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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言婚》 叶落无心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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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0:58:04
58.挽回

  难道是我错了吗?!
  当初是我借着红土山为由,引景漠宇回来,我以为经历了两年的沉淀,他会看淡许多事,淡然处理我们的关系,我也可以放下自己的执念,专注地和他共演一场戏,让爸爸可以走的安心。
  之后,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再不会有交集。
  不曾想到,景漠宇回来短短两天,我平静的生活已被搅得天翻地覆。从第一次的“酒局”,到今天他在会议室提出的“复婚”,所有的假戏都偏离了我设定好的剧本,沿着他的编写的剧情发展下去,偏偏我不知道他设定的故事结局是什么。
  也许,生活本就不是剧本,没有人能把握故事的结局。
  傍晚时分,景漠宇打电话回来,说是晚上有事情要办,会很晚才能回家。
  爸爸等到他很晚也不见他回来,我费了很多唇舌才哄着他去睡,临睡前,他还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言言,这一次千万别再委屈自己了。”
  我点头,回到房里却失眠了。从柜子里抱出上了锁的箱子,拂去灰尘,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他的旧睡衣,旧衬衫,还有旧相框,旧……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的,走时太过匆忙,一件都没有带走。
  我不知道这些旧东西,他是否还在意,可我还是为他留着。
  门口响起了车声,我匆忙收拾好东西,关了灯上床。至于为什么要关灯,我也说不清,可能不想让他以为我在等他。
  没过多久,门轻微地响动了一下。我躺在床上没有动,夹着些微酒气的寒意渐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上的被子轻微一颤。
  他无声地坐在我身边,拉高搭在我腰间的薄被,围在我肩上。之后,他一直没有动,没有睡下,也没有离开,只是坐着。
  而我,身边坐着个不知意欲何为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睡着,心乱如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因为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我的半个身子压得有点发麻。我正考虑着要不要翻个身,他终于有了动作,不过不是睡觉,而是开了床头的台灯。“既然睡不着,就别再睡了,起来给我煮杯醒酒茶吧。”
  我真心地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至少可以起来活动活动,免得半身不遂。
  于是,我揉着麻痹的手臂从床上爬起来。
  借着朦朦的灯光,我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眼底一片清明,看不出一点喝酒的迹象。“你喝酒了吗?”
  “嗯,喝得不多,但足够‘乱性’的……”
  不等他说完,我已飞速下床,直奔厨房。
  “多放点蜂蜜。”他含笑的声音徐徐飘来,一如,既往。
  我年久失修的技能却不是一如,既往,在厨房叮叮咣咣了好半天,发呆了不知多少次,我才煮好了一杯味道颇为怪异的醒酒茶,也不知忘了多少味作料,唯一记得的,就是多放些蜂蜜。
  煮好了醒酒茶回房,满卧室都是绿茶加甘草的浓郁沉香扑鼻而来。
  景漠宇已经沐浴上床,正在讲电话。“……还要过段时间……嗯,我知道……您身体怎么样?……我会尽快回去。”
  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时差,不难猜出这个电话来自美国,也不难猜出,美国也有个人在急着等他回去。
  讲完了电话,他接过我手中杯子,同时也顺势也将我拉进怀里,让我避无可避地被囚入熟悉的香气中。
  熟悉的味道绕过鼻端,勾起了许多沉淀的记忆,我想起他第一次伏在我的颈窝,说他很喜欢这个味道,也想起我们毫无间隙地相拥着,他说:“我喜欢你的味道……以前闻着,心里很暖,现在闻着,越来越诱惑……”
  想到这里,我猛然反应过来,形势不妙,可惜……为时已晚。
  他已放下手中喝了大半的醒酒茶,一翻身把我结结实实压在身下,细碎的黑发垂落在我脸侧,一滴滴冰凉的水珠坠落在我脸颊。
  脑子一热,我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答得理所当然:“如你所愿――我演好我该演的角色,你自然会给我想要的。”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不想再费力猜来猜去,我直接问:“景天,还是我?”
  “我想要景天那样的公司,随便就可以注册个十个八个。”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从上到下绕了一圈,意图不言而喻。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
  之后发生的情形可想而知,该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一室凌乱过后,他心满意足搂着我睡着,我在半梦半醒间依稀明白,他想要拿回的“失去的”指的是我!
  我早该想到的……
  …………
  日升日落的平静中,一个月的时间飞快地流逝,景漠宇一直没有离开景家。
  有天醒来,我蓦然发现,我的生活和情窦初开时的梦想十分相似。
  我每晚与他相拥而眠,早上睁开眼睛总能看见熟睡中的他,晨光暖暖照着我们。我们一起吃早饭,一起去公司上班,虽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还是有很多琐碎的工作需要我来负责。比如,陪他应酬客户,给他整理文件,还有倒咖啡,买午饭!
  景天的人见了我还要尊称我一声景总,可我知道,我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
  ……
  偶尔闲来无事,景漠宇也会陪我看电视剧,特别是爱情伦理剧,他看得比我还要专注。
  我印象中,他以前只看新闻和体育节目。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爱情片了?”有一次他特意带我去看一部爱情电影的首映,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泛滥的迷惑,问他。
  他斜倚在贵宾席的沙发椅上,面对着大屏幕淡淡回答。“从我被你抛弃开始。”
  虽然对他的形容词并不苟同,可我还是被勾起一种莫名的恻隐之心。“看这种片子,会让你心里舒服吗?”
  “不会,”他说。“但会让我学会怎么挽回喜欢的女人。”
  喜欢的女人,如果他指的是我,那么:“……你好像,还没学会!”
  ……
  有时候,他也会心血来潮带我去泰国的小岛泡泡温泉;或者带我去天山,在千年不化的积雪拥紧我冻僵的身体;又或者带我去西湖边喝喝茶,谈谈理想,谈谈人生,“顺便”问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复婚,爸爸已经不止一次催我了。”
  我硬生生把一口滚烫的热水咽下去。“我们可以去办个假证。”
  我看我一眼,面不改色。“随你。不过宴会一定要办,我美国的爸妈和叔伯要来参加,届时可能会有些媒体要报道……”
  弄得人尽皆知,万一被媒体爆出伪造结婚证,吴家的颜面往哪搁?“呃,我再考虑考虑。”
  “嗯,你慢慢考虑。”他低头抿了口茶,问:“你这个月的月事好像推迟了几天吧?”
  掰着手指一算日子,果然晚了五天。
  我明明在危险期的时候逼他带了安全套,难道他……难怪他那几日带我去了泰国小岛,什么都不做,专心致志折腾我!
  不安地抚摸一下小腹,想起曾经失去过的孩子,心中隐隐作痛。
  …………
  三天后,我的亲戚还是没来看我,我又拿起办公桌上的日历数日子,今天已晚了整整八天。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人叫外卖?”门外响起洪亮的询问声。
  我的秘书大声斥责。“你别叫这么大声,这里没人订外卖!”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走错了。”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推开门,只见一个中年大叔提着两袋外卖正在东张西望。
  细看他的样子,原来是曾经在绿湖公园救过我的那个大叔。
  秘书刚要说话,我抬手阻止她。“没你的事,去忙吧。”
  无视秘书的侧目,我接过大叔的外卖,问他:“大叔,是哪个房间定的外卖,我帮你送过去。”
  大叔被我的热情弄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出他完全想不起我是谁,我只好提醒他。“大叔,你忘了,两年多以前,你在绿湖公园救过我……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你不记得了?”
  “噢!小丫头,是你呀?!”
  “是我。”送大叔下楼时,大叔油乎乎的大手拍着我的肩膀,格外关切。“你的心脏病治好了没?”
  “好的差不多了,幸亏你救了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塑料袋上的店名,“好滋味”,如果我没记错,这家店是我们街对面新开业的一家小饭店。“大叔,你现在在这家店送外卖吗?”
  “这是我自己开的店,前两天刚开业。”大叔笑呵呵说,“有空记得来给大叔捧捧场。”
  “好啊!”
  我用心记住店名,想着以后该怎么照应大叔的小店,一时未曾留意,身后定在楼道口的人影。
  送完大叔回来,我去景漠宇的办公室想问问他午饭要不要订个“好滋味”的外卖尝尝,他的办公室竟然空无一人,我回头问秘书:“看见总经理了吗?”
  “看见了,他刚才出去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哦!”我也没有在意,只交代秘书。“去告诉财务部,以后的午餐公司统一订外卖,就在街对面的‘好滋味’饭店订,一分钱都不要少给。”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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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0:58:20
59、怀孕

   回到办公室,我始终定不下心工作。看一会儿文件,又忍不住抬眼瞟一眼日历,说不清心里是期待还是担忧,总之就是很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终于按耐不住,我药店买了几种品牌的验孕笔,一回到公司就迫不及待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我看着几个全部清晰显示着两条红线的验孕笔,意料之中的结果却让我呆了很久。直到手机在狭窄的空间里骤然响起,我才回过神。
  电话是秘书打来的,有些着急地告诉我,景漠宇约见的客户已经来了,可他的人却找不到,手机也没有开机。
  通常情况下,他都会如实向我汇报行踪,可今天貌似不是通常情况。
  “金助理在吗?你问问他知不知道。”
  “金助理也找不到了,我刚打过他的电话,也关机了。”
  一向以工作为重的景漠宇玩失踪,怎么看都不像他的处事风格。“他的私人手机你打了吗?”
  “打了,也关机了。”
  “也关了?!”他除了确实不在服务区,私人电话不会关机的。
  没时间猜测他去了哪里,我告诉秘书:“你先带客户去我的办公室吧,我马上就到。”
  “哦,好!”
  “还有,把他下午的日程表给我一份。”
  匆匆赶回办公室,秘书马上递我一份排得密密麻麻的时间表,看得我有点眼晕。“嗯……通知徐总监,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好!”
  ……
  忙了一下午的工作,又撑过了一场劳心劳力的应酬,勉强算是把景漠宇日程表上的工作计划都完成了。
  月色遥遥,灯火没有尽头,越发衬托出黑暗的妖娆。
  我走出饭店,没有他的路忽然变得很长,脚步听来也有点单调。
  才叔为我打开停在路边的车门,问我去哪。我说:“回家吧。”
  在疾驰的车上,我蜷缩在真皮座椅中,手轻轻探向小腹,那柔软的触觉让我所有的疲惫和彷徨消失殆尽,嘴角完全不由自主地翘起。
  一想到爸爸听说这个消息,开心的样子,我的嘴角翘得更高。
  然后,我很自然地想起孩子那个心机深沉的爸爸。
  这一个月来,景漠宇几乎每天都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远,不近,若即,若离。有时候会霸道地把我搂在怀里,让我连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有时候他又会很温柔地为我拉高衣领,遮住寒冬的冷风,有时候,他会温柔地吻我的眉心,有时候又会直接把我压倒在床上,完全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知道他走了九十九步,在等我迈出最后一步,可我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曾经的绝望和痛楚,总让我感觉自己站在被雾气环绕的山巅,我小心翼翼试探着走每一步,总怕一个不留神,又会跌进深渊。
  可是现在,我忽然特别想他,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今晚几点回家?还有,我想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
  拿出手机,我满心期待拨通了他的电话,回答我的还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所有想对他说的话全被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咽不下。心情骤然低落了下去,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就好像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心心念念,总想找回来。
  这分明就是我十五岁时对他的感觉……
  难道戏演得多了,也会成为一种习惯?还是,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我早已入了戏,一直在“本色演出”?
  ……
  不知不觉中,家就在眼前,客厅的灯依然亮在孤独的黑夜里。
  爸爸仍旧坐在窗口的位置,原本浓密的头发又落了许多,脸色一日不如一日。也只有看见我和景漠宇回来的时候,紧蹙的眉峰才会舒展开。
  “言言,你回来了!是不是很冷,快喝杯热水暖暖。”
  “爸!”我走到他面前,屈身半跪在他的坐椅前。“爸,告诉你件好事……”
  爸爸一见我笑弯的眉眼,灰暗的眼睛乍然亮了。“难道是……”
  我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我,怀,孕,了。”
  他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笑了半天,憋出一句。“是漠宇的?!”
  弄得我哭笑不得。
  自从爸爸生病,我很少见他这么开心,说是要给孩子取名字,叫:“景……不,孩子要姓吴的……”
  “你喜欢孩子姓景,就姓景好了。哥他不会介意的。”
  “不管姓什么都好,叫我一声爷爷就行。”
  “好!”能看见他这么开心,什么都不重要了。
  兴奋地聊到很晚,我才哄睡了爸爸。一个人下楼,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换着台,无意中抬眼,一脸阴沉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睛盯着我,一张脸灰白得有点瘆人。
  我吓得几乎跳起来,不禁怨怼地瞪他:“大半夜的,你站在那里想吓死人啊!”
  大概我的反应有点过激,他以为把我吓坏了,一脸的紧张和关切,“我吓着你了?!你没事吧?”
  “没事!你以后可别这么吓人了,会出人命的!”我半开玩笑说。
  他非但一点没笑,眼中的隐瞒反倒越积越厚重。我感觉出他的异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怎么了?你下午去哪了?为什么手机都不开机?”
  “我去T市一趟,在飞机上不能开手机。”
  “哦!”一瞬的沉默,我再也沉不住气,笑着告诉他。“你知道么,我怀孕了!”
  “怀孕!”
  在他的眼神中,我没有捕捉到如期的兴奋,虽然他好像努力想作出一点兴奋的表情捧一下场,但终究看起来太过勉强。
  “到底放什么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用尽全力将我拥入怀中。“言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心脏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心功能不全,不能生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流产的时候,心脏病发,差点死在急救室……”
  我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他问我,“我如果没有在楼梯口听见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我……”瞄了一眼楼上爸爸的房间,“我们回房说吧。”
  拉着他回到房间,锁了房门。
  他告诉我,他在楼梯口听到我和大叔的对话,知道我得过心脏病,还一直瞒着他。然后,他马上想到文哲磊是T市医院的心内科医生,一定知道我的病情。所以他立刻坐飞机去了T市,在T市医院找到了文哲磊隐藏的病历,还有当年给我做药物流产的妇科医生。
  他才知道我们结婚的那几个月,我经历过什么。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经历什么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对他还有感情,还有爱。现在,我们又有了孩子,不管将来的结局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再放开彼此的手。
  “言言,我们可以不要孩子……”他看着我,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的病已经好了,医生说我可以要孩子。”看出他不相信,我有些急了:“这次我真的没骗你,这两年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我刚刚请到一个美国心脏内科的权威,他明天会到A市,给你做全面的检查。”
  虽然我认为自己的病情不严重,没有必要请什么权威来看,可是他语气中的紧张和在意还是让我感觉心里暖暖的。
  静好的夜晚,默然相对,他不用再说什么,我已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不一样情感。以前每天都要问一遍的问题,忽然习惯性脱口而出:“你爱我吗?”
  “嗯……”又是一样的答案,我意料之中。却不想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爱你!离开你之后,我才发现我早已经爱上你了,早在结婚之前……”
  “你,说真的?”意料之外的变化让我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般虚幻,我要努力揪着他的衣袖,才觉得踏实。
  “真的,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从我答应会永远陪着你的时候,我的世界好像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每天都要惦记着你,担心你被人欺负,担心你晚上做恶梦没有睡好,担心你只吃肉,营养不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们分开,生活会变成是什么样。”
  眼角被水珠浸湿,他托起我的脸,吻去我的眼角的湿润。“言言,经历了这两年,我更加确信,我不能失去你……”
  我用力点头。“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有他这番话,不管将来如何,我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0:58:32
60.番外之景漠宇

    “你的心脏病治好了没?”
    “好的差不多了,这两年都没有再发病。”
    “你可要小心,你发起病来真挺吓人的……”
    “是啊,上次幸亏你救了我……”
    “……”
    熟悉和陌生的声音渐行渐远,景漠宇站在已寂静一片的楼梯口,只觉得字字句句还响彻耳畔,还能刺穿耳膜。尤其是“心脏病”三个字,让他颤抖的指尖久久不能安稳。
    无光的楼道恍惚间变成一片洁白,似有若无的浓重血腥气四处弥漫,他仿佛又看见记忆中最悲伤地离别,看见呼吸渐渐微弱的养母艰难地喘息着,温柔的眼中噙着泪水,纤细的手指无望般在空气中伸展,想要抓住她留恋不舍的世界,可终究是什么都抓不住,无力地垂下。
    仅五岁的他,第一次品尝到生离死别的悲伤,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世上有一种疾病可以那么突然地夺走一个生命,纵然他的养父势力再大,也无法阻止爱人的殒灭。
    那种疾病,叫做“心脏病”!
    所以从那之后,他很担心身边的人还会再患上那种病,尤其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幸好言言年幼时,能吃能睡,身体比一般的孩子都健康,只偶尔遇上什么感染性极强的流感,才会感冒发烧。每次送她去医院,他都会抓着医生的袖子问上很多遍:“我妹妹得的是不是心脏病?”
    医生笑着摸他的头。“不是,只是感染了流感,打几针就会好。”
    看出他不信,医生拿着刚打印出的心电图给他看,“你看看,她的心跳很正常。”
    他根本看不懂心电图,但医生平和的微笑让他安下心。
    后来言言长大了,身体越发健康,连流感也不得了。他也了解了一些心脏病的基本常识,知道心脏病的患病率并不高,有心脏病的人大都气血虚弱,容易疲劳,少量的运动就会呼吸急促。回头再看他的宝贝妹妹,活蹦乱跳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脸不红气不喘,他才彻底放下了心病。
    不再担心她也会和妈妈一样,突然离开。
    直到两年前,一场起诉离婚结束了他们的婚姻。不久后,他听说养父因矿山的违规操作被抓,上面直接派专案组下来调查,A市没人能说得上话,也没人知道调查的内情。
    他知道许小诺没有这个能力,一定有人再暗中做了手脚。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是傅夏阳的儿子,文哲磊,T市医院一个很有名的医生,也是心脏内科的专家。
    除了痛心涉世不深的言言被那个无耻的男人利用,欺骗,他也曾有过一丝忧虑,担心言言对他隐瞒了什么。
    他让人翻查过言言在T市医院的病例,除了一张包括心律在内的一切正常的体检记录,就只有她在妇科做药物流产时的病例。妇产科的病例上清楚地记录着她在流产过程中大量出血,在急救室抢救了四十多分钟……而急救的家属签字栏,留下的是文哲磊的名字。
    傍晚的残阳血一般的红,红得染尽眼底。他手中的病例皱成一团。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决绝地离开他,她的爱真的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哪怕她对他还剩下一点点感情,她都不会在生命垂危的一刻,还不愿意再见他一面,也不让他见她一面……
    明知缘分早已走到尽头,他还是希冀着言言知道了真相,知道文哲磊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利用她,甚至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让他们误会重重,她也许会看清一切,不再执迷不悟。
    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宁愿守着昏迷不醒的文哲磊,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
    然而,此时此刻,在楼梯口听到这样的对话,他不得不怀疑,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
    匆匆回到办公室,景漠宇打电话通知保安拦住一个送外卖的男人,大约四十几岁,他特意告诉保安,要他们一定要客气。
    没多久,保安回电话,告诉他人已经请进了保安室。他挂了电话,马上下楼。
    安静的保安室里,景漠宇取出一张名片,写上自己的私人电话递给他。“我听说是您救了我太太,我很感谢你……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不管您遇到什么事,只要拿着名片来找我,我一定会帮您解决……”
    “你太太?哦,那个小丫头!这个……”不善言辞的中年大叔连忙摆手,“我也没做什么……当初我也是看她可怜,把她送去医院,我没想图什么回报!”
    “我知道。”景漠宇将名片塞到他手中,“不过人生在世,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名片您收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用。”
    大叔看出他有诚意,迟疑着收下了名片,连声道谢。
    景漠宇紧接着又婉转地询问了大叔当时的情况,大叔一向性子直,也没多想,凭着有些模糊的记忆简单地重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景漠宇沉默地听着,听他描述着那一夜的狂风骤雨如何的无情,寂静无人的绿湖公园如何的黑暗;
    昏倒在秋千边的女孩儿如何的浑身湿透,奄奄一息;
    还有,大叔冒着大雨背她去附近医院的时候,她趴在他的背上,是如何哭泣着轻唤:“哥,你来了……我知道我一定能等到你……”
    还有,医院的大夫如何紧张地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末了,大叔发现眼前的气度非凡的俊美男人眼底已泛红,放在桌上的手也扭曲得快要断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有点多了,急忙安慰说:“不管怎么用,小丫头还活着,你们还能好好在一起……”
    景漠宇干涩的开口,声音低哑得几不可闻。“真的谢谢您!”
    如果不是今天他无意中听见,不是大叔告诉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疾风骤雨的夜晚,她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他却陪在一个无所谓的女人床前……让她独自承受病痛。
    他的双手握得更紧,只有这种从指骨传来的剧痛才可以减轻一些心中的刺痛感。
    大叔离开之后,他叫来了金助理,“你知不知道言言有心脏病?”
    金助理一脸茫然,“心脏病?”
    “当年我让你查过文哲磊和她是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没告诉她有心脏病?!”
    “不是体检的时候认识的吗?而且我查过病例,她的体检结果确实写着一切正常,怎么会有心脏病……”
    景漠宇揉揉额心,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金助理跟着他这么多年,办事能力绝对没有问题,连他都没有查到,很明显有人在蓄意修改了病例和病人的资料。
    是言言不想让他知道,还是文哲磊故意不想让他知道,引起他们之间的误会,他不得而知。
    “你再联系一下T市的人,我要查一下文哲磊看过的所有病人的病例,还有,我要见一下给言言做药物流产的医生。”
    “好,我马上去联系。”
    …………
    飞机穿梭过层层叠叠的云层,降落在T市。
    景漠宇和金助理刚下飞机,便接到了电话,说是通过T市医院医政科的熟人,已经联系上了妇产科的那位医生,她现在正好有时间,可以见个面……
    单独和那位妇科医生恳谈了一个多小时,又在文哲磊的病人资料中找到了一个叫“安然”的病人的病例,他终于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言言两年前患上了很严重的心肌炎,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且情绪起伏过大,病情非常严重,随时有心律停止的可能,根本无法进行妊娠。可是她却瞒着他,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为了顺利生产,她曾在医院住院一周。他来T市找她的时候,她才刚刚出院,他清楚地记得,那是的她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笑容极灿烂,神采飞扬,看不出一点身体不适的迹象。
    后来,她失去孩子,病情加重,瞒着他去了T市医院进行治疗。
    景漠宇之所以查遍所有的医院疗养院都没有找到她,是因为文哲磊帮她用了假名字办理住院手续,足见他如何处心积虑想要让他们误会越来越深。
    直至无可挽回。
    …………
    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晚了,华灯在远处辉煌。
    他一个人走在繁华喧扰的街上,脚步些许凌乱。
    辨不清方向,看不到路的尽头,从没有任何时候,他这么想抱抱她,用尽全力地抱着她,对她说:我学会了怎么去爱一个人,我会用我的一生,好好爱你!
    事实上,人的一生很短,没有一万年,甚至没有一百年,但没关系——
    有现在,就足够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0:59:04
61.复婚

  一晚好眠。
  第二天下午,景漠宇请来的心脏科权威为我做了全面的心脏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时,棕发蓝眼的权威脸色看上去很差。
  “医生,我太太的病情是不是很严重?”景漠宇语气焦灼问。
  权威瞥了他一眼,神色要多严肃有多严肃。“Vincent,我知道你很富有,也知道你很爱你太太,可麻烦你考虑一下我其他病人的感受,他们有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有些濒临死亡,迫切地等着我去救命,你却十万火急把我请到这里,给一个心脏近乎正常的人看病……”
  被狠狠数落了一顿的景某人貌似没听懂权威的意思,舍本逐末地问:“你的意思,我太太的心脏很健康?”
  权威看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只能平心静气下来跟他讨论病情:“不能说完全健康,从目前的检查结果看,她的心脏功能正常,如果不过度劳累或者受到过度的刺激,不会有问题。”
  “那如果受到一些刺激呢?或者怀孕生产呢,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景漠宇又问。
  “一些情绪上的不稳,正常来说,会导致心律不齐,及时服药不会有太大问题。”权威翻了翻我的验孕结果:“至于妊娠,我不敢说完全没有任何危险,但以你太太这种心脏状况,目前为止还没有生产过程中心脏病发的病例。你懂我的意思吧?”
  权威不愧是权威,果真比那些光会说“可能有生命危险,希望你慎重考虑,自己决定”的急着推卸责任的普通医生更体谅病人。
  我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权威:“我明白,谢谢你!”
  转眼,我朝刚松了口气的景漠宇笑笑。“我就说了没事,你偏不信,现在信了吧?”
  他点头,手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我才发现他的掌心全是湿热的汗水。原来一向沉稳淡定的景漠宇也有紧张害怕的时候。
  权威确诊完我的病情,连我们安排好的饭局都没有参加,直接坐飞机回去赶一个手术。临走时还严正警告他的助手,以后千万要问清楚病人的情况,不要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我朝一脸坦然的景漠宇努努嘴。“听见没,说你呢?大资本家!”
  “我认为,疾病不论大小,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
  从机场回到家,景漠宇看似恍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对了,你的护照还在抽屉里吗?我拿去给你办一下美国的签证。”
  “签证?你要带我去美国?”现如今爸爸的身体这样,我哪有心情去美国。“我们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们去登记结婚,不会太久,两三天就够了。”
  “登记结婚?!”
  我以为我和景漠宇的复婚会和结婚一样,景漠宇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跟我去民政局填个表,办个小红本,整个过程连话都不用说几句,就结为了夫妻。
  哪成想景漠宇不但改了名字不说,还改了国籍,非要带我去美国结婚。
  我特意去百度上查了一下,分明在中国也是能办手续的,只需要拿着大使馆出具他的中英文单身证明和他的护照,我们就可以重新办理个结婚登记手续。
  我指着电脑屏幕上的详细介绍给他看,结果他淡淡扫了一眼。“中国的婚姻太没保障了,离个婚比炒个员工还简单。依我看,还是美国的婚姻法靠谱点。”
  “呃,你怎么能还没结婚,就考虑将来离婚的问题?!”
  “以防万一。”
  我怎么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呢!不过,既然已经上了,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我想了想说:“签证不用办了,我上次签的应该还没过期。”
  “上次?你去过美国吗?”
  我理了理没有一丝杂乱的头发。“没去!”
  他看了我许久,看得我无法掩饰心思。“为什么?”
  “我害怕离你太近,怕离你近了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我幽幽开口。
  他刚离开的第一年,是我最难熬的一年。
  我拼命工作让自己没有时间想起他,可是听到有人叫“哥哥”会想到他,听见有人谈起“吴家”会想到他,听见有人提起“美国”也会想到他,甚至听见有人叫我“景总”,我也会忍不住先看看周围,明知不可能,还是幻想着他可能就站在我身边。
  有一次我们需要去华盛顿一家公司订设备,我办好了签证想随行,以便有机会看他一眼,哪怕离他近一点。
  最后,我还是因为怕打扰他,在登机前退了机票。
  后来时间久了,思念渐渐成为一种习惯,我没有再刻意忘记他,他却好像真的走出了我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我以为自己已经走出爱情的牢笼,其实,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失神间,他已靠近我,很近,很近。“既然选择了‘打扰’,你就‘打扰’到底吧……”
  是啊,既然选择了爱他,不论对错,都是自己的选择,爱就爱到底!
  ……
  “我们明天回华盛顿吧。”
  景漠宇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刚睡醒,牙齿还没刷,我稀里糊涂望着他。“你说什么?明天?”
  “是的,你的签证下周就到期了,重新再办一个不知道要等多久。”
  “哦,没关系,我不急。”
  “可我急!”他说:“而且,我爸妈也很想见见你。”
  一听见这句话,我脑子里马上勾勒出偶像剧中灰姑娘嫁入豪门,备受歧视的镜头,我不安地问他,“你爸妈对景家是什么态度,他们是不是还在怪爸爸?”
  “你放心吧,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有过几次的间接接触,我能看出吴瑾珉是个很有气度的男人,可我爸爸毕竟害得他们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他们会怎么看待景家,看待我,我很难想象。
  不过转念想想,景漠宇也不是偶像剧里弱智的男主角,他既然敢把我带回美国结婚,总会做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不会上让我受什么委屈。况且,我现在有了孩子,好歹也算母凭子贵,登堂入室。
  想到这一层,我立刻爬起来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问他,“机票你订好了吗?”
  “不用订了,我爸爸派飞机过来接你。”
  我想说:这年头油费挺贵的,还是客机低碳生活一点。
  忍住了。
  ……
  吴家的私人飞机抵达华盛顿的时候,那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隔着飞机的玻璃窗,厚重又洁白的一层帘幕为这个陌生的城市更添几分冷寂。
  机舱门打开,我远远看见出口处站着许多人,看衣着都不普通,被众星拱月般站在最前方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很,更是气度非凡。模糊看去,男人的轮廓很像吴瑾珉。
  在意外的情况下第一次见到公婆,还是闻名已久的吴氏家族的掌权人。我惴惴不安挽着景漠宇的手臂走下飞机,站到他们面前,接受着众人评审式的打量。
  “言言,这是我爸妈。”我第一次仔细看传说中的吴夫人,她的确是个很有韵味的女人,美丽但不俗艳,高雅但绝不会让人感觉高傲。
  “伯父,伯母……你们好!”
  他们笑着点头。
  果真没有伦理剧的狗血剧情,吴瑾珉和他的夫人对我的态度恰到好处的谦和,而且似乎不让人感到虚假。尤其是吴夫人,不用景漠宇介绍,便向前迎了几步,热情地握住我的手,亲切地唤了一声。“言言……”
  她保养的极好的手有一种妈妈的触觉,很舒服,我一下就喜欢上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问。
  看出她是真心的关心,我也没有虚假应付,“有一点,下了飞机好多了。”
  “是不是飞机太小了,坐着不舒服?”
  “不是,很舒服。”我急忙摇头,足以容纳十几人的飞机只坐了我们两个人,不小了。
  “不是飞机的问题。”景漠宇替我说;“她怀孕了,最近妊娠反应比较明显。”
  “怀孕!”
  “怀孕!”
  吴瑾珉夫妻异口同声地讶异声发出,然后惊喜地互看一眼,随即脸上笑意久久难消。显然这个消息让他们很惊喜。
  我讶然看向景漠宇,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你没告诉他们我有孩子?
  他回我一个无所谓的微笑,又拉着我去见其他人,“言言,这是我二叔。”
  那个想要害他的二叔吴瑾桦?我特意仔细观察,他看上去五十多岁,内修外炼了一身十足的霸气。
  吴瑾桦拍拍景漠宇的肩膀,“Vincent,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可能因为他伪装的太好,我在他的笑容中丝毫看不出连自己幼年的亲侄子都不放过的阴狠,反倒有些亲切感。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0:59:20
62.见证

    吴瑾珉的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或者说比想象的更奢华。
    依山伴水的别墅看来像个王府的宅院,亭廊水榭,听雨观澜,别样的雅致。在众多哥特式的别墅群中,吴家的风景如同韬光养晦的美玉,罕见的瑰丽。
    我由衷地赞叹了句,太美了。吴夫人告诉我,这是吴瑾珉请他最喜欢的中国设计师为他设计的,当地政府原本考虑到整体的规划,不让他们建这种风格迥异中式别院,可吴瑾珉坚持要让这些西方人见识一下中国意境悠远的建筑风格。为此,大费了一番周折,最终如愿以偿建了起来。
    言罢,吴夫人又说:“Vincent很多地方都像他,特别是这一点,只要认定了,就不会改变……”
    她似乎看出我没听懂她言语中的深意,笑了笑说:“走吧,我带你去他卧室看看。Vincent两年前也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把瑾珉最喜欢的设计改的面目全非。”
    跟在她身后我走进景漠宇的房间,与王府风格迥异的温馨浪漫风格的卧室映入眼帘,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眼前分明就是我的房间,应该说,是我和景漠宇的房间。浅粉色的壁纸,浅紫色的镂花水晶灯,米白色的窗帘,纯白色的双床,还有柜子里各种珍藏的杯子,当然也有我最爱的夜光杯……
    夜光杯在我的眼前模糊。
    吴夫人轻轻拉着我的手,“言言,瑾珉说两年前有一个女孩子发给他一份邮件,里面全是Vincent小时候的照片,她还告诉他VincentA……那个女孩儿,是你吗?”
    我默默点头。
    “我以前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Vincent,舍近求远告诉我们。后来听Vincent说你因为误会坚决地离开他,还不惜起诉离婚,我才明白,你是为了让他了无牵挂的离开……”
    吴夫人没有说下去,我这一次听懂了她的深意,虽然我做了很多,但景漠宇对景家人的牵挂,从来没有放下。
    …………
    在美国登记结婚,难的不是一点半点。
    办事员审核得别提多苛刻,一会儿说我的护照签证不对,一会儿说我的移民倾向性大,好像我多愿意在这个破地方结婚一样。瞪了一眼身边的罪魁祸首:“这就是你所谓的靠谱的婚姻法?结个婚比离婚还难!”
    “我……会解决的。”
    幸好景漠宇有先见之明,带了律师来。
    经过律师一番有理有力有节的举证解释,办事员才相信了我和景漠宇是经历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生离死别,今天才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修成了正果。
    怀着几分对真爱的尊重,办事员慎重地为我们盖上了章,还祝福我们,一定要幸福!
    接过结婚证明,看着上面陌生的名字,“吴毓”,“Vincent Wu”,再看看身边的人,是他,爱了八年,等了八年的男人,我才放下心,挽着新任老公的手,走出婚姻登记部门。
    因为在登记处耗的时间有点长,天色已晚,天空还下着小雪,我又不太熟悉华盛顿的路,是以景漠宇将车在停一片漆黑的广场前,为我打开车门时,我完全不明所以,“这是哪儿?”
    “下车你就知道了。”
    刚走下车,广场的灯光一瞬间亮起,一片绚烂的灯火在黑夜中绽放,我才看见广场上铺着红地毯,艳丽的红色直通向神圣的高台,神父站在上面,等待着我们走上去,接受上帝的祝福。
    红地毯两侧站满了身着正装的人,许多路上的行人也停下脚步,凑过来看。
    对面的酒楼不知何时也亮起了闪烁的华灯,落地窗前站满了等待见证我们爱情修成正果的人。
    乍然的惊喜让我不知所措。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我的手,感觉并不像是景漠宇的,我回头,竟然看见满脸笑意的爸爸。
    “爸?!你怎么会来?!”我兴奋的无以复加,扑向他的怀里。
    “我的宝贝女儿结婚,怎么能不来?!”笑着拍拍我,他将我拉开,把我的手交给了景漠宇,“这一次,我是真的放心了!”
    “我说过,我不会放开她的手……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景漠宇执起我的手,还把那只精巧的铂金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言言,我爱你!”
    婚礼进行曲不知从何处飘来,焰火在天空炸开,一片璀璨。
    仿若将天空的雪花都点亮了,一片片飘下,如一颗颗多彩的水晶,洒向这凡尘俗世,只为见证他这一句,“我爱你!”

    …………
    典礼结束,晚宴开始,景漠宇拥着我向宾客们一一敬酒。在宾客中,我几乎没有认识的人,除了Bill,还有站在宴会一角的白色倩影。
    Bill看着我的眼光还是那么有穿透性,避开他灼人的注视,我望向角落处的人影。
    起初,我以为看错了,凝神细看,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的许小诺。
    再次在婚礼上重逢,景漠宇依旧是新郎,我依旧是新娘,而她,倾城的容颜变得憔悴不堪。初见时,在我心上留下的那根刺不复存在。挽着依旧颠倒众生的新郎,我才彻底明白,在这一段爱情故事里,从头到尾我都是女主角,没有人可以取代我。
    “是我让人带她来的。”景漠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解地抬眼,看向景漠宇,“为什么?”
    “你不是很想让她看一场好戏吗?怎么样,我的场景布置的不错吧?”
    我环顾华盛顿最豪华的酒店,岂止是不错而已。
    他垂下脸,温润的唇落在唇上,舌尖果断趁着惊得半启的齿间探了进去……
    很久以后,每每想起婚礼上火辣的热吻,我都会脸红心跳,足见那一晚我们在万众瞩目下,吻得是何等的激~情似火,何等的少儿不宜。好在美国人都很开放,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吻到我的眼底混沌一片,他才松开了,帮理好我衣领,“真可惜,你身上还是不太方便,不能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销~魂~蚀~骨的激~情……”
    “让她活到今天,不会是为了让她看‘销~魂~蚀~骨的激~情’吧?”想当初不过是一时赌气,才说出那么刺激的话,要让他上演真秀,跟景漠宇……我还真做不到。
    “我一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想的美。”
    …………
    许小诺黯然的背影消失宴会的大厅,一个服务生给我送来一封信,染着属于许小诺的香水味。
    打开,上面只写了一段话:
    景安言,从第一眼看见你,
    我就知道,除了你,他眼中从未容下任何女人,
    最悲哀的,就是所有人都看见你很幸福,唯独你自己看不到!
    ……
    拿着信,我追了出去,许小诺与一个高大的背影一起消失在华盛顿的雪夜。
    景漠宇也追了出来,帮我披上厚厚的大衣。
    “你知道,我一直怪你对她太仁慈,其实我只是觉得她太无所谓,无所谓到经常会忽略她的存在……”
   “可她从来没有忽略你。”
    “放心,这一次她会彻底离开。我不会再让你看见她,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就算她横尸街头,也与我毫无关系。”
    茫茫的冰天雪地,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可我还是希望她能活下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看到她自己的幸福!
    …………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1:00:20
63.再婚

  景漠宇笑着看向我,“言言,你始终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这样还算最了解你的人,那你未免太悲哀了……”如果我真的了解他,我当初就不会误会他喜欢许小诺,也不会以为他娶我只为了负责任,更不会以为我狠下心逼他离开景家,让他一无所有,你就能彻底割舍下景家的一切,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他挑眉,丝毫不以为意。“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你可以慢慢了解。”
  一辈子?听起来真的很长,偏头仔细瞧着身边的男人,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看着他一点点老去,说不清有种什么样的情绪。
  “怎么这么看我?”他问。
  “我在想,你老了的时候,会不会不帅了。”
  景漠宇腾出一只握方向盘的手捏捏我的脸,“你除了喜欢我长得帅,还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有深度,我仔细想了很久,确实想不出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好像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重要,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那你喜欢我什么?”我把问题丢了回去,期待着他细数我的优点。
  “我喜欢,搂着你睡觉……”
  “……”
  华盛顿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花,他的车也在我不经意间转了方向,拐进市区,停在一家很别致的中餐厅门口。
  他对我说:“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一定饿了。这家店的肉做的不错,你尝尝。”
  不尝不知道,这家店的肉做的真的很美味,香而不腻。
  不顾形象地把满桌的美食风卷残云之后,胃被填满了,思路也通畅了,我终于想通了刚刚没想通的问题,我喜欢他,因为他能满足我的各种欲~望,除了色~欲,还有,我的食欲……
  ……
  又是洞房花烛之夜,又是相同陈设的房间,又是玫瑰花瓣娇艳欲滴,旖旎的灯火微微荡漾,一切仿佛又是一个轮回,一个重新的开始。
  这一次,我的新婚老公显然深刻体会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真谛,早早宽衣解带,沐浴更衣,拉着我上~床。
  薄被之下,微凉的手指又落在我领口的衣扣处,我掀开微颌的眼,只见他闪亮的黑眸瞄向我的胸口。在一起这么久,我岂会看不出他眼中的内涵,拍掉他的手。“怎么?这才几天就忍不了了?”
  他眉峰轻扬,翻身便压上来,噙着笑意的嘴角靠了过来。我正要躲避,早有预谋的他一手扶着我的后脑,一手揽住我的腰,势在必得地吻了下来……
  好久没有这么深切的吻了,唇齿相接时,他的舌尖穿越障碍深入,温存中带着挑~逗着,强硬的索~求中还透着克制的怜惜,勾起宴会上还残留着火星的干柴烈火,让我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轰然倒塌,软软跌进他强势的身躯,享受着他带给我的迷幻般的醉意。
  身上睡衣被他轻巧地剥开,浅吻如雨点般落在我的敏~感的耳唇,颈窝……他的气息很沉,也很平缓,落在我肌肤上,如烈火燎原般热辣。一路的热辣顺着敞开的衣衫下行,直至俘获了我胸前熟透的果实,舌尖和牙齿时轻时重磨蹭着上面无数敏感的神经……
  “嗯……嗯……”伴随着一声声难耐的□,我的手指埋入他的湿发,岑寂多日的身体如被倏然点燃焰火,热潮瞬间迸发,只求在他身下马上升空,绽放。
  于是我伸手去解他的睡衣,明知道这种非常时期不能用传统的方式去宣泄身体的欲~望,我还是渴求他的体温……
  他拉住我落在他衣带上的手,笑着探向我早已一片火热潮~湿的双~腿之间,整根食指顺利滑了进去。神经早已敏感的神经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碰触,我战栗着,渴望着他继续深入,可他却抽出手,将环着透明光泽的食指送到我眼前。
  充满嘲弄的调笑在他口中发出。“怎么?这才几天,就忍不了了?”
  “你!”
  我咬咬牙,横下心,翻身压在他身上,朝着他唇狠狠吻了下去。然后模仿着他刚刚的举动,从头到尾再演绎一遍。
  报复这种事,从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场肉~搏之后,谁又能真正做到全身而退?!所以,洞房花烛夜,我们折腾来折腾去,终究闹了个两败俱伤,双双弃械投降……
  ……
  冬去,春来,合欢花抽出嫩绿的新叶。
  季节的更迭,恰如生命的荣枯,都是自然的循环。
  经过三个月的安心静养,我腹中的孩子一天天健康长大,虽然折磨得我寝食难安,可每每一片安静时,我感受到他健康的心跳,那么清晰,那么安稳,我都会感觉到别无所求的满足。
  然而,爸爸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医生除了用强效的止痛药为他减缓剧痛,别无他法。
  我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多少,但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他很少呆在家里养病,有时喜欢去红土山转转,嘱咐负责人要注意人身安全;有时去景天大厦看看,听景漠宇向他汇报新能源项目的进展;闲来无事还会给老朋友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他的孙子长得多健康。有时,他也喜欢陪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厌其烦问着他的宝贝孙子:“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爷爷可急着给你摆满月酒,收点礼份子呢!”
  我笑着说:“为什么要等满月?现在宝宝三个多月了,医生说胎儿很稳定,我们也可以摆个酒席庆祝一下,叫叔叔伯伯们都来热闹一下。”
  爸爸双眼一亮,说了声:“对呀!”,说完,他迫不及待去打电话给所有的朋友。
  喜宴上,爸爸见到了许多很久不见的老朋友,难得一见的高兴,跟一群曾同生共死的兄弟们频频举杯,大有一醉方休的意思。医生千叮万嘱让他切记饮酒,我本想劝阻他,景漠宇拦住我,“让他喝吧,他能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轻轻抚着微胀的小腹,坐了回去。人从生命初始便注定了会有终结,短暂的几十年经历了红尘的悲喜爱恨,追求的从不是生命的无止无尽,而是心中的一份满足。爸爸这一生还能经历几次这样的心满意足,这样的开怀畅饮,我又何必扫了他的兴致。
  可爸爸的身体毕竟不行了,才喝了几杯,他就有点撑不住了,把景漠宇叫过去帮他助阵。后来,景漠宇也有些醉了,醉得眼神飘忽不定,不时落在我休息的位置,嘴角边展露一丝笑意。再后来,那些年过半百的男人醉得一塌糊涂,抱在一起又谈起四十年前的风起云涌,感伤时光的蹉跎,爸爸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感慨。
  我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身体也有些倦意,于是扶着沙发扶手起身,让身边的特护陪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刚刚转过走廊,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猜到是景漠宇跟上来,正欲回头,一双火热的手拥住我的腰,将我拉入温暖的胸膛中。
  “你要去哪?”他独有的悠远气息传来,参杂着淡淡的酒气。
  “我看你们一时半会儿散不了,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累了?”
  我摇头,“这里有点吵。”
  “哦……”微醺的气息靠近我耳后,一片灼热轻拂,我下意识向旁边的安全通道口闪躲,他却趁势将我带了过去,拉着我站到背光的角落。温润的唇轻轻落在我的唇边……
  “不,不行……”我惊慌地看看周围的环境,寻找摄像头的踪影。
  他附耳过来,低沉的声音落在我耳畔,化作阵阵热浪般的轰鸣。“医生说过了三个月了,可以做了……”
  就算可以,但也不能在这里,太□了。更何况这里一定会有摄像头,还不知道有几个。我想要挣扎,他却抱得更紧,手贴合着我的衣服探到我的腰际。“你在找什么?怕谁看见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景漠宇这个人一般时候性格都是温和沉静的,偏偏在某方面特别强硬霸道,越说不行,他越来劲儿,尤其他酒后乱性的时候,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想要我,不如……”我双臂环着他的肩膀,娇憨地贴近他,“我们回公寓吧,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你想怎么样都行……”为了加强效果,我半仰着头望着他,让他可以看见我眼底暧昧的引诱……
  幽暗的光线下,我与他对望着彼此,他的黑眸毫不掩饰强烈的占有欲,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他的眼中并未看到急切到无法克制的□,甚至没有蒙蔽理智般的醉意。
  我正纳闷,对面的楼梯边一个黑影闪来,速度极快地扑向我面前的景漠宇,我一惊,本能地大喊:“啊,有人!”
  我的喊声还没落,一群人影更突然地出现,将刚才袭过来的黑影截住,捂住他的嘴,扭打着捉住,拖走。这一切都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发生,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景漠宇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在我脸颊轻轻吻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怎么样都行?”
  “呃?”我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僵硬着指着他身后,“你刚刚没看见么?有人……”
  空气中弥漫过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很熟悉,我深深吸气,终于想起来——是消毒水的味道,我猛然想起刚刚那个闪过的身形,高大,清瘦,像极了……
  “他?!”这个猜测让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口气也有些急切:“刚才那个人,是文哲磊?他醒了?!”
  景漠宇静静看着我,嘴角的笑意隐隐消失。
  脑中一瞬间的清明,我恍然大悟,难怪他的眼中只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却没有克制不了的□。景漠宇一定是看见了文哲磊,或许他以为我也看见了,离席是为了和他来这里“私会”,想到这个可能,我的背上沁出冷汗。
  他摸了摸我发抖的肩,声音轻得有些飘忽。“你在害怕?怕我杀了他,是吗?”
  “你要把他怎么样?”
  景漠宇冷冷瞥我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径自走向大厅的方向。我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不管他做过什么,他始终救过我的命……”
  景漠宇的脚步顿住,我继续说:“他是个好人,他恨你和爸爸,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以为他欺骗了我的感情,以为我跟你离婚,是因为爱上了他。其实,是我骗了你,我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感激他,但从未爱过他……”
  他沉默了一下,转头朝我微笑,笑得特别迷人,“如果我想要他的命,两年前他已经死在医院了,他不会活到今天。”
  我也笑了,追上去搂住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不会,你是信基督教的嘛,杀人是要遭天谴的。”
  “我不怕遭天谴,但我怕看见你……伤心。”
  我忽然想起了两年前,景漠宇离开那天,T市医院门外的那一幕。他的车就停在雪中。我想,他一定是想在离开之前,做完他该做的事情,但他最后还是给文哲磊留了一条生路。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通了,因为我留在雪中那一串杂乱又虚无的脚印。
  我原本还想问问他,文哲磊醒过来,会不会对爸爸不利。刚要开口,只听他对身边的一个手下交代:“备车。”
  “你要去哪?”
  他轻轻挑眉,嘴角勾出暧昧的弧度。“当然是回公寓了……”
  我脊背上的冷汗渗得更多。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3 21:00:45
64.结局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满室撩人的馨香。
    我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赤~裸肩膀,肌肤磨蹭中触发着异样的电流。一番温存的耳鬓厮磨之后,我以为忍无可忍时,他无需再忍了,他却害怕自己情到浓时无法自控,我受不了刺激,依依不舍放开我日渐丰满的身子,长长叹了口气:“是不是睡不着?我去给你冲牛奶喝。”
    我抱着枕头望着眼前强健的体魄,还有古铜色壁垒分明的胸膛,幽怨地眨眨眼:“嗯,好吧。”
    他立刻下床,动作快得如闪电划过。我只能闭上眼睛,裹上还残留着余温的被子老老实实睡觉。
    事实证明,景漠宇做老公不太合格,做爸爸倒是绝对的一百分。
    …………
    自从热闹的宴会结束,景家又恢复了平静,可我的心里却始终无法真正的平静。首先,爸爸的身体每况愈下,还有,宴会上突然出现的文哲磊让我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他昏迷时,我总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可现如今他真的醒了,我又害怕他会在景家重新掀起波澜。
    然而,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文哲磊一次都没有出现,我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他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景漠宇,“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把文哲磊怎么样了?为什么他好像突然消失了?”
    景漠宇抿了口红茶,隔着雾气淼淼的瞥了我一眼,“怎么?想见他?”
    我马上陪了笑脸,“没有,我只是担心他对你和爸爸不利。”
    他笑着点点头,“言言,你有空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你看看你这几天又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
    “我哪里瘦了,这不是又胖了一圈。”
    我看出景漠宇在有意回避,也不好再多问。没有想到,就在我以为文哲磊已经彻底消失的时候,他忽然又出现了。
    那天,景漠宇去见了个客户,临走交代我没事不要乱走,好好在家静养。可爸爸不知怎么了,一向不重视仪表的他忽然翻起柜子,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不是嫌这件衣服颜色太深,就是嫌那件衣服款式过时,非要出门去买衣服。
    我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衣服?
    他告诉我,“我想买一套白色的西装,你妈妈说我穿白色的西装最有型了。”
    我这才想起小时候看过他们的结婚照片,照片上的爸爸穿着白色的西装,的确很帅,很有型。
    我强忍着鼻根的酸意,对他笑了笑,“好,我陪你去买,买一件最有型的。”
    在商场里逛了很久,终于给爸爸选了一套最合身的西装,回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夕阳映着半边天红透了。
    无人的盘山路上,一辆车停在路边,距离车子不远处,一抹似曾相识的人影掠过,我急忙喊住才叔。“才叔,停一下车。”
    才叔将车停在路边,我推门下车,在没落的夕阳下看清了文哲磊的样子。他的脸色很白,虽然比躺在医院病床上时多了几分血色,可依然还有些褪不去的病态。他也还是那么瘦,依旧是初见时儒雅的白衫,看起来却不再是分度翩翩,只有一种空虚的苍凉感。
    他的全身上下,唯一有点温度的,就是他看着我的眼睛。
    “你还好吗?”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还好,你呢?心功能恢复了吗?” 他笑了笑,目光扫过我的小腹,语气一如初见时的专业。
    “嗯。”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道了句“珍重!”便走向他的车,好像他与我已不再有任何瓜葛,更没有什么前仇旧恨。
    “文哲磊……”我向前追了一步,见他站在原地,也停住脚步。“我爸爸老了,不管……”
    “你不用说了。”他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答应过你老公,我们两家的帐我和他会慢慢算,不会牵扯其他人。”
    我还想再问什么,才叔已经认出了文哲磊,警觉地下车,快步走过来。“小姐?”
    “没事。”见文哲磊上了车,我也跟着才叔离开,冷清的盘山路上,我们错身而过。
    我知道,我与他再不会有交集。因为我了解景漠宇,他既然承担了,就一定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不会让我的生活再被打扰。
    …………
    瑰丽的晚霞染红了眼前的一片天空,红得一片妖娆。
    我忽然想通了一个始终没有答案的问题——什么是爱情。
    从小到大,我爱着景漠宇,我爱他,如火焰般热烈,轰轰烈烈,也痛彻心扉,我以为他也该回报我一份同样的感情,才算是真正爱我。
    其实,婚姻中的爱,根本就不需要山盟海誓的承诺,更不用生离死别的悲壮来演绎,它不过是一种平静如水的生活。
    婚姻中的爱,就是你想要什么东西,不用开口,只拿着杂志的广告页多看几眼,他就会马上买给你,不论那是一枚铂金的戒指,还是有创意的家居饰品,或者是一包看起来很好吃的巧克力,即使只是快递公司送来的,即使连精美的包装都没有,那才是爱情。
    婚姻中的爱,就是明明应该买第二天早上的机票,可他偏偏要买前一天晚上十一点的机票,即使凌晨两点到家,把你吵得再也睡不着,他也丝毫不觉得愧疚,那就是爱情。
    婚姻中的爱,就是他睡觉的时候,你像个八爪章鱼一样把他搂得透不过气,口水流到他胸口,也不会推开你,为了让你可以安睡到天明。
    婚姻中的爱,就是他三更半夜回家,发现一个男人坐在你床上,他气得毁了所有那个男人碰过的东西,却让你完好无损。
    爱,不是他没有给我过,是我把它想得太过风花雪月,太过悱恻缠绵,而它来的时候,又那么悄无声息,我没有发觉,差一点让它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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