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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奇缘之花千骨》Fresh果果[完结+台版六则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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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7:21:40
【卷四:墟鼎乾坤藏子画?百转萦回不解缘】

53.再赴瑶池
  
  “骨头,糊了,糊了!快快快!”糖宝一看锅里的菜,急得在她头上直蹦跶。
  花千骨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去端锅子,又被烫到手乒乒乓乓碗啊盆啊打翻了一地。垂头丧气的收拾好,又重新来过。
  白子画坐在桌前,尝了口她做的菜,久久不发一言。
  “师傅?”
  “小骨,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师傅怎么知道?”
  “小骨一向心无旁骛,所以烧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便是什么味道。心中有了杂念,菜的味道自然就不同了。”
  回绝情殿的这两个月来,她做什么事都老爱走神。伤势虽逐渐复原,但是道行却是每况日下。之前她的修行之所以能有如此飞快的进展,成为下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就是因为她有一颗比谁都要清明透彻的心,如今清明已失,心为杂事所扰,若看不透,心结只会日深。
  花千骨咬着筷子低头道:“师傅,弟子是心有困惑,但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心如止水,乱则不明。很多事,你越是想去弄个清楚,反而越是困惑,心中一旦有了执念,就像线团,只会越扯越乱。”
  “可是师傅,如果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觉得有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会发生,我应该怎么办?”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凡事顺其自然就好。既来之,则安之,这才是生存之道。”白子画摸摸她的头,安慰的说。
  花千骨思忖良久,脸上总算绽放笑容:“我明白了,谢谢师傅。”
  白子画点点头,夹了一筷子彩色的梦菜给她。花千骨笑呵呵的抱起碗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
  
  花千骨在海里游泳,有时候她会一个人从长留山底下溜出来,跑到远处这个常常和杀阡陌约会的小岛上来玩。
  岛上什么人也没有,所以是他们两个人的岛,杀阡陌给它起名作“花岛”,花岛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可是杀阡陌说还不够多,哪一天要把它们全拔了,种上花千骨喜欢的花,让整个岛变成巨大的花园。
  花岛离长留山也不是很远,如果在绝情殿这么高的话,晴空万里的日子,隐约还是可以在海天交界的地方看见。
  此刻花千骨就四仰八叉的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犹如横尸,遥望着远处空中海市蜃楼一样的长留仙山,突然觉得一切都那样不真实。
  脑海中浮现的是初见白子画时,群仙宴上他的倾城一笑。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见师傅脸上有过一丝一毫的笑意。就连时而眸子里有些暖意,也消失得如此之快,叫她几乎无法捕捉。
  紫薰浅夏那时跟她说的一席话一时间在她心中惊起无数惊涛骇浪,不过再大的波涛起伏,也会在师傅一个淡定的眼神中土崩瓦解。
  在他的面前,你没有办法不感觉祥和宁静。
  紫薰的话她并不是全懂,但是也并不是不懂。毕竟也十七岁的年纪,六界全书,七绝谱,什么情情爱爱的故事她没看过。但是知道和懂得毕竟是两码事。她知道霓漫天喜欢落十一,知道轻水喜欢轩辕朗,也知道天庭里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情爱爱的纠葛往事。但是,她却完全不能体会,也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但是紫薰姐姐喜欢师傅,她从明白的那一刻开始,内心就感觉到了一种和她一样的悲痛与无奈,那种绝望感几乎让她窒息。
  为什么,她的爱,自己能体会?
  姐姐说让自己不要爱上师傅,可是自己就是爱师傅啊!天底下除了爹爹和娘亲,最爱的人便是师傅了,师傅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的命,她的一切都是师傅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自己也什么都不求,只要如现在一样,朝朝暮暮跟随在他身边就是了。
  师傅说的顺其自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既然如此,那就别的什么也不要想,好好跟着师傅,早日得道成仙就好了。
  花千骨缓缓收起白子画的画卷,放入墟鼎之中。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踢踢腿,用沙子把自己身子都埋起来,先睡个懒觉再说。
  
  大清早,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有喜事啦,有喜事啦……
  “师傅,你找我?”
  白子画点点头:“过几日便是群仙宴了,这次你随我去吧。”
  “哇!真的!”花千骨一蹦三尺高,她央求了师傅好多次了,每年去都不肯带她,今年却为何允了?
  “上次太白一战,你居功至盛,王母特意让我带你前往,还专门给你下了仙帖。”
  白子画递了个白金质地嵌满水晶的帖儿给她,花千骨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展开一看,写的是“茅山掌门花千骨”。心里美滋滋的道:“我可以带糖宝去么?”
  白子画点点头,他们俩个,总是走到哪里都不分开的。
  “太白一战虽胜,但是明显你还是处事经验不足,群仙宴之后,为师会带你到人间游历,好好磨炼一段时间。”
  白子画心想花千骨之所以会有心结产生,无非是经历和见识都太少了。
  什么都不懂的清明境界和历经沧桑、堪破一切的清明境界相比起来,毕竟是太过简单和不堪一击了。花千骨处于修仙的紧要关头,心结若不解开,十分容易步入魔道。或许让她在人世间走个几遭,才能重新回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真境界。
  “哈哈哈哈!”花千骨激动的拽着他的袖子摇啊摇,撒娇道:“师傅,你实在是太好了……”
  白子画拍拍她的头:“去收拾行李吧,顺便跟轻水他们告个别,这一去可能得大半年才回来。”
  “师傅不在,那派中事务怎么办?”
  “放心,一切有你师伯做主。有要紧事,他会通知我的。”
  “好哦!”花千骨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开心,最痛苦最愁眉苦脸的却要属落十一了。
  有没有搞错,要大半年看不到糖宝!你叫他怎么活啊!看到糖宝一脸兴奋的模样落十一心都碎了。呜呜呜,糖宝,你怎么舍得……
  
  再一次重回昆仑山,花千骨激动莫名,这一次,不再是当初孤苦无依,变做小虫偷偷潜入的小丫头了,而是堂堂正正以一派掌门的身份。也不再需要与白子画共乘云彩,而是自己潇洒御剑而飞。
  一想到宴上的美味佳肴和大大的蟠桃,花千骨和糖宝就流了一地的口水。
  第一次和师傅两人出门,她的心里噗通噗通的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路上小嘴叽哩哇啦说个不停。
  虽是御剑,但是配合花千骨的速度,他们依旧是花了一天时间才到,路上还有过几次休息。
  飞抵瑶池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花千骨俯视下面七色的瑶池水,还有万年不改的大片粉色桃林。仙乐飘飘,环佩叮咚,天女翩翩起舞,众仙对酒而歌。
  一声“长留上仙到——”
  再一声“茅山掌门到——”
  众人皆惊,场内霎时无声,皆仰头而看。
  那依旧白衣胜雪,孤冷出尘的男子缓缓落地,而身后,跟了多年前那个衣衫褴褛闯入瑶池的假小子。
  此刻的她一身简单的绿色纱裙,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竟依旧是个孩童模样,半点没有长大。眉黛如画,眼若星辰,皮肤晶莹剔透,面颊圆润,粉嫩嫩的犹若玫瑰,红扑扑的又像个苹果,直叫人想上去掐她两把。
  花千骨见众人皆死盯着自己,有几分紧张的拽住白子画的长长袖袍。
  他们师徒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超凡出尘,一娇憨可爱,简直是漫天粉色桃花雨中的一副绝景。
  众仙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为那样小的茅山掌门而惊讶,更为冷若冰霜,淡如雾霭的白子画脸上,能出现如此那样温暖又带几分祥和的神色而惊叹。
  此时就听四下里一个粗野又凶恶的惊雷般的声音轰然响起。
  “他奶奶的白子画!老子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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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7:21:52
54.酒能忘忧
  
  听到这么一声狮子吼,花千骨只觉得有点耳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满头金发,满面金髯的大汉眨眼间已出现在自己面前,铜铃大的眼睛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洛……洛……”花千骨被吓到退了几步,待看清心里不由惊喜,竟然是朗哥哥的师傅洛河东。
  洛河东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她挖哈哈的笑着,伸出黝黑粗糙的大手来,掐住她的小脸使劲捏。
  “死娃子,原来竟长得这般水嫩嫩的。”
  花千骨哭笑不得的任凭脸蛋面团一样被他揉来揉去。
  白子画无声的挡在她面前:“洛东仙,久违了。”
  洛河东悻悻然收手,鼻子哼哼道:“久违久违,我说老白啊,你命真好啊,我明明是给清虚老道送个徒弟去,怎么送来送去送到你手里了捏?他奶奶的,老子后悔了,早知道我就先把这徒弟抢了得了,那收回这么多件神器的好事,也轮不到你长留山的头上了。老子想那昆仑镜可是想了很久了啊,到时候想去哪去哪,偷看哪个仙女洗澡都易如反掌。不如这样,你先借我使使?”
  正说着,洛河东哎呀一声惨叫,从臀上拔出一颗樱桃出来。
  他奶奶的四仙女,洛河东心里乱骂一通,他就知道他不该来参加这狗屁群仙宴,当着玉帝王母的面,那泼妇不敢怎样只敢玩阴的。等群仙宴一结束,还不把自己大卸八块喂哮天犬啊。
  洛河东愤愤然的啊呜一口把樱桃扔进嘴里囫囵吞掉,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樱桃也是肉,屁股也是肉,不要浪费了!
  白子画轻咳两声,早已学会对他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了。
  洛河东叹道:“我早知此女娃了得,就是命数不好,不过居然能有此番际遇,做了茅山掌门,还让老白你破天荒的收了当徒弟,我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啊!说起来还是女徒弟惹人疼,又可爱又懂事又听话,不像我家那个兔崽子,又傲慢又没出息,还总跟老子对着干。老白我真羡慕你啊!”
  说着回身吼道:“死兔崽子,还不滚过来!你日思夜想的花花妹子来了,不是你缠着要我带你来群仙宴好见着她的嘛,不然老子才不来了!”
  花千骨一听这话心中大喜,抬头望去,果然是轩辕朗。
  虽是以洛河东徒弟的身份参加的群仙宴,但毕竟身份特殊,所以坐的也是上座。
  此刻的他一身白衣,袖角和下摆暗银与暗金闪线相互交织勾勒出复杂的龙纹,白玉腰带,领口高束,犹若高山遗仙。比前次见他,高贵中更多了几份出尘。
  与花千骨遥相对望,温柔一笑。轩轩韶举,卓卓朗朗。众人皆叹服,这,便是人间界的帝王。
  花千骨跟着白子画,在轩辕朗一桌旁边入座。依旧是跟那日一样的桃花一样的仙宴,可是又似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少不了一番繁文缛节,还有玉帝王母的嘉奖,众仙的寒暄。似乎每个人都对白子画会收自己当徒弟大感惊异。
  白子画不爱客套,话也极少,皆是微微点头便过去了。倒是花千骨以清茶带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仙宴上节目众多,有仙人登台献艺,吟诗作对,抚琴弄曲,临池高歌,亦有众仙谈笑风生,相互斗法,游戏对弈,大醉不醒。有时甚至会开上个三五天才尽兴而宴散。被花千骨闯入的那次是最短的,半日不到,众人便悻悻而归。可是这次,神器已夺回那么多件,大家心中少了隐忧,宴会上皆是一片欢声放纵。
  花千骨望着这一切先是觉得好玩和惊奇,不一会儿便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吃的上面,和糖宝共同奋战。轩辕朗在她左边只是一直怜爱的笑看着她狼吞虎咽,偶尔说一两句话,犹如清风柔柔的打在她心上。
  糖宝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桃上打洞洞。上回没能吃到蟠桃一直叫它耿耿于怀,所以从一开始就在拼着命的吃,在桃子里钻来钻去,不会儿桌子上的桃子就被它消灭大半。
  花千骨转头望向白子画,他正和洛河东还有东华上仙等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聊着,神色依旧淡定而清冷。琉璃杯中的忘忧酒,清香浮动,酒色冷冽。酒光掩映下的白子画身畔粉色桃花环绕,仿佛云霞相依,虽然依旧孤冷而遥远,却让花千骨感觉整个身子暖融融的。
  花千骨仰头望了望头上的这棵桃花树,忆起当时自己从上面掉下来时候的情景。
  突然看到纷纷扬扬飘舞的花瓣,又有一片落入白子画的酒盏之中,心中猛然一动,拉住白子画正要一饮而尽的袖袍。
  白子画停住,低头看她痴痴的望着自己。
  “小骨?”
  花千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撒娇笑道:“师傅,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白子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没事,我就尝一小口,不会醉的。”
  白子画点了点头,正要给她斟上,她却手快的抢了自己的那杯去,浅浅的喝了一口。
  “小骨?”
  粉色红云瞬间翻涌不息,攻城略地的卷过她晶莹剔透的脸庞。花千骨眼如烟波,婉转清淡,直愣愣的看着白子画。
  酒中刚刚那一抹粉色的桃花瓣正沾在她唇边,玉靥在桃花掩映下娇艳如火,澄澈的眼眸里似乎跳动着火焰。她伸出粉嫩舌尖,轻轻将花瓣卷了进去。然后望着白子画痴痴一笑,花开荼靡,骇浪惊涛。
  白子画仓促的低头,看见她莹白的指尖持着琉璃杯,酒色莹如碎玉,却依旧明晃晃的刺着他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又恢复如常。
  “小骨?你没事吧?”白子画揽住她酸软无力的身子。
  花千骨轻靠他臂上,桃花浓郁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绿色味道、师傅的味道,微风中氤成奇异的气味,从鼻翼一直痒到她的四肢,她的心底。
  突然很想就这样醉倒在他怀里,永远别再醒来。
  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时刻提醒着她,不要睡,不要贪图,不要沉沦……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代价是你所承受不起的。
  她硬撑着站了起来,傻傻笑道:“师傅,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么,我的酒量其实很好的。就是现在……我得去上会茅厕!哈哈哈!”
  说着转身步伐略微不稳的离了宴席。
  “小骨?”白子画不放心的起身,却又不好跟去。
  轩辕朗道:“尊上别担心,我去看看她。”
  “哈哈哈,兔崽子,去吧去吧,不准偷看人家啊!别什么都跟师傅好的不学,坏的学!”
  轩辕朗看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追上前去。糖宝依旧很专心的埋头在桃子里面打洞洞。
  白子画这又才重新坐下,接过洛河东斟满的酒,望着刚刚花千骨刚刚用过的琉璃杯,一盏下肚,却不知道为何味道跟之前喝的完全不一样了。
  
  轩辕朗转了一圈,终于在远处蟠桃园里寻着花千骨,原来她爬到树上去了。
  坐在树枝上,怀抱一个超级大,她双臂都环不过来的桃子使劲的啃着。鞋袜都脱在树下,光着脚丫在空中荡啊荡啊。
  “笨丫头,才喝这么一点就醉了?”
  “我才没有呢!”
  花千骨大口大口的吃桃子,却见轩辕朗走了过来,抚了抚她小脚丫上的尘土,拾起鞋袜,温柔的替她穿了起来。
  “小心着凉。”
  花千骨顿时一惊,半张着嘴巴,咬下来的桃子都忘记吞了。
  此刻的轩辕朗,那种温柔儒雅跟东方彧卿有点像,可是骨子里透露出的强势和高贵,却是东方没有的。眉梢眼角浮动的,是一抹若隐若现,久历血雨腥风的淡然和冷厉。
  不衫不履,如独树出林,指点江山,俯视风云。
  “朗哥哥?”花千骨歪着脑袋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傻傻的叫了一声,手不小心一松,超级大的大桃子就那样砸在轩辕朗头顶上。
  “啊!”
  轩辕朗抚着头顶的大包抬起头来,又恢复成凶巴巴的模样。
  “你小子!竟然敢砸我!”轩辕朗拉住花千骨的脚,一使劲把她从树上拽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自己抱着胸哈哈大笑。
  花千骨摸摸自己屁股,努力爬起来,摇晃了两下,又软了下去,挣扎半天,干脆坐地上不动了。
  轩辕朗弹弹她的脑袋:“我说你醉了吧,笨死了的!”
  一手捞起她飞到树上坐下。
  花千骨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眼皮直打架。
  “好,好吃,好喝!”
  轩辕朗看着她红扑扑的双颊,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用指头使劲戳使劲戳。
  “就知道吃吃喝喝,你这头猪!”
  花千骨喃喃道:“忘忧酒,忘忧酒,酒能忘忧,亦能解愁,难怪那么多人留恋红尘图一醉。”
  轩辕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输了点真气给她。
  “坚持住啊坚持住,睡过去了,可要很久都醒不来的。”
  花千骨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朗哥哥的怀抱是和师傅不一样的另一种的宽广。
  努力睁眼看去,却见轩辕朗的脸慢慢幻化成白子画的,她傻傻一笑。
  小声的叮吟道:“师傅……”
  轩辕朗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你师傅还在跟我师傅他们喝酒了。”
  “我可爱还是糖宝可爱……”
  轩辕朗无奈笑道:“这个问题跟问一只猪可爱还是一只虫可爱一样没有比较性,更没有建设性……”
  “那为什么你对糖宝笑,却从来不对我笑?”
  “我什么时候对糖宝笑了?”轩辕朗一头雾水。
  “哦,不对,糖宝也是我,我也是糖宝……只是你认错了,那个是我,不是糖宝。可是小骨还是想看你对我笑,不是对是糖宝的小骨笑……”
  轩辕朗一头黑线:“都不知道你在咕哝些什么。”
  花千骨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找个更舒服的角度睡着。
  “可是,你知道么?要是,要是你只能对像糖宝的小骨好,那小骨,小骨宁愿什么也不要,就一直这样做糖宝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花千骨的话声逐渐便成哼声,一手往后伸去,紧紧环住他的腰,慢慢的竟睡着了。
  轩辕朗捏捏她的鼻子,又拍拍她的脸:“喂,花小猪,快醒醒,不准睡听见没有!”可是花千骨面露微笑,早就在梦中大吃大喝去了。
  轩辕朗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她的包子头和长长睫毛。
  “死猪,这么久这么难才能见上你一面,你居然又睡了。怎么办呢?朗哥哥越来越不想跟你分开了,好想拿根绳子把你时刻绑在身边啊!”
  轩辕朗爱怜的俯视着她,低下头去,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突然听得有人来了,抬头看却正是白子画。
  “尊上……”
  白子画淡淡点头:“小骨睡着了么?”
  “恩,醉倒了。”轩辕朗丝毫不畏的直直望着他,不管他看见没看见,他心中都没有半分窘迫。只是当下时局未定,跟着他太过危险,等六界形势安稳下来,他定会用以世间最豪华最庞大的礼仪,为千古去跟白子画提亲的。
  “小骨醉了,我和她就先回去了,你跟你师傅还有王母说一声,”
  “好。”
  白子画伸手接过花千骨,他却抱着舍不得放开,这一别,不知道再见又要何时去了。
  可是瞥见白子画望向他的深邃无法捉摸的眼神,他终于还是放了手。
  眼前的白色身影犹若清风一般,瞬间便刮的没了踪影。轩辕朗呆呆站在树下,掌上还依稀残存着花千骨的余温。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7:22:02
55.镜花水月
    “师傅?”花千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烛光中见到白色的背影。
  白子画转过身,走到榻边,手里端了碗清茶。
  “好点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还有点晕,我睡了很久了么?”花千骨抬头打量,空间不大,布置简单,但是整洁而舒适。
  “不久,你喝得很少,所以只睡了三天。”
  “三天?!”花千骨惊道,“可是我只是抿了一小口。”
  “群仙之中因为醉酒睡上三年的都常有。”白子画把茶递给她,花千骨正觉得口干,咕噜咕噜全喝了。
  “糖宝呢?”
  “它也偷酒喝了,尝了一点当时就晕了,掉到酒杯里,等把它捞起来的时候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现在还在睡,怕是还得许多天去了。”
  花千骨哈哈的笑:“师傅我们这是在哪啊?我怎么觉得天和地都在摇晃,是不是还醉着呢?”
  “我们在船里。”
  花千骨一听惊喜的跳下榻来,撩开帘子跑出去,果然是在大江上的一叶扁舟里。周围碧浪滔滔,一望无际,两岸壁立千仞,秀奇逶迤。新月如勾,夜空如洗,漫天的星子倒映江上,流光碎影,犹若洒落一地的水晶。
  夜来风大,万籁俱寂,花千骨跳到船头迎风而立。
  “师傅,师傅,我跟你说,我刚刚做梦了。”
  “恩?”
  “这三天里我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里我是一颗石头,每天很无聊的呆在一棵大树下面。我的身边有小草啊小花啊小树啊,很多朋友,可是我还是每天都很不开心,因为我羡慕天上的小鸟,可以有翅膀,可以到处飞,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于是第二个梦里,我就变成了小鸟,可是没想到,做了小鸟我还是不开心,因为我想飞得更高更远,于是每天羡慕挂在天上的太阳。终于第三个梦里我变成了太阳,可是没想到却更加难过了。每天在高高的天上,看着小草小花和小树快乐的在一起玩,可是我却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挂在天上。我很伤心很后悔,原来我最终的愿望,是重新做回一个小石头。”
  白子画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
  “后来呢?”
  花千骨轻轻往身后依,靠在他身上。
  “没有后来了,因为我只有三个梦啊,所以不能变回小石头,还是继续做我的太阳。但是我已经懂了,虽然孤独的挂在天上,但是我可以每天都可以看着大家,给大家温暖,还可以看见世界上很多有趣好玩的事情,所以最后我还是很开心。”
  “大梦三生,这个便是忘忧酒的功效,你可知道这梦的寓意?”
  “恩。”花千骨用力点头,“师傅,我知道,最初拥有的其实已是最好。还有便是,哪怕回不到最初,心中没有执念,只要好好的做自己就能开心。”
  白子画蹲下身子,看着她点点头:“小骨,每个人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梦想,有时候是自由无拘,有的时候是海阔天空。所以不管小骨你以后有了雄鹰的翅膀,还是太阳的能力,都一定要记住自己身为一颗小石头时候的心情,多多造福苍生大地。”
  “哦!”花千骨有点捉摸不透白子画面上的表情,可是心里却暗暗发誓,她才不要做什么小鸟和太阳,她只要一辈子做师傅身边的小石头。
  “小骨,师傅给你看的那些剑谱你可都有练熟?”
  “恩。”
  “为师再传你一套剑法,此剑法不用来对敌,只用来修身与清心,对提高内力大有裨益。我只演示一遍,你看清楚了。”
  花千骨一听心中大喜,跟在师傅身边这么多年,师傅除了弹琴还从未亲授过她什么,基本上都是让她自学。别说看见师傅与谁打斗,就是练剑也偷看不到。奇怪了,今天师傅是吃错什么药了?
  “此剑法名叫‘镜花水月’,讲的就是一个空字。”
  白子画飞身已矗立在江面之上,月光下更显得白衣胜雪,周身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倒映在水中,美得如梦似幻,直叫花千骨倒抽一口凉气。
  却见白子画随风而动,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白衣翩然,黑发如瀑,却又始终波澜不惊;矫若游龙,贯若惊鸿,犹若仙人九天飞临。
  花千骨完全呆傻的愣在当场,仿佛又回到当年群仙宴上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他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江中倒映的点点破碎的星光,一点点飞起,环绕他周身。白子画的手中似有似无一把银色光剑,上指天,下指地。陡然之间,整个江水都停止了流动,波浪也凝固成形。却又在下一个他飞天而起的瞬间,涌起巨大惊涛,白子画剑气一指,立刻飞花碎玉。
  多少年之后,花千骨常常回想这夜师傅在江上为她月下舞剑的情形,那是她人生最美最梦幻的场景之一。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惜生命去交换,只要可以重来一次,重新回到做他身边小石头的自己。
  “你可都记清了?”
  花千骨抬头看他,犹若仰望天神一般,心中满是敬畏。
  她的心,只需要他低头一望,便瞬间静如止水。
  “弟子都记清了。”
  那一夜,白子画在一旁静坐,偶尔指点一二,花千骨在江上舞剑,舞累了就躺在他身边的甲板上抬头看星星。这一辈子,她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星星。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路顺江东下。去过许多名山大川,也到过许多洞天福地。为了历练,甚至到过很多山林沼泽,魔洞尸窟。虽然花千骨周身异味会引来一些小白和小红也扛不住的厉害家伙。但是白子画仙气逼人,妖魔一见他立马不是夺路而逃便是跪地求饶。所以偶尔白子画也会跟她分开一下,把她单独扔到哪个较多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去战斗,或者妖魔界与人间界出现裂缝的地方让她封印出口。
  花千骨早就习惯了妖魔,却始终对鬼怪心有忌惮。无奈白子画不让小红和小白帮她,可怜的她便只能硬起头皮承担这悲剧的宿命,那就是被冤魂追被恶鬼咬。
  在白子画一次又一次非人的折磨和教导之下,花千骨也一次又一次的鬼口余生。
  白子画总是说人要心有所敬,心无所畏,没有恐惧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花千骨哭丧着脸想,只要师傅你在一天,我永远成不了最强大的人。因为师傅可比鬼可怕多了。见了鬼她还知道逃跑,见了师傅她就只知道两腿打颤,连跑的力气都没了。
  
  白子画因为仙资出尘,所以一般凡人面前都用了障眼法。花千骨看他虽是本来面目,普通人见他却是平凡到记不住相貌的男子。
  但是一般用法术变身还有障眼法,遇上专门破解的法器,或者是道行比自己高深的都容易被看穿。这也是杀阡陌去长留山需要易容的原因。
  这一日花千骨和白子画来到杭州,花千骨嚷着肚子饿了,于是二人进了一旁的只要是客栈基本上都叫这名的悦来客栈。
  江湖人都知道,进了悦来客栈,便是半只脚踏进了武林。吃饭途中不发生点磕磕撞撞,摔盘子掀桌的事那是不可能滴……
  所以捏,正当花千骨点了一大桌子饭菜,和糖宝两个风卷残云之时。一把杀猪刀“乓”的就飞过来插在了桌子正中央。
  白子画优雅的夹起一个菜花放进嘴里,眉毛都不抬一下。花千骨则吃得太忘乎所以,等反应过来,杀猪刀已插在了自己的面前,离自己的鼻子只有不到十公分距离。
  花千骨得瑟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挂在嘴巴外面的粉丝和半张菜叶吸进嘴里。
  一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满面油光,袒胸露乳的男人跑到他们面前连连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说着拔起杀猪刀,往两手呸呸啐了两口唾沫,左瞄准,右瞄准。这次十分精确的插在了对方角落里的桌上。
  对面一桌愣了一下,刷刷全部拔刀而起。对着此杀猪的怒目而视。
  这人一看对方五个人,自己才跟了两个,不但人数比自己多,就是个子也比自己高,势气不足,便铛铛铛爬到花千骨他们桌上站了起来。
  “啊!我的大白菜!”花千骨心疼的看着他的大脚踩在自己盘子上。
  店小二上来上菜,早就对这样的事学会见怪不怪。不过这搞后勤的是不是偷懒没好好洗菜啊,这萝卜上怎么还爬着条这么肥的虫子啊?得了得了,反正也吃不死人。
  小二把一盘四喜丸子递上:“客官你们慢用。”
  花千骨连忙接了过来,不让他放在桌子上怕被胖子踩到。然后抱着盘子,蹲在角落里享用去了。黑哟黑哟,昨天打妖怪打了一晚上,累得她腰酸腿疼的。平时跟着师傅又大多吃素,她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筷子叉上一个还没张口咬呢,突然听到对面大喊:“暴雨梨花针!”
  无数枚细如牛毛的绣花针下雨一般激射而来。花千骨早先练习暗器的时候,不知道被白子画用水滴打过多少次了。反射性的便十个手指夹起八个丸子,用内力将针全部吸了过来。
  待反应过来,八个美丽可爱的丸子全部变成了刺猬。花千骨爆发出一阵咆哮,瞬间变作超级赛亚人。虽然师傅再三交代过不要引人注意,不要惹出麻烦,不要欺负普通人。
  但是——是可忍,丸子不可忍!
  花千骨操起武林七种武器排名第一的折叠椅便对着两帮打群架的人一顿痛殴。
  “呜呜呜,我的丸子!还我的丸子!”
  白子画华丽丽的闪到一边,菜叶都没沾上一片。眼不见为净,唉,收徒不慎啊收徒不慎啊。
  “饶命啊女小侠女小侠!”
  最后事情以几人赔了花千骨一桌子菜二十盘丸子而告终。
  花千骨趴在桌子上一面吃丸子一面大发慈悲的替两帮人解决纠纷,感情她就是那居委会大妈。
  争端的原由原来是为了一张武林大会的英雄帖。
  最后事情以英雄帖上交女小侠,这样两帮就没得争了也不用打啦而告终。
  吃饱了喝足了,还打了架了运动了,花千骨踢踢胳膊伸伸腿,哦,不对,是伸伸胳膊踢踢腿。
  “师傅,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吧?”
  “为师说过多少次了,在凡间不要多管闲事,惹是生非,那些只是普通人。”
  “是是是,所以我也只用凡间的方法解决啊。”花千骨龇牙咧嘴笑,伸出猪蹄,“那便是——拳头!”
  绕着白子画转圈圈:“师傅,去嘛去嘛,我打妖怪打得很累了,战斗力也很强了,现在看到鬼也比以前跑得慢了,趁鬼不注意的时候也会扔道符什么的去砸他们了。武林大会多好玩啊,我还从来没去看过呢,我们去吧去吧,要是你徒弟一不小心做上了武林盟主,那你就是武林盟主她师傅了,那该多威风啊!”
  白子画无奈的摇头,心道出来本来也只是为了能让她多长见识,她若真感兴趣,去去倒也无妨。
  “只准看……”
  “不准动手……”花千骨很自觉的接上话,兴高采烈的蹦跶起来,如同小猪出圈无比欢快。糖宝趴在她肩上,手捧丸子也是欢天喜地。
  白子画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着,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心头不由莞尔。出来这两个多月,花千骨比之前活泼开朗了许多。他想他若没成仙的话,终日领着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家伙游历江湖,说不定又是另一种生活。
  遥望了一下蓝天和白云朵朵,心中竟是感觉到了几丝欢乐。
  还有不到半年,自己的大劫就快到了。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会对她的教导越发急促,管教却稍加放纵。特意带她下山,是因为他希望在余下的这段日子里能尽其所能的多教她些东西。
  至于这个劫数过得去过不去他倒并不在意,修仙到他这一步,生死早就看淡了。虽然早在多年前群仙宴上见她那一刻,这个因她而起的劫数他就已然洞悉,可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收她为徒。那个时候他就早已准备好了。
  命数虽难更改,可是选择权从来都在自己的手里。
  他以前也曾担心过,如果那时候自己不在了,小骨又变成孤独一个人,该如何把握自己崎岖多舛的命运。后来看见她身边朋友一个个增多,爱她的人也渐渐增多,心里才渐渐安心。有糖宝,有轻水,有落十一,有朔风,有东方彧卿,有轩辕朗,有杀阡陌……
  这么多小花小草小树,就算她真成了太阳,也不会孤独,也不会无所牵绊无所顾及。
  而自己能做的,便是有一日便多陪她一日吧。
  白子画平日里清冷如寒霜的面上多了几分暖意,深邃沉敛的眸子,依旧黑得望不到底。唇边,是堪破一切,大慈大悲的一朵温莲。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7:22:12
56.情思暗长
  
  大街上十分热闹,花千骨一路上东窜西窜,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玩杂耍的艺人,卖唱的父女,教训恶霸的大侠,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就连挽着篮子与人杀价的妇人,她都要瞧上个半天。
  夜里在客栈里歇息,睡到半夜,又被师傅抓起来扔到郊外坟坡练胆。她抓了几只小鬼装进袋子里,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趴在人家坟头一觉便睡到大天亮。
  赶去武林大会的时候人家都开场了。见惯了飞剑和法术打得昏天暗地的情形,再看这些所谓的武林大派真刀真枪的你来我往,精彩度就大大欠缺了,她呵欠连天的直呼上当。
  因为是武林盟主争霸赛,所以暗中使诈或者扔暗器的特别多。花千骨跃跃欲试的想上台无奈师傅不许,只能换种方式玩。自诩为大赛裁判,见到有人使手段使毒使暗器的,全都暗中将其一一化解了。
  因此此届武林大会一跃成为江湖史上伤亡最少,最光明磊落,最正大公平的一届武林大会。无数德高望重,白胡子花花的江湖前辈们皆喜极而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有教养啊!
  直到最后,当当当,武林盟主终于产生了。就是花千骨在大街上看到锄强扶弱的教训恶霸,大名鼎鼎的少侠王昔日是也。
  具各门各派春心大动的未婚和已婚少女口间留传的王昔日个人简历如下:
  王昔日这个超级大帅锅啊,出生于贫农世家,根正苗红啊,身背一把锄头出来打天下。后来,有天为了救一条被丐帮弟子殴打驱赶的瘸了腿的老黄狗掉落山崖,没想到傻人有傻福,天上也会掉馅饼啊,让他捡着了传说中的逆天神剑和内功心法,从此练成绝世武功,独步武林,笑傲江湖,哇哈哈!
  文艺版个人简历则是这样滴:
  王昔日,那个传说中的持九尺之剑的超凡男子。暖意春秋,横笑天下。他一柄逆天神剑,剑身长短可随心所变,最长可至九尺,传说杀人无血而且死者没有丝毫冰冷与疼痛。是最灿烂华丽也是最神圣仁慈之剑。当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时,天地风云都为之变色,会下起鹅毛般的大雪。他是神,是圣,是仙。没有人见过他愤怒,更无人曾见过他落泪,只是那云淡风清的忧伤啊,就犹如天山孤崖最顶端盛开的清净雪莲,一看就叫人心碎(以下省略一万字的呱呱呱)……
  花千骨眯起眼睛笑,顺带捂住耳朵堵住周围万千花痴少女的狂呼乱叫。
  虽然他的剑法在她看来没什么啦,但是的确中正四方。
  虽然他的长相在她看来没什么啦,但是的确仪表堂堂。
  一看就是大侠的模样,正义的典范,武林的先锋,少女的偶像。
  “哦哦哦,散场了散场了,没戏看了。我们走吧师傅!”
  二人正要离开,突然王昔日上前抱拳拜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几战下来,多次差点被对手使毒计所伤,多亏她出手相助。
  花千骨惊讶的半张嘴巴:“呀,大侠,你居然能看出来,不错不错,看来有点真本事。”
  他的武功是不错,又有正义感,就是性格太刚直,甚至有点憨傻。其实当了武林盟主不一定适合他。
  王昔日看她年龄虽小,但是身姿出尘,身后的男子虽样貌普通,但是洞悉一切波澜不惊的眼神一看便知大有来头。
  “昨日街上也见过二位,也算是缘分一场。若不嫌弃,可否到舍下小住几日?”
  花千骨笑呵呵的刚想答允,就听白子画道:“萍水相逢,就不多叨扰了,后会有期!”
  花千骨嘟嘟嘴巴,也只好跟他挥挥手:“再见咯!”
  王昔日抱拳又是深深一拜:“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望着二人一高一矮的出尘背影渐渐消失不见,他才又继续回去主持大局。
  “师傅,那人倒是挺好玩的,凡人中算是顶厉害的,可是又笨笨的。”
  白子画拍拍她的头:“他跟你倒是还有点缘分,他日应该还能再见。”
  “真的啊?那还挺好。师傅,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北海。”
  “啊,真的真的?我在群仙宴上见过北海龙王,好漂亮啊,我们去龙宫看看好不好?”
  白子画点点头,于是二人先去了北海,之后又去塞外了,然后又到南疆。半年里踏遍了山山水水,花千骨的道行更是突飞猛进。魔沼一战中更顺利过了大劫,进入勘心境界。
  这夜二人在山谷中过夜,花千骨和糖宝吃饱了便随便往一边草堆里一躺睡着了。
  夏夜炎热,谷中蚊虫甚多。白子画随手洒了些防虫粉末在周围。
  看花千骨睡姿其极不雅的四仰八叉着,小嘴微张,鼻尖几滴汗水,呼吸忽大忽小忽长忽短,间或还打几个小呼噜。而糖宝也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和她同样姿势的睡在一旁。
  嘴角微微上扬,手一伸远处树上的巨大叶子飞到手中。安静的望着花千骨的睡颜,轻轻替她和糖宝扇起风来。
  只可惜花千骨此刻睡得跟猪一样,不然非幸福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突然远处天边嗖的贼快的飞过来一个小白影,停在白子画的掌间。
  白子画展开一看,简单五个字:神农鼎被夺。
  
  春秋不败妖冶迤逦的靠在榻上,桌前的盘子里放满了秘制的蝉蛹和蜂蛹。
  云翳推门进来,看到他吃得正欢,难免一阵反胃,他还是比较喜欢他男人的样子。
  “封印已经解开了。”
  “魔君呢?”
  “在闭关。”
  春秋不败知道杀阡陌所谓的闭关不过是溜到什么集天地灵气的地方睡觉去了,而且一睡就是很久,一方面提高功力,更重要的却是养颜。
  “不用禀告他一下么?”云翳眉头紧锁,上一次已被他狠狠教训了,这次若再自作主张……
  “不用了,待拿到神器之后再跟他说吧。”
  “紫薰浅夏那也瞒着?”
  “不瞒还能怎样,你以为你告诉她我们是拿神农鼎去对付白子画的,好夺回那几件神器,她会帮我们解开封印?不跟我们拼命才怪。”
  “光凭我们几人之力?对付白子画?”
  春秋不败摇摇头:“你我还有茈萸都伤的太重还没复原,旷野天又有勇无谋,这事交给蓝雨澜风一个人去做就好了,若真能除了白子画,那集齐神器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第二日一早师徒二人御剑北上。本文晋江独表花千骨也搞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神农鼎被夺,崂山上下皆中了摄魂术。浮屠道长等人也被掳走,他们此行是为了救人。
  越往北天气越冷,特别是高空风大。花千骨俯望群山一片雪白苍茫,冻得小身板儿直哆嗦,眉毛头发都结上厚厚的一层霜。糖宝钻进她耳朵里睡觉,直嚷着要冬眠,还拉上小碎布当门帘,不让冷风灌进去。
  “小骨?”
  白子画见她快支持不住了,与她并肩而飞,罩进自己周身的光壁当中,顿时花千骨觉得天和地都温暖下来了。
  因为事情紧急,御剑又比云彩什么的要快,所以一路他们都没有休息。白子画见花千骨努力强撑着,却眼皮直打架,剑势颠簸不定。便让她收了剑,站到自己身后,与自己共乘一剑。
  仿佛又回到第一次师傅教她御剑的时候,花千骨满面微笑又疲惫不堪的紧紧环住白子画的腰。小脸紧紧贴在他背上,任凭周围寒风凛冽,飞雪飞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快到几乎看不清四周景物,她依旧睡得无比香甜。
  带到剑势逐渐慢下来,二人缓缓下落。花千骨迷蒙的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连一片的巍峨冰川。连一草一木都看不见,更何况人兽飞鸟。
  风雪渐渐小了些,白子画墟鼎中取了件带毛边的白色狐裘袍子来给花千骨披上,系上带子,他则依旧单薄的白衫。
  “师傅,你不冷么?”
  “师傅是仙,怎么会冷呢?”白子画拍去她身上的的冰雪,输了些真气给她。她微微觉得暖和了点,原地跺跺脚,对着白子画突然使劲呵出一口白雾出来。
  “嘿嘿,师傅看我吞云吐雾!”
  白子画无奈摇头,看她顽皮的一边笑一边往前滑。
  无奈冰面犹若平镜,她一个不小心,摔倒下去,姿势优美的大字型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嘴巴也亲在冰上,满脸的雪花。
  白子画面上宠溺的微笑一闪而逝,可惜花千骨正慌忙的挣扎爬动,生怕嘴巴跟冰面冻住了。错过了她殷切企盼了整整六年的笑容。
  白子画亦没有察觉的上前扶她起来。无奈花千骨靴子太滑,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呜……”花千骨哭丧着脸。
  白子画蹲下身子伸出手往她脚上的靴子上轻轻一点,立刻靴底长出许多短短的圆圆的小木桩,木头上还蜿蜒出几片碧绿的叶子,妖冶的缠绕在花千骨腿上。
  “起来吧,这样就不会打滑了。”
  白子画扶她起来,花千骨在地上跑了两步,果然跟走沙地一样。
  “我有风火轮咯!”揉揉自己的屁股,嗑哒嗑哒的往前跑了起来,断念剑上的小铃铛也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师傅,我们往哪个方向?”
  白子画望了望四周,指了指西边:“这四周有阵法,小心一点,不要乱跑。”
  花千骨嗑哒嗑哒的又跑回他身边,牵住他的袖袍。
  “师傅,没关系,我有天水滴!”花千骨扯出脖子上的挂饰晃了晃。
  “一般阵法是能破,但是厉害的就不行了。妖魔既然抓了人,有心引我们来救,自然布满了各种陷阱,要格外小心才是。”
  “师傅!你原来知道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的么?那还来做什么?”
  “总不能这样就坐视不理,你别担心,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够胜得过你师傅。”
  白子画拍拍她的头,隐去大劫之事不说。
  二人顺着冰川一路向西,途经一个大峡谷。白子画看了看四周,应该就在附近的某个冰窟之中。
  突然一白影袭来,白子画也不躲闪,正好砸在身上。
  花千骨仰天插腰而笑:“哈哈哈,我居然打中师傅了,我好厉害啊!”
  白子画无奈摇头:“你又顽皮了。”
  “嘿嘿,师傅,我们打雪仗吧?”花千骨又捏起一个雪球,直向白子画飞来。
  白子画轻轻侧身闪了过去:“好啊!”
  “啊?”师傅答应了?花千骨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漫天雪花凌空而起,凝成无数个雪球,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向她打了过来。
  花千骨抱头鼠窜,屁股身子纷纷中弹,一边跑一边哭着喊着:“师傅你赖皮!”
  白子画抬头看了看上方,突然道:“小心!”
  身子飞快掠起,抱住花千骨已在百米开外。
  花千骨蜷缩在他怀里,转头望,见刚刚所站之处,上面山谷上的冰凌和雪花全都坍塌了下来。
  “不要闹了啊,一会雪崩了。”白子画敲敲她脑袋。
  “不……不敢了……”花千骨一只手攀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拂去他黑发上的点点雪花。
  四目相对,如此贴近,花千骨心头一紧,刷的脸就红了。
  白子画放她下来。
  “走吧。”
  “恩。”
  花千骨开心的跟在后面,伸手习惯性的去抓白子画的袖袍,眯起眼睛想了想,最后壮着胆子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白子画低头看她:“还冷么?”轻轻包住她的十根小萝卜,在手中搓了搓。师傅的手温暖如玉,电得她双臂酥麻。花千骨腿微微颤抖,努力支撑着天真无害的笑容看着他。
  漫漫风雪中,花千骨就这样牵着白子画的手,走完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段甜蜜的路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7:30:32
57.在劫难逃

  前面雪越来越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二人御剑低空飞行。悬崖百丈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冰窟和山洞。
  一路上遇到的阵法和陷阱白子画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却始终不见一个妖魔,他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又说不清是什么。
  低头叮嘱花千骨道:“小心一些,他们知道我们来了。”难免有一场恶战,但是花千骨如今道行也不弱了,况且有他在身边,正是历练的好机会,他倒是一点也不操心。
  “就在那里了。”白子画闭目凝神,方圆百里之内每一个活的物体的气息他都清清楚楚。
  二人从冰山上顺着冰壁飞下,半壁上有一个冰窟,花千骨刚收起剑往内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空,出现好大一个黑洞,洞里腾出熊熊火焰。她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却根本没办法漂浮而起,而是直往下面坠去,火焰瞬间将她吞噬。
  “小骨!”
  白子画大喝一声,只见她一下子摔倒在地,抱着腿拼命挣扎,似乎很疼的样子。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的声音,大脑猛然一阵轰鸣,定睛再一看,自己好好的坐在冰上,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回事?洞呢?火呢?”花千骨在冰面上四处摸索着。
  白子画立刻明白了,把她扶起来。
  “看来这次来的是蓝雨澜风,她精通幻术和摄魂术,擅于制造幻象麻痹和伤害对手。哪怕是假的,如果你大脑相信了的话,身体也会受到相应损害。一定要时刻牢记,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排除杂念,严守心门,切勿被她有机可乘。”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花千骨心道还好上回太白山的时候蓝雨澜风不在,不然她若是幻化成谁的样子,或者控制了自己的心神,怕是怎么都撑不住这么长时间。
  勉强移动步子走了几步,只感觉浑身都是摔伤的痛楚还有滚烫的灼热,但是又半点看不到伤痕。她揉揉自己太阳穴,拼命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只是错觉而已。
  好半天,终于疼痛和焦灼感褪去。刚准备进洞,突然四周布满了穿白衣的女子漂浮在空中。裙角飞扬,足足有上百个。各个面色苍白,犹如死尸,风雪中分外诡异。
  花千骨退了两步,使劲揉揉眼睛:“这……这也是假的吧?”
  “这个——是真的。”
  白子画话未落音,剑已出鞘。
  白衣女子瞬间面目狰狞前仆后继的向他扑了过来,白子画横霜剑顿时光芒大震,一刹那间周围女子全部化做烟消。
  白子画低头再一望:糟了,小骨跑哪去了?
  
  “师傅!”花千骨惊的魂都没了,只看见一个红衣的人瞬间在师傅身后出现,却竟然是杀阡陌。
  “不要!”一切发生得太快,杀阡陌玄天伞陡然发出万丈光芒,化作一柄利剑刺穿了师傅的胸膛,而师傅迅速的回手一剑,同样刺穿了杀阡陌的腹部。二人急速往下面悬崖坠了下去。
  花千骨吓得魂飞魄散之际根本就来不急再多想任何事情,二话不说就跟着也跳了下去。
  这冰崖虽然高耸入云,却还不至于下落了这半天还不到底。花千骨在半空中心急如焚,却见周遭云层不断向上升去。身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暖和,冰雪渐渐消失不见,眼前逐渐有了绿意。
  待落到底时,天已然全黑,圆月高挂当空,周围变作一片青山绿水,犹如人间仙境。
  花千骨拔出断念剑,往手上用力一割,血流如注。可是周围景色依旧没有改变,心中更加慌乱,不再去管这周围是真实还是幻境,只想赶快找到白子画。
  拔腿狂奔起来,一面高声大喊着:“师傅——师傅——”四下惊起一阵鸟兽,却始终没瞧见白子画或者是杀阡陌的身影。
  她转了半天,知道自己迷路了,御剑使劲往上飞,可是圆月当空,哪里有半点风霜冰雪。
  糟了,和师傅走散了!
  花千骨静下心来想观微找找师傅在哪,可是似乎被什么屏蔽掉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在半空中飞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月光清辉下犹如水晶一般。湖中开满了荷花,几只仙鹤低低的贴着水面飞行。
  突然听到一阵水花声,花千骨低头一看愣住了,一个妖冶的长发女子从水底钻了出来,在月光下打开双臂,顿时天地间的颜色全部都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花千骨再定睛一看,惊讶的捂嘴了嘴巴。那女子睫毛幽长浓密,如同一层幔纱,遮住犹若黑珍珠一样闪闪发光的眸子。白得透明的肌肤上布满细碎的鱼鳞,臂上的鱼鳍犹若舞动的蝶翅,薄薄脆脆,晶亮剔透,似乎一碰即碎。女子仰天对月长啸,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却是花千骨此生所听到过的优美动听的极致,瞬间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穿通了一样。
  水花四溅,女子从水中鱼跃而起,圆月映衬下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她的身体下方,居然不折不扣是一条鱼尾。
  “美,美人鱼!”
  花千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是犹若银丝一般向自己激射而来的水注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幻觉。
  美人鱼的身影飞快在空中幻化成无数多个,手中挥舞着巨型三刃的海神叉向她攻了过来。
  花千骨发现自己的五行术不知道为何竟然使不出来,似乎这个虚幻的空间整个都布满了结界。
  “你就是蓝雨澜风?你居然……”居然是条美人鱼!
  “是啊。”蓝雨澜风笑望着她,声音空灵梦幻得不像话。
  “是不是和你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你叫花千骨是吧,白子画的徒弟?早就有听云翳他们说起过你,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哦!”
  蓝雨澜风擅长的是幻术,法术什么的并不厉害。花千骨的剑法突飞猛进,勉强和她打个平手,望着周围一张张相同的脸,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她。
  心头越来越焦急不安,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虽然知道杀阡陌不可能在这,刚刚看见的一定是幻象,只是蓝雨澜风为了分开她和师傅的把戏罢了,但是难免还是分心错乱。
  “我师傅呢?”
  “你师傅?大概被春秋不败他们收进神农鼎去了吧,现在说不定已经化成飞灰了。几人之中我道行最浅,所以就被派来负责对付你咯!”
  “你胡说!”花千骨顿时慌了手脚,她师傅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抓住。她明知道蓝雨澜风故意扰乱她心智,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害怕担忧起来。
  糖宝一早就醒了过来,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只是无论如何在花千骨耳边狂呼乱叫,又抓又咬,从她坠入幻境的那一刻起,就一切都听不到了。他们好像被隔绝在两个世界一样。糖宝见她在幻象中越陷越深,跳不出来,便知道要大事不妙。
  花千骨咬咬牙,心想我只要制住了你,就不信破不了这幻境!
  说着断念剑出,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攻了过去,剑谱上的剑招被她演绎得出神入化。
  狠咬嘴唇,强自镇定,目光烁亮,大脑逐渐清明,很快便看穿了蓝雨澜风的真身。飞剑瞬间斩碎她的幻影,划过她的臂弯,刮下好几片鳞片来。蓝雨澜风一受伤,顿时西北部的天空竟然开始出现塌陷,露出昏黄混沌的一块。
  蓝雨澜风越战越吃力,心道这小丫头竟然如此厉害,靠,云翳你小子又诓我!
  花千骨伸出手去想点她穴道,无奈她身子滑得跟泥鳅一样,绕着她缠绕旋转,鱼尾狠狠的从后面打在她背上。
  花千骨忍住剧痛,反手一剑正要刺去,却看见眼前的人突然变作了白子画。心下一惊,虽明知道那是迷惑人的幻象,剑还是不由自主硬生生停了下来。
  蓝雨澜风趁着她一恍神,手肘处突然长出一根细长的绿色染满剧毒的鱼刺,直往她胸前刺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待花千骨反应过来,从天边已飞掠而下一个人挡在了自己面前。虽然有真气护身,鱼刺还是扎了一点点进前面人的身体里面,顿时黑色的血便流了出来。
  “师傅!”
  花千骨整个吓傻了,慌忙扶住眼前身形不稳的白衣男子。
  蓝雨澜风哈哈大笑起来,幻化回原本模样:“真是太有趣了,你明知道我这个白子画是假的,居然还是下不了手!”
  “师傅!师傅!”花千骨望着地上男子的脸越发苍白无血色,慌忙出手点了他周身几大穴道,颤抖着掏出回清丹手忙脚乱的喂给他吃。
  “别白费心机了,那不是普通的毒,是由神农鼎炼制出来的,没有任何解药。妖魔神仙,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就算是他白子画,也无济于事。”
  看着眼前的人周身的银光在逐渐减弱,花千骨知道她所言不假。
  蓝雨澜风的海神叉直指着她:“起来啊,替你师傅报仇。”
  花千骨早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看不到了,俯下身去,用力的替白子画吸起毒来。
  蓝雨澜风皱起眉头:“你傻了么?我说那是神农鼎的毒你没听见么?还是你想跟你师傅一起死?”
  花千骨嘴唇颤抖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的直愣愣盯着白子画,好像疯了一般,面上表情叫蓝雨澜风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师傅的,师傅,你快起来啊!
  蓝雨澜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其实只想杀白子画的,你……罢了,反正你也活不成了。”
  长叉一挥,便往花千骨劈了下去,花千骨只顾着替白子画吸毒,不闪也不避。
  却听到“乓”的一下,清音一发,蓝雨澜风的长叉被弹了开去。
  一人从西北部天空的破损处飞临而入,白衣翩然,竟然又是白子画。
  “小骨!”白子画见花千骨此刻正抱着一个细小精致的银瓶喝着什么,嘴角鲜血直涌,一甩袖子将瓶子打翻在地。
  这幻境是蓝雨澜风用神农鼎炼化而出,他虽心能感应到她,却久久找不到入口进来,急得也是方寸大乱。
  花千骨掉了手中银瓶,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他,怎么又有一个师傅?
  白子画从未见过她如此呆滞绝望的眼神,心头一疼,扶住她身子。
  花千骨伸手摸摸他的脸,再伸手去摸脚边中了毒的那个白子画,却已然碎做点点光晕。
  “师……师傅……”她呢喃两声,猛的喷出一口黑血来,摊倒在她怀里。
  她以为他死了,她以为她把他给害死了!
  白子画运功又要替她吸毒。
  花千骨慌忙的摇头,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不可以!师傅!这是神农鼎的毒!你化解不了的!”
  白子画哪管这许多,二话不说将她抓了回来,点了穴道,手指轻点她眉心,将她的毒尽数吸了出来。仅凭她的道行,再迟疑个半刻,小命怕就保不住了。
  蓝雨澜风暗不做声的站在一旁,等得就是这个时刻。
  趁着白子画分身乏术,陡然间将幻境抽回,顿时周围时空混沌模糊犹如糨糊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
  “糟了!”糖宝大叫不妙,看着周围的树木星辰花鸟湖泊全部犹如折纸一样变成了平面的被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吸了进去。
  “骨头妈妈撑住啊,我去搬救兵。”说着拼着命的摆脱了引力和束缚,只来得及化作一道绿色的光,向外面的冰雪飞了出去,瞬间消失不见。
  而白子画抱着花千骨二人则一起被吸入神农鼎之中。
  蓝雨澜风在冰上鱼尾一甩,身子妖冶的扭动着。
  “白子画,虽然我的幻术对你毫无作用,不过却困得住你的小徒弟。上次你夺走盘古斧,却急着赶去太白山没有杀我放了我走,就是你最大的失误。我知道这世上没人能制得住你长留上仙,不过你身中剧毒又被困在鼎中,我剧毒一时三刻毒不死你,三味真火也能烧死你,就不信你不化作飞灰!”
  
  花千骨只觉得腑脏灼烧剧痛难忍,四肢被周围的空气拉扯着像要断裂。四周围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又一片耀眼刺目的红色和热浪席卷而来。巨大的压力挤压着她几乎不能呼吸,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撕裂,似要被压成粉碎。
  “师傅!”
  她无比慌乱的四处摸索。师傅不会出事的!师傅不会出事的!这一切都是幻境!
  突然一团银光伴随着清风扑面而来。一双温暖而熟悉的臂膀将她拉扯到怀中。
  “师傅!”花千骨快要哭出来,努力的向那银光靠拢。紧紧的抱住他死也不肯放开。
  白子画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只是苍白得有些吓人。
  一面运功压制身体里的毒,一面环住花千骨,保护她丝毫不受神农鼎的炼化所伤。
  花千骨知道他们情况危机,被关在神农鼎内,师傅还代她中了剧毒。若再拖下去两人都要化做灰烬了。
  “师傅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花千骨声音颤抖,恨不得立刻就死在当场,只要别再让师傅受这些罪过。
  白子画摇头,紧紧的将蜷缩在一团的小小她抱在怀里。烈焰焚身,他的银色光护越来越小,毒也逐渐侵蚀他的仙身,他也不知道还能撑得住几时。
  “师傅大劫已至,怪不得你。只是若不是太过清高自负,带你前来,你也不会被我拖累。你将全身真气凝聚丹田,为师助你出鼎。”
  “我不要!我不要!”花千骨使劲挣扎起来,拼了命的胡乱踢打。她知道师傅想全力一击舍身救她。她才不要,她才不要!大不了就死在这鼎里!
  “小骨!”白子画用力抱住她,身子因内外剧烈的疼痛而微微开始有些颤抖。
  “听师傅的话!”这神农鼎乃是神物,若再拖上个一时半刻,他内力尽失,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了!
  花千骨在他的护罩下依旧感觉到如此窒息和痛苦,可见师傅有多难受。她想绕到他身后抱住他替他多挡住一些灼烧,却被他牢牢禁锢。用最后一点力量,企图给她支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感觉到白子画所有的力量在往自己身上凝集,然后白子画慢慢放开了手,花千骨缓缓向上升去,而他却渐渐往火焰的更深处下沉。花千骨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身上的光华却越来越盛,直往上飞去。
  她就那样看着白子画离自己越来越远,孩子一样拼命挣扎哭喊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跟师傅死在一起!”
  白子画身子一震,轻叹一声。双掌合拢,犹如端坐莲台,准备用最后的力量封印了神农鼎,并与其同化,以防止妖神出世。
  花千骨眼看着白子画身体散做颗粒状,幻化成千万道光束。
  无法承受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身体瞬间变成玻璃一般透明,再一眨眼又变回原样。俯仰之间,眉间出现一枚奇怪的印记,瞳孔瞬间变成了紫色,里面一层又一层,环环反顾,森罗万象。
  白子画大骇,见她飞速朝自己飞来,双手合拢环抱,自己撕裂的身体又一点点重整拼合,生命力也一点点回流。
  “你竟然是……”白子画受不住的又一口鲜血喷出。
  却突然间二人流星般嘭的从神农鼎里冲天而出。蓝雨澜风口吐鲜血的连连退了几步。大惊失色的看着从鼎中强制突出的二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白子画明明已经中了这么严重的毒!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功力!
  花千骨跪在冰雪之上,从身后抱住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悲戚到可以把人心击个粉碎。蓝雨澜风两耳轰鸣作响,鲜血直流,身子无力的瘫软下去。连白子画也不由胸口一痛。
  “小骨!”白子画看着她如此悲伤绝望的模样,用尽力气大喝一声。
  花千骨呆住了,光芒消失,瞬间回复成本来模样。
  “师傅!师傅!你没死?”
  “我没死……”白子画无力的摇摇头,怪不得自己算不出她的命数,罢了罢了。
  花千骨想对他笑一笑,可是面目的肌肉早吓得僵硬了,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了。只是紧握着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自己就失去他了,他让自己怎么办?!
  “小心!”白子画用力的拉开她,蓝雨澜风的海神叉瞬间击破冰面。
  “师傅!”花千骨见白子画口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来,那乌红的颜色,刺痛得她快要流出泪来。
  “你以为你们出得了神农鼎就跑得了了么?”
  蓝雨澜风不断进攻,花千骨御起断念仓促应战,手依旧还不住的颤抖着,心停留在差点失去他的恐慌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风雪越下越大,蓝雨澜风不时钻入冰里,在冰中游动竟然跟在水中一样来去自如。
  花千骨挂心着白子画,见周围又出现了许多跟刚刚一样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衣女子,白子画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御剑,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白子画越来越危险,伤口越来越多,花千骨什么也顾不上了,迎着蓝雨澜风的海神叉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三叉两边的利刃,中间长的已直抵自己眉间。满手是血,手上的鲜血顺着钢叉流下,叉开始被腐蚀变成绿色。
  花千骨大喝一声,用起所有内力,硬生生把叉头掰断。
  蓝雨澜风心头一惊,迅速钻进了冰里。却见花千骨手疾眼快,寻着声音,把叉子用力往冰壁里刺了进去。
  一声惨叫,冰面裂开,蓝雨澜风被的尾巴被她牢牢定在了冰上,疼痛难忍,左右扭动着。
  花千骨连忙回身扶起白子画,御剑从那些水母妖化的女子攻击中突围而出。
  也不知道飞了多远,到处都是茫茫冰原,一眼看不见尽头,花千骨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波又一波的妖魔涌出来。花千骨经不住他们的车轮战,还要护着白子画早已是精疲力竭。
  再无力御剑飞行了,只能藏匿在峡谷中,负着白子画的身子一点点往前艰难的步行。
  白子画伏在她背上,血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外喷,好像怎么吐也吐不完似的。
  花千骨的背襟和领口全都被染红了,也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师傅!你撑住啊!师傅……”花千骨颤抖着哭喊得嗓子都沙哑了,小小的她才过了白子画一半的高度,艰难的背着他往前走,几乎算得上是爬行了。
  看着白雪上一滴又一滴的血,她心痛得快要窒息了。不知道走了多远,白子画已完全陷入昏迷当中。
  花千骨脚一滑,二人从雪坡上滚了下去。花千骨头晕眼花踉跄的爬起来,跑过去紧紧的抱住白子画的身子,拼命的往他身体里输着内力。
  “师傅!师傅!你醒过来啊!”花千骨的手触摸着他冰凉的脸,仿佛死尸一样。
  白子画迷蒙中闻到面前的血腥味,抓住花千骨的手放到了嘴里。
  花千骨反应过来。
  “血?要血是么?”花千骨把伤口放到白子画唇边,用力挤压,鲜血一滴又一滴的流进他口中。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7:31:00
58.生死与共
  白子画只觉得喉头一热,身体恢复了一点点知觉。用力的睁开眼睛,见到花千骨惊喜若狂的看着他。
  “小骨?”
  “师傅!师傅!你撑住啊!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长留山!我们回绝情殿!”花千骨紧咬牙关,用力的背他起身。
  白子画抬头只望见漫天的风雪,如此瘦小的身躯,怎么负得动自己。
  “小骨……”他用力想自己站起来,却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
  花千骨一步一个脚印跋涉在风雪中,没有真气防护,眉毛头发全部都冻住了,睫毛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师傅!师傅!你不要睡!你跟我说说话!我们马上就到长留山了,一回去小骨就给你做很多好吃的好不好。我们吃热腾腾的芦荟罗汉斋?不然就吃清蒸鲈鱼,苦煎鹅掌汤?不对,师傅是吃素的,那我们吃莲子粥和芙蓉豆花好不好?师傅,师傅!小骨跟你保证,回去之后小骨再也不偷懒了,每天早起早睡,认真练剑,认真修行。不给你惹麻烦,也不惹师伯生气。师傅你上次说陪我回家的,你还没看过小骨头家的小木房子是什么样子……师傅,你跟我说话啊,回去之后小骨认真学下棋,以后每天陪你下。还有师傅,我把你书房你最喜欢的水晶砚台给打碎了,后来那个是我求了墨仙好久,他又重新照样子做的,师傅你起来骂我啊……”
  花千骨一面辛苦的走,一面带着哭腔低述,不断抽泣,可是哭不出泪水。她不要,她不要世界那么安静。她好害怕,好害怕师傅就这样再也没有声音了。
  “小骨……”白子画虚弱的睁开眼睛,又咳了一口血出来,“放我下来,你赶快走!”
  “我不要!小骨死也不会丢下师傅的!”都是因为她,师傅才会中毒的!
  白子画拼着命的用力推开她,自己跌倒在雪地上。花千骨慌忙的扶他起来:“师傅你没事吧?”想到什么,又拔出剑往腕上动脉上用力一割,鲜血滚滚涌出,悉数喂进白子画嘴里。
  白子画无力推拒,花千骨的血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暂时抑制住他的毒性。
  
  “我看你们这次还能往哪里跑!”
  蓝雨澜风出现在对面冰崖上,尾巴上的伤口只经过粗略处理,还不时渗出血来。
  花千骨手握断念,将白子画护在身后,忆及师傅交给她的镜花水月,只需剑招,不需要用到什么内力。将蓝雨澜风和那些白色妖魔的攻击一波一波阻拦在外。
  其间蓝雨澜风不断的妄图用幻象迷惑她。无奈花千骨铁了心一般,绝望中反而越发沉着冷静,竟叫她丝毫没有可趁之机。
  可是花千骨浑身伤痕越来越多,也快要支持不住了。蓝雨澜风尾巴一扫,无数冰凌直向她射去。花千骨一一用剑打飞,踉跄退了几步,却被人在身后扶住,抬起头来一看,却是面无血色的白子画。两人双目对望,心下皆是一片释然。
  突然天空一阵绿光划过。
  “骨头妈妈!我来救你来了!”糖宝在花千骨头上安全着路,形成一阵烁亮的光壁,将她和白子画二人都包裹其中。
  同时周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十多名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在风雪中分外扎眼。
  “你们是何人?”蓝雨澜风心头一惊,这周围阵法密布,天罗地网,他们又是如何进来的?
  为首的绿衣女子身材高大,淡淡扫她一眼。
  “阁主之命,速将那二人带走。其他妖魔,格杀勿论。”说着单手一挥,身后十多名黑衣人,立刻以诡异的身形和步伐,不到片刻便将众多女妖斩杀,而且皆是单手捏碎下颚,一击毙命。
  蓝雨澜风妄图使用摄魂术,心念至处,却发现这十多个人就像是没有大脑的死人一般,半点思想的波动起伏都寻不着。
  蓝雨澜风知道遇上敌手,再加上自己也受伤不轻,只好走为上计。
  绿衣女子见她身子一溜便往冰里遁走,大声喝道:“想跑哪那么容易,神农鼎给我留下!”大脚使劲一跺,顿时冰面开始强烈的震动。她上前几步,手往冰上一叉便是一个窟窿,再抽出来时,正掐着蓝雨澜风的脖子把她硬从冰里拽了出来。
  蓝雨澜风被她拿住,犹如缺水的鱼儿在干旱的陆地上拼命扭动挣扎,鱼尾在空中狂甩。
  绿衣女子厉声道:“你是要自己交出来,还是我掏了你的心肺?”
  蓝雨澜风连连求饶,把神农鼎从墟鼎中拿了出来,往空中用力抛去。
  待绿衣女子拿到手中,她早已从冰中遁去。绿衣女子也不再追,走到花千骨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我什么事也没有,可是我师傅……”
  花千骨看着她半天,只觉得眼熟,这才想起是异朽阁那名负责接待的女子。她又怎么会赶来救自己呢?她说阁主,这么说是异朽君让他们来的?这也对,糖宝本就是异朽阁的灵虫,这救兵应该是它请来的。
  “谢谢姐姐及时相救……”
  绿衣女子淡淡瞟她一眼:“不用说谢谢,异朽阁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到时自然会向你讨要报酬。”
  花千骨使劲点头握住她的双手:“求你救救我师傅,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绿衣女子看了一眼又已陷入昏睡的白子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神农鼎炼的毒药,神仙也难救。

  待花千骨悠悠转醒之时,惊异的发现居然已回到绝情殿自己的房间之中。
  难道,这也是幻觉么?本文晋江独家发表。
  “师傅——”她一坐而起,环顾四周。
  “千骨!你醒了!”轻水正端了一碗药进来,激动的把碗随手一放,扑到她身上,“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
  花千骨不可置信的捏了捏她的脸:“你……真是轻水?”
  “我是啊!我是轻水!”轻水紧覆住她双手,眼泪直在眼眶边打转,“你受伤不轻,尊上特别批准我上绝情殿来照顾你!”
  “师傅?我师傅呢?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回来之后就没见他,好像是闭关去了。只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
  “怎么可能?他伤那么重!”
  “什么伤?尊上受伤了么?没有啊?他一切都好好的,只说你们去救人,虽然人救回来了,神农鼎也夺回来了,但是你受了重伤,真气耗尽。”
  花千骨愣住了,师傅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还有异朽阁的人到哪里去了?是谁把他们送回来的?难道说师傅的毒已经全解了?
  “糖宝呢?糖宝到哪去了?”莫非太久没见,一回来就去落十一那了?
  轻水茫然的摇摇头:“从你们回来就一直没见过它。”
  花千骨震住了:“糖宝不见了?!那我们怎么回来的?”
  “你当时候昏迷不醒,尊上把你抱回来的,然后差人叫了我过来料理你的伤势,然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他看起来怎么样?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么?”
  “就面色有些苍白,其他没什么了。千骨你们这次出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轻水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花千骨心里七上八下,到底师傅的毒解了没解呢?难道异朽阁已经把师傅治好了,却把糖宝带走了作为救人的代价?不会的,不会的!
  “我去找师傅!”
  花千骨拔腿往外跑,不顾轻水在身后的呼喊。来到后山白子画闭关的塔前,却怎么也进不去。
  “师傅——”她焦急的在外面喊。
  “什么事?”白子画平淡无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像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
  花千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你的毒……”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回师傅,弟子已经没大碍了,可是师傅……”那么厉害的毒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了呢?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花千骨在门口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师傅,我们怎么回来的,糖宝又到哪去了?”
  “糖宝在异朽阁,过些日子就回来,你别担心,好好养伤。还有两个月就是仙剑大会了。”
  花千骨心里又是一惊,为什么这次要她参加,往年不是都不参加的么?上次仙剑大会的惨败她一直还记忆犹新。
  “是,弟子定不辱师命……只是师傅,你没有跟师伯和大家说你中毒的事么?”
  “不用了,免得他们担心。你快回去吧,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花千骨踌躇良久,心里始终不踏实,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躬身拜退。
  她的伤没有大碍,毒素早已尽数被白子画吸出,不过都是些皮肉伤。多调理调理,吃点仙丹玉露,恢复的非常快。
  中间落十一、朔风、朽木清流等人来看过她几次。世尊和儒尊将她叫去问话,她也只得将师傅中毒之事瞒了下来,只说师傅正在闭关。
  摩严和笙箫默等人皆知道白子画的功力,自然是不信他会受何损伤。
  只是白子画这一眨眼闭关已半个多月了,花千骨不管是送去什么饭菜什么丹药他都不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跪在塔前低声唤他。
  “师傅——你怎么样了?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你一眼?”
  “不用,你回去吧。”依旧是白子画清冷的声音传来。
  花千骨不依,跪在塔前苦苦央求。心想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跪在这里陪着你。
  清晨,门终于开了。白子画推门而出,依旧是美得不染尘埃,只是面上更多了一层冰霜。
  花千骨听到响动睁开眼,抬头看见他差点喜极而泣。伸出手便紧紧环抱住了他的双腿,
  “师傅,我好担心你……”
  白子画蹲下身子,抚了抚她的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走吧,咱们回去。”
  “恩!”花千骨用力的点头,站起身子。恭顺的跟在他身后,太好了,师傅真的没事,她总算放心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8:03:24
59.情意败露
  
  可是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的结束,糖宝一直没有回来,也联络不到它,给东方写信,他也一直没回。落十一急得快要疯掉,只差没亲自冲到异朽阁去把糖宝给抢回来。师傅很少再跟她一起吃饭,也不下绝情殿,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呆在静室里。
  仙剑大会日渐临近,众人都或忙着筹备或加紧练功。花千骨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无时无刻不挂心着白子画,无奈他却似乎有心避开她,根本连面都很难见到。
  一天夜里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茶盏摔碎的声音,她疑是自己的错觉,又似乎是从师傅房间里传来。左思右想不放心,还是披衣起来看看。
  行到师傅门外,见里面黑着灯,徘徊半天不敢进去。最近师傅对自己分外严厉,尤其不喜欢自己老是去打扰他。
  在门外站了半晌,听到里面全无动静,转身便打算悄悄离开,行了几步,突然听见一阵玻璃碎片在地上的轻微拖刮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寂静的夜里她听在耳里已是格外刺耳。她心头一惊,停住不动。片刻后,又听一声轻微的咳嗽,极是细小隐忍,但是瞬间便崩断了她已紧到极致的神经。
  转头便往师傅卧房跑去,二话不说,一脚便把房门给踹了开来。
  “你……”白子画见房门突然大开,花千骨呆立在门边傻傻的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惊异和惶恐。他一只手奋力的撑起身子来,一只手捂住嘴,可是不断涌出的鲜血瞬间便把他洁白的袖袍染红了。
  “师傅!”花千骨扑到他面前,将他从床边杯盏的碎片中扶起。内力与真气滚滚不断的输入他的身体。
  “你……你又咳血了……”花千骨话音里带着颤抖。探出手去替他把脉,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功力也没剩下几成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毒不可能那么轻易便解得开的,师傅这样拼命强撑着,仙力一日比一日弱,总有一天会死的。
  “师傅……”花千骨扶他在床上躺下,慌忙的从怀中掏出块白绢擦拭掉他唇边的血迹。他的生命,他的功力,他的仙气也源源不断的随着血液而流失。月色中,面色比纸还要苍白。
  白子画知道也瞒不了她多久,能多拖上一日算一日。
  “我没事,小骨,你回去吧。”
  花千骨跪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师傅!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么?”
  白子画不想骗她,轻轻摇了摇头:“毒已入骨,无药可救。”
  花千骨倒抽一口凉气,不死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用神农鼎炼制出解药呢?”
  白子画还是摇头:“来不及了……”光中毒也就罢了,之后被吸入鼎中,毒早已经炼化入他身体的每一寸。他将会慢慢失去仙身,然后化作飞灰。所能够做的,不过是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被毒性所控,堕入魔道,还有尽量将这个日子推迟罢了。
  “我不信!我不信!”花千骨紧紧抓着他的手拼命的摇头,看了看满地的血,突然反应道:“对了!我的血!师傅我的血!”师傅之前就是喝了她的血就会好很多的!
  花千骨抓起地上的碎片便往手腕上用力割去。
  鲜血涌出,白子画只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瞬间心神便失去了控制。身体中突然涌动的贪婪和肌饿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走开!”白子画低声呵斥,猛的将她手臂推离。他又岂能靠吸食自己徒儿的血苟且续命?
  “师傅!”花千骨不依不饶的将手臂伸到他面前,“你若不喝就一直让它这样流干好了。”
  “你……”白子画一时气结。
  “小骨的血很多,师傅你喝吧没关系,只要可以救得了师傅,小骨什么都愿意做!”
  一滴滴血滴到白子画脸上,映衬着苍白的脸颇有几分绮丽凄美。白子画在那样浓郁的化不开的腥香下,头脑阵阵晕沉。终于抵不住的将唇覆上了花千骨的手腕,眼前除了一片猩红什么也看不见了。
  花千骨感觉到师傅两片薄唇停留在自己腕间,身子犹如被一股电流击穿,两腿酥麻,身子一阵颤抖。跪在地上,全身无力的依靠在榻上。
  许久之后再看白子画已静静睡去,花千骨抽离了手臂,只觉得伤口被他吸吮的地方火辣辣的,那种感觉却又不是疼痛。
  随意扯了布条胡乱裹上伤口,然后开始清理地上,并替白子画换下了被血沾染的被褥和白衫。
  这才起身回自己房间,因为失血过多,脚步稍微有些踉跄。
  
  第二日第三日仍未见师傅从房里出来,第四日她约摸着血的效用应该过了,夜里来到白子画门前还没等开口,就听白子画的声音冷冷传来。
  “回去!”
  “师傅,可是毒……”
  “不用了,我说回去听见没有!”
  花千骨从未听见过白子画如此严厉的语气,心下惧意更甚。转身想回,却又怕他毒发起来呕血不断。心想就算违抗师命也不能不管,便又想推门而入。
  却不料一道银光弹来,正中花千骨的膝盖,花千骨吃痛猛的便跪了下去。
  “为师说的什么?你全当没听见是不是?”
  花千骨心下委屈酸涩,磕头拜道:“弟子遵命。”然后退了下去。
  
  翌日,一碗血红的莲子羹放在白子画门前,是花千骨合着自己鲜血熬的。可是整整一天,一动不动。
  第二天又重新换了一碗鲜血熬的银耳粥,同样白子画动也不动。
  第三天又换了一碗红枣汤,还是一点没碰过。
  第四天第五天……
  到第六天花千骨去收碗顺便又把吃的放在他门口时。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白子画形容憔悴,双目赤红,一手掐在她脖子上把她提到了自己面前。花千骨第一次瞧见白子画的眼中居然隐隐有怒火闪现。
  她声音颤抖的努力把碗端到他面前:“师傅,吃点东西……”
  白子画无力的放开禁锢她的手,踉跄退了两步。清高如他,看破生死,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再喝她的血呢?她又何苦逼自己?
  花千骨扑通一下跪倒在他脚下,轻扯他的袍子,低声哀求:“师傅,不要抛下小骨,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小骨怎么办?求求你,小骨的血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少了一点小骨也不会死。只求师傅能多撑一日是一日,小骨一定会想到办法救师傅的!”
  白子画心头一疼,看着她,一时竟没了主张。自己从来都是生死自由,淡然行事,却什么时候多了她这么一个牵绊。茫然间有了心结,毒气内外腐蚀,不由得添了几丝魔性。
  花千骨被他伸手一提站了起来,右手任凭他高高抬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腕一阵吃痛,她才惊异的发现,白子画的牙已刺穿了自己的皮肤,鲜血随之跃然涌出。
  花千骨脚顿时一软,身子却及时被白子画托住。
  全身都已经僵硬,唯一有知觉的只有腕上与白子画唇齿相接的地方。从那里蔓延而出的熊熊火焰,分别向上向下席卷开来,烧得她浑身火热滚烫。
  拼命的咬住下唇,制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血液似乎以被他吸食为荣,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无语伦比的酥麻和幸福感惊涛骇浪般涌来。此刻的她哪怕是被师傅嚼碎了全部吃掉也心甘情愿。
  白子画喝了她的血五秒不到,便立刻放开,瞬间点了她止血的穴道。
  可是对于她来说却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红浪翻天,海市山岚,本来就颤巍巍的世界终于在这么片刻的欲生欲死中,迎来一场华丽的倾覆。
  白子画头也不回的步入房间内,然后关上了门。
  花千骨抬起右手看了看上面那个深深的牙印,无力的靠在了墙上。
  
  “千骨,你捡这么多黄芪、当归、党参、川芎做什么?这些药材是为产后出血的妇女坐月子补血用的。”
  医药阁的刘叁不解的看着她。
  “哦,我上次受了点伤,失血过多,现在还没好,想在仙剑大会前好好补补。”花千骨一脸的窘迫。
  “这样啊,对了,顶楼西边最上面抽屉里有一棵千年的养气人参,是前不久崂山掌门来拜谢时顺便带过来的,你一块拿去吃了吧。”
  “谢谢。”花千骨微笑着跟他点点头。
  
  出了医药阁,她去厨房拿食材。糖宝不在,师傅又身中剧毒,她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倾斜乱了方向。
  突然身后有人拍她,转头一看是朔风。
  “马上要仙剑大会了,准备得怎么样?”朔风一面帮她把米面装进袋子里一面问。
  “恩,还行。”
  “伤都好了吧?”
  “好了。”
  “我怎么觉得你气色不太对?”
  “没有啊,呵呵,我们好像还从没比试过呢,不知道这一次碰不碰得上。到时候要是输给我,你可不要太难为情哦!”
  朔风见她露出顽皮的笑容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花千骨回到绝情殿把一切东西都弄好,去找师傅,发现他已到后山闭关去了。或许是为了避开自己吧,她这么想着心里堵得慌。
  那毒那么厉害,师傅的时日不多了,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难道能做的便仅仅是献血而已么?
  从怀中掏出那块雪白的绢布来,上面是她年前画的白子画,苦练许久,虽只是他站在露风石俯视群山的一个写意背影,却十分神似。
  如今上面,却沾了干掉了的乌红色的斑斑血迹。
  花千骨心头一痛,往树下草地上一躺,绢布盖在自己脸上。脑海中不断浮现两人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师傅对她如何关爱呵护,悉心教导,舍身相救,这样的恩情叫她何以为报?
  因为太多夜偷偷守在白子画门外,没有合眼,她困乏至极,竟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大风吹起,她面上的绢布刮飞了老远,又一阵大风,绢布飘飘洒洒竟飞下了绝情殿,落入了长留后山之中。
  霓漫天依旧在往常的那条溪边练剑,至从从太白山回来之后,她越发勤奋用功了。心里因为花千骨的风头独揽嫉妒得简直快要发狂。
  她到底有哪点好了,竟然还能得到如此多人的相助,什么神秘书生,魔界君主,人间帝王。不过就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罢了,个子还没到她胸口高呢!
  她知道自己如今差花千骨的不再是一招半式,要想像上次那样侥幸赢她是根本没有可能了,只能拼命在这里练功。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就输给自己,凭什么还可以被尊上收为门下!凭什么可以一年比一年厉害!而自己就真的差她那么多么!
  霓漫天挥剑乱砍,水花四溅。突然见天空中飘下一白绢来。一伸手吸了过来,定睛一看。
  “这不是尊上么?”
  霓漫天从小精通诗画音律,比起花千骨的半路出家来自然是要强上许多倍。看那线条中蕴含的绵绵不尽的浓浓情意,心头不由好笑。再仔细一看,被血迹染掉的角落里竟绣了一个花字,顿时怔住了。
  片刻后,又爆发出一阵娇媚动人的笑声来,连鸟兽游鱼都不由得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霓漫天没有回贪婪殿而是直接去了绝情殿,醒来的花千骨正心急如焚的到处找那块绢布。
  “小师叔,你在找什么呢?”霓漫天停在树上望着她笑。
  花千骨心头一紧:“你怎么在这!谁准你上绝情殿的!”
  “哎哟,我可是好心,特意来给小师叔送还东西的啊!师叔你找的可是这个?”
  霓漫天掏出绢布在空中晃了晃。
  花千骨一见瞬间脸色都变了。
  “还给我!”
  她飞身去夺,却被霓漫天轻巧躲闪开。
  “小师叔,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又没说不还给你!”
  花千骨牙齿微微打颤:“你想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只是没想到长留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弟子。”
  霓漫天陡然柳眉一竖,声色俱厉:“花千骨!你好大的胆子!尊上也是你可以随便喜欢的么?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枉顾伦常,背德犯上!!”
  花千骨只听得一阵轰然作响,大脑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8:03:42
60.心如磐石

    这么多年,她一直紧紧牢记爹爹的一句话:人空虚,是因为堕落,人不快乐,是因为不满足。
  跟在白子画身边快要六年了,从自己踏入长留仙山的那一刻起,她就像踏入了世界上最美的水晶宫殿,过去那么多年里一直缠绕她的黑色梦魅,鬼怪妖魔,全部被拒之门外。从那时起,她的生命里便再没有过烦恼忧愁。
  朋友是她的雨露,而师傅,便是她的太阳。
  她努力,是因为他期望,她微笑,是因为他看着。
  师傅便是她人生的所有重心和方向。
  这样的日子太过单纯美好,夜里醒来,常常会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当一个人的幸福达到极致之时,伴随而来的便是害怕失去的恐惧。
  而她的恐惧,莫过于她意识到自己对师傅莫名的情愫之时。
  一切都只是懵懵懂懂,她的敏感和聪慧让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可怕后果,还未待那青涩稚嫩的感觉成形,就立刻被她杀死在了襁褓之中。并且潜意识的,停止了自己的生长,她只想永远在师傅的膝下,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听话的孩子。
  却仍没想到,朝夕相处,暗地里,自己早就情根深种。
  可是她依旧什么也不愿想的努力维持现状,将那份濡慕之情深深封印埋藏。或许不想不问,这样便是一生了。她花千骨永远也不会知道情为何物,也永远不会准许自己知道心里爱的那个人是谁!
  可是这一切,她心底深处最私密的一个角落,却在太白山上,那样无情的被紫薰浅夏给戳穿揭破,她所努力铸造维持的世界也开始一点点坍塌下陷。
  接下来的近一年时间里,她和师傅海北天南到处游历,可以说是她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可是那心中巨大的隐忧,却一直让她满怀恐惧。
  其间师傅为护她身重剧毒,只能靠吸食她的鲜血续命,更是将她那么多年累积的情感一点点激发出来,叫她想要不去承认不去面对越来越难。
  这么多年躬身相伴,她又怎么会不了解白子画?若是真让他知道了自己这龌龊的心思,后果简直无法预想。
  可是霓漫天,就这样手握证据,光天化日之下将她最最不堪的事情指控而出。
  花千骨仿佛听见了她那么多年快乐生活着的水晶宫殿的坍塌,一片片化作了琉璃泡影,师傅的关爱,朋友的笑脸,一一消失不见。从此她的人生,将面临着怎样的狂风暴雨。
  花千骨苦笑一声,突然想起和东方彧卿在一起时,见她再不肯长大后,仿佛堪破一切似的说的一句话——
  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做个孩子。
  花千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是她错了,不该爱的,只是这刹那间的心动又岂是她能掌控得了?
  她只是拼着命的想要隐藏想要挽回罢了。如果真的可以,永远做个长不大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她什么也不想要,只求,什么都不要变。
  花千骨望着霓漫天,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慌乱。
  心里震惊和恐惧之外,隐隐还多了一份释怀,毕竟,那份感情越来越重,她埋藏在心底,一个人背着,真的好累,总有一天,会撑不住的……
  “你想要什么?”花千骨面色苍白,身子单薄得仿如风中飞舞的一片树叶。
  霓漫天仰头大笑起来,没想到花千骨这么容易便屈服了。可是一看到她把柄在自己手里依旧强自镇定的样子就来气。
  “哟,我说小师叔,你很没诚意呢,我霓漫天是那种敲诈勒索的人么?只是就是看不惯你在我面前这么傲气,爱出风头!说起来若是摩严世尊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勃然大怒逐你出师门的吧?但是若是尊上知道自己疼爱有加的弟子对自己怀的是这种心思,又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花千骨心头一痛,窒息得说不出话来,额上汗水开始滴滴滑落。
  “你到底想要什么?”
  霓漫天恨恨的看着她,美丽的脸分外狰狞:“这是你欠我的,花千骨!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
  花千骨紧握拳头,就这样面朝着霓漫天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求你。”
  霓漫天愣住了,紧皱眉头俯视着她。然后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大笑,笑声又尖锐又可怖。
  “求我什么?”
  花千骨嘴唇微微颤抖:“求你不要告诉我师傅……”
  霓漫天绕着走到她身后,一脚踢在她直挺挺的背上:“你不是特有骨气么?想不到也有求我的一天?”
  花千骨眼神如定,一动不动。
  霓漫天恨死了她那样的表情,明明都已经跪在自己面前了,还那么坚韧和傲然。
  “花千骨!”上前两步使劲揪住了她的头发,“你当初那么拼命的跟我争,想做尊上的徒弟,就是因为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跟自己争,今时今日的掌门弟子就是自己!那她和落十一就是师兄妹同辈相称,在一起是理所当然,众人祝福。可是就是因为她横插一脚,自己才和落十一成了师徒。
  当初她年纪小,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喜欢他若能朝朝暮暮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却没想过这师徒关系会成为她如今最大的阻碍。这才知道当初犯下大错!可是却已无法挽回。每次看着她和落十一,朽木清流,朔风,轻水他们几个把酒言欢,她就嫉妒得快要疯掉。特别是那只破虫子,凭什么落十一对它那么好!
  “如果,如果你和那只破虫子从未出现过……”霓漫天一手掐住花千骨的脖子。
  花千骨一脸同情的望着她,霓漫天放开手退了两步,仰天大笑起来。
  到底谁比谁可怜?她曾以为自己可怜,没想到花千骨比她更可怜。虽然都是师徒,尊上和落十一,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了,她绝对比自己更加绝望千百万倍。
  “要我把这绢布还给你也行,马上就是仙剑大会了,我要你这次乖乖的输给我。”
  “我答应你。”花千骨声音冰冷,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霓漫天满意的点点头,靠近她妩媚一笑:“记住,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什么小师叔,而是我的一条狗!”
  花千骨怒极,一掌劈了过去,霓漫天笑靥如花躲也不躲。最后一刻掌风还是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霓漫天挥挥手里的绢布,仰天大笑,转身离去。
  花千骨气得浑身颤抖,翻掌打在草地上,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花千骨绝望的把脸埋入双腿,在角落里缩坐成一团。屋子里漆黑一片,也没有掌灯。这个时候,她多想有糖宝在她身边。
  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跟自己说要坚强一点,师傅身中剧毒,还需要自己照顾。
  从地上爬起来,咚咚咚往师傅房间里跑。
  “师傅。”她轻轻叫了一声,未待回应便推门而入。白子画毒伤益重,定力自制力都越来越差,对自己的血也渐渐不推拒了。
  看到白子画安静的在榻上静坐,面上半点血色都没有,犹如一座完美的冰雕。
  花千骨俯近身子,熟练的把手臂伸过去。白子画没有睁开眼睛,鼻尖从她腕上擦过,牙齿轻轻用力一咬,白皙透明、轻薄如纸的肌肤乍然破裂,鲜血犹如盛放的蔷薇,慢慢流出,香气四溢。花千骨虽然闻不到只闻到血腥味,白子画的心却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贪婪的只想要更多。
  仍就只吸了几口,立马把她推开了,怕她因为自己失血过多。
  “师傅?好些没?”花千骨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心里难受的不行,一向超凡出尘的师傅,竟为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好多了……”白子画拍拍她的头,发现这些日子她苍白憔悴了很多。
  “仙剑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不要师傅不在身边督促着你就偷懒了。”
  花千骨心下猛的一紧,神色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弟子一直都有乖乖听师傅的话努力练剑。师傅,你毒伤这么重,还要出席大会么?肯定会被师伯师叔他们察觉的。不然,还是不要瞒他们了吧?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白子画摇了摇头:“掌门肯定得出席的,若是我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仙界必定大乱。此毒无药可解,你师伯他们知道了也是白操心。”
  “可是蓝雨澜风也会把这事告诉春秋不败他们的。”
  “不会的,异朽阁的人做了手脚,她说不出去的,不然哪那么容易放她走。”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傅我替你疗伤。”说着又想给他输入真气。
  白子画制止住她:“多留着内力到仙剑大会上吧,那么晚了,你回房间好好休息。”
  花千骨这才退下。
  
  仙剑大会的日子很快到了,花千骨一早就等在白子画门口。
  “小骨,进来吧。”
  “是,师傅。”花千骨进去,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夜没睡好的缘故。
  见白子画依旧披散着长发,走到他身后拿起梳子。
  “师傅我来吧!”
  白子画点了点头。
  花千骨小小的手挽起他的长发,柔顺如昔,根本用不上什么梳理,不过片刻就绾了个简单漂亮的发髻。
  白子画望了望镜中,突然想起第一次她为自己绾发时候的笨手笨脚,不由心头一暖。
  “我们走吧!”
  “师傅!”花千骨走到他跟前抬起手臂。
  “不用了小骨,离毒发还早。”
  “我怕师傅撑不住,被师伯他们看出来。”
  白子画低头看见她腕上遍布的自己的牙印隐隐有些心疼。
  花千骨连忙收回了手,又抬起另外一只:“不然换另外一只吧?”
  白子画温柔的牵了她的左手到唇边:“你右手一会儿要御剑。”
  仿佛蝴蝶的亲吻一般,冰凉的嘴唇就那样轻柔的贴了上去。花千骨心头一乱,低头不敢看他。每每此时,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刻。光是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往他身体里流去这个事实就叫她心跳得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白子画放开她,手轻轻在她腕上抚过,一一消去上面留下的伤痕。
  花千骨心里一阵悲哀,若是待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怕是再也不能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无防备的关心和爱护了吧。
  她不想要被师傅讨厌,所以,就算死也不能让他知道!
  
  仙剑大会上一切顺利的进行着。高高的台上花千骨站在白子画身边,看见霓漫天得意的仰着头对自己笑,心头犹如千百万只蚂蚁在咬。
  这届各门各派参赛人数比往年更多了,打斗十分精彩,花千骨完全无心观战。
  因为落十一等做了师傅的人不用再参加比赛。丝毫没有悬念的,拜师组最后进入四强的是花千骨,霓漫天,朔风还有云端。
  花千骨本想着若能先和朔风交手,那么输在他手中,再怎么都比霓漫天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朔风对战的是云端,她对战的是霓漫天。
  又要输,又要输得不露痕迹,这对于实力已经比霓漫天强上太多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这次最后几场比赛的场地范围大大的拓宽了。可上山下海,可飞天入地。
  霓漫天停在半空中,手持双剑,二人相对,各怀心事。花千骨的断念始终没有出过鞘,只是不想这样的比试,侮辱了师傅赠她的佩剑。
  你来我往,拳脚相向,她虽再不是当初那个花千骨,却仍难逃脱失败的宿命。
  朔风,落十一等人很快便看穿她似乎在顾虑什么,以她今时今日的法力,怎么会还和霓漫天僵持这么久时间。
  花千骨心有委屈不甘,望了一眼白子画,知道他想看看自己这么久以来修炼磨砺的成果,可是自己,却不得不让他失望了。
  二人越打越激烈,人也越飞越高。霓漫天剑上伸出巨大藤蔓,牢牢将花千骨束缚其中,然后又一层层将二人笼罩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绿球,掩住众人视线。
  “该认输了吧?”霓漫天妖冶的笑,有了上次被她血液毁掉碧落剑的前车之鉴,右手中指刺出一根尖锐的冰凌。花千骨愣了愣,不再躲闪,任凭冰凌穿透腹部。心头一阵悲哀,终究还是和上回一样啊!
  霓漫天畅快的笑,这个机会怎能错过,伸出手去,连在她身上拍了几掌,瞬间便震断她几根筋脉。
  看花千骨哼也不哼,咬牙硬扛,不由来气。
  “真没想到,你对尊上,竟然用情如此之深,我都要感动死了……”霓漫天说话全用密语传音,说着又是一道冰凌插入。
  “好听话的一条狗啊,好久没有人能逗得我这么开心了。你说我接下来应该叫你做些什么呢?那只成天缠着我师傅的臭虫子,我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呢?”
  花千骨一听身子一震,仰起头来怒视着她。
  霓漫天在她威严凌厉的眼神下心底不由一虚,气急败坏的第三根冰凌往她腹部刺去。却被花千骨瞬间击得粉碎。
  霓漫天隐隐心里有了一丝害怕:“别忘了,你的把柄还在我手里!”
  花千骨只是用那样深不见底的眼神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从来都没杀过人。
  这里这么高,外面有屏护,下面的人看不到,就算是霓漫天死了,她也可以把她伪装成打斗中她的错手失误。就算要处罚她,她也认了,只要可以除掉这个人。不然今后,只会受她无休止的要挟和逼迫,永远都不会有结束。她太了解霓漫天这个人了……
  花千骨眼中突然涌现出滚滚杀意,只手便往霓漫天胸口的心肺掏去,顺带欲毁了她的墟鼎。
  ——她最重要的秘密,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
  
  却就在她手马上要穿透的那一刻,远处一阵巨大的光波破蔓袭来,重重的打在她胸口上。花千骨老大口鲜血猛然喷出,从天上重重的摔到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还未待她和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个白色身影已飘然掠到她面前。
  花千骨仓促的抬头:“师……”
  重重一巴掌打在脸上,花千骨飞出几丈远,又吐出一口血来。
  “师傅……”她用力挣扎爬起,惶恐的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全场几千人全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更离奇的是从未见过白子画发那么大脾气,当场打了自己的徒弟。
  霓漫天背上全是冷汗,腿微微颤抖着。她也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若不是尊上出手及时,自己差一点点就死在花千骨手上了。
  
  白子画看着跪在地上吓得拼命发抖的徒儿,唇无血色,面如铁青,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一甩袖子,转身御风而去,直接回了绝情殿。
  花千骨的整个脸迅速的红肿起来,嘴角带着血丝。眼睛里空白一片,全无神采。轻水慌忙跑过去抱着她使劲摇晃,她却痴痴傻傻半点反应都没有。
  “师傅……”仿佛又陡然醒过来般,不顾众人阻拦,飞快的往绝情殿飞去。
  霓漫天难掩欣喜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这样魁首就一定是自己的了,可以把尊上气成这个样子,花千骨有的受了,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只是……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底依旧是一阵胆寒。刚刚那个样子眼神的花千骨,实在是太可怕了。
  
  “师傅,我错了,师傅,我错了,师傅,我错了……”
  花千骨跪在白子画的门口,痴傻狂乱的使劲磕头,认一句错,对着冰冷的地上使劲磕一个,很快额头便血肉模糊,再加上腹上穿通的冰凌,满地上都是她流的血。
  白子画在房间里情绪和内力皆不受控制的澎湃翻腾,他端起茶杯,拼命压制住自己的颤抖。茶水没喂到嘴边,杯子便被他一掌捏成粉碎。
  他白子画教的好徒弟啊!小小一个仙剑大会,竟然也可以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对自己的同门弟子动杀机,下手又凶狠又歹毒。
  自己多年栽培,倾心教导,原来教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孽障东西!
  
  几百年了,他也没有动过如此肝火,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自己若真是改不她的性格和命数,将来让她为祸苍生,还不如现在就亲手杀了。
  她尽得自己真传,假以时日,自己一死,又有何人拦得住她?
  想到这他手已开始微微发抖,手心火辣滚烫。刚刚那么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他自己又如何好受?
  百年来他都未曾有过如此失控的时候,看来毒是侵蚀的越来越严重,他几乎快失了仙身了。
  花千骨依旧在外面疯了一般哭着求着,他面如冰霜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外面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花千骨嗓子都喊哑了,瘦小的身子在暴雨的冲淋中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却依旧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只是速度越来越慢。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她便在门前磕了一天一夜。几次昏死在雨里,醒来爬起又继续磕。只求师傅能够原谅她。
  血顺着雨水流得整个院落都是,千年不败的桃花树,一夜之间全部都枯死。
  一直到笙箫默上绝情殿来找白子画,看到昏迷在雨里的花千骨连忙把她救进屋内,那扇门也没有再开过一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8:04:01
61.受制于人

  笙箫默银箫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推门而入。不去看榻上正在静坐的白子画,往椅子上一靠,自顾喝起茶来。
  “怎么,受伤了?”白子画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出手救霓漫天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马脚。别人就算没看出来,又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
  白子画点点头:“先别跟师兄说。”
  “没大碍吧?”
  白子画不说话,笙箫默皱起眉来。
  “什么伤?”
  “神农鼎的毒。”
  笙箫默一声轻叹:“你尽快把掌门交接的事处理好,有什么遗言到时再给我说吧。”
  说着便起身离开,面上竟没有丝毫悲伤和担忧的表情。
  一直到走出门去,白子画终于似是不经心的淡然开口:“你把小骨弄哪去了?”
  笙箫默嘴角一丝戏谑的笑,哼哼一声:“我怕她再在这磕下去,血水把整个绝情殿都淹了,死了不要紧,毁了那些珍稀花草可真是罪过。就把她随便拖进冰室里去了,血冻住了也就流不出来了,也省得在这门口碍你的眼。”
  白子画手指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笙箫默转头看他:“师傅以前总说,我们三个师兄弟里,你看起来最随性淡然,其实是最有原则最固执的一个,看来一点也没错。”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说:“不过我就不相信你就真的那么大公无私,心里没有一点护短了。你若真觉得千骨是那种人,大可将她交给大师兄让戒律堂处置,妄图杀害同门这可是死罪。那么多年朝夕相处,又只有这一个弟子,我知道你多少有点舍不得,要是你为难的话,我帮你把她带下去交给师兄如何?”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白子画冷道。
  笙箫默耸耸肩,眼角满是笑意的走了。
  
  笙箫默前脚刚下绝情殿,白子画后脚就往冰室赶了过去。
  花千骨浑身的雨水血水全部冻住了,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子画心头隐有怒火,这个笙箫默,那么多年总是跟在他身后添乱,什么都要拿来玩。
  轻轻一把抱起她来,一面往外走,一面真气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输入。在冰室里冻凝住的鲜血又重新开始往外渗。白子画飞快点了穴道替她止了血,扶她回榻上,想也不想的便撕开了她的衣襟替她包扎腹部和额头上的伤。不想抬头看她的脸,因为不喜欢心里那种隐隐心疼的感觉。
  他本就无情无欲,更何况花千骨幼童的身体根本半点都没发育,因此也毫不避讳。再说这绝情殿也再没第三个人可以帮手,他转过头飞快摸索着给她换下了湿衣。
  胸口隐隐有火焰和肌饿感焦灼着他,空气中弥漫着对身中剧毒的他充满了诱惑力的腥香,剧毒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充满了对她鲜红血液的渴望。
  如果说一开始吸食她的血是为了续命的话,长久下来,他早已上瘾。每次见她,便只能拼命抑制自己内心中的那种想要吸血的感觉。那种欲望是他无比陌生的,慌乱中又带点无措,只能尽力避开她。她却一再把自己放进盘中亲自送到他口边,叫他想要不吃都难。
  “师傅,我错了……”榻上的人闭着眼睛,痛苦的皱着眉头在梦中呓语呢喃,苍白的脸上全是因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一方面又冷得身体直哆嗦。
  白子画轻叹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真气更多的往她身体里输入进去。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孩子。可就是因为期望太高,所以才更加叫他一时难以接受吧。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身中剧毒叫他不管是定力还是忍耐力都越来越差,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被她给气糊涂了。心下根本就来不急多想,便狠狠一巴掌下去。
  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不冷静的时候,是太在乎这个孩子了么?情绪理智全都让她牵着走,才让自己很多事情都看不分明?
  白子画心头隐隐有怒火,却不是在气她,而是在恼自己。更恼自己的是身中剧毒后凭空多了这些不明不白的情绪。他头一次无法驾驭,竟失控到那样的场面。
  或许自己,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再在长留山呆下去,这一日比一日多的魔性,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花千骨幼小的身子在他怀中瑟瑟抖着,他拼命忽略心底涌起的怜惜和心疼,怪自己是不是有点责罚的太重了。
  他本不是信命之人,所以当初收了花千骨。接下来的这些年,并不是对自己的教导有多大信心,而是对她自己有信心。这孩子坚强、聪慧、勇敢又有毅力,完全有能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而他要做的就是正确的引导。
  但是始终,她凶煞的命格注定了不但屡屡危及自身还要祸国殃民。若是生为平常女子也便罢了,如今身怀异能,若是走上邪路,为祸苍生,他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待花千骨醒来已是几个时辰之后了,白子画一直婴孩一样把她抱在怀里,纷繁复杂的想了许多事情。
  花千骨一睁眼见他,绝望中是道不尽的欣喜。
  “师傅,原谅我,不要不理小骨……”花千骨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低声啜泣。白子画心头一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你为何比试时下如此重手?为师教你法术不是要你用来杀人的!” 而只是希望她能在今后没有他的崎岖的道路上多保护自己。
  花千骨一听师傅肯听自己解释了,便知师傅气已消了大半,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只是这原因,又如何能够让他知道。
  “对不起,师傅,徒儿一时求胜心切才会……弟子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师傅原谅……”
  白子画严厉的看着她:“你道你师傅是瞎子么?才会看不出你一开始比斗中的不停退让?却又最后为何突然决定痛下杀手?这背后究竟是什么隐情你给我交代清楚!”
  “我,我……”花千骨背上冷汗直冒。
  “弟子错了,是弟子一时糊涂,请师傅责罚,就是不要不理我!”
  白子画心头又是一阵火起,不是气她妄动杀机,只是是气她的不信任,不肯说实话。
  “这么多年了,你做菜连杀只鸡都下不了手,会因为一场赢定了的比赛暗算同门么?”
  “师傅……”花千骨跪在榻上叩倒在他面前。他想怎么责罚都可以,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如果让师傅知道一切的话就真的完了。
  “你……”白子画看着从来都乖巧懂事从未忤逆过他的花千骨心头一阵火起。毒性直往上冲,他身子摇晃微微摇晃了几下被花千骨慌忙扶住。
  “师傅你的毒!”花千骨连忙撸起袖子。白子画一把推开她,她已经失血太多了。正转身要走,却被花千骨使劲拦腰抱住。
  “师傅,弟子求你,生气归生气,先把毒压下去,一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
  白子画挣脱不开,只觉得头脑越来越重,眼前一片猩红。
  血,他只想要血……
  转过身看着花千骨,眼睛突然变得漆黑如墨,那种黑犹如空洞,没有任何光彩,一切光线似乎都会被吸下去。
  花千骨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面前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陌生无比,她放开手,有些恐慌的想往后退。
  可是未待她来得及任何动作,身子已腾空而起,向白子画倾去。
  “师傅!”花千骨只来得及一声惊呼,然后右耳及肩其间的颈项被白子画一口咬住,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顿时被消了音。
  世界瞬间寂灭……
  
  花千骨无力的仰着头喘息,随着血液同时流失的还有周遭的空气。整个酥软的身子被白子画牢牢托在手心,就像一根小草一样,轻轻一折便会断掉。
  神农鼎之毒无药可医,就算是仙人也是不过多时全身僵硬,犹如石雕,最后化为飞灰。白子画却硬凭着问鼎天下的能力和花千骨的血硬撑了两个多月。刚刚救霓漫天之后又不断给花千骨输入真气,毒气更加攻心。硬挺到现在,却是终于被毒性所掠,此刻完全失去了意识。
  血液的香气似乎逐渐渗透她透明白皙的肌肤,颈动脉比腕间更粗,血更美味更容易吸食。如纸般轻薄娇嫩的皮肤,轻易便被他的牙刺破,再一使劲直接扎入血管。血就那样汹涌的流入唇齿之间,腥香甘甜,胜过人世间一切美酒佳酿。
  花千骨感受着他的鼻息轻轻的喷在自己耳边,脸轻轻贴着她的脸,唇齿在颈项旁吸吮啃咬,疼痛中却又带着让人无法想象的舒软。身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没办法做半点挣扎,更无法想象那个犹如爱人般俯身在她颈边的会是她的师傅。
  魂魄都战栗的奇怪的麻痒从心底深处像洪水般涌出,占据了身体所有地方,甚至连发尖都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花千骨紧咬住下唇,以免发出莫名的叫声和呻吟声,可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断的从她身体里随着血液喷薄而出。她轻微的喘息,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感受到一贯冰冷的师傅身上火热的温度。
  她希望如同平日一样师傅能够很快便停下来,可是白子画仿佛喝上了瘾一般,始终抱住她不放,似乎要把她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吸干。
  花千骨因为失血过多头脑越来越晕沉……好吧,如果这就是师傅的惩罚的话,她心甘情愿。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慢慢从白子画背上耷拉下去,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自己房间里。她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以为刚刚一切都是在做梦,一照镜子,脖子上居然真的多了两个吸血的齿印。齿印周围是因吸吮而多出来的淡红色血块,犹如吻痕。
  桌子上放了一碗药汤,看来是师傅亲自下厨煎的。
  她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睡了应该至少也有三四天,师傅一定用了很多名贵药材,废损很多内力给她疗伤。自己尚未得道,光有仙身,只是长生不老,却依然容易损伤。
  “师傅……”她痴痴呢喃了一句,这么多年来,除了群仙宴上那一笑,她从来没见过师傅有过其他任何表情。不管是她做错事的时候还是他们遇到危险的,师傅哪怕眼神中会表现出一些情绪,表情都一直从容淡定,冰冷中至有一番高不可侵。可是居然会被这次自己气到亲自动手打她,可见到底有多生气,对她失望的有多彻底。
  她心头一酸,委屈得快要掉下泪来。她真的不是想故意欺瞒他,也不是想要伤害谁,她只是不想让谁知道那件事罢了。
  如今趁乱假装失手杀掉霓漫天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当时二人身处法术屏护中,周围的人不可能看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傅与自己朝夕相处,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杀意才出手的。
  现在要杀霓漫天更加不可能了,长留山戒备如此森严,怎么可能杀了人而不被人怀疑和发现。而只要霓漫天一日不除,就算拿回了绢布也无济于事。她只要随便开口说了,不论别人最后信不信,只要传到师傅耳朵里,她就完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拼命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师傅认为自己大逆不道,欺师灭祖,杀害同门,无论如何,就算死,也绝对不能让霓漫天把这件事说出去。大不了,就跟她同归于尽吧!
  花千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推开门便想要出去。不知道师傅的毒怎么样,要是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受控制的吸了她的血,他心底一定非常不好受吧?可是这不能怪他明明都是自己的错啊!只要可以为他解毒,哪怕毁天灭地,哪怕要她把自己煮烂了剁碎了熬成汤给他喝她都心甘情愿。
  中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照进来,刺得花千骨睁不开眼睛,身子摇晃了一下便往前一头栽倒,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
  抬头一看,却竟然是东方彧卿,肩膀上还趴着糖宝。
  一时间心头的彷徨无措还有伤心委屈全部爆发了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东方彧卿眉头深锁,看着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和憔悴深陷的眼窝,心里一阵紧抽。轻叹一口气,牢牢将她抱住。
  “骨头妈妈,我们回来了……”糖宝也紧贴着她的脸来回蹭着。
  花千骨用力挤出笑容,激动得手有些颤抖:“你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妈妈了。”
  糖宝使劲在她脸上亲着:“我去找爸爸,想办法给尊上解毒。”
  “那找着了么?”花千骨激动的看着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半天也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小脸心疼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花千骨鼻子一酸,握住东方彧卿的手无端的感受到温暖与信任,终于忍不住和盘托出:“我的绢布被霓漫天抢去了,她威胁我,我仙剑大会上便想动手杀她,可是被师傅发现了……”
  “什么绢布?什么事情严重到会让你受她胁迫,甚至想要至她于死地?”东方彧卿看着她问,锐利的眼神仿佛早已堪破了一切。
  “因为,因为她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花千骨低下头不敢看他。
  东方彧卿眯起眼睛,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秘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是秘密。”
  花千骨震了一下,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突然间觉得东方彧卿很陌生又很熟悉。
  “如果你是这件事没办法解决的话,我可以帮你。”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魔幻般的温柔诡异。
  花千骨慢慢放开他的手退了几步,眼神慢慢平复下来,苦苦笑了一下。
  “好吧,说吧,你想要什么代价,只要我能给的,什么都可以给你。”
  东方彧卿仰天笑了起来,笑容依旧暖如三月春光。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花千骨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白山的时候就隐隐有些察觉了,可是又不太敢相信。后来师傅中毒,我和他身处绝境之中糖宝又找了异朽阁的人来救我们,心里便有些确定了。”
  东方彧卿脸对脸,深深的俯视着她:“你不怕我?”
  花千骨苦笑一声:“我怕你做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帮我救我,对我这么好。”
  东方彧卿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什么时候都是聪明又伶俐,就是一遇到白子画的事情就全都乱套了。”

62.有口难言
  
  花千骨望着东方彧卿,心里一阵苦笑:“其实我早该猜到了,普通的一介书生,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事,懂得这么多奇门异术呢!”
  东方彧卿摸摸她的发髻,温柔道:“你怪我瞒着你么?”
  花千骨摇摇头:“你有你的原因吧,不管身份是什么,你就是你,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东方彧卿满目笑意:“我最喜欢骨头这点了,所以身份揭穿不揭穿从来都不担心。”
  花千骨转头凶神恶煞的对着糖宝使劲掐:“可是你这臭虫子居然也敢跟着他瞒我那么久就不可原谅!”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爸爸救我……”糖宝连忙躲到东方彧卿脖子后面。
  东方彧卿呵呵笑着,他多想能够就这么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啊,只可惜当初的一时心软没有带她走,如今便再也来不急了。
  他看过太多人间故事,通晓太多古今哀愁,博识智广因此也豁达通透。极少有什么结解不开,更没有什么事放不下。可是骨头就真的好像他身体里的一根骨头一样,一出点什么事就扯着他的心肝儿疼。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大斗篷,带着长舌头的面具,跟只大蝙蝠一样,把我吓个够呛,后来又扮成迂腐的笨书生来糊弄我!”
  东方彧卿哈哈大笑:“你呢,拿一篮坟地里挖的野生萝卜给我,后来在河里洗澡被我看见……”
  花千骨脸一红,气鼓鼓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东方彧卿坏笑:“因为看了你的身子,所以要对你负责。作为补偿,帮你夺回神器,替你分忧解愁,照顾你、守着你一辈子。”
  花千骨身子一震,低下头去:“你这代价太大了,异朽阁这笔生意可是做亏本了。”
  东方彧卿轻叹一声,眼中一丝阴影掠过:“不过现在我也只能在霓漫天的事上帮到你,白子画的毒,我想了很多办法,但还是没有用……。”
  花千骨愣了愣,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狠狠一痛。若是连异朽君都这样说了,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东方彧卿看她瞬间垮掉的神色,深深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扯开话题。
  “你是想让霓漫天保住这个秘密不要说出去,还是直接杀了她解决个干净?”东方彧卿开口,好像跟说今天我们到哪里哪里吃饭那么轻松自然。
  花千骨怔了怔,突然想到白子画的话:我教你法术不是让你用来杀人的。
  “如果能不杀她就可以保住秘密当然是最好,可是她怎么可能会不说呢!”霓漫天本就罪不至死,当时自己出手也是因为实在是迫于无奈。就好像要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一想到她今后可能会给自己身边爱的人所造成的伤害,她就变得没办法控制自己。
  东方彧卿笑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么?天下的人我管不住,天下人是舌头可都是归我管的。那条舌头敢不听话,我就——”
  东方彧卿从怀里掏出一把像蛇一样的金色小刀来:“割了它!”
  花千骨睁大眼睛:“你不会真的要把她舌头割了让她变成哑巴吧?”对于霓漫天来说,如果舌头被割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算她不能说话了,她还能写啊,能比划啊,还可以通过传音啊!”还说自己多聪明,明明就笨死了。
  东方彧卿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会处理的简单干净的。”
  花千骨陡然安心下来,这么多天了,她就没有一刻踏实过,被别人捏住把柄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对了,你是怎么进到长留山又上到绝情殿来的啊?”花千骨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让师傅看见……
  “我跟尊上说了我送糖宝回来。”
  “啊?你跟我师傅很熟么?”
  “不熟,也就是救下你们之后聊过几句。然后他带了你回长留山,糖宝跟我留在异朽阁。”
  “那他现在人在哪?”
  看着花千骨一脸担忧的样子,东方彧卿心里莫名其妙一股酸涩:“他被你鲜血喂的饱饱的,现在应该在闭关调息吧。你把这个药吃了,补一下身子,我先出去一下。”
  花千骨接过他递来的药丸吞进肚里:“你去哪啊?”
  “帮你解决掉那个秘密。”
  东方彧卿闪身出门,立刻消失了身影。
  “诶!小心世尊啊!”
  花千骨无奈的端起桌上师傅煎的药,一面喝一面和糖宝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
  
  霓漫天正在贪婪殿自己的房间内看着世尊因为她仙剑大会获得魁首而奖励的两本秘籍。一想到花千骨从今往后都得乖乖听自己使唤她就无比兴奋。
  突然间感觉身后有人。
  “谁?”她慌忙转身。
  怎么可能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贪婪殿又进了自己房间都丝毫不被察觉!
  嘴未待合上,立刻一个什么东西窜进了喉咙里,凉凉的,顺着喉管滑入。她的身子瞬间便不能动了。
  “你是……你是东方彧卿!”霓漫天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人,正是太白山上突然出现,帮花千骨退了旷野天,夺回神器的那个玉面书生。
  莫非……莫非花千骨让他来杀自己了?!
  霓漫天厉声道:“你敢动我!仙剑大会上她想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早就把绢布和一份书信施了法术藏起来,若是我死了,那信自会飞到世尊和尊上的手上!”
  东方彧卿看着她温柔的笑,可那笑容在霓漫天眼中却如同魔鬼一样。她就奇怪了,到底花千骨到哪里认识这么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乖,张开嘴!”
  霓漫天圆睁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嘴真的在不受控制的慢慢张开。
  “恩,对,真乖,舌头伸出来。”东方彧卿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金蛇小刀来。
  霓漫天惊恐万分的努力想要摇头,可惜身体除了他命令的部位,其他的一动也不能动,半点法术也使不出来。
  不要!不要!那个男人到底想对她做什么?难道是不想她说出去便要割了她的舌头!他以为这样自己便不会说了?
  花千骨,算你狠!我霓漫天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正当霓漫天害怕的闭上眼睛时,东方彧卿用刀割破自己中指,然后用沾血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舌头上。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甜味直往上冲,身体里的每个部位都甜到酸软。
  可是怎么会有人的血是这么甜的?连空气中都充满了一股甜腻的香味,不光味觉,连大脑都似乎跟着被麻痹了。
  东方彧卿手在空中结了几个印,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一行行金色好像经文一样的文字,幻影一般从他嘴里飞出,往霓漫天的额头上钻进去。
  “你对我干了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师傅!!!师祖!!救我!!”霓漫天慌乱的大喊起来,无奈周围已全部布下了结界。
  “绢布你放在哪的?”
  我不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可是她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在桌上的那个首饰盒里。”
  东方彧卿转身去取了出来,看着霓漫天气得牙痒痒。
  “告诉我,你不会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说出花千骨的秘密。”霓漫天看着东方彧卿诡异的笑容,魔幻的声音,身子瑟瑟发抖,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人,如果说世尊,轩辕朗他们给人的压迫感的话,这个人的身上就充满了一种神秘奇幻的控制力,叫人不由自主在他的声音中,在他的眼神中,在他的微笑中,沉沦下陷,然后把从身体到灵魂,全部心甘情愿的奉献给他。
  “我,我不会对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说出花千骨的秘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那声音如此陌生,简直不是自己的。
  “你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今天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今,今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霓漫天拼命的咬住下唇,可是话语依旧破碎的从喉管里发出。每一个说出的字,都变作金色的文字漂浮在空中,然后往东方彧卿取出的一张白绢上贴了上去。
  “恩,真乖!”东方彧卿手指轻触了她的额头,把那些密语封在了她脑子里,然后印上了一个红色血印,转眼所有东西就消失了。
  又将白绢装进一个布囊中笑道:“你也盖个章?”
  霓漫天看着自己手不受控制的往金色刀刃上划过,然后印在了布囊上。
  东方彧卿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契约结成,那我告辞了。”
  东方彧卿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子,一脸温柔无害的看着她道:“我家小骨头身上的伤是你害的吧?怎么能够这样呢,同门之间要相亲相爱,你可不要欺负我家小骨头哦!”说着扬手往霓漫天下巴上轻轻一敲,霓漫天嘴里翻江倒海,整个下颚都失去知觉,舌头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鉴于我不打女人,这次就小惩大诫吧,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有下次!”东方彧卿转身走了,过了好一会儿,霓漫天的身子总算能动了。慌乱的跑去找落十一,可是落十一听说糖宝回来了,早往绝情殿奔去了。世尊正在书房处理事务,霓漫天对他指手画脚说了半天,发现竟然只要是意图说花千骨和东方彧卿的事全部舌头都不听自己的指挥,也根本没有办法写出来或者其他。连她的味觉都整整丧失了一个月才又重新恢复。
  
  东方彧卿回去,把绢布交还给花千骨的时候她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
  “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东方彧卿跟她大概的说了一下,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师傅说蓝雨澜风不可能说出去,原来那时候绿衣姐姐动了手脚。我总算放心了,谢谢,谢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想要什么代价,还有上次救了我和师傅,只要我能给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东方彧卿紧紧皱起眉头:“我知道要你跟我走,你肯定不肯。”
  花千骨点点头:“我要陪在师傅身边。”
  “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所以我更要多陪着他,能撑过一日就是一日。”
  “你这又是何苦,他终有一天会死的!”
  花千骨淡淡微笑的低下头去:“我已经想开了,师傅说死生皆为虚妄,修道之人更不应该执着于生死,所以也用不着伤心难过。做仙也好,做人也好,做鬼也好,怎样都不重要,我只要永远陪着他便是了。”
  东方彧卿面上是从未有过的黯然神色,有些时候,知道太多,看得太通透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没学到,这固执和牛脾气倒是跟你师傅一模一样。我知道,他若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生死在你眼里,就跟种萝卜一样简单,不过是挖个坑埋了就没事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糖宝怎么办?我怎么办?”
  花千骨一时愣住了,她懂了自己对师傅的情感,便也微微懂了东方彧卿对她的情感。
  东方彧卿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走了几圈,似乎显得有几分烦乱。
  最后还是抓着她双臂,俯视着她郑重说道:“白子画的毒并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但是只有一个办法——”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5-7-6 18:04:17
64.命悬一线【VIP】
  
  花千骨的双眼犹如夜空中被瞬间点亮的星子,瞬间便有了生气。
  “什么办法?”
  东方彧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女娲石。”
  花千骨知道女娲石的医愈能力世上无所能及,更有复活再生的神奇作用,怔怔的看着他似是有一些不懂:“可是女娲石已经碎了啊?”
  “上古神物里封印着妖神巨大的妖力,要是可以毁,众仙早毁了。女娲石只是散做碎片,但是依旧存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花千骨狂喜的拉住他的手:“那太好了,师傅总算是有救了。”
  东方彧卿摇摇头,眉头深锁:“你难道想把碎成千万片的石头一点点找回来么?等你没找到十分之一,你师傅早就不在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的亮光,瞬间又被熄灭了。
  “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东方彧卿不敢直视花千骨殷切的眼神,仿佛话一出口就等于给她指了一条通向地狱的不归路。可是若救不了白子画,她定是生无可恋。
  妖神总归是要出世的,早和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给小骨一个机会,她能救回白子画,亦能扭转乾坤还有自己的命运也说不定。
  “十六件神器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既相生又相克,如果找到其中几件,另外几件的位置通过异术就能够找到。若能一下子找齐十五件神器,女娲石自会完整归位。”
  花千骨点点头:“所以春秋不败他们才不慌不忙的一件一件收集神器对吧?”
  东方彧卿轻叹口气:“所以,你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了么?”
  “你担心我执意要找那十五件神器,然后用女娲石来给师傅解毒。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其实和春秋不败他们做的事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因为把所有的神器聚集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有不慎,可能封印就会解开,妖神就会出世。”
  东方彧卿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决心已下,扳正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你要知道你师傅一向以天下苍生为重,哪怕仙身殒化,也是绝不会让你聚齐神器,有机会让妖神出世的。”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花千骨的眼神是和外貌不相称的理智和坚决,知道了师傅的毒有办法解,她那么久以来慌乱而绝望在空中飘飘摇摇的心一下子就沉稳下来,犹如有了定海神针。
  “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神器,不让妖神出世。”
  “可是现在东皇钟在长白山,崆峒印在天山,玄天伞在杀阡陌那,勾栏玉又下落不明。其他包括神农鼎等十一件神器全都在你师傅墟鼎里头,你以为你有办法拿得到么?”
  “一定有办法的!”事关师傅的性命,她无论如何都会拿到手!
  东方彧卿又是一声长叹,眼神悲哀的望着她:“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告诉你,只要神器聚齐,妖神就会出世,苍生涂炭,只要为了救白子画,你也会去做的对吧?”
  花千骨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但是我会好好想一想。”
  “你打算怎么办?长白山还有崆峒印那我可以帮你拿到手,手中有了神器,勾栏玉的位置给我就可以找出来,但是就是不知道玄天伞杀阡陌肯不肯给你。”
  花千骨又摇了摇头:“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此事干系重大,如果被仙界发现,绝对死罪难逃。”看到东方彧卿担忧的面庞,紧接着一笑,“再说异朽阁也不能老做亏本买卖,我已经欠了你两次了,你再帮我,我还不起债可就真得出去当卖花姑娘了。你放心吧,我会有办法的,太白山不都过来了么,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从秘密被揭穿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只当一个孩子了。
  东方彧卿微微点头,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今后她一个人所要走的,该是怎样一条艰险的道路啊。
  “我也要抱!”糖宝突然从旁边睡觉的盒子里爬出来横插一脚。花千骨和东方彧卿二人相视一笑。
  
  东方彧卿毕竟是客,第二天便离开了长留山。花千骨一直送他了很远很远,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此后命途多舛,以后再想见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白子画一直几天后才闭关出来,见到花千骨好像那天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或者他当时失了心神,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花千骨心里隐隐有庆幸又微微有些失落。
  一切仍同往常一样,只是发生了仙剑大会上那样的事,两人不知觉间疏离不少。白子画毒伤越来越重,性格叫人越来越捉摸不定。知道花千骨性格执拗,为什么要杀霓漫天的事定不肯说便也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追究。
  但还是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对花千骨教导是不是做的不够。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只能尽最后的力量好好管教,切不能让她因为一时心念之差走上邪路。
  于是对花千骨很少再有和颜悦色的时候,总是严厉而冰冷。虽然过去他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但是那种遥不可及,和现在这种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花千骨再不能像二人一起在人间行走时那样每天跟在他身后,更别说亲近和撒娇。整个人便得沉默寡言起来,很少在他面前说多余的话更很少笑。态度总是恭谨小心又毕恭毕敬,就像在世尊摩严面前一样。只是每每站在他面前,就感觉脖子热辣辣的像火在烧。
  每天在思量的都是如何拿到神器替他解毒,在轻水他们面前也经常走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子画再也不与她同桌吃饭,只是每日服食大量的药。花千骨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一整桌子饭菜,香的甜的,荤的素的,可是都形同嚼蜡。
  她心里酸涩,可是这些事情都没有时间去想去在乎,不管师傅怎么对她,她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替师傅解毒。大口的扒饭,拼命的逼自己吃许多补血的食物和药物。
  白子画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可是只要还有一点意识在,就无论如何也再不肯喝她的血。可是一旦意识全无,便再也无法压制,就算深夜里也会悄无声息的寻着血的香味,走到她床边,在她还在睡着的时候,对着脖子一口咬下去,将她从梦中吓醒。
  那种血液被从身体里吸食而出的感觉是非常奇怪的,痛苦中又带着酥软和甜蜜。感受着师傅湿热的鼻息喷在耳边,唇齿在自己颈间吸吮游走,她除了轻轻喘息便什么也不会做了。
  只有这个时候她离白子画最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中散发的冰冷和寒气。想要温暖他,却半分也不敢越矩,只是僵硬的任由他吸血。等到估计吸食的量足够延缓他的毒性了,便会点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然后送回房间。
  她必须要让自己好好的,健壮的,这样才有充分的血液可能帮师傅撑得更久,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拿到全部的神器。
  因为有糖宝这个资料库,经过一个月的收集资料和整理策划,她基本上已经准备完全,再过些日子便准备动手,因为一件神器丢失,其他的肯定会有所警觉,所以她必须一击即中,一口气拿到所有神器。
  这时候,长留山迎来了仙剑大会后的沐剑节。
  沐剑节,顾名思义,是长留山两年一度举行的祭剑大典。所有弟子,会按照仪式将自己的剑在三生池水里进行洗涤,除垢去污,使剑犹如人身一样脱去秽气,更具灵性。
  这个节日虽没有仙剑大会的规模,却比其更加盛大和热闹。因为仪式后会举行各种活动,有竞技类的有益智类的也有游戏类的,都是娱乐为主,没有打打杀杀。夜里海面上会燃起一堆堆篝火,夜空中会飘满一盏盏五光十色的花灯,有各种各样的节目和表演。欢声笑语,曼舞轻歌。
  例如竞技类的节目有御剑射箭,即踩着飞剑在天上飞,然后把一个又一个星星一样的光球拉开弓射下来,射得越多的奖励越多。花千骨上次参加就每一箭射出,在空中盘旋追逐着,串糖葫芦一样串了一箭杆的星星。
  还有一些在空中蹴鞠,在海底寻宝捉鱼,回答桃吉等老学究的提出问题的游戏。有些无聊有些有趣,不过是让拼命修习法术的大家能够有个机会休息放松,多亲近动物和自然,早日接近所谓的天人合一。
  白子画的面色已经苍白到不正常,越来越像一座冰雕,不靠法术很难遮掩。所以大会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露过面。
  花千骨也不想去,想留在绝情殿陪他,却又经不住糖宝打滚耍赖,也不好拒绝轻水的特意邀约,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二人刚下到长留殿,就碰到霓漫天。
  花千骨这么久以来都尽量避开她,师傅已经误会她了,她不能再跟她起什么冲突。
  霓漫天见到她气得肠子都绿了。
  “花千骨,你……你……你……”想要提到东方彧卿和那件事却是半点都说不出来,舌头完全不听她的指挥。
  “我,我,我……我什么?”花千骨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霓漫天气急败坏的一跺脚:“算你狠!花千骨,你给我记住了!!这些我总有一天会千百倍的全部还给你!!”
  花千骨看着她气汹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一口气。这个梁子,看来是越结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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