看不起你。
许墨阳没有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病房。
夜幕降临,尽管是夏天也有些寒气逼人,许墨阳开着车往医院驶去。他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安安的病床边然后一直陪她到天亮,他已经好久没好好的睡一觉了。
看着她总是能看一夜,舍不得移开眉眼。
算了算日子,他们两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在这样下去,只要他不再出现在她面前,这样,她总有一天能慢慢忘记他吧。
离开刀的日子还有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许墨阳显然没有想到往常这个时点都在沉睡中的安安竟猛然醒来,睁着铜陵般的双眼直盯着他,道:"三更半夜潜进别人病房不怕被人当贼抓吗?"
许墨阳愣了片刻随即勾了勾嘴角,"睡醒了?"
安安慢慢坐起身子,道:"最近忙什么。"
听着她柔声询问,许墨阳心里竟有些发涩,"嗯公司事情很多。"
又思忖了半晌,说道:"你再睡会吧,我公司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许墨阳不再看她,转过身就朝门外走去,安安急得大喊:"你在躲我?"
许墨阳脚步顿了顿,回过身轻声安慰了一句:"没有,你好好休息。别乱想。"
随后,病房的门被人轻轻锁上。
安安忿忿的捶了捶枕头,第二个夜里,许墨阳没有来,再也没有出现。
第三个夜里,许墨阳还是没有出现,空气中那种凝固的气氛就好像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安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感。
却在第四个夜里,她没有迎来许墨阳,她迎来了一个噩耗--王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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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的,好像被蒙上一层迷雾,因为有人的悄悄地离去,让这座城市都被染上一种紧张、人心惶惶的气氛。
急救室门外,安安赶到的时候,陈文梅和王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灯灭,医生摘下口罩无力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抱歉。"陈文梅竟直直栽倒了下去,安安跟王瑶忙扶住,王瑶哭喊着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安安呆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被蒙上一层白布,慢慢的........盖过脸部。
她失了控一般上前猛然扯住,怎么也不肯让他们盖上,她不说话不哭不闹,只是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人是王逍,之前还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怔愣了片刻,安安便屈膝双膝结结实实的跪在王逍面前,心中沉痛,泪水无声的流淌着。
许墨阳闻讯随后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那抹孤单单薄的背影让他心中一痛,他疾步走上前,将安安捞起来,搂进怀里,道"安安,起来。"
身后温暖的怀抱让她原本慌乱无力招架的心此刻稍稍平稳了些,却也还是无法平息她的难过,哑着嗓子喃喃道:"哥哥......死了,许墨阳,哥哥.....死了。"
紊乱的思绪让她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许墨阳伸手轻轻拍抚着怀里的人,喃喃安慰道:"嗯,别怕,我在。"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两人不由地想汲取着对方的温暖,再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安安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心里建设竟在一夕之间全都崩塌了。
许墨阳安顿好了王瑶母女,带着安安回了家,轻手轻脚的将怀里熟睡的她放在床上,现在的她很敏感,只要有一点儿声响就再也无法入眠
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许墨阳禁不住低头轻轻将她唆去,留恋的目光凝视了片刻才转身进了书房。
桌上放着小五给他的文件袋。
许墨阳:
抱歉,我可能要比你抢先了。
我故意让周善水带走苏流菁的那天我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是我的话,安安会伤心,但她始终会走出来,如果是你,那可能她这辈子都走不出来,抱着对你的伤痛过一辈子,对谁都不公平,有些东西,只有你才能给。
嗯,我做这个决定跟你没有丝毫关系,千万不要内疚不要自责,因为我爱她,但是永远得不到自己所希冀的,能让她幸福也是我唯一的希冀。这种感觉,你懂么?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扫除障碍遮风挡雨,剩下的路你要陪她好好走下去。
嗯,最后,千万别告诉她。
许墨阳颤着手,眼狂泛酸,才把这封信的内容读完。
小五说王逍睡了一个女人,是三合会里的头儿的女人,后来和那女人被砍死在街头,到死都牢牢护着那女人的身体。
他连死后的事情都想到了,他突然感觉心头沉甸甸的,王逍的爱很偏执,很深沉。
突然,房内传来安安的一阵尖叫,许墨阳忙打开房门冲了过去,忙搂住她,低声安慰:"安安?"
安安刚从噩梦中惊醒来,眼神空洞洞的望着前方,"许墨阳,我看见哥哥了。"
许墨阳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还一会儿才抚慰着她道:"嗯,哥哥跟你说什么?"
"你哭了?"安安这才察觉许墨阳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猛然问道。
许墨阳拍着她的手微微一滞,略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声音沙哑,"没有。"
安安半信半疑的回过头,轻轻"哦"了一声。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仿佛一下子拉近好多,恩爱一如从前。安安后来没有再提起王逍的事,除了每周都会去看王逍之外,她也只是静静坐着,几乎不说话。
梅芳手术很成功,器官没有起明显的排异反映,但还是需要继续观察。
这个时候离她待产只有两个月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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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阳成了彻底的甩手掌柜,公司扔给顾宇林再也不插手,每天陪着安安检查做运动、按摩、做饭。标准的模范丈夫。
梅芳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许墨阳对她是真的好,让她好好珍惜之类的,安安望了眼边上的男人,淡淡的笑着,她知道,她都知道。
安安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便,渐渐的许墨阳不再让她出门了,每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再他身上,安安挣扎着要下去,道:"你再这样,我以后路都不会走了。"
许墨阳淡笑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那我就背你一辈子。"
过了片刻,"不知道最近是惟安重了还是你重了,每次把你从卧室抱到客厅,手臂第二天起来都乌青的呐。"
呐,呐你大爷!
安安愤恨的捶了他一拳,"放我下去。"
许墨阳笑道:"不放!"
安安横了他一眼没再跟他继续废话。
不过他最近发现只要他一说起体重的问题,不知道她是无意的还是刻意的,那个晚上她总吃的特别多。
从客厅抱回卧室他掂了掂,貌似又重了。
"你到底吃了多少?"许墨阳忍不住扶额。
安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认真的摆着手指头数了数:"不多,一碗面,一碗饭,一个面包,一杯酸奶。"
许墨阳额头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咬着牙道:"如果我没记错刚刚那只大鸡腿你也吃了吧?"
安安埋着头不由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低喃:"鸡腿是惟安吃的,我吃的鸭腿。"
某人终于忍无可忍,道:"不要什么东西都推给惟安!"
惟安那么丁点大的东西,能吃多少东西。
看着安安呈指数型增长的体重,安安终于开始意识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每天又怪许墨阳不给她机会锻炼,又给她吃这么多,某人听后当天就将家里杂七杂八的零嘴儿全都大包送给小五。
小五这人老实,三哥打包送他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原因,随后又买了比原来多两倍的零嘴儿往许少家里送。
许墨阳只差没把他给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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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得不说安安虽越来越有横向发展的趋势,但是许墨阳摸着却越来越有肉感,比以前舒服多了。
安安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惟安饿了。"
往常许墨阳都会立马起身给她做早饭,今日,他却嘴角勾着笑,"嗯?我也饿了。"
安安眼睛一亮,"那还不快去做饭。"
某人直勾勾的望着安安,宽厚结实的手掌探进安安的睡衣下摆,往上轻轻一推,攫住胸前那一点凸起,来回都弄着,道:"先让我吃饱,吃饱才有力气做饭。"
安安脸色羞红,推搡着他,"别闹了,惟安醒了怎么办?"
某人不由的一阵好笑,"醒就醒呗 ,它难道会提前出来不成?"
无视她的抗议,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压住,俯身攫住她红艳艳的嘴唇,濡湿的舌头上去直入,直直顶住她的喉头,缓缓的打着圈圈,安安瞬间被酥麻感侵袭全身,不自觉的溢出一丝嘤咛。
随后,他的手探入安安的底裤中,她习惯穿蕾丝的,所以有点....嗯...透明。
某人看着那明明灭灭的密丛,血液径自往某处聚去,俯身埋进她的两腿之间。
这么久以来,两人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式,因为他总觉得这种方式让他觉得对女孩子不够尊重,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
情难自禁。
□的长舌竟直往里头探去,听说怀了孕的女人特别容易敏感,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安安颤着身不断溢出动情的液体。
许墨阳直起身子,被异物贯穿的身子却也填满了空虚,满足的溢出一丝赞叹。
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体里得到极尽的愉悦。安安颤着身到达了顶峰,许墨阳愈加怜惜的望着身下的人,一次怎么够?恩,来日方长。
许墨阳叹了声气翻身下床做早餐。
餐桌上。
"户口本在么?"许墨阳佯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安安自从怀孕后大脑的反映便有点慢,愣了好久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恩,在。"
许墨阳心中一喜,"恩,等会去办手续。"
安安愣了,"什么手续?"
"恩,让惟安名正言顺出生的手续咯。"许墨阳放下筷子,嘴角勾着抹淡笑望着她。
安安这才明白过来,傻傻的应了声。她知道好久以后才回想起来,传说中的花呢?传说中单位戒指呢?传说中的求婚呢?ooxx之后就把自己卖了?
下午两人就去了民政局办手续。某人看着手里的红本本总算展开一个舒心的笑脸。
安安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跟谁生闷气,某人出了奇的没有来烦她,她很不悦的想要去质问他,刚踏出房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条。
满地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天花板上空都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气球。
许墨阳笔挺身姿站在客厅中央朝着她微笑,随后,朝她一步一步踱去,稳稳在她面前站定,道:"还生气?"
却听他低沉如琴音的嗓子继续说到:"小傻子,我爱你。"
终于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许墨阳正等着安安喜极而泣扑进自己怀里然后告知自己,我也爱你。却不料,安安面路狰狞的缓缓蹲了下去。
某人脸色一变,"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我可能要生了。"安安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咬着牙躺在地上。
许墨阳心里一紧,预产期不是还没到吗?难道一激动早产了?...
许惟安,还没出生就这么折腾你爸爸,爸爸可是会打你屁屁哟。
_______正文完___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