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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末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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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2:55
370 怎么看我?

  文士还想骂,被旁边桌的素衣青年截住,“话也不能这么说,靖王夫妇不是亲自登了楼台,说是郡主身体抱恙,这几个月又战事不断,怕百姓害怕,才叫人暂时假扮。”
  书生讥讽道:“那不过是靖王夫妇稳压民心的搪塞之词,你也相信。最叫人不敢相信的是那个冒牌货竟拐走了常乐郡主全心待着的夫君-纥不凡,常乐郡主也放了风出来,说什么也要寻到纥不凡,这戏还有得看。”
  文士被对方呛得面红耳赤,“军师是在战乱中失踪,没准是被人掳去,或者是伤在了何处。他这些年来,战战兢兢一心为民,怎么能容人这样抵毁侮辱?”
  书生冷笑,“听说他与那冒牌货好不亲密,这时二人同时失踪,真以为是唱戏,处处巧合?”
  文士还想再辩,王妃的手下已有人按捺不住火气,正要起身,另一个官差打扮的人不以为然道:“找到人,自然水落石出,如果二人不在一起,军师自然就是战乱失踪。如果二人在一起,这私奔一说就怎么也洗不掉。”是牛是马,到时自然会见分晓,如今都不过是各人猜测,何必红脸。
  文士和书生这才各自愤愤转开,不再争吵,王妃的属下瞪了书生一眼,重坐回去。
  无忧在门后听着,身上软软地提不起力气,转身靠了身边墙壁,黯然神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轮轴转动的声音,连忙抹了眼角的泪,抽身急走,但已经来不及,宁墨进门,看见欲走的无忧,停了下来,扫了眼堂中闲谈的人,眸色微沉。
  无忧被撞了个正着,只好停下,掩饰道:“有些闷,下来走走。”
  宁墨轻点了下头,转动木轮,从她身边滑过。
  他腿上放着个托盘,上面有三个小菜,两碗米饭,另有一碗参汤。
  无忧跟上去,“我来拿吧。”
  他抬眼睨了她一眼,停了停,容她端起托盘。
  回到房中,无忧自觉得摆好碗筷,递了筷子给宁墨。
  无忧没什么胃口,不想给宁墨添加麻烦,强迫自己用膳,但再怎么努力,只扒了小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宁墨也不劝,只是盯着她喝下参汤,便唤了小二进来收碗。
  饭后,宁墨挑了灯,取了本书卷在桌边静看,没有离开的意思。
  无忧看了看左右,虽然房中有两张榻,但绿鄂已经离开,这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实在不便,何况对方还是有未婚妻的人。
  但宁墨太静,性情也太冷淡,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想再去开间房,又怕他想到别处,伤他自尊,忐忑不安地坐了一阵,轻咳一声,“我们这样,绿鄂不介意吗?”
  他正一手捏着书卷,一手掐着根针头乌黑的银针,蹙眉思索,听了她的话,只淡淡道:“她介不介意,与我何干?”
  无忧怔道:“她……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你信?”他抬眼起来。
  无忧与他面对面地沉默了半晌,撇开脸,自嘲地一笑,早该想到那是他远离她的借口。
  这一夜,她不再问他是否另外要间房,只呆呆地坐到听见窗外传来三更的更声,就老实地爬上之前睡过的单人床。
  烛火随之被宁墨吹熄,黑暗中却听不见他离开桌边的声音。
  睡到半夜,蒙蒙醒来,睁开眼,月光下,见宁墨仍坐在桌边,只是单手支着额头小睡。
  起身抖开身边备用的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被子刚刚碰触到他的身体,他就猛地睁开眼,与她目光一对,便垂眼看向她还攥在手中的被子。
  “怎么不上-床睡。”无忧摸向他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冷。
  “习惯了。”他本能地缩回手,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拿开,移向门口,开门出去。
  无忧一阵难过,他腿不方便,这些年,怕是不知有多少夜都是这么坐着睡觉。
  走到门边望出,见他依在门外栏杆前,望着天上明月。
  犹豫了一下,迈出门,坐在他身边朱漆栏杆上,顺手拆了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
  他看着在她指间中慢慢转动的树叶,良久,轻声道:“就这么想见他?”
  无忧怔了一下,慢慢抬头,阴影中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发问,不敢贸然回答。
  静静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再没见他说话,垂下头,一点点掐着手中树叶,如果他不愿说话,是勉强不来的。
  “见了又能如何?”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她手上被掐得越来越小的树叶残片上。
  无忧摇头,“我也不知道。”
  食客们的话,如一盆冰水将她心里残存的一点奢想火苗,生生熄去,与其说是心痛,倒不如说是将她的心脏掏空。
  她现在留在这里,是希望宁墨能安心为不凡治疗。
  与他对坐了许久,问他:“他的伤真的能治吗?”
  “如果不能治,你将如何?”他的声音淡如认夜风,完全听不出他说这话,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无忧自从醒来,见着宁墨,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宁墨身上,所想都是他现在如何。
  虽然担心他死去,但一直不敢面对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该怎么办的问题。
  被宁墨一问,顿时哑然,无从答起。
  宁墨终于抬起眼,视线离开她手中树叶,看过她的眼,望向天上明月。
  她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不凡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能留下她,“你去休息吧。”
  “夜深了,你身子也不太好,这屋外露水又重……”无忧看向他的腿,他才能站立不久,如果不注意调养,再让寒气侵入,只怕更难恢复。
  站了一阵,见他不理,只得转身进屋,却听身后传来他轻飘飘的声音,“你如何看我?”
  无忧愣了一下,轻抿了唇,在心目中,他是极好的,但这么说出来,他只会觉得她是奉承而言,还没能寻到合适形容,又听他道,“还是别说的好。”
  他转身过来,从她身边而过,先行进屋,仍停在桌边,撑头休息。
  无忧扫了眼屋角的另一张床榻,“上-床睡,不好吗?”
  “不必。”
  无忧在屋中杵了一阵,不见他再有动作,只得回到自己床上,睡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爬坐起来,“你是不方便上-床吗?我扶你。”
  “多事。”他微蹙了眉。
  无忧讪讪躺下,没一会儿功夫,又爬了起来,“你坐着,我躺着,过意不去,没办法睡……”
  话没说完,见他手臂一扬,金光闪过,暗叫了声不好,身上一处被针刺了一下,微微一痛,仰面倒下,再爬不起来。
  身子不能动,瞪眼斜视着他,“喂,我也是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做什么要封我的穴道?”
  他半睁开眼,向她斜睨过来,冷道:“看来,仍是不肯老实。”
  “我哪有。”无忧话刚出口,突然想到什么,惊叫道:“我睡,我睡,别……”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身上又是一痛,眼皮一瞌,就人事不知。
  宁墨来到床边,伸手拈开散在她面庞上的乱发,又为她拉好被角,就着月光,静静地看着。
  被点了睡穴的她,难得的安宁,随着她均匀沉缓的呼吸,苍白的小脸慢慢变红,粉得如同苹果,煞是可爱。
  他曲着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脸,半晌,幽幽叹了口气,“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那个人的替身,影子……还是其他……”
  苦笑了笑,慢慢收回手,不管是什么,他都没资格再对她奢望什么。
  将她好好的交到那个人手中,天意弄人,她和那个人仍是无法相守。
  良久,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他才收敛心神,挪了开去,头靠了身后背椅,打个小盹。
  无忧醒来,闭着眼,听了一阵,不见房中有动静,试着动了动手指,能动……又试着动了动脚趾,也能动。
  忙一骨碌爬起来,见宁墨已经不在屋中。
  活动着手脚,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反而精神饱满,长嘘了口气。
  这个宁墨说下手就下手,一点不手软,以后还是少惹为好。
  虽然明知他是为了她好,但想着被他当布娃娃般摆布,却有些憋气,听见门外传来木轴声,一拉被子,匆忙滑躺下去,继续装睡。
  既然他要她睡,她就不吃饭,不说话地睡给他看。
  听见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单着一只眼偷偷看去,是她喜欢吃的青螺粥,顿时感觉饥饿。
  宁墨摆放着饭菜,淡道:“醒了就起来洗漱。”
  无忧忙将眼用力闭紧,眼不见心不烦,打死不起来,除非……
  除非他来给她说好话,保证以后再不点她穴道,再不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
  宁墨眼风轻飘飘地扫过榻上无忧,揭开盖着菜肴的盖子,盛了碗饭,自行食用。
  无忧眯着眼偷看见,郁闷的险些晕过去,他居然……自己吃上了……
  饭菜香气飘来,无忧的肚子不争气得咕地一声叫,囧得脸面通红,恨不得扒个地洞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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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3:53
371 宁墨骗人

  无忧盼着他过来劝她一劝,那她就可以故意使使性子,让他以后对她下手也能有所顾忌,再顺手推舟地饱餐一顿。
  等了一会儿,却听见他正在收拾碗筷,接着又听见他去了门口。
  偷偷睁开一只眼,见桌上还摆着碗碟,不过盖子已经重新盖上,看来已经吃过了,正去寻小二收碗。
  愁得小脸皱成了一堆,她还饿着呢。
  或许睡得太久,对食物有前所未有的渴望,想到如果不填填肚子,就得饿到晚上,再也忍不住,将那些让宁墨让步的小算盘全打包踢走。
  偷吃几口,垫垫肚子再作打算。
  跃下床,坐到桌边,刚揭了盖子,门又被推开。
  被宁墨发现偷食,这脸实在丢不起。
  无忧连忙将盖子盖回去,往床上跳。
  哪知慌忙中,盖子从菜碗上滑下,直滚下桌,落在地上,哐当大响。
  连绵不断的骨碌声,震得无忧玉面飞红,哪还顾得上上-床,飞奔过去,按住银盖,令该死的声音停下来。
  抬头,对上宁墨似笑非笑的眼,尴尬得僵住,保持着半趴在地上的姿势,两只小手还按在银盖上,眸子很慢很慢地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道:“盖子被风吹到地上,我帮忙捡起来。”
  “哦?”宁墨睨向身边窗口,窗外阳光明媚,哪来的风。
  “真的,刚才还有风来着……盖子脏了,我去洗洗……”无忧从容起身,顺手一抛被甩到肩头上的长发,大大方方地从宁墨身边走过,一出了门口,整个人垮了下来,羞得直想撞墙。
  宁墨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你昨晚喝下的参汤中加了增加食欲的药物,已是一夜,还不饿吗?”
  无忧在门外听着,猛刹住脚,风一般卷了回来,坐到桌边,“我就说怎么这么饿呢,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宁墨再是性情冷漠,看着这般模样的她,也崩不住脸,眼里浮出难得一见的浅笑,随她一起坐到桌边,一一重新揭开大小盖子。
  无论是饭还是菜是满满的,完全没有动过。
  无忧愣了,“原来,你还没吃啊。”
  宁墨盛了青螺粥递给她,“快吃吧,再不吃,真要凉了。”
  无忧捧着碗,等他为自己装上粥,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碰巧罢了。”宁墨低了头吃饭,以前在水晶球中见她没有食欲的时候,就会去附近的粥食店要一碗这样的粥。
  后来问过小冥王,得知这粥的名字和做法,也就记下了。
  无忧身上的伤算不上重,却昏迷了整整十日,那是以为不凡将死,她没了生念所致。
  她由于太过好强,又不愿给别人添加麻烦,醒来后,才装着没事一般。
  然不管再怎么装,一到吃东西上,便难以下咽。 他在一旁看着,哪能不知。
  虽然在汤药中加入勾人食欲的药物,但仍怕她三两口饭菜下肚,去了饥饿感,仍是难以进食。
  这十天,她昏迷中只能以药物吊着性命,瘦得身上没二两肉,再加上心病,这般下去,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
  于是天未亮,就去河塘边寻人捕捞青螺。
  这粥虽然常看她吃,但并没亲自尝过,不过是照着小冥王所说的做法,反复尝试调味,到底能不能做出她所喜欢的味道,就不得而知。
  见她舀着粥送入口中,不由地紧张。
  无忧吃了口青螺粥,与在二十一世纪时,喜欢的那家粥店做出来的极为相似,但更香滑浓稠,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又尝了两口,停了下来。
  宁墨心头一紧,果然不同,“不合胃口吗?”
  无忧望着面前粥碗不动,眼睛微湿,“你骗人。”
  宁墨微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视线下垂,落在她面前粥面上。
  “这里根本没有人吃青螺,自然不会用来熬粥。”无忧锁住他的眼,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也瞒了她太多东西。
  宁墨默然,半晌暗叹了口气,“无法下咽,是吗?” 无忧摇头,“比我以前吃的更好吃。”
  宁墨猛地抬眼,她眼中没有客套的奉承,松了口气,“那就吃吧,凉了,很腥。”他不知她以前所吃,是什么味道,只能暂时如此。
  无忧吸着鼻子,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将粥吃了个底朝天。那些小菜,每次试了试,无一不是从来不曾吃过的美味,不知不觉又吃了许多,等放下筷子,肚子里已经涨得再塞不下一点东西。
  满足得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惬意道:“以后谁跟了你,可真要享福了。”
  宁墨眼里的冰雪化去一些。
  无忧长嘘了口气,“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二十一世纪,或者根本是从那边来的?”
  他收拾着碗筷的手停了停,睨了她一眼,原来那个地方是叫二十一世纪,端了桌上托盘,走向门口。
  “我来。”无忧撇嘴,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从他腿上拿起托盘,开门。 刚迈出门槛竟见靖王妃出现在小院门口,惊了一下,忙垂下头,往后退,想躲入房中,却已经被王妃看见。
  “忧儿” 无忧身子一震,怔杵在门口,慢慢抬眼向母亲望去。
  王妃快跑两步,赶过来,到她面前才停下,定定地看着她,眼也不眨。
  无忧以为以后再不能和爹娘见面,于是留下文书,叫千千转交,感谢幼儿时母亲对她的爱护之心,并请爹娘往后多加保重。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次见面,快得毫无心理准备。
  虽然王妃一人前来,身后没人跟着,但客栈人来人往,怕这样站在门口,被人见着,又生事端,轻咳了一声,“王妃。”
  这一声‘王妃’生生地令王妃的心缺了一块,闷痛难忍,柔声道:“我们谈谈。”
  无忧看向宁墨,宁墨上前,取过她手中托盘,缓缓而去。
  王妃看着宁墨消失在假山后的背影,到现在仍不相信,最后守在无忧身边的人,竟会是他,“不凡呢?”
  无忧心里一沉,就知道母亲是为这事而来,让开门口,“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等母亲进屋,顺手掩上房门。
  王妃等她转身,握了她的手,眼眶就红了,“忧儿,你恨娘吗?”
  无忧喉间微哽,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去桌边倒茶,掩饰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翻了茶盅倒茶,“如果说没有怨气,是哄人的,但真不恨。”
  回转身,双手捧上茶,这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向母敬茶,“王妃,请饮茶。”
  王妃大眼里的泪滚了个转,滑了出来,“虽然娘对不起你,但这里没有他人,你就不能唤我声娘吗?”
  “是不敢。”无忧强忍着泪,皇家子女双胞胎,生一死一,既然她是出生便该死的那个,哪里还敢认母?
  王妃微张了嘴,无力地合拢,只剩下落泪的份。
  “是宁墨告诉王妃我在这里的吗?”
  王妃摇头,又点头,“说起这事,一路上,我都觉得蹊跷,直到见着宁墨才算想明白。”
  “明白什么?”
  “收到风说在这里发现你的行踪,密探说你是和一个长得极俊的男子一起,我以为你和不凡在一起。还在想,以不凡的心计,如果要带你离开,断然不会露了行踪。见着宁墨才算明白,是宁墨故意露的身形,却不露不便之身,引我前来,亲眼见你并非和不凡一起。宁墨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是心细如发。”
  “原来如此。”怪不得宁墨见着王妃,丝毫没有吃惊,瞅了母亲一阵,犹豫问道:“王妃来……难道不是想取我性命?”
  “如果我要取你性命,宁墨也就不会引我前来。他独放风声给我派出的亲信一人知道,便是暗喻,只能我一人见你。如果我伤你性命,我也离不开这院子。”
  无忧怔了一下,“宁墨……他怎么可能?”
  “宁墨拥用宁岸一身绝学,又得神巫亲授,当年如果不是被那个女人陷害,落入你皇姨之手,又为他的母亲和家族所绊,谁能奈何得了他。”
  无忧一怔再怔,继而想到长宁的功夫已经不弱,可是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看来宁墨的本事真如母亲所说,“那个女人是沙华?”
  王妃冷哼,“听说沙华是由宁岸亲自养大,沙华自知道看世界,便与药物为伴,长大后,一身医术出神入化,竟不在宁岸之下,被人称作是小神医。宁岸还在时,他给人看病,都隔着布帘,无人见过他的模样,但是凡是去求过医的人,对他都佩服万分,传扬开去,叫人好生仰佩,哪知竟是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父亲一死,就没了约束,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有宁墨还苦苦守着她。”
  王妃说完,想到什么,将房间环视了一周,“沙华……没和你们一起?”
  “她先离开了。”无忧拧了眉头,弄不明白宁墨和绿鄂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但直觉,宁墨在‘常乐府’忍受那些羞辱和酷刑,以及包庇绿鄂,除了因为母亲被困以外,另有隐情,只是她想不出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4:10
372 无忧认母

  无忧知道王妃事务繁忙,这时候来找自己,不可能仅仅因为那封信,来认认她这个女儿,“王妃此来是为了不凡?”
  王妃听她左一个王妃,右一个王妃,心里铬得难受,但对无忧的问话却不能否认,点了点头,“左右无人,你就不能叫我声娘吗?”
  “隔墙有耳,不能不妨。”无忧垂着头苦笑了一笑,“既然王妃知道我是谁,真要留我性命?”
  王妃深吸了口气,强忍了泪,“当年送你进宫,我已经后悔这许多年,既然你被高人所救,我如何还能再伤你性命。我离开婉城之时,你爹千叮万嘱,我们已经亏欠你太多,如果能找到你,无论如何要保你周全……只是碍着皇规,不能将你留在身边……你寻个地方安居下来,有什么难处,爹娘定不会袖手旁观。”
  无忧笑了,吸着鼻子,忍下又将掉落的泪,“有二老这句话,无忧已经没有遗憾,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无忧知道王爷和王妃心里有我,已经足够。”
  她毕竟是皇规不允许存在的,如果被人知道爹娘将她蓄养在外,难免引来祸事。
  “既然你是和宁墨一起,我也可以放心回去。”无忧的心思,王妃如何能不明白,她和王爷顾然想照顾她,但她执意不肯,也难以勉强。
  好在宁墨虽然身子不便,但以宁墨的能力定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起身走向门口,刚刚开了门,便见宁墨引着个人匆匆而来,那人一脸风尘,眼眶通红,见了王妃,大步奔过来,直挺挺地便跪了下去,哽咽道:“王妃……王爷……王爷他……”
  王妃隐隐猜到出事,一阵晕眩,无忧连忙将她扶住,王妃稳住心神,问道:“王爷怎么了?”
  那人看向无忧。
  无忧认得他是靖王身边的亲随,叫杨凌。
  “不妨,进屋说。”王妃看向无忧和宁墨,“你们也进来。”
  无忧等宁墨进屋,反手带上房门,来到桌边,宁墨已经为杨凌倒上茶水。
  杨凌照着王妃之意坐下,抹泪道:“王妃离开后不久,郡主得知太子伤军师之事,愤怒之下当众打了太子,说……”
  “说什么?”王妃的手握紧了茶盅。
  “说……说太子不过是个假天女夫君,她不过是看在王爷和王妃的面子,加上横竖她的真夫君不凡就在身边,才容下他。太子好好待他,倒也就这么过了,既然太子为了自己的地位要伤害真正的天女夫君,别说她不能允许,就是储国君王以及苍天百姓也不能答应。”
  无忧心脏猛地一收缩,要来的终归要来,抬眼见宁墨的视线正停留在她面上,轻透了口气,又垂下眼去。
  王妃身体一晃,手捂了额头,“然后呢?”
  “这事传扬开去,百姓自然不依,将太子府围得水泄不通,而本已经撤去的各国兵马又折了回来。王爷只得将太子扣压,与众国臣史交涉,等齐皇给大家一个说法。各国兵马才暂时按兵不动,但百姓却不肯离去,说是一直要等到齐皇给出合理的说法。”
  王妃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早晚之事,但只要不凡在,倒不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凡下落不明,“王爷可有派人前往齐京?”
  “已经派了,可是……可是有闻传军师与人私奔,民愤再无法压制。王爷为消民愤,登上城头,对天发誓,如果军师当真是真正的夫女夫君,断然不会做背弃天女之事。只需寻到军师,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无忧垂在身边的手,不觉握紧,怪不得子言想方设法要抹去不凡这个身份。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机关算尽,只要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就抵不过兴宁的一句话。
  偷眼看向宁墨,他是知道不凡下落的,然而宁墨只是端着青瓷茶盅,揭着杯盖,轻吹慢饮,对所听之事象是半点没上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留在王爷身边,却赶来这里?”王妃听到这里,压在心头的石头非旦没有落下,反而沉了又沉,杨凌是靖王的近身侍卫,如同他的盾,王爷没有意外,他绝不可能轻易离开。
  杨凌眼里再次涌上泪,滑下凳子,又要往下跪,被王妃拉住,“坐着好好说。”
  杨凌点头,哽咽道:“这件事,本来是可以就此拖延一阵,等有了军师下落再作商议,可是郡主却不依,说假冒她的人,并非他人,而是被王爷和王妃私藏在外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妹妹。乘着她在山中养病之际勾引军师……王爷怒极之下,当众打了郡主。郡主越加不肯罢休,说:如果真没有这回事,便寻了……”杨凌看了无忧一眼,“寻了小郡主出来对质,如果她的夫君真与他人有染,她自是无颜面对天下,只求一死。王爷……王爷……”
  他说到后来,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无忧咬紧牙关,当然知道兴宁口中可不会称她作什么小郡主,小郡主一称不过是杨凌看在王爷和王妃的份上,对她的敬称。
  心中恼怒,兴宁好狠毒的心肠,就算不念与自己的手足之情,也该念爹娘的养育之恩,如何能这般逼迫养育她的父亲。
  “畜牲,当年就不该生下这畜牲。”王妃握着茶盅的手紧得发白,咬牙切齿,“后来呢?”
  “王爷召示百姓,说:小郡主确实是他违逆皇规,养在外面的女儿,但小郡主心地善良,决不会做出这等不顾天下百姓,不顾道德的不沦之事。众人不肯相信,说父母哪有不包庇自家儿子的事,又说王爷既然违逆皇规,将小郡主私藏在外,自是极为喜爱,又怎么可能不包庇。逼问王爷以什么来保证。王爷说……”
  无忧心底凭空升起一股寒意,果然听杨凌道:“王爷说,以性命担保,说完就……就拨剑自刎了……”话落一声惊呼,“王妃……”
  王妃身子一歪昏迷过去。
  “娘。”无忧扑上前,一把将母亲抱住。
  宁墨腕间金丝飞来,探向王妃颈边脉搏,手一抖,收回金丝,“只是一时伤心过度引起昏厥,不必担心。”手掌轻扬,几支金针刺入王妃几处穴道。
  王妃‘嗯’地一声,转醒过来,宁墨收回金针,淡道:“这么说,王爷是死了?”
  无忧心中一阵绞痛,怎么也没想到,此次回来,为着自己的那分执着,竟会害死父亲。
  王妃刚刚醒来,听宁墨一问,悲痛难忍,哭出了声。
  “不曾死……但也……”
  王妃顿时止住哭,无忧急问,“你说什么?”
  “好在神医及时赶到加以阻止,王爷剑刃偏移,未割断气管,却伤了动脉,神医及时施救,才保住性命。但王爷伤势过重,只来得及吩咐小的,告诉王妃,无谓如何不能再对不住小郡主,便人事不知,再不得醒……”
  杨凌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神医请王妃回去主持大局。”
  王妃虽然悲痛,但听说王爷留得命在,算是缓过气,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回头望向无忧。
  无忧嘴角微动,想笑一笑,那笑还没形成,已经消失,很想去看看父亲,但她不能出现在兴宁眼皮下,否则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娘,尽管放心回去,我和不凡再不会有任何联系。”
  王妃见她这时候,反而认了自己,拉了她的手,默然无言。
  在她两岁时,不凡就是她的驸马,她们相依为命。
  她为不凡,宁肯喝下毒酒,而不凡为了救她能葬身火海。
  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将不凡带到‘常乐府’,让他照顾兴宁,如何能有这些事,对着她,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如何能说得出请她原谅的话。
  半晌才点了点头,问宁墨道:“你真不知不凡的下落?”
  “我与不凡最后一次见面,是同他一起去清除毒阵,军中有事,他先行离开,再之后,我遇见了无忧,还哪里去见不凡?”宁墨睨了无忧一眼,眸子仍是冷如寒潭。
  这话算不上说谎,在那以后,见到的是鬼面,而不是不凡……
  “既然王爷伤重,王妃何不借此隐退。”他说完,吹开茶叶,自顾饮茶,再不多言,让人完全看不透心思。
  王妃眼中露出惊讶,这少年性子冷漠,不爱见人,却没想到他竟能有这样深远的心思,慢慢起身,“忧儿就拜托给公子了。”
  宁墨垂眼不言。
  无忧接过话,“娘,不必担心我。”
  王妃叹了口气,想着宁墨因她的亲姐姐和女儿,所受的那些罪,她还有什么资格请求于他。
  理了理无忧耳边发束,领着杨凌而去。
  等房门再次关拢,无忧再支撑不住,软坐下来,闭上眼,打消再见不凡的任何心思。
  宁墨将茶盅搁下,“记好,我们的约定。”说完也出屋而去。
  无忧呆呆地看着桌上青瓷茶盅,过了许久,一吸鼻子,强打精神。
  是啊,想要宁墨安心给子言治伤,就得好好活着,起码表面上,得好好的。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4:29
373 不好相处的宁墨

  平儿去而复返,说绿鄂前往南朝的车马已经安排好,母亲叫他回来服侍公子。
  虽然他们擅作主张,但人既然已经回来,宁墨也不追究什么,只是将要采办的单子递了给他,“叫掌柜的在隔壁再开多间房,我们还得再住上几日。”
  平儿见主人不赶他走,满心欢喜,扫了眼绿鄂睡过的床,张了张嘴,但见宁墨已经开始调配药物,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
  无忧这才知道他们是前往南朝,越加安心。
  长宁就是当年的峻宣,是子言的亲姐姐,她带他回南朝,才是最正常不过。
  然宁墨是前往南朝,自然是为了给子言治伤,这么说来,子言真的有救。
  偷偷看了看宁墨,见他专心配制药物,无意理会自己,跟在平儿身后,溜出房门。
  平儿自从知道无忧并非常乐府里的恶魔兴宁,再想之前她对宁墨所做的一切,以及那些在以前看来怪异的事,也就很好解释,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没有以前的警戒敌视。
  见她轻手轻脚的跟出来,在台阶下站定,“姑娘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我代你去。”
  无忧竖着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前面假山。
  平儿一肚子疑惑,但为人乖巧,忙闭了嘴,也放轻脚步紧跟在她身后。
  宁墨侧过脸,从窗格中看着蹑手蹑脚,一前一后躲入假山后的二人,一丝浅笑自眼角化开,又埋头分配药沫。
  无论无忧这时是真放得下,还是假放得下,只要她去了死念,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伤痛也会渐渐淡去。
  平儿到了假山后,观望左右无人,小声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无忧从假山后探头出来,见宁墨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家公子以前都是坐着睡觉?”
  “自然不是。”平儿想也不想的回答。
  “我的伤晚上已经不需要人看护,而那房里明明有两张床,他为什么不肯上床,而是一直坐在轮椅上?”长时间的坐着,对脚伤正在恢复的他,十分不利。
  平儿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另一张床绿鄂睡过。”
  无忧微微一怔,“你是说别人睡过的被褥,他就不会再睡?”
  “确实如此,公子有些洁癖。”平儿向无忧行了个礼,“我这就去寻掌柜的另换上干净的被褥。”
  无忧回到客房,坐到宁墨身边,趴在桌上,撑额看着宁墨俊美的侧脸,又扫了眼绿鄂睡过的床榻,眉头微微蹙紧,绿鄂睡过的被褥,他就不肯再睡,他们确实是做不了夫妻。
  可是梦中他与自己亲密无间,并不见他有嫌弃的神态,想得出神,宁墨侧目看来,也没发觉,犹自望着他发呆。
  宁墨轻咳了一声,“换药。”
  无忧这才猛然回神,脑子里那里与他缠绵不休的画面瞬间消散,涨得满面通红,不敢再胡思乱想。
  磨磨蹭蹭地脱下衣裳,清凉的草药敷上肩头,感觉到丝丝的青竹香幽幽传来,无一不再勾起她梦境中所见的场景,忙眼观鼻,鼻观心,暗骂自己不是东西,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着宁墨在梦中指点她学医的情景,忍不住微微回头,问道:“宁墨,你有没有教过人学医?”
  宁墨为她敷着药膏的手停下,抬起眼,视线落在她红得象是透明的腮帮上,上面卷着一层细细的透明绒毛,稚嫩的模样如同他与她的第一夜。
  无忧等了一会,听不见回答,而伤口处也不再见动静,转身过来,“你怎么了?”
  宁墨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一怔之下,忙垂下眼避开,视线却落在她的胸前,她身上只得一件雪白的窄小胸衣,胸衣下的胸脯浑圆立挺,尖端两点微微突出,极是诱人。(叶子·悠~悠
  他与她虽然已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时并无顾忌,与此时情景完全不同,忙乱之下忙将脸别开。
  无忧这才察觉不妥,低头一看,一张脸更是如起火一般,急忙转回身,故作轻松地道:“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女人们只需挂很小的三片布片就可以在海边到处走动,甚至可以脱光了趴在海边晒太阳……所以啊,你不用在意,不用担心……担心我会因为这个强迫你娶我……啊,你可别误会,那里的女人那样并不是坏女人,只是……只是节约布料……对节约布料……大自然的资源紧张嘛……”她越解释,越觉得自己很囧,到了后来,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宁墨拿起绷带裹上她的肩膀,“我娶你,你肯嫁吗?”他过去虽然不堪,但她留在他身边,却是最安全的,起码现在是。
  无忧怔了一下,双手乱摇,“都说了你不用在意的,我……我说这些,真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让你娶我。”她的身份是这世上不能存在的,等她的事传到西越,皇姨一声令下,没准哪天,她就得脑袋搬家。
  谁娶她,谁会跟着倒霉,再说虽然与子言再不能有以后,但在她心中,他一辈子都是她的驸马,任何人无法代替。
  “只想嫁那个人?”他麻利地将绷带绳索打好结,拉过她的衣裳,披在她肩膀上。
  无忧拉拢衣裳,“我和他再不会见面,以后不提了罢。”
  “如果当真心静,何需怕人提起?”宁墨声音冷萧,转身出去,暗叹了口气,她心目中仍只有不凡。
  无忧怔坐了半天,直到平儿领了人进来更新被褥,才偷偷抹去眼角的泪。
  这一天,宁墨直到晚膳时间才再出现,不知是不是无忧的心理作用,觉得他比以前更静,静得连说一个字,都难得。
  换过被褥,到了夜间熄了灯,果然听见宁墨上了对面床榻。
  无忧很想问他,明明可以自己叫掌柜换过被褥,为什么却不开口,整夜整夜地硬撑着坐在轮椅上,但对方显然没有愿意跟她交谈的意思,只得熬到第二天,抓了平儿来问。
  平儿想了想,“我想公子是不愿姑娘认为他娇执。”
  无忧小嘴一扁,“死要面子,活受罪。”
  平儿‘噗’地一声笑,“我反倒觉得这几天公子比以前温和了许多。”
  无忧翻了个白眼,这叫温和?只差点没把人冻成冰块,不以为然道:“恐怕只有你才会觉得他温和。”
  平儿护短,听不得人家批评他家公子,急道:“你不能这么说公子,其实他是很好人的。”
  “我又没说他人不好,只不过说他不近人情罢了,难以相处,我看啊,他以后得娶个木头妻子,只有那样的女人才受得了他……”无忧话还没说完,平儿突然神色一变,截了她的话头道:“我忘了,还有事没做,我先去做事了。”
  “我的话还没问完了。”无忧想从平儿这儿打听宁墨更多的事。
  平儿打她身边走过,嘴皮不动,小声道:“公子就在你后面,你有话问公子吧。”
  无忧一怔,果然闻到淡淡的青竹香,神色一僵,抬手扇了扇风,“这天气怎么就这么热呢,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消署降火的东西。”不敢回头,如兔子般跳窜跑了,直到转过弯,才停下来,探头看去,却与宁墨向这边望来的目光一对,吓得又忙缩了回来,心脏砰砰乱跳。
  郁闷得想一头碰死,真是日不能说人,夜不能说鬼。
  夸他时,不见他听见,说他坏话,他马上出现,真是要命。
  这份尴尬,直到半夜,无忧毒发才宣告结束。
  她中了合欢草之毒,了了给她下的毒,已经被克制,渐渐化去,但这次箭上的毒与合欢草上的毒相克相抵,令合欢草的毒大大减弱,无忧体内残存的剥骨之毒又开始慢慢滋长。
  虽然毒性不强,却也让她坐卧难安。
  本想咬牙苦撑,只要支撑到天亮,身上的痛就会消失。
  眼前一亮,见宁墨已经坐到床边,向她手腕抓来,手指准确无误地搭上她的脉搏,另一只手却往她颈项动脉处按去,微一沉吟,道:“了了下的毒?”
  无忧点头,心里却犯着迷糊,他到底懂多少?不但会医,连毒也懂,甚至光凭着把脉便能知道是了了下的毒。
  他打开药箱,分别在几个小瓶中倒出几个药丸,“服下。”
  无忧依言服下,只得半盏茶功夫,汗湿了一身,痛楚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起彼岸的那个传说。
  彼下毒,岸解毒,而彼和岸将毕生的本事都只传给了曼珠和沙华。
  那么他如何会解曼珠的毒?
  迟疑问道:“你会解毒?”
  “会些。”他手指重搭上她的手腕。
  “沙华会的,你都会?”无忧锁着他的眼。
  他淡睨了她一眼,离开床边,开门唤平儿准备热水,便回到另一张榻上,取了书翻看,不再理睬她。
  无忧扁嘴,白天所说的那些话,根本没冤枉了他。
  等无忧出去,宁墨的视线才离了书卷,看向一侧灯台,浓眉微蹙,这么下去,早晚被她发现自己便是沙华。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4:41
374 不请自来

  听平儿说,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属于混居地带,来去的人各地都有,难以区分。
  无忧和兴宁长得太象,怕被人认出,接着来几日,半步不踏出小院。
  想着宁墨在府里的时候,除了捣鼓药物,就是看书弹琴,偶尔与不凡下下围棋。
  于是叫平儿帮着买来围棋,邀宁墨下棋。
  宁墨有些意外,却不拒绝,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去熬药做饭,便在房中陪无忧下棋。
  无忧以前不喜好围棋,与他对弈,包输不赢,两天下来,不禁有些着恼,“你明明看得出我是新手,怎么不让让?”
  他淡淡抬眼,“本以为你是如何能耐的一个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无忧被呛得脸上红红白白,反而生出好胜之心,“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也要赢了再说。”宁墨收拾了残子,去捣配给她治伤的药物。
  “如果我赢了你,怎么说?”无忧受不了被人看轻。
  “我教你学医如何?”宁墨睨了她一眼,手指顺过耳边发缕,“就怕你赢不了。”
  “你不要小看人,我一定会赢你的。”无忧青着脸,唤来平儿,请他帮忙买些围棋的书籍。
  虽然平儿觉得她想临时抱佛脚来赢公子,可能性为零,但见公子难得的心情好,屁颠屁颠地去了。
  宁墨睨了无忧一眼,垂下眼睑,长睫掩去从眼角泄出的笑意。
  “你等着,我一定会赢你。”无忧瞥着宁墨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走到屋外廊下,肩膀垮了下来,脸上的飞扬神色也渐渐褪去,依靠向身边石柱,长叹了口气,望向脚前地面,呼吸间尽是椎心的痛。~
  子言和父亲都命在旦夕,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这一切都拜长宁和兴宁所赐,偏偏这二人,她谁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宁墨隔着窗格,看着无忧落寞的侧影,指间拈着的棋子卷入掌中,紧了又紧。
  半晌,将棋子抛入棋盒,坐到桌边,轻拨琴弦,行云流水般的琴声漫漫扬开。
  无忧静静听着,熟悉的曲韵仿佛将她引到儿时,眼前是俊秀清雅的少年,两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滚落,脸上却浮起一抹迷离的微笑,那些恨和痛却在琴声间慢慢流逝。
  “好曲子。”
  琴声随着一声喝彩嘎然而止。
  风卷着一抹紫色身影自门外进来,凤止轻摇画着红牡丹的白玉骨折扇,风情万种,缓缓走来,“真是郎情意妾……可怜此时此刻,有人却生不如死”
  无忧忙拭了泪,看向来人,脸上淡淡地,已寻不到半点凄楚模样,“你狗鼻子真灵。”
  “只需跟着王妃,自然能找到你们。”凤止站在台阶下,收了折扇,顺手摘了枝桃花放到鼻边轻闻,笑了一下,“真香。”
  无忧收了悲楚,心智渐渐清明,“你找宁墨?”
  “自然找你。”凤止往屋里望了望,扬声道:“我想你不会介意,借美人一叙?”
  屋里无人应答,只是琴声再次扬起,宁墨垂头只看琴弦,就算阻止得了她的人,也阻止不了她的心,倒不如由着她。
  无忧冷笑,“你既然跟着王妃而来,就该知道,我并非常乐郡主,与‘常乐府’也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我也就没什么可谈。”
  “我只是代人转交一封信。”凤止从袖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字体鸾翔凤翥,内敛含蓄,却又入木三分,正是不凡的字迹。
  无忧呼吸一窒,伸手去拿,手指刚触了封信,凤止捏着信封往旁边一让,令她拿了个空。
  “不忙。”
  “你想要什么?”无忧伸出的手握成拳,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白给人跑腿。
  “隔墙有耳,不如进屋谈。”凤止不等无忧让路,从她身边走过,进入客房,自行在桌边坐下,瞥了眼宁墨,笑道:“不必劳烦斟茶,我坐坐便走。”
  “也好。”宁墨侧目,冷冷望来,“可需在下避开?”
  “这倒不必,横竖也不是太要紧的事。”凤止笑看着跟在他身后进屋的无忧,握着桃枝比了比身侧空凳,“请坐。”严然,他是主,而无忧是客。
  无忧不照着他的意思坐到他身边,而是坐到八仙桌对面,“有屁快放。”
  凤止‘啧啧’两声,“民间长大的女子,果然……不拘小节。”
  无忧瞪了他一眼,继而伏身向八仙桌面,拽了凤止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笑道:“听说峻衍是假的,你上了他那么多侍儿侍妾,不知峻衍为了保命,会不会口不择言,把你给供出来?”
  凤止漫不经心,扳开她的手,捻碎朵朵桃花,缕缕幽香自他指间碾转,“我可是守身如玉,并没碰他们。”
  “手指沾染,也是沾染。”无忧捧着半杯冷茶,笑嘻嘻地看着他。
  宁墨向他们望来,无忧才坐正身子,收敛了些无赖像。
  在无忧看来,宁墨如同玉人一般清新雅净,在他面前说这些浑话,实在不该。
  凤止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一声,“无关的话,也就不说了,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是否还想着与不凡双宿一起飞?”
  无忧嘴笑微翘,仍在笑,眼里却冷了下去,“这是我与他的事,不必仙巫费神。”
  “就算他逆天而行,被天下人不耻,人见人诛,即便是死后,也只能魂飞魄散,你也无所谓?”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与仙巫没有任何关系。”无忧胸口蓄压着的痛苦象是利刃要刺破他的胸膛,脸上却越发的淡漠冷然。
  凤止半眯了眼,用眼角挂着她瞅了良久,道:“无论你听与不听,我都想告诉你。”
  无忧抬眼,冷看向他,等他开口。
  “他如今的模样,无人识得,到了南朝,自会为他建府封王。因为他执意不肯与兴宁成婚,所以以后,他再不是常乐郡主的二夫,更不是什么什么天女夫君。但无论他再怎么掩饰,只要你一靠近他,这一切都会化成乌有,他的逆天之行,便是铁板钉钉。”
  无忧纹丝不动,连睫毛都不曾有一点颤动,“说完了吗?”
  凤止眉头微蹙,好狠心的女人,“也罢。”抖袍起身,将信丢在桌上。
  向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回过头来,突然一笑,“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他封王之时,便是纳妃之日,准王妃,我昨天有幸见着,真是个美人。”
  无忧冷眼看着桌上的信封,不伸手去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氤氲,每一下吸气,都象一刀钢刀绞过,无法抑制的剧痛在胸腔中翻涌,痛不可抑,
  终于开口,“你的目的是什么?”
  凤止一笑,抛掉手中残枝,一撩袍子,坐了回来,抖开折扇,媚眼如丝,“我一生中乐趣不多,与他从小斗到大,却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不想失去这个乐趣。”
  无忧笑了一下,“你来,就是想得我一句话,再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是吗?”
  凤止不屑地笑了一下,摇着扇子扇风,“这时正痛着,你自然会答应的爽快,但过些时候,伤口结了疤,也就忘了痛,又怎么能保证你不会再去寻他?再说,又或许哪**们不期而遇,旧情复燃也只是一刹之事。”
  他收了扇子,手指合拢,再放开,做了个放开的动作,“到时结果也是一样。”
  “这么说,是想我死?”无忧冷笑。
  “我最爱惜美人,如何能做摧花之事。”凤止从怀中取出一个血玉小瓶,放进她手中,“这是‘今生忘’,只要服下,这一世的所有记忆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宁墨手一顿,琴弦自他指间断去一根。
  凤止斜睨了宁墨一眼,邪媚的眼角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看回无忧,接着道:“你只要将他从你的生命里完全忘记,嫁我为妻,他对你就会死心。你们之间便什么也不会再有,他做他的王爷,我与你逍遥人间,岂不快活。”
  无忧‘哧’地一声笑,将血玉小瓶在指间慢慢转了一圈,“确实好主意。”
  凤止一边的眉稍轻挑,抖开折扇,笑摇了两摇,转身宁墨,还没开口。
  无忧脸一沉,“可惜,我没兴趣。”将血玉瓶抛回给他,“请回吧。”
  她不收,在凤止的意料之中,握住血玉小瓶,仍有些失望,又从袖中摸出一支小小的竹管,轻放在桌上,“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转身离去。
  无忧认得那支竹管是用作发信号弹的东西。
  这个年代没有电话,传递信息的方法五花八门,信号弹便是最常用的方法之一。
  一些大的家庭和组织都会有自己特有的信号弹,信号弹发出,在信号弹能见范围内便会有人在看见信号弹后,接着再发信号弹让下一个点的人看见。
  所以信号弹在这时候是最方便和快捷的方式之一。
  等凤止离开,无忧拿起桌上的信封,信封很薄,轻得没有什么份量,无忧的手却微微的颤抖,象是拿不住。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6:12
375 兄弟坦承

  信封上只得“忧忧亲启”四个字,无忧手指抚过仍鲜亮的字迹,如同轻抚爱人的面庞。
  良久,眼里的柔情被痛楚渐渐换去,长叹了口气,点燃身边烛台,将信封凑上艳红的火苗。
  宁墨不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这一刹间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不看看吗?”
  无忧不看宁墨的眼,微微一哂,“宁墨,虽然你不爱说话,但我知道,你一直是最知我的人,甚至不但知道我的人,还知道我的心。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烧去,为何还要阻止。”
  宁墨微诧……她为何会如何觉得?
  无忧转眼过来,看着他惊愕的俊容,她眼中的痛还没能消去,却又是一笑,“其实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直觉如此,我知道你懂我。”
  宁墨眼中的诧异慢慢褪去,她体内流着他的血,有所感应也不足为奇,“你想看的,只是怕自己看了更难割舍。”
  “他是天女的夫君,我不能不舍。”笑在无忧嘴角化成一抹凄然。
  宁墨长叹了口气:“不管信中什么内容,即便是现在让你很痛,让你更难割舍,但无论怎么痛,真了舍了,便会有新的开始。但如果现在你不看一眼,便毁去,心中必存下遗憾,那将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无法释怀,压抑着的哀恸总有一天会爆发,到那时,你又将如何?”
  她儿时与子言相依为命,这份情虽然不同于男女之情,却无人可以代替。
  等她长大,看着身边姑娘们懵懵的男女之情,想的全是那个对她全心爱护的少年。
  渐渐地,对那个已故的人,生出爱恋。
  她爱上了一个心中存着的影子。
  那些年,她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一个人,后来即便是遇见他,偏偏他与子言长着一样的眉眼,她看着他,想到的仍是那个人。
  理智告诉她,他非他,于是对他说过,给她时间忘记那人,忘记那人,便能全心的待他,如今叫她还能如何忘?
  宁墨的话象一根烧红的烙铁,直接烙上她的心脏,皮焦肉烂得痛,痛很快窜向四肢百骸。
  宁墨又道:“有很多时候,我也想逃,可是事与愿违,根本逃不掉,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无忧愣住,面前仍是她熟悉的那张绝美无匹的冷峻面庞,这少看看似柔弱,却有堪比磐石的坚韧。
  他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懦弱,也正是他能无畏地看待自己的懦弱,才会有那般坚不可摧的坚强心性。
  无忧捏着信封的手微微地抖,似乎拿不住信封,下意识地握紧,信在手中揉皱。
  宁墨直视着无忧忍痛的眼,慢慢放开她的手腕,“我的琴弦断了,备用的琴弦不在身边,我得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暂时顶一顶。”
  失去力气的牵扯,无忧身子一歪,跌坐在身后三脚圆凳上,看着宁墨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离开客房,缓缓压过小院中的石子路,最后消失在院门外,只剩下被风吹落的桃花瓣飘飘扬扬。
  一片粉红的桃花瓣从窗棂飘进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颤颤巍巍徘徊一阵,不舍得滑落下去。
  无忧轻嘘了口气,“也对,既然要痛,倒不如一次痛个够,然后潇洒地放手。”
  握着封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松开来,慢慢抹褶皱,小心的拆开。
  信上内容只得缪缪三个字,“石墓见。”署名竟是“子言”。
  时间竟在她偷听峻衍和峻熙与鬼面密谋之前。
  嘴角轻抖,原来他早做好安排,给凤止留下信函。
  又怪不得,她要回府,他丝毫不加阻拦。
  那是他事先做好准备,她回府后可以从凤止那里得到这封信。
  她得知鬼面就是子言,一定会前往桫椤林寻他,而他只消打完这仗。就可以回去与她相聚。
  可惜她心里只有一个执念,阻止鬼面杀害不凡,回府后交待完事务,就匆匆离开。
  没有空出一点时间来等凤止,这封信与她终是擦肩而过。
  心底如同燃起阴柔的火苗,燎得五腑六脏如焚如炙,或许真是天意。
  将信纸用心叠好,在烛火上点燃,丢入身边火盆。
  看着熟悉的字迹在火苗中扭曲,被吞没,开裂的心脏上再次被滚油浇过,一下一下地抽搐。
  火焰渐小,最终熄去,只剩下星星赤红的灰烬。
  她一吸鼻子,望向远处,“这样也好。”
  城西宁府西院
  清儿从屋中奔出,声音微哽,“宁公子,我家公子真的醒了。”
  宁墨目如冷潭,只是轻点了点头,看不出任何喜乐。
  清儿绕到他身后,帮他推了轮椅,絮絮叨叨地道:“我昨儿照着宁公子所说,熬了参汤候着,到了酉时,公子果然就睁开了眼,还知道要水喝。都说沙华医术如何了得,我看宁公子的医术才是真好。”
  宁墨由着他絮叨,并不搭话,到了床边,手指搭上不凡手腕。
  不凡慢慢睁眼,昏迷这许久,虽然转醒,眸子里却仍然没多少神彩,笑了一下,道:“我又欠你一条命。”声音渗杂着破哑的沙沙声。
  宁墨睨了他一眼,只是示意清儿揭开不凡身上所盖锦被,解了绷带查看他身上伤处,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有力气说话,那么我将你胸口伤口重新挖开,也该受得。”
  清儿瞅了眼已经渐渐长扰的伤口,倒抽了口冷气,急道:“这不是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再挖开?”
  不凡神色泰然,微微一笑,“虚有外面,外面看似长好了,里面却是一包烂肉浓血,我说的对么?”
  宁墨轻瞥了他一眼,久病成医,他伤得多了,对自己的伤情也是了如指掌,然他这么不爱惜自己,还能撑得了几回?
  吩咐清儿去多备清水和干净布带。
  清儿又看不凡伤口,明明已经长了新肉,以前烂融融的肌肤也日渐光滑,怎么能是烂的,虽然想不明白,仍是飞跑去准备宁墨所要的东西。
  不凡看着宁墨从药箱中取出匕首,在火上灼烤,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好。”宁墨专注自己手中活计。
  “你以救我为条件,令长宁不得伤害她?”
  “是。”子言心有千窍,这件事,他自然猜得八九不离十,没必要隐瞒。
  “你才是真正的沙华。”
  “何以见得?”宁墨声音淡淡的,不承认也不否认。
  “长宁疑心极重,如果你不是沙华,我这么重的伤,她岂能把无忧交给你。”
  不凡的目光停驻在床前与自己酷似的眼眸上,“可是怎么可能,你明明……”
  家族的琴乐,母亲只传授了他们姐弟四个。
  姐姐在琴乐上没有天份,所学只得皮毛,他和三弟年纪相仿,又常一同学习,很小的时候就领悟其中精髓。
  那时四弟年幼,还没到学琴的年纪,但每当他们学琴时,便会叫乳母抱了过来玩耍。
  四弟不到两岁时,常摇摇摆摆地晃到他和三弟身边,伸了双胖胖小手,在琴弦上乱拍,被琴弦割了手也不哭,偶尔还能拍出一两声象模象样的曲调。
  所以在第一次听见宁墨弹琴时,他就认定宁墨是死里逃生的四弟。
  他曾多次试探,宁墨虽然从来不承认,却也并不否认,令他怀疑归怀疑,却想不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他为何会落在宁岸府中。
  “了了才是我父亲唯一的亲生儿子。”宁墨神色微黯,他欠了了太多。
  “这么说,宁夫人就是银铃?”不凡记得当初总抱着四弟前来琴室的乳母被唤着银铃,是三弟武学教官金铃的双胞胎妹妹。
  “是,不过如今我只是宁岸的儿子宁墨,其他谁也不是。”他能猜到不凡所做一切,为了重振桫椤氏。
  要复国,就不能有太多的人情,不能有太多的牵扯,否则那些人情和牵扯都将成为他的弱点。
  要想他没有这些弱点,便是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凡默然,以前一直没能想明白的事,瞬间有了答案。
  当年军师的妻子景娘带幼主逃离桫椤城时,不忍丢下只得六岁的儿子,最终在逃避追杀的途中没办法顾及两个孩子,为了护幼主前往南朝,将自己儿子丢弃。
  到了南朝后,为了掩饰身份,就称作是母亲的乳娘。
  后来母亲一同到了北齐,他出生后,母亲令他唤景娘为奶奶,并将他交给景奶奶教养。
  景奶奶自他出生后,便居住在太子殿,专心教导他,表面上景奶奶教导的是皇家礼仪,私下却教他许多连太傅都不懂的东西,包括兵法,只有他知道景奶奶的学识渊博胜过任何一个太傅。
  景奶奶深居简出,平时绝不踏出太子所居的院落,但每三个月一定要出宫烧香拜佛。
  做为宫女,拜佛的事,都只能在宫里私下拜,但因为景娘是母亲的乳娘,地位不同其他下人,而且尽心尽力服侍主人,除了这件事,从来没有过任何私欲,她的这个要求,倒是被父皇允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6:26
376 兄弟相争

  等他长到两岁。
  母后说他身为皇子,不该囚守宫中,应该多出去走走,一来增加眼界,二来从小拜佛行善,可以积大德。
  父皇听了,觉得有理,便令景奶奶第次出宫上香,都将他带上。
  他们去上香的寺庙就在苏彼和宁岸所住的山谷外,据说宁岸每过三两日就会给寺庙的僧人送去新鲜果蔬,所以他们去上香时,总能见着宁岸。
  宁岸性子清寡安静,话也少,却极爱帮助人,庙中僧人以及附近的百姓,都没少受他的恩惠。
  他见景奶奶脸色不好,也总是主动把上一脉,回去后就会差人送来抓好的草药。
  每次景奶奶见了宁岸后偷偷落泪,带回来的草药也不让小宫女熬煮,而是自己亲自慢慢的熬,熬出的药更是慢慢的喝,药渣也不倒掉,晾干了,收起来。
  她屋里有一个大木箱,装着满满的药渣。
  他曾问过景奶奶为什么要收着这些药渣,景奶奶说她在宫里过了一辈子,这是宫外唯一的一个人无怨无求送给她的心意。
  他从小接受皇族教育,懂得宫中下人,不能与宫外的人私下来往,所以宁岸送药一事,无需景奶奶吩咐,他也不曾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母亲。
  后来他被人行刺,景奶奶为他拦了那箭,母亲匆匆赶来,景奶奶已经神智不清,只见她嘴唇翕合,却听不见声音。
  母亲想再问,景奶奶已经昏迷过去,母亲无奈,只能给她服下保往心脉的药刃,将她送往神医处。
  景奶奶的性命虽然保住了,却再没醒过。
  神医说,或许有朝一日会突然醒来,但更多可能是再也不会醒。
  后来宁岸的名气越来越大,若干年后,传出闲言,说宁岸在外面另养有女人,并生下儿子,但苏彼是苏家大当家,如何能容丈夫纳妾,于是宁岸抛妻弃子,娶了那个女人。
  宁岸医术过人,被世人奉为神人,而不凡却越发将他看轻,认为他忘恩负义,揭去华丽的外皮,终是小人。
  这时听宁墨说起,才恍然大悟。
  当年景奶奶想告诉母亲,“她儿子是宁岸。”
  不光景奶奶认得自己的儿子,宁岸同样认得自己的母亲。
  宁岸血管里淌的是桫椤一氏的血,又从小受父母教导,骨子里满满的忠诚,忠于桫椤一氏。
  为了将小主人隐瞒去身份,抚养成人,才不得己背负着忘恩负义之名,抛弃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儿子。
  强装笑颜苦苦支撑,苏彼活着,他还有一丝奢念,只需将小主人抚养成人,就可以脱手出来,回到妻子身边,用后半辈子来赎罪。
  然苏彼去世,宁岸心里唯一的想念被灭去,彻底崩溃,而小主人已经长大,又学会了他毕生的本事,能给予的已经尽数给予,了无牵挂,在妻子坟前服毒自杀。
  想明白了这些,之前的种种不合理,也变得了然。
  不凡漫吸了口气,问道:“当年,你是为了了了进的‘常乐府’?”
  “只是其一,其他原因,你不必再问。”
  现在是无忧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不能让她一个人走这段路,他得陪着她。
  今后的事,难以预料,他害怕这些事,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再没有机会。
  现在告诉不凡,如果有朝一日,不凡重振桫椤氏,必会报宁岸之恩,善待了了。
  只有惜了了平安快活地生活,他才有脸面对养父的种种恩情。
  不凡苦笑,一直认为是宁岸愧对妻儿,才吩咐宁墨照顾惜了了,如今才知道,愧对惜了了母子的,不是宁岸,而是他们桫椤一氏。
  隐隐还觉得宁墨入府与无忧有关,但他不愿说,也不能再问。
  他现在更关心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
  凤止刚才来过,告诉他那日前往‘暮言轩’,却见无忧正和开心一起,他不便上前,远远等着,结果见兴宁回府,惊愕之下,上前将她缠住,等将她骗往婉城,府中已经没了无忧的身影,只看见千千拿了封书信去寻王妃,于是不凡让他转交给无忧的信,直到方才才交到无忧手中。
  不凡听完,只有苦笑。
  正是这个意外,才令他和无忧落到今天的地步,实在无奈。
  除了这个消息,凤止还告诉他,惜了了已经得知无忧的下落,只不过防着被兴宁察觉,才暂时故作不知,在打听无忧下落的同时,得知长宁为南朝睿亲王选了王妃,并已经得了皇上恩准,择日宣布配婚。
  无忧得知这事,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他光是想想就心痛如绞,然他现在卧床不起,又在皇姐的地头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皇姐,任他有天大的本事,这时却什么不能做,否则只会伤害无忧的性命。
  想着这些年来,以为无忧已经不在,无论他如何将人心玩于指间,但对着窗着的墨梅,却是何等的无奈和绝望。
  无论如何,他只要她活着……
  只要活着,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无忧可知我在这里?”
  宁墨冷答:“不知。”
  不凡略松了口气,“代我好好照顾她。”
  “她不再属于你。”宁墨的声音冷而决绝,“我曾将她交给你,你不能好好待她,我不会再将她交给你。”
  不凡轻抿了薄唇,蹙紧眉头,凝望向宁墨,宁墨眸冷转来,不避不让的迎上对方的眼。
  酷似的眉眼,无硝烟的战火在二人间燃起,互不相让。
  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凡和宁墨心照不宣地同时缓缓转开视线,象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宁墨为不凡拉拢褥衣,重新盖好锦被。
  不凡凝看着宁墨冷得不近人情的俊美面庞,他与自己的真容真的好象,无论他再执拗,都是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己流着一样的血,“这些年,你可恨我?”
  “你尽力了。”宁墨吸了口长气,慢慢呼出,不凡只有表面这样不理不问,才能令他一直瞒下身份,否则他们一样的眉眼,骗得了谁?
  不凡表面上宠纵兴宁,对他所受的苦不闻不问,私下却细细地为他打点一切,令他可以随时安然脱身而去,否则也不能有他今天的任意行走。
  不凡微微一笑,宁墨能亲口承认是他的亲弟弟,真好。
  眸色微黯,只要能再找到三弟。
  脑海中浮出开心阳光般的笑容,总是那么浪荡不羁。
  如果他是三弟,该多好。
  院中传来长宁的声音,“你们在这儿候着。”接着又象是对谁说了句,“叶儿,你跟我来。”
  陌生的女子娇柔的声音传来,“是。”
  细碎脚步声在门外停下,长宁又道:“你在门外等着。”
  那个叫叶儿的女子,又应了声:“是。”
  长宁飘然进来,看见榻边宁墨,眼角即时柔和下来,“听说言弟醒了?”
  宁墨不加理睬,她也不着恼,快步走来,往枕上看去,见不凡果然睁着眼,眼波一涌,泛了泪光,在床边坐下,去拉不凡的手,“你终于醒了,可真吓坏姐姐了。”
  不凡神色已经恢复往常的从容淡然,“听说,你给睿亲王纳妃?”
  长宁飞快的睨了宁墨一眼,宁墨转动轮椅,打算离开,眼前的二人虽然是他一母所生的亲姐姐和亲哥哥,但他现在只能是个‘外人’,不方便参于他们的‘家事’。
  “不必回避。”长宁唤住他。
  宁墨停下,看向不凡。
  不凡不作表示,宁墨重新坐回窗边,望着窗外枝头随风颤抖的嫩叶,静得如同房中没有这个人。
  长宁道:“睿亲王是舅舅亲封,你还想不认不成?”
  当年,不凡前去投奔舅舅,答应换肤代南朝太子前往北齐为人质,南皇封他为睿亲王。
  对外宣旨,等他退位之时,睿亲王和太子,谁更受百姓拥戴,谁就接掌他手中皇权。
  南皇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不凡以太子之名,前去北齐为质,太子留在京中,却是以睿亲王的身份留驻,等不凡在北齐死去,太子仍能以睿亲王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
  不料假太子被揭穿,北齐和南朝结盟再次瓦解,太子恢复本来身份。
  长宁宣布睿亲王归来,也就告示着天下,睿亲王同样拥有皇位的继承权。
  不凡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对长宁的作法有什么想法,“舅舅怎么说?”
  “这是他当年他亲自登城楼宣下的圣旨,如何能够反悔。”长宁嘴角翘起,眼角琉光闪动,“再说,这些年,如果不是你在暗中筹划,南朝早灭,岂能有今天地位?”
  南皇虽然不了解不凡,但对兴宁的手段却是再熟悉不过,自己的儿子贪玩好色,腹中更无半点墨水,以前得兴宁扶持,更是认为没有后顾之忧,只顾荒唐玩乐。
  哪知外甥竟然没死,兴宁立刻倒戈偏帮亲弟弟,他的皇位能否交到儿子手上,实在是难以预料。
  为了这事,气得茶不思,饭不想,偏偏又不能公然将当年圣旨推翻。他平日主意就少,大事上多依仗兴宁,一时间又哪里想得出万全之策。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6:37
377 兄弟情

  南皇气急攻心,加上本来就体弱多病,当晚就卧床难起。
  一个病卧的人,对长宁而言更没有威胁。
  太子见父亲病倒,才知道慌张,四处寻大臣商议,但朝中老臣深知南朝本是南皇和长公主芷兰共拥,芷兰为保南朝,才联婚嫁到北齐,对南皇倒戈本是不满,后来芷兰母子惨死,更让他们寒透了心。
  后来留在朝中,不过是为了暗中扶持长公主之女长宁。
  现在长公主的嫡长子回来,他们岂能偏帮太子。
  太子寻到他们,不过口上打个哈哈,转身便拂袖掸尘,引颈盼着峻言归来。
  而年轻的新臣,畏惧兴宁手中大权,见太子约见,寻着千百借口搪塞,甚至有人一见着太子,就说拉肚子去茅房,唯恐被兴宁看见,认为他们暗中帮太子筹谋,没等太子登基,他们已经先被长宁搞进了鬼门关。
  太子恨得咬牙,但顾忌长宁手中兵权,也不敢公开对抗长宁。
  不凡定着看了长宁一阵,“这与纳妃有何有关系?”
  “关系就大了。”长宁瞪了不凡一眼,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
  “呃?”不凡冷峻的眉目间瞧不出什么端倪。
  “第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老大不小了,这事再不跟紧些,我们纥于一氏何时才能有后?”
  不凡不以为然:“太子不是已经有了四个孩儿。”
  长宁冷哼,“那个脓包的儿子,与我们何关?”
  不凡眉宇间是依稀的淡泊:“第二呢?”母亲受舅舅之累,才闹得家破人亡,皇姐不肯承认他,也是难免。
  “第二,如果不娶一个南朝女子为妻,叫人如何相信你安心回归南朝?如何安定民心?”
  一丝冷笑从不凡眼底一闪而过,睨向门外。
  长宁随他视线看去,忙笑道:“她叫叶儿,是丞相的女儿,我领了她来见你,如果言弟看着满意,便要她留下来照料你起居。”
  不凡眉头一蹙,长宁不等他回答,向门外扬声道:“叶儿,进来见过睿亲王。”
  珠佩轻撞声中,走进来一个女子,一身素衣,乍眼一看,竟恍如无忧出现在眼前。
  女子低着头,目不斜视,怯生生地走到榻前跪下,“妾身拜见睿亲王。”等了一阵,不见上头叫她起身,有些崩不住,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极美的脸。
  榻上男子如玉一般温润,是她即便是在梦中也无法幻想出来的俊秀,微狭而上扬的眼尾,瞳眸黑得如同墨染,醉人心魂,只要让人看上一眼,便能沉沦下去,再不知身在何处。
  不凡只淡扫了女子一眼,神情间全无变化。
  长宁见不凡并不上心,秀眉微蹙,看向宁墨,后者更是连眼风都不转一转。
  她精挑细选,才选出叶儿,早在三个月前,便叫人照着无忧的举止对她进行训练。
  今天带她来见不凡,更是照着无忧的衣着装扮前来,盼能代替无忧迷住不凡,将他留在南朝,留在自己身边。
  同时又担心,叶儿象无忧一样将他的心完全夺去,从此后,他只会宠着自己的娇妻,心里再没有她这个姐姐,再不会象以前那样陪伴在她身边,温言细语。
  这时见不凡不为所动,虽然没有如期的效果,心中却有些窃喜。
  望向叶儿,见她直勾勾地望着不凡,连魂都散了,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叶儿醒神,发现自己的失礼,忙将视线转开,却看见坐在一侧的窗边的宁墨,又是一怔。
  那男子一身青衣,在午后的阳光下,却如同拢在一层冰雾中。
  脸色苍白,却掩不去高雅淡雅的气质。
  墨眉如染,鼻如刀削,轻抿的唇冷漠得没有一点柔情,却叫人好想知道,如果被这样的唇吻上,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南朝男子大多长得好,高官贵族后人更是锦衣华服,个个如粉敷出来的一样俊俏。
  但见了这二人,才知道那些用金银堆出来的男子,只不过是些涂抹着金粉的泥菩萨,去了身上金粉,只得一团烂泥巴,这二人才真的是人间龙凤。
  长宁接了下人奉上的的茶盅,斜瞥着叶儿,“这是宁大夫,以后见着,千万不可怠慢了。”
  叶儿忙赶着叫了声,“宁大夫。”
  她是丞相的女儿,又是定下的睿亲王妃,换成其他人见她见礼,本该向她加倍的恭敬还礼。
  结果宁墨别说还礼,就连眼皮都没动一动,任她保持着屈膝的动作,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叶儿僵住,看向不凡。
  后者只是淡淡地看着,对她的尴尬处境浑不在意,也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
  叶儿轻咬了唇,大眼里隐隐泛起泪光。
  头一回见他,就在他面前失态,又当着他的面,看着别的男人失神,是男人都会着恼,怪不得他会如此冷淡,以后怕是难讨他欢心。
  长宁视线在不凡和宁墨身上一一看过,合上杯盖,“起来吧,宁大夫不喜欢说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叶儿这才舒了口气,“是。”声音温柔。
  清儿捧着大堆布带进来,后面跟着的小厮捧着水盆。
  宁墨这才离开窗口,冷萧的眸子凌光回转,扫过叶儿,叶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冷得如同玄冰一般的人。
  宁墨的视线没在她身上停留,直接越过她,看向长宁,“劳烦回避。”
  长宁随军也有多年,虽然没有亲自出战,但伤残却是常见,光看清儿带人送来的东西,就知道不凡伤势有变,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哪里还敢耽搁,起身就走。
  叶儿又回头看了榻上榻前二人一眼,飞快地追着长宁离去。
  不凡道:“清儿,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清儿答应去了,带上房门,站到台阶下。
  长宁出门,瞪了叶儿一眼,“不知分寸。”
  叶儿小脸煞白,垂下头,手绞着袖口,一句话也不敢说。
  宁墨扶不凡坐起,塞了个枕头到他后背,又递了个书卷给他,“会很痛。”
  不凡云淡轻风地笑了一下,接过书卷,宁墨给他治伤无数,这句话还是头一回说,可见这次真的不同以往伤势,“能活就好。”
  宁墨淡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细看他已经愈合的伤口,“尽力而为。”
  不凡淡淡而笑,有他这句话,已经足够,如果仍是死在这次伤中,只能说他命已该绝。
  宁墨握着匕首划开他已经长合的伤口,将表面结拢的疤痕尽数切去,只剩下柔软的皮肉,才探入他的胸腔,引出里面的淤血,等淤血去尽,才一点点切刮着里面朽烂的皮肉骨骼。
  屋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刀锋刮着骨骼的‘咯咯’声。
  不凡无事一般慢慢翻着书页,还不时轻笑着将书中所讲的典故念与宁墨听,问他作何想法。
  宁墨平时惜字如金,这时却与不凡低言漫谈,只手中活汁,半点不迟缓。
  如果不是不凡的脸惨白如缟,斗大的汗滴从额上不住滚下,湿了腋下绣枕,旁人看了,定会当二人在谈风说月。
  等宁墨给他重新包扎妥当,他的神情已是萎顿不堪。
  宁墨清洗着手中匕首,“如何?”
  “死不了。”不凡虚虚一笑,软靠在枕上,所有的知觉只得一个痛,“比一点点地割脚筋,如何?”
  宁墨端了事先叫清儿熬好的参汤,亲手一勺一勺的喂他服用,“不相上下。”
  不凡轻点了点头,心中一处,稚心地一痛,即便是现在胸口处伤口痛得连一根手指也不能动弹,心间那痛仍不能忽视。
  过去几年,每过几个月,宁墨就要承受一次这般的痛。
  每次宁墨受刑,他都知道宁墨定是生不如死。
  然这时亲身感受,才真正知道,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次已经如此难忍,而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承受。
  无法想象他是如何熬过来的,不知他靠着什么执念,生生的挺了过来。
  抬手握住宁墨执勺的手,“对不起。”
  宁墨视线落在被不凡握住的手上,长睫微颤,根根长睫泛起水光,“都过去了。”揭了桌头香炉盖,加了把香料,点燃。
  不凡微微一笑,捂了涨痛欲睡的额头,“迷香?”
  “睡着了,便不会这么痛。”宁墨扶他躺下。
  “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堪,要用这东西。”宁墨性子冷漠,难得肯敝开心怀,不凡倒宁肯痛着,与他多聊一阵。
  “我是怕你胡乱动弹,令我今日之功付之流水。”宁墨为他掖好被角。
  不凡无奈地笑了笑,头已是晕沉得厉害,眼一合,便沉沉睡去。
  清儿进来,服侍宁墨换过干净衣裳,送他出去。
  长宁迎上来,“我弟弟如何了?”
  “他需要休息,任何人不可打扰。”宁墨瞟了叶儿一眼,此时可不是他们玩心机的时候,“公主回吧。”
  长宁点头,回头吩咐叶儿,“你留下照看睿亲王。”
  叶儿刚行了半礼,还没来得及答应。
  宁墨冷笑,轻撇一边嘴角,不屑道:“她懂得什么?”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6:50
378 一物克一物

  叶儿呼吸一紧,猛地抬头,刚望见他冰冷的面庞,就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转头怯生生地偷看长宁,没敢答话。
  “不过是照看我弟弟的起居。”长宁脸上也有些崩不住,这个宁墨实在太过无礼,一点不给她留面子。
  宁墨淡瞟了长宁一眼,心下微暗,皇姐离开时,他还年幼,但模糊记忆中的皇姐是极可亲的女子。
  事态变迁,竟将她的心性磨炼成这般冷酷自私,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要算计利用。
  转动轮椅,向院门方向而去。
  长宁虽然恼火,但也不敢当真惹恼宁墨,压下怒气,正想叫人送他,却听他冷冰冰的声音飘来,“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来。”
  “什么?”长宁打了个寒战,见下人们正从屋里搬出水盆水桶,以及被血浸满的布带,红得触目惊心,无法想象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着。
  冷汗自额头渗出,回头见宁墨已经渐渐走远。
  快步追上去,绕到他面方,将他拦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睿亲王的伤,我不再治。”宁墨眸如寒潭,除了冷,让人再感觉不到其他情绪。
  “为什么?”长宁指尖冰冷,心头发虚,身边虽然御医不少,但哪一个能有宁墨千分之一的医术,如果这时候宁墨甩手而去,根本没有人能治得了不凡的伤。
  “睿亲王的胸腔内骨肉挖去不少,动弹不当,哪怕起卧间力道稍有不均,都会崩血而亡。清儿由我指点,自是知道如何拿捏力道。”
  宁墨顿了顿,问道:“那叶儿姑娘可有这本事?”
  叶儿愕然,她平时就连针尖刺了手指,流一滴血,都得哭上半天,下人们从屋里捧出的血带,早晃昏了她的头。
  再说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从来都是一群下人服侍着,几时服侍过别人。
  现在说什么留下来服侍睿亲王,不过是用这个借口,与他亲近,令他迷上自己。
  至于服侍什么的,自然是下人的事。
  冷不丁被宁墨一问,竟答不上来,“我……”
  长宁当然也没指望叶儿能象下人一样服侍不凡,只需吩咐叶儿不要胡乱碰不凡就是,能有多大的事?
  不以为然,“这与你有何关系?”
  宁墨冷道:“如果谁引得他血崩而亡,反倒坏了我的名声,不如就此打住。”
  “你既然教得清儿,再教教叶儿便是。”长宁眼角挂着白磨石台阶上鲜红的血滴,心都在颤。
  叶儿要让不凡对她着迷,免不得要yin*于他。
  男女一块,搂搂抱抱地,又哪里知道轻重。
  但如果叶儿知道方法,倒可以避免。
  宁墨冷笑,不再言语,继续前行。
  长宁才醒起,自己哪来这么大的面子,使唤沙华传授他人,急道:“我叫清儿教她便是。”
  宁墨停下,斜瞥,眸光如冰刃刮来。
  长宁下意识得惊退一步,宁墨才转开眼去,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不防试试。”目光轻慢傲然。
  说完,再不停留,向门口而去。
  长宁再拦,只见眼前金光闪过,暗叫不好,知道在他面前,根本无法避让,干脆站着不动,金光在肩头一闪而逝,肩膀上锦衣已经被层层割破,最里面的褥衣却丝毫不损,知他是手下留情,哪里还敢再拦。
  自长宁执掌军权以来,哪有人敢这么对她,不管她下意识地再怎么不愿与宁墨翻脸,这时也是勃然大怒。
  不敢拿宁墨怎么,难道还使唤不了一个小厮?
  冲回台阶下,恰好见清儿从屋里出来,返身带门。
  不敢惊吵了不凡,强压怒火,唤了清儿过来,令他将宁墨所教,如何服侍不凡的方法传授叶儿。
  清儿神色不变,“奴才不敢。”
  “什么?”长宁才在宁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正在气头,一个小小奴才也敢违逆她,气得浑身发颤,“不敢?”
  “你确定?”无忧抬抬眼皮。
  惜了了红着脸点头。
  “都说孩子是女人的全部,女人生了孩子,心里只有孩子,老公都不重要了。”无忧随口而答。
  惜了了脸色一变,“那不生了。”
  “为什么?”
  “你有了孩子,就不稀罕我了。”惜了了纳闷。
  “就是嘛,生什么孩子,怪麻烦的。”无忧抬眼起来,正得意解决了个难题,看着惜了了那张粉妆玉琢般的小脸,飞快地又看向那些红包,眼睛一亮。
  突然将惜了了抱住,“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帮我把这些解决了。”反正惜了了早晚要嫁,提前洞房而已。
  惜了了吓得粉脸刷白,将她猛地推开,“不要。”
  无忧又去扑他,“你刚才不是想生吗?”
  “不要。”惜了了连滚带爬地躲开,他才不要给她生了孩子,然后她眼里只有孩子,再没有他。
  “乖啦,听话,就生一个。”无忧拖住他的脚,两眼放光,抹着口水,这可是小财神,他一高兴,那些该死的红包,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惜了了被他拖拽得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吃屎,吓得脸无色,一脚将无忧踢开,落荒而逃。
  无忧郁闷地捂着鼻子,还想要追,被开心一把拖住。
  回头,见开心单眼一眨,电光闪过,“他不肯,我来。”
  这一耽搁,惜了了已经跑远,再追不上,无忧气急败坏,往开心脚背上狠狠一跺。
  开心痛得松开无忧,抱了脚跳着打转。
  无忧哼道:“你来个头啊,你一穷二白,能帮我搞定那些红包?”
  开心怔了一下,“你打了了的主意,是为了那些红包?”
  “你以为我图什么?”
  “你……你现在怎么掉进钱眼里了?”开心来了脾气,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无忧。
  缩在窗后看笑话的果子偷笑,只要惹火了无忧,你们全别想有好日子过。
  无忧更是气大,将那些红包往他脸上一摔,“怪我吗?要不是你们得罪了黑心果,她能这么折腾我?好啊,你把惜了了放走了,这些钱你想办法去。”
  开心气焰顿时没了,“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就是。”
  “过年能等吗?”无忧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册子红包,毛笔全往他脸上招呼。
  开心苦不堪言,到得最后,将接了满手的红包册子往后一抛,把无忧一把抱住,“我们私奔吧。”
  果子双手握着平底锅,往开心头上一扣,“臭小子,反了你了,还敢私奔?”将无忧往自己身边一拽,“你敢胡来,我明天笔锋一变,把峻衍变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儿,顺带把无忧送他。”
  无忧恨得咬牙,暗踹了开心一脚。
  开心顿时矮了一截,讨好地给果子捶肩,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吗?我们哪儿也不去,一辈子守着果子狼。”
  他说完,不等果子发火,飞奔出去,了了已经等在那里,同时抱拳道:
  “开心。”
  “了了”
  合:“给大家拜年了,祝各位美女抱着平安,拥着健康,携着快乐,牵着财运,拽着幸福,搂美人,迈入龙年,逍遥每一天。”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1 17:07:05
379 和好

  宁墨前往琴铺,刚拐过街口,就看见无忧抱着雪蛋站在铺子门口,百无聊赖地用脚尖在地上划圈。
  听见木轮声,抬起头来,对上他清宁的眼眸,轻咬着的唇即时勾出一抹微笑。
  等他到了近前,才慢慢蹭上前,埋怨道:“你去了哪里?害我等了这许久。”
  宁墨抬眼起来,看向她的眼,与她对视片刻,冰冷的眸子渐渐有了丝暖意,“去办了点事。”
  “办好了吗?”
  宁墨轻点了一下头,“你怎么会寻到这里来?”
  无忧往铺子里立着的平儿睨了一眼,“我让平儿领着来的。”
  宁墨的神越加柔和,脸上去了冰意,倒象拢上一层玉润般的光芒,与子言越加的想象。
  伸手顺了顺他耳边被风吹开的发束,“去看琴弦吧。”
  “好。”宁墨的声音难得的温暖,从她怀中接过雪蛋。
  无忧绕到他身后,推了轮椅。
  平儿见他们二人和好,长吁了口气,心里默念,“总算雨过天晴。”见无忧推了轮椅,就自个识趣地缩过一边,远远候着。
  宁墨的琴弦是天山的冰蚕丝所做,寻常的铺子没有这样的货色,只能捡着好的雪蚕丝暂时用着。
  宁墨将雪蚕丝轻缠在指间,试着韧性,绣着繁花的青色阔袖半掩手掌,指尖如笋,手白如玉。
  女掌柜的连连惊赞,从来不曾见过这样漂亮的男儿手。
  无忧也是看得出神,他和子言同样有一双好手,正如千千所说,上头造了两双最美的手。
  这样好的手,自然要配最好的琴,可惜这里没有天山的冰蚕丝。
  有些遗憾,扁嘴道:“以后再寻好的。”
  “这很好。”宁墨将蚕丝从指上褪下,让女掌柜收起。
  有无忧陪着,是宁墨过去敢想,而不敢奢望的。
  在他眼中,这条雪蚕丝反倒强过他自己的那些冰蚕丝弦。
  无忧抢着给付银两,他也不争,只是在女掌柜手中接过装着琴弦的盒子时,长睫半掩的眸子中有一抹柔情闪过。
  女掌柜一边看着,连连吁嘘,羡慕不已。
  无忧难得出来一回,看什么都稀奇,琳琳琅琅地买了许多东西。
  有珊瑚耳坠,彩画,小炭笔,还有两颗铜钱大的小东珠,寻思着万一以后有机会再见了了,便送他作发角坠,省得他明明小小年纪,却扮得老气横秋。
  再见千千,便将小炭笔送她,免得她一天到晚带着那支笔,却不舍得多用。
  彩画、耳坠什么的便是胡乱瞎买,图个热闹。
  无论她怎么闹,宁墨都在一旁陪着,不管她心里有多苦,只要肯发泄,就能撑过去。
  无忧正抖着挽纱包买来的小玩意,又见有人卖布娃娃穿的衣裳,扯了宁墨过去,捏着一对童男童女穿的一双喜服,大红的小袍子,小衣裙,绣着金丝的团花,极为精致,直看得爱不释手,笑道:“这衣裳倒是合我那对瓷娃娃穿。”
  说完,笑意在唇边褪去,将那双喜服放了回去,“可惜那对那娃娃不在身边。”
  她离开时,怕在打斗中打破那对瓷娃娃,留在了放置衣甲的小屋。
  宁墨睨了她一眼,递上银两,拿起那双小喜服,“以后拿了娃娃,再穿不迟。”
  一股暖意,从无忧心间淌过,接了小喜服,咬唇一笑,继而有一丝惆怅拂过,不知开心此时如何了。
  路过笔墨斋,想到儿时,子言唯一的一支毛笔笔头松了,他便自己削了根竹子接驳着用,但后山竹子不适合作笔杆,总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干枯开裂,时常将他的手指割破。
  在又一次看见他将被割破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终于忍不住,抱了他的胳膊,趴上他的肩膀,道:“我一定要送子言哥哥一支好笔。”
  结果她没等到姨娘,却先等来了一杯毒酒,这个承诺至今也没能实现。
  “姑娘,想要点什么?”掌柜迎了出来。
  “没什么想要的。”无忧摇头,逃似地出了铺子,与门口的宁墨四目一对,有些狼狈,勉强笑道:“走吧。”
  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抱着个破包袱跌撞而来,撞到无忧身上,包裹掉到地上,散了开来,露出陈旧的紫檀木盒子。
  少年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拾起盒子,打开来,见里面装着的一支羊脂白玉所做的上好羊毫笔,他见笔无恙,长松了口气,盖好紫檀盒,才起身向无忧弯身行礼,道了声,“对不起。”就匆匆进了铺子。
  少年面色菜黄,衣裳也旧得分不出颜色,肩膀、手肘、膝盖上都打着补丁,可见是穷苦家的孩子。
  这样的人家,却拿着这么名贵的东西,实在有些稀罕。
  无忧回头,见宁墨正望着那小包裹若有所思,不由地停下来观望。
  掌柜眼尖,一眼便看见少年抱在怀里的盒子,两眼顿时放了光,“小狗子,你母亲终于舍得让你把这玩意拿出来卖了?我早就说过,这镇上没人敢收你那东西,也只有我实在看你可怜,才给五个金珠买你的,你们早些拿了这五个金珠,能好吃好喝三两年,也不用着这罪。”
  无忧瞅了眼少年紧抱在怀中包裹,笑了,“掌柜的可真会做买卖,那支笔就是三百两黄金也值得,你拿着五个金珠就想得了人家的,不是抢人吗?”
  掌柜听了无忧这话,脸顿时绿了,“喂,姑娘,我家祖祖辈辈卖着文房四宝,岂能不识货?再说,你可知道那笔的来历?除了我,谁敢收?我给五个金珠还是给得高的。”
  无忧撇了嘴角,虽然不知那笔的来历,先不说那笔做得如何,光是那笔杆的羊脂白玉就是极好的,对少年道:“这位小兄弟,你别信他,你那笔真的最少值三百两黄金。”
  少年感激地看了无忧一眼,“谢谢姑娘,其实我也知道这笔很值钱。”
  无忧有些懵,既然知道,还来找这黑心掌柜?“你急钱用?”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头。
  “这么好的笔这么贱卖了,怪可惜的。我这儿还有些金珠,你拿去用着,如果那笔当真想卖,不如卖给我。”无忧解下身上锦囊,锦囊连着里面的金珠一起递给少年。
  掌柜急了,上来赶无忧,“哪来野丫头,敢到我铺子上抢生意。”
  无忧轻巧让开,脚下一勾,将墨心掌柜绊了个四脚朝开,痛得他在地上直吆喝。
  无忧拍着手笑,又对少年道:“你回去好好想明白,真决定卖,就去寻个内行人估估价,我凑够钱,一分不少的给你。
  少年眼眶有些湿,却摇了摇头,“谢谢姑娘,不过这笔,我不能卖给你。”
  无忧有些意外。
  掌柜的正狼狈爬起,一听这话,高兴了,“对,不卖给她,要卖,也卖我,我们街坊邻居的,往后也能多关照。”
  “我也不卖给你。”少年将包裹抱得紧紧的。
  掌柜奇道:“嘿,我说,你不卖,跑来这做什么?”
  “既然是家里的宝贝,不卖的好。”无忧坦坦然,将金珠仍抛给他。
  少年接了锦囊飞快的塞回给无忧,“谢谢您的好心,这钱,我不能收。”
  “你收着吧,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无忧将锦囊递回给他。
  少年摇头退开,将包裹放在柜台上,小心的打开里面紫檀盒“掌柜的,这笔换您家里的那只三百年的野山参。”
  掌柜怔了一下,拉下了脸,道:“你疯了吗?这破玩意换我的山参?”
  无忧和宁墨对看了一眼,静看事态发展。
  少年握紧紫檀盒,小脸有些发白,却没有一点犹豫,道:“我知道掌柜的野山参是王大叔在山里挖到的,王大叔一百金卖给掌柜的。我爹说过,这笔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您不会亏。”
  掌柜的冷下脸,哼了一声,“什么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你拿出去问问,看谁敢买?”
  少年怔了一阵,眼圈慢慢泛红,拉着掌柜的袖子求道:“大夫说了,只有上好的野山参才能吊着我娘的命。掌柜的,您就行行好,换给我吧。”
  掌柜瞟了宁墨和无忧一眼,压低声音道:“换什么换?你也不看看,普天下,除了做皇帝的,谁敢用带龙的东西?就凭着上头那两条龙,就足够你和你母亲掉脑袋的。不拿你办官,已经是客气了,还宝贝呢,我呸。”
  他声音虽小,但如何能瞒得过宁墨和无忧的耳朵。
  无忧听不下去了,正想开口教训黑心掌柜,让他不敢再欺负人,手一紧,被宁墨握住。
  回头见宁墨平静地看着她,目如冷潭,刹时冷静下来,冒然出头,只会把事情闹大,他和宁墨不是这里的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那孩子以后更少不得被这个黑心掌柜刁难。
  “掌柜的,您就可怜可怜我。”少年拉了掌柜的袖子,将紫檀盒推到他面前,“这笔给您,我再给您做十年的活,只要管饭,我不要工钱……不管再累,再重的活,我都干……十年不行,那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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