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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残颜之军师夫人》 浅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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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0:16
第三十章    冰炼之谜

    校场内,咒骂声、怪叫声、大笑声不断,夙任微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嬉笑。
    “大哥。”
    夙凌和顾云同时回头,就看见夙任面色颇为凝重地站在不远处。
    松开环着顾云的手,夙凌问道:“什么事?”
    夙任没什么表情地回道:“并不送过来一些文书,还等着你过目。”
    夙凌与夙任对看一眼,低头对着顾云说道:“他们被你折腾惨了,训练的事情明天开始吧,你也去眯一会儿。”
    顾云笑道:“嗯,你忙你自己的吧。”夙任难得这么严肃,看来兵部的事情很急。夙凌点头,转身和夙任一起出了校场。才走出门外,夙凌立刻问道

:“什么事?”
    “昨夜那些黑衣人是聚灵岛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抓住青末,威胁你放了敖季。”
    夙凌冷哼道:“不可能。”敖季害她伤得这么重,没有将他碎尸万段已经是仁慈了。夙任脸色始终凝重,如果只是这样而已,他不至于会如此。夙凌

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夙任低声说道:“聚灵岛每十年选一次族长,必须是银发后人才有资格参加,敖季这一支血脉中,现在只有他和敖天是银发。如果敖季死了,敖天就

成为这一族卫衣的希望,最重要的是,敖季的几个孩子都不是银发,要延续银发的血脉,就只有依靠敖天和夜魅。这样一来,夜魅他们是肯定舍不得杀了

,要威胁敖天,唯有抓住青末。”也就是说,如昨晚这样的袭击只会越来越多,她的小命随时都被人惦记着。
    夙任没继续说下去,夙凌却已经明了。
    黑眸中如火的光芒随着夙任的话越发炽烈,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因为紧咬的牙关而映出一条条棱形痕迹,夙任暗暗咽了一口口水,那些人只怕是

把大哥惹毛了。
    果然,夙凌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把昨夜抓到的人一并送到刑部,和单御岚说车裂敖季那日,将军府加派一千人守卫,时辰一到,立刻行刑

,不容有失。”他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用她的命威胁!
    “另外——”夙凌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请族长调派三名影卫过来保护她。”
    夙任的心猛地一跳,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是。”
    大哥对她的心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夙家的影卫从来都只守护夙家人,青末肯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了,这回不是冰炼选的,是大哥选的。
    嘴角扬起一抹笑,夙任一扫刚才烦闷的心情,其实他一直很担心,冰炼的选择若不是大哥真心所爱之人,按照大哥的脾气,绝对不会妥协,好在冰炼

选的人是青末!
    昨天累了一晚上,睡得有些沉,缓缓醒来,顾云伸了一个懒腰,不小心拉到伤口,疼得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撑着床沿坐直身子,她忽然感觉到院外有

轻微的动静。
    顾云极轻地起身,走到存放冰炼的木盒边,才大声叫道:“谁在外面?”她身上有伤,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对方不是冲着她来的,听见有人喊应该会

跑。
    “丫头,你醒了?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过来。”屋外,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响起,顾云一怔,这声音是那个怪老头?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顾云又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到底想干什么?
    穿好外衣,顾云打开门。夙晏就坐在石凳上,看见她立刻开心地对她招手。顾云无奈地走过去,一眼就看见石桌上放着一碗金黄色油乎乎的液体,于

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夙晏得意地笑道:“红参雪莲炖鸡!你尝尝,又好吃又补身体,你太瘦了,看得晏叔都心疼了!”
    确实很香,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云轻哼道:“你不会下毒吧?”她可没忘记他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一掌和后来的见死不救。
    死不承认自己的恶性,夙晏撇撇嘴,回道:“胡说什么啊,晏叔心疼你还来不及呢!”
    心疼?顾云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鸡汤不管用。”正当顾云打算离他再远一点的时候,另一道嫌弃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顾云回头,山一般肥硕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献宝似的将

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全叔给你带了一颗十全大补丸,吃下这个保证你的伤马上好一大半。”
    顾云暗暗惊讶,他这么庞大的身体却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这人也不容小觑。
    一看夙全要抢他的风头,夙晏赶紧起身,叫道:“你那个大补丸太补了,身体弱点的人根本受不了,还是我的鸡汤温补。”
    “你别不懂装懂,大补丸治疗内伤最为有效!”
    “她又不是内伤!”
    “再怎么都比你的鸡汤好!”
    “你——”
    “停!”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顾云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两位请坐。”两人对看一眼,冷哼一声又别开,不过还是如顾云所说的那样乖乖坐

下。
    顾云在他们对面坐定,将桌上的鸡汤和所谓的大补丸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人一向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你们有什么

要说的就直说吧。”
    听她这一说,夙晏心下不悦了,但又舍不得对她吼,只能喃喃自语道:“你这孩子,疑心病也太重了,对你好也不行?”她那身板跟豆芽菜似的,第

一次见她又一副病西施的样子,实在不讨喜,早知道这女娃这么对他的脾性,他也舍不得伤她!这娃儿咋这么记仇?
    “行!”爽快的回答让两人笑眯了眼,随即,顾云脸色一沉,继续逼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对我好?”
    顾云不依不饶的逼问让夙晏有些不耐烦了,大大咧咧地回道:“你是我们夙家的喜服,不对你好对谁好?”夙全微笑着点头附和。
    顾云皱眉,“谁说我是你们夙家的媳妇?”他们表情自然,并不像是在说谎,对她好也不像另有目的,但是他们凭什么断定她就是夙家媳妇?夙凌是

绝对不可能和他们说这些的。
    夙全哈哈笑道:“这还用说,冰炼都跟着你了。”
    冰炼?!顾云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他们确实是在她拿起冰炼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不动声色,顾云微笑问道:“这冰炼跟着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夙全才说了两个字,一只大手狠狠地搭在他肩膀上,夙晏响亮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哎呀,天都快黑了,肚子也饿了,先吃饭

吧,吃饭吃饭!”夙晏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夙全使眼色,他终于想起夙凌昨晚的警告,这丫头有心眼儿得很,要是她知道了冰炼的事情又闹出点什么小脾

气来,凌一定暴跳如雷。
    顾云哭笑不得,夙晏的眼睛再这样眨下去会不会瞎掉?好在这么明显的“暗示”夙全还是接收到了,于是跟着他起身,讪笑道:“吃饭吃饭。”
    两人拉拉拽拽地出了倚天苑,顾云盯着还留在石桌上的东西,脸色渐渐凝重。夙晏和夙全的心意绝对不假,突然的关爱更加让人生疑,而这一切的异

常似乎都源于冰炼。心中有一个朦胧的猜测,却又觉得有些可笑。
    顾云独自坐在院子里,将与冰炼又关的事情一一过滤,这才发现,夙家人对冰炼的态度确实很不一样,似乎很宝贝却又随便送给了她。就因为她拿冰

炼没有觉得寒冷,所以他们就把自家的至宝送人?这似乎说不过去,那又是什么原因呢?一时找不到头绪。一名家仆在院外叫道:“青姑娘,将军请您到

花厅用饭。”
    回过神来,顾云回道:“我知道了。”又坐了一会儿,顾云将桌上的大补丸包好,塞进腰带的夹层处,鸡汤却还是一滴没喝。
    走近花厅,只见摆满菜肴的饭桌旁只有夙凌一个人,夙家几个老头并不在,夙任和夙羽也不知去向。顾云走过去,一名青衫小童忽然对她用力一揖,

“恭喜青姑娘。”
    尖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像他这个年纪应该过了变声期,声音不该如此。而且,他刚才说恭喜?有什么喜?顾云疑惑地看向夙凌,夙凌对她爽朗地

一笑,心情看起来不赖。
    察言观色是小太监的绝活,小童赶紧说道:“清妃今日午时一刻,为皇上诞下了龙子。”
    生了?她们到穹岳的时间一共才八个多月,就算一入宫就发生关系,这个时间也不可能是足月生产,顾云急道:“是平安顺产吗?”
    小太监立刻点头笑道:“是,母子平安。奴才特地来给您报喜。”
    顾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早产就早产吧,只要人平安就好。顾云只顾着高兴,忘了南海还躬身站在那里。
    夙凌轻轻抬手,身后的明叔将准备好的一袋银子递到小太监手中,笑道:“多谢公公。”
    “奴才告退了。”暗暗掂掂钱袋的重量,小太监心下笑开了花,夙将军出手真大方。
    小太监欢天喜地地出了花厅,顾云心情也很好,走到夙凌身边坐下,问道:“我能进宫去看看她吗?”上次在晴和楼夕颜的家宴中,她见过一次青枫

,两人当天说话不多,顾云却记住了那个坚毅的女子,骨子里的倔强看得人既为她心惊,也为她心疼。她与他虽已不是亲姐妹,却不妨碍她关心那个别样

的女子。
    知道她心急,夙凌安抚地笑道:“现在不行。皇子满月宴请群臣,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
    “好吧。”顾云也不为难夙凌。夙凌将仆人盛好的汤推到她面前,他们好像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单独吃饭,夙凌很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每一样菜

都夹一些到她碗里。眼中的温柔让旁边服侍的仆人看傻了眼。
    月色好,气氛佳,可惜雇员完全没有花前月下的觉悟,她拿着汤勺,一边低头喝汤,一边问道:“昨晚抓到的那些人有没有招供?主使者是谁?”
    夙凌夹菜的手一顿,想了想后避重就轻地回道:“是聚灵岛的人,敖季被判车裂之刑都是因为我上表了奏章,他们是来寻仇的。人已经送回刑部了,

这件事还是交由刑部处理比较好。”
    “嗯。”这样最好,她还怕夙凌会动用私刑,虽然是将军府,但毕竟不是执法部门,他将一大群人扣在府上,总归不是很好,听他说送到刑部了,她

也就没再多问。
    夙凌暗暗舒了一口气,顾云却忽然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汤勺,明亮的眼眸中闪着晶亮地光芒,声音倒是异常的温柔,“对了,冰炼背后是不是还有什

么故事是我应该知道却没有知道的?”
    夙凌的心一紧,谁和她说了什么?
    顾云轻轻挑眉,唇边是若有似无的笑。夙凌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也不敢随便否认,轻咳一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眼神在闪烁,嘴唇也不自觉地轻抿,什么事情让夙大将军这般紧张?顾云平静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低声笑道:“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不过是一把剑而已。”夙凌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是紧绷,眼睛也不看顾云,只是往她的碗里夹菜。顾云不吃,也不再说话,一双明眸淡淡地盯

着夙凌面无表情的脸。
    “啪!”夙凌放下筷子,倏地起身,“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吃饭吧。”只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他不怕她追问,也不怕她猜测,但是她这样高深

莫测的样子让他浑身不自在。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在意她的感觉、她的情绪?该死!
    顾云并不拦着他,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那道匆忙离去的背影,清眸微眯。他果然在逃避,但是为什么呢?
    冰炼肯定有什么秘密。
    清晨,准确的说法是日月交替时分,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在天际,朝霞与星辰同辉,美不胜收。树林里,本该是鸟叫虫鸣的早晨,因为百余人的到来

显得异常安静。
    顾云很满意这次选出来的这些人,人数不多却气势如虹,百余人这么漠然站着,就已经让人心颤神恍了。
    在他们面前站定,顾云平静地开口,“我叫青末,在训练的时间里,你们叫我头儿就行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接受一个月的训练,一个月后,还能

留下来地人将成为这支队伍的正式成员,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这支队伍的名字,你们将来要做什么、隶属于谁。现在你们要做的是,怎么让自己——留下

来!”
    他们听着,身姿依旧挺拔,刚毅的脸上面无表情。顾云知道,对这群人不需要可以装出凶悍或是冷傲的面目,他们根本不在乎。对于他们来说,如此

努力地要加入这个队伍,只不过是为了显示他们的优秀而已,所以要驯服他们,不能操之过急。
    “你们中有小部分人是我以前带的新兵,我的练兵方式你们应该小有耳闻。只不过听说的只是九牛一毛,那是我对新兵的要求,对你们,我会更加严

格。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已经是少将,甚至中将了,不管以前的品级有多高,在我这里都是零,我只看能力。”
    回应她的,是一贯的死寂。顾云不以为意,叫道:“余石军。”
    “是。”站在她身后的余石军上前一步,打开刚才顾云给她的纸,借着朦胧的晨光,大声说道:“卯时出操,背负五十斤沙袋,跑步二十公里,完成

一百个俯卧撑,两百个仰卧起坐,蛙跳五百下。辰时早饭,饭后开始训练兵器操作,午时用午饭,未时开始体能专项练习,酉时返回住地。酉时三刻用晚

餐。戌时总结当天表现情况。戌时三刻文化学习,亥时熄灯休息。”
    余石军说话的同时,顾云一直暗暗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或许上一次跳了一夜的泥坑,他们已经有了不少心理准备,除了有些人眉头开始不自觉地缓

缓收紧之外,一切如常。
    顾云唇角轻勾着,希望今天训练结束的时候,你们还能这么挺拔、桀骜!
    顾云朗声叫道:“冷萧,葛惊云。”
    “是。”两人站在最后一排,顾云对他们招招手,两人才小跑着上去。
    “待会儿演示一遍什么是引体向上,什么是俯卧撑,什么是仰卧起坐,什么是蛙跳。”顾云有些庆幸,这两人很争气都走到这一关,不然她现在受着

伤,还真不知道怎么演示这些动作给他们看。
    冷萧和葛惊云把训练项目一一演示,在做到蛙跳这一项的时候,顾云看到熟悉的鄙视和恼火,虽然隐藏得很好,却还是

没逃过她的眼睛。两人演示完,顾云对他们点点头,两人再次小跑到队伍的最后。
    “早饭之前的训练是你们每天必须完成的,五天一换,强度会越来越大。”她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如何,只能挑特种兵初期平均的训练强度让

他们先适应。
    “最后我再说几点纪律:第一,我刚才说的训练计划和时间,必须严格遵守,训练的时候偷懒或者迟到,不用我说了,立刻走人;第二,不要质疑我

的命令,不要问我为什么,只需要服从,而且是绝对的服从;第三,不许向外界透露在这里学到的任何东西,还有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否则军法处置。”
    按照她和夙凌一开始的设置,他们将来不会隶属夙家军中任何一个营队,而是独立成军,保守秘密是他们的守则之一!
    “明不明白?”顾云朗声问道。
    “明白!”回答她的是整齐划一的吼声。

    顾云轻轻挑眉,低横道:“那还等什么?”
    “是。”
    现在正是训练计划中负重跑步的时间。众将小跑到堆放沙袋的地方,将已经用绳子固定好的沙袋背在身后,朝着五里外的山头跑去。看了一眼手中的

所谓训练计划表,余石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叫道:“青姑娘——”
    才叫了三个字,顾云眉头微蹙地看向他,余石军赶紧改口,“头儿!”
    顾云脸色恢复如常,他才继续说道:“今天才是第一天训练而已,总要让他们有适应的过程,循序渐进会更好一些吧。”做完她说的那些,人估计已

经瘫了,后面的训练项目还怎么进行下去?
    顾云冷漠地说道:“余石军,你是夙凌派来协助我的人,我不希望第一个对我的命令提出质疑的是你。如果你看不惯我的训练方式,我可以让夙凌换

一个。”她现在已经是在循序渐进了,只不过没必要和他解释。
    站直身体,余石军大声回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压根紧了紧,余石军闭上了嘴,沉默地站在顾云身后。
    其实顾云可以不必理会他的情绪,他不敢不服从她的命令,因为这是夙凌给他下的命令。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副手对她口服心不服,于是缓缓回过

身,看着余石军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对他们太狠?”
    这次余石军干脆不回答,只是如石柱一般直直地站在那里。
    顾云轻轻摇头,说道:“那是因为你不明白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将来要面临的,都是最危险最重要的任务,那时稍有差池,小命就没有了,还有可

能会坏了全盘的计划。如果连这样的训练强度都承受不了,说明他们不适合在这个团队里待下去,将他们淘汰才是救了他们的命。”那些最优秀的人在面

对艰难任务的时候,都有可能没命,更别说本来就没有那个能力的人。
    余石军微微低下头,正好迎上顾云坚定的眼神,心不禁微微一抖,他不明白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收回视线,顾云背过身去,看着他们背着装备远去的背影,淡淡地继续说道:“我也心疼他们,但是只有现在让他们多流汗,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才

能少流血。所以——不能心软!”
    她说得很用力,余石军听起来却觉得心头一暖,大声而坚定地回道:“我明白了。”
    昨晚早间训练科目,众将已经快要四肢麻痹了,尤其是刚才他们最为鄙视的蛙跳,五百个做下来让他们走路脚都会软。好在顾云没有继续危难他们,

按照计划表的安排,让他们回去用早饭。
    平日里练兵的时候,都是先用了早饭才开始的,现在被狠狠地操练一轮之后,他们只觉得四肢沉软,除了想喝水,什么也吃不下。顾云与他们一同用

早饭,看着他们吃得这么少,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一大碗粥。
    饭后,一行人再次回道树林里列队的时候,发现地上分门别类地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粗略地看一眼,有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

、锏、镐、叉、锦绳套索等等,可说是十八般兵器样样不缺。每一项兵器前面还站着一个人,只不过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居然还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出

头的干瘦老人。
    顾云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愣,她让余石军找军中各项兵器耍得最好的人出来,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奇特,果然是各有所长。
    轻咳一声,顾云叫道:“余石军,让他们抽签分组。”
    “是。”
    按照抽签的结果,十人一组分成了十三组,还有一组只有八个人。等他们按照分组站好之后,顾云才说道:“你们来自夙家军中不同的兵种,自己常

用和熟悉的兵器或许耍得有模有样,但是这样远远不。我要求你们任何兵刃都必须会用,而且要用好!”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手中很有可能没有兵器,如何从敌人手中夺得兵刃,夺了兵刃之后怎么才能更好地为我所用,这是最近五天你们主要的训练方

向。我给你们五天时间去摸索和练习,五日后,有一场考核,总分最低的那一组,每人扣十分,另外,十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考核不通过,这一组同样

要全组扣十分。”
    总分最低的一组扣分他们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为什么有一个人不通过,同组也要扣十分?
    顾云从一张张暗沉的脸上看到了抗议和不服气,不过鉴于刚才她说的纪律,没有人敢问出声,只是闷闷地去选择兵器,眼光在本组成员里来回扫视,

与刘星同组的人显然更加气愤,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他是“作弊”才能通过了,根本没有能力,所以和他分在一组,注定吃亏。顾云这么做是为了提高他

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可惜目前这些人还没有这个概念。顾云也不多说,冷声下令道:“分组练习。”
    “是。”
    按照分组,每一组都先学习一种兵器,半个时辰换一次,轮番上阵。顾云让他们这样学习的原因是为了考验他们瞬间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而且一组之

中,一定有一两个人本来就比较熟悉某项兵器,使起来会更顺手,学得也更快,如果他们懂得互相协作、相互教导,还是有机会取胜的。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顾云的用意,这样轮番,一个时辰之后——
    “停!”顾云低吼一声,众将停下手中耍得虎虎生威的兵器。顾云走到一名壮硕的将士身旁,冷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练锏。”将士回答得理所当然。顾云狠狠地咬了咬牙,怒道:“我所说的会用,是要了解这项兵器的特点、强项,怎么用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杀伤力

!每一样兵器都当成刀一样来挥舞,这并不叫会用,懂不懂!”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不是!叫他们学用兵刃,他们倒好,只要是短的就给她当刀使,长的

就给她当枪使!如果这么简单她还费劲找人叫他们干吗!
    被看出来了,不能再偷懒使诈,众将心里哀号,嘴上还是齐声吼道:“是!”

    “再来!”顾云大吼一声,“谁再浑水摸鱼就给我滚到一边蛙跳一千下!”蛙跳一千?那简直生不如死!
    一时间,偌大的树林再次热闹起来,兵器相交的声音哐哐作响,虽然招式生疏狼狈,却没人敢耍歪脑筋。顾云深呼吸一下才缓解了胸腔的不适,果然

吼也是很费力的。
    远处,一名家仆小跑着朝这边过来,在顾云身边低声说道:“青姑娘,楼夫人来了。”
    晴?她来干什么?想了想,顾云说道:“让她等一等。”仆人点点头,正要回





去,跟上来的余石军说道:“头儿,您去吧,我看看就行了。”
    顾云灵眸微闪地看向他,没等她说话,余石军拍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手软。”说着,手还故意捏成拳。顾去失笑,回头看了一眼

已经老实很多的将士,才点头说道:“好吧,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余石军立刻回道:“绝对不会!”
    顾云丢下一个“看你表现”的眼神,转身和家仆一道离开了树木,背后不时还能听见余石军严厉的低吼。她的唇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军人果然都很

可爱。
    顾云赶回倚天苑,就看见卓晴正悠闲地坐在石凳上,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旁边还有一碟糕点。她一只手托着腮帮,抬头看着吊在树上用来

练习引体向上的横木,另一只手拿着糕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看她惬意得让人嫉妒的样子,顾云忍不住调侃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卓晴朝院门看去,顾云斜靠在门旁,双和环在胸前,脸上扬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一身黑色颈装显得她更加修长,如果不是配上她那张萌到不行 脸,

卓晴真想大叫一声“好帅”!上次云受伤一直躺着,她也没注意,细看之下,青末这具身子似乎长高了不少,其实这也正常,青灵和青枫都是高挑的身材

,没理由唯独青末是个矮子。
    将手上的糕点扔进嘴里,卓晴笑道:“恢复得不错嘛,亏我还这么担心你。”云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才大半个月,她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这是什么话?顾云走过去,没好气地回道:“你希望看到我要死不活的?”顾云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这大秋天的还会出汗,她一定又在折腾自

己了。卓晴哼道:“虽然你身体底子不错,但是也别太拼了。”
    顾云笑笑,没接她的话茬,问道:“找我什么事,说吧。”
    “没事不能找你?”这女人就会岔开话题。抓起一块糕点,丝毫不顾忌形象地整个扔进嘴里,顾云口齿不清地回道,“我一向不自恋。”会在蜜月期

来工她,总不会是为了闲聊磕牙吧。
    白了她一眼,卓晴正色道:“青枫前两天生了个儿子,你知道了吧。”
    “嗯。”随意地点点头。
    “是早产。”
    “有隐情?”晴会特意强调,十有八九这早产背后必有隐情。
    果然,卓晴点头回道:“她是人阶梯上摔下来才会早产的。”
    顾云冷眉轻扬,“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卓晴低叹道:“哪这么容易。她生的是儿子,日后的危险只怕会更多,我听说燕弘添到现在子嗣都很稀薄,大多都是夭折了。”后宫里的事情,她并

不太懂,上次入宫一次就差点没命,青枫在里面生存,实属不易。
    “我们能帮她什么?”后宫发生的事情即使她有心帮青枫查证,也没有那个资格插手。
    卓晴摇头,“我们不行,楼夕颜和夙凌可以。”她和云能过现在比较自我的生活,其实不过是仰仗楼夕颜和夙凌的庇护,要帮青枫,她们没有这个能

耐。
    顾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卓晴继续说道:“只有楼家和夙家站在她身后,才能保住她和那个孩子。”
    “你,想要我怎么做?”
    “说服夙凌,以将军府的名义给刚出生的皇子送一份大礼。”她已经和夕颜结婚了,群臣自然知道她和夕颜是站在青枫身后的,但是目前云和夙凌的

关系未明,送上这份礼,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让那些幕后黑手忌惮几分,希望这样能为青枫和她的孩子争取到活下去的空间。
    晴的意思地了解,虽然宫闱之事她素来不懂,但也明白一国将军公开支持某一个皇子代表着什么意思,这么做或许保住了青枫,却有可能给夙凌带来

麻烦。抬头看向卓晴,顾云为难地说道:“我没有把握。”
    轻拍了一下顾云的肩膀,卓晴轻松地笑道:“楼夕颜那里我已经说好了,你只管和夙凌提一提,不行就算了,不用勉强。”她心里怜惜青枫,但是更

在意顾云,希望这事不会成为她和夙凌之间的疙瘩。
    “嗯。”顾云轻点了一下头。
    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了,卓晴起身,说道:“我走了,你注意休息。”
    “嗯。”顾云也要起身送她,卓晴按着她的肩膀笑道:“不用了,墨白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回去行了。”
    “好吧。”顾云也没有再坚持,看着那道飘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晴已经很好地融入了这个时代,她现在考虑事情的身份

和角度,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晴了,她是丞相夫人,是青枫的姐姐。
    那她呢?她这么热衷于练兵、破案,是不是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原来的顾云,那种生活才是她以前熟悉的,她还是很想回去的,

是吗?
    今天与晴的一番谈话,让她的心思有些散乱,顾云走到草地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直直地盯着头顶茂密的树冠,背后是软软的草垫,剌得背后有点

痒,却很舒服,阳光被树叶剪切成无数光线,斑驳地落在身上,眼睛正好被一束光线直射着,她也不遮,眼前一片白茫茫,犹如此时她的脑子。
    顾云有些抽不懂自己了,她想回去了,一直想!但是为什么在这一刻,她会有些迟疑,这里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东西,不是吗?似乎从她中了一箭之

下,一切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以为不一样的只有夙凌,原来她也开始变了吗?
    一道阴影挡掉了刺眼光线,顾云看到了一只大手遮在她眼前,十指和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干净而宽厚,顾云有一瞬间 恍惚,想伸手抓住这只手,而

她也这么做了,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轻哼,“想什么这么出神?”
    手中握着大手很温暖却不柔软,似乎每一个关节都蕴藏着力量,在她抓住它时,明显的感觉到它僵了一下,耳边的轻哼适时的唤回了她的神智,侧头

看去,就看见夙凌坐在她身侧,而她正在抓着他的手!快速地放开夙凌的手,顾云倏地坐直身子,尴尬不足已形容她现在的感受,尤其是在那双黑眸深沉

的注视下,她的心跳动得异常快速。
    夙凌惘然若失地收回了手,她指尖的温暖似乎还残留在手心,他现在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抓紧她的手,让她溜了。
    “在想什么?”她刚才迷茫地注视着天际,似乎随时要消失在细碎的阳光中,那种迷失的神情,看得人心会随之发酸。
    顾云微低着头,慢慢地平复下杂乱的心绪,想起晴的托付,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说,只能低声回道:“没什么。”
    说谎!她或许能敏锐地辨别出别人表情下隐藏的情绪,却不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困扰的事情,像她这样坚定的人怎

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如她刚才一般,舒服地躺在草地上,仿佛是和她耗定了的样子,夙凌继续追问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顾云微愣,失笑问道:“在你眼中,我应该怎么样?”
    大笑一声,夙凌毫不留情地说道:“张狂到近乎嚣张。”
    有吗?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大吼大叫,要不是她的骨头够硬,手都不知道被他捏断几次了!就连现在平躺在草地上,也没有显得温和些,仍是这样霸

道独裁的样子,顾云回敬道:“彼此彼此。”
    夙凌也不否认,低沉的声音仍是不放弃地问道:“还是不愿意说吗?”
    敛下唇角的笑,顾云思索了一会儿,夙凌也难得地没有再逼问她,良久,顾云才低声回道:“刚才我姐来找我。”
    夙凌也不打断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怀疑青枫——”停顿了一会儿,顾云讪笑着解释道:“我们家姐妹之间有时候习惯互叫名字。”叫晴姐姐她已经很为难了,再让她叫一个比她实

际年龄小很多的人为姐姐,她真的不太习惯。
    夙凌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顾云继续说道:“怀疑青枫早产是有人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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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0:51
    夙凌缓缓坐直身子,黑眸微敛,仍是没说什么,顾云只能继续说下去,“燕弘添对她的兴趣不仅不能保护她,反而给她带来很多的麻烦,她这次生下

来的是个皇子,只怕她不仅俣不住这个孩子,连自己的小命都会一起搭进去。”
    说到这里,顾云停了下来。思索着应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夙凌看她一脸凝重,低笑道:“皇上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无能,他若是想要保护青枫,谁也伤不了她。”
    顾云可不这么想,冷哼道:“问题就在于你们那位皇上是不是真心想要保护青枫,还是说,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他眼中根本无伤大雅,不过是生活

调剂而已,死一两个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我可是听说他的孩子不少都夭折了,难道都是天灾?”她从来都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意

外。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皇上的心思少有人猜到,或许也只有楼夕颜能窥视一二。
    顾云沉默地坐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夙凌一向冷傲的薄唇轻扬,笑道:“明日,我让任送一尊金铸睚眦给刚出生的皇子,算是将军府的贺礼。”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苦恼了。青枫是她的姐姐,她想让他帮青枫和那刚出生的孩子,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睚眦?”顾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睚眦用是龙之九子之一,平身爱杀戮,所以多被安在兵器上用以威慑敌军。”
    听了夙凌的解释,顾云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越皱越紧。夙凌靠着管穹岳三分之二的兵权,送这样代表着戾气的神兽给一个皇子,眼明人一看便

知其中深意,若是让有心人士借题发挥,惹恼了性情暴虐的燕弘添,那岂不是给将军府找了一个大麻烦?顾云摇头,回道:“你宁产做未免太过明显,万

一落人口实……”
    “你这算是在为我担心?”夙凌不等她说完,语气甚至可以看得上急切。
    顾云语塞,迎视着对面过于炙热的目光,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我是在为将军府里上上下下担心!”
    顾云的回答虽然差强人意,但局促的表情还是让夙凌心情稍稍好转,她总算还是感觉垤他的情意了吧?
    “你放心吧,皇子本来就是龙之子,而将军府也是重武轻文之地,送睚眦并无不妥;再则,皇后家族的势力已经够强了,如果太子之位再落入其囊中

,这江山恐怕就要易主了,我和楼夕颜支持青枫,正好可以平衡其中的利害关系,皇上只会乐见其成,你无须担心。而且——”夙凌停顿了一会儿,话锋

一转,“楼夕颜都出手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楼夕颜都出手了,我冲不能袖手旁观——顾云默念着这句话,脸越发地燥热起来。楼夕颜是晴的丈夫,帮忙理所当然,他不能袖手旁观,是要要说明

什么呢……
    这算是变相表白?顾云显然没有应对这种状况的经验,支支吾吾地回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迁就。”
    说完这句话,顾云忽然又觉得不妥,她这么说,是想要夙凌怎么回答?若他真的对她有意,这不是再逼他表白吗?
    一种欲哭无泪又紧张万分的心情让她干脆垂下头。眼不见为净,现在最好也一并聋了,一了百了。
    其实这一刻不仅顾云懊恼,夙凌也有些懵,他活了这么多年,生命里少有女人出没。若是以前,别说表白,就是和女人多说几句,他都会觉得烦厌,

甜言蜜语他是绝对不会说 ,现在面对这样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下一句应该接什么更好,最后,闷闷地丢出一句:“我愿意!”
    我愿意?顾云一怔,抬头愣愣地看着夙凌。
    愿意什么?愿意迁就她吗?这话怎么有点怪异!两人就这样大眼合格小眼地看了好久。
    顾云睁着一双大眼盯着他,夙凌的心一紧,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回答很拙劣,黝黑的肤色下泛着暗红,好在并不太明显。心里明明紧张得要死,脸上却

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几十万的样子。顾云扑哧笑出声来,想不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这一笑也打破了刚才暧昧的气氛,顾云笑得有些夸张,夙凌的脸色这次是真的暗了下来。
    轻咳一声掩下笑意,顾云赶紧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被顾云刚才那一笑激怒,夙凌冷哼道:“第一天练兵,我回来看看,没想到教头偷懒!”
    “我——”顾云本来想解释,可是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擅离职守在前,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可解释的,顾云正色道,“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

。”
    随口一说不过是想逗逗她,谁知她当真了,夙凌急道:“我逗你而已,你可不要当真!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要练什么,安排下去就行了,也不用

凡事亲力亲为。夙凌军几十万大军,练兵我也没有次次到场的。”
    顾云仍是一脸严肃,沉默无语。夙凌更是急了,“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顾云起身,拍拍脱衣服和头发上的草屑,一副完全没听见他说什么的样子,更别说回应了。生怕她太拉,把刚刚好一些的身体再次累垮,夙凌习惯性

地低吼道:“这是军令!”

    顾云拿着一节枯草,唇边扬起戏谑的笑容,不轻不重地问道:“是谁嚣张,夙大将军?”
    常年待在军中,下令已经习惯了,一急就脱口而出,夙凌有些尴尬,脸色自然是非常难看。
    虎须偶尔拔一拔就好,待会儿他恼羞成怒,她还得收拾残局,顾云笑道:“午饭里间马上就过去了,夙将军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将士操练得如何?”
    夙凌依旧坐在地上,鹰眸直直地瞪着顾云。
    顾云挑眉轻笑,“不去?”   
    夙凌无奈地起身,“走吧。”
    两人并肩走向后山,一路无语。顾云暗暗咬唇,谁来告诉她,以后她要怎么和他相处才不别扭?
    走到训练场地,只看到一群壮汉直直地躺躺在地上,随处可见的兵器散落一地,每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有些人双目紧闭着,有些人睁着

眼直直地看着头顶上的树丛,眼睛里皆是虚空。
    夙凌轻轻扬眉,似笑非笑地问道:“这就是你研究出来的新练兵方式?”敢情他是误会她了,她在倚天苑里躺着发呆,将士们在树林里发呆?
    顾云只觉得火苗由心底直蹿上脑门,怒吼声也穿破云霄,“余石军——”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1:24
第三十一章    盛怒之下


    顾云的怒吼声震醒了不少闭目养神的将士,朝她所在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夙凌高大的身体微我地立在那里,只要是看见他的将士皆是一脸惊慌加敬畏

的表情,他们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直挺挺地站好。旁边的人感觉到有动静也抬头看去,看清是夙凌,几乎是瞬间就一跃而起,倦容一扫而空。
    余石军坐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远远地就看见了顾云和夙凌的身影,她河东狮吼的同时,余石军也已经跑到她面前,“是!”
    有地兴奋地看向她身后夙凌,余石军恭敬地叫道:“将军!”他是夙统领的副将,一般少有机会能与将军接触,将军这次竟亲自前来,可见他对这支

队伍十分重视。
    夙凌轻点了一下头,永远严肃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他们在干吗?”
    余石军只顾着观察夙凌,没注意到顾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于是如实回道:“休息。”
    休息?冰寒的眼刀直射而来。余石军后知后觉地看向顾云冷冽的脸,心下一颤,赶紧回道:“现在还没到未时!”
    顾云冷眉微皱,“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用了午饭的就到这儿休息,等着未时开始训练?”如果他们回到营地用饭,大可以在营房里休息半个小时,再过

来集合,犯得着一身狼狈地瘫在地上?
    余石军解释道:“他们没回营地用午饭。”
    “为什么不吃?”早餐已经不怎么吃了,中餐居然也不吃吗?
    “练了一个早上兵刃,将士们已经累得动弹不得,反正是午休时间,我就没有强迫他们回营。让伙房递了两筐馒头和水过来,吃了让他们能休息一会

儿。”说完,余石军像是要保证什么一般,急道,“从早到晚在训练时间我绝对没有对他们手软!”
    敢情他们以为用餐时间就是自由休息时间,可以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顾云怒极反笑,“喜欢吃馒头是吗?很好!”她唇角的笑容不仅让余石军

看得抖了一下,就连夙凌也觉得莫名的背脊微凉,尤其是那句“很好。”
    抬头看了看天色,顾云冷声说道:“现在未时已到,列队!”
    “是。”余石军转身走到已经起身肃立的将士中间,叫道,“列队!”
    一百余人动作迅速而敏捷地列队完成,精神饱满得就像打了鸡血。如果不是他们的衣服上满是尘土头发上也还缠着尘土,顾云会以为自己刚才看花了

眼。
    侧身看向身旁的夙凌,顾云问道:“附近有河流吗?”
    “有。城北五里就有一条碧水河。”夙凌鹰眸微眯,暗暗观察着她的脸色,可惜已经平复了怒火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一时间看不出她想干什么。
    “余石军。”顾云大喝一声。
    “是。”余石军小跑过来,顾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余石军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疑惑,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回道,“我立刻去准备。”
    扫了一眼忽然间士气大振的将士,顾云冷声问道:“不会游泳的出列。”
    穹岳国土很广阔,大部分是内陆,只有一面临海,不会游泳也没有什么奇怪,好在这些精英们没有一个出列的,顾云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每人负

责重二十斤沙袋,跑步前往城北五里外的碧水河。”
    “是。”雄壮的低吼声把树上的鸟儿震得在林间乱窜,顾云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对着绑好沙袋的将士扬扬手,朗声说道:“出发。”
    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几步,顾云回头对夙凌问道:“你是要一起去,还是忙自己的事情?”
    夙凌本来没打算一直看下去的,但是又抗拒不了她的邀请,“我下午没事,正好看看你是如何练兵的。”
    顾云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提醒道:“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就行。”
    在如何训练士兵的问题上,她说了算,他不能干涉她。想起刚才余石军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夙凌调侃道:“你在军中威信不低。”一个早上就能把

他手中的精兵练得躺下,她的手段不弱。
    顾云白了他一眼,回道:“比起你差远了,我目前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夙凌在军中的地位,没人能撼动,而她也没打算撼动他的位置。
    夙凌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笑道:“你不像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
    顾云大方地回道:“我自信但不自负,走吧。”
    两人并肩走到校场外,夙凌牵过一匹纯黑的骏马,翻身上马,朝顾云伸出手。午后的日光还是很耀眼,阳光从头顶上照下来,顾云微微抬头,几乎睁

不开眼,看不清日光下他俊朗的脸,只看到一只大手伸到她面前。阳光下,掌心和指腹上的粗茧更加清晰。顾云想到在倚天苑时,自己抓着这只和,那种

温暖而有力的触感,竟又开始恍惚起来。
    顾云低着头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上马,夙凌低声说道:“上马。”
    直到耳边响起低沉的男声,顾云才猛地回过神来,懊恼不已,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一双手而已,她几时变得这么敏感了,看看身边也没有其

他马匹,顾云一咬牙,搭上夙凌的大手。
    夙凌力气很大,顾云只觉得一股力量将她往上提,腰间忽然一紧,她已经被夙凌固定在了马背上。
    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夙凌只说了一句:“坐好。”便策马而去。
    马跑得很快,风呼呼地从耳边划过,身旁树木不断地在倒退,顾云微低着头,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发生了变化,面对他的时候她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自然。就像此刻,她坐得很直,因为背后就是他温暖起伏的胸膛,顾云鄙视自己,她不是一向自认洒脱,做事也绝不拖泥带水,夙凌喜欢她、很明显,她

看出来了,那么自己喜不喜欢他?给个痛快,省得两个人都这么尴尬!
    顾云还在扪心自问,缰绳忽然一紧,马停了下来,他们到了。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懊恼没有能想出个结论,总之顾云逃也似跳下马背。夙凌盯站

那道急于逃脱的身影,刚毅的唇角越扬越高,她也并不是那么迟钝嘛。
    余石军早就已经在岸边等着他们,脚边放着一张长长的渔网,身后还停泊着两只小木船,四名小将稳稳地站在船上,一看就是踏浪行船的好手。
    顾云眯眼看去,这条碧水河比她想象的要宽,大概有七八十米的样子,而且水流很急,泛起的波纹在阳光照射下,异常刺眼。
    “把网拉上,拦在下游。”只要不去想那些复杂的男女关系,顾云的脑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用。在夙凌和余石军疑惑的目光注视她,指挥着两只船拉

着渔网横在河流的下游。
    渔网弄好才一会儿,百余人也陆续到了岸边。顾云没理他们,对着四名小将说道:“你们几个,驾船到河中心,等会儿谁支持不住了就把人捞上来。


    “是。”四人愣愣地点头,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身后的斗士个个体格都彪悍,身上背着那么沉的沙袋,应该跑了很远吧,就只是呼吸沉重,脸色

有些潮红而已,他们这个样子,随便游一两个来回也没事吧!
    四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搞命,划着船到了河中心。
    顾云回过身,将士们已经列队站好,因为夙凌的到来,他们都异常兴奋,顾云也不啰唆,直接说道:“今天下午的体能训练主要训练你们的耐力,游

泳的技术和速度。从这边过去,摸到河对岸再返回算一个来回,待会二十人一组,一共游十个来回,每个来回最后一名将被扣除十分,最后能完成十次来

回的算通过测试,通过没加分。至于那些被扣分的人自己到岸上蛙跳,直到所有队员测试完才能停下来。”
    顾云越往一说,众将的脸色越沉,按她的意思。一个下午下来,注定有一半以上的人要被扣十分,而且被扣分的人所受的惩罚,远远比坚持下来的人

要重,二十人一组,七组十个来回,游完少说也要两个多时辰,第一组被刷下来的人岂不是要蛙跳两个多时辰?
    额头上的冷汗开始一滴滴往下淌,都在暗暗祈祷自己不是第一组,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顾云的语气倒是很轻快,“听明白没有?”
    深吸了一口气,众将齐声回道:“明白!”
    回答完,将士们开始解身上的沙袋,做下水前的准备,顾云清冷的声音冷冷地说道:“谁让你们解下沙袋的?”
    不许解沙袋?这沙袋足足有二十斤!入水之后会变得更沉,腰上脚上都挂着沙袋,让他们怎么渡河?
    听了顾云的话,夙凌的脸色虽然没变,心里却开始担忧起来,夙家军中基本没有水师,唯一一支万人水师常年驻扎东面临海,这些精兵会游泳,但泳

技绝对不可能多高,不绑沙袋都不一定能完成十个来回,更别说还吊着二十斤的沙袋。
    即使心中为这些将士们捏着一把汗,夙凌仍是一句话也没说,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现在明白那条拦在下游的渔网是干什么用的了。
    顾云根本没有给他们反驳和申诉的机会,严厉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系紧沙袋,第一列准备!”
    顾云重新排列过队形,按照高矮顺序排列,第一列就是相对精瘦一些的人,刘星、冷萧、石虎都在第一列。
    “出发。”将士们心里固然是哀号不断,下水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因为谁也不想落在后面,成为既被扣分,又要蛙跳两个时辰的人。
    顾云宣布的规则是残酷的,即使这一组每个人都很快,但是仍然会有最后一名,第一个来回之后,被淘汰的是刘星。
    沮丧地爬上岸,刘星堵着一口气,不用顾云多说,自个儿在岸边蛙跳了起来。顾云暗自摇头,团结和小聪明让他如愿进了这支队伍,不过按照他的体

格,顾云担心没到十天,他那一百分就见底了。
    视线转回来,第二个来回已经结束,不可避免地有人加入刘星的队伍。几个回合之后,偌大的河面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顾去看着他们渐

游渐缓的动作,大声吼道:“游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一直心惊胆战地观察河面的余石军忽然低声说道:“好像有人溺水。”
    顾云眯眼看去,河面上确实有一个身影在扑腾,估计是体力不支,或者脚抽筋了,顾云朝着河岸中心的船只挥挥手叫道:“救人。”
    船上的小将赶紧将船划过去,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中心等着救人了,十个来回,还要在身上绑沙袋,天哪,那样的练兵方式太疯狂了!
    溺水的将士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因为救得及时,他没灌几口水,就是一直抱着脚,脸上皆是痛苦的表情。
    一名将士把船往岸上划,另一名将士赶紧帮他揉脚,游泳的时候脚抽筋还算是正常的,平时有人抽筋,揉一揉就会好,但是这名将士揉了很久,脚像

石头一样,神色也越发痛苦。小将紧咬着下唇不敢叫出声来,但是扭曲的脸一再显示着疼痛。
    顾云走到小将面前,对余石军低声说道:“让开。”

    余石军回头看了看顾云一眼,松开手退了一步。
    “扶着他的肩膀。”
    余石军抓住小将的肩膀,顾云抬脚就朝他 脚心狠狠踢过去,每一下都砰砰作响,踢完还不过瘾,她还用脚在小将小脚上踩来踩去,小将的脸色越发

青了。
    岸边的将士直直地盯着顾云,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在给小将放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废了他的那条脚。
    他们的肌肉已经紧张了一天,又重复着单一蹬脚动作,再加上河水冰冷,脚部的肌肉估计和石头差不多,揉是揉不散了,只能用踢的。身后一道道灼

热的视线顾云当做没看见,又踢又踩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半蹲下身子,用手握住他的脚,慢慢地往他身体的方向压,另一只手在他的小脚上用劲地揉搓。

夙凌看着他们,眉头微皱地走过来。因为他的靠近,小将紧张地屏住呼吸。僵硬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来。顾云低声问道:“怎么样?”
    小将在夙凌强大的气场下回过神来,动了动刚才还抽痛不已,现在已经好多了的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没事。”这位将军夫人或许只是看起

来严厉而已吧,毕竟是女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他心中的感慨在下一刻被顾云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顾云起身,冷声说道:“没事了就起来蛙跳。”
    还要蛙跳?他的脚现在还疼着呢!顾云冷眼看着他,小将心里把顾云狠狠地咒骂了一顿,嘴上还是只能回道:“是。”他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女人根

本就是铁石心肠!
    小将一边揉着腿,一边跟上前面已经跳了很久的将士,艰难地一步一跳起来。
    阳光明媚的下午,美丽的碧水河畔,浑身湿漉漉的壮汉一字排开,如青蛙一般,在岸边艰难地跳着。而本该是碧波荡漾的河水里,一个个死命扑腾的

身影看起来格外扎眼,守在渔网边上的小船还时不时地捞起几个体力透支的将士。景象十分惨烈。
    夙凌双手环在胸前,面色凝重地说道:“你确定这样练一个月下来,还能剩下一百人?”看她下午的行事风格,早上的兵器练习估计也很惨烈,不然

也不至于让他们倒地就睡,第一天已经这么严苛,一个月之后估计没被她扣完一百分的人不会超过五十个。
    顾云不为所动,微低的声音听起来冷硬无情,“不能坚持到最后 ,说明他们根本不能胜任以后的任务,如果一个不剩这支队伍就解散,我不想给他

们收尸!”
    夙凌心一震,侧头看去,她盯着湖面的眼无比专注,而且坚定异常。
    第一组的十个来回终于游完了,剩下来不到六人。他们还瘫在岸边动弹不得,顾云已经说道:“第二组!出发。”后面几组的情况没有比第一组好多

少,能完成十次来回的人不多,岸边蛙跳的队伍倒是越来越长,而最前面的刘星已经快哭了,每跳一下双手都要撑一下地面,脸色涨红得几乎成了猪肝色

,满脸的水渍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顾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厉声喝道:“不许停,继续跳!”顾云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简直就是魔音绕耳。士兵们每跳一下就咒骂她一次,这是他们还

能坚持下去的原因吧。
    太阳渐渐西沉,七组终于全都比完。“停。”顾云一声令下,长长的河岸线上,趴倒一片。
    最后一组的人暗暗庆幸,可惜,顾云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最后两组被扣分的人待会儿蛙跳回营地,如果不能完成就再扣十分。”
    无视所有凌厉的眼刀,顾云大声叫道:“列队。”
    这是有史以来最慢 一次集合,有些人甚至是走三步爬一步地回到队列里,一向挺拔的身姿此刻也佝偻得形同老叟。顾云没再苛责他们的站姿,只是

对着身旁的余石军说道:“记好哪些人被扣了十分,分数扣完了,就立刻让他们走人。”
    余石军无奈地回道:“是。”他很怀疑,这些人明天还能训练?
    “列队回营,半个时辰后在营房等我。”
    还没完?所有人都崩溃了,她还想怎么样?
    顾云迎视着一双双惊诧、痛恨、欲哭无泪的眼,回道:“想退出的可以不用来。”
    第一天就自动退出,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军营里混!恨不得把顾云大卸八块,却又不得不听她的命令,这些曾经驰骋沙场的名将们心里那个憋屈窝囊啊


    顾云轻轻挑眉,说道:“还不走?半个时辰可不是很长。”
    这女人太嚣张了!他们倒是想快点走啊,但是此刻脚就像断了似的,还不停地抖着。即使夙凌在场,极度疲惫的他们,也没有力气再装出气势如虹的

样子。来时雄赳赳气昂昂的百余人,现在只能拖碰上两条腿,慢慢地往营地挪,一路上还有一列“青蛙”陪伴。
    鹰眸微眯,看着前面比老太太走得还慢的精兵们,夙凌忽然认真地说道:“韩束错了,一个月之后,他们绝对不会叫你母夜叉,他们会直接说,你根

本不是女人!”他以为她平日就已经算冷了,没想到在训练的时候,她简直就是六亲不认,残酷绝情。
    早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顾云白了他一眼,“无聊!”没再上夙凌的马,而是独自踏着余晖往将军府走去,五里路,半个小时就能走到了,她现在

不想和夙凌离得太近,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夙凌也没强迫她上马,牵着马匹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清瘦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的举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她是青末无疑,但是为什么一个千金

小姐会深谙练兵之道,会有这么多古怪,细想之下又颇有用处的练兵之法?还有青灵,面对尸体平静异常,就好像是再桂皮过的事情,验尸之精准连单御

岚都不得不佩服。深宫之中,才貌兼备的女人多如牛毛,青枫一个残颜女子,从无品的宫女到四妃之一的清妃,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其中的手段

与谋略,也不是寻常女子所有。
    市井上关于青家三姝的传闻,是世人误传,还是她们有意为之?两人各有所思,快走到将军府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夙羽从府里出来,顾云刚想开口和

他打招呼,夙羽忽然转过头,快速地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云纳闷地闭上已经张开的嘴。夙羽显然看见他们了,为什么还要走得这么匆忙?顾云低声问道:“夙羽最近很忙?”
    夙凌脸色稍暗,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顾云也没太往心里去,两人一同进了府内,顾云准备直接校场去军营,却在经过花厅前的院落时被叫住了。
    “丫头!”夙晏手里端着一碗东西,从花厅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笑眯眯的夙全和悠闲漫步的夙擎。赶到顾云面前,夙晏兴奋地把手中的东西送到

顾云面前,献宝一般地说道:“丫头,你可回来了!我又给你炖了汤,这次是灵芝老龟汤。”
    那碗黑漆漆的东西是灵芝老龟汤?顾云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我不喝。”
    跟上来的夙全弥勒佛一般的脸笑开了花,“都说了你那些东西人家不喜欢,吃了我那颗大补丸,根本用不碰上你那些汤!”
    “你少啰唆。”
    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了,顾云头疼地轻抚额头,这两人一天不吵会死?正当她打算绕过两人离开的时候,夙擎扬起淡若清风的笑容,说道:“我给你把

把脉。”
    顾云抬起的脚一顿,上次夙擎露的那一手内功让她很是惊叹,对他也多了一份好感和信任,不仅如此,他在两个喋喋不休的老男人面前还能淡定从容

,实在让她敬佩。顾云没有躲闪,抬起左手,伸到他面前。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1:59
    夙擎给顾云号脉,夙凌瞪了两个还在斗嘴的老人一眼,两人悻悻住口。
    夙擎的手指只在顾云的腕间停留了一会儿便收回,说道:“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注意休息,多补补身子,一个月之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夙晏赶紧趁机送上手中的汤碗,说道:“是吧,还是要补身体!快快,喝汤。”
    顾云没理会他,盯着夙擎笑得云淡风轻的脸,追问道:“我现在可以开始做一些恢复体力的练习吗?”
    夙擎轻捋着白胡子,笑道:“可以,不过不能太操之过急。”在夙凌的瞪视下,夙擎依旧自如地笑着,完全没把他利箭般的眼光当一回事,看了夙晏

手中的浓汤,夙擎意有所指地说道:“喝些对身体有益的汤对你没坏处,还有那颗大补丸,你要是吃了,能好得更快引起。”她的身体除了这次受的伤之

外,还有更严重的内伤。按照她的脉息来看,她的身体并不算健壮,估计是这丫头自己好强,不管身体受不受得了,就强行给身体增加沉重的负担。好在

冰炼一直在她身边,以千年精魄记着她,才让她那瘦小的身板拥有现在的力量,但是如果长此以往,不好好调理,补充元气,只怕以后精气要虚空的。
    如果能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喝什么她都无所谓。顾云接过那碗黑黑漆漆的汤汁,一口饮尽,并不苦,但是也绝对不好喝,顾云乖乖地喝

了汤,最高兴的莫过于夙晏了,他欢喜地笑道:“太好了!明天我再给你炖!”她太瘦了,趁着这段日子,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夙晏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夙全看不顺眼,讪讪地说道:“天都黑了,先吃饭吧。药汤还能当饭吃啊!”
    两个人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还喜欢互相斗嘴,顾云好笑地摇摇头,说道:“你们吃吧,我要去军营。”那群欠教训的家伙还没懂得如何遵循时间

表作息,她会让他们印象深刻。
    顾云说完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这次夙凌没跟她一块去,只是幽深的黑眸看着那道丽影远去,眼中皆是复杂的光芒。直到顾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夙

凌才缓缓收回视线。夙擎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认定是她了?”
    夙凌挺拔的背一僵,随即又忽然低笑起来,平常冰冷的声音难得轻快,“只有我敢要她吧。”
    夙擎失笑摇头,凌估计不知道,他脸上的傻笑看起来灿烂得有些刺眼。
    营房膳房。
    饭桌旁,一个个疲惫的身影被迫坐得端正笔直,盯着顾云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他们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顾云会给他们出什么难题。
    “本来应该在晚饭后才来总结今天的表现,不过因为你们两项任务都没有完成,我现在给你们指出来,以后不允许再犯。”
    她要求的任务他们哪一项没有做了?如果偷懒现在也不会弄得手脚都麻痹,她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顾云话音才落,一双双本来已经满是怨气的眼更

是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即使大多数人恨不得冲上去和她理论一番,但是又怕这样给了她发飙的借口,于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顾云

估计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无视那一双双虎狼般充满戾气的眼,顾云继续说道:“今天的早餐、中餐你们都没有好好进食,为你们准备的食物只吃了不过一半的量,我给你们定

下的训练安排,每一项都要执行,包括用餐!每个时辰应该干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从这一餐开始,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否则每一顿都必须回营房用

餐,伙房会将你们的食物一份一份地分好,你们必须给我吃完,剩下一粒米也得扣十分,听明白没有?”
    呃?她说的是用餐?将士们心头的火气是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嗤笑,练兵就练兵,她还管他们吃多少!饿了就多吃,不饿就少吃,她管得还真宽!在

心里把顾云狠狠地咒骂了一番,嘴上还是不得不回道:“明白。”
    顾云轻轻挑眉,这些人真有种,把口服心不服表达得淋漓尽致,生怕她看不见!很好,她喜欢真性情的人,不过喜欢是一回事,目前她不太爽又是另

外一回事。
    顾云嘴角扬起一抹让在场众人都起鸡皮疙瘩的笑容,笑道:“让伙房给他们上饭吧。”
    “是。”
    不一会儿,几个老兵挑着几个大筐进来,其中一个筐里放着一堆像花盆一样大的碗,如果那还能叫做碗的话。
    将“花盆”放到每个人面前,众将面面相觑,接着其他的几个筐也揭开了,几个老兵拖着筐子,逐一给他们的“花盆”里添东西。
    两根黄瓜正好合适,三大勺米饭有点多,不过还能吃下去,半只鸡正好下饭,一勺青菜荤素搭配也不错,八个鸡蛋就有些夸张了,两大勺鲜红色的生

牛肉是什么意思?将士们看看面前已经堆得满满的“花盆”,再看盾顾云笑得无比温和的脸,他们肯定,她是故意整他们的,她就是想让他们被扣分是吧

?想都别想!
    泄愤一般地抓起筷子,低下头,众将士埋头苦吃。在余石军眼中,顾云对他们已经很仁慈,起码没有叫他们吃蛇虫鼠蚁,上次在雨林里吃蠕虫的一幕

,实在叫他们现在想起来还恶心不已。
    顾云走到最后的凳子上坐下,对余石军招招手。余石军走到她面前,顾云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余石军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顾云低声问道:“校场晚上有人吗?”
    “一般没有。”看她满意地点头,余石军抱着几分侥幸心理,问道,“今晚不用训练了吧?”
    顾云严肃地回道:“当然要。”
    她脸上明明白白地写道“没得商量”四个大字,余石军即使心里同情他们,也不敢在这时候撩拨虎须。
    “待会儿你去准备十四捆麻绳送到校场,让他们吃饱之后休息一刻钟在校场集合。”顾云说得云淡风轻,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她和余石军对话的将士们

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哀号,这女人绝对是恶魔,一天怎么这么漫长?
    不知道她晚上又会想出什么招来,余石军低叹一声,回道:“是。”
    顾云暗自好笑,他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要干吗,这些人真的欠教训,她记得训练安排表上写明了晚上是文化学习时间,他们到底有没有用脑记住


    顾云坐在那里,等了好久,她在面前还是空空如也。顾云盯着伙房的老兵,大声问道:“我的饭呢?”
    啊?她要和他们一起用饭吗?不仅老兵呆滞地立在那里,不少将士都纷纷回头看着顾云,她也要吃生肉喝蛋浆?她不是为了整他们才叫他们吃的?顾

云一副理所当然等饭吃的表情,老兵傻愣愣地和顾云对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仓皇地说道:“您稍等!马上好!”
    顾云豪爽地笑道:“和他们的一样就行,分量减半。”
    “是。”老兵赶紧往伙房里跑去,一个大姑娘练兵已是怪事,还和将士同桌共食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将军的喜好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这一顿,将士们吃得很饱,正确的说法是吃到想哭,确实一粒米也没剩下,不过他们很担心,晚上的训练会不会让他们把吃得东西再吐出来?这不会

是她另一种的折磨他们的方式吧?

    一群人在校场集合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插着火把。顾云的脚边是一捆一捆的绳子,手上还拿着一条三丈多长的麻绳,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她

没什么表情的脸。
    将士们的心里都在打鼓,其实她早点说今晚训练什么,就算再若,他们的心也会踏实些,她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他们更加心惊。尤其是在他们四肢酸

麻几近僵硬的时候,这种折磨更让人崩溃。
    他们想太多,顾云站在那里不说话,其实是在想待会儿先教他们结什么结强比较实用,她在思考的时候,一般都面无表情。
    好不容易备受煎熬地度过了一刻钟,顾云终于开始说话了:“我先总结一下你们今天的表现。通过今天的训练,你们应该知道,他们的体能有多差,

以你们现在的体魄,不可能跟得上我后面的训练项目,想要增强你们的力量和耐力,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练。以一所有练习你们必须全力以赴,我说过我

只要最优秀的人,我希望你们是。”
    做最优秀的人,曾经是他们要进这支队伍的原因。但是现在他们心中多了另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被这个女人看扁!顾云看了一眼地上的绳子,朗声说

道:“按照早上的分组站好。”
    队形很快站好,顾云对余石军说道:“东西发下去。绳索一组一捆,纸和炭一人一份。”
    “是。”余石军将绳索、纸和一个小块炭分发下去,众将更加疑惑,纸和炭要做什么用?
    顾云没多浪费时间,握紧手中的长绳,说道:“绳索是最好用也是最常用的工具,通过结绳,能变换它的长短和用途,如果在野外,树藤或者是布条

都能结成长绳来使用。我今天晚上先教十种结绳结,如何解开这些结,你们必须学会,并且要能熟练应用,即使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也要准确无误地完

成绳结,还要能解开它们。”
    原来今晚上要学的是打绳结啊!众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顾云轻轻挑眉,继续说道:“明天晚上我要考试,回答不出来,回答错误都要扣十分,听

明白了吗?”
    “明白!”又是扣分,他们已经麻木,不过却不敢轻视,他们实在没有多少个十分可以扣。
    “先说第一种,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八字结。”顾云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做示范,“八字结包括八字环结、八字形结。”
    其实顾云说得并不快,动作也很慢,尽量做到让他们都能看清楚,还会手把手地给他们指导,但是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结强方法却把这群精英搞

得满头大汗,十种绳结,再加上解开它们的方法,算起来就是二十种,有些绳结打结容易解开难,有些绳结打法很像,用途却相差甚远,他们现在知道,

她为什么要给他们纸和炭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写下来,他们根本记不住,明天还要考试,如何是好?
    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地结绳、记录,余石军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一开始挑选士兵的时候,她就要求必须识字,原来如此。
    “今天的训练到这里就结束了,列队回营。”清冷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将士们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收好手中画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此刻每个

人的脑子都是一个个纠缠在一起的绳结。
    顾云唇角轻扬,轻松笑道:“明天最好不要有人迟到,不然的话我会让你们知道,今天的我是多么的仁慈。”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3:09
    清亮的女声悠然响起,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明天死也不能迟到!
    四日后。
    几天训练下来,虽然每天练到四肢酸麻,但是将士们总算逐渐适应顾云的训练方法,明天就是兵刃比试的日子,将士们今天练得格外兴奋,顾云也很

期待他们明天的表现,毕竟她的测试方法,绝对不仅仅是他们想象中的对打或者射靶那么简单。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雇员已经非常疲惫,回倚天苑的路上,看到夙羽低着头往这边走来,脚步还有些踉跄,顾云朗声叫道:“夙羽。”
    听到声音,夙羽好像有些茫然,抬头看见顾云微笑地朝他招手,脸倏地一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夙羽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顾云刚才嘴角还在轻轻地扬着,现在尴尬地愣在那里,她好像没得罪他吧?这几天偶尔也会遇上他,他总是匆匆忙忙不理不睬的。现在大半夜,什么

事情也忙完了吧,她给她一个笑脸,他倒好,直接给她一个背影。顾云恼了,对着那急于逃走的身影大喝一声:“夙羽你给我站住!”夙羽浑身一僵,停

顿了一会儿,又立刻抬脚要走,可惜顾云一僵快步追了上来,挡在他的面前。夙羽身上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第三十二章 原来如此
    “你为什么躲着我?”
    夙羽微低着头,顾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我没有。”
    夙羽一开口,浓烈的酒味醺得顾云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肯定喝了不少,始终低着头不再理她。顾云实在不解,她什么时候这么遭人讨厌了,于是

好奇地问道:“我得罪你了?”
    顾云不过是随口一问,夙羽却像只刺猬似的,每一根刺都绷得直直的,沙哑的声音几乎是在嘶吼:“我说了没有!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
    夙羽这一吼,更是激起了顾云的好奇心,“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见到你!你走!”一边说着,夙羽竟然还动手推她,胸口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被这么推几下并不是很疼,不过顾云显然已经

开始不耐烦了,“你发什么酒疯?!”推开他还搭在肩上的手,顾云决定不再和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废话。
    顾云转过身,手腕上忽然一痛,那力道大得惊人,顾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一看,只见夙羽死死地拽着她的手,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顾云

暗骂,这死小子想捏碎她的手啊!
    顾云正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一拳醒醒酒的时候,夙羽倏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这张脸吓了顾云一跳,已经握成拳的手僵在那里。
    酒喝多了,脸色红得发黑,一向光洁的脸上满是刚刚长出来的胡渣子,充血的双眼晦暗无神,好像是在盯着她,实则飘忽得厉害,浓重的气息总带着

酒味扑面而来,顾云脸色也随之暗了下来。夙羽搞什么鬼,原来俊秀挺拔的一个人,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顾云想抽回手,扶他回他的院落休息,谁知看起来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抓她的手还抓得那么紧,任凭顾云怎么拉,他就是不松手,最后,夙羽干

脆将她的手抓到胸前,紧紧地贴在胸口位置,顾云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夙羽又疯了一般地摔开他的手,惊慌地往后退,嘴里低喊着:“你是大哥的,

你是他的!”
    本来走道就已经不稳了。才退了几步,夙羽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身体几乎是直接倒下去的,嘴里嘟嚷着什么听不清楚。
    顾云从来不和醉汉打交道,以前队里聚餐,一群人拼酒,她一般不会醉,快结束的时候她直接走人,绝对不去收拾这种残局。看着瘫在地上的男人,

她很无奈,准备去叫巡夜的将士把他扛回去,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听见夙羽一直在说什么来冰炼……你……之类的。
    他一直知道冰炼身上有秘密,夙家机构老头不肯说,她可以从夙羽身上下手,半蹲下身子,顾云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为什么冰炼要选你?为什么是你?!冰炼——”
    断断续续地听了很久,顾云还是没太明白,趁着他醉得糊涂,顾云低声问道:“冰炼选择我,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夙羽闭着眼睛,嘴里嘟嚷了几句,顾云听不清楚,失望地正要离开,夙羽又开始发疯地坐了起来,充血的眼盯着顾云,不再像刚才那样恍惚,而是直

直地盯着她,眼中复杂难解的光芒让顾云都有些心惊久久,夙羽终于开口,“冰炼选择了你,你就是大哥的妻子,你是大哥的女人,我不能,不能……”

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来不及说,他的衣领已经被顾云一把抓住,顾云紧盯着他,语气急躁地问道:“你说什么,冰炼选择谁,谁就是夙凌的妻子?”
    夙羽忽然笑了起来,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顾云仍是不肯放开他,逼问道:“你说清楚,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夙羽不满血丝的眼回视顾云,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千百年来,夙家的长媳都是冰炼选的,只要是它选中的人,没有人可以反对。不管哪个女人长

得是美是丑,聪明还是愚钝,只要是它选的,夙家子孙就必须认同。你是冰炼选的,我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你现在懂了吧!”
    似乎是为了宣泄,夙羽每一句都吼得很大声,顾云想听不见都难,夙羽最后一句的表白她根本没来得及去注意,前面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

她的心上。
    是美是丑,聪明还是愚钝,只要是它选的,夙家子孙就必须认同!夙凌也是这么想的吗?
    抓着夙羽衣襟的手不自觉地松开,顾云喃喃自语道:“你的意思是说,是谁并不重要,如果不是冰炼选我,夙凌根本不会注意我这个人!”
    顾云一松手,夙羽啪的一声又摔在地上。大笑地道:“围绕在大哥身边才貌兼备的女人多得是!他不缺女人,不缺!”
    是啊,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多么地不可一世,甚至吝啬正眼看她。与他在凌云阁对打的时候,他看见她拿着冰炼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愤怒,

原来他是在抗议冰炼的选择,他后来匆匆离开,他后来匆匆离开,是因为心有不甘吗?一切都是因为冰炼!
    顾云一直想知道冰炼身后的秘密,现在知道了,为何她会这么难受?心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夙任远远地就听见夙羽在大吼,夙羽与青末一个躺着一个半跪,互相拉搡着,心下大惊,吼道:“夙羽!”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用力把醉得一塌糊

涂的夙羽拖过来,盯着顾云阴晴不定的脸,忙解释道:“他醉了,你别理他!”该死,羽到底喝了多少?
    顾云直直地盯着夙任,语气急切地问道:“冰炼选择的人,就是夙家的女主人。你一开始对我这么客气,夙家的长辈后来对我那么好,甚至夙凌会对

我另眼相看,都是因为冰炼选择了我,是不是?”
    夙任心一沉,羽果然还是说了。他思索着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其实——”
    看得出他的迟疑,顾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听实话。”
    太过敏锐的人,也不好啊!低叹一声,夙任回道:“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冰炼,但是后面大家都是真心喜欢你的!”
    原来是真的,顾云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白,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青末!”夙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又不能追上去。看着她清瘦的背影中透着少有的冷漠,夙任的眼皮不知怎的跳个不停。扶起地上喝得烂醉的夙

羽,夙任骂道:“臭小子,你这回闯大祸了!”大哥要是知道了,她对扒了他一层皮!
    顾云走回倚天苑的路上,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与夙凌的每一次焦急,从厌恶、愤怒、漠视,到后来的认同、关心,甚至是喜欢,放佛都与冰炼有关。若

不是冰炼,在剿山贼的时候,别收接受她的意见,他或许根本不会听一个异国女子多说一句话;若不是冰炼,他应该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女人训练他夙家军

中的精锐之兵吧,若不是冰炼,那天他是不是也不会说出那句“我愿意”?
    心里闷闷地,顾云走进屋内,一眼便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冰炼,轻轻将它取下,握在手心,微凉的气息以前地觉得很舒服,今晚不知道为什么,这股

凉气似乎蹿进了心里,心也跟着冷了。
    轻抚着莹白的剑身,顾云低声问道:“一切都是因为你吗?”
    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如此迷茫,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倏地一同,这种不同于刀伤的疼痛让她竟有些站不稳,她紧紧地握着冰炼,冷声问道:“你为什

么要选我?”
    顾云冷笑,她还以为自己有多特别,以为他是真心地喜欢她这个人。原来,不过时冰炼选择了她而已。在夙凌眼中,她是谁并不重要吧,难怪他能接

受一张残破的脸,难怪他忍耐她的嚣张,难怪将军府所有人都对她这么好!
    原来如此——不过如此——为什么要选她?!她不需要靠一把剑来让自己获得别人的喜欢,她不要!啪的一声,顾云将手中的冰炼扔回木盒中,转身

离开。
    一直安静地躺在木盒里的冰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从盒中一跃而起,揽在顾云面前,似乎在向她示好。洁白的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下,美得让人移不开

眼,可惜这时候的顾云没有了欣赏它的心情,她冷漠地说道:“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不应该选我!”她要回去!她要回到她原来的时代!越过冰炼,

顾云继续往外走,冰炼不死心地还要再跟,顾云头也不回地低吼道:“不要跟着我。”她现在脑子很乱,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冰炼被留在屋里,在顾云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浑身上下剧烈地摇晃着,它的主人不要它了!炫目的白光照亮了宽敞的房间,白雾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

个倚天苑。
    顾云深夜出现在将军府门口,把守门的将士吓了一跳,问道:“青姑娘,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嗯,随便走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许真的只是随便走走,现在只有离开这座目前让她窒息,让她心痛的府邸,或许才能冷静地想一想

。顾云干脆自己动手,将军交待过可以让她自由出入将军府,他们也不敢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云出了府门。
    年纪看起来稍长的将士想了想,回道:“还是去吧!”
    小将点点头,朝府内快跑而去。
    谁也没注意到,一道暗黑的身影紧随着顾云身后离去。
    深夜的街道,没有街灯,月光照不到巷子里,纯黑的骏马与马背上的人几乎融入夜色,只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并不急促。夙凌手握着缰绳,脑子里

还在想着今日送到的东海战报。
    东面领海时常有海盗作乱,但因为穹岳货物基本步骤海路,皇上也没有与附近岛国互通的打算,故与海盗少有交集,但是近月以来,海盗竟然多次登

岸,在领海小镇上烧杀掳掠,我军水师薄弱,多次追击让其逃脱,他和兵都大臣商议了一晚上,决定拟写奏折请皇上派兵力驻守东海。
    夙凌还在思索着调派哪一支队伍前往东海,腰间的赤血忽然一热,发出怪异的白光,在漆黑的夜色显得耀目而诡异,同时剑身异常剧烈地抖动起来,

隔着衣物竟还是让他觉得灼热。
    赤血少有如此激烈的表现,那道白光更是让夙凌心惊不已,冰炼发生了什么事?想到那日夙任说的话,夙凌本就提起来的心倏地一紧,聚灵岛的人当

真如此厉害,连冰炼和影卫都护不了她?握紧缰绳,夙凌夹紧马腹,骏马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急切,长嘶一声,暗黑的身影如利剑般飞驰而出,穿行于

巷道之中。
    急促的马蹄声引起了门口守将的注意,抬眼看去,远处一道黑影极快地疾驰而来,不一会儿一紧到了眼前,马上的人猛地一提缰绳,骏马长嘶一身,

停在将军府门前,看清马上的人守将立刻迎了上去,“将军!”将军脸色凝重,守将正犹豫着怎么和他说青姑娘岀府的事情,夙凌已经利落下马,将缰绳

丢到他手中,急匆匆地往府内跑去。
    夙凌刚进大门,与同样形色匆忙的韩束遇上。韩束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夙凌担心自己猜想的事情成真,口气有些急躁,“出什么事了?”
    韩束表情怪异地说道:“倚天苑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果然出事了!夙凌脑中自动忆起一剑穿心那一幕,身上一冷,脸色变得很难看。韩束奇怪地看着夙凌呼吸不畅的样子,急道:“将军您怎么了?”
    韩束响亮的声音将夙凌的神智拉回,只见韩束除了表情有些古怪之外,并无异样,以他的性格,若是青末在府中遭袭,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神情,夙凌

压下慌忙不安的情绪,一边倚天苑的方向疾步行去,一边问道:“到底什么事情?”
    紧跟着夙凌的脚步,韩束眉头纠结在一起,满脸茫然地回道:“倚天苑附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一股寒气包围,冰冷异常。我本来想进去看看,走

到院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冻僵了,不得不先出来,不知道青姑娘在不在房里,要是在就麻烦了!”
    寒气?冰炼虽冷,却不至于让人走到院子就受不了的程度,夙凌也不明所以,不过听不到夜袭,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只是脚步丝毫没有停滞。
    年纪稍长的守将拴好马回来,两人早已没了影。这时前去报信的小将小跑着赶回来,没等他站稳,守将急道:“你刚才看见将军了吗?”
    小将摇头回道:“没有。”
    “夙统领呢?”
    小将挫败地回道:“也没有找到,他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他还去书房找过了,也没看见统领,他明明没有出门,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夜风瑟瑟的夜晚,守将急出一头汗,“我刚才好像听到韩前锋说,倚天苑出事了,青姑娘不是住在那吗?”
    “现在怎么办?”小将也跟着紧张起来,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刚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姑娘出府!
    拳头紧握,守将心一横,说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倚天苑禀报将军青姑娘出府的事情。”知情不报,罪更重!
    “嗯!”小将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点头。守将拔腿就往倚天苑冲过去,越往里走,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寒气直逼而来,竟是不自觉地抖起来。
    韩束和夙凌赶到倚天苑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时间动弹不得。
    一人多高的院墙上,结着一层薄冰,瓦片上结着一条条两寸有余的冰柱,茂密的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生硬的摆动着,本应该是叶片摩裟的沙沙声,此

刻因为树叶也结了冰,发出一阵阵小石头敲击般的怪声。整个倚天苑笼罩在寒冰之中,月色下发出莹莹的流光。
    倚天苑外,夜巡的将士看着这样的奇观,全都目瞪口呆地僵在院前,一个劲儿地哆嗦着。

    夙凌最先回过神,朝着院门走去,韩束直直地瞪着院墙上的冰柱,忍不住怪叫道:“我的天!刚才我进去的时候还没结冰住呢?这才十一月,怎么会

有这种怪事!”穹岳位处南方,京城更是选在温暖舒爽的好地方,一年下来,唯有新年那几日会飘些雪花,几时见过这种场面?
    夙凌走到门外,院门忽然从里边打开,一股极寒之气立刻涌出,所有站在门边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一到高壮的身影拍着身上的碎冰,一边咒

骂着走出来,“冷死老子了!”
    从门外看去,屋内透出炫目的白光将院子里照得一片敞亮,草地上结了半尺厚的冰,窗棂屋檐上全是冰凌,站在院外,已经能感受到入骨的冰寒,若

是置身其中,那滋味可想而知。夙凌急道:“晏叔,她在里面吗?”
    夙宴赶紧关上院门,一边搓着僵硬的手指,一边哆哆嗦嗦地回道:“那丫头不在。冰炼不知道发什么疯,离它一丈以内的东西,全被它冻成了冰块,

白光炫目得扎眼。没想到冰炼的能力居然这么强,若不是他有四十多年的内功护体,怕是进的去出不来了!”
    “她不在?”那她去哪儿了?夙凌一把推开院门,要进去一探究竟。冰凌会这么不对劲儿,一定是知道她发生什么事。
    院门一开,涌出的寒气竟然不刚才更加刺骨。夙宴缩了缩脖子。一把把夙凌的衣袖,急道:“凌,你别进去,冰炼今晚很不对劲儿!”多年来,冰炼

虽然一直都寒凉,但是夙愿人家碰触它,它都会收敛寒气,即使依旧冰冷,却不会冻伤他们,今晚他进去,冰炼非但没有收敛寒气,反而在他靠近的时候

,寒气更盛,若不是他身手敏捷地跃开,一定会被冻在里面。
        夙凌皱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滋生,她一定出事了,不然冰炼不会如此。握紧手中的赤血,夙凌回道:“我有赤血,没事!”越是如此,他

越是要进去,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暗红长剑,夙宴放心了一点,终于放开了手。
    夙凌踏入院中,反手将院门关上,屋内的冰炼似乎感应到他们的到来,本就耀眼的白光越发炫目,此时,始终安静的赤血也开始不安地抖动起来,一

股暖流由掌心涌入,替他挡了不少寒气,助他顺利走近那座几乎被冰封的小屋。
    夙凌用力推开门,只见偌大的房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冰炼正悬于半空,正如夙宴所说,它身边一丈有余的东西都被它凝冻成冰,变成空的大圆柱。

而在那炫目的白光坚冰反射下,更是刺得人睁不开眼。
    夙凌强忍住凌厉如刀的寒风,跨入屋内,焦急地问道:“冰炼,她人呢?”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立刻触怒了冰炼,隔着一丈多厚的寒冰,冰炼忽然朝着他袭来,随着它的移动,寒冰也随之移动,就在瞬间,坚冰携着极寒

之气和毫不留情的力道直逼而来。夙凌大惊,后跃一步,手中的赤血一剑横劈而出,猩红的剑气撞上冷冽的坚冰,轰的一声巨响,坚冰赫然被一分为二。

可惜夙凌和赤血也没占到便宜,胸口的闷痛提醒他,刚才那一剑反噬的力量让他差点受了内伤,而赤血在刚才那一剑之后,那现在还在抖!
    夙凌鹰眸微敛,还想再进去,手中的赤血忽然横在他身前,不让他再往前多走一步,隔着碎裂的坚冰,冰炼似乎也不服气,疯狂释放它的寒气,碎冰

居然又一点点地凝结起来,看来冰炼是不打算和他罢休了,夙凌思索了一会儿,不再往前走,转身退出院外。
    门才拉开,他立刻被一只大手拽了出来。夙凌出来的时候,不仅浑身上下都是冰屑,就连头发和眉毛上都结了冰花,呼吸间,白白的雾气升腾,可见

在里面也是冻得够呛!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就知道,赤血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夙宴赶紧帮他把身上的冰拍下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夙凌黑着一张脸,回答道:“冰炼在暴怒,我也不能靠近它。”
    夙凌莫名其妙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见了,冰炼又莫名其妙地发疯,夙凌被发现的状况逼得心火直冒。
    此时,夙全和夙任也来到了倚天苑前,看到眼前的景象,就连总是笑眯眯的夙全也是一脸严肃。“青末知道冰炼选妻的事情了。”就在夙凌一头雾水

心焦忧虑的时候,夙任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道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她知道了?“谁和她说的?”夙凌寒眸怒视着夙宴。夙宴赶紧后退一步,急道:“不是我!”
    夙任低叹一声,解释道:“羽今晚喝醉了,正好青末遇上,他心里难受就口不择言地说了,谁知……”是他疏忽了,一个如此骄傲的女人,怎么可能

受得了自己不过是一把剑的附属物。
    夙凌心一沉,她走了?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守将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回禀将军,青姑娘在小半个时辰前,出府去了。”
    “她去哪儿了?”
    夙凌的怒吼吓的守将脸上发白,哆哆嗦嗦地回道:“她她,她说随便走走,我们没敢问。”
    “混账!你们为什么不问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跟着她!”
    夙凌烦躁的怒吼声,不仅真正地吓傻了站在一旁的守将,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暴怒的样子惊到了。
    关心则乱,夙凌显然已经乱了方寸,夙任赶紧给他分析道:“大哥,她有影卫保护,没事的!等族长回来,把影卫召回来,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了。”

影卫只保护夙家人,也只接受族长的号令。夙任很淡定,夙凌却没有这么好的修为,毕竟失踪的是自己的女人。
    “你在府里等族长回来。有青末的消息立刻派人拦住她。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找到她!”丢下一句话,夙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就往府外疾奔

而去,只留下一群被他怒火扫到的男人们心有余悸地站在那里。
    盯着那道旋风一般而去的高大身影,韩束心下了然,将军如此慌乱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青末在他心中的位置已不言而喻,于是转头看向同样面

色凝重的夙任,问道:“现在怎么办?”
    “她没有骑马,走不远,我在这里等族长,你安排将士分成小队,把京城翻一遍也要找到她!”找不到她,三弟就惨了,就算大哥肯放过他,他自己

也能把自己逼死。
    韩束点头回道:“好,我这就去。”
    “韩束。”夙任忽然又叫住了他,思索了一会儿,才交代道,“小心谨慎些,别落人话啊。”
    韩束拍拍胸口,同道:“放心。”
    韩束话音才落,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在夜晚徒然响起,众人沿着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的冰居然如蔓藤一般,开始缓缓地向地面延伸莹亮透明的

冰凌很美。但是这样沿着地面一路吞噬而来的样子,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眼看着寒冰就要攀上脚背。夙晏如梦初醒般地大吼道:“后退!”围着倚天苑外的人赶紧退后,盯着地上还在逐渐延伸的冰屑。夙任的脸色也开始有

些发白,对着韩束低叫道:“快去啊!”
    “哦!”回过神来,韩束飞也似的往校场后的营地去。寒冰还在疯狂地往四面八方延伸,夜巡将士们哥哥心惊不已,这青姑娘不回来,将军府不会被

冰冻起来吧?
    将军府内乱作一团,顾云却丝毫不知情。
    顾云沿着青石板小巷慢慢地走着,抬眼看去,头顶上只有几块云雾遮盖下的的暗淡星辰,就连月光都不明朗,巷道的前方亦是一片漆黑,似乎看不见

前路,她就这样一步步地走着,心由一开始愤怒,到后来的失望,再到此刻的迷茫,或许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清晰可见。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她十七岁入伍,十九岁入选武警特警不对,侦察、野战、围捕、解救人质、反劫机……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执行过多少次任务,直到二十四岁执行反恐

任务时,右肺被SOAE口径沙鹰枪击中,半边肺叶切除,她不得不退役。退役后中请调入市局刑侦大队,如愿进入警界,之后次次考核都全部优秀,破案率

极高,各种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然而,到了这样男权至上的世界里,她以为可以靠自己的实力获得认可。结果才知道,原来一切不过是她B  bS.joO  yOO.nEt的自以为是,她

其实就是一把剑的附属品。在他们眼中,她是谁或许根本不重要。
    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时常对她吼却总是会答应她的要求,急躁得没有耐心却会默默地陪伴她喝药,总是黑着一张冷眼却会别扭地说出“我愿意”的

男人,是否看中的也不过是那把剑?他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习惯性地认可夙家神剑的眼光?
    脚步变得由此而沉重,顾云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地坐在路边的墙角处,将自己隐藏到黑暗中,头轻轻地搭在膝盖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一直以为她不在乎,但现在她的心为什么酸涩得难以忍受?
    第三十三章 夙凌表白
    夜市最好的保护色,它不仅包裹着蜷在角落的女子,同时也将始终立于巷尾的男子隐没在黑暗之中。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落寞而无措,记忆中的她

,神采飞扬,自信坚定,唇边或张狂成冷傲的笑容,都让人移不开眼,那双敏锐深沉的眸更会让他不自觉陷入其中。今晚,她为何如此忧伤?
    黑眸静静地盯着远处蜷身而坐的女子。熬天几次想走近她,终始没能跨出一步。它手里我和从师父那里求来的灵药,希望能让她的伤好得更快些,只

是在将军府站了整整一天,却一直没有走进去,或许让乾荆转交才是最好的吧。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剑刺入她胸口的那一刻,也同样刺穿了他的心。即使这个计划是她提出的,即使她还活着,依旧不能改变他为了夜魅,将冰冷

的见送入了她的心窝。
    他知道自己已没有了出现在她身边的资格,但是今晚,她这么哀伤落寞,他是否可以陪在她身边?
    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而也在此时,一串狂奔的马蹄声震碎了夜的寂静。
    熬天眯眼看去,墨黑的骏马如闪电般急速逼近,很快来到他身侧,在那抹蜷缩在孤影旁停了下来,是夙凌!
    掩下心中的苦涩,熬天往更深地暗处又退一步。顾云也挺能搞到了响亮的马蹄声,抬眼看去,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将她从地上一把拉起来,下一刻她

便落入了温暖却霸道的怀抱了。
    顾云回过神来,挣扎地低叫道:“放开我!”
    他高大宽厚地身体将她围在怀里,低喘的声音在耳边急切地响起,“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掉?”他在一条条黑暗的巷子里穿行,这一夜心就这样一直

悬着,空荡荡的,每一次都怕自己走错了位置与她错过,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她为什么不理直气壮地质问他,而是要默默离开,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

用心体会过他的感受?
    夙凌粗暴的口气让顾云本来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的心再次上火,她厉声回道:“我走了有什么关系,冰炼会再帮你选个更好的!”
    她果然是在为冰炼的事情生气。理亏在前,夙凌连忙解释:“我不是刻意瞒着你,只是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顾云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得不到关注和重视的女子在闹脾气,只是她的方式比较激烈而已。此刻的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夙凌话还没说完,她

已经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是啊,不就是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选谁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我不是这个意思!它不过是一把剑,你根本不用太在意它!”夙家的人个个都那么在意那把剑,怎么连她也这么看懂?难道在他们心中,一把剑就

能操控他夙凌?!
    不用在意是吗?顾云冷视着夙凌幽深的黑眸,认真地问道:“好,那我问你,如果不是这把剑,你会让我自由出入将军府?会对我如此另眼相看?甚

至让我留在军营里练兵?会……”深吸一口气,顾云决定终于自己的心,问出了她心里最在意的事,“你会这么紧张我?在乎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一把剑对她的影响这么大,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怕她知道后会会觉得别扭,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会让所有人三缄其口!但现在他要是

不解释,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低叹一声,如实回答道:“一开始我确实有些好奇冰炼为什么会选择你,所以才对你也别注意,至于让你练兵,和

冰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紧张你,是因为——”夙凌的眉不自觉地皱在一起,他一个大男人,说什么情啊爱啊,实在太别扭了,他是怎么对她的,难道她

真的不懂?
    顾云的心从问出那句话的一刻开始,就一直悬得高高的,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从未有过的在乎和紧张,夙凌一瞬间的迟疑和别扭

,在顾云眼中却成为无话可说。
    心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痛!他不说是吗?那她帮他说:“因为冰炼选的人就是你夙家的媳妇,而我看起来刚好不是很讨厌,所以将就一下也无所谓

!”
    “青末!”顾云刻薄的话点爆了夙凌担心了一夜本就已经暴躁的脾气,环在顾云腰上的手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冰寒的眸直逼着她,压抑的声音竟有

些暗哑,“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随便妥协、对感情将就的男人!如果他愿意将就,早就妻妾成群,还会等到今天让她这样来质问、讽

刺他?
    顾云的心颤了一下,就连手也未都起来。她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狠狠地握紧双手,冷然地测过头去,不去看那双黑眸。夙凌更加恼了,不许她逃避

地低吼道:“回答我。”
    他居然对她吼!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关于冰炼的事情,他根本就是在刻意隐瞒,即使到了这一刻,他也没有好好地解释过一句,心中的委屈让顾

云终是时空地吼了回去:“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让我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那双永远坚定明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层薄雾,她没有哭得梨花带雨,那淡淡的水雾,已足够浇熄他所有的怒火,她不适合哭泣,他也不允许她

哭泣。宽厚地大手轻拍顾云的背,动作笨拙却很轻柔,低沉的男声很慢却很坚定地耳边响起,“女人在我眼中从来就是麻烦,我如果不喜欢,别说是冰炼

,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逼我娶任何人!我紧张你,保护你,信任你,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想要你成为我夙凌的妻子,不单单是将军

府的女主人、夙家的长媳而已。”说完,夙凌忽然轻松了起来。
    顾云被夙凌突来的深情表白惊着了,僵在那里,说不清楚心里在想什么,脑子里只是一遍遍地过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顾云难得呆傻,夙凌好笑,将她环在怀里,微微放低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挺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温热的气息深深浅浅地喷射在耳廓上,脑子里轰的一声,她终于回过神,脸几乎要烧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吓人,她只知道她

的心狂跳不已,清晰而急促的心跳声让她的呼吸也跟着不稳起来,用力吸气,环绕在身边的皆是他的气息,她快要呼吸不畅了。顾云慌乱地想要退出他的

怀抱,环在腰间的手却不容她退缩,意思动弹不得,只能继续僵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夙凌低沉的声音再耳边再次响起,“你呢?”
    顾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迎视着夙凌无比认真的眼,莫名地问道:“什么?”
    “你心里怎么想?你喜不喜欢我?”夙凌的鹰眸中能看得出明显地期待和难以隐藏的紧张。
    顾云愣愣地看着他,瞬间就懵了!哪有人这样啊,才表白完就要别人立刻回答!在夙凌炙热的视线下,顾云脑子里乱哄哄的,活了二十多年,她第一

次如此无所适从。
    顾云猫一般的大眼受惊似的直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夙凌等得越久,脸色越暗,心慢慢地冷了下来,握着她腰间的手收紧,依旧很霸道,却没有再

弄疼她,而是低声问道:“不喜欢?”
    看着夙凌眼中明显地失望和心伤,顾云没有多想,立刻回道:“不是!”
    说完,顾云的脸再一次烧了起来,天哪,她在说什么啊!这么急于否认,她还要不要脸啊!顾云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夙凌的脸,但是一直被夙凌紧紧

地环在怀里,她这一低头,就变成了轻靠在他肩上了。顾云只顾着哀叹自己刚才的失态,完全没注意到夙凌眼中的狂喜。
    惊讶地盯着“柔顺”地蜷在他怀里的女人,夙凌瞬间了然,“我明白了,那就是喜欢。”女子都矜持,她一定是在害羞。
    啊?听着耳边无比欢悦而肯定的声音,顾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夙凌脸上大大的笑容看着实在刺眼,这样的笑,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这张酷脸上,只

因为她一句“不是”,就能让他笑得如此欢悦,顾云本来还想说什么,现在却破坏这样纯粹的笑脸。
    他刚才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他的时候,她的心很快的告诉她,不是!那不是喜欢,应该就是喜欢的吧?唇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任由环在腰间的双臂

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这种只心涨得慢慢地感觉是否就是幸福?原来只是将她紧拥在怀里就已经让他安心和满足。只是抱得越紧,夙凌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她怎么这么瘦??身上几乎全是骨头,夙凌缓缓地松开怀里的人,扯下搭在马背上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都初冬了,晚上出门居然就只穿这么一点

!刚才还温情脉脉,夙凌忽然就变了脸,顾云有些莫名其妙,男人的心思还真的不容易猜。/橘园手打.左左/
    牵着顾云的手,夙凌翻身上马,“回去吧,你再不回去,冰炼还不知道要折腾或什么样呢!”



 “它怎么了?”其实算算这大半年来,冰炼对她悉心陪伴和全力守护,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也是真心喜欢它,只是今晚的确很生气,连带对它也没

了好脸色。
  说起这个夙凌就恼火,冷哼道:“它以为你不要它了,正在发脾气。”
  “发脾气?”顾云不解,冰炼虽然确实很有灵性,但是一把剑,要怎么发脾气?
  夙凌一脸不爽地回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你先告诉我!”顾云真的很好奇。
  夙凌故作神秘地摇头,“不说。”他也不知道现在将军府成什么样子了,总之一定不好。
  夙凌不说,顾云有些恼,也不上马,瞪着他,逼问道:“快说!”
  夙凌低笑:“不说!”她这算是在撒娇吗?
  “夙凌!”顾云恼火地低吼,夙凌仍是不为所动,眼眉轻佻,顾云唇角微扬,慢吞吞地说道:“说……不……说!”哼,不说就用刑!
  咝——夙凌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女人还真是狠心,手指都快被她掰断了!瞪着顾云得意洋洋的脸,夙凌鹰眸微眯,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顾云想

要后退一步离他远一点,可惜已经来不及。
  “啊——”顾云惊叫,他,他,他居然拖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提上马背,而且还是该死的面对面!整个人跨坐在夙凌腿上,腰被他紧紧地搂着,她只

能用手撑着他的胸口才能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让她无、地、自、容!
  “夙凌你浑蛋!”
  女子的咒骂声和着男子浑厚低沉的轻笑声,在宁静的巷道里回响。一晚上都不甚明朗的月光忽然明亮了起来,将两人一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马儿

悠闲地走着,马蹄声渐行渐远,惊呼、低笑声不时传来,温暖了一夜的寒凉。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道里,欢悦的调笑声彻底地停歇,那抹孤傲的黑影依旧僵在那里,手中的瓷瓶被捏成碎片,锋利的瓦屑一一没入掌心,

血沿着指缝一滴滴地滑落,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留下一地的心殇。
  黑色的骏马再次停在将军府前,这一次迎上来的守将明显动作迟缓了不少。
  夙凌翻身下马,把顾云也扶了下来,守将哆嗦地接过夙凌缰绳,“将军——”放走顾云的小将看见夙凌带着她回来,都快热泪盈眶了!
  顾云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站在将军府外的守将个个都穿着厚厚的大棉袄,虽然依旧站得直直的,但是握着长枪的手显然已经冻得发红,呼出来

的气都是发白的。将军府厚实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门板上盈亮透明,还不时飘散着淡淡白雾的东西。顾云看向身边脸色铁青的夙凌,茫然地问道:“怎

么回事?”
  该死的冰炼,真的想把他的将军府给冰封起来!夙凌的牙根咬得咯咯作响。顾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低叫道:“是冰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夙凌恨恨地回道:“它在发脾气,你想办法让它收敛一点,不然天亮以后就很难收场了。”连大门都冻成这样了,他不敢相信府里面是什么样子。
  顾云了然地点头,“它在哪儿?”若是天亮了冰还是不化,让外面的人看见了,一定谣言四起。
  “倚天苑。”想到冰炼有可能把整个将军府弄得像倚天苑一般,夙凌的牙又开始痒痒,如果可以,他一定把它给熔了!
  两人走上台阶,小将跑过去想把门推开,门上的冰很滑,估计门内已经被冰冻住了,怎么也推不开,其他几人见状,赶紧过去帮忙。七八个将士一起

用力,沉重的大门才缓缓地被推开,寒冰咯吱咯吱的响声很是刺耳,但是也只推开了一条一米来宽的缝,便再也推不动了。
  夙凌先进去,顾云跟在他后面,真正走到府内,顾云才知道,什么才叫做不可思议!夙凌握着赤血的手已经在微微地发抖了,用力过度的后果就是一

条条的青筋几乎要暴出来。顾云咽了咽口水,如果她是夙凌,估计也要爆血管……
  地上足足十几公分厚的冰将石板路和草坪全部冻在下面,本来树叶就已经所剩无几的大树全都光秃秃的了,苍劲的枝干上还凝结着一条条可以做凶器

的细长冰柱,摆设用的石山也不能幸免地成了冰山。如果不是夙凌站在身边,如果不是那些熟悉布局还能看出大概的样子,顾云真的很怀疑,这哪里是将

军府,简直就是冰雪世界。
  说实话,眼前的景色还挺美的,但是顾云真的没有心情欣赏,好冷啊,身上的血液都结冰了一般,夙凌给的这件薄披风根本挡不了什么风。顾云哆嗦

着,手上忽然一暖,夙凌宽厚的手将她已经快要冻僵的手握在掌心里。
  “先去花厅。”拉着顾云,两人一路小跑,朝着最近的花厅跑去。越往里走,寒风越发刺骨,那种冷让人窒息,它可以将你呼出来的气瞬间凝结成冰

,可以让血液为之凝固。顾云不禁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要招惹冰炼!实在是太恐怖了。
  好不容易,两人跑到了花厅前,门紧紧关着,里面映出火光,夙凌用力拍了一下同样结满冰的木门,里面传来人交谈的声音,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

用力拉开,顾云只觉得肩头一痛,下一刻人已经被夙晏拎进屋内。
  夙凌松开顾云的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一件貂皮大袄披在她身上,自己则拿了另一件鹿皮长袄披上。厚厚的皮袄让已经冻得说不出话的顾云慢慢缓了

一口气,仔细看去,屋里点着两堆大大的火堆,火已经烧得很旺了,仍是没有什么热力,顶多就是比站在外边好一些,围在火堆旁边的除了夙晏,还有夙

全、夙任,就连几天不见的夙攀也回来了。这样冷的环境下,还有一个人没有围在火边,蜷着身子靠坐在
结着薄冰的墙角里,那人正是夙羽。
  赤红的眼与她对视了不到一秒就立刻移开了,看他眼神还算清明,酒应该已经醒了吧。
  大手重重地拍在顾云肩上,夙晏急切地说道:“丫头啊,你总算回来了。冰炼疯了,你快过去制止它,这时候也只有你能制得住它了!”族长去看过

冰炼了,也差点被冻僵,现在她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不行。”没等顾云回话,夙凌已经冷声回绝,“她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么冷,没走到倚天苑就被冻坏了。”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不能让她

涉险。
  “那怎么办?”难道让冰炼继续疯下去?
  夙任为难地看向夙擎,“族长——”
  夙擎想了想,回道:“你试试叫它吧。”
  顾云点头:“好。”
  “冰炼!”
  没有反应。
  “冰炼!”
  把声音放大了一些,顾云又叫了一声。
  依旧没反应。
  顾云摇摇头,有些挫败地回道:“不行,可能太远了。”夙凌说半里内叫冰炼,它都能到她手中,可是从花厅到倚天苑,绝对不止半里。
  夙擎微笑着继续说道:“用心叫,在心里叫它,它应该能听见。”冰炼对它的依赖和认同,超乎他们的想象,或许她与冰炼之间的感应远不止于此。
  用心?顾云皱眉,心理感应?有没有这么玄?缓缓闭上眼睛,死马当活马医吧!顾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叫道:冰炼,冰炼,冰炼——连叫了好几声,

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顾云也有些不耐烦——听见就赶快给我滚过来!
  还是没有反应。
  睁开眼,顾云无奈地回视夙擎,刚想说她已经尽力了,一道极亮的白光由远及近,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开了紧闭的门

窗,刺眼的白光夹带暴风雪一般的气势迎面袭来,屋内的一干人等除了顾云,全都被逼得连退数步。
  今晚的冰炼很疯狂,生怕它伤了顾云,夙凌想护在顾云身后,但是他才动了一下脚,一股刚猛的冰寒劲道朝他袭来,夙凌伸手一挡,竟被弹出一丈开

外,谁也不能靠近,即使是夙凌想站在她身边都不行。
  纯白的光晕将顾云和冰炼团团围住,夙凌担心顾云,还想上前,却被夙擎一把抓住,示意他看顾云。
  顾云傲然地与冰炼对视着。夙凌终于停下前进的脚步,静观其变。顾云与冰炼就这样对面而立,冰炼悬于她面前,顾云自然地伸手去拿。
  咝——当手握上玄白的剑身时,顾云感觉到了一股寒气由剑身涌入,很冷!比她任何一次触摸冰炼的时候都要冷。顾云能感觉到冰炼在闹脾气,即使手心已经被冻得开始发麻,握着它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一阵较量之后,冰炼身上的寒气渐渐弱了些,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该死,再冻一会儿她的手估计就要废了!
  为什么不要我?顾云的心才刚刚放下,一道稚嫩如孩童一般的声音似乎由极远又似乎在极近的地方响起,带着小脾气地质问,一点也不可怕,嫩嫩的

声音还萌到不行。
  是它在和我说话?一把剑?顾云先是一懵,不过很快又淡定了,既然它都能闹脾气了,说话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不是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

了。
  为什么不要我?顾云不回答,它显然不满。顾云哭笑不得地回道:“我没有不要你啊!”
  那你又叫我不要跟着你!顾云试图解释,一时间也不知道和一把剑要怎么解释,只能敷衍地回道:“我心烦,随便走走。”
  好在它也不是很介意这些,稚嫩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真的不会不要我?顾云毫不犹豫地回道:“不会。”
  你保证!“好,我保证不会不要你,行了吧!”看过今天这阵势之后,她敢不要嘛?它绝对能随时把她变成冰雕。
  嗯!我好累哦!冰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满足了,身上耀眼的光芒慢慢淡了下来,它不再悬于空中,而是静静地躺在顾云手心。
  前一刻还威风凛凛,怎么这一刻没用成这样。顾云好笑,“活该。”发了一晚上火能不累吗?
  冰炼身上的光晕消失之后,冰寒之气也随之消失,周围的寒冰仍在,但是没有了那股凌厉之风,便也不再那么刺骨了。
  顾云将冰炼握在手里,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夙晏惊奇地问道:“你能和它说话?”
  顾云也觉得很神奇,笑道:“我原来也不知道可以。你们听不见吗?”那声音虽然很稚嫩缥缈,但还是很清晰的。
  众人同时摇头。啊?真的这么玄幻?顾云看向夙凌,问道:“你可以和赤血说话吗?”
  “我听不见它的声音,但是大体能感觉出它的意思。”
  “哦。”顾云有些失望,她还想问问他,很酷的赤血声音是不是也那么萌?
  门窗都被冰炼弄破了,四处都在灌风,夙晏把大棉袄裹得更紧一点,叫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再聊了。这冰天雪地的冻死人了,快让冰炼把冰封解

了吧!”
  顾云低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她肩膀上的冰炼,它身上的白光微弱地闪了一下,然后又平静如初,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满地寒冰消融的迹

象,顾云低声问道:“冰炼?”
  在仔细倾听一番之后,顾云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她轻咳一声,强忍着笑道:“呃,它说它消耗太大,现在没力气解封。”
  没力气?那这一屋子的寒冰要怎么解决?顾云指了指夙凌手中的赤血,笑道:“赤血应该可以吧。”它不是拥有炽烈如熔岩的热力吗?以火融冰,更

快!所有的人目光又都转向赤血,可惜,它毫无反应。夙晏不抱希望地说道:“我看也不可能。赤血又没受刺激,没事哪能激发出这种能量!”
  朝门外看去,入目之处全是坚冰,夙任头痛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夙云耸耸肩,安慰道:“等太阳出来呗。”
  “啊?”说得很轻巧!初冬的太阳把这一尺厚的寒冰全部融完,要等到什么时候?!一道道不逊于寒冰的眼刀向她射来。顾云后退一步,讪笑道:“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要去军营了,今天好忙哦。”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院外仓皇逃窜。
  夙凌失笑地摇摇头,她倒是很会逃。回过头,眼光扫过颓废地蜷在角落的夙羽,他冷声阴鸷地说道:“夙羽,到书房来。”说完,也不管他跟不跟得

上,高大的身影向书房走去。
  夙任担忧地看了一眼身体明显一僵的夙羽,心不禁也提了起来,他们兄弟三人共同生活和相互照顾这么多年,他实在不能因为青末闹得兄弟之间有隔

阂。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3:46
【第三十四章】大失所望
  夙羽走到书房门口,大门开着,屋内也是遍地冰凌,夙凌背对着他,站在案桌前。夙羽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进室内。夙凌不说话,夙羽也没开

口,两人久久无语,偌大的书房里异常寂静,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与心跳声一样清晰。

  “酒醒了没有?”夙凌背对着他。夙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也已经知道大哥在生气,只是隐忍着没有发作而已。
  “醒了。”夙羽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哥,对不起。”其实,他很明白,即使没有大哥,青末也不可能属于他。他只是心里难受,本来想要借酒浇

愁让自己可以没那么痛,没想到酒后失言会闹出这么多事情。
  夙羽微低着头,等着大哥的怒吼,即使是一拳打在他脑袋上,他也没什么可说的,谁让他爱慕自己的嫂子。
  只是良久夙凌都没有动作。夙羽缓缓抬头,只见他仍是背对着他,难道大哥已经气到连吼他都不愿意了吗?沉寂让夙羽顿时有些无措起来。夙凌终于

再次开口,平静地说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夙羽看着大哥僵冷的背影,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大哥。我想到东面临海驻守一年。海盗猖獗,皇上一定会派兵前往驻守,我想想前去历练一番。”
  夙凌转过身,幽深的黑眸盯着夙羽满脸胡楂儿、万分颓废的脸,冷声问道:“你想好了?”
  “嗯。”夙羽坚定地点头,或许不见她,就能忘记吧。留在将军府,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面对大哥,不如离去。
  夙凌脸色始终暗沉,看不出喜怒,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夙羽紧张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眼睛仍是坚持与夙凌鹰般锐利的冷眸对视中,就在夙羽几乎

被那股压迫感击倒的时候,夙凌忽然低声说道:“好吧,早朝的时候我会和皇上提出,让你带兵两万驻守东海。”
  夙羽暗暗松了一口气,回道:“谢谢大哥。”
  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夙凌摆摆手,说道:“你去准备吧。”
  “是。”夙羽再看一眼夙凌冷峻的背影,转身快步出了书房。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夙凌才再次回过身。除了让他走,他不知道怎么对他才算最好。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帮他承担,但是感情的事连他

自己都不能掌控。只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又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三弟吧。
  顾云走到营房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守将看见她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立刻行了一个礼,也没拦她。将军说过青姑娘负责特训精兵,可以随时出入军

营,虽然他们不明白将军的用意,但是这也不是他们管得着的,人家姑娘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他们这些大男人还有什么顾忌?
  走到特别划出来给这次精兵集训的几个帐篷前,顾云在一块稍微干净的石砖上坐下,细细观察着手中已经沉静下来的冰炼,此时的它和往常没有什么

不同,剑身也只是微微泛凉而已,完全想不到它竟有那样的神力而且还会说话!顾云总觉得如此神器会选择她一定有原因,而更蹊跷的是夙家族徽的图案

竟然和黄金八卦盘一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如果能,那夙凌……
  顾云抬起手,轻柔了一下开始泛痛的头。她一向都是来去如风,但是在刚才那一刻,夙凌的身影却赫然出现在脑海里,想到他昨晚的表白,她的脸还

是会不自觉的微烫。
  这种只是想起一个人,就会恍惚、会心悸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感觉还不坏,但是为了他留下,她目前还下不了决心,一

切都等到拿回黄金八卦盘再说吧。
  “头儿?”
  晨光已经刺破夜的幕布,太阳还没有出来,朝霞已经侵染天际,冷萧和几个将士走出帐篷,就看见顾云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剑,直直地盯着看,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云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掩饰刚才的失神,起身对着冷萧说道:“今天兵器测试的场地改在后山树林,你告诉余石军,出完早操后带队到树林集

合。”前两天和韩束说好了今天白天借用校场来做测试,谁知道冰炼把将军府搞得一团乱,校场就在将军府后面,估计也是一片狼藉了。
  冷萧点头回道:“是。”
  说完顾云自顾自地朝树林的方向走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这种事随便让个士兵过来说明就行了,她还犯得着亲自来?一定有什么阴谋!
  顾云若是知道自己为了躲避几个夙家男人的唠叨,来军营晃一圈就会被看成是阴谋,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出完早操,吃了早饭,一行人小跑到树

林中平时训练的地方,就看见余副将正在和十几个小兵低声地说些什么,他们每人脚边都放着一个大箩筐,里面装的好像是箭靶。但是要真么多靶来干什

么?
  众将心中疑惑,却也没敢多言。顾云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走到他们面前,她朗声说道:“我再说一遍今天的扣分制度,每一项比试,十个组员的成

绩相加分数最少的那一组,每人扣十分,每一个组当中,有一个达不到我过关要求的,那一组每人扣十分。听清楚了吗?”
  “清楚!”
   顾云满意地说道:“弓箭是你们平时用得最多的武器,为了让你们更容易适应,第一项就比弓箭。”她指着地上放置的十张弓和装着长箭的箭筒,

继续说道,“十个人一组,按照站的顺序编为一到十号,箭筒里有十支同样编了号的箭,待会儿树的后面会有靶子弹出,你们必须找到自己对应数字的靶

子射中它。有一点要提醒你们,靶心分红心和黑心,只有射中红色靶心的,才算分数。”
  原来还信心满满的精兵们面色微沉,他们早就猜到她一定不会简简单单的只是射箭而已,但也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多花样!难怪她要准备这么多靶。
  顾云轻松地一笑,说道:“我对你们第一次的要求也不高,有五支箭中红靶心就算通过。”她会使用红黑靶心不过是想测试和锻炼一下他们的瞬间反

应力而已。
  听到只要五支箭中靶就算通过,众人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远处,余石军手里拿着一面小旗子,对着顾云摇了摇。
  “第一组准备。”
  第一组小跑到前排,拿起地上的弓,从箭筒里拿出第一支箭。顾云朝树林的方向走了两三丈,朗声说道:“听我的口令开始。”
  “一!”
  随时顺云的口令,前方的树林里,十支箭靶从十棵大树干后面倏地伸了出来,而箭靶的顺序并不是按照他们站立的顺序出现的,而且靶子出现的方向

五花八门,光是找到自己编号的靶子都不容易,更别说射中了,当他们刚举起箭瞄准的时候,顾云已经喊道:“二!”
  二字一出,原来的箭靶迅速收回,另外几个大树后面再次弹出新的箭靶,只要是有树的地方,似乎就有可能忽然冒出靶子一般。这种变幻莫测、瞬间

转换的箭靶,让他们手忙脚乱。
  “三!”
  ……
  “十!”
  凌乱的箭雨在那声十之后渐停,有些箭靶上空空如也,有些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地上、树干上到处都能看到射偏的长箭。更

别提有些人的箭筒里甚至还剩下七八支箭,连射都没有射出去。
  顾云刚才还算轻松的脸色现在已是乌云密布,“读靶。”
  余石军在那边统计成绩,一会儿之后,大声读道:“一号靶,三支;二号靶,四支;三号靶,一支;四号靶,一支;五号靶,三支;六号靶,两支;

七号靶,两支;八号靶,一支;九号靶,三支;十号靶,五支。”
  “十个人只有一个人通过!好!很——好!”顾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很好两个字。在练习的时候,她就强调过射箭的时候除了要稳要准之外,还

必须要有绝对的应变能力和极快的速度。“这就是你们练习了五天给我看的结果吗?不想练、没能力的都给我滚,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连弓箭都驾

驭不了,你们还当什么兵!”
  顾云留意过他们,几乎每个人箭法都很出众,所以她才会选择箭术作为第一个考核项目,为的是让他们能了解她考核的不仅仅是静态的、死的东西,

尽快转变观念。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应变能力和控制力这么差!这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有用心按照她的要求练!
  顾云恼火,刚刚比试失败又被臭骂一顿的猛将们更是心情郁结到极点,他们加入这支队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不是来给一个女人骂的!他们出

生入死,征战沙场的时候,她可能都还没有出生!
  终于,一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壮汉忍不住上前一步,身为军人的纪律性让他在盛怒之下仍不忘纪律,手漠然举着,高壮的身子立在顾云面前,几乎将

顾云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顾云不进也不退,面对对方凌厉的气势,冷冷地回视,说道:“说!”
  壮汉刚毅的脸上皆是被侮辱后的愤怒与不甘,冷傲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赶我们走,可以直接说,用不着弄这些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来羞辱我

们。”他们是军人,不是让人戏弄和羞辱的小丑!
  “你觉得我刚才是在羞辱你们?”顾云本来就不爽的心情此刻更加怒火狂烧,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顾云怒极发笑,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我现

在就告诉你们,什么才叫羞辱!”
  顾云伸出手,冷声说道:“拿来。”
  壮汉眉头紧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还是将手中的弓递了出去。
  拿着几乎和她一般高的长弓,顾云走到壮汉刚才所在的八号靶位置,一边低头认真检查着弓和箭,一边对着远处的余石军说道:“余石军,你喊口令

,再来一次!”
  无论是练习还是任务i,不管拿的是枪还是任何武器,她都会做检查。她和他们说过检查武器的重要性,但是从他们刚才的表现看来,记得做这一步

的不到一半人。
  余石军一愣,她要示范吗?可是她的伤才刚刚好一点啊,如果因此再受伤,将军会不会杀了他?即使余石军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她做示范,但是在一百

多人的目光注视下,他也不能忤逆她的意思,只能朗声回道:“是。”
  “准备!”
  随着那声准备响起,顾云抽出箭筒里的长箭,他们以为她连拉开都困难,只在一瞬间,顾云已将箭置于拉开的长弓之中。似乎从她拿起弓的那一刻开

始,她身上的气场就瞬间转变,沉稳而又犀利。
  “一!”
  随着口令,箭靶再次从四面八方竖起来,与刚才那次的位置和顺序完全不同,而几乎是在箭靶竖起的同时,长箭划破长空,正中八号靶!
  “二!”顾云手中的箭已在弦上,在发现竖起的是黑靶后,硬是没有放出去。
  “三!”
  ……
  “十!”
  数字叫完,顾云利箭也同时射出。
  正中红心!和他们比力量她是不可能比得过的,但是比敏锐、比应变能力、比移动射击,她赢定了。顾云扬声说道:“读靶!”
  “八中!”根本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已经统计出了结果。顾云只射出了八支箭,全中,而且是正中红心,十次举靶中有两次是黑靶心,她竟然都没有

失误,箭筒里两支箭还稳稳地留在那里。
  此刻的林间,一百多号人瞬间静得连草间虫鸣的声音都显得刺耳,对面靶子高高地举着,与前面的一片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说得没错,这才是

羞辱,他们中不少人戎马生涯十余年,自认为骁勇善战、勇猛无敌,今天却输给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子。他们口中不可能的事情,她做起来却是那样地易如

反掌,这简直就是讽刺,顾云无疑是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两个嘴巴,无声却火辣辣地刺痛!刺痛了他们高贵的自尊。
  刚才用力太猛,伤口有点疼,顾云一抬手,将手中的长弓潇洒地扔向还在呆愣中的壮汉,壮汉赶紧伸手接住,顾云冰冷地说道:“我讨厌自以为是的

人,我更讨厌没有尽最大努力就轻言不可能的人!你,扣二十分。”
  壮汉终于低下了他始终高昂的头。顾云冷哼道:“服不服气?”壮汉对这个常对他们呼来喝去的女子,心中多了一份敬佩,站直身子,大声回道:“

服!”
  “还有谁不服气?”
  “没有!”
  “下一组!”
  “是!”
  后面的几组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因为平时训练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准上,频繁变化的移动靶,他们仍是不能适应,结果自然是惨败。
  余石军看着手中记录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走到顾云面前,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那猫一样的大眼中明显寒光四射。余石军想了想

,只将统计的结果说出来,没敢细说:“累积分数最低的是第五组,每一组都有人达不到五支中靶的要求。”
  顾云恨得牙痒痒,不耐地回道:“按照我前面说过的规定扣分。记好了,零分了就让他滚蛋。”
  “是。”
  “向右转,跑步前进三百米。”这项她认为最容易通过的考核都这样,那下一关……顾云暗叹,她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自己气得爆血管。
  “是。”

  顾云和他们跑步前进,在安排好的山林空地上,看见了两个高大的身影,夙凌和韩束?顾云走到他们面前,问答:“你们怎么来了?”眼光和夙凌带

笑的黑眸对上,顾云立刻别开眼。
  “听说今天有比试,我过来看看。”看出她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夙凌心情不错,他可以理解为,她在害羞吗?
  韩束也呵呵笑道:“我也看看。”将军府里现在还有很多厚厚的冰,到处都是刚融的冰水,他可不愿意留在府中。
  顾云秀美轻佻,嘴角微微扬起,既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调侃地回道:“你还是不看的好。”按照刚才他们的成绩,这一关只会更差。
  什么意思?顾云只是耸耸肩,没有解释。夙凌也不再多问,和韩束退到一旁等着看好戏,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一场比试应该有些看头。
  空旷的场地上,这一头摆着十张木桌,桌上整齐地放着十支短箭,箭的旁边是一把弩,只是用白布盖着,十多丈外的另一头是十个上小下大类似不倒

翁的锥形靶,靶子的正中,画着一个红色的靶心。
  看这阵势,似乎这一关不是很难,只是经过刚才那次比试之后,将士们都不敢放松,尤其是前锋和将军都过来观看,他们的压力更大,谁也不想丢脸


  “第二项比试弩。”顾云简单地说着比赛规则,“对面的箭靶是会晃动的锥形靶,在它停止晃动之前,要把十支短箭全部射出去。十支箭同样只要五

支中靶就算通过。”
  就这样?将士们暗暗庆幸,这次的题目比刚才简单多了。
  “准备。”顾云朝对面的余石军挥挥手,余石军指挥士兵将锥形放倒,用原木压着上端。
  顾云叫道:“第一组。”
  第一组十名将士稳健地上前一步,跃跃欲试,顾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靶之前应该先热热身,左脚往前跨,双手撑地,右脚后退一步。俯卧撑

一百个。”
  啊?还要热身?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将士们还是照着做了,希望快点做完好开始比试,就在他们双手撑地准备开始的时候,顾云不急不慢的声

音再次响起,“按照我的统一口令做,喊一的时候,身体往下,曲起手臂。当喊二的时候,才能撑起来,一……”随着顾云的口令做了三十多个之后,他

们终于知道她的用意了。这样按统一口令做俯卧撑一百个,比稀里哗啦做满三百个都要累!而且越到后面越吃力,好不容易撑着做完一百个,起来的时候

手都是抖的。
  “开始。”顾云朝着后面的士兵抬手,士兵推开压在靶子上的原木,十个锥形靶立刻竖了起来,猛烈地摇晃着。
  将士们冲到木桌前,掀开一直盖在白布下面的弩,所有人都傻眼了,不为别的,只因为白布下的每一只弩都是分解的,他们必须先把弩组装起来才能

放箭,还要在规定时间内将十支箭放完且五支命中!在他们的手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时候,这项任务显然难以完成,对面的人形靶摆动的幅度渐慢了,容

不得多想,他们只能争分夺秒地组装、简单调试,然后放箭。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那边传来余石军无奈的叫声,“时间到。”斜睨着一排锥形靶心上寥寥无几的短箭,余石军哀叹,这次的成绩只有四个字形容—

—惨不忍睹。悄悄看了一眼将军的脸色,也只有四个字形容,乌云密布。反倒是顾云比较淡定,朝着他微微抬手,淡淡地说道:“不用报靶了,我都看见

了。”
  第一组的将士放下手中的弩,后退一步,等着顾云开骂。顾云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说道:“将弩分解放好,然后归队。”
  “是。”
  顾云低叹,虽然早就料到成绩会不太理想,但是真正看到还是很郁闷,回过身,朗声说道:“余石军,你来。”
  “是。”
  “第二组。”
  顾云走到夙凌身边,他始终沉默,鹰眸平静地看着不尽如人意的成绩,顾云问道:“有何感想或者意见?”
  她的练兵方式虽然有些刁钻,却很实用,敌人不是一个靶子,不仅会动还会还击。在精疲力竭的时候,仍能冷静迅速地回击,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精兵

良将。其实这些将士的基础是非常好的,只是还不适应而已,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达到她的要求。想到顾云的积分淘汰制,夙凌笑道:“他们习惯了行军

打仗的练兵方式,要达到你的要求,短时间内很难,我是怕他们还没练好,就已经都被踢出去了。”
  顾云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一起,淘汰的问题可以根据实际情bBS.JO oYOO.NeT况再变动,她现在思考的是,应该怎么变换训练的模式,让他们更好

地适应并发挥出超强的实力。
  两人各有所思,韩束在旁边看得是频频摇头,他现在相信她对新兵已经非常宽厚了,新兵训练累是累,但累完就可以休息了,他们还要在最疲惫的状

态下进行比试,韩束忍不住叹道:“乖乖,要是所有夙家军都能这么练那就无敌了!”虽然现在也未逢敌手。
  顾云低哼道:“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做到。兵种不一样,训练的方法也会不一样,你就别做梦了。”
  韩束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他自然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十几组比下来,成绩不说也罢,一群曾经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精锐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微低着头,沉默地站在那里,顾云走到他们面前,说道:

“按照这样比下去,你们那些分都不够扣的。今天到此结束。”
  “你们让我很失望。”顾云没再像前面那么骂他们,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却让所有人像被电击中了一般,从头到脚火辣辣的。
  “解散吧。”今天这样的成绩,顾云真的很恼!一是因为他们不争气;二来,她也开始反省自己的训练模式。走到木桌旁,顾云随手拿起一只半米多

长的弩,思索着。
  那群应该解散的将士一个也没动。顾云侧头看去,说道:“说!”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整齐而响亮的呐喊声在空旷的林间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悲壮的神情。顾云一怔,他们不会是以为她要放弃他们吧?

心里暗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顾云冷声回道:“好吧,我再给你们五天,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训练。到时候我的要求可不再像这次这么低了。


  “是!”如释重负的齐呼让顾云嘴角也不自觉地清扬,低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收拾箭靶和弩,下午继续练习。”
  “是。”
  夙凌一直远远地旁观,直到顾云训完话了,他才走了过去,低沉着嗓音笑道:“今天你可没有狐假虎威。”军人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心中的好恶,从

他们的脸上就能很清楚地看出他们的态度,很显然,她获得了他们的尊敬。
  顾云淡淡一笑,却没说什么,获得士兵的尊敬是一个主将必备的条件,当然没能把他们教好,也是主将的责任。
  看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夙凌黑眸微扬,在她耳边轻声笑道:“那就有劳夫人多多费心了。”
  夙任他们常调侃她,这句夫人她听得都快麻木了,但是从他口中说出,顾云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开始烧起来,瞪着夙凌,恶声恶气低叫道:“谁是你

夫人!”
  “当然是——”夙凌含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特意拉长的声音更是故意在吊人胃口。
  顾云急了,压低声音叫道:“夙凌你闭嘴!”韩束那张脸都快笑到抽筋了,更别说还在搬运靶子的将士不时扫过来的眼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顾云猛地回过身,对着那一群动作比蜗牛还慢的男人吼道:“动作快点!想扛着靶蛙跳回去是不是?”
  她简直就是母老虎!连将军都被她吼,他们被骂几声,实在没什么,他们平衡了。一群人动作迅速地抱起箭靶,拿着弩箭,往树林里跑去,瞬间空地

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呃——”韩束也赶紧说道,“我回去看看府里的冰融得怎么样了。”他还是识趣一些比较好,不然待会儿被人踢走,就难看了。
  韩束和将士们逃也似的跑得一个不剩,搞得顾云有些尴尬。夙凌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更让她血气狂飙,怒道:“笑够了没有!”都是因为他,不然

她怎么会这么失态。
  佳人恼了,夙凌敛下笑意,幽深的黑眸却始终注视着她。阳光下,她额头上皆是汗,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太晒,还是因为她的脾气真的不太好,脸上淡

淡的红晕看起来很美。
  他不笑了,但是这样盯着她看,顾云更加无所适从,不甘心每次都是她落败,迎着夙凌深沉的眼眸,顾云也直勾勾地看回去。
  夙凌再次大笑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凶悍的样子这么美。”
  很美?“你的甜言蜜语真拙劣。”都不知道他是损她还是夸她。
  莞尔一笑,夙凌配合地回道:“我以后会经常练习的。”他确实不会说甜言蜜语。不过对象如果是她的话,他会努力的。顾云白了他一眼,她以前也

没发现这个男人有这么贫的一面。
  忽然想起什么,顾云拉着夙凌的手,一边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一边兴奋地说道:“我有事和你说,你跟我来。”
  她的手很小,手劲还挺大的,夙凌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嘴角不自觉越扬越高,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吧。夙凌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上面,

完全没注意,顾云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张弩。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4:13
【第三十五章 全副武装】
  顾云兴冲冲地拉着夙凌走到倚天苑前,推开院门,顾云立刻愣在那里。院内原来可以遮天蔽日的大树依旧立在那里,只是树叶已经掉了大半,光秃秃

的枝干看起来既苍凉又可笑,而那些幸存下来的树叶,还被包裹在冰里,融掉的水还一滴滴地往下掉。院内就像是正在下雨一样,草坪的惨不忍睹早在预

料之中,最让顾云抓狂的是,院子里的冰块加上积水,足足有半米高,冰水正沿着门槛一点点地往外溢。
  顾云僵在院前,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夙凌笑道:“你确定要进去?”
  “天哪,它到底做了什么!”她以为花厅已经很惨烈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再看一眼还被冰覆盖的窗棂、门框,顾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屋内的情况只会更糟,哀叹一声,苦笑道:“我今晚要住哪儿?”这院子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住人吧?
  冰水流淌下来弄得地上濡湿,夙凌牵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低沉的嗓音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特意拉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放心,我会安排好你的

住所,如果你想住凌云阁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瞪着夙凌调侃的黑眸,顾云气不打一处来,会搞成这样都是他的错,他要是一开始就和她说明白,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心里气闷,又不

能把夙凌怎么样,顾云猛地抽回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将弩塞到他怀里。
  走到院前,拔出腰间的冰炼,顾云恶狠狠地说道:“冰炼!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倚天苑恢复原样,不然你就死定了!”
  剑身白光微闪,顾云才不理会它的抗议,低叫道:“快点!”眼光扫过夙凌带笑的眼,顾云秀眉轻挑,又对着冰炼温柔地笑道,“当然其他地方你可

以不用管。”她就不相信离倚天苑不远的凌云阁能幸免于难,说不定现在院子里也同样可以养鱼!
  夙凌脸色一僵,这女人报复心还真重。
  顾云下了命令,冰炼也只能从了,荧光由剑身而发,顾云感受到冰炼的剑身剧烈颤抖,一道强劲的力震得她不得不放手,冰炼从她手中滑出,停在院

落正中央,剑身顺时针旋转起来,随着它的旋转,地上的水滴还有未融化的冰块都随之飞旋,如龙卷风一般,一时间院内狂风大作,顾云被吹得几乎睁不

开眼睛,手腕上一暖,她被轻拽着后退了几步,夙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并没有将她抱在怀里,只是挡在她前面。顾云微微抬头,夙凌背对着她,高大的身体挡去了不时飞溅的水花和碎冰,顾云很少躲在男人的身后,原

来被人这么默默地护着,心会暖暖的。
  狂风过后,刚刚还水患的院落居然干爽得一滴水也没有,冰更是无影无踪,虽然草坪还是被毁了,树叶也所剩无几,不过比起刚才,真的好很多,目

前倚天苑绝对是将军府中感觉最舒服的地方。
  回过身,看着背后微低着头的女人,夙凌低声哼道:“你也太狠心了,好歹让它把凌云阁也收拾收拾吧!”冰炼该死地非常听话,变得干爽的真的仅

仅只有倚天苑而已,出了院门一步,地都是湿漉漉的,这一人一剑还真是绝配!
  顾云侧头看来,院子里确实干净了不少,冰炼估计是累坏了,静静地躺在院中的石桌上。越过面色不佳的夙凌,顾云拿起冰炼,轻拍着冰冷的剑身,

笑道:“冰炼,辛苦了,休息吧。”回头迎视着夙凌类似哀怨的眼神,顾云哈哈大笑,“你不是有赤血嘛,放一把火,什么冰都融化了,最好全烧了,干

净!”叫他刚才幸灾乐祸!哼!
  “末儿——”微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危险。
  顾云刚才还带着笑容的脸立刻一沉,“停,我说过不要叫我末儿。”夙凌黑眸中流光一闪,再要开口,顾云又立刻叫道,“也不要叫我夫人!”
  她似乎对末儿这个称呼深恶痛绝,他才叫了一声,她全身的刺都快竖起来了,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好笑地摇摇头,夙凌不再逗她,低声回道:“

好,云。”
  顾云暗暗懊恼,为什么夙凌叫她云的时候,她的心总会微微地震一下,什么时候她的心也变得这么敏感了,掩饰似的赶紧抓紧冰炼,顾云转身进了屋

内,把夙凌一个人晾在院内。夙凌有些莫名,她在生气吗?女人的心思真的让人难以琢磨。
  夙凌进了屋内,里面的情况比外面更好些,除了昨晚冰炼撞坏了几张椅子,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
  内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夙凌看过去,只见顾云蹲在床旁边的案桌旁翻找着什么,看她急切的样子,夙凌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有回答他,顾云又翻了好一会儿,才举起一卷纸,兴奋地笑道:“找到了!你来看。”
  夙凌走到她身后,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让她这么在乎。顾云小心地解开纸卷,慢慢摊开,那纸卷不是长卷,而是一张张单独的图纸,昨晚被冰和水浸了

一夜,现在虽然已经干了,图像还是有些模糊了。
  “这是?”夙凌基本能看得出图上画的是兵器的图样,但是又和普通的兵器不一样。
  “装备。”图纸模糊了,很多精细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为了让夙凌能看懂,顾云解释到,“长弓,箭弩,刀枪棍棒,他们都必须会用,但是更需要

一套适合他们的武器。这些是我设计给他们的随身装备,可连续发射的小型弓弩,短箭储备袋,防穿刺背心,多用匕首,长绳,还有随身药包。”
  图样虽然不清晰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是很精细独特的东西,那个多用匕首就和普通匕首很不一样,一面是刀刃,一面是锯齿,刀面还开了血槽。虽然

刀刃的长度短了很多,但是杀伤力却更强,若是被这样的匕首刺中,不管刺中胸部哪个部位,拔出来都可以致命。夙凌看得很入神,久久,才看向顾云,

问道:“你画的?”

  她画的兵器都不算新颖,但是都结合了多种兵器的特点,而且都是短小精悍。
  顾云点头,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夙凌并不急着回答,指着画上的背心,新奇地问道:“这个防穿刺背心实际上就是盔甲的意思吧。”但是她图上画出来的感觉更像衣服,不够坚实。
  顾云摇头回道:“普通的盔甲非常重,而且死板,妨碍动作的灵活性,铁质盔甲容易发出声响,不适合敌后侦察、偷袭、暗杀这一类的任务。”
  不是铁甲?夙凌奇道:“那你想用什么做这样特殊盔甲?”
  “用韧性好的布料加金属丝。”现代的软质防弹衣一般使用高强高模PE纤维制成,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了,只能用替代品。
  夙凌再看了一眼桌上的图纸,问道:“你是说把细金丝一层层地织起来穿在身上当盔甲?”
  “金丝?”顾云瞪大了眼!她说的是金属丝而已,虽然金丝的韧性、延展性都是很好的,但是这手笔会不会太大了点?
  沉思了好一会儿,夙凌最终还是点头,“可以先做几件试一试。”
  顾云咋舌,“一百件哦,将军府很有钱?”她是要给每一个特种兵都配备一件的,不是做来看的艺术品,他到底懂不懂她的意思?
  顾云一脸惊诧。夙凌失笑,“比你想象的多。”她不会以为夙家仅仅只是靠朝廷那点俸禄过活吧。
  真的要用金丝做?顾云脸色凝重,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就在夙凌以为她还有什么顾虑的时候,顾云忽然认真地说道:“我可不可以要求加钱?”早

知道将军府原来这么有钱,她当时应该开出五百两的月薪才对!悔啊!
  “不行。”夙凌笑道,“是你自己说二百两的。不过如果你成了将军夫人,将军府的银子就全是你的了。”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正经了!抓起另一张图纸,顾云直接转移话题,“弩的射程比箭要远,而且攻击力强,是很好的武器。但是普

通的弩都太大了,一支支地上短箭又很浪费时间,要是能缩小到一尺长,还能一次连发五支短箭,那将是一个杀伤力极强的便携式武器。”
  夙凌本来就是爱兵器的人,一听她说连环发射,立刻来了兴致,“缩小弓弩可以让工匠做出来,你说的连续放箭靠的是这个东西吧。但是这是什么?


  将军不愧是将军,一眼就看出了核心所在,顾云回道:“一块金属薄弹片,它是弓弩能够连环发射的关键,必须韧性极佳又坚硬无比。有办法做出啦

吗?”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如何,钢肯定是没有的,希望他们做出来的铁片够薄够韧。
  “你把图纸重新再画一遍给我,我让铸造房想办法。”他自己也不能肯定,但如果连夙家军的铸造师也做不出来,六国之内也没人能做出来了。
  “好!”得到夙凌的支持让顾云很开心,爽快地笑道:“我尽快画好,你也督促铸造房快点做。”
  她还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夙凌笑叹道:“知道了。”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着淡淡的宠溺,夙凌说得很顺口,似乎满足她的要求就是一件让他愉悦的事情,一直听闻宠女人会上瘾,或许是真的。
  “青姑娘。”年轻小将的声音在苑外响起。
  顾云朗声回道:“进来。”
  小将小跑到屋前,眼睛暗暗打量四周,心下赞叹,这倚天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最先结冰的是它,最快消融的也是它!看清夙凌也在,立刻站直身子

,叫道:“将军。”
  小将全身绷得直直的,顾云好笑,问道:“什么事说吧?”
  “楼夫人带了一男一女来,说想见您。”
  晴来了?顾云急道:“他们在哪儿?”
  小将悄悄看了夙凌一眼,迟疑着回道:“现在只有前院的冰融完了,守将只能让他们在前院等着。”将军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入将军府,即使那个人是

楼相的夫人,青姑娘的姐姐。
  顾云了然地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出去。”毕竟将军府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别人解释。顾云起身,夙凌忽然说道:“我陪你一起

去。”一男一女,应该是敖天和夜魅吧。虽然知道当时那一剑,他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刺出,夙凌仍是不能原谅他,再则,敖天终是聚灵岛的人,他不希望

云和他接近。
  顾云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随口回道:“好啊。”
  两人并肩朝前院走去。
  两人并肩走至前院,空旷的院子里地面都还是湿的,虽然已经看不到冰凌了,但是仍能感觉到寒意袭人,地上的草早就被冻死了,再加上雪水冲刷,

花坛里一片泥泞,几棵应该是四季常青的百年古树,目前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卓晴和乾荆颇有兴致地左顾右盼,夜魅和墨白则冷

漠地站在那里,对眼前奇怪的景象视而不见。顾云暗叹,他们俩还真是绝配,太淡定了。
  夙凌和顾云一同出现,卓晴灵眸微闪,走上前去,笑道:“夙将军也在啊。”
  夙凌微微点头,回道:“楼主人。”敖天竟然没来,夙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揣测夜魅此行的目的。
  嘴角含笑,卓晴故作惊奇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将军府的待客之道变得如此特别?”
  摩挲着湿漉漉的树干,乾荆啧啧笑道:“不仅待客之道特别,就连府里的装饰,也格外不凡。”
  顾云和夙凌默契地当做没听见,卓晴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地问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说话?”
  “那个——”顾云朝夙凌使了个眼色,他是将军府的主人,好歹编个理由把他们挡出去啊。
  “将军府——”夙凌虽然意会顾云的意思,但是一向不需要说谎应付任何人的大将军,一时之间也编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进去呢?其他两人

就算了,青灵可是她的姐姐,以她们姐妹的情分,得罪青灵绝对没好处。
  夙凌语塞,半天没有下文。卓晴眼眸轻眯,她进出将军府BBS ·J  OOYOO.nEt几次了,那郁郁葱葱的前院可不是这般景致!这两人一定有问

题,或者说,将军府大有问题!
  “将军府在装修!”顾云一咬牙,说道,“里面乱得很,不方便招待你们进去,不如大家找个茶寮客栈之类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装修?”乾荆怪异地盯着顾云严肃认真的脸。
  “对!装修!”顾云点头,淡定地回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嘛,装饰装饰,喜庆一点。”
  卓晴失笑,装修?亏她想得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卓晴终事没再追问,笑道:“原来如此。好吧,那就出去聊吧。”卓晴率先出了将军府,墨

白和夜魅也酷酷地转身离去,乾荆一脸的不相信,却也只能跟着卓晴离开,这里是将军府,他可没胆子闯进去一探究竟。
  顾云暗暗舒了一口气,这谎说得还真是拙劣,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夙凌忽然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说起谎来真镇定,佩服!”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装修?她还真敢说。
  她是为谁说谎啊。居然还来调侃她!“闭、嘴!”说话的同时,顾云猛地曲肘,一记肘击又狠又快,夙凌闷哼一声,这女人下手真够狠的,多来几次

他会不会内伤?!
  走到门外的夜魅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院内“打情骂俏”的两人,明亮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大哥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几个人在将军府附近的酒肆里要了一间单房,顾云一向爽快,几人才坐定,她便开口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卓晴看向身旁的夜魅,她依旧是一袭红衣,脸上的黄金面具遮去了所有的表情。顾云也奇怪地看过去,自己和夜魅没什么交集,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就在顾云暗自揣测夜魅意图的时候,夜魅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
  夙凌坐在顾云身旁,身形不动,脸色如常,桌子下面的手却已经握在赤血上。
  顾云不知道夜魅要干什么,却也是下意识地起身迎视着她,黄金面具后面的脸她看不到,但是她看到了一双纯净的眼睛,虽然看起来很冷淡,却是真

诚而坦荡的。
  没等顾云问她有什么事,夜魅身体忽然一矮,单膝半跪在她面前。顾云一惊,此时乾荆也站了起来,沉声解释道:“我和师姐来,是想谢谢你上次的

救命之恩。”
  听了乾荆的解释,顾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她是来道谢的。没有上前去扶夜魅,顾云后退了一步,平静地微笑道:“救命之恩不敢当,你们也不

用刻意谢我了,当时还有很多人都在共同努力,不是我救了你。”
  顾云显然不接受她的谢意。夜魅缓缓站直身子,扯下腰间的一个锦囊,将它放到桌上,推至顾云面前。
  夜魅始终没有开过口,顾云猜测,她可能不会说话,看向旁边的乾荆,顾云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师父调制的丹药,对治疗刀伤剑伤都有奇效,还能助你提升内力。”
  顾云没去接那锦囊,笑道:“谢谢你们,不过我的伤已经好很多了,这药你们拿回去吧。”提升内力?顾云失笑,她从来就没有内力!提升什么,上

次吃了夙全给她的大补丸,她没觉得身体有什么精力充沛的感觉,倒是流了两天鼻血,从此她再也不相信他们说的什么丹药了!
  “你不要?”乾荆眼前一亮,手脚极快地上前想要抓起桌上的锦囊,一只比乾荆更快的素手已经将锦囊握在手中。
  哀怨地看着夜魅,乾荆讨好地说道:“师姐,人家都说不要了,给我不是更好!”师父做的丹药,一颗能卖好多钱呢!
  夜魅根本不理乾荆,执意将锦囊塞进顾云手里。顾云哭笑不得,这人的脾气还真拧,看来她想不要还不行了。
  “你就算不吃也留着吧,我师父号称鬼医,他的药可是价值连城,若不是师兄去求,你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得到!下次再有什么意外,这药还能救

你一命。”师兄为了它,在师父炼丹房门口足足跪了三天三夜,还去极阴之地取了暗夜生莲才换了一颗药,她居然还不领情。
  乾荆这话说得很冲,顾云以往出生入死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感觉,夙凌却是立刻黑了脸,凌厉的眼刀射向乾荆,即使他仍是坐着,那逼人的气势

已经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乾荆居然咒云出意外,卓晴也很想踢他两脚,不过也只是想想,她还真怕夙凌会直接行动,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是好惹的!
  顾云也感觉到房间里的气压有些低,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敖天呢?”
  愤懑地坐下,乾荆本不想理顾云,卓晴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乾荆吃痛,瞪了卓晴一眼,却还是回道:“他去聚灵岛了。”
  “为什么?”敖天不是急于逃离那里的吗?
  “师姐中的毒虽然已经被师父压制住了,但是要最终的解药,还必须回聚灵岛拿。”锁心散实在太过阴毒,若是没有解药,夜魅虽然也不会死,但是

每月都必会受一次撕心之痛。
  顾云微怒,“你们让他一个人去?!”
  顾云指责的语气让乾荆顿时火了,“他不声不响地留了字条就去了,谁阻止得了他!再说你以为聚灵岛是什么地方,想去就去吗?就算我们陪着他,

我们也进不了那个地方!”
  这女人明明都已经是夙凌的女人了,还管师兄的事情做什么!
  敖天一定是不想连累别人才会独自离开,但是他这样只身独闯聚灵岛,岂不是自投罗网?顾云眉头紧锁,夙凌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卓晴暗暗心惊,云

这个笨女人,没看见身边的男人都快被醋海淹没了。
  “你也别担心了,他们求敖天回去都来不及呢,不会把他怎么样。”卓晴自己都觉着这种安慰实在苍白无力,轻咳一声,掏出袖筒里的红色请柬,递

到顾云面前,说道,“给你。”
  接过来一看,样式和当时晴结婚的请柬差不多,顾云奇道:“什么?”她不是已经请过两次喜酒了?
  卓晴淡笑无语。顾云打开一看,惊道:“夕舞和景飒?”他们是一对她知道,但是半个月不会太急?顾云笑道:“有必要这么赶吗?”
  卓晴耸耸肩,无奈地回道:“没办法,等不了。”
  等不了?顾云低声问道:“奉子成婚?”原谅她的八卦,这句“等不了”实在让人遐想连篇啊。

  卓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过脸上的笑容已经给出了答案。
  夙凌纳闷,奉旨成婚?皇上什么时候给楼夕舞赐婚的他怎么不知道,还是赐给一个侍卫?
  顾云啧啧笑道:“想不到景飒下手这么快!果然人不可貌相!”当时她还以为景飒是那种木讷的男人,谁知道这么快已经吃干抹净了。
  卓晴一边摇头,一边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云皱眉,又是她说奉子成婚,现在又说不是景飒吃了夕舞,那到底是什么?卓晴笑得脸都快皱在一起了,顾云脑中灵光一闪,叫道:“难道是夕舞

……”
  卓晴敛下笑容,对着顾云眨了眨眼睛,笑道:“总之记得要去喝喜酒啊。”
  瞧这表情——天哪,夕舞吃了景飒!顾云除了赞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讪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喝喜酒的。”
  看向夙凌,卓晴笑道:“夙将军也要赏脸啊。”
  “我会去的。”她们姐妹之间的对话,总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竟有些嫉妒她们之间的好默契。
  冬夜的风算不上刺骨,吹在脸上有点刺痛,校场后的树林里,一高大一娇小两道身影并肩走来,迷蒙夜色中,只见男子将一件暗色披风披在女子肩上

,却没说一句话,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身上忽然一暖,顾云拉着肩上的披风,说道:“我不冷。”这样的天气还算不上冷,她也没这么弱。
  夙凌也不看她,低沉的声音冷冷地回道:“披着。”
  顾云看着身侧面色阴沉的男人,不解地问道:“你在生气?”从下午开始,他就一直黑着脸,晚上他和她一起去营地,整晚都没和她说几句话。
  她知道他在生气,但是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是因为刚才她说要进行封闭式训练,不许任何人旁观训练吗?想想又觉得不像,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不对

劲了。顾云低叹一声,若是以往,她或许不会去关心他莫名其妙的脾气,但是现在,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情绪。
  “没有。”依旧冰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脚步倒是越发地快了。
  说谎!顾云索性不走了,问道:“为什么?”
  夙凌大步往前走,顾云静静死站在夜里,明亮的眼眸盯着那道暗黑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有些失望,他就这样走了吗?就在顾云以为他就要这样消失

在她眼前的时候,那个冷傲的男人终是停下了脚步。
  顾云微微扬起唇角,走到他身边站定,仍是坚持地问道:“为什么生气?”对于感情,她向来不喜欢猜来猜去。
  这一次,夙凌倒是没有再逃避,黑眸紧盯着她微微昂起的脸,夙凌冷声说道:“你很紧张敖天。”
  顾云一愣,自然地回道:“我把他当朋友,当然紧张了。”
  顾云的坦然与茫然让生了一下午闷气的夙凌郁结,他到底是在和谁怄气!这个女人对男女之情,迟钝到人神共弃的程度,他花了那么多心力才让她明

白他的心意,或许到现在她根本就不知道敖天对她的情有多深。
  想到这个,夙凌的脸色终于开始慢慢缓和。
  顾云纳闷,他干吗突然提到敖天?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难不成……顾云笑道:“你在吃醋?”
  夙凌脸上一僵,顾云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冷傲的男人也会吃醋,而且醋劲还不小。
  顾云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夙凌黑眸微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不满,冷哼道:“以后你的注意力能不能少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顾云故作不解地笑道:“那应该放在哪儿?”
  “你说呢?”危险的低喃显示着夙凌的警告。
  可惜,顾云仍是不怕死地回道:“我不知——”
  话音未落,夙凌如豹般敏捷身影袭来,顾云只感到唇上一热,倏地瞪大眼睛,夙凌放大的脸有些模糊,他霸道而炙热的气息却异常清晰,环在腰上的

手微微用力,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心跳如雷。
  “嗯!”顾云甚至忘了要换气,就在她快要憋死的时候,夙凌终于离开她的唇,暗哑的声音和着不稳的气息,在她耳边低喃到:“现在知道了吗?”
  唇上火辣辣的温度犹在,胸腔像是被狠狠挤压一般,脑子问问作响,他炽热的气息似乎还在唇间回荡,唇瓣酥麻的感觉让她的心到现在仍在颤抖,良

久,顾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他他,他居然强吻她!
  “你无——”顾云还没骂完,腰上一紧,再次被纳入温暖的怀里,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顾云有些慌乱,只想往后退,腰被紧紧环着,死命后退挣扎

的结果就是向后跌去。
  “啊——”
  夙凌怕摔伤她,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翻转身体,两人砰的一声摔在枯黄的草地上,结果夙凌躺在地上,环在她腰上的手仍是没有松开,而顾云正半骑

在夙凌身上。
  他居然强吻她!顾云恼羞成怒,拽着夙凌的衣襟,叫道:“以后只能我强吻你,不准你强吻我!听见没有!不然——”
  夙凌黑眸带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竟有些迷离,“不然怎么样?”
  不然……顾云的脸刷地一路红到耳根,天哪!她在说些什么啊!最让她尖叫的是,她此刻还狼狈地坐在夙凌大腿上!顾云现在只想快点站起来,腰上

的大手却稳稳地握着不肯松开,夙凌暗哑着嗓音轻笑着说道:“好吧,我等着你强吻我。”
  看着他一副等她主动的样子,顾云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不,是把夙凌咬死的冲动!脸烫得快要烧起来,顾云一边拽着夙凌的手,一边低叫道:“你快

放手!”
  夙凌却意外地配合,环在腰上的手很快松开。顾云立刻起身,转身就要走,夙凌平躺在草地上,笑道:“你抬头看看。”
  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顾云抬头看去,如墨的夜幕上,一弯残月高悬天际,星辰未见得明朗,从下往上的角度看上去,失去了繁茂枝叶的孤枝,仿佛

镶嵌于夜幕中一般,整片夜空如同一幅构图奇特的泼墨画,自由而随意。她知道夏夜群星璀璨很美,想不到萧索的冬夜里或明或暗的夜空竟也如此让人心

醉。顾云忍不住赞叹道:“好美。”
  被眼前的景致夺去所有的心神,顾云在夙凌身边坐下,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暗夜星空。月华笼罩下,她昂着头,纤细的脖子、微扬的下巴构成一条完美

的弧线,脸上的疤痕在朦胧的夜色下并不太明显,润泽的唇嫣红欲滴,温暖而柔软,想到刚才那短暂的吻,夙凌体内一阵骚动。赶紧移开视线,如她一般

注视着苍凉的星空,夙凌唇角轻轻,语调轻柔地笑道:“是很美。”只是此美非彼美。
  冬夜里,少了蝉鸣虫叫,只听到夜风在林间穿行发出呼呼的风声,发丝与衣衫都被吹得凌乱不堪,这样的夜实在不适合赏月赏星星,两人却十分享受

这样的时光,久久地没有说话,刚才波动的心也缓缓平复。
  顾云侧头看去,夙凌随性地平躺在地上,赤血自然地枕在脑后,顾云低声问道:“你去哪儿都会带着赤血?”
  “嗯,这么多年,习惯了。你以后最好也把冰炼带在身边。”戎马生涯多年,兵器不离身已成了习惯,而且想要他命的人,实在数不胜数。
  屈膝坐着,将手撑在膝盖上,顾云问道:“冰炼和赤血背后应该有故事吧?能告诉我吗?关于你们夙家的故事。”一把剑居然会说话,这实在超出了

她能理解的范畴,她真的很好奇。
  坐直身子,夙凌注视着顾云明亮的眼眸,低声问道:“你想听?”
  “嗯。”
  夙凌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顾云淡笑回道:“不能说吗?不能说就算了。”
  “没有。对你,可以。”夙家的家史确实不能对外人说,而她将是他夙凌的妻子,自然可以说。
  看了一眼地上始终平静的赤血,夙凌低声说道:“赤血和冰炼是一对上古宝剑,冰火属性,相生相克。它们原来只是利器,并没有灵性。”
  说完这句,夙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久久没有说下一句。一对没有灵性的剑忽然有了灵性,顾云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战栗感,这段故事或许是夙家人

也不愿提及的往事。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4:55
  终于,夙凌仍是开口了,“夙家千百年来,都以辅佐明君为己任,一千多年前,大地并不像现在这样分为几个国家,它归属于一个氏族,氏族首领将

封地分别赐予他的几个儿子,由他们各管一处,待弥留之际才会宣布下一任族长的名字。大皇子趁族长久病卧床之时与魔族勾结,企图诛杀其他皇子,毒

霸天下,大皇子嗜血成性,天下若是落入他的手中,必定生灵涂炭。族长仙逝前,给夙家下了密旨,辅佐三皇子接任族长之位。夙家多次助三皇子脱困,也成为大皇子诛杀对象之一。”
  顾云静静地听着,既不催促也不打断他,夙凌脸色越发凝重,后面的事情应该就与冰炼和赤血有关了吧。
  “与大皇子勾结的魔族有一面摄魂幡,凡是靠近摄魂幡一里以内的活物皆会被其摄取魂魄,失去魂魄的人如同行尸走肉,都会成为魔族的僵尸军团。

冰炼与赤血的冰火之力可以毁掉摄魂幡,但是两把剑不会自己动,还是要有人来操控,人进入一里范围内就会失了灵魂,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毁幡,唯有把

人的魂魄注入剑身,才可以抗拒摄魂幡的魔力。”
  顾云听得胆战心惊,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顾云问道:“你们怎么把人的灵魂导入剑里面?”
  迎视着顾云莹亮的眼眸,夙凌暗吸了一口气,沉声回道:“入熔炉重铸,以骨肉铸剑,精血为魄。”夙凌话音才落,草地上始终安静的赤血轻抖了一

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顾云瞪着夙凌,惊道:“这太荒谬了!你们就这样把人投进熔炉里?万一不能融合,那不是白白牺牲了!”她是听说过,很多铸剑师会用自己的血来

铸剑,但是他们竟然真的将人投入炼炉当中吗?这也太……
  夙凌摇头,低沉的声音很平稳,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沉痛,“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与冰炼、赤血相容,只有极阴之时出生的女子才能与炙热的赤血结合,

极阳之时出生的男子才能与酷寒的冰炼结合,要发挥出双剑合并的威力,这两人还必须是血脉至亲。当时夙家所有人当中,只有两个人符合要求。”
  “谁?”顾云的心一阵紧缩。
  “夙家长子的一双儿女。”
  耳边回响着冰炼那稚嫩的声音,顾云的声音已经开始不稳,“他们多大?”
  黑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在顾云的逼视下,夙凌低叹一声,艰难地回道:“女儿十三岁,儿子八岁。”
  十三岁!八岁!“你们怎么可以把两个孩子送进熔炉里!”她曾经是军人,明白在那样的时刻应该牺牲!但是他们还是孩子啊!
  面对顾云的质问,夙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若是他,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用两个孩子的命来换取这样的胜利。
    事已到此,说什么都没用了,顾云急道:“后来呢?”
    “后来——”夙凌久久没有开口,顾云嗤之以鼻,“后来双剑合并,诛杀了邪魔,大皇子最后也没能篡位成功,所有人都得救了!除了他们两个!”
    顾云的愤怒在他预料之中,夙凌没有辩解,“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得救了,除了他们。
    心里憋着一口气,她知道不应该向夙凌发作,毕竟那是一千多年的人干出的事情,深呼吸了无数次,才缓缓压下那股怒火,冷声问道:“这么说他们

已经被困在两把剑里一千多年了?不能想办法把他们的灵魂救出来吗?”
    夙凌低沉的声音里是深深的无奈,“夙家人一千多年以来都在想办法,希望能将他们解救出来,但是一直不得其法。”这也就是为什么冰练选择的女

子都会是夙家的长媳,这是他们夙家亏欠这个孩子的。

    为什么不要我……

    你保证,你保证……

    我好累哦……

    耳边回响着那日孩童雅嫩而飘忽的声音,困在寒冰之剑里的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一千年——”她不知道,一个孩子身处炼炉之中,烈火焚身是如何的痛苦,光是在剑身中一困千年的孤寂与恐惧,世上又有几个能够承受?
    顾云的手不自觉地扶上草地上剑身已经赤红的赤血,夙凌惊道:“别碰!”
    握住剑身的那一瞬间,一股噬心的灼热由掌心直蹿入体内,很痛!但是顾云却久久地放不开手,只是抚摸它,已是这样痛彻心扉,与这样的烈焰之剑

融为一体,她是否已承受了千年的火燎之苦?
    一滴泪沿着脸庞滴落在炙热的剑身之上 ,很愉消散不见,却也神奇地让赤红的长剑缓缓归于平静,灼热的温度渐渐褪去,只留下暖暖的余温。
    夙凌惊讶于顾云竟然能拿起赤血,任何一代女主人都没人能拿起它。顾去握着赤血,回头看向他,眼中的泪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异常坚定的目光,

“一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环着她单薄的肩膀,将她轻轻地环在怀昊,夙凌点头回道:“嗯,一定会有办法。”
    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训练效果很好,顾云对今天的测试很有信心,一大早,她刚走出倚天苑,夙凌已经站到她院前,没等她说话,就抓住她的手腕,

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跟我来。”
    顾云急道:“我要去——”
    没等她说完,夙凌显得有些兴奋地说道:“有东西给你看!”
    顾云微微挑眉,什么东西让大将军也如此不淡定,想了想,顾云没再挣脱,任由他牵着往书房方向走去。进到书房,夙凌放开了她的手,走到案桌后

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案桌上摆着一个礼盒,大概一尺多高,包装很精美,顾云笑道:“是这个吗?我打开了?”
    夙凌抬头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地随口回道:“嗯。”
    顾云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站立的白玉娃娃,一男一女,雕刻得栩栩如生,顾云低声赞道,“好可爱!”看到是一对娃娃,她已经猜到是送

给谁的了,“这是你为夕舞选的贺礼吧,想不到你这么细心。”
    夙凌起身,手里拿着另一个小一些的木盒,嘴上酷酷地回道:“我让任去办 。”
    顾云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还真是不居功。伸手轻轻抚摸玉雕娃娃的脸,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看她对这对礼物爱不释手,夙凌皱眉回道:“这个礼

物很好!”
    收回手,顾云笑道:“寓意好啊,希望这次夕舞能生一对龙凤胎。”虽然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但是偶尔抱过来玩弄一下,她还是很乐意的。
    龙凤胎?想起那日她和青灵的对话,夙凌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奉子成婚!”这个奉子成婚要比奉旨成婚来得让人羡慕,看了一眼低着

头重新将礼物包好的顾云,夙凌眼底划过一抹古怪的笑容。可惜,注意力都在礼盒上的顾云没有看见。“明天送礼的人一定很多,这个待会儿就叫人先送

过去吧。”礼物虽然很好,让别人看见胡乱猜测总是不好。
        “嗯。”
    将礼物重新包好,顾云看了看已经破云而出的太阳,急道:“我还要去校场,先走了。”
    这次夙凌没再拉她,一边打开手中的木盒,一边笑道:“这么急啊?我还想让你看看新赶制出来的短弩呢。”
    顾云脚步一滞,急道:“做好了?让我看看。”
    将手中的短弩递到她面前,顾云眼前一亮,“试过了吗?”
    “还没有,工匠刚送过来。”他就猜到,她对兵器的喜爱更胜其他。
    顾云兴奋地笑道:“我们出去试试。”这个短弩的大小和样式,与她心中所想一模一样,就不知道射程还有连环发射的速度如何。
    “好。”
    两人才走出书房,就看见夙任脚步匆忙地朝他们小跑过来,夙任焦急的眼光在扫过顾云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走到夙凌面前,拉他到一旁,在他耳

边只说了几句,夙凌脸色立刻就变了。
    夙凌回头对顾云低声说道:“后部还有事,你先去军营吧。”
    顾云一把抓住夙凌的胳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夙凌低沉的声音平静地问道:“没事!”
    “与我有关?”顾云精锐的眼紧紧地盯着夙凌的脸,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夙凌不自觉地黑眸轻眯,眉头也在下一刻微皱起来,看来真的与她有关了。不等夙凌再说什么敷衍的话,顾云认真地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你走之后我也会自己去查的。”
    两人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妥协。夙任低声叹道:“大哥,告诉她吧。”
    面对着顾云固执却无比坚定的眼,夙凌也很窝火,她绝对是说真的,他前脚踏出将军府,她后脚就会跟着出去!终于,夙凌还是说出实情:“敖死了

,聚灵岛的人对我怀恨在心,同时也更加急于操控敖天,所以他们一直在打你的主意。”
    “然后呢?”一定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不然他不至于会这样。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5:11
    “你最近都待在将军府,他们没有机会下手,现在抓了户部侍郎,扬言不把你交给他们,就杀了他。”
    要威胁她,最好的人选应该是晴,顾云急道:“青灵有没有事?”
    “她有楼夕颜守着,墨白护着,不会有事。”黑衣人估计是接近不了青末,又抓不住青灵,才会抓高洪见逼近将军府交人!
    顾云暗暗松了一口气,户部侍郎不过三品官而已,顾云隐隐感觉出不对劲儿了,夙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不语,顾云看向夙任,问道:“户部侍郎

是什么人?”
    她倒是敏锐,夙任低叹道:“高洪见,皇后的亲舅舅。”
    原来是皇亲国戚,难怪抓他,“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行。”夙凌冷声回绝,“你留在将军府里更安全。”这件事情牵扯到皇族,她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我可不这么想。”顾云看起来倒是很轻松,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不要忘了,那是皇后的亲舅舅!你不觉得把我带在身边才最安全吗?”
    夙凌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说的没错,若是他不在的时候,皇后下旨要将人带走,谁也不敢阻拦。她不过是个异国嫂子,将军府若是不放人,那

京是抗旨!看出他已经有些动摇,顾云赶紧加把劲儿,轻声说道:“先过去看看情况,稳住他们,或许有办法救人。”
    幽深的黑眸盯着顾云清亮的眼,夙凌冷声说道:“你保证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顾云点头笑道:“我保证绝对不会。”
    牵着她的手,夙凌显然有些无奈地叹道:“走吧。”
    看着两人快步离去的背影,夙任摇了摇头,大哥在她面前,似乎永远都硬不起心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三人带着二百精兵,赶到高洪见所在的别院,在距离别院三里的地方,程航早早地等在那里,看见他们立刻迎上去说道:“夙将军,单大人已在帐内

等您了。”
    放眼看去,远处的别院院门紧闭,看起来很古钢琴,若不是衙役在一里之外将它团团围住,根本看不出这所宅子有什么异样。程航带着他们来到临时

搭建的帐篷内,三人进入帐中,单御岚已经等在那里,“夙将军,夙统领。”看清夙凌身后还跟着顾云,单御岚眼光划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隐没。
    夙凌只是点头算是回应,开口便问道:“怎么回事?”
    单御岚又看了顾云一眼,顾云对他大方地点了点头,单御岚也不再隐瞒,直言道:“高大人带着夫人和孩子到别院小住,今日天刚亮,别院里冲进来

二十多个黑衣人,杀了所有奴仆,只放了一名管事出来报信,黑衣人要求用青姑娘换高大人一家人的性命。”
    顾云问道:“管事人呢?”
    “把人带过来。”
    “是。”
    程航掀开帘出去,刚好看见一双壁人相携而来,两人都是清雅至极的人物,程航却看得眉头直皱,回过身对着单御岚说道:“大人,楼相和夫人也来

了。”朝廷三品官员被挟持虽然不是小事,但是也不用心动楼相吧。说来说去,他们都是冲着青末来的,这回案子棘手了,大人要头疼死,他是谁也得罪

不起啊。
    单御岚走向相迎,真是笑得有些僵,“楼相。”
    楼夕颜一贯地从容,对着单御岚和夙凌微微拱手,“单大人,夙将军。”夙凌仅是冷冷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楼夕颜会来也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卓晴进入帐内,一眼就看见夙凌身边的顾云,不与旁人多做寒暄,卓晴走过去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严肃地警告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一次无

论如何不准轻举妄动!”
    夙凌这么说,晴也这么说,顾云郁闷地问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冲动的人?”
    卓晴白了她一眼,冷哼道:“你不是冲动,是正义感爆棚。”看她处理敖天那件事,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拼的疯子,这次的绑架事件还是因她而起,

难说她不会又发疯以身涉险。
    貌似上次她把夙凌和晴都吓坏了,顾云微微耸肩,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

    卓晴提着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惶惶不安,她相信云的确能处理,但是怎么处理就有待商榷了。卓晴在心里暗骂夙凌,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让云来这里!
    “大人,人带到。”帐帘再次打开,程航身后跟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帐内的人,自然个个气势非凡,管事一下扑通跪倒在地,请安道:“小人见

过各位大人。”
    夙凌冷声问道:“黑衣人一共抓了多少人?”
    这低沉的嗓音中隐含着迫人的霸气,管事没敢抬头,哆嗦了一下,连忙回道:“老爷,夫人,两位侧夫人,还有少爷和小姐。其他人都被杀了。”
    他们竟然抓了高洪见一家,顾云脸色越发暗了,夙凌继续问道:“黑衣人一共有多少人?”
    “小人没敢细数,大概十几个吧。”他吓都快吓死了,他们冲进府来,见人就杀!
    十几个人也不少,顾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是管事,应该很熟悉别院里的情况,马上画一张别院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管事稍稍抬头,迟疑地看着顾云,一屋子的大人都没发话,这小女子的命令他到底是听还是不听,管事还在磨蹭,程航已经不耐烦地低吼道:“快画

。”
    “是是是。”一被呵斥,管事不敢再迟疑,赶紧接过笔墨纸砚,退到旁边的矮几上,低头画了起来。
    顾云看到靠里的大案桌上,放着一张很大的图纸,看起来很像是地图,顾云问道:“这是别院周边的地形图?”
    “是。”一行人移步走到案桌前。单御岚指着地图,低声说道:“高府别院背靠录山,山虽然不高,但是另一面是岩壁,有一条溪流经过院内,其他

几面都是矮坡,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现在院落四周有很重的火石味道,他们可能在院墙前后都埋了炸药,如果派兵强攻,死伤恐怕不少,而且激怒

了他们,只怕那群亡命之徒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放人。”
    夙任点头回道:“强攻进去很容易,救人就太难了。”对方不过十几个人,就算他们武功再高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要他们的命很简单,就怕敌人

在士兵攻进去之前就已经把高大人一家杀了。
    一时间众人无语,帐篷里陷入短暂的寂静之中。此时一道尖细的高喝声在帐外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通报,让帐内的众人脸色各异,最先变脸的是夙凌,鹰眸微敛却仍是掩盖不住暗怒的寒光,夙任也是一脸的凝重,卓晴担忧地看向身边仍是面

色从容的楼夕颜,楼夕颜轻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她不会有事。”温柔的嗓音总能安抚她慌乱的心神。卓晴看向顾云,这个众人担忧的中心

人物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清明的双眸始终紧盯着桌上的地图,不为所动。
    高大人是皇后娘娘辛玥凝的亲舅舅,背后有整个辛氏家族撑腰;高夫人是西太后扬芝兰的表妹,有杨家庇护;青末是夙将军的意中人,清妃的亲妹子

,楼相的小姨子,这、这也太难权衡了吧!
    程航和单御岚对看一眼,单御岚头疼扶额,程航心中只一个想法,那就是惨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1 15:45:42
第三十六章    夙凌护妻

    帐帘在下一刻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帐内,在楼夕颜的家宴上,顾云是见过燕弘添 ,这个男人即使没有身着龙袍,也已经气势逼人,那种长

久身居高位,掌控权力养成的尊贵气质,寒眸傲视,束手而立,丝毫不需要衣饰衬托,任何人都不能忽视。他身侧还跟着一名女子,二十不能的样子,长

得很美,华服坠地,一身华贵。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一屋子的人都半跪接驾,顾云和卓晴也不能不半蹲下身子。对看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厌恶的神色,默契地低下头,掩下唇

角自嘲的低笑。
    “平身。”沉稳的男声听起来就和他的人一样,给人无穷压迫感。
    众人起身,看着他们一群人都挤在屋里,外面也没个动静,夙凌和楼夕颜居然还琏了女人一起来,辛玥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单大人,为何还不救

人?”
    回以一礼,单御岚如实回道:“回皇后娘娘,黑衣人抓了高大人一家,奴仆都被他们杀了,院内的情况下官还不得而知。黑衣人在院墙外埋了炸药,

若是攻进去,动静很大,就怕惹恼了黑衣人对高大人不利。”
    “那现在有何应对之法?”
    “下官正与夙将军,楼相商量对策。”单御岚对答如流,辛玥凝却不满意,都这么久了,居然还在商量,真是没用!心里不愉,毕竟皇帝在,辛玥凝

也只能忍下来。
    黑眸扫过一室的男男女女,燕弘添冷声问道:“黑衣人是什么身份?”
    单御岚上前回道:“回皇上,是聚灵岛的人。”
    “这么说,他们是来寻仇的。”剑眉威扬,燕弘添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发怒,微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的喜怒。
    传闻这个男人暴戾狂傲,嗜杀成性,顾云倒是不以为然,以她这半年多的观察,穹岳国力强盛,法制尚算清明,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作为君主,扩充

领土发动战争在所难免,嗜杀成性倒不至于,狂傲是肯定的,喜怒也很难让人掌控,和这样的男人周旋,青枫想必也是费尽心神。
    夙凌和楼夕颜都沉默,单御岚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燕弘添看向楼夕颜,问道:“夕颜怎么看?”
    楼夕颜淡定地摇头回道:“目前还不清楚他们想怎么样。”
    暗眸微扬,燕弘添看向夙凌,“夙卿家呢?”
    夙凌一脸严肃地保证道:“夙家军会尽全力辅助刑部,尽快救出高大人。”
    卓晴很想笑,这两个男人都很能装,单御岚看他们这样回答,也不敢特意提黑衣人要拿顾云来换人这件事。
    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黑衣人要用青末交换高洪见之事,为了一个女人,他们B  bS·  jOO  YOO.nE  t到是合起来瞒他,燕弘添脸色微沉,很

好,他的三位爱卿今日还真是有默契。
    管事画好了地图,但是帐内都是大人物,他又不敢贸然出声,顾云发现他欲言又止,悄悄后退一步,来到那管事面前,低声问道:“画好了?”
    管事一边点头,一边将手中的地图递给她。顾云接过,别院并不是很大,这管事做事倒是很仔细,地图画得很详尽,顾云低头仔细研究起来,这时,

一道简洁的男声在帐外响起。
    “报!”
    程航赶紧掀开帐帘,低声问道:“什么事?”皇上皇后都在帐中,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大人,高府别院的门开了,黑衣人正押着一名女子出来。”衙役响亮的回报声打破了程航的奢望。
    “出去看盾。”燕弘添率先走出帐外,其他人也只能紧随其后。离别院一里外的地方,衙役和夙凌带来的精兵已经将别院团团围住,浓重的火石气味

也在空气中飘散,谁也不敢贸然进入。
    远远看去,别院的门打开着,一名华衣妇人被黑衣人掐着脖子,拖到院门处,看见远处的他们,女人激动地挥舞着手脚,但是因为喉部被紧扣着,发

不出一点声音。
    燕弘添冷声问道:“那人是谁?”
    “是侧夫人于氏。”辛玥凝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黑衣人动作很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手起刀落,毫不手软地刺入妇人的胸腔,那女人连叫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圆睁着满含恐惧

的眼,嘭的地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她倒下的地方,血迅速地浸湿了身下的泥土。
    “啊!”辛玥凝尖叫一声,抬手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双眼紧紧地闭着,但是那血腥的一幕还是深深地映在脑子里,倒下的那个人,是她的小舅娘啊

!虽然不是正室,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亲人!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他们距离别院有一里远,虽然看得清楚发生的一切,却根本无力阻止。长弓箭弩都没办法射到这么远的地方,

院前还有炸药,此时强攻也不过是逼黑衣人将更多的人质杀死而已。
    卓晴暗叹,那人一定是经常杀人的职业杀手,这一刀直接刺穿心血管动脉,出血量极大,没有血浆立刻补给,五分钟内身体百分之五十的血量就会流

失,这妇人绝对没有活的机会了。
    顾云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凶徒已经开始杀人质了,按照以往此类案件的经验,他们会每隔一段时间杀一名人质,直到官府同意满足他们的要求为止。

顾云还在担忧着事态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黑衣人已经丢下地上的女尸,从身后的人怀里像抓小鸡似的将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抓在手里朝着他们所在的

方向,将小女孩高高地举过头顶,沉稳而冷冽的男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不交出青末,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了。”
    说完,黑衣人退后一步,两扇宽大的木门随后合上,隐约还能听见小女孩的尖叫声,而倒在门前的女人早已气绝身亡。
    夙任心惊,这人的内力好强,这么远的距离,他不是用喊的,却已经能让一里之外的他们听起来就像是在耳边说的一样。
    “青末?青——末!”惊慌失措的辛玥凝终于弄清楚黑衣人的要求,他们要的人是青末!颤抖的手指着站在夙凌身旁的顾云,辛玥凝几乎是尖叫地嚷

道:“你们还等什么!快把这个女人绑起来!”
    几个宫廷侍卫听命正要上前,夙凌沉冷的声音低喝道:“住手!”
    侍卫僵在那里。夙凌可是正一品大官,镇国将军,不是皇上发话,谁敢动他?
    侍卫唯唯诺诺,夙凌气势盛人,辛玥凝厉声急道:“夙凌你要抗命吗?”
    将顾云护在身后,夙凌冷声说道:“皇后为何要绑她?”
    “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不交出她,他们还会继续行凶,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救出高大人。”不远处横尸的是她的亲人,府里还有她的舅舅,

辛玥凝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对着站着不动的侍卫叫道:“还不动手!”
    夙凌挡在顾云身前,侍卫看看皇上的脸色,一片阴沉,却也没有发话,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这种时候不想着如何救人,却要拿另一个人的命来交换吗?岂有此理!卓晴看不下去,怒道:“怎么可能交换?难道高府的人命是命,青末的命就不

是命吗?”
    刚才血腥的一幕对辛玥凝刺激不小,她的情绪明显不稳,语气急躁地回道:“高洪见乃本朝堂堂三品官员,为朝廷尽心尽力,青末不过是皓月送来的

礼物,是为国效力的栋梁之命重要,还是一个区区外族女子之命重要!”青灵是运气好,得到楼夕颜的厚爱,不然这里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
    人命竟也分为三六九等!她想动云,就是不行!卓晴还要说话,楼夕颜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看顾云身侧的夙凌,卓晴抬眼看去,夙凌高大的身影

几乎将顾云完全遮挡,本就冷硬的脸色因为刚才辛玥凝的话越发森寒。
    卓晴了解的闭上嘴,这种时候,应该是夙凌为云出头才是。
    侍卫不敢动夙凌,辛玥凝转求燕弘添,“皇上,高大人可是朝廷重臣,如今遭遇劫难,怎可见死不救?”
    燕弘添寒眸微眯,盯着夙凌。嘴角竟是扬起一抹弧度,回道:“皇后所言也有些道理。”他的夙将军不是不喜女色吗?今天却要英雄救美?当真是有

趣了!
    自以为得到皇上的支持,辛玥凝欣喜不已,正要叫人再次上前抓人的时候,夙凌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是要比较谁的命重要是吗?”
    “好!”夙凌侧过身去,牵着顾云的手,将她拉到身侧,郎声说道:“青末是我夙凌的妻子,将军府的女主从,夙氏家族的长媳,是她的命重要,还

是一个区区三品官员的命重要!”
    手被夙凌紧紧地握着,顾云微愣,她刚才一直在思考如何利用周边地形强攻救人,他们争论的那些,她根本没入耳,夙凌忽然的宣告让她原来清醒的

脑子倏地一懵。
    不仅顾云懵了,所有人都被夙凌的话惊得忘了反应。辛玥凝却根本不相信夙凌的话,“夙将军不要意气用事,天下美人何其多,你就算宠爱一个女子

也不能随便决定夙家长媳的人选。青末毕竟是异族,且容貌残损,更非名门望族之后,根本配不上夙氏家族,夙氏长辈必定不会同意夙将军的一已之愿吧

。”夙凌以为自己胡诌两句就能救那个女人吗?
    “夙家的事情,不需要皇后费心。族长前些日子来过将军府,对青末非常满意,并且已经将代表夙氏女主人的冰炼宝剑赠给她。”
    顾云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确是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世人都知道夙家有一对上古神剑——赤血、冰炼,赤血夙凌常年带在身旁,冰炼却少有人得见,辛

玥凝不相信地冷哼道:“谁能证明它就是冰炼!”
    众人的眼光全都投到顾云身上,顾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它就是冰炼啊,人家摆明了不相信她,她说“是”也没用。就在这时,夙凌抽出腰间的赤血插

到面前的泥地之中,下一刻,顾云手中的冰炼居然脱鞘而出,与赤血并排而立,两柄剑傲然直立于众人眼前中,一红一白,剑身上分别刻着赤血、冰炼二

字,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它们绝对是一对的。
    更奇特的是,站在赤血一侧的人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而站在冰炼这边的人已经被冻得直打哆嗦。
    “今天谁动她,就是与我、与夙氏家族为敌。”
    耳边是夙凌张扬的宣告,顾云却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手被紧紧地握在满是茧的大手里,心感受着这一刻心海波澜的悸动。
    卓晴在心里大笑三声,夙凌真是太帅了不愧是硬汉啊!她果然没有看错,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醒得上云!卓晴侧头看向淡笑不语的楼夕颜,还是他比较

淡定。其实楼夕颜心里也惊诧不已,谁说夙将军不懂怜香惜玉,现在看来,他才是真正的一怒为红颜。

    单御岚暗暗皱眉,他猜到夙将军应该不会让青末,但是他竟然为了她公然与皇后对峙,他是真的没有料到,而且还动用夙氏家族。夙氏千百看来辅佑

明君,崇尚武德,天下间多少将才武者都曾拜在夙氏门下,六国之内的武将无人不敬夙氏一族,即使在战场上与夙凌交锋是各为其主,私下对夙凌和夙家

,都是心存敬意的。今天夙凌已下了这样的宣告,别说皇后,就是皇上,也不敢对青末贸然动手。
    辛玥凝瞪着顾云的视线仿佛淬了毒一般,宫里有个青枫把皇上勾得魂不守舍,宫外又有青灵、青末,迷得楼夕颜和夙凌晕头转向,难道青家的姐妹都

是狐狸精不成!
    她就不信了!一双明眸悬泪欲滴,辛玥凝看向身旁始终沉默的燕弘添,低声泣道:“皇上!高大人是臣妾的亲舅舅啊!您要为臣妾作主啊!夙凌这样

,根本就是胁迫君主,以下犯上!”
    燕弘清仍是没有说话,看向夙凌的眼神却有几分不同,周围站着的不下百来号人,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气氛显然有些僵。顾云也终于回过神来,

轻咳一声,清冷的声音平静地问道:“可以打断一下吗?你们是要继续在这里讨论谁的命重要,还是部署救人的方案重要?毕竟一个时辰的时间并不长。

”而她不想看着一个小女孩的生命再次在她眼前流逝。
    燕弘清寒眸一暗,眼光终于落在这个又瘦又矮的女人身上,她没有青灵身材高挑,秀丽清牙;也没有青枫五官精致,傲气冷然,唯一还算出彩的可爱

小脸,也被她毁得没了什么吸引力。他不懂夙凌为何对她情有独钟,不过迎着这双沉静坚定的眼中,他可以确定的是,她果然是青家人,和她姐姐一样不

怕死。
    燕弘添缓步走到顾云面前,夙凌握着顾云的手微微收紧,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力量,顾云也稍稍用力回握,让夙凌安心。
    “这么说,你是想到如何救人的方法了?”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并不严厉,顾云却是在心里再一次对青枫表示佩服,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已经压得人几乎

不能呼吸,那样压迫感实在不是谁都受得了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
    顾云脸上不动声色,冷静地回道:“我是有一个想法,大家可以一起讨论一下,不如到帐里再说吧。”脑子里一直在对比着两张地形图的特点,她认

为有强攻机会的。
    燕弘添微沉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朗声笑道:“好,今日之事,可算因你而起,如果你能救出高大人,朕便为你与夙卿家赐婚,并卦你为

一品诰命夫人,若是救不出,就要治你营救失利之罪了。”
    燕弘添在为难她夙凌正要开口,顾云抢先问道:“那是不是说,从现在开始,刑部和夙家军就要听我调配了?”夙凌为了她,已经公然与皇后为敌,

燕弘添显然就是要找她的茬儿,她不能让夙凌为了她再与燕弘添对峙,而且惹怒燕弘添的后果绝对严重得多。
    顾云的爽快倒不在燕弘添的预料之内,他颇觉得有趣,笑道:“准!”
    让青末救人,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一开始听到皇上说要罪,辛玥凝还暗暗欣喜,但是刑部和夙将军都要听她调派,舅舅岂不是没得救了!辛玥凝连忙

叫道:“皇上!万万不可!您怎么可以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计策,皇上请三思啊!”
    燕弘添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即使是皇后也一样,辛玥凝的喋喋不休,已经让燕弘添慢慢好转的脸色开始阴沉。顾云能理解她救人心切的心

情,低声解释道:“皇后,即使把我交出去,他们也不会放人,看到他们杀人的纯熟手法了吗?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不杀高洪见

,刑部也没可能放过他们,把我交出去只会让你的亲人死得更快。”
    “你给我闭嘴!”燕弘添的不理不睬、夙凌对她的护,已经够让辛玥凝恼火了,这时顾云说什么,都只会让她更生气而已。
    顾云耸耸肩,闭上了嘴,好心果然不一定有好报,她想闹就让她闹吧。
    “皇上——”辛玥凝才开口,燕弘添已经举步往帐篷的方向走去,“青末,到帐中说说你的营救方法吧。”淡淡的一句话已经确定了这次营救的主导

者就是顾云!
    一行人簇拥着燕弘添离开,卓晴朝顾云丢下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因为夙凌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很。
    人群渐行渐远,夙凌黑着一张脸,微怒地说道:“你不该答应!”这个事情若是由刑部负责,即使救不出高洪见,也不至于怪罪到她头上,现在她答

应了,若是救不出来,皇上和皇后都会向她发难!
    第一次顾云觉得他发怒的样子这么迷人,稍稍靠近他一些,顾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帅呆了。”
    夙凌不明白所谓“帅呆了”是什么意思,但是顾云脸上出现类似崇拜与毫不掩饰的赞赏,他倒是从来没有见过,瞪着顾云,他总有一种拿她没办法的

感觉。
    他真没有幽默感,顾云莞尔一笑,“夙凌,你应该对我有信心,不是吗?”她知道他会护着她,她承认,他的宣言让她心跳加速,但是她不是习惯躲

在男人背后的人,她有能力承担和解决问题。
    她似乎信心十足,夙凌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回道:“行了,进去吧。”罢了,事已至此,就让她试试吧,实在救不出来,他再给她善后就是。
    夙凌牵着顾云往回去,顾云却尴尬地站在那里,说道:“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松开。”
    鹰眸一扬,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夙凌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顾云低吼道:“放手!我要和夙任说几句话!”不远处的夙任轻咳一声,背过头去

,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在顾云的瞪视下,夙凌讪讪地松开手,走到夙任面前。他仍是一副东张西望无比忙碌的样子,顾云暗恼,用力拍了一把夙任的肩头,说道:“别装了

!你回府让余石军带队到这里来,带上最近刚换上的装备,半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他们。”
    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夙任愣道:“半个时辰?”从这里到将军府骑马来回就要小半个时辰了,还要整军出发,准备武器,半个时辰时间有点紧吧?
    顾云坚持回道:“对,让他们跑步过来,不许骑马!你再耽搁下去,留给他们的时间就更少了。”
    不、许、骑、马?
    不敢置信地瞪着顾去,夙任眼中皆是不解,顾云没理他。夙凌虽然也对顾云这个命令很是疑惑,却没有多问,两人一起朝着帐篷走去。
    两人进了帐内,所有人都等着他们了,燕弘添和辛玥凝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右边是楼夕颜和卓晴,左边空着两张椅子,旁边是单御岚,宽大的桌子

被移至帐篷蹭。
    顾云没有到座位上坐下,而是直接走到案桌前将两张地图一左一右地摆好,没等燕弘添开口,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两张分别是别院周围和内部的

地图,从周围的地形图上看,剧院依山而建,一条溪流贯穿其中,正面没有可以掩护的地方,从正面突围又不惊动黑衣人是不可能的;越过这座山从后院

潜入比较容易,还有这条溪流刚好穿过正厅和后面的书房,这两个位置是人质最有可能被囚禁的地方,通过溪流能最快进入别院。”
    顾云侃侃而谈,燕弘添本来并不看好她能说出点什么,但是听她语调沉稳,思路清晰,丝毫不见紧张,颇有些风采,稍稍坐直身子,也认真地听了起

来。
    “黑衣人应该是二十人左右,书房后面有一座三层高的木楼,黑衣人一定会通过这里观察整个院内的情况和院子周边动静,所以一定要把这个哨岗的

位置拿下,这样他们就失去了眼睛。我的意见是派一队人马由后山进去,攻下哨岗,到时候让单大人引他们出来谈判,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同时将他们人

员分散。这样一来,看着人质的人一定会减少,再派一队人顺着水流进入找到人质的位置与另一对人马汇合,将人质解救出来带到后山,这时外面的人就

可以攻进去,里应外合。”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计划,顾云抬头问道:“我的想法大概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看法?”
    “不是说院子外面都是炸药吗?怎么攻进去?”最先以难的是辛玥凝,虽然青末说得头头是道,她还是不相信她。
    “我刚才看过了,那些都是埋在地下的炸药,是人踩上去才会爆,单大人可以截断十几棵精粗壮的树干,一路滚下去,炸药就会爆炸,炸过之后你们

再进去就是了。”原来不能强攻的原因是怕声响心动黑衣人,人质性命不保,如果人质已经不在黑衣人的控制范围,攻进去就并不难。
    夙凌这时候也终于明白顾云为什么不让将士们骑马,三层楼高的哨岗足可以看见附近三四里的范围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步行有树木掩护,或许不太容

易发现,而且一百多人骑马过来那声响绝对掩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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