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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毒/遇见是劫数,爱上是注定)》红九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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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3:46
29

二九 强男强女之【怜惜】 ...


  29【怜惜】
  
  许瞳回头时,看到严昌石已经把瓶塞拔掉,脸上带着笑,说不出的猥琐,见她转身,便对她摆手说:“请吧,许小姐!”
  
  许瞳一步步走近茶几,悄悄深吸口气,不想被姓严的瞧去笑话,脸上不露半点惧意,提起酒瓶,一扬脖子,咕咚咕咚,一气将酒喝到见底。
  
  放下空瓶,只听得严昌石说:“许小姐,够豪爽!继续继续!”
  
  可她已经暗暗眼冒金星。
  
  盯着桌面另外一瓶酒,许瞳脑子里飞快转着。
  
  恐怕第二瓶喝下去以后,她能直着走出门的机会很小;可如果不喝,姓严的一定不放她,凭他此刻那一脸旷古绝世的急色相,她必定难逃被他压在身|下惨遭蹂躏的噩运。
  
  该怎么办?虽然她未必把贞节这事看得比命大,可若被那样一个猥琐龌龊的男人占尽便宜,她只要想想,就已经忍不住要吐。
  
  瞬间里,她思绪已经千折百转。抬头去看严昌石的眼睛,那里面正对她放射着绿油油的光。
  
  那光实在令她反胃,咬咬牙,她心中有了决断。
  
  ●︶3︶●
  
  许瞳将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看着严昌石说:“这酒可真是好酒,但这样被我三口两口喝下去一瓶,实在有点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佳酿应该被慢慢细品才是!”一边说一边把手凑在裤子口袋外面,悄悄按了几下。凭感觉找到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那里,用力按下拨通键。
  
  严昌石毫不在意的笑,“不要紧!如果许小姐喜欢喝,尽管放开量的喝,你爱喝,我求之不得!”转头去吩咐手下,“到外面再要两瓶来,今天务必要让许小姐喝得进兴!”
  
  许瞳忙说:“严老板先不必急着再要,您忘记了?喝完这第二瓶以后,我是要回家的!”
  
  严昌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对,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我还想起来,假如你走不出去,可是要留下来陪我喝酒的!”
  
  许瞳不愿再多看姓严的一眼,收回视线淡淡地答:“当然!”
  
  她从没觉得一个人色起来时,会比眼前这人更加令人作呕。
  
  她俯身拿起第二瓶酒,闭着眼睛,深吸口气,果断的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吞咽酒液。
  
  酒瓶见底时,最后一口酒却哽在许瞳嘴里,说什么都咽不下。
  
  她静静含了一会儿,心一发狠,终究还是将它们生生吞进肚子。
  
  这一口酒就像是引子,若它们被她吐出来,那她胃里那些也会紧跟着翻江倒海的被折腾出来。所以不管怎样噎,哪怕眼睛被呛逼得快要流出眼泪,她也要硬着头皮将那口酒吞下去。
  
  放下酒瓶,她不说话——她怕稍稍一开口,刚刚喝下的那些东西,就会河一般逆流。转身循着门的方向,她用仅余不多的清醒意志命令自己迈开脚步。
  
  然而只走两步,她已经晕眩得手脚发软,再无力支撑自己,一下就坐倒在地。
  
  低头喘着粗气,竭力让自己保持住一丝清明理智。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奈何四肢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正委顿时,她麻软的身体被人猛然用力提起。
  
  ●︶3︶●
  
  严昌石把许瞳半拖半抱到沙发上。手下们识相走开,许瞳心惊胆战。
  
  “其实,”赶在他动手前,她连忙开口,“严老板可能有所不知,我曾经在幻爱做过,后来遇到顾辰,他把我从这里带走的。整个幻爱的人都知道,我其实是顾辰的女人!”
  
  严昌石阴阳怪气笑起来,“抬出他来,怎么你觉得,我会怕他?”
  
  许瞳撑着最后一分神智,勉强微笑说:“哪里,严老板这么本事,怎么会怕谁呢!只是,即使不怕,为个女人而已,两人之间要是惹出什么不愉快,总归不太必要,您说对吧!”
  
  听了许瞳的话,严昌石哈哈大笑,好似听到实在有趣的事情,于是变得忍俊不禁,“你说得对!女人而已,大家犯不上为这个惹麻烦。不过——”他顿一顿,故弄玄虚阴阴一笑,眯着眼说,“我告诉你,你以前是不是顾辰的女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这里这几天,顾辰身边的女人可不是你!”他笑得满脸奸佞,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比他看起来更适合被叫做流氓,“依我看,许小姐,顾辰他已经另结新欢,你呢,已经过气下堂了!”
  
  许瞳怔忪一下后,于头晕目眩之中,竟寻得一丝理智想出自己破绽露在哪里。
  
  是了,假如顾辰还眷宠着她,今晚她又何必只身来会他姓严的?只要拜托顾辰过来同他交涉就好。
  
  耳边听得严昌石继续说:“顾辰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明白人,敢玩爱玩,也玩得潇洒。你说,他怎么可能为一个过气情人,来和我闹别扭呢?所以,”他说到这,手已经不规矩的探到许瞳脸颊旁,用手背慢慢摩挲她的滑腻肌肤,动作里饱含无数色|欲,“你还是什么都别想,专心的好好陪我吧!”
  
  许瞳闭上眼睛,转过头躲开他的手。绝望一节节攀升,心头一寸寸变凉。
  
  难怪刚刚他走过时,看到她神情那样淡漠,原来他已有新欢。
  
  看来她终究押错了宝。
  
  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不死心。
  
  不再多做幻想,她将靠在里侧那只手悄悄探到身下,隔着裤子口袋,摸索到挂断键,用力一按。
  
  心中不由苦笑。
  
  也许那边早已将通讯中断了吧,她这一下,说不定只是多此一举。
  
  ●︶3︶●
  
  许瞳觉得身体很热,胸口像有团火在烧,嗓子眼痒痒的,总想低低呻吟一下,早前两条腿因为酒精作用明明已经软得无力抬起,此刻却偏又像无法受她控制一般,无论如何想要夹得紧紧,更想用力的来回磨蹭。
  
  这奇怪感觉令许瞳蓦地一惊。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幕影像。刚刚她转身时,看到酒瓶已经被严昌石拔去塞子。仔细回想,那时姓严的嘴角那抹笑,似乎笑得非常奸猾邪佞,仿佛设好什么陷阱在等人去跳。
  
  身体越来越燥。
  
  强压下想要呻吟的冲动,许瞳在心中想,姓严的禽兽,一定是趁那时在酒里下了春|药。
  
  她微微掀开些眼皮,看到严昌石正在扯他的领带。手握着领结急且用力的来回拽着,脖子配合手的力道左摇右拧,脸上神情猥琐至极,这色|欲熏心的流氓似恨不得能立刻吃掉她。
  
  许瞳哀伤地想,她终究是躲不过了。
  
  她重又闭紧眼睛,无奈而认命的准备承受。
  
  她感觉到严昌石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来回滑动。他一边摸一边叹:“年轻真是好,瞧你这皮肤嫩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他一面说一面俯身压过来。
  
  她一下觉得胸口闷闷的。
  
  此刻,她无比想念妈妈。
  
  ●︶3︶●
  
  严昌石的手刚探过来要解许瞳衣扣,房间门突然呼啦一声被人推开。
  
  他不由一怔,抬头看过去,认清来人后,不由眉心一皱,直起身坐回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对那人开口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呢,顾总!”
  
  许瞳应声张开眼睛扭头去看。
  
  那从门口走进的,竟真的是顾辰。
  
  ●︶3︶●
  
  那天扶着庞蒙从幻爱离开以后,因为心中好奇许瞳和他之间的关系,顾辰特意找人小小调查了一下。
  
  而最终结果,既像是在他意料之中,又像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们两个,竟是初恋情人。
  
  庞蒙那样一个冷情冷性的人,所有人几乎都认为他就快要立地成佛,可没想到他竟是个心里装着红尘往事的痴情家伙。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结果却是大家都想错了,原来在他心底,竟始终深深珍藏着一个女孩子。
  
  而那女孩,居然就是许瞳。
  
  他看得出也感觉得到,即使他们两人已经分开许多年,可他那痴情学弟依然情根深种,似乎很期盼能够与旧日情人重修旧好。
  
  他实在有些疑惑。那叫许瞳的女孩子,真是狡猾得令人头痛,而一旦倔强起来,更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她满脑子里装的不是诡计就是贼点子,心机又那样深,真不知道他那学弟究竟痴恋她哪里。
  
  而那女孩儿,他学弟苦思不忘的初恋情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曾设计他同她一起,在海滨酒店那张大床上,恣意纵情的翻滚纠缠过。
  
  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和庞蒙之间算不上交情深厚,但好歹两人见面总要互相称兄道弟一番。
  
  不知道也就算了,眼下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许瞳是庞蒙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于是他想,是时候和那女孩划清界限到此为止了。
  
  女人而已,就像衣服一样,只有常换常新的快乐,没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
  
  只是便宜了那女孩,她骗了他利用他,他却还没来得及惩罚她。
  
  不过也只好这样算了吧。
  
  ●︶3︶●
  
  他不再找她,很快物色到一个叫做昭昭的新女伴。
  
  他把她带在身边几天。曾经见过许瞳的那些公子哥,在见到他的新女伴时,都异口同声对他感叹说,真是奇妙,他这位新宠,无论模样身段还是眼神气质,看上去竟同他那旧爱很有几分相似。
  
  他倒没觉得昭昭和许瞳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只是后来连司机老黄也这样说。老黄甚至还戏谑地问他:“少爷,你究竟是因为喜好这一类女孩才在许小姐之后找了昭昭小姐,还是因为许小姐,而尤其钟意这一类的女孩呢?”
  
  到此他才终于相信,或许两个女孩之间真的有些相似之处。
  
  只是他觉得有些好笑。他问老黄:“难道你认为,我对那个姓许的女孩动了心思?呵!这怎么可能!”
  
  老黄却笑一笑回答他说:“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发现,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哦,不,或许你现在就已经可以发现了!”
  
  对于老黄的话,他听过后只淡淡一笑,并没有再多做辨白,只将它抛随意地抛到了脑后去。
  
  有些事情越解释就越说不清道不明,不如随它去好了。至于事实究竟如何,他自己心里总归有数。
  
  ●︶3︶●
  
  本以为此后不会再和那狡猾女孩有什么瓜葛,偏偏的,却叫他在幻爱里又见到她。
  
  她带着一脸凄惶站在严昌石的房间里,明明很无助,却在看到他时,挂了满脸的倔强;明明已经穷途末路,却在与他视线交汇的刹那,展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倔强样子。
  
  他最恨她那副样子。
  
  他等着她开口求叫他、求他;她却闭紧嘴巴一言都不肯发。
  
  他不禁有些气。一个女孩子,骨头何必那么硬?实在不讨喜。
  
  直到走到房间坐下,喝过一杯酒以后,忽然地,他想通一件事。
  
  是了,她何必求他?现在在她身边,不是有庞蒙么。
  
  他当即收敛好心绪,决定再不去管那许姓女孩的闲事。
  
  ●︶3︶●
  
  只是他这边刚刚做出决定,手机却紧跟着被她震响。
  
  接通以后,他喂了两声。
  
  他听不到她回答自己,话筒里只传来她与另外一人的对话。
  
  他不禁莞尔。
  
  这狡猾丫头,看来是偷偷打过来想向他求救的。
  
  可她为什么不去找庞蒙?
  
  来不及探究原因,他只听得电话里面她在对严昌石说:“整个幻爱的人都知道,我其实是顾辰的女人!”
  
  听了她这句话,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事实是他也真的笑了出来。
  
  想不到她也有肯服软的时候。
  
  然后他听到严昌石说:“许小姐,顾辰他已经另结新欢,你呢,已经过气下堂了!”、“顾辰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明白人,敢玩爱玩,也玩得潇洒。你说,他怎么可能为一个过气情人,来和我闹别扭呢?”
  
  这番话以后,电话一下就被挂断。
  
  望着手机屏幕上“通话已结束”几个字,他不由蹙起眉。
  
  从他心里渐渐升腾起一种无法说清楚的感觉。
  
  有些像是在生气,而更多的,却似乎是烦躁与不安。
  
  电话断得那样干脆,不像是被姓严的发现了,一定是她自己挂断的。
  
  为什么?
  
  听到他有了新欢,于是心底希望破灭,因此挂断电话不再求救,索性认命地由那姓严的对她施以侵犯?
  
  他霍地站起来,来不及交代一言半语,人已经匆匆走出房间去。
  
  ●︶3︶●
  
  顾辰自行推门进来,走到沙发前,伸手扶起许瞳,俯身坐在她与严昌石中间,再张开手臂揽她进怀侧,让她软软倚在自己胸前。
  
  然后转头对严昌石徐徐一笑,朗声笑道:“让严老板见笑了不是!这丫头以前在这里做,被我看中,就跟了我,其实整个幻爱都知道她是我的人。丫头这几天正和我闹别扭呢,不肯见我也不接我电话,我只好自己找乐子。正愁怎么能见她一面哄哄来着,服务生竟然告诉我说,她就在严老板这屋里。起初我还不信,赶上这会儿打您这路过,我心想就顺便看下也不麻烦,严老板又是大方爽快的人,行事豁达不拘小节,一定不会怪我唐突的!于是我就推了门,结果没成想,还真是巧,这丫头竟然真的在!”说到这,他转头看向怀中许瞳,似无限宠溺与无奈般,点点她鼻子说:“真是顽皮,怎么跑这给严老板捣乱来呢?”
  
  许瞳明明觉得他的话又雷又好笑,可此时此刻,靠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她却只是想哭。
  
  似乎人在大难不死后,感情总会变得格外脆弱。
  
  她嘤声一叹,借势更窝进他怀里,
二九 强男强女之【怜惜】 ...


  将脸整个埋在他胸前,再不去看严昌石一眼。
  
  只觉此刻,心头无比踏实。
  
  顾辰看回严昌石,微笑着说:“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严老板添麻烦?有的话,我代她说声对不起!”
  
  严昌石看着顾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顾总,一个女人而已;不妨对你直说,我对这妞很感兴趣。”
  
  许瞳不知道自己在听到严昌石这句话以后,身体是否瑟缩了一下。她只觉得顾辰揽着她的手臂似安慰一般,收得紧了些。
  
  她听到他说:“不错像严老板说的,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太过认真?大家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说起来早早就想结识严老板,可惜一直没什么机会,今天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今晚我们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不如且不谈女人,先谈宗买卖如何?假使我们能够合作成功,这其中的好处可比女人要来得实惠多了!”
  
  顾辰的话勾起严昌石的兴趣,他扬着声音问:“哦?不知道顾总有什么好买卖招呼我?”
  
  顾辰呵呵一笑,“市里不是想把锦绣广场建成全国第一大广场?可惜工程只做到一半,因为原材料短缺停下了。原来负责这项目的公司因为资金周转不开,把工程一拖再拖,市里于是决定收回这项目重新招标寻找新的承建商。我呢,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就把这项目给投下来了。听说严老板手头正有一批钢筋水泥的货还没销出去,我看我们不妨合作,我买你的货,把锦绣广场这烂尾工程快点搞完,你看怎么样?”
  
  顾辰看得出严昌石已经对自己的提议动了心,不动声色的继续趁热打铁,“其实早就有想和严老板合作的念头了,只是之前一段时间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一直也没来得及去拜会您,难得今天这么有缘,所谓相逢不如巧遇,我看我们不如就趁现在把这件事敲定吧!”他说了一个价格,问严昌石是否满意。
  
  严昌石不禁眉开眼笑,“顾总这次,为了许小姐,本钱可是下得足足啊!兄弟你倒是真够意思,肯让老哥哥白赚这么多,可惜自己却要做趟亏本的买卖了!”
  
  顾辰无所谓一笑,“严老板您这是跟我见外呢!一回生二回熟,头回我吃亏些,下回严老板不就让兄弟赚回来了!”
  
  严昌石微笑着看向顾辰,一边摸下巴一边若有所思的说:“一直都说顾氏新一代掌权人,人精得很,从不做亏本生意;看来我这次,因为许小姐,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顾辰不动声色,呵呵笑着,“哪里哪里!传言失真,兄弟我不知道多会吃亏呢,尤其是在女人身上!”说到最后,他低头看向怀中许瞳,晃晃她肩膀令她起抬头望着自己,笑意晏晏的问她:“你说是不是,瑶瑶?”
  
  ●︶3︶●
  
  主动吃了些亏,顾辰总算把严昌石摆平
  
  揽着许瞳走出房间,看她脸颊实在红得异常,他不禁眸光一暗,低下头对她问:“哪里不舒服?”
  
  许瞳抬眼看他,视线已经没有焦距,眼神一片迷离,胡乱地答:“好热!好燥!好难过!”她身体软得似没有一根骨头,人像快要融化在他怀里。
  
  他双眉一皱,立刻确定她是被严昌石下了药,于是不再耽搁停留,当下抱起她离开幻爱。
  
  ●︶3︶●
  
  许瞳稍稍恢复一点神志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顾辰车里。车子似乎正飞驶着。她浑身燥热难当,忍不住喃喃呻吟。
  
  “顾辰!顾辰!”她小声而急切的叫,“电话!打电话,告诉杨阳,我没事!”
  
  顾辰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她。后座上的女孩,此刻再不见往日的骄傲,眼底的狡黠也被酒气淹没得不见踪迹,她身上那些倔强小刺如今通通不见,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副狼狈样子。可这狼狈并不令人觉得她很不堪,反而有些勾人心怜。
  
  他将车靠边停下。回身从她身上取过手机,找到杨阳的号码发出短信报平安。
  
  想到对方有可能回电,不愿对眼下情形多做解释,顾辰发完短信当即关掉手机。
  
  他发动车子。
  
  许瞳躺在后座上低低地叫:“不要送我回家……不要……不要让他们担心……好乱……家里好乱,忙不过来的,忙不过来的……好晕,好渴,我想喝水,我想睡觉!”她叫到最后,俨然已从叮嘱变成了无意识的娇嗔。
  
  听着她毫无章法的胡乱呻吟,顾辰不禁心里一软,双手大大打着方向盘,将车猛转头向另外方向飞快驶去。
  
  ●︶3︶●
  
  顾辰将许瞳带到邻近一家酒店。开好房间,不顾其他人暗暗打量,他打横抱起已经脚软得就要站不住的许瞳,快步走进电梯。
  
  许瞳倚在顾辰怀里,微微掀开眼,抬头望他,忽地嫣然一笑,轻轻问:“你猜一猜,我是不是在勾引你?”
  
  顾辰低头看她,不知不觉眯起双眼,也笑起来,对她答:“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一身酒气,狼狈得像个醉鬼一样,你怎么勾引我?”
  
  许瞳咯咯笑起来,闭上眼睛,倚回他胸前。
  
  进了房间,许瞳说:“放我下来,我想吐!”
  
  顾辰把她抱进浴室放下,许瞳反手推他,“你出去!出去!”她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呕吐的狼狈样子。
  
  顾辰出门前,看到许瞳将水龙头拧开,拧到最大,水流得哗哗作响。
  
  关上门,伴着哗哗流水声,他只听到极浅的呕吐声音。
  
  他心里不禁微微一动。这是他见过最要强最骄傲的女孩子。哪怕呕吐,也不愿被人听见。
  
  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静静等。好久以后,仍不见她出来。
  
  又等了等,开始有些不放心起来。
  
  终于他从沙发上豁地站起,走到浴室外,敲敲门,问:“许瞳,你吐完没有?”
  
  他只听到哗哗流水声,听不到她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水流的声音似乎比刚刚大了许多。
  
  又问两遍,依然听不见她回答。
  
  他不由眉心一皱,握住把手用力一扭,自行打开浴室的门。
  
  里面的情景骤然闯入他的眼睛,那画面令他有些吃惊。
  
  许瞳正侧身蜷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咬着自己手指,全身瑟瑟发抖。
  
  头顶的花洒被她开到最大,急劲的水流喷浇在她身上。浴缸里的水已经蓄满,水漫过她身体不停流淌出来。
  
  顾辰转头看看镜子,上面居然一点哈气都没有。
  
  他眉心不由皱得更紧。快步走到浴缸前,伸手一探,里面的水果然冰冰凉凉。
  
  再看向许瞳时,他眼底已不由自主有了一分怜惜。
  
  这女孩宁可以这样自虐的方式一个人默默承受,也不肯对人哭泣呻吟示弱求助。
  
  他探手把她从浴缸里扶起来。手掌下的肌肤已经被冷水浸得冰凉。她慢慢掀开眼帘,半张着迷蒙双眼,努力看他的脸,一声呢哝从她喉间轻溢而出,“好热……又好冷……”
  
  那声音似嗔似怨,似撒娇似委屈,哝哝软软的一声,直叫得别人的心也跟着一起软下去。
  
  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迷离的双眼,半启的柔润红唇,他喉结不由上下涌动起来,似在用力忍着什么冲动一样。
  
  她忽然张开手臂,探身抱住他脖子,将头倚在他肩上,嘴巴离他耳朵极近。她又喃喃娇吟一声:“顾辰,好热!好难过!我快要死了!”语气娇软得几乎不似她所有,如泣如诉,仿佛寻不到逃生门的被困小兽一样,无端惹得人愈发心怜。
  
  他喉结猛的滚动一下,小小犹豫后,手臂倏然箍紧她,一把将她搂紧在怀里。
  
  这一刻,他宁愿自己记不得他有个叫做庞蒙的学弟。
  
  他低下头去,对着那张微微喘息着的水嫩朱唇用力亲上去。
  
  她只来得及嘤咛一下,他的舌便已经长驱直入。他灵动的探索勾挑,引她狂乱追逐。
  
  她把自己口腔漱得很干净,唇舌间的味道清凛而含着淡淡酒香,这醉人的滋味几乎令他流连忘返。
  
  他探出一只手转去扶她后脑,将她的头稳稳定住不容闪躲,他用力的吮吻她,两人唇齿相依的感觉竟似有种无法言喻的美好,令她在这一刻几乎忘记一切事情,脑子和身体里只剩下一大片感官上的陶醉与愉悦。
  
  激狂的吻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她。她望着他,眼底像汪着水雾,湿湿漉漉迷迷蒙蒙。殷红的小嘴急急低喘,胸脯一下又一下的高低起伏。她身上薄薄衣衫被水浸得几乎透明,玲珑有致的诱人曲线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他不由呼吸一滞,喉结再次用力翻滚。他一把将她捞起,横抱在怀里大踏步走出浴室。
  
  到了房间床前,他低头看着她,似蛊惑般轻轻问:“ 想自己睡,还是想找个人来陪你?是我呢,还是庞蒙?”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其中隐忍着无数情|欲。
  
  她闭上眼睛小声喃喃一句“我不要他!”后,便再不肯张口说话,只用手臂缠紧他的脖子,在他放下她的刹那,用力一勾,带着他和她一起滚进柔软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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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4:07
30

三十 强男强女之【三人】 ...


  30【三人】
  
  离开冰凉水体的包围,许瞳很快失去最后一分理智。身体似被岩浆炙烤,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着炽热。她揽着顾辰的脖子,与他激烈相吻。他唇齿间似蕴有一道冰凉甘泉,饮啜下去,仿佛会令人减少燥热,通体舒泰。
  
  她无意识一下又一下的吮着,双眼半张半阖,喉咙里溢出小猫一样呜呜咽咽的呻吟声,似觉得无限满足,更似觉得还远远不够。
  
  她那句“我不要他”令顾辰抛开所有顾忌。
  
  她的主动和撩拨毫无章法,没有半点技巧,偏偏这样原始的、本真的、小女孩似的细碎热吻令他渐渐失去理智。他呼吸变得急促,喉结上下翻滚,手掌一刻不停游走在她肌肤上,指尖所划过的地方,牵引出他心底的声声叹息,也逗得她一阵阵的战栗低喘、娇声吟咽。他感觉到自己以变得益发坚硬,又烫又涨的身体,叫嚣着想要纾解欲|望。
  
  雪白大床上的两个人,血管里都好似隐藏了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所有热量直逼头顶,烘得人只于刹那便心魂俱散,只剩□体在诚实的做出反应。
  
  他卸去两人的衣衫,彼此肌肤紧紧相贴密密磨蹭。
  
  他濡湿的唇舌一路蜿蜒到她胸口,几乎有些难捺的包含住山顶那粒俏生生娇滴滴的小红果,一边轻轻低喘,一边啃咬吮啮,逗弄得她在他唇下拼命挺|立绽放。
  
  她娇娇的吟,低低的叫,大大的床上,她小小的头不停左右晃动,似乎这样可以分散胸口那里令人几乎痉挛的酥麻战栗。长发铺散在枕间,映着她绯红的脸颊、迷离的眼眸、柔润的嘴唇,那样子看上去竟妩媚妖娆得令人心惊。
  
  他的手掌一路滑向她腿间,手指灵动勾挑,伴着湿润将她送上战栗的顶端。
  
  迷乱中,她依然倔强,死死咬紧嘴唇,拼命压抑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两只手用力攥紧身下床单,两腿夹得紧紧,夹得他的手几乎无法灵动。蓦地她后背从床上挺起,僵直地悬着,几秒钟后才软软摊回床上去,破碎低喘着,雪白的胸脯高高低低起伏不停。
  
  他知道自己已令她得到满足,而他的欲|望却还没有得到纾解。他轻轻分开她纤长双腿,置身其间,俯身下去,密密吻住她嫣红樱唇,随着舌尖轻撩细挑,身体用力向前一冲,灼热的坚硬毫不犹豫深深陷入她湿润的柔软。
  
  她嘴里溢出呻吟,被他吞没入腹。
  
  两人似藤蔓般紧紧攀缠在一起。
  
  这一刻,他忘记她是个狡猾女孩,只觉她可口诱人得不可思议,柔软娇憨得惹人怜惜;这一刻,药物驱使下,她同他的鱼|水之|欢不再处心积虑,而是全然透发于本能。
  
  迷乱混沌中,她早已无力记得,她不想再受情伤,她要守住自己心扉
  
  ●︶3︶●
  
  几番折腾以后,她倦倦合眼,蜷缩在他身侧睡去。细细的呼吸柔软得几乎像婴儿一样,双眼紧紧闭着,长长睫毛似一把墨黑小扇,极轻的颤着,抖出说不清的荏弱,无端惹得人心头酥软。
  
  那两道秀气的弯眉,在她醒着时总是挂满狡黠和倔强。此刻看上去,却无比乖巧柔顺。
  
  顾辰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秀美的小小面庞,回想她往日里的狡猾难缠和桀骜不驯,几乎有些无法确定那样的她同此刻荏弱纤细躺在他身边的女孩是同一人。
  
  忽地他看到她皱紧双眉,双眼依然紧紧闭着,头却已经焦躁不安的蹭来蹭去。抿紧的双唇间,几声压抑的呻吟轻溢而出,下面她两条长腿也在用力夹紧不停磨蹭。
  
  他心里暗暗一惊。想不到严昌石喂给她的药竟然这样烈,已经几番折腾,却依然没有散尽药效。假如今天他没有破门而入,真不知她这一晚会被姓严的糟蹋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双眸一暗,射出冷光。
  
  见她越来越难捱,无辜而委屈的不住呜咽呻吟,可怜得像只流浪小猫一样,他不禁叹一口气,张开手臂揽她进怀里,嘴唇贴在她耳边轻轻问:“怎么了,瑶瑶?”
  
  她似知道他在明知故问,不依的扭来扭曲,娇哼软啼:“好热!”两条腿搭在他身上,不住刮蹭,想要借此纾解身体里的燥热难耐。
  
  他顺势摊开手掌,一把捞住她莹白大腿,缓缓向上,抚摸滑动到她雪白臀上,掌心用力,手指回勾,握得满手软玉温香。
  
  他声音变得沙哑,蛊惑般低低问她:“是不是还想要?”
  
  她转开头,倔强的不予回应,死咬嘴唇承受体内翻江倒海般煎熬着她的灼人欲|望。
  
  她两手握成小小的拳,一只抵在他胸前,似气他逗弄自己,对他一下下捶打过去;一只咬在自己牙齿间,仿佛想要堵住那些羞人的难耐呻吟。
  
  他拉开她咬在嘴里那只手。细白手背上,碎碎齿印深深陷在皮肤里,静静昭示此刻的她究竟有多煎熬。
  
  他低叹一声,不再逗她,探下头吮住她双唇,吸去她饥渴又无处释放的呜咽呻吟,翻身覆在她身上,再次用自己的过人长处去溶退消解她身体里的燥热不安。
  
  ●︶3︶●
  
  一整晚,为了消解许瞳身体里的那些药力,顾辰几乎被她榨干,直到凌晨时分才能够安心的沉沉入睡。
  
  许瞳身体不再燥热,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之前一直处在半睡半醒间,此刻因为累极,她反而再也睡不着。
  
  回顾一夜的恣情放纵,看着身边一脸疲倦的俊美脸庞,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有些心慌意乱。
  
  挨到天亮,再也躺不下去,她起身草草淋浴,穿好衣服匆匆离开。
  
  走前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张凌乱大床上的男人最后一眼。
  
  不是没有回头欲|望的。只是她怕,这样回过头去,一眼以后,她理不清的思绪会比那张大床更加凌乱。
  
  她感到有些害怕。怕自己无意之间,会对那男人倾动心念。
  
  那样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他身后有整片的茂盛森林,怎可能会恋上一株不起眼独木?
  
  ●︶3︶●
  
  从前她已受过那样惨痛的情伤。深透的疼痛过后,她曾告诫自己,今后在感情中,她绝不要做先动心的那一个。她不要喜欢对方比他喜欢自己多,在他爱上自己以前,她绝对要守好自己的心不随意流落。
  
  在她看来,爱情无疑是场战争,虽然没有流血,却充斥无数牺牲。
  
  两个人里,谁先动心,谁就落败在下风;谁爱得更深,谁注定有输无赢。
  
  她告诫自己,不想在毫无防备时,被人丢下泣泪舐痛,那么就看牢自己的心,绝不可以在他动之前而先动。
  
  ●︶3︶●
  
  离开酒店,许瞳没有叫车,一个人沿着马路慢慢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想,一边叹一边紧固心防。
  
  走到老街时,太阳已经大大高悬在头顶。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许瞳抬眼望了望,意外看到门口似乎正伫立着一道颀长身影。
  
  见她走近,那人迫不及待向她迎过来,张开手臂,不由分说握住她双肩,微微倾俯上身,双眼焦灼望着她,声音沙哑地问:“曈曈,你怎么样?还好吗?我昨天手机关了机,没有收到杨阳的讯息。早上开机,一下是她说你出事了,一下又是她说你没事了,想来想去不放心,打电话你们都关机,跑到这又不敢敲门,本想等你出门时问清楚,可是……”说到这时,那人声音透出迷惑和迟疑,“你怎么会从外面回来?不是没事了吗?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你怎么会……难道严昌石他把你……曈曈!”他凄厉的叫她名字,一把揽她进怀里,手臂箍紧她,声音含着无限的沉痛、怜惜、自责和懊悔,“曈曈!让你受苦了!都怨我手机关得不是时候,才让你饱受委屈!没关系,没关系!我会替你把受到的屈辱讨回来,通通讨回来!曈曈对不起!我不会在意,真的!请你相信我,让我照顾你、疼你,好不好?”
  
  ●︶3︶●
  
  许瞳一夜没有好好休息,又走了长长一路回来,身体和大脑早就乏得似死掉一般,再不愿运转一分半刻。
  
  她由着庞蒙抱住她,耳边听他不断沉痛自责,知道他误会自己被严昌石糟蹋,一时却无力开口纠正,心底只觉讽刺和好笑。
  
  他和她,看来真的是没有缘分。他能为她做的,只是在事后这样苦苦伤怀,却无法在事情发生时给予及时救援。
  
  假如她真的已经被严昌石得手,任凭他此刻伤心得要死,又怎么能抚得平她所受到的不堪屈辱和凌侮伤害?
  
  她叹口气,闭上眼,心头漫过淡淡的、微涩的、无奈的,悲哀。
  
  ●︶3︶●
  
  顾辰只睡一会就醒过来。
  
  睁开眼,发现身边许瞳已经不再。
  
  不由皱起眉心。
  
  她再一次这样对他,在撩拨勾引过他以后,自己却早早离开。
  
  不过很快又舒展眉心释了怀。
  
  她要是不这样做,倒不是许瞳了。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竟然咧唇笑了笑。
  
  起身到浴室淋浴干净身体,出来穿衣服时,眼前竟似乎还闪现着昨夜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吟、妩媚妖娆的动人模样。
  
  想着她即便被欲|望折磨得几乎已经神志不清,却依然倔强得不肯张开嘴巴求他要她,他不禁再掀了掀嘴角。
  
  真不知她那倔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固执和坚强到那样的程度。
  
  穿外套的时候,耳边听得闷闷的咕咚一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滑落在地毯上。
  
  他俯身拾起。
  
  竟是她的手机。
  
  这才想起,昨天帮她回过讯息以后,他将它直接揣进自己口袋。
  
  握着小巧玲珑的素白手机,他眼底闪过一道亮亮的光。
  
  那光里似隐着一丝雀跃,仿佛终于寻到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见她一下。
  
  他想看看经过昨夜以后,再见面时,她脸上的狡黠会不会被羞赧取代几分。
  
  ●︶3︶●
  
  许瞳觉得腿有些站得僵了,决定不再沉默。
  
  她淡淡开口:“庞蒙,你放开我。”她挣动,却没能一下摆脱他的圈抱,“庞蒙,你想多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觉得我是被严昌石带走糟蹋了一夜,是吗?呵呵!”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轻轻低笑起来,“我要是真被他糟蹋了,怎么可能身上这么干净,一点血污都没有?你知道我的,”她终于推开他,退出他怀抱,仰头看着他眼睛,一字字说:“我有仇必报,谁让我难过,我一定也不要他好过。就算打不过那姓严的,假如真有什么事发生过,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放他身上几滴血出来才是!”
  
  庞蒙皱紧眉心,一脸迟疑,“可是……你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看起来,还那么累……”他极尽小心的措辞相问,很怕哪个字说不对会伤到她一般。
  
  许瞳不羁的笑,“庞律师,这属于我私人事情,恕我无法相告!”
  
  庞蒙眼底闪过伤痛。每次看到她笑得这样娇美,炫目之余,他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这样对他笑,笑得越灿烂,便离得他越发遥远。
  
  ●︶3︶●
  
  伫立相望的两个人,一个疲惫得顾不上四周,一个只顾去看对方脸庞,谁也没有注意到,从他们拥抱到松开,街角处缓缓行过一辆银色跑车。
  
  ●︶3︶●
  
  出了酒店,顾辰驱车直奔老街。
  
  心里猜想着她从自己手里接过手机时,脸上究竟会是怎样一番表情。是娇羞、嗔恼、无措、还是倔强的木着脸假装什么都记不起来?
  
  因为从没遇到这样有趣特别的女孩,他不禁猜得兴致勃勃。
  
  然而在到达老街时,他却看到那样一幕。
  
  她正同他学弟,两个人当街相拥,久久不分开。她闭上眼睛,聆听抱她那人贴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过了一会儿,她退出学弟怀抱,注视他,对他粲然一笑。
  
  他深知她那样笑起来,整个人会有多亮眼。
  
  他不由握紧她的手机,皱起眉心,眼神变得幽深暗沉。
  
  胸口似被谁敲了一拳,憋闷得有些上不来气。
  
  这女孩到底有多深的心机多厚的脸皮多精明的手段?昨夜她那句“我不要他”仿佛言犹在耳,然而今早,她刚刚从他床上爬下,就这样迫不及待奔进她说了“不要”的那人怀里去。
  
  他心里升腾起熊熊一团火。既然如此,昨晚她何必不直接找他学弟?他是不是一个心软之下,又着了她的道?
  
  她真是十足可恶。从来只有他去征服统辖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着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作弄。
  
  望着对面,他冷冷一笑,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
  
  这样坏的女孩,他一定得惩罚她。
  
  ●︶3︶●
  
  满脸疲惫的女孩推开家门走进去,并不怎样留恋站在门外的人。
  
  门板阖死久久以后,那惆怅男子才孤零零的落寞离开。
  
  从头到尾,他们谁也没有看见,曾有一辆银色跑车,在他们不远处的街角,悄悄驶来,又悄悄驶去,没惊动任何人,没留下半点痕迹。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4:26
31

三一 强男强女之【赴约】 ...


  31【赴约】
  
  进屋以后,许瞳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希望自己能够就此沉沉睡过去,什么也不要想。
  
  然而事与愿违。
  
  明明身体已经疲乏到最极限,脑子里面的神经却偏偏兴奋得如同美猴王在大闹天宫。
  
  虽然眼睛是紧紧闭合的,却总有一幕又一幕的景象,如坐过山车般在她面前不断呼啸而过。画面一个连着一个,令她根本无法得以安睡。
  
  那些画面里,她与顾辰彼此紧紧攀附抵死纠缠。那种翻飞在云里雾里的欢|愉感觉,直到此刻仿佛依然清晰,它们盘旋在她脑海中身体里,一圈圈缭绕,久久不肯散去。
  
  许瞳不禁有些懊恼。突地耳边竟似响起那人在用旖旎音色唤着她瑶瑶。她用两手奋力堵住自己耳朵,可那声音却好像并没有消失。
  
  她不得不挫败地松开双手。
  
  睁开眼睛,望着一室光明,她对自己轻轻问了一句:“许瞳,你究竟想要干嘛?”
  
  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地方,也有另外一个人问着同样的问题。
  
  顾辰早早到了公司,沉着脸走进办公室,一整个上午都坐在皮椅上,面向窗外,蹙着眉心,望向远处,一言不发。
  
  助手敲门进来准备汇报行程,见他冷凝了一张脸,周身戾气环绕蓄势待发,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寂静空间里,忽然“咔哒”一声响。门板在秘书身后阖死。
  
  顾辰从窗外远处收回眼神。
  
  抬手揉了揉眉心,仿佛无限疲惫。喃喃一叹间,轻轻喟出心底疑惑。
  
  “许瞳,你究竟想要干嘛?”
  
  ●︶3︶●
  
  昏昏沉沉躺过一个上午,中午时分许瞳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去看唐壮。
  
  赶到时,唐壮刚好吃过午饭正躺在里间睡觉。
  
  杨阳请了假没去上班待在麻将馆。见到许瞳出现,连忙凑过来劈头盖脸就说:“你怎么一直关机!还害我跑去家里一趟!”
  
  许瞳有些疑惑,“你去家里找过我?什么时候?”
  
  杨阳说:“就是上午,从窗户外面看到你在睡觉,就没吵你。”忽然一脸神经兮兮的,扯住许瞳胳膊,挤着眼睛问:“昨天后来,到底怎么摆平的?”
  
  许瞳看着她那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没心没肺样儿,不由挫败地叹口气,“没怎么样,我喝酒,然后没倒,然后离开,然后不想被唐叔看到我醉醺醺的样子,然后就到路边小宾馆开了间房睡了一晚上。然后不是自己床睡不着,然后早上回家,补觉。就这样。”
  
  杨阳甩开她的手,用力白她一眼,“当我只三岁呢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和谁走的哈!”
  
  许瞳真心想说:不不,你远不到三岁!你只是粒胚胎的智商情商!
  
  揉揉额角,她不动声色岔开话头,反问杨阳:“昨天你离开幻爱之后,都干什么了?”
  
  杨阳对着许瞳翻了个白眼,“别提了,我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昨天,从幻爱出来以后,我按你的交代先打电话找庞蒙,可怎么打都是关机!我就打车奔他名片上印那地址去了,结果打更的大爷告诉我说那里是大伙工作的地方,至于员工下了班以后都住哪,他一看门的,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当时就傻眼了,也不知道庞蒙到底什么时候能开机,就先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你有难,急需救助,结果刚给他发完就收到你的短信,你跟我说你没事了,我不放心,赶紧打过去,结果你丫也太神速了,不过屁大个功夫,你居然也关机了!!我怪不放心的,想来想去,又壮着胆子打车回了幻爱,结果那里的人告诉我说,你让顾辰给带走了!我一听说你是跟他走了,于是立刻就放心了!又给庞蒙那个不给力的破律师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你又没事了,之后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许瞳看着杨阳挑眉问:“为什么我被顾辰带走,你立刻就放心了?他不也是男的吗?并且那货你敢说他不好色?”
  
  杨阳瞪大眼睛,“喂,你没搞错吧!顾辰长得多帅啊!虽然身边红粉是多了点,但好歹人家心花身不花、性行为很检点啊!再说你要真是能被他哼哧了,那是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啊!你好好想想,那可是多少女人想求都求不来的艳福呢!”
  
  许瞳只觉此刻耳边雷声隆隆,头晕目眩。
  
  杨阳两手抱在胸前,望着她满脸都是奸诈的笑,“曈曈,老实说,你昨天,是一个人在小宾馆开的房间吗?”
  
  许瞳怔立半晌没有回答。杨阳等得不耐烦推了她一把。她回神,转头看着杨阳木木地说:“杨阳,帮我想想,昨天我给你发完短信之后,把手机放哪了?我好像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见着它!”
  
  杨阳不禁跳脚,“你问我我哪知道啊!真是服你,搞得像我看见了、我给你弄没了似的!”
  
  许瞳借口找手机一脸茫然走出麻将馆。
  
  出来以后,茫然立刻不见。
  
  其实想要岔开杨阳注意力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而真正不容易的事是,她的确想不起来手机到底被她忘在哪里了。
  
  走到路边公用电话亭,往自己手机里打了个电话,机器女声从容地告诉许瞳,她的手机已关机。
  
  许瞳于是想,看样子,八成是丢了。
  
  丢了也好,倒省去不少烦心麻烦。假如不丢,她还真是不知道开机以后,到底要不要对那人道谢一下。
  
  想起那人,许瞳不由叹口气。
  
  尽管自制力尚佳,可经过昨晚,沐浴过那人带给她的一整夜的缱绻温柔以后,她的心一时间竟无法再做到一丝不乱。
  
  直到现在,她身上仿佛还留有他的气息和味道,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像是早早已经消散殆尽,然而不经意间却又发现,其实它一直都在。
  
  ●︶3︶●
  
  几天以后,唐壮的伤好起来,拆掉了绷带,开始回到家里住。
  
  严昌石因为从顾辰那里平白无故横发一笔财,此后没有再来老街找麻烦。
  
  日子总算重又变得平静下来。
  
  这天天气不错,下午无事,许瞳想了想,决定去商场重新买一部手机。
  
  走出家门,无意间一抬头,不禁吃了一惊。
  
  路边停着一辆极其扎眼的豪华轿车。司机静立在车旁,像在等着什么人。
  
  看到许瞳出现,他连忙微笑上前打招呼:“许小姐您好!”
  
  许瞳看他几眼以后,认出这中年大叔就是那天送她回家的顾辰的司机。
  
  “您好!”她略略迟疑的回一句,“您这是……在等我吗?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大叔和蔼微笑,“许小姐您叫我老黄就好!是这样,少爷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一面说一面从车里取出几个盒子纸袋之类,交给许瞳。
  
  许瞳不由挑了挑眉,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老黄一径微笑着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哦对了,许小姐,还有一样东西要交还给您,”说着把手探进衣服口袋,再伸出来时,掌心静静躺着一部小巧手机。
  
  “这是您的手机,少爷说您把它忘在他那了!”
  
  许瞳把手机接过来,边按开机键边说:“原来是在他那里,还以为丢掉了,正打算去买一部新的呢!”
  
  话音刚落,开机音乐仓促响过,扬声器中便传来一串叮叮当当的响铃。
  
  看清来电号码,许瞳不由嗤地一笑,“人精!”他倒是有本事把时间计算得刚刚好。
  
  许瞳按下接通键,尽量把自己声音语调调整得再平常不过,对另一端那人问:“不知道顾少有什么指示?”
  
  ●︶3︶●
  
  听到许瞳问话,顾辰不由愣了一下。
  
  第一句话,只是问他有什么指示?
  
  “瑶瑶!第一句话,难道——”对着话筒,他柔绵绵地说,“你不应该先谢谢我吗?”声音里竟仿佛带着无限笑意,听起来无比旖旎多情,“我不仅帮你保管了手机,那一晚还奋不顾身地为你做了无数次人肉解药!”
  
  许瞳猜想此刻自己的脸一定红得透透。
  
  有些狼狈的侧转过身,躲开老黄的眼神,清清嗓子,她令自己竭力保持镇定,对顾辰问:“你让黄师傅给我带了东西?”
  
  顾辰笑说:“对!是衣服和鞋子。你试一下,不合适要老黄赶紧去换;好好拾掇拾掇,拾掇好以后,老黄会开车送你到会所。”他声音暧昧沙哑,低低柔柔,虽然隔着电话,可听起来却更像其人正贴近在她耳际呢喃,“瑶瑶,我在那里等你!”
  
  许瞳不禁心中微微一跳。深吸一口气,对他问:“要做什么?”
  
  他并不正面回答,只哝哝说:“等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声音柔得出奇,语调婉转得令人遐思。
  
  忽然眼皮也跟着突地一跳。许瞳再深吸口气,沉声问:“可不可说以不去?”
  
  对方静默小半晌后,轻轻问:“瑶瑶,你找我时,我有没有拒绝过你?”
  
  许瞳只好叹口气,“好吧,”无论如何,他也算救了她,“等下我会让黄师傅送我过去!”
  
  顾辰在那边轻笑,“打扮得漂亮些!”
  
  许瞳眼皮不禁又是一跳。
  
  今天的顾辰,几乎令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竟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一样,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兴奋莫名。
  
  他要她去会所,要她打扮得漂亮些,特意为她准备衣服鞋子,告诉她,他在那里等她。
  
  许瞳抱着纸袋盒子回到房间。
  
  放下怀里的东西,她不禁好奇地想着:他到底,要带她做什么呢?
  
  因为这份未知神秘,心跳得也似乎比往常雀跃。
  
  拆开袋子和盒子,看着静静盛放在里面的素美衣裳,许瞳脸上蓦地绽放出灿烂笑容。
  
  只一眼而已,她已经深深喜爱上它。
  
  将它小心翼翼从盒子里面提起来,指尖下丝缎柔滑细腻的触感美好得几乎令人陶醉。
  
  她不禁由衷发出赞叹,“这旗袍,真是好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4:42
32

三二 强男强女之【游戏】 ...


  32【游戏】
  
  许瞳把旗袍穿在身上,大小胖瘦居然刚刚合适,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仿佛从三十年代繁华大都会里走出来的自己,她不禁微笑起来。
  
  对着镜子想了想,她将自己的长发在脑后挽成松松的一个髻。耳鬓边有几丝碎发挽不到后面去,软软的偎依在颊畔,偶尔随空气流动婉转飘曳,发丝漫不经心地拂过脸庞,无意间倒更增添了好几分妩媚风情。
  
  许瞳想起妈妈曾经留给自己一对玛瑙耳坠,那是妈妈留给她最珍贵的遗物,她还从来没有戴过。戴或不戴?她心底漫过一丝犹豫。
  
  从前哪怕自己生日,她也没有舍得把它们拿出来过,这一次,只是顾辰对她说:“打扮得漂亮点!”她便把它们找出来戴上,是不是显得她把他看得太过重要?
  
  挣扎间,许瞳抬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脑子里“铮”的一声响,仿佛哪个淤塞了的窍突然间被通开。
  
  她嘲笑自己想得太多。那对耳环,即便带了,也是为了搭配这身漂亮旗袍,和他顾辰又有什么关系?她还真是庸人自扰。
  
  想通以后,再不迟疑,她把那对精致耳环点缀在自己软软耳垂上。戴好后,她不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粲然一笑。
  
  想不到这样一番拾掇以后,她看上去竟也很有几分淑女气质。要是妈妈能看到她现在这身装束打扮,不知道会有多欣慰。
  
  ●︶3︶●
  
  许瞳再次走出家门时,老黄依然笔直地站在车旁等她。
  
  见她出来,他脸上表情刹那间似乎怔忪一下。
  
  许瞳忙充满歉意地说:“黄师傅,是不是让您等太久了?实在不好意思!”
  
  老黄赶紧摆手,“哪有,女孩子里,你应该是行动很快的了!你没见表小姐她们,那才真正是叫让人久等,并且即使令人等,她们也完全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许小姐你太客气了!”
  
  他的话令许瞳笑起来。
  
  看着她的笑容,老黄也跟着乐呵呵地笑:“我刚刚那副样子,其实是觉得,许小姐这身打扮,看起来真是不错,比许多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许瞳一下不好意思起来。不是没有被人夸过,只是像这样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很直接的称赞说漂亮,一时间竟让她觉得有种措手不及的羞涩。
  
  她对老黄赧然一笑,“黄师傅,我们可以出发了。”
  
  老黄替她拉开车门。
  
  正要上车,突然听到有人吆喝卖烤红薯。
  
  许瞳中午没有吃太多东西,此刻正觉得肚子饿得空空瘪瘪非常难过,猛地听到这叫卖声音,她简直觉得它有如天籁。
  
  和老黄打了个招呼,她飞快跑到卖红薯那人身边,称了两个敦实圆胖的,一路捧着跑回来,乐颠颠坐进车里。
  
  车子平稳开出去。
  
  许瞳坐在后面,一边嘶嘶吹气一边吃得兴致勃勃。
  
  耳边似乎听到轻轻一声笑。她抬起头去看,从后视镜里看到老黄正抿着嘴唇偷偷的乐。
  
  愣了两秒钟以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老黄在笑什么。
  
  还有哪家的姑娘能像她这样,穿着素雅精致的旗袍,挽着雍容妩媚的发髻,坐在名贵奢华的轿车里,两手却捧着腾腾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大快朵颐。
  
  难怪老黄会笑她。别说老黄,此刻回过神,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讪讪的。
  
  还有一只红薯没来得及吃。后视镜里,她与老黄目光撞到一起。
  
  许瞳一面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一下,一面把来不及吃的那只塞进手袋里。
  
  手袋也是顾辰送来的,款式颜色都与身上旗袍相搭配。
  
  塞完红薯,许瞳依然觉得有些讪讪的感觉。她轻轻咳嗽一声,对老黄呵呵笑几下,有些自我解嘲似的说:“把这只手袋用来盛烤红薯,倒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老黄终于忍俊不禁,噗一声轻笑出来,“许小姐真是一点也不做作,可以说,您是我所见过的女孩子里,最率真可爱的一个!”
  
  许瞳一下被眼前大叔夸得脸红起来。
  
  心中不禁叹,顾氏企业能做到今天这样呼风唤雨的程度,不是没有道理的。瞧,连一个普通司机都这么懂得人情世故,生生能够把她皮糙肉厚的老街许瞳都夸到心中泛起羞涩,实在令人感叹。
  
  一路上许瞳有些纳闷的想,自己今天似乎与平常有些不一样,面皮实在薄得可以,别人只要稍稍夸一句,她就有想要脸红的冲动。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像个心怀春|梦的小女孩似的。
  
  而当听到有有人夸奖自己时,羞涩之余,她心底还会隐隐有些忐忑——那一个人,他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她漂亮?
  
  也许因为心中隐隐有了能够被什么人注目和称赞的期盼,才让一向豪爽豁达的人忽然之间变得容易脸红羞涩起来。
  
  她什么时候,竟变成这样?而这变化,又是因谁而来?
  
  想着想着,许瞳变得有些不安。
  
  难道说,不知不觉时,她心里已经悄悄滋生出某种小小期盼? 而这期盼到底是什么?
  
  看着车窗外道路两边飞快向身后闪去的林立高楼,刹那间许瞳竟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闭上眼睛,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说话。
  
  她听到它说,她的小小期盼,不过是希望从那人那里,得到眼前一亮的反应,以及哗然而叹的赞美声音。
  
  许瞳不由悄悄长叹口气。
  
  如果自己的心真是在这样想,那实在算不得是件好事。
  
  ●︶3︶●
  
  老黄把车开到会所门口停下。透过车窗玻璃,许瞳看到顾辰正等在门口。
  
  服务生走过来,帮她拉开车门。
  
  她俯身低头从车里走出来。
  
  心竟有些虚虚的感觉,仿佛她人正悬在悬崖半空,上不得也下不得,吊着一口气,不敢吐也不敢咽,只怕微微一动就掉落崖底,一不留神已经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站直身体后,她慢慢抬起头,轻扬起眼帘,将视线向顾辰脸庞上探过去。
  
  她看得分明,他在看到她那一瞬,真的是眼睛一亮,从眼底激射出许多赞美神色。
  
  心口那种悬而不落的感觉一下便飘荡无踪。
  
  然而紧跟着又漫上心头的,是自嘲且无奈的一声轻叹。
  
  她刚刚在车上的担忧,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再没有逃避余地。
  
  它们显然已经成真。
  
  ●︶3︶●
  
  顾辰感叹一声,毫不吝惜赋予许瞳赞美,“瑶瑶,你今晚实在出奇的美丽!”
  
  那种令人懊恼的羞涩感觉立刻又向许瞳脸颊漫袭过来。
  
  竭力将它们压制回去,她令自己做出从容微笑,“出奇美丽是不敢当的,能入得了顾少的眼就好!”然而虽然声音平稳语气淡淡,脸颊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悄悄绯红起来。
  
  顾辰看着她,忽地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对她柔声打趣,“我是不是看错?瑶瑶,你似乎在脸红!”他声音软得像细丝一样,柔柔绵绵缭绕着,不知从哪个空隙一下钻进她身体里,似有还无的拨弄,搅得她浑身都好像有些痒痒的,心绪更是不知不觉地散漫迟钝起来。
  
  许瞳不想被他看扁,竭力令自己镇定。抬眼向顾辰脸上看去,睫毛颤颤轻动,眼波脉脉流转,她对他忽地绽开嫣然一笑,甜甜腻腻说:“顾少要是喜欢看我脸红,我就尽量令自己多脸红几次好了!”
  
  顾辰闻声,唇畔笑容变得没有温度起来。
  
  ●︶3︶●
  
  在看到许瞳脸颊泛起两抹绯红的一刹,他心中仿佛微微一动。
  
  眼前这狡猾女孩的心智心防,不是一般的冷硬坚固,她从前那些羞赧温柔,都是为了投他所好假装出来的,自从她恢复真性情以后,他从未再见过、也并不会觉得,她能为他真正的脸红羞涩。
  
  真难得今晚他竟又见到她小女孩儿一样娇态毕露。
  
  可是听了她的话以后,转念间,他不由心底一冷。
  
  是了,既然从前她是假装的,那么现在,谁又敢说她不是在对他故技重施?
  
  ●︶3︶●
  
  顾辰心底寒意越盛,脸上笑容反而越加灿烂起来。
  
  将手臂揽在许瞳款款腰肢上,一个猛然用力,他将她带进自己胸膛前,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蛊惑般对她柔声说:“瑶瑶,知道吗,当你全身都变得粉红时,才真是最美丽不过的!不如,你红遍全身给我看,怎么样?”
  
  许瞳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由有些口干舌燥。
  
  悄悄吞口唾沫,她终于有些反应过来,刚刚顾辰竟然在对她调情!
  
  略略有些局促的去推他,许瞳飞快斜睨他一眼,似真似假地对他娇嗔一声,“别这样……”
  
  顾辰眼神一下变得幽暗深沉。
  
  刚要开口说什么,耳边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顾少?”
  
  他微微卸了力气,手却依然揽放在许瞳腰上,转身看清来人,立刻挂上微笑同他打招呼,“柳少,好久不见!”
  
  许瞳跟着看过去,一位相貌虽然不错,但看上去有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正含笑向这边走过来。
  
  他臂弯里那位美丽女孩,看起来分外眼熟。
  
  那人走到近前,对顾辰笑着打趣,“顾少,我怎么记得你从不来这玩的,今天是什么风吹错了方向,竟把你给捎到这来了?”
  
  顾辰笑一笑说:“当然是,为了故人!”
  
  ●︶3︶●
  
  听到故人两个字,许瞳心里升腾起一种怪怪感觉。再仔细去看柳少身旁那位美人,她脑中蓦地灵光一闪。
  
  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她看起来十分眼熟。
  
  这美人正好是那天她去幻爱找严昌石时,所见到的挽在顾辰臂弯中的那一位。
  
  短短时日,没想到美人已经从一弯臂膀转移到另外一弯去。
  
  看着那女孩对顾辰投来的两道眼神,幽幽转转的,说不出的似怨似诉,许瞳心中那种怪怪感觉一下变得愈发深浓。
  
  耳边听得那位柳少正语气惊艳地在对顾辰感叹:“真是不服都不行,顾少你真是,不只眼光好,连运气也好得让人嫉妒,总能遇到迷人得不得了的漂亮姑娘!”
  
  许瞳要想一下后,才能反应过来,此刻这人是正在说的是自己。
  
  然而她却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都没有。
  
  顾辰只低低一笑,“哪里,是柳少你看得起!”
  
  许瞳听到那柳少依然在啧啧有声的感叹,“要我说,是顾少太谦虚!我就说嘛,我怎么会这么快就追到昭昭?原来是顾少身边又有一位水葱似的美丽姑娘!”他眼神一直投放在许瞳脸上身上,一面说着话,一面肆无忌惮地辗转流连。
  
  许瞳不由微微皱起眉。顾辰却笑笑说:“哪里话!大意失荆州,这几天一直苦恼该怎样做才能够收复失地!”说话间语气轻柔缭绕,虽然短短几句,却话里有话,引人遐思,意味无穷。
  
  转瞬间,许瞳只觉自己一颗心仿佛悬吊在冰窖中,四周围到处是白雾茫茫一片冰冷。
  
  那叫作昭昭的女孩,再看向顾辰时,眼睛里几乎像掺了水一样,欲语还休,无尽柔媚。
  
  柳少颇有些夸张的抚着下巴唏嘘,“顾少不要告诉我,守着这么一位水葱似的美人儿,你却对昭昭还没有忘情,于是……”
  
  顾辰含笑打断他,“于是,今天才会来这里,想看一看,你是否有兴趣!”
  
  许瞳听到顾辰在问那柳少是否有兴趣时,一颗心忽地揪得紧紧。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那所谓的有兴趣,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的龌龊事情。
  
  然而希望很快覆灭。
  
  许瞳看到,那柳少含春带色的眼神,正恣意游走在自己脸颊上,满副兴致盎然的兴奋样子。
  
  他笑呵呵地对顾辰回答说:“真难为顾少对昭昭这样有心!”转头看着身侧昭昭,对她笑眯眯调笑,“啧啧!昭昭,看看顾少对你这片心意,连那样迷人的姑娘他都舍得出!”目光最后调回到顾辰身上,一面笑一面说,“老兄啊老兄,算你厉害,摸得透哪一种女孩最能打动我!这位……”
  
  他声音一顿,顾辰及时出声:“瑶瑶!”
  
  “哦!瑶瑶!真是好听的名字!”停一下,看了许瞳一眼,继续又说:“只是顾少,按你那洁癖的性格,之前你好像从来不到这里和我们玩在一起,今天可是想好了?真的要玩?”
  
  顾辰不动声色,好以整暇地问:“你对瑶瑶很感兴趣,不是吗?”
  
  柳少哈哈的笑,接着他的话说:“而你又对昭昭依然没有忘情,所以今天,我们俩算是一拍即合了!既然决定了,不如我们这就进去吧;不过顾少,之前你没来这里玩过,知道这的玩法和规矩吗?”
  
  许瞳听到顾辰说:“我们四个打八圈,最后你和昭昭加起来,假如比我和瑶瑶加起来赢得多,那么今晚瑶瑶跟你走;反之,昭昭留下来陪我!”
  
  他声音一径的和缓温柔,语调也是无比轻松惬意,然而内容却让许瞳一下子呆若木鸡。
  
  柳少一边笑一边点头,“顾少,别说我不提醒你,昭昭可是会所一等一的麻将高手,要是今晚她帮我把你的瑶瑶赢过来,你可不要舍不得哟!”转头对昭昭说:“昭昭,有机会重回顾少身边,看你了喽!”昭昭竟并不在意自己像货物一样在两个男人之间游来荡去,相反听到柳少这番话,竟似无限喜悦一般,对顾辰投来含情脉脉一瞥。
  
  许瞳心里狠狠一痛。看得出,昭昭身份暧昧,应该是那种凭容貌游走在诸多公子哥中、靠他们出钱供养的交际花一类的女子。
  
  而
三二 强男强女之【游戏】 ...


  她,如今顾辰已经把她推送到和昭昭一样的位置上——他视她竟已如此低贱!
  
  她缓缓转头,抬眼去看顾辰,他脸上表情温柔得无懈可击,对她投来含笑一瞥,仿佛充满关心般,轻轻地问:“瑶瑶,你哥他还好吗?最近还有没有什么麻烦?”
  
  许瞳怔怔看他,耳朵里响过无数声音,乒乒乓乓、轰轰隆隆,脑子几乎停止运转。悬在冰窖中的那颗心,就此彻底失了力,飞快掉落下去,只一个瞬间便被无限寒意团团包裹,深深埋没。
  
  原来,他叫她打扮漂亮些,并不是为悦他而容,而是为了利用她去吸引别的男人的眼神,好以此换回他那一份不小心失去的蚀骨温柔。
  
  想必那天他正因为救她,所以冷落了眼前这位昭昭姑娘。事后当这昭昭姑娘跟了别的公子哥,他却又对她念念不忘难以割舍起来,于是就找来自己,用她这个他并不在意的瑶瑶,去换那个令他牵念的昭昭。
  
  既然最终是这样一番结果,那天晚上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她从严昌石那里救出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是不是在怪她,都是因为救她,他才失去昭昭;既然是因为她才失去,便也应由她来重新找回。
  
  所以他不惜利用她,希望能够换回日前旧爱?
  
  许瞳忽然笑起来。笑容绽放在她脸上,粲若春花,绮丽明媚。
  
  看着顾辰,她笑着回答他:“顾少有心!我哥有您帮忙庇荫着,怎么可能还会有麻烦?”转头看着柳少,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几乎要惹得对面公子炫目惊叹。
  
  许瞳对他软软地说:“看来今晚,要请柳少多多关照了!”
  
  柳少被她明丽笑容逗弄得心肝俱痒,笑眯眯似带着几分急切的回应她:“好说!好说!”
  
  顾辰的双眼,不自觉的眯了眯,揽在许瞳腰间的手忽一用力,带得她转头看向自己。
  
  “走吧,我们这就进去!”他对她温柔含笑轻轻地说。
  
  许瞳回他甜甜一笑,“也是,已经站了这么久,是该进去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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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强男强女之【烟色】 ...


  柳少带着昭昭先走进会所。
  
  刻意拉开一些距离走在后面,许瞳似漫不经心般对顾辰说:“顾少为了昭昭,真是下足血本,不说别的,就只砸在我身上这一套行头,也要费不少银子呢!”头稍稍侧转一些,微微扬着,唇角眉梢全都淡淡翘着,似笑非笑,眼神幽幽,视线落在他脸上,却好像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穿透过去,渺渺的交汇在未知某处。
  
  她忽然用一种柔到几乎飘无的声音问:“不知道这位柳少和严昌石比起来,谁是半斤,谁又是八两?”
  
  顾辰面上神情纹丝未变。许瞳呵呵一笑,笑容空灵得几乎有些戚然,“对我而言,无论严昌石,还是柳公子,其实有什么分别呢?”
  
  转回头看着前面,嘴角挂着一抹自嘲,许瞳极轻极轻的叹口气,“顾少,那天你救我,还没有谢谢你;谢谢!只是,如果早知道今天是这样的情形,我倒宁可那天你并没有出现过。”
  
  到头来,不过是从一个好|色的男人变成另一个好|色的男人。好歹前一个是她主动自投罗网;而后一个却是在毫无防备时,被“恩人”推送到他面前,猝不及防,无从反抗。
  
  她那一声几乎轻到虚无的叹息,不知怎么在传到顾辰耳朵里时,竟彷佛突然之间衍生出千钧重力,直直撞向胸口,令人无端端地呼吸滞下一拍。
  
  顾辰挑眉笑问:“你觉得我在勉强你?”忽然声音陡地温柔起来,柔得几乎有些邪魅,“瑶瑶,假如你并不想玩这游戏,可以告诉我的!”
  
  许瞳看也不看他一眼,望着前方淡淡一笑,“告诉你,我就可以走吗?我们家的房子,我哥哥,都在等着你问候他们是不是还好、那严老板还有没有再去找我们麻烦;呵呵,顾少,我怎么可以不玩呢?我要玩,也必须玩,是不是?”说到最后时,她歪着头看向顾辰。
  
  ●︶3︶●
  
  她歪着头看他,脸颊莹白得像皎洁月光,嘴角噙着淡笑,眼神清澈又空灵。
  
  那松松的发髻,窈窕的身姿,和一派天真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换得四个字:我见犹怜。
  
  顾辰皱一皱眉,从许瞳脸上收回眼神。
  
  她又在用一副荏弱无辜的表情诱他心软。这狡猾女孩,真是懂得善用自己的武器,知道做出怎样一副神情最能打动男人,于是乐此不疲,反复使用,将别人通通玩弄在她股掌间,真是十足的可恶。
  
  他嗤的笑一下,回答她:“我现在觉得女孩子聪明些也未必不是好事,起码办起事来,一点即明,倒是痛快!”脚下步伐猛地加大,带动许瞳一起提快前行速度。
  
  许瞳低下头,牵动嘴角对自己惨淡一笑。
  
  震惊,失望,心灰意冷,被伤害与利用,这些感觉通通涌入身体,令人难过得要命。
  
  然而事已至此,再想什么都是无用,索性先把接下来一关度过再去烦恼其他吧。
  
  ●︶3︶●
  
  四个人围坐在牌桌前,神情与心思,全都各不相同。
  
  柳少惦念许瞳那一份出尘的清丽明俏,卯足劲的一心想赢。
  
  最开始他还觉得昭昭和这女孩看起来,倒挺有几分相似。可是越仔细去看,就越会觉得,昭昭的美艳仅流于表面,这瑶瑶的雅致才真正脱俗。
  
  他是会所里出名爱玩的纨绔子弟,无论火爆辣妹还是柔婉少女,各色美人他尽数沾染过;可那些从前的莺莺燕燕,却没有一人能像许瞳这样,越看越觉得她实在可口,几乎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蚀心诱惑。
  
  他原本最爱时髦靓妹,从不觉得现代社会里,女人还可以穿着旗袍出门,甚至他觉得,那几乎是件不合时宜贻笑大方的事情。然而在看过这叫瑶瑶的女孩以后,他的感官印象彻底被颠覆。
  
  原来女人至美丽至性感时刻,不是只用少少布料遮贴在身上关键部位,做着一副媚眼飘飘的引诱样子;而是只需一袭素美旗袍,柔软温和的包裹住玲珑身体已经足够。
  
  那女孩身上的旗袍,将她纤秀细致的身体勾勒出一条几乎完美的曲线,那曲线从细腻脖颈起,流转到圆润香滑的肩,再向下继续,蜿蜒至丰挺诱人的胸脯,继续向下,拢住柔弱无骨般的细细腰肢,再向下流去,最后于若隐若现间遮围住两条修长白皙的腿。
  
  她坐在哪里,身上穿着秀美的旗袍,头上挽着松松发髻,耳朵上带着一对雅致耳缀,莹白如玉的耳垂上,静静绽开一抹棕红,光影交错,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她仿佛是从繁华似锦的大上海穿越时空而来的美丽少女,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天真无辜,弱不禁风,惹人怜惜。她嘴角似乎正噙着一抹极浅淡的笑,那笑容虽然淡得快要没有,却已经足够溶化掉他的眼睛。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尤物。
  
  思念转动间,他悄悄抬眼去看顾辰。
  
  那男人脸上神色始终一派安然自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真是令人费解。他难道竟真的舍得用这样迷人的一个女孩,去换取已经琵琶别抱的昭昭?
  
  ●︶3︶●
  
  昭昭内心微见挣扎。
  
  术业有专攻,如同古时青楼女子精通琴棋书画,在这会所里,她牌技超群,难得有几个人可以与她不相上下,无论想赢想输,都有一定的收放余地。
  
  初时她想过偷偷放水以促成顾辰取胜,那样自己就可以如愿重归他怀抱;但开牌前柳少因为担心她确实会这样做,特意笑意晏晏叮咛她说:“他们赢,不如我们赢。昭昭你想想,如果我们赢了,我带那个瑶瑶走,顾辰也不会弃你于不顾;可是如果他们赢了,你倒是可以跟着顾辰走,那瑶瑶就未必肯跟我一起欢乐今宵了!再说,昭昭你要想明白这样的关系,他们赢了,就算你和顾少在一起,那女孩对你来说,依然是个绊子;可如果是我们赢了,我把她带走,你和顾辰在一起就变得再没有阻碍!”
  
  最后他还不忘殷殷嘱咐一句恶俗到家的对白以作隐性威胁,“昭昭,你自己应该知道,你跟我的这几天,我到底对你怎么样;现在我想你一定已经清楚自己究竟该努力去赢还是该偷偷放水!”
  
  虽然有柳少这一番话,可她的内心依然有些挣扎不定。直到几局下来,她发现许瞳牌技实在太过普普通通,打牌路数凌乱得可以,从头开始一直在输。想放水令她和顾辰赢过自己与柳少,简直难如登天。
  
  至此昭昭终于拿定主意。她不再犹豫,彻底放开了手脚去打,再不寻思放水松章,专心致志只为怎样能和柳少一起赢了另外两人而拼足全力。
  
  ●︶3︶●
  
  顾辰坐在牌桌前,虽然神情一派云淡风轻,可是面对柳少的急色之相,昭昭的倾力相搏,以及许瞳的迟迟不动,渐渐地从他眼底终于流泄出几分不悦和不耐来。
  
  不是不知道她真实实力的,虽然会所里,昭昭的牌技已经算得上个中翘楚,但他清楚得很,她同许瞳之间的差距,不只是差了一分二分那样,而差了足有十分。
  
  无奈空有一手好牌技,她却呆坐在那里,仿佛人已经灵魂出窍般,胡乱打牌,毫无章法,一输到底,自暴自弃。要不是还有他在一旁尽力扛着,败局已经早早铸就在他俩之间。
  
  想到也许他们会输给对方,顾辰不由皱紧眉心。
  
  今晚这场游戏,是他用来惩罚她的。
  
  因为气愤她在庞蒙与自己之间左右招惹,所以想要给她一点教训,折折她的尊严,拔拔她的傲骨。
  
  既然她不见得在乎他,他也要让她明白,他同样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想救她不过是兴致使然,等兴致过去了,他一样可以用她去交换别的女孩子,她和他身边别的女人相比,并不见得有什么特别。所以不要觉得很有成就感,以为能够唬得他绕着她团团转;也不要试图把她的聪明和容貌当做耍弄利用男人的资本,她的这些资本,他并不在乎。要知道从来游戏的操控者,只能是他。
  
  他特意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她过分骄傲的灵魂。
  
  她牌技超群,有足够能力做到只赢不输。所以这游戏既能在精神上挫败她的骄傲,又能在肉|体上令她可以保全自己不遭受别人亵玩。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她的倔强。
  
  开局到现在,从她的反应看,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想要放弃,就等着拖延到牌局结束时,乖乖以失败者身份随着那几乎已经在流着口水的某人一同离去。
  
  她想怎么样呢?想以此消极抵抗?想看看假如他们输掉,他是不是真的舍得把她拱手让人?为此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为代价故意输掉赌局?
  
  不是没有见过狠绝的女人,可是像她这样彻底豁得出去的,他实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的狠,不是绝在对待别人,而是绝在对待自己。
  
  为了惩罚别人、折磨别人,不管是否值得,不惜以自己作为代价。
  
  显然她不知道这样一个道理:若想要有人爱你,首先得学会自己爱自己。
  
  她这样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有谁会去真正珍惜她。
  
  ●︶3︶●
  
  又打过几圈,情形依旧。顾辰耐心已经熬到极限。正打算开口暗示许瞳再这样心不在焉的玩下去,他就考虑撤回和严昌石的合作;却忽然听到许瞳先他一步开了口,对大家脆生生说:“好累!照这样的玩法一直打下去,小输小赢的熬足八圈,实在没意思,不如,我们再来最后一局算了,一局以后,无论输赢,大家各自愿赌服输,怎么样?”
  
  从之前形势看,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柳少和昭昭相信,自己取胜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看着许瞳娇嗔憨然的提着要求,柳少只觉得心肝发痒,乐不得的率先点头响应她的提议,连声说好。
  
  他同意,昭昭自然没有意见。
  
  许瞳抬眼看向顾辰,他正看着自己微笑,笑容无声匿在唇角,那样子说不出的诡异阴谲。
  
  许瞳立刻对他回以粲然一笑,“顾少,反正我俩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如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破釜沉舟拼一次,说不准就有奇迹发生呢!”
  
  顾辰看着她,嘴角笑容渐渐扩大,慢慢眨了下眼睛,有意无意似的柔声说:“既然他们俩都同意,我自然少数服从多数。不错,局势已经如此,我但愿你能够制造出奇迹,可以一局制胜。”
  
  许瞳不愿接触他阴阳怪气的诡异眼神,调开目光,望着柳少,微笑对他说:“打这么久,好累,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她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得柳少忙不迭点头对她说可以。
  
  许瞳再对他笑一笑,起身说:“那我先去那边窗口透透气,等下回来我们开决胜局!”
  
  ●︶3︶●
  
  许瞳走到离牌桌远远的窗口前停下。今晚夜色并不明媚,天空黑茫茫的没有星星,从大大的落地玻璃向外看,只有路灯的昏黄灯光懒懒又寂寞的铺撒在路面上。
  
  果然不是什么美好夜晚。
  
  这样黑蒙蒙没有一丝星光的夜晚,多像她的人生,黑暗无处不在的蔓延,希望不容萌生,美好似乎不应为她所有,幸福从来不能够唾手即得。
  
  她不禁有些恍惚。事情怎会一步步发生到眼下这一步?她怎会给他机会由着他这样践踏自己的尊严?
  
  心头泛起一阵钝痛,胸口闷闷的,无数悲哀淤塞在那里,逼迫着也催促着她快快从脆弱变回坚强——她必须自己为自己去疏通它们。
  
  不是她自己去疏通,还能靠谁呢?这世界上,她早已经没有一个亲人。
  
  她对自己自嘲一笑。通畅以后,记得忘记从前,别再轻易动心,就此重新活过吧。
  
  从前不是没有受过伤,教训不是不深刻,平日里不是没有警告过自己,爱情就是一场战争,男人和女人,但凡谁先动心、谁先说爱,谁就落败在下风、谁就从此注定有输无赢。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对会他松动了心防。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可笑到了家,以为他找她来,会有多好的事,甚至悄悄雀跃,暗暗羞涩,可结果却是他想用她去交换别的女孩。
  
  今天这屈辱一幕,她知道她最该恨的,其实不是顾辰,而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亲自给他机会,让他凌虐她,践踏她,伤害她。
  
  许瞳心头漫过浓浓一阵酸涩与哀伤。
  
  看着窗外一片漆黑朦朦,她告诫自己,再也不要对爱情和男人有所幻想,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再这样,轻易而动,却为人所伤。
  
  ●︶3︶●
  
  许瞳站在窗前,等着顾辰出现。
  
  她相信,因为她之前在牌桌上的萎靡表现,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果然没用多久,落地玻璃上便浮动起一抹虚虚人影。
  
  顾辰站在她身后,幽幽开口,“别告诉我,你其实是想输的。”
  
  许瞳没有回头,轻轻反问:“输了,对我可有好处?”
  
  顾辰呵呵低笑,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站,“瑶瑶,你不会是想以输来试探我,看我会不会舍不得你?”顿一顿,他收起笑意,语气淡淡地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冒险得好,当心今晚被柳公子折腾散你的身子骨。”
  
  停一停,见许瞳不说话,终于又补上去一句,“还有,瑶瑶,假如我今晚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担心你哥以后会继续麻烦缠身。”
  
  许瞳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极缓慢的吐出。
  
  再张开双眼时,眼底已隐隐有些疲惫。她转头看着顾辰,对他微笑地问:“你身上有没有烟?给我一支!”
  
  ●︶3︶●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抽烟,是在多久以前了。
  
  站在窗前,将烟卷递到嘴边,悠悠
三三 强男强女之【烟色】 ...


  长长深吸一口,眯起眼,稍稍扬起一些下巴,嘴巴只微微张开,缓缓缓缓的把烟雾轻轻吐出。
  
  眼前立刻变得迷蒙一片。
  
  烟雾被不断地徐徐吐出,许瞳很快被自己制造出来的那片薄烟笼罩起来。
  
  她眯着眼睛,脸上神情有如迷醉。吸一口,忽然转头看向顾辰,扯动嘴角一笑。她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卷,其中中指慢慢擦滑过下面嘴唇。指尖在下唇慢慢揉过的同时,烟雾如丝般从粉润唇间缕缕飘渗而出。她眯着眼,看着顾辰,对他笑问:“看,多有趣,由我自己吐出的烟,又跑来熏我自己,这是不是可以叫做,自找苦吃?”
  
  顾辰看着她,瞬间眸心一紧。
  
  ●︶3︶●
  
  这女孩究竟还有多少不同面貌用来令人惊叹?
  
  他向来不赞同女人吸烟,觉得女人吸起烟来,实在至丑无比,全无半点气质可言。
  
  然而眼前女孩却只在对他转头的刹那,就彻底颠覆了他从前的想法。
  
  原来可以有人把吸烟这回事,演绎出如此一番惊心动魄的性感妩媚。
  
  她身着旗袍,曲线玲珑毕现;挽着松松发髻,散碎的鬓角发丝令她显得愈发慵懒迷离;指间夹着烟卷,眯着眼同他微笑说话,从那两片红润嫣然的嘴唇间,若有似无地向外散着丝丝缕缕的薄烟。她像从十里洋场款款走来的神秘女郎,一笑一颦,美丽而虚幻。
  
  看着她指尖轻刮过嘴唇时,莫名的一股燥热从腰|下急急蹿升起来,这感觉来得又凶又快,毫无征兆缘由,蓦地一下便发生,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他哪里知道,对于许瞳吸烟,还有这样一个典故。
  
  ●︶3︶●
  
  唐壮曾经气急败坏对她说:“许瞳,你他妈的再敢在那些痞子面前抽烟,我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都给你砍了!”
  
  他说她吸烟时,样子实在太媚,太容易让男人产生冲动。他之所以能够免疫,那是因为他对她兄长情深。
  
  她曾经在唐壮的麻将馆吸过两次烟,那两次,无一例外地,麻将馆被对她产生冲动的小痞子们折腾祸害得一塌糊涂。似乎是同时有两个所谓老大,都要和她好,谁也不肯退让,于是操家伙群殴起来。
  
  最后两伙人通通被暴怒的唐壮灭掉。
  
  事后看着满屋的断腿桌椅,唐壮痛心疾首,大叫她是个红颜祸害,责令她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在男人面前吸烟。
  
  ●︶3︶●
  
  不动声色压下那股冲动,他看着她,淡淡说:“想不到你这样会吸烟。”
  
  她咯咯咯笑起来,“顾少,你觉得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在鸡同鸭讲、各说各话?”她转回头,将视线再调向窗外,一面幽幽地吸烟,一面把声音揉弄得软软的,如同呓语般,对他缓缓地开口:“七岁那年,妈妈同爸爸离婚,因为痛恨爸爸出轨背叛,除了自己应拿的,妈妈不愿意多要他一分钱。妈妈带我离开那个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的曾经的家,带着我来到老街,租唐叔家的房子,一住就是好多年。说是租,其实不过走个样子,那跟白住有什么分别呢?后来妈妈去世,我高中还没有毕业,以为从此要流落街头,结果唐叔对我说:曈曈,你妈妈虽然走了,可是唐叔还在,唐壮还在,你的家还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爸爸,唐壮就是你哥哥,以后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虽然你姓许,可是你是我们唐家的女儿!”
  
  透着袅袅薄烟,许瞳看向窗外的眼神越发变得迷蒙。顾辰从一侧看她,她的侧脸隐在烟色与夜色之中,似有说不出的寂寥落寞。
  
  “如果说,在这世界上,还有我在乎的人、不惜生命与尊严想要去守护的人,也只有唐叔和唐壮他们父子俩了。对我来说,他们不只是亲人,更加是恩人。地球上有那么多人,可凡事能为我真心着想的,不过就这两个而已。别人或许也对我好,可是那好却总是要我付出代价。只有他们,对我真心真意的好,从来不图索取回报!”
  
  她用力深吸一口烟,转头看他时,缓缓吐出。隔着烟雾她对他迷离一笑,哝哝地说:“这次,你拿住我的死穴了!”
  
  ●︶3︶●
  
  她看着他微笑,笑容楚楚动人,朦胧美丽,“顾少,”她轻轻唤他,“你放心,为了我的两位家人,我一定会让你赢得美人归的!”
  
  说完要说的话,她将笑容绽到最盛,迈开脚步,从他身旁轻轻地擦肩而过。
  
  ●︶3︶●
  
  望着许瞳纤细背影,顾辰眼神变得幽暗深沉。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仿佛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感觉令他变得微微有些怔忪。
  
  她刚刚从他身畔擦过时,他看得分明,虽然她笑靥灿如春花,可他却觉得,她其实并没有在笑,她其实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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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三四 强男强女之【惊艳】 ...


  许瞳熄了烟,走回牌桌前坐下,对柳少嫣然一笑,“柳少,最后一局了,记得要让让人家!”
  
  柳少似遇到什么天大好事一样,开心得不得了,笑得眉眼皆弯,“好说,好说!”
  
  这时顾辰也走回来。
  
  昭昭眼神翻飞,看看柳少又看看顾辰,视线最后落在许瞳脸上,掀唇一笑,娇声滴滴的开口:“瑶瑶小姐好像忘记一件事,只求柳少一个人让你没有用;这里可还有我呢!要不,你也求求我?”
  
  最后那句话问得极其轻蔑挑衅,仿佛正在嘲笑她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草包花瓶,就只会想着对男人撒娇。
  
  许瞳倾身向前,手肘拄在牌桌上,手掌正好凑在鬓角旁边,细白手指慢慢搅卷着颊畔的细碎发丝,头稍稍的歪着,双眼睁得大大,一面望着昭昭,一面慢慢的眨动,那模样看起来,纯稚又天真,无限惹人怜爱。
  
  顾辰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他知道,昭昭要倒霉了。
  
  他已经太了解这狡猾女孩,当她越是表现得天真无知,表示她越恨不得令对方尸骨无存。
  
  柳少不知就里,不晓得这路数是许瞳惯常的拿手伎俩,一下子被她憨憨纯纯的样子搞得心肝直颤,在心里不住埋怨昭昭实在过分,怎么能够对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硬得下心肠去冷嘲热讽。
  
  许瞳一派天真的望着昭昭,笑眯眯同她说:“昭昭小姐,我不用求你的!因为等下你想打什么牌、想吃什么牌,想胡什么牌,我通通都可以知道的!”
  
  昭昭听她说完,不禁嗤的一笑,满脸的莫名其妙,以为她输牌输得快要傻掉,“瑶瑶小姐,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没什么问题吧?输赢胜败是常有的事,可要想开些呀!”
  
  许瞳眼神一挑,视线转去顾辰那里,“顾少,她不信我说的话,怎么办?”她声音软软哝哝的,仿佛含着无限委屈,娇憨的模样实在可爱,叫他明知她是在做戏,却竟然没有忍心当下拆穿。
  
  他微微挑一挑眉,没有说话。
  
  许瞳幽怨的转去看向柳少,轻轻问:“你呢,你信不信我会猜牌?”脸上挂满期冀,令人不忍心拂逆她意愿。
  
  柳少讪笑,“这个……其实……倒也不是不可能!”
  
  显然他心里并不相信,这只是不忍拒绝打击她的一种敷衍。
  
  昭昭又是嗤地一笑,笑声充满鄙夷与不屑。
  
  顾辰低垂着眼帘,眉心微微一皱,密黑睫毛无声地抖动一下。
  
  许瞳用手托着下巴,似无限惆怅般叹口气,“你们都不信我。”忽然抬起眼看向昭昭,微扬着小小下颌,很傻很天真地对她说:“昭昭小姐,我好气你不信我猜得到你的牌,不如这样,我们赌上加赌吧;反正最后一局,索性玩得大一些。”一边说一边又把眼神溜向柳少,样子全似不谙世事般有些憨乎乎地说:“你们两个是一伙,都不相信我可以猜牌,我不服气!不如这样好不好?等下开局以后,我猜对你们俩几张牌,最后你们要是赢了,我应付的筹码就减去几番,你们要是输了,你们该付我的筹码就加上几番;但假如我猜错,你们若赢,猜错几张我应付的筹码就加上几番,你们若输,到时付给我的筹码同样减番,怎样?”
  
  她眨着眼睛,在另外两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把这天方夜谭兀自讲得投入认真。
  
  柳少不想令她不高兴,可又觉得她所说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左右游移倒做不下决定。
  
  昭昭却呵呵一笑,娇声说:“好啊!难得瑶瑶小姐这么有创意,既然你喜欢,大家就都依着你说的打法玩好了!不过先说好,如果最后输得很惨,可不许哭鼻子哟!”眼神瞟向顾辰时,竟然充满了然和同情,仿佛终于洞悉他内心所不为人知的苦楚,体贴无比陪同他一起心有戚戚焉。
  
  原来这女孩只是面皮还过得去,脑子竟然是不怎么正常的,也难怪顾少会用她来交换自己。面对这样一个草包花瓶,男人可不是几天就会倒足胃口。
  
  见昭昭点了头,柳少正好借坡下驴一起附和着说没有意见。
  
  顾辰眉梢微微挑动一下,依然没说话。
  
  许瞳看着昭昭和柳少,脸上漾开甜腻的笑,“要小心哦!我可准备大杀四方了!”
  
  柳少因为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表情颇见扭曲挣扎。
  
  昭昭神色直白许多,对许瞳嗤之以鼻地撇唇一笑。
  
  许瞳轻轻甩动双手,交互用一手握另一手压出声声清脆指响。蓦地她面容一整,神情变得无比肃凝。
  
  她轻轻开口,声音淡淡,语调平平,“开始吧!”只一个刹那而已,她却令昭昭和柳少有种错觉——她似乎一下变成另外一个人。
  
  ●︶3︶●
  
  打从码牌开始,昭昭和柳少就在不断地暗暗吃惊。之前码牌时,这女孩总是四个人里面最后一个码好的,动作又慢又不纯熟,怎么看都是一条门外汉。可是眼下她却突然之间变得不一样起来,十指灵动翻飞,手影缤纷错落,动作精熟优雅,手起手落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她简直就像在赌场里面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手指间的每一个腾挪迭闪,都像配了乐的手舞一样,好看到令人想要叹息。
  
  ●︶3︶●
  
  许瞳飞快将牌码好后,看不见她有怎样特别的动作,只是将中指轻按在牌列上,拇指搭在侧旁,手腕稍稍抬起,耳边蓦然听得“哒”的一声脆响,只一眨眼那纤白素手已经从牌列一端滑至另一端。原本稍有些参差的牌列,只一瞬间便变得异常笔直整齐,就像是用尺子狠狠逼过一样。
  
  许瞳这一手,连顾辰都没有见过。她所缔造的这一瞬间,实在令人惊艳。
  
  柳少不由啧啧地惊叹:“瑶瑶,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许瞳淡淡一笑,“凑巧而已,雕虫小技,和我猜牌的技术比起来,实在不足挂齿的!”她笑容里,早前那些天真憨傻通通已经不见,此刻融化在她眼角眉梢的,是含蓄却不容忽视的满满自信。
  
  昭昭满心不服气。既然那女孩都能做到,这事未必多难,自己说不定也是可以的。于是想依样学她一遍,也在那样好听的“哒”一声脆响以后,把牌列规弄得整整齐齐。无奈眼高手低,以为可以,技术却并不到位,只试探的滑过两颗牌而已,手指就已经被牌间缝隙顿挫住。
  
  当下不动声色的改为用两指夹牌的方式继续整理,以化解技不如人的尴尬。
  
  许瞳懒得趁机揶揄她,仿佛真的没看见她刚刚出丑,敛了眼神伸手抓牌。
  
  并不是她厚道。在座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谁眼里看不到刚才那一瞬?反正大家各自心知肚明,这种时候,她越是什么也不说,反而越发显得那昭昭似跳梁小丑。
  
  嘴角漾开一抹笑,其中蕴着无声嘲弄。
  
  许瞳把牌抓来以后,并不掀开看,只是快速摸过一下,就扣放在自己面前,排好顺序,码得整整齐齐。
  
  昭昭同柳少不禁暗暗吃惊,看她样子,竟是一副打暗牌的架势。
  
  牌局最初,许瞳沉着气不动声色,大家出一张,她跟着出一张。人家打明牌,她自己搓暗牌,却从头到尾,一张都没有记错。
  
  牌局过半时,许瞳笑一笑说:“现在开始,我要猜牌了!”
  
  在她娇俏谈笑间,不知究竟是运气好还是真的靠实力,总之一连已经猜对四张柳少的牌。
  
  在碰过他刚刚打出那张牌以后,许瞳巧笑倩兮对他说:“你这里已经累加到四番,足够我用,我决定要转移目标了,”她转头看向昭昭,“昭昭小姐,当心啊!下面,我要猜你的牌了!”
  
  话音一落,从自己翻扣的牌列里推出一张,送到昭昭面前,轻笑说:“这一张九万,你一定要,它是你等待很久的一副杠——这是我猜你的第一张牌!”
  
  说完指尖轻轻一个捻动,牌被她很轻巧的翻了过来。
  
  昭昭脸上现出吃惊与挣扎的神色。
  
  许瞳猜得一点不错,那的确是她久等的一副杠。想要冷脸拒绝说不要,可是又抵不住杠子的诱惑,心里暗暗沉吟,只不过一番而已,就由着她猜对一次好了。
  
  于是不甘不愿,捡回那张牌,对许瞳挤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容说:“多谢!”
  
  许瞳轻轻一笑:“不客气!我送你一张,礼尚往来,现在轮到你送我了。昭昭小姐,当心,我要猜你的第二张牌了!你信不信,你将打出这张,我一定会吃掉它!”
  
  昭昭冷笑,“我还就不信你真这么邪门!”说完丢出一张八万。
  
  许瞳笑容可掬对她说:“世上的事,有时就是这么邪门!这一张万子,我真的吃!”一面说一面搓出两张牌,掀翻过来,一张六万一张七万,与昭昭所打那一张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套六七八的整齐组合。
  
  昭昭青白了一张脸。
  
  许瞳眨一眨眼,耐心得不得了,笑眯眯为她解疑:“昭昭小姐,要知道,我送你一杠,就是为了逼你把变成废张的万子打出来;本来是伍六七八八九九九,杠过九万,可以打伍八万。伍万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打,八万刚刚柳少却已经打过一张,因为你自己手里已经配成一套六七八,所以大胆的猜,与其打没有人打过的伍万,不如把另一张八万打出来,就不信我也能运气那么好,可以再配出一副六七八来,是吗?呵呵,这也怨不得你,连我也意外自己运气会这么好,不只有三张伍万握在手里不说,另外就真的又凑成一副六七八出来呢!其实,你不论打伍万还是八万,我都是要的呢!”
  
  昭昭神色大变,左右转身张望着;许瞳看着她,一下变得笑不可抑,“昭昭小姐,你不是在怀疑,我在你周围安了什么反光的设置,能够看到你有什么牌吧?呵呵!天啊,您真是太幽默了!”
  
  昭昭面孔一沉,皱紧双眉。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许瞳抬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轻说:“那能反光照到你有什么牌的东西,在这里面呢,你看不到它的!”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令昭昭不禁悚然一惊,“你说你算得出我有什么牌?”
  
  许瞳摇头,“不!”
  
  昭昭似松一口气。这才对,连她都算不到那么精细,这脑子有问题的女孩又凭什么能够?
  
  正释怀,却听许瞳又轻轻的说:“不,我不只能算出你有什么牌,他的,和他的,”她抬手指向柳少与顾辰,“还有这里面的,”这次是指着牌桌中间还没有抓到的那些牌张,“我都算得到!”
  
  她话音一落,昭昭立刻震惊得呆在那里。
  
  许瞳看她几秒,表情隐忍,终于一个忍不住,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昭昭小姐,你不会,是信了我说的话了吧?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赌神!哈哈哈……”她的笑声似感染了另外两人,他们居然也情不自禁跟着抿起嘴巴。
  
  昭昭脸色惨白,面容几乎开始扭曲。
  
  牌局继续。
  
  再轮到许瞳摸牌时,她抓回一张牌,轻轻一抹,扣放在桌面上,慢慢闭了下眼睛,幽幽叹了口气,仿佛什么煎熬已久的事情,此刻终于尘埃落定,不论结局如何,是好是坏,一切终归已是一种结束。
  
  抬起眼帘,收起脸上所有表情,她转过头,极为认真地看着昭昭,表情严肃得几乎诡异,对她轻轻说:“我赢了!”声音飘渺至极,令人听过以后,竟不由自主变得恍惚起来。
  
  许瞳转头看向柳少,对他微笑说:“真是抱歉,有负柳少厚爱了!”
  
  再转向顾辰,面对他时,霍地一下将笑容绽放得大大的,柔柔地唤着:“顾少!”声音轻得似一根羽毛,没有丝毫重量,悠悠飘荡在半空中,浮浮又沉沉,哪怕只一阵微微轻风,已经足够将它吹散到无影无踪。
  
  “顾少,”她一边笑一边柔声唤他,“我做得好不好?”她问得如同期待得到夸奖的纯稚小孩子般,那副憨憨的天真模样几乎惹人心疼。
  
  “你可以得偿所愿了!”她垂下眼帘,长长睫毛微微颤着,眼珠在眼皮下面滚滚而动。一瞬后,复又抬眼,一眨不眨望向他,轻轻问:“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3︶●
  
  她问得那样乖巧小心,一瞬里,顾辰几乎觉得自己是做过天大坏事的恶人。
  
  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对她微微点一点头。
  
  昭昭闷哼一声,似乎想说,输赢还没有确定,怎么可以让你走;顾辰淡淡斜睨向她,她立刻被他看得噤了声。想叫住许瞳先不许她走的那些话,一下子全都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那一眼,仿佛很不经意,却夹带着许多无形压力,无声无息笼罩过来,迫得人不由自主便屏息噤声。
  
  许瞳慢慢站起身,离开牌桌,转身向会所门口走去。
  
  她将后背挺得笔直,几乎已经有些僵硬。
  
  顾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不觉皱起眉心。
  
  昭昭抬手去掀开许瞳扣在牌桌上的牌。
  
  一掀以后,不禁“啊!”的惊叫一声。
  
  柳少凑过来看一眼后,不由也跟着低叫起来,惊叹不已,“原来她的牌,早就胡了!只是这样正常的胡,你们的筹码一定少过我们;但是除了正常的番数以外,她猜牌从我这里绕去四番,又从昭昭那里绕去两番,如果把这些番加上去……顾少,你们的筹码刚刚好多过我们一点点!”他深深叹息,“这瑶瑶,到底是什么人?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女孩!她简直是奇迹!实在让人惊叹又惊艳!”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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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强男强女之【倒流】 ...


  三五【倒流】
  
  许瞳走到会所门口,服务生为她拉开玻璃门。
  
  举步将要出去时,又突地顿住脚步。
  
  转过头,她笑容可掬问向服务生,“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3︶●
  
  手里捧着烫烫的红薯,许瞳对服务生连声道谢。
  
  走出会所,只觉浑身手软脚软,一直死命绷着的那根弦,在无人看到的时刻,终于“砰”的一声断裂开来。
  
  一整个晚上,从震惊到难过,从颓废委靡到全心应战,直至最后时刻,扮作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完美退场,那些支撑她能够完成一切的能量,不外乎是由到这之前被吃进肚子里的那个烤红薯所提供。
  
  那单薄的烤红薯,竟可以让她坚持到现在,实在难得。
  
  疲累得厉害,许瞳再不想多走一步路,隐在会所外面一方角落,找到一级台阶坐下,从手袋里取出手机,拨电话给唐壮。
  
  “壮子,你现在有没有事忙?不忙的话,到××路××号××会所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唐壮带着薄惊浅怒的声音,顿时从话筒中爆破而至,“××会所?!许瞳,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会在那里!你知道不知道,那里面的女人都是什么人!你啊你!我说你不愁吃不愁穿,你去那里干什么!无聊是吗?那也不许去那里头找乐子!!”
  
  听着唐壮的责骂,许瞳只觉心里似有股暖流,随血液融融流淌进四肢百骸,令苍凉夜色蓦然变得和暖怡人起来。
  
  闭了闭眼睛,她轻笑出声,“先别说那么多了,我差一点就让人拐卖掉,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你到底要不要接我回家?”
  
  唐壮一声低低咒骂,“靠,你又跟我来苦情招数!在那等着,哪也别去,有人给你糖吃你也不行跟他走,知道吗!我这就过去!”电话“咔”的一声被速速截断。
  
  许瞳无声微笑。
  
  这才是真正为她好的人,嘴巴上说得再怎样凶狠,心里面却始终一团柔软,无论如何看不得她吃苦。
  
  不像那某人,总是对她笑,笑得那样好看,然而在那俊美无俦的笑颜之下,却永远让人猜不清摸不透,下一刻将出现的,到底是枪还是剑,矛头究竟是对着她,还是利用她去对向别人。
  
  肚子咕噜一声响。
  
  许瞳叹口气,捧着依然热烫的红薯凑到嘴边,牙齿带着力道,气势汹汹一口咬下去。
  
  人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活下去,继而去行动,去感受,去快乐和哀伤。在饥饿面前,伤心,难过,沮丧,绝望,一切负面情绪都是毫无意义的。
  
  红薯很烫。许瞳手指被灼了一下。
  
  刚刚拜托那位服务生想办法帮她温温红薯,想不到他竟然这样认真负责,短短时间已经做到把它烘得滚烫。
  
  许瞳无声一笑。
  
  看来这世界还没有糟糕透顶,不是吗?虽然有的人可以恣意践踏她,可总算也还有着别的人,甚至是陌生人,是肯伸出双手无私帮助她的。
  
  ●︶3︶●
  
  许瞳手指被红薯烫到。
  
  她迅速抬手捉向自己耳垂。
  
  却在摸到那副玛瑙耳环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变得怔忪。
  
  呵,她真的太傻太傻。居然会把妈妈留下这副耳环拿出来,珍而重之的戴上,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诉自己说,它不过是为了搭配旗袍,和那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呵可是,如果不是为了他,又为什么会在发现事实真相一刻,有那样一番痛入心底的苍凉感觉?
  
  还好万幸的是,在他身上,她虽然陷得唐突,可总算陷得还不深彻。
  
  能够及时抽身、早早收心,未必不是件好事。
  
  从此以后,一定要牢牢约束自己,不要再令心莫名其妙的倾动,不要再亲手交给别人机会,由着他来伤害自己。
  
  慢慢咬下一大口红薯,许瞳抬起头望向天空。
  
  依然没有一颗星星,只有朦胧的半弯月牙孤零零悬在夜幕中,幽幽冷冷,与她形影相吊。
  
  她忍不住自嘲。
  
  这黯淡的夜,该是用来给人哀伤的吧。
  
  ●︶3︶●
  
  顾辰端着酒杯,走到角落窗口停下,一面向外望着,一面慢慢饮啜杯中酒液。
  
  明明事情的发展,尽如他早前预设那般,并没有任何大的出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心里却没有太多喜悦或者满足的成就感,相反倒有些期期艾艾的,似朦胧中有什么东西正抓着心肝,力道虽然不大,感觉却一点不容人忽视,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挠慢慢的蹭,直把人催迫得几乎有些坐立不安。
  
  昭昭无声凑过来,手臂勾住他的腰,软着身子偎在他身侧。
  
  顾辰皱一皱眉,低下头看她一眼,神色间竟是满满的隐忍与不耐。
  
  他低低说:“昭昭,去别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昭昭立刻怔住。
  
  早前那样热切想要赢回她,此刻当她真的被赢回,他又怎么一下变得这样冷淡?
  
  她想不通。
  
  顾辰更加懒得给她答案。
  
  见她怔在自己身边动也不动,眉心不禁皱得更紧一些,语气变得益发不耐烦,“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声音沉沉的,冷冷的,叫人几乎不寒而栗。
  
  昭昭立刻松开盘缠在他腰间的手臂,瞪大双眼,一脸惊惧。
  
  眼前这人,似乎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A城顾少。她认知里的顾辰,城府深沉,手段圆滑,无论心中是喜是怒,脸上总会挂着微笑。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冷漠疏离毫不掩饰呈现出来,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令人无端端变得忐忑恐慌。
  
  ●︶3︶●
  
  他不再看昭昭一眼,调过头转去望着窗外。
  
  昭昭悄悄望向他。
  
  无意间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个颤动。
  
  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她看到暗处台阶上,竟坐着那个名叫瑶瑶的女孩子。
  
  她坐在窗外那盏路灯昏昧的光晕里,仰着头,看着天——明明没有星星,却偏偏望得那样专注认真,仿佛天塌地陷都不足以令她动容垂眼。
  
  而他站在窗子里,手中执着酒杯,眉心紧紧蹙起,目不转睛盯着那女孩在看。
  
  他脸上神情,冷凝无波。
  
  他将手里酒杯放在一旁,抬手轻而无声地打开窗。
  
  ●︶3︶●
  
  昭昭看得清清楚楚,顾辰在把酒杯放下时,那本该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壁上,一个短暂刹那间,竟是朦胧模糊的。
  
  她的心狠狠向下一沉。
  
  终于知道这一整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跳梁小丑。
  
  转过身去,再不必多发一言,只需默默离开。
  
  她的背影想必同那女孩离开时一样落寞寂寥。可在她身后,却没有一个人,也如顾辰那样,手里握着酒杯,心怀淡淡紧张——刚刚酒杯壁上的朦胧痕迹,她看得分明,那是一层由顾辰手掌心所熏染出来的浅湿哈气。
  
  原来一个人是否真的动容,未必如实呈在脸上,也未必诚实映在心里,有时小小一只酒杯,已足以出卖他心底真实情绪。
  
  ●︶3︶●
  
  顾辰站在窗前,向下面望去。
  
  他只看得到许瞳的侧面。她仰着头,一口又一口的吃着捧在手心里的烤红薯,津津有味的样子,几乎令他也感念起那股淡淡清甜的味道。
  
  很快吃完,她胡乱搓了搓手,便用掌心捧住脸颊,支在腿上,抬着头,十分专注地继续望着天。
  
  她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神情,似乎有些哀伤。
  
  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知怎地,蓦然就是一紧。
  
  室内灯光反照在玻璃窗上,他看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哭。
  
  把酒杯放去一旁,悄悄无声的拉开窗,再向下仔细看过去。
  
  原来她并没有在哭,只是安静地望着天空而已,间或吸下鼻子。
  
  夜色有些凉,她只穿着薄薄布料的旗袍,一动不动坐在冰冷石阶上——会吸鼻子,大抵是觉得有些冷吧。
  
  满天并没有一颗星星,只有瘦瘦的半颗残月,惨淡淡的挂在那里。
  
  从没觉得,原来夜幕也有这样寒酸的时刻。
  
  可她却一直仰头望天,望得那样认真专注。
  
  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对着一颗残月,守着一片凉凉夜色与孤寂天空。
  
  月光那样清冷,夜色那样寂寥。
  
  她坐在那里,面上表情有些寂寂苍茫,有些彷徨无助,有些像那天他逼她拍A|V时候的样子,呆呆的,怔怔的,魂魄在神游太虚,眼底正空空荡荡。
  
  他看得很清楚,她的确没有哭。
  
  可望着她的侧脸,胸口却毫无征兆狠狠一滞。
  
  闷闷的,似被人用拳锤过一样。
  
  怔忪间,正在努力寻思胸口这拳究竟由谁发出,耳畔突然响过一阵突突踏踏的摩托声。
  
  是她哥哥赶来接她。
  
  她从地上跳起来,脸上表情一下就变了样子。
  
  原本那些彷徨落寞,瞬间便掩去无踪,继而呈现出来的,是一副雀跃欢欣的样子——像以往每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坚强倔强,狡黠自立。
  
  他几乎怀疑自己曾经看错。
  
  那些孤独软弱,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在她脸上?
  
  ●︶3︶●
  
  她哥哥对她凶巴巴说着话。尽管语气恶劣,凶神恶煞,她却全然不怕,笑嘻嘻去扯他身上外套。
  
  他脸上神情是那样不甘,肢体行动却又无比配合,甚至后来亲自把自己外衣系紧在她腰间,杜绝她等下上车以后可能会走光的后顾之忧。
  
  摩托车载着他们,又是一阵突突踏踏,渐渐远去。
  
  顾辰静静凝立在窗口前,直到久久以后,依然一动未动。
  
  心头似有什么放不下的感觉,令他无法抬起脚步。这感觉隐隐约约的,仿佛一下就能抓住,却在唾手可触前忽又变得无比遥远模糊。
  
  可得与不可得之间的无限反复,渐渐令人感到烦躁和郁卒。
  
  这感觉实在不好。
  
  顾辰重重警告自己,不要被那狡猾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所迷惑。她只是抬头看看天而已,他不该因此被她搅乱心绪。
  
  那女孩最善工心计不过——以令人炫目的凄然之美,去搅得他人心烦意乱,——这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是故意展现这样一副姿态,就更加不该再被她迷惑,不知不觉间又去为她动容。
  
  ●︶3︶●
  
  一瞬里,疲惫的感觉漫天席地涌过来,将顾辰团团围裹住。
  
  轻轻长叹一声,他抬起手揉着自己额角。
  
  心底略略有些犹疑。
  
  已经玩了这么久,他是不是应该就此果断收手?再同她纠缠下去,他恐怕还没有征服她时,自己却已经先被她给迷惑。
  
  ●︶3︶●
  
  西装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掏出,接通。
  
  管家的声音中,竟饱含了平日里所没有的许多热切激动。
  
  “少爷,老爷回来了!”
  
  ●︶3︶●
  
  许瞳带着耳机,倚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坐着。
  
  一旁杨阳在对唐壮强行恶补八卦。
  
  “死鬼死鬼,你快看这里!顾氏集团前任总裁顾仁延接受我报记者专访。顾老说他此次回国目的是为了参加儿子顾辰的订婚典礼……顾辰将与章氏千金于本月月底订婚……顾老为记者爽朗解惑,顾章两家结缘因由……原来顾老年前查出自己患上严重心脏病,到国外救治期间,一次不小心晕倒在无人的地方,幸被章氏千金发现,救助及时,终于抢回一命……后经章氏总裁介绍,遇得良医,病情日渐好转……此后两老彼此走动渐渐频繁,双方子女的结合则变得水到渠成……两人之间,实是天赐良缘……顾老还告诉本报记者,他目前仍需在国外治疗,国内一切事务已经尽数移交给儿子顾辰,在参加过他的订婚仪式后,他将即刻起身返去国外……此次A市两大豪商强强联手,堪称缔结千古妙姻缘……可以预见,顾辰成为今后A市商界领军人物,这一趋势已经日渐清晰,目标实现指日可待……”
  
  杨阳絮絮叨叨的读着报纸。唐壮只听短短一段已经变得极其不耐。
  
  他挥手夺下杨阳手里的当地日报,举到眼皮底下看看日期,忽然无比暴躁地大叫道:“杨阳,你是猪脑袋吗!这报纸已经过期一个礼拜了好不好!我看你得病了吧你!”
  
  杨阳使劲挤着眼睛,唐壮却恍如不见,一径损她没有脑子。
  
  杨阳终于沉不住气,暴跳起来,“唐壮你给我闭上你的猪嘴!我还不知道这报纸已经过期一个礼拜了吗?可是我知道有个屁用!你不是得让她知道吗!”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许瞳。
  
  唐壮一脸愕然,结巴地问:“为、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她难道不知道吗?”顿了顿,越来越觉得蹊跷,看着后悔不迭捂住自己嘴巴的杨阳大声问道:“杨阳,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许瞳摘下耳机,抻了个懒腰,一开口声音有些沙沙哑哑的,“你们俩闹腾什么呢?你!”她指着杨阳说,“以为我和那顾辰有什么是吗?可是他却和章真瞳订婚了是吗?于是你以为我想不开了活不下去了痛不欲生了是吗?你可真是缺钱缺男人更缺心眼的主!想什么呢?姑奶奶是那种可以为情所困的人吗?姐这几天不爱说话,不是为了什么男人黯然伤神,谢谢!姐是在考虑,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找份工作了!”转过一些角度,又指向唐壮说,“你,看好自己老婆,别让她天天胡思乱想的,她变成八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到时候你就是八公!”
  
  说完抬脚走出房间。
三五 强男强女之【倒流】 ...


  
  身后传来杨阳不确定的声音。
  
  “七比八小,对吧?唐壮,我俩要是八公八婆,许瞳她比你小,那你说,她岂不就是七大姑了?过后给她配一八大姨,她比咱俩好不到哪去,哈哈哈哈……”
  
  许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站稳身体,轻轻一叹。
  
  杨阳她真是瞎操心。那人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他定他的婚,她过她的日子,彼此间全无丁点瓜葛。
  
  最初那想要报复章真瞳所以接近他的念头,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幼稚好笑。
  
  一滴水,溅起一片涟漪,虽然掀起过小小微波,但短暂动荡过后,总是要重归平静。
  
  ●︶3︶●
  
  刚刚到分公司视察工作完毕,顾辰驾车往总部赶回。
  
  对于身份的改变,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异样感觉。
  
  尽管已经订婚,却并不觉得生活因此有了任何改变。
  
  他依然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全无顾忌。
  
  婚姻于他来说,不过是对老父一种交代,是对香火的必要延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人选订为章真瞳,他并无意见。毕竟家底丰厚,门当户对,老爷子又喜欢,娶她就娶她好了,何乐而不为?想必正因为娶的是她,他今后人生才可以活得更加潇洒自如——章女那样的简单头脑,驾驭起来实在太过容易。
  
  不像她的姐姐。
  
  那狡猾的女孩子,满肚子都是诡计,谁把她娶回去,可以预见,将来一定家无宁日。
  
  不知道到时她的丈夫,是否收得住她。
  
  想到这,心中似乎微微一动。
  
  之前仿佛从未想过,原来有一天,她也是要嫁人的,就像他会娶她妹妹一样,各自结婚,组建成家。
  
  脚下突然一个用力。
  
  车子猛然煞住。
  
  轮子与地面间,发出“滋”的一声响。那声音来的突兀又刺耳。
  
  ●︶3︶●
  
  坐在跑车里,顾辰摘下墨镜,视线逡巡向四周。
  
  刚刚他似乎听到有叫卖烤红薯的声音。听见那声音,那天那个女孩狼吞虎咽吃着烤红薯的样子便蓦然闯到眼前来。
  
  他突然间也很想尝一尝。
  
  视线最终落在不远处一点。他推门下车。
  
  走到卖烤红薯的摊子前,称了两个。
  
  付过钱,一边把热烫烫的烤红薯倒在两只手里来回撺掇着,一边举步向着车子走回。
  
  路过一家家电商部,门口的样机正在播放着DVD剧集,听声音像是时下一部正红火的青春偶像剧。
  
  周围聚着好多放学路过的花样少女,她们密密实实挤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盯紧屏幕。
  
  顾辰不知不觉在唇畔漾起一抹淡笑。
  
  总归是小孩子,还乐于沉迷在这样不现实的剧情里面。
  
  正觉好笑时,却忽然听到这样一串对白。
  
  “……当你难过得想要哭泣,却又不想被人看到,只要记得把头抬起来,望着天空就好,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但这样的话,眼泪是要被倒流回心里去的。虽然没有人会看到你哭,不会因此笑话你,可是,心不会痛吗?”【这话应该没有出处,我杜撰的=_=|||借鉴于花泽类倒立~~】
  
  ●︶3︶●
  
  顾辰一下顿住脚步,怔怔停在那里。
  
  好久以后,心突的一跳。
  
  ●︶3︶●
  
  ——当你难过得想要哭泣,却又不想被人看到,只要记得把头抬起来,望着天空就好,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那女孩那天晚上,那样专注地望着天空吸鼻子,是在把眼泪倒回去心里吗?
  
  ●︶3︶●
  
  ——可是,心不会痛吗?
  
  那狡猾女孩,她那时,在心痛吗?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5:53
36

三六 强男强女之【是他】 ...


  三六【是他】
  
  天气晴好,趁着放假,杨阳拖住许瞳要她陪自己去浴场游泳。
  
  她告诉许瞳:“门票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一张无限贵,唐壮那么想和我一起鸳鸯戏水,我可都没给那货机会;我说许瞳,你别告诉姐,你不想去!”
  
  许瞳看看门票,有些动心。
  
  那是A市最豪华的顶级浴场,进进出出都是有钱人,普通老百姓通常只有望而兴叹的份儿,难得会有可以进去里面见识一下的机会。
  
  “把你的那套新泳衣借给我穿,我就去。”她淡淡地说。
  
  杨阳怪叫:“喂!你这强盗!许瞳我诚恳认真对你说,你身材那么四季豆,不适合穿比基尼!”
  
  许瞳坚持,“不给我穿就不去。我要是四季豆,那你就是救生圈!”
  
  杨阳狠狠吸过几口气,一番苦苦挣扎后,终是妥协,“好好好!给你给你给你!行了吧!”一面把带在包包里那件崭新比基尼泳衣没好气地丢向许瞳,一面咬牙切齿恨恨地小声嘀咕着,“唐壮你千万别给我机会让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订婚,不然到时我一定以郁闷之名连你妹的内裤都天经地义抢夺过来!可恶的强盗!”
  
  ●︶3︶●
  
  许瞳穿着水蓝色比基尼,坐在水池台沿上,脚浸在水里,两条腿来回一荡又一荡。水面被挑起小小水花,她一身白皙肌肤映着水色更加显得冰莹凝滑。胸前被包覆在小巧布料里的两团柔软,虽不至于挺拔到波澜壮阔,可也总算玲珑有致得秀气可爱。
  
  她坐在那里,歪着头,略略有些出神一样。手掌撑放在身旁两测台子上,两脚一下又一下的慢慢踢着水。远远看去,那副模样就像纯真无邪的小孩子一般,又娇又憨,一派天真悠然,完全不察觉自己此时已经吸附多少道旁人偷偷打量、流连不去的火辣目光。
  
  ●︶3︶●
  
  本以为高级浴场会比其他地方好玩一些,可是进来以后,许瞳发现,除了消费更昂贵、服务更谦卑以外,这里的水同别处毫无二致,一样的普普通通,并没有什神奇功效,也不见得入水以后会令人皮肤变得比从前白皙和嫩滑。
  
  许瞳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下水的兴致并不浓厚。
  
  坐在水池边,她懒懒抬起眼,将视线向周围漫扫过一圈。
  
  在经过对岸某点时,许瞳蓦地怔了一怔。她似乎扫到某个熟悉身影。
  
  将视线悄悄倒回一些。
  
  果然没有看错,那的确是熟悉的身影。并且那身影不止一个。
  
  水池对面,太阳伞下的并排躺椅上,倚在那里的两个人,一个是顾辰,另外一个是章真瞳。
  
  看到那两人,许瞳不由嗤地一笑。
  
  杨阳千方百计想让她脱离那两人的阴影,可想不到她和顾辰竟然歪打正着偏就撞在一起。
  
  许瞳笑想,假如杨阳看到顾辰和章真瞳也在这里,不知道她会不会立时挫败哀嚎。
  
  笑过以后再一转念,不由又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能在这里遇到他们,其实大可不必大惊小怪。这里本来就是富豪阔商烧钱的地方,那二位说不定是经常来的,相反她和杨阳会出现在这里,那才真正该被叫作误打误撞。
  
  不确定那二位有没有看到自己。许瞳悄悄敛回视线。
  
  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
  
  遇到便遇到,又有什么大不了?反而突兀离开的话,才更加显得心中在意。
  
  将那二人抛诸脑后,许瞳抬眼望向离自己稍远某处。杨阳那傻姑娘,身上套着游泳圈、两只胳膊绑着水袖,正兀自游得酣畅,丝毫不觉得这样游下去,哪怕游得再怎样动作优美姿态旖旎,那漂浮技能终究也不是她自身本事。
  
  不知不觉,许瞳又笑起来。
  
  忧愁在那傻姑娘身上,总好像无法停留太久。她明明上一刻还在唉声叹气,下一刻却已经恢复到生龙活虎。
  
  不像自己,正好相反。尽管脸上总是笑得欢欣雀跃,心里却始终盘桓着若有似无的一缕淡淡孤独,有时甚至,还有些许彷徨。
  
  就这样一面微笑一面幽思着。许瞳自己并不曾知道,她这副迷惘怅然的样子,究竟有多撩人心弦。
  
  ●︶3︶●
  
  水池对面的顾辰,无声的眯了眯眼。
  
  早早已经看到那女孩的到来。
  
  真是放浪形骸,她居然只穿了那样少少的一点布料就晃进浴场里面四处招摇。
  
  她那身莹白肌肤大片大片的裸|露在空气里。他知道它们究竟有多细腻滑嫩。它们几乎每一寸都在他掌心下燃烧过。
  
  它们曾经由他独享,现下却被她大喇喇曝光于人前。说不清什么原因,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开始泛起淡淡不悦。
  
  她顶着一副纯真样子,坐在那里悠哉地踢着水,看上去倒是一派纯真无邪,可他却觉得她其实是在招蜂引蝶。
  
  果不其然,不多久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男人走过去同她搭讪。
  
  隔得稍稍有些远,他看不清她脸上到底是享受虚荣的微笑,还是不胜烦扰的不耐。
  
  莫名地皱了皱眉,再刻意地把眉心舒展开,做出一副自在悠然的姿态,顾辰将眼神从对岸收回,调向别处。
  
  她究竟是喜欢还是不耐,尽随她去好了,那是她的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对岸仿佛有着什么奇异磁力,总是不经意就吸了人的视线射向那里。
  
  当顾辰双眼再一次很不经意似扫过对岸时,他恰好看到,坐在池子边上的许瞳,“噗通”一下猛地跳落到水池里面。
  
  ●︶3︶●
  
  本来只想一个人静静坐一会儿,可是总有无聊男士苍蝇一样扑到身边来。
  
  当第六次感受到又有灼热视线放肆逡巡在自己全身上下,许瞳变得再也无法淡定。
  
  看着身边热切自荐想要教她游泳的轻挑男子,许瞳只觉满心都是不耐烦。
  
  她只是坐在池边不愿动而已,他凭什么这样武断的断定她不会游泳?
  
  看着对方一脸贼色兮兮的样子,许瞳懒懒白他一样,一声不吭用手撑在池边,暗暗发力,毫无征兆地猛然让自己落进水里去。
  
  清凉感觉一下将她围裹起来。
  
  许瞳闭上眼睛,向水底慢慢潜下去。
  
  她可以这样潜水很长时间。这本事是妈妈去世以后她无意中练就出来的。
  
  那时她想妈妈想得心里难过,又不知道该怎样发泄,唐壮便教会她游泳。此后只要她心中烦闷,就会跳进泳池里,潜到水下,任由清凉水体包围住自己,一点一点将她冷却,帮她理顺那些烦闷情绪。
  
  ●︶3︶●
  
  许瞳静静潜着。
  
  忽然她睁开双眼,眼底现出一丝痛楚神色。
  
  大腿居然毫无征兆剧痛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水,想不到这一次突然潜下来,竟会令大腿抽筋。
  
  她努力想要浮回水面。
  
  手脚挥舞,想要游动起来;奈何大腿实在太痛,只能颓然蜷回身体,于无声中痛苦呻吟。
  
  下潜时间已经超过平时极限,想要呼吸的欲望从没像此刻这样强烈过。
  
  挣扎舞动间,许瞳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偌大一个浴场,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水池下面,正有一个潜水高手就快要溺毙。
  
  如果她就这样走了,身后留下的,恐怕将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吧。
  
  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忽然觉得那样疲惫。
  
  短短二十几年,别人生活得那样幸福快乐,可自己却仿佛已经尝透人间各种酸辣苦涩。
  
  假如真这样去了,也未必不是好事一件吧。
  
  许瞳停止挣扎,慢慢闭上双眼。
  
  水底下她皎白面颊上,一片安详。
  
  ●︶3︶●
  
  意识飘散间,蓦地腰间一紧。
  
  双唇上猛然传来软软触感。
  
  那里就像清风之源,为窒息的她送来救命呼吸。
  
  她一下变得贪婪起来,大口大口吸纳着,与对方一条软舌不自觉间已经纠缠在一起。
  
  脑子里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浑身一轻——她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大力量拖动着向上游去。
  
  耳边听得“哗啦”一声响,她由人带着,一起破出水面。
  
  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获救。
  
  许瞳不禁心怀感激地睁开双眼。
  
  然而骤然映入眼帘这副清隽面孔,却让她瞬间变得怔愣起来。
  
  原来是他!
  
  居然是他?
  
  怎会,是他……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6:10
37

三七 强男强女之【算吗】 ...


  三七【算吗】
  
  许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间或于喘息中夹杂着剧烈咳嗽。
  
  终于口鼻间的凌乱呼吸渐渐平顺下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获救,她慢慢睁开眼。
  
  刚刚下水下得突然,没来得及带上泳帽,此刻她头发正一缕一缕黏糊在脸上眼前。
  
  视线从一缕缕湿发间穿透过去,她骤然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清隽面容。
  
  她一下怔愣在那里。
  
  原来救她的人是他——她那好“妹妹”的未婚夫!
  
  居然是他?多令人意外。
  
  那么多人,偏偏是他潜下水底救了她。
  
  可是,怎么会是他……
  
  连杨阳也没有注意她潜到水底去,他却能够及时在水下撞见她。难道说从一开始、从她跳进水里、或者甚至是更早时,他就已经在注意她了吗?这可能吗?
  
  又为什么,他会注意她呢……
  
  许瞳喘喘的、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3︶●
  
  顾辰不知已是第几次将眼神“无意间”扫向对岸。看到那女孩时,本想将视线快快从她身上掠过去,却突然捕捉到一幕惊奇场景——他看到她直直跳落到水里去,动作又快又轻盈,就像一条纤细秀丽的美人鱼。
  
  岸上池边站着个男人,对着她跳下水的地方又是耸肩又是摊手,似乎非常不甘心,最后却也只能悻悻的转身走开。
  
  顾辰望着水面,淡淡一瞥唇角。
  
  她总算还不至于特别轻挑。
  
  将眼神收回,向四下里望了一遍,浴场里的一切便差不多已被尽收眼底。
  
  小隔一会儿,略略迟疑一下,终于又望向那女孩跳进水里的地方——她竟然还没有浮上水面来。
  
  算算时间,他不禁有些奇怪。
  
  已经够久,况且她还是女孩子。
  
  心里似萦绕上一股淡淡不安,让人莫名变得有些浮躁。
  
  他静静注视。时间又过去一分钟,那片水面依然不见有谁破空而出。
  
  再也坐不下去。他终于从躺椅上霍地站起。
  
  ●︶3︶●
  
  一旁章真瞳懒懒的几乎已经快要睡着,见顾辰起来,不由张开双眼殷切问他:“是想下水去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那片水面依然平静。
  
  顾辰大步向前迈出,头也不回地答她:“不必了;我自己就好,你睡着吧。”
  
  他语气和缓,平静得几乎没有一丝波动起伏;却让人清清楚楚从其中感觉到一份冷淡疏离。
  
  章真瞳不禁垮下脸,咬着嘴唇用力捶着身下躺椅,偷偷发泄被人冷落的浓浓不悦。
  
  顾辰却在说完最后一字的下一瞬里,箭一样地一头扎进水中,直直潜游向那方的池底深处。
  
  ●︶3︶●
  
  顾辰一手揽住许瞳身体,把她固定在自己胸口前,另外一手探出水面,凑到她颊畔,为她拂去挡在面前眼前的缕缕湿发,将它们一一别去她耳后。
  
  他有些喘喘的,手下动作很快。
  
  她苍白的脸转瞬便袒|露在空气里。
  
  他手指划过她脸颊,指尖下动作似有流连,凝视她低声问:“你怎么样?”
  
  他声音沉沉的,有些沙哑,微微急促,仿佛充满关心。
  
  许瞳不禁有些恍惚。
  
  关心……
  
  蓦地她蹙紧双眉,一声闷闷呻吟从喉咙里流溢出来。
  
  大腿依然在抽筋,那痛楚在知道生命得以保障以后,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剧烈。
  
  随她呻吟,顾辰缩紧眉心。不再对她问话,手臂将她锁得牢牢的,脚下用力一蹬,带着她极快速游动起来。
  
  游动池边,他把她用力一举送到池沿坐下,随后自己轻捷一跃,也跳了上去。
  
  许瞳紧抿着嘴唇,两手使劲掐住自己大腿,额头上的水珠已经分不出多少是池里的水,多少是被痛出的汗。
  
  顾辰垂眼凝视她。眉心不由又是一紧。
  
  以他站立的角度向她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她胸口前那道若隐若现的白腻沟渠。他忽然觉得,她身上这套比基尼,布料实在已经少得不能够再少。
  
  看她一脸的隐忍痛苦,他心里微微一动。正欲蹲□,忽然瞥见水池里面,有人像鲨鱼一样,身上缠着泳圈、手臂绑着水袖,一路极奋力拍打出巨大水花,正朝着这边猛游过来。
  
  等她游到近前,顾辰定睛看了看,不由觉得这爆破力强悍的女孩似乎十分眼熟。脑子一转,很快从印象里寻出一张面孔来与当下这张脸重合在一起——这女孩正是他常去那家高尔夫球场的工作人员。
  
  从她那副焦急不已的神色中可以判断出,她们两个之间的交情绝非只一天两天而已。
  
  再把视线调回许瞳身上,他眼底眸光不禁沉沉一暗。
  
  曾经他是带着她一同到球场打过球的,却没有察觉她同那里的工作人员其实早是旧相识。
  
  这女孩,不知她是否已经成精?她的狡猾竟然已无处不在。
  
  忽然耳边听得一声急切叫喊。那声音真正是中气十足,振聋发聩,“许瞳,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溺水了??不会吧!天啊!你不是忘记怎么游泳了吧?!你这才隔了多久没游啊!”
  
  ●︶3︶●
  
  许瞳虚虚出口气,低声叱她一句:“闭嘴!”一面说着一面把眼神飞快向旁边一斜,暗示杨阳,身边还有别人。
  
  杨阳顺她眼神抬头一望,表情立刻变得又惊又呆,“顾……chi……先生,好巧,您也在这呢!”动作麻利无比跳上来,飞快脱下泳圈和水袖,“就不打扰顾先生了吧,您忙着!哦对了,谢谢哈!”一边说一边弯腰扶起许瞳,想要架起她离开;却突然间脚下一滑,险些让两人一齐栽倒。
  
  千钧一发那刻,顾辰极快伸出手臂,拉住许瞳胳膊,令她险险站住;可怜杨阳没人搀扶,打滑趋势又疾又猛无法停下,最后只听她惨叫一声,重重坐了一个屁墩在地面上。
  
  落地之际,她两手好巧不巧,正好抓在许瞳抽筋不止那条大腿上。
  
  许瞳被她抓得实在忍不住,终于“啊!”的一声,也跟着惨叫出来。
  
  杨阳顿时撒手。
  
  下一秒,许瞳只觉满世界的天旋地转。
  
  定下神后才发觉,原来自己竟被顾辰横抱在怀里。
  
  她不禁再次变得怔忪。
  
  ●︶3︶●
  
  顾辰不确定,自己大脑刚刚有没有在正常运转。
  
  听到她叫,便想也没想,当即出手。等回神时才发现,她竟已经被自己抱离地面。
  
  知道她正望着自己,奈何此刻连他本人都解释不清心头这份怜香惜玉之意究竟来自哪里,又因何而起,于是躲过她目光,望向正从地上挣扎站起的杨阳,问:“第几更衣室?”
  
  杨阳不等脑子领悟问题含义,嘴巴已经下意识呆呆作答:“二!”(她和我一样耶,嘴巴比脑子聪明,娇羞蹲~~~)
  
  她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晃。
  
  顾辰已经霍地迈开脚步,抱着许瞳从她身边越过,直直向第二更衣室走过去。
  
  ●︶3︶●
  
  许瞳轻轻皱眉,问出心底疑惑,“干嘛救我?”
  
  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潜在水底,并且出了状况”。
  
  顾辰挑一挑眉,“我以为,你该说的是句谢谢!”
  
  许瞳敛下眼神,幽幽一叹:“这样我是不是就又欠你一次?假如因为这个,以后你又要我帮你去赢回朝朝暮暮什么的,”她略略一顿,抬起眼看他,忽然绽出一抹微笑,声音又轻又软同他说:“顾少,我倒宁可一开始就从不曾被你救过!”
  
  顾辰胸口一钝。
  
  随她最后一句话,心跳竟不知不觉漏下一拍。
  
  ●︶3︶●
  
  走到女宾二更衣室门口,他把她放下,对紧跟着赶过来的杨阳出声叮咛:“扶她进去吧。”回头再看许瞳一眼,双眉不禁微微一皱,神色颇有些欲言又止,像有话要对她说一样。
  
  许瞳等了一下,不见他出声,不禁问:“顾少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忽然吃吃一笑,轻轻说,“难得顾少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难不成这次要我做的,是件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
  
  顾辰眉心皱得更紧。
  
  这一刻,他只觉眼前女孩竟不是一般的不识好歹——他明明救了她,她不但不说一个谢字,反而句句似含着嘲弄奚落。
  
  心底不由升腾起一股薄薄怒气,仿佛受到什么不该受的委屈。
  
  杨阳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对顾辰极其快速丢下“谢谢”两个字,一面伸手扶过许瞳,一面扬起下巴向顾辰身后努努嘴,“顾少,就不打扰了吧,您未婚妻正跟那儿傻站着等您呢!”
  
  听到杨阳的话,许瞳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如果放在之前遇到这样场景,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对顾辰笑靥如花做给章女看的。可是现在,恍然间一切就似已经隔过一世,所有争斗纠缠于她来说,忽然变得乏味无趣——它们只令她感到无聊厌倦,再也激不起她那些热血斗志。
  
  瞧都不去瞧章真瞳一下,许瞳对杨阳轻轻说:“我们进去吧。”声音平和得几乎令杨阳感到吃惊。
  
  跌跌撞撞向前迈过两步,在推开更衣室的门以前,许瞳忽然转回头,看向顾辰问:“这一次,到底算不算是我欠你的?”
  
  顾辰收住将要迈出的脚步,定睛看她,“如果我说‘算’呢?”
  
  许瞳微笑,“我立刻跳回水里头去,就算溺死,任谁拉我,都不上来!”
  
  顾辰不由哼笑一声,“你这样,又算不算是不识好歹?”
  
  许瞳也定睛看他,“如果我也说,‘算’呢?”
  
  顾辰转身前丢下凉凉一句话。
  
  “记住,瑶瑶,你手里没有筹码,所以你没有资本同我说‘算’或‘不算’;究竟是‘算’还是‘不算’,是要由我来决定的!”
  
  他说完拔脚就走。经过章真瞳时,看也不看她一眼,直直跃入水中。
  
  许瞳对杨阳笑一笑,同她问:“要不然,找机会买点耗子药毒死他吧?大不了过后蹲蹲大狱挨挨枪子儿,总好过这样天天都受制于贱|人。”
  
  杨阳尖叫:“不行!”
  
  许瞳蹙眉一哂:“你向着他说话?”
  
  杨阳扶着她往前走,“呸!鬼才向着他!现在耗子药据说都做得跟饼干糖粒儿似的,一点药劲没有,根本吃不死人;我的意思是,既然出手,那就一定要快准狠!我提议用敌敌畏!”
  
  许瞳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另外一条腿也开始隐隐抽搐。
  
  两个人边说边蹭进更衣室里,从头到尾,谁也没舍得把目光施舍在章真瞳身上半下。
  
  因此自然没有瞧见,章女站在她们身后,望向许瞳的眼神中,究竟含着多少的嫉恨与不甘。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9-28 15: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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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强男强女之【不见】 ...


  三八【不见】
  
  经过整整一上午的面试,许瞳几乎累到脱水。就此总算知道,想要打进金融街有多不易。
  
  从应试公司出来,只觉脚底发软。望到对面大厦楼底正好有间咖啡室,再顾不得坐落在如此地段上,那里面的消费将会有多么昂贵,许瞳迈开脚步直直走过去。
  
  这一刻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进去坐下以后,丝毫不受招牌咖啡今日特价的诱惑,她只点了一杯热的纯奶。
  
  那天大腿抽筋抽得实在厉害,最后不得不去了医院。大夫告诉她,她的症状完全由于缺钙和着凉引起,叮嘱她日后一定多喝鲜奶,并注意不要再受凉。
  
  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除了健康以外,还能再拥有什么呢?她决定谨遵医嘱,好好爱惜自己身体。
  
  手捧着热热瓷杯,许瞳看向窗外。
  
  这里是全市的金融中心,高楼一幢紧挨一幢,鳞次栉比,气派堂皇。许瞳将视线转去望向其中外形最为恢弘的一座,嘴唇蠕动,轻轻念出嵌在楼座间的几个大字。
  
  念完以后,不禁一怔。
  
  那分明是A市目前风头最劲的商业集团——亦是那人的统辖领地,顾氏企业。
  
  收回眼神,看着杯子里热腾腾的乳白色奶液,许瞳嘟起嘴唇,向里面微微吹着凉气。
  
  心里有些感叹。
  
  大部分人为了生活要不停奔波,鲜少有人命好到顾辰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毫不费力可以留洋海外,回国后立刻接手家族企业,坐享亿万财富,一生都不必知道什么叫做吃苦流离。
  
  也正是因为环境如此优越,才令他养成那样一副骄傲自我的臭毛病吧。
  
  一边想着,许瞳不由笑起来。
  
  其实她自己那尖锐的性情,又何尝不是由环境而造就。
  
  并不健全的家庭,因为害怕受到鄙视和伤害,索性在那之前,先把自己武装起来,令身上装满尖刺,让想要欺负她的人望而却步。
  
  从小到大,她自保功夫的确做得至足,然而那些刺在起着保护作用的同时,也为她带来无限孤独。
  
  从来没有人敢招惹她令她不痛快。仔细想想,似乎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可以有人与她针锋相对的局面。
  
  这么久以来,顾辰竟是她唯一一个对手。
  
  所以才对他有那样一种,仿佛念念不忘一般的微妙感觉吧?
  
  想到这里,许瞳彻底笑开来。胸口始终郁结的一团东西,总是说不清辨不明的,这一瞬间却倏然散去,心境变得豁然开朗。
  
  她暗暗想,或者这种感觉的确无关乎男女之情,只是一种对手与对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
  
  ●︶3︶●
  
  离午饭时间还稍有一些时候,此刻咖啡室里尚还安静。
  
  门口风铃突然叮叮当当响动起来。
  
  许瞳漫不经心抬头望去,却在看清来人面孔时,恨不得能够自插双目。
  
  进来的人居然是章真瞳。
  
  章女竟仿佛知道她正坐在里面,进来以后,直直奔着她走过来。
  
  许瞳挑一挑眉,心里泛出一丝厌恶。
  
  只想静静坐一会而已,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件事情,竟然变成奢望。
  
  章女既出现在眼前,就意味着前方必定将有一翻莫名缠斗。
  
  果不其然,她自动自发拉出椅子坐下以后,立即开口:“许瞳,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想和你吵,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希望你也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冲动,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她态度非常真诚,真诚得令许瞳几乎失笑。
  
  “合着,照你这么说,每次找上门有事没事地找茬挑事的人,是我?”
  
  章真瞳立刻一副头疼害怕的样子,连连晃手做着阻止动作,“好好!停下许瞳,拜托停下!我说过,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吵架,只是想我们能够心平气和谈一谈,好吧好吧,之前就当是我在找茬,我在挑事端,好吗?”
  
  她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令许瞳忍俊不禁,“章真瞳,真的,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实在是个奇迹!我简直怀疑令堂小时候是不是火星原住民,你们娘俩思维真是诡异,能把祸害别人的事儿,生生扭成自己才是被害人,厉害!佩服!哦对了,你那两只爪子,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缺钙,容易头晕,脾气也躁,晃得烦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抽你!”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非常平静,声音柔软得差不多像在呢哝。然而章真瞳听过以后,却仿佛如鲠在喉透不过气,一张脸憋到红得快要发紫。想要翻脸发作,可念及刚刚的开场白和后面将要说的那些话,她狠狠深吸口气,生生将这些堵人胸口的郁气给压了下去。
  
  她看着许瞳,脸上竟然渐渐浮现出凄苦哀伤的神色,“许瞳,算我拜托你,你不要再纠缠顾辰,好吗?之前就算你们已经发生过关系,可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并不能够以为什么;况且现在他已经和我订婚了!虽然算起来,之前的事情你是对不起我的,但是我已经决定不再计较,毕竟今后的日子比从前更重要不是吗?可是,拜托你,停止纠缠他,好吗?我们不久就会结婚的,你不要那么想不开,把时间精力甚至心机都浪费在他身上,你们之间条件相差那么悬殊,一定不会有结果的;而既然是这样,你不如就成全了我,好吗?不要你自己得不到,就也想我跟你一样得不到,我和你其实是不同的!你注定没有机会,可我是上流社会的名门淑媛,我和顾辰门当户对;所以真的,当我求求,放手吧,别再缠着他,可以吗?”
  
  她一番话讲得如泣如诉,许瞳却差一点吐出来。
  
  她看着章真瞳,很认真地问:“你不觉得自己挺脑残的吗?”
  
  章真瞳一手扶着额头,很头痛的样子,另外一只手又开始摆来摆去,“停!停下!说好了我们不要吵,心平气和好好谈,不是吗?”
  
  许瞳冷笑一声,“我说了,你再晃爪子我抽你!肥皂剧看多了吧,跟谁学的一身毛病,说话就好好说话,张牙舞爪的,觉得自己特有星范儿是吗?”
  
  章真瞳被她冷冷声音震慑住,立即停下晃手动作,瞪大眼睛盯着她看。
  
  许瞳眼神向她身后飘忽一望,忽然对她笑起来,笑容阴柔到几乎鬼魅,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章真瞳身体前倾,殷殷看着许瞳,“请你保证,不再和顾辰见面!”
  
  许瞳微笑,垂下眼睑,看着手里杯子,忽然转开话题问:“章真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语气浑然漫不经心一般。
  
  章真瞳噤声不答。
  
  许瞳笑一笑,“你告诉我实话,我答应你要求,怎样?”
  
  章真瞳有些犹豫起来;可最后却终于没有抵住对方诱惑,回答说:“你面试那家公司的副总,也就是大老板的儿子薛劲锋,他……其实非常喜欢我,上刀山下油锅什么都肯为我做;他知道我一直很……关心你,无意间从人事部那里看到你的应聘简历以后,就给我打了电话,留了他们人事经理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你已经面试完毕,到对面咖啡室去了。”
  
  许瞳本来想把剩下的奶喝掉;在听到章真瞳说那个谁谁喜欢她和她一直“关心”自己时,终于没能抵抗住她玛丽苏的自述,一口把奶全都喷了出来。
  
  不得不再次佩服她纳西瑟斯气质,简直自恋到极点。
  
  薛氏企业的小开薛劲锋,和顾辰一样,是A城有名的浪客贱心;若非要说两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顾辰好歹洁身自爱一些,并非种|马,而薛小开相比较起来,就要随意得多。
  
  其实A城里但凡长相过得去的千金名媛,有几人没被他戏口追求过?关于喜欢,他恐怕只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决不至于可以达到赴汤蹈火的程度;章女能套出她下落,指不定在背后费过多少心思与心机。
  
  居然还说得出口,她一直在“关心”她,实在可笑到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她的确在一直注意她,却不是关心,而是恨不得她每一天都能够成为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
  
  ●︶3︶●
  
  章真瞳看着许瞳,急切地说:“你刚才亲口说过,我告诉你实话,你答应我的要求!你不要说话不算话!”
  
  许瞳眼波流转,似不经意般开口:“成啊!这事儿你要我答应你,没问题的;但是如果是你未婚夫主动走到我眼前来,到那时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章真瞳立刻说:“不会!他不可能对你认真的,只要你别再引诱他,他很快就能把你忘了的!”
  
  许瞳轻声“哦”了一下,忽然转开话题问:“我记得,当年你不是喜欢庞蒙来着?他似乎是你未婚夫的学弟呢;你先跟了弟弟,后来又甩了弟弟跑去追哥哥,你说你这样的做法,算不算是乱|伦?”
  
  章真瞳脸上立刻现出一副紧张样子,“你别乱说!我没有!我一直以来只把庞蒙当做哥哥!顾辰他是知道我的,我只爱他一个人!”
  
  许瞳手臂上不受控制爬满鸡皮疙瘩,“恩,原来是哥哥。”她语调诡异阴柔得几乎令人遐思。
  
  章真瞳竭力辨白:“许瞳,其实庞蒙喜欢的是你呢!真的你相信我!我只当他是我哥哥;对了,他不是也回国了吗?不如你和他再在一起,你当年不是特别喜欢他的吗?假如你们能够重新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拜托你,就放过顾辰和我吧,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
  
  许瞳眼神向她身后一瞟,谲然一笑,轻轻问:“话说,你当他是你哥哥的话,那你当年怎么会为他自杀呢?我还真是没听说过,有妹妹会为哥哥自杀的;除非,是情妹妹和情哥哥!”
  
  章真瞳急切地解释,几乎快要词不达意,“没有没有!那是误会,真的真的!我没有真的要为他自杀,你相信我!”
  
  许瞳立刻抓住她话里漏洞,突然逆袭一问:“难不成,你其实是在吓唬他?”
  
  章真瞳来不及仔细想就急急点头,“对、对!”
  
  许瞳又轻轻“哦”了一声,“就是说,当年你那所谓自杀,是假的;说到底你其实就是想拆开我们两个,对吗?章真瞳,不说实话,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哦!”
  
  章真瞳皱眉挣扎一下,狠了狠心,终于点点头承认,“对!”
  
  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俩,顾辰又不在,点头承认一下又能怎样。
  
  许瞳呵呵呵笑着,笑声清脆得像顽童一般。蓦地她抬起手指向章真瞳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章真瞳,你未婚夫耶!她站在你身后好久了呢!”又抬起头,笑容无比甜美,几乎快要渗出蜜来一样,“顾少,”她轻轻唤,“怎么不坐呢?站这么久,不会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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