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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者无双》无心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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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2:58
第321章天下皆是他手中棋

    “我要你尝尝妻离子散,一世孤独的滋味。”虞真眼里满满的恨意。

    北皇却笑了,孤独?

    自从他嫁了靖南王,他就一直孤独着。

    他身为帝王,众星捧月,但谁知道他却是最孤单的那一个。

    这一世,他就没指望过能从孤独的苦海中脱离出来。

    北皇被押了下去,老太太被囚禁在她自己的房里。

    虞真遥望天空,紧抿着唇。

    她正大光明地站在了这里,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然,他和凤浅却下落不明,那点胜利感与心头忧虑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一队人马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过,车帘揭起,露出车里人姣好的面容,那双阴霾的眸子染上一抹难以压制的喜悦。

    太上皇老了,只求民则保身,他舍太上皇,选择虞真果然是明智之举,短短时间就攻破北朝,以后北朝将是他的天下。

    忽地感到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转头看去,看见北皇惊愕的眼神,他看着北皇的狼狈相,笑了笑。

    北皇对上云夕的目光,眼里神色由惊愕变成不解。

    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虞国的官兵拥护着,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时,听见左右官兵唤云夕国师,他本少血色的脸,越发的白了。

    这些年,只有云夕在身边时,才能暂时感觉不到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孤独。

    云夕是除了虞真以外,唯一让他挂念的人。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竟是虞国太上皇幕后的黑手。

    他无力地闭上眼,这世上唯一的一点想念也彻底地熄灭。

    虞国攻下北朝,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让北朝的百姓接受新主。

    就在这时,于家所有商铺突然间关闭,整个于家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这一百来年,于家商铺一直领导着整个商界,其他商人所占的地位微之又微,而绝大多数商人都和于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家突然消失,各国商业顿时瘫痪,物价乱涨,一片混乱。

    虞真当机立断,开启皇仓救济百姓,只求暂时稳住百姓,不让局势恶化下去。

    哪知,皇仓之中的粮食物资凭空而飞,别说救济百姓,就是供他们吃用也供不了几天。

    虞真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刻调用水族,以最快的速度从别处调用物资。

    不料,水族的人竟也全部失踪,连水族的船都不见一艘。

    派出去从附近城池调用物资的官员回来,说官府粮仓已经被清空,没有粮食可调。

    虞真心底一凉,知道大事不好。

    正处于动荡北朝百姓越加惶恐,正在虞真和云夕束手无策之际,接到急信,虞国沦陷易主,南朝前长公主称帝,太上皇被杀,人头悬挂城门。

    虞国众臣,投靠南朝的重新封派官职,不肯投靠的一律满门抄杀,虞京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怎么可能?灭国这么大的战事,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传出?”虞真两眼发黑。

    这些日子,她攻打北朝,军粮物资都是从虞国送来,从来不曾断过,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地沦陷?

    “没有人攻城,只是京里不知哪里冒出那许多人,围攻了皇宫和各大臣府邸,他们个个身手高得离谱,一夜间,就控制了整个京城,第二一早就开门迎了南朝长公主进城,百姓还没回过神来,就宣称虞国易主,而那些任职官员都是平时在京里深得百姓信任的人,而平时欺压百姓的各达官贵人,上到皇家,下到街市恶霸,一律砍头,百姓一片叫好。如今虞国虽然血流成河,但百姓一片宁和。”

    虞真两腿一软,坐倒在身后龙椅上。

    城丢了可以打回来,但民心丢了,就真没了。

    这数十年来,母皇和云夕为了捉灵兽,四处屠杀,造下无数杀孽,民愤冲天,只不过恐怕国师的铁腕政策,敢怒不敢言。

    她上位这些年,一直也利用这点拉拢民心,但她处处被母皇压制,各种顾忌,能拉拢的不过是可以助她上位之人,而那些做恶之人,照样活的好好的,而且还在不断作恶,她无可奈何。

    百姓虽然体谅她的无奈,同时也失望于她的无能。

    现在有人为他们出头,岂能不反?

    虞国灭是必然之事。

    她再带兵打回虞国,就算攻下城池,也拿不下人心,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现在虞国活着的大臣中,还有几个可以为她所用。

    回去,她没有把握,而北朝帝京经济陷入死局,北朝百姓绝不会再顺服于她。

    如果她杀一儆百,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最终引来的不过是民反,到头来只能是无谓的屠杀。

    杀光了城中百姓,这城也变成了空城。

    一个空城还如何经营?

    如今,她退不是,进不是,真正陷入了死局。

    云夕听见汇报,也整个人呆住,突然意识到,他算计一生,却没算到,他才是被人算计的那个。

    近来北朝灵兽的频频动作,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诱他前往北朝的圈套。

    虞真虽然被太上皇压制,但她的战略头脑绝不是他人可以相比的,虞真坐守虞国,就算民愤再高,也没人敢动虞氏皇朝,但虞真离开,虞国空虚。

    南朝乘这机会,立刻控制住虞国,断了他们的后路。

    虞真脸色一变,蓦地起身,叫道:“戒备。”

    身边亲信却不见一人,虞真暗道了声,“不好。”

    云夕额头渗出冷汗,也不打声招呼,起身就跑。

    虞真又气又急,却也顾不上他,快步跑出殿门,外头自己的亲兵一个不见,整整齐齐地分左右站着两列黑衣人。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面戴鬼面具的男子正沉稳地慢慢步上台阶。

    他身形笔挺,只是这么一步一步走上来,却有一股让人不能直视的威压气息。

    “诏王!”虞真苦笑,这些年,她暗中借助诏王之力,就该想到,诏王不可能无故助她。

    诏王上了最后了阶台阶,站在离她五步之处才停下,微低了头看她,面具后的眼静如止波,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扬张狂妄,甚至没有任何喜怒。

    “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诏王勾唇,微微一笑,“那些人真是你的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真心底发冷,一种不好的感觉随之蔓延而开,但她不愿意相信突然萌生的想法。

    诏王抬手,捏住脸上面具。

    虞真盯着那乌黑的面具,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

    面具缓缓揭开,露出一张俊雅清秀的脸庞。

    他顺手解下披风,里面一身白衣干净得一尘不染。

    云末!

    虞真从来没怕过谁,这时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发抖。

    瞪着面前稳重沉静的秀雅脸庞,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了附近飞鸟,而她的眼里却涌上泪。

    这些年,他为她谋算,助她铲除异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对他没有半点怀疑。

    这时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他的一颗棋,一把剑。

    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云末淡淡看着,神色依然温宛。

    过了好一会儿,虞真才渐渐收了笑,同时咽下眼里凝着的泪,“我女儿在哪儿?”

    “她很安全,你不担心。”

    虞真再怎么恼怒,对他的话,仍然相信,“皇甫天佑和靖南王是不是落到你手上?”

    既然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那么皇甫天佑和靖南王的失踪与他不可能没有关系。

    “皇甫天佑确实是我们请去的,但靖王爷却浅浅请去的。”云末也没想到,凤浅会把靖南王给顺了去。

    虞真松了口气,既然这样,凤浅和靖南王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接下来,却更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云末掳走皇甫天佑,减弱北朝的实力,才让她轻而易举地拿下北朝。

    这时候,于家和水族撤离,令她陷入僵局。

    而他这时候出来坐收渔利。

    她打了这么大的场仗,赢家却不是她,而是云末。

    蓦地看见台阶下还站着个北皇。

    突然觉得刚才和北皇说的那些话,句句打在她的脸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想把我怎么样?”

    “虞国和北朝我可以还给你们,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当年被你们强分去的南朝领地,我得收回。”

    虞真默然。

    云末接着道:“北朝和虞国与南朝结盟,永不背弃。”

    当年国师勾结南朝皇叔,然后北朝和虞国联手攻打南朝,灭了南朝,瓜分掉南朝领土。

    现在,她和北皇都在云末手中,别说南朝领土,就是虞国和北朝的所有领土都在他手中,他要称帝,根本不必留下虞国和北朝。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必问,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三点,我会派人送你回虞国。”

    “你杀了虞国那么多大臣,却要我回去,云末,如果你想我做你的傀儡,打错了算盘。”

    云末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虞真,“这是我诛杀的名单。”

    虞真犹豫了一下,接过名册,一页页看过,除了个别顽固的老臣,其他都是国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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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3:10
第321章 天下皆是他手中棋
“我要你尝尝妻离子散,一世孤独的滋味。”虞真眼里满满的恨意。
北皇却笑了,孤独?
自从他嫁了靖南王,他就一直孤独着。
他身为帝王,众星捧月,但谁知道他却是最孤单的那一个。
这一世,他就没指望过能从孤独的苦海中脱离出来。
北皇被押了下去,老太太被囚禁在她自己的房里。
虞真遥望天空,紧抿着唇。
她正大光明地站在了这里,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然,他和凤浅却下落不明,那点胜利感与心头忧虑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一队人马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过,车帘揭起,露出车里人姣好的面容,那双阴霾的眸子染上一抹难以压制的喜悦。
太上皇老了,只求民则保身,他舍太上皇,选择虞真果然是明智之举,短短时间就攻破北朝,以后北朝将是他的天下。
忽地感到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转头看去,看见北皇惊愕的眼神,他看着北皇的狼狈相,笑了笑。
北皇对上云夕的目光,眼里神色由惊愕变成不解。
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虞国的官兵拥护着,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时,听见左右官兵唤云夕国师,他本少血色的脸,越发的白了。
这些年,只有云夕在身边时,才能暂时感觉不到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孤独。
云夕是除了虞真以外,唯一让他挂念的人。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竟是虞国太上皇幕后的黑手。
他无力地闭上眼,这世上唯一的一点想念也彻底地熄灭。
虞国攻下北朝,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让北朝的百姓接受新主。
就在这时,于家所有商铺突然间关闭,整个于家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这一百来年,于家商铺一直领导着整个商界,其他商人所占的地位微之又微,而绝大多数商人都和于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家突然消失,各国商业顿时瘫痪,物价乱涨,一片混乱。
虞真当机立断,开启皇仓救济百姓,只求暂时稳住百姓,不让局势恶化下去。
哪知,皇仓之中的粮食物资凭空而飞,别说救济百姓,就是供他们吃用也供不了几天。
虞真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刻调用水族,以最快的速度从别处调用物资。
不料,水族的人竟也全部失踪,连水族的船都不见一艘。
派出去从附近城池调用物资的官员回来,说官府粮仓已经被清空,没有粮食可调。
虞真心底一凉,知道大事不好。
正处于动荡北朝百姓越加惶恐,正在虞真和云夕束手无策之际,接到急信,虞国沦陷易主,南朝前长公主称帝,太上皇被杀,人头悬挂城门。
虞国众臣,投靠南朝的重新封派官职,不肯投靠的一律满门抄杀,虞京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怎么可能?灭国这么大的战事,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传出?”虞真两眼发黑。
这些日子,她攻打北朝,军粮物资都是从虞国送来,从来不曾断过,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地沦陷?
“没有人攻城,只是京里不知哪里冒出那许多人,围攻了皇宫和各大臣府邸,他们个个身手高得离谱,一夜间,就控制了整个京城,第二一早就开门迎了南朝长公主进城,百姓还没回过神来,就宣称虞国易主,而那些任职官员都是平时在京里深得百姓信任的人,而平时欺压百姓的各达官贵人,上到皇家,下到街市恶霸,一律砍头,百姓一片叫好。如今虞国虽然血流成河,但百姓一片宁和。”
虞真两腿一软,坐倒在身后龙椅上。
城丢了可以打回来,但民心丢了,就真没了。
这数十年来,母皇和云夕为了捉灵兽,四处屠杀,造下无数杀孽,民愤冲天,只不过恐怕国师的铁腕政策,敢怒不敢言。
她上位这些年,一直也利用这点拉拢民心,但她处处被母皇压制,各种顾忌,能拉拢的不过是可以助她上位之人,而那些做恶之人,照样活的好好的,而且还在不断作恶,她无可奈何。
百姓虽然体谅她的无奈,同时也失望于她的无能。
现在有人为他们出头,岂能不反?
虞国灭是必然之事。
她再带兵打回虞国,就算攻下城池,也拿不下人心,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现在虞国活着的大臣中,还有几个可以为她所用。
回去,她没有把握,而北朝帝京经济陷入死局,北朝百姓绝不会再顺服于她。
如果她杀一儆百,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最终引来的不过是民反,到头来只能是无谓的屠杀。
杀光了城中百姓,这城也变成了空城。
一个空城还如何经营?
如今,她退不是,进不是,真正陷入了死局。
云夕听见汇报,也整个人呆住,突然意识到,他算计一生,却没算到,他才是被人算计的那个。
近来北朝灵兽的频频动作,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诱他前往北朝的圈套。
虞真虽然被太上皇压制,但她的战略头脑绝不是他人可以相比的,虞真坐守虞国,就算民愤再高,也没人敢动虞氏皇朝,但虞真离开,虞国空虚。
南朝乘这机会,立刻控制住虞国,断了他们的后路。
虞真脸色一变,蓦地起身,叫道:“戒备。”
身边亲信却不见一人,虞真暗道了声,“不好。”
云夕额头渗出冷汗,也不打声招呼,起身就跑。
虞真又气又急,却也顾不上他,快步跑出殿门,外头自己的亲兵一个不见,整整齐齐地分左右站着两列黑衣人。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面戴鬼面具的男子正沉稳地慢慢步上台阶。
他身形笔挺,只是这么一步一步走上来,却有一股让人不能直视的威压气息。
“诏王!”虞真苦笑,这些年,她暗中借助诏王之力,就该想到,诏王不可能无故助她。
诏王上了最后了阶台阶,站在离她五步之处才停下,微低了头看她,面具后的眼静如止波,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扬张狂妄,甚至没有任何喜怒。
“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诏王勾唇,微微一笑,“那些人真是你的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虞真心底发冷,一种不好的感觉随之蔓延而开,但她不愿意相信突然萌生的想法。
诏王抬手,捏住脸上面具。
虞真盯着那乌黑的面具,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
面具缓缓揭开,露出一张俊雅清秀的脸庞。
他顺手解下披风,里面一身白衣干净得一尘不染。
云末!
虞真从来没怕过谁,这时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发抖。
瞪着面前稳重沉静的秀雅脸庞,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了附近飞鸟,而她的眼里却涌上泪。
这些年,他为她谋算,助她铲除异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对他没有半点怀疑。
这时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他的一颗棋,一把剑。
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云末淡淡看着,神色依然温宛。
过了好一会儿,虞真才渐渐收了笑,同时咽下眼里凝着的泪,“我女儿在哪儿?”
“她很安全,你不担心。”
虞真再怎么恼怒,对他的话,仍然相信,“皇甫天佑和靖南王是不是落到你手上?”
既然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那么皇甫天佑和靖南王的失踪与他不可能没有关系。
“皇甫天佑确实是我们请去的,但靖王爷却浅浅请去的。”云末也没想到,凤浅会把靖南王给顺了去。
虞真松了口气,既然这样,凤浅和靖南王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接下来,却更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云末掳走皇甫天佑,减弱北朝的实力,才让她轻而易举地拿下北朝。
这时候,于家和水族撤离,令她陷入僵局。
而他这时候出来坐收渔利。
她打了这么大的场仗,赢家却不是她,而是云末。
蓦地看见台阶下还站着个北皇。
突然觉得刚才和北皇说的那些话,句句打在她的脸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想把我怎么样?”
“虞国和北朝我可以还给你们,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当年被你们强分去的南朝领地,我得收回。”
虞真默然。
云末接着道:“北朝和虞国与南朝结盟,永不背弃。”
当年国师勾结南朝皇叔,然后北朝和虞国联手攻打南朝,灭了南朝,瓜分掉南朝领土。
现在,她和北皇都在云末手中,别说南朝领土,就是虞国和北朝的所有领土都在他手中,他要称帝,根本不必留下虞国和北朝。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必问,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三点,我会派人送你回虞国。”
“你杀了虞国那么多大臣,却要我回去,云末,如果你想我做你的傀儡,打错了算盘。”
云末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虞真,“这是我诛杀的名单。”
虞真犹豫了一下,接过名册,一页页看过,除了个别顽固的老臣,其他都是国师的人。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3:21
第322章 坑爹的女儿
也就是说,这个名册实际上是清除了她的异己。
迟疑开口,“你娘同意你这么做?”
“如果我对南朝放手不管,你认为,我娘能不能守得住虞国?”
“不能。”虞真对自己的战略有绝对的信心。
“这就对了,所以不是我母亲肯不肯同意,而是不知你有没有能耐,在动荡之后重得民心。”
虞真沉默,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云末开出的条件非常宽裕,既没有让虞国为奴,也没有要巨额的供奉。
他唯一的要求是和平,这也就包括,她必须放下以前的复仇,放过北皇。
其实,到了这一步,就算她不想放,也没无能为力。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败者提条件可笑。
但云末却神色依然温文,“说来听听。”
条件,她可以提,但答不答应在于他。
“我要靖南王,如果他还活着,让他到虞国,他当是人质也好,囚禁也罢,他从此得与北朝一刀两断。否则的话,我就是拼得一无所有,丢掉性命,也要杀了这厮,以泄我心头之恨。”虞真脸如寒冰,手指北皇。
云末淡看北皇,这是北皇和虞皇之间的个人仇恨,他不便参与。
他这些年辅助虞真,对虞真再了解不过。
她虽然为傀儡,但终究是一国之君,身边却别说皇夫,竟连个后宫都没有,只守着当年的那一份痴心。
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也是个可怜人。
她有这样的要求,不过分。
再说靖南王心里又何尝没有她?
只不过靖南王生于北朝,忠于北朝,做不出叛国之事。
她这样做,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于他夫妻二人未必不是好事。
北皇没想到她开出的竟是这样的条件,愕然之余心口剧痛。
这么多年了,她心里仍只有那个人。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已经是阶下之囚,现在不过是从虞真的手上落到云末的手上。
即便是云末说可以把北朝还他,但他知道,以后的北朝,再不是以前的北朝,而他这个君王,再坐不住那个位置。
他能做的只是想收回北朝,再设法找到太子,把皇位传给天佑,他此生也就再无他想。
靖南王留着,自然可以做为太子的好帮手,好臣子。
但云末既然开了口给虞真讲条件的机会,而在虞真开出条件后,又不驳回,就说明云末已经认同的虞真的条件。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除非,他不要北朝。
然而北朝灭了,他又拿什么来留住靖南王?
这不是谈条件,而是让他无条件的答应。
“没有。”虞真没要他的命,已经是客气,岂能还给他留下任何余地?
“依你。”北皇微仰了头,闭眼深吸了口气。
罢了,一切就这么着吧。
十五年前,他强行拆散他们,除了得到她的恨,什么也没得到。
他此生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又何必再招她更恨他?
“另外,我有一点要提醒你们。”云末接过属下递来的两块玉玺。
“什么?”
“无论在虞国还是北朝,如果被我发现,还有人为了捉捕灵兽,做下各种伤天害理之事,休怪云某不客气。”
北皇和虞真对灵兽都不感兴趣,他开出这条件,不过是让他们能约束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比如……云夕。
“你放心,这种事,除非我不知道,否则的话,一旦发现,绝不轻饶。”
虞真对当年母皇和国师做事的那些恶事十分不认同,不过她只是一个傀儡,左右不了母皇的心思。
听说一城一城的百姓无辜受累被屠,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
但现在不同,只要云末肯把虞国还她,她就是真正的国君,历史将会由她来改写。
当日,南朝大军退出北朝和虞国,七日后,南朝在丰城建京。
失踪的于家和水族再度出现,瘫痪的商业和官运恢复正常。
虞真和北皇知道,即便是往后,他们努力发展自己的商家和营运,但于家和水族上百年的根基哪里是说代替就能代替的。
所以,虽然南朝没有开出过多的条件,但就凭着于家和水族就能掌控他们生死。
他们绝不敢起与南朝为敌的念头。
南朝刚刚复国,虽然柔弱,但云末却为南朝竖起了一个坚硬的保护壳,让南朝这个柔弱的幼苗能在很好的环境中快速成长。
短短二十天,风云乍变,在青岗山里全心修炼的凤浅却没受到半点影响。
这二十天,全由一二三四捣鼓吃食,她除了炼丹还是炼丹,实在累极了才小睡一会儿,补充体力,不敢有片刻耽搁。
直到冲破药师四阶的玄关,凤浅算算时间,不过是二十一天,离一个月期限还有九天,长松了口气。
净气丹需要的药材十分珍贵,而且炼净气丹需要大量的体力,一旦体力不支就可能失败。
所以净气丹的失败率非常高。
所以,她必须养足精神,否则,剩余的九天,未必能炼成功一颗净气丹。
这二十一天,体力透支过度,不敢再勉强炼丹。
收去丹火,步出密室,打算好好休息一天,养足力气,再进入最关键的时刻。
二十一天没有见过阳光,被午后的艳阳一晃,只觉得两眼昏花,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睁开眼,面前却是一张神采飞扬的俊朗脸庞,一怔之后,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止烨扳手指,扬眉,“二十一天。”
“这二十一天,一直在这里?”
“我不一直在这里,就凭着你那四个丫头做饭的本事,你还不得饿死?”
站在不远处的一二三四,你看我,我看你,不好意思地一起低头。
凤浅这才想起,一二三四只会打架,不会服侍人,更不会做饭。
再想到,这些日子常吃的野味,虽然大多是烧烤出来的,但那好味道确实和上次和他一起在山顶上吃过的野鸡类似,不禁哑然失笑,同时又有些感动。
怪不得二十一天来,竟没有任何人和事情来打扰她,原来除了一二三四以外,还有他在外面守着。
“谢谢你。”
“我们谁跟谁,还用得着说谢字?”止烨视线落在她额角,那里有由他的血烙下的赤血蝶印迹,永远都不会消失。
“不知外面怎么样了?”
云末说过,将要变天,也不知道外头是不是真的变了天。
“南朝复兴,在丰城建都。”止烨看着她比前一阵子瘦了一大圈的面颊,心疼得恨不得多烤十只八只鸡,全塞进她的肚子,让她把肉长回来。
凤浅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但亲耳听见,仍有些愣神,“谁做了皇帝?”云末?
“南朝前长公主婉茹,也就是云末的母亲。”
凤浅胸口一痛,那他是不是娶了白族的玉女为妻?
但这个问题,她没有问出口,而是埋在了心底。
“你知道不知道我爹和皇甫天佑怎么样了?”
“皇甫天佑回了北朝,他留下了话。”
“什么话?”凤浅心想,他一定恨死了她,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再把时间无谓地浪费在她身上。
“她说,谢谢你。”
凤浅怔了,“谢我?”
“皇甫天佑被父亲顾忌,在外多年,明知北朝外强中干,骨子里腐朽不堪,却无能为力。这一仗,他虽然中了你的圈套,不能参与这次战争,但这样却给了北朝一个由里到外,重新洗刷的机会,他……”
“他怎么?”
“他要当皇帝了,以后北朝怎么捣鼓,全由着他的心愿。北朝终于可以剔去多年的烂肉,新生一回。所以,他要谢谢你。”
凤浅囧了,她坑他,是为了惜惜的药材,外加保他一条性命,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些功劳扣到她头上,饶她再厚的脸皮,也觉得难为情。
“他应该去谢谢惜惜。”
止烨笑笑,她其实心里想的是,皇甫天佑应该谢谢惜惜和云末。
“那我爹呢?也回了北朝?北皇有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为难他?”
止烨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凤浅心头一紧,“是不是我爹出了什么事?”
“确实出了点事。”
“什么事?”凤浅胸口一紧,如果为了她一时的任性害了父亲,她会一辈子不能心安。
“咳……靖王爷被送去了虞国当人质。”
“什么?”
“就是说你娘,把你爹要去了,北皇下旨,说,你爹大敌当前,擅自私逃,罪大恶极,但既然有虞皇开口,那么就让他前往虞国为质,没得虞皇同意,不可擅自离开虞国,以此来将功赎罪,所以你爹不得不去,以后恐怕得在你娘后宫,给你娘当男宠过后半辈子了。”
一代枭雄,却落到妇人后宫,止烨光想想,就想笑。
而这一切拜她凤浅所赐。
这时候,靖南王恐怕最想的就是,把她这个坑爹的女儿生剥活刮了。
止烨打趣笑道:“你说,你爹见着你,会怎么着?”
凤浅打了个哆嗦,可以想象父亲接到这样的圣旨,会是怎么样的暴跳如雷,“说不定是皇夫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3:39
第323章 习惯
凤浅话是这么说,心里却直发虚,打算能躲就躲,打死不去虞国,免得被老爹抽鞭子。

止烨忍笑不语,甚至能想象得出,他们父女见面,鸡飞狗跳的情形。

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去看看。

“走走?”

“好。”

无双除了必须的沐浴,一直呆在密室,人早关得起了霉灰,被阳光一照,整人都活了过来。

止烨咬着根狗尾巴草,依在树杆上,看着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大红身影,如同他的赤血蝶一样艳美绝丽。

狭长的眸慢慢眯了起来,如果能有她一直隐居山中,这日子便快活过神仙。

凤浅抱着一大捧野花走到树下,止烨默契地接过,开始麻利编花环。

凤浅看着他灵活的手指,眸子慢慢迷离。

小的时候,她午觉的时候做了恶梦,起床就会哭着去后山找小郎。

她和小郎有约定,不能进山太深,所以只能在山口徘徊。

这时候,她总是会遇见被父亲揍了躲到山里练功的止烨。

有一回,她哭得厉害,他就编了个花环,说,“如果你不哭,我就把这花环送你。”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就收了声。

他笑着把花环戴在她头上,说,“这花环有法力,你戴着她,很快你哥哥就会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就远远地看见小郎的身影向山口走来。

她开心地跑过去,扑进小郎怀里。

小郎抱起她,视线落在她头上的花环上,“哪来的花环?”

“是止烨哥哥编的。”她这才想起止烨,回头,却不见了止烨的人影。

小郎不再问什么,抹去她脸上干了的泪痕,抱着她回走。

凤浅慢慢吸了口气,记忆在慢慢地恢复,可是恢复的越多,小郎的身影在记忆中出现的也越多。

越是想忘,却越是忘不了。

“丫头,你最近为什么总是穿红衣了?”

“怎么?不好看?”

“好看。”止烨笑了,他喜欢穿红衣的她,就像他的血化成的蝶,“只是你以前总是白衣,有些奇怪。”

“你也知道,我小的时候,我们家全靠小郎打柴换粮为生,很穷,买不起染得漂漂亮亮的布料做衣服,只能买没有染过的色的麻布做衣裳。没染过的麻布黄黄旧旧,又粗糙,就算再洗得干净,穿在身上也显得脏。小郎喜欢干净,所以就用一种草汁把麻布漂白,而漂过的麻布会软,穿在身上不会扎人。”

“后来,我病‘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丢失了很多记忆,能记得的来来去去都是穿着白麻衣的小郎,我希望能记起更多的事情,于是总穿着白衣,穿来穿去,也就穿成了习惯。除非执行特殊任何的时候,非白衣不可。”

止烨嘴角的笑慢慢淡去,有种酸不溜秋的东西在心河里漾来漾去,满心不是滋味。

“那最近为什么不再穿白衣了?”

“因为我觉得白衣只是我刻意养出来的习惯,其实并不适合我,所以不再穿了。”

凤浅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随风轻扬,如同山中的仙子,“我穿红色,是不是更漂亮?”

止烨看着她,竟难得的少话,看了一阵,竟没说一个字,又低了头编花环。

凤浅以为他也觉得自己就该穿白衣,有些愤愤的道:“习惯虽然省事,但我觉得,有些时候,还是该有些自我才好。”

她本是开在三界处的曼珠沙华,本是一身火一样艳丽的红衣。

这些年来,她为了那个人舍去自我,结果得到的不过是那个人摸不到的石头心。

“红衣很美。”止烨把编好的花环戴到她头上。

凤浅囧了,脸上慢慢酝开一抹丹红,低了头,竟不敢看他的眼。

四竹远远看着花丛中二人,一脸的不相信,推了推身边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三菊,“姑娘那是害羞?”

“不能吧,全世界的人害羞,她也不可能会害羞啊。”三菊表示不认同。

“她当年突然兴起,想知道沙华小主长成什么样子,居然把邻家的沙华擒了来,那沙华一年到头都戴着纱帽,从来不在人前露出相貌,凤浅把人家绑在紫彬树上,揭了纱帽,从头看到尾,看完还叫来画师脸对脸,身子对身子的画下来,把人家羞得差点寻死,也不见她脸红的。”二兰也觉得不可能,“害羞,不可能不可能。多半是做出来勾引止烨公子的。”

打了野味回来的一梅正好听见三个妹妹的话,给她们一人脑门上赏了一巴掌,“亏你们还好意思提那事,明知小主胡来,你们不但不拦着,还真去给她绑了人来,害我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整整赔了八百年的罪,才把他好好地送去了轮回。”

一梅想着那不堪回忆的八百年。

那株沙华又是个极为迂腐的,被凤浅看了个干净,自然觉得没脸再活,千方百计地寻死,上吊跳河割脉,凡是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他全做过了。

结果,他上吊,她在他脚底垫着,他跳河,她在河里托着,整整八百年,没敢闭一下眼,差点活活累死。

直到有一天,凤浅打着哈欠路过,扫了眼死抱着那人的小腿苦苦哀求的她,轻佻地捏了那沙华的下巴,“你家曼珠想知道你长成什么样子,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照这样下去,也活不了几年了,怪可怜的。很多人想把你扒了,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然后告诉你家曼珠,可是没人敢做,我帮她做了。反正你家曼珠活着也觉得没意思,你死了,她也可以早些跟着解脱。一梅,赶紧起来,别碍着人家寻死。”

那沙华呆了。

一梅吓得脸色发白,她家小主这话,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说来奇怪,自那以后,那位竟没再寻死觅活,沉睡以后,他家曼珠看了凤浅给她的画像,不再整天要死不活的,打扮得花姿招展,说这样才配得上她家沙华。

一梅到了现在,想起那事,还觉得不可思议。

凤浅按照时间限制准备了三份炼净气丹的药材。

不料,净气丹比她想象的更加难炼,一周过去,接连失败了两次,只剩下最后的一份药材,如果再失败,就不再有任何机会。

肉丸子急得窜上窜下。

胜败只有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败了,影子和肉丸子将从此消失。

凤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握着药材的手禁不住微微发抖。

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了口气,正要把最后一味药材抛入金砂鼎,眼前突然出现一团黑烟,黑烟散去,露出修萝妙曼的身影。

修萝扫了眼凤浅手腕上的镯子,镯子上的血斑已经蔓延到了整只镯子,镯子里的灵气和沙华心脉相连,镯子不能得到净化,沙华的心脉也将枯竭而死,修萝俏丽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凤浅眉心微蹙,“有事?”在她记忆中修萝看见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凤浅,你就这么想害死他,自己得到永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华死,曼珠生,凤浅,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三生镯与沙华心脉相连,镯子毁了,沙华也就魂散。”

凤浅怔了,她还真不知道,“你把话说清楚。”

“沙华为了你可以转世离开三生界,毁了不死之身,靠这镯子里的灵气,才能维持那脉魂不散。凤浅,即便曼珠无心,难道你真无情到这一步?”

凤浅握着药材的手紧了又紧,“你是说,如果我再失败,他就会死?”

“失败?”修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凤浅,“凤浅够了,你平时怎么胡来与我无关,但我绝不请允许我你拿他的命来玩。”

凤浅脸上惯有的无所谓渐渐消失,眸子里是少有的冷冽,“我想,有些话,我们得说说明白。曼珠沙华同根而生,血脉相连,我和他关上门,就是一家人,我们之间的事,几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修萝脸色微微一僵。

曼珠沙华虽然生生相错,永不相见,但他们确实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一家人’。

修萝气极,对凤浅的话却驳无可驳,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出得了声,“那你是想他生,还是想他死?”

“自然是生。”

“凤浅,我可以指你一条让他生的路,就是看你敢不敢去做。”

“说来听听。”

“用噬魂杀了云末。”

“杀云末?”

“对,只要杀了他,沙华就可以恢复不死之身。只要恢复了不死之身,即便是镯子毁了,他也可以重回三生界。”

“那金绫真是噬魂?”

“不错。”

“你给我噬魂,是为了杀云末?”

“不错。”

“这么说,云末是天地共主?”当年铸造噬魂是为了对付天地共主手上的紫金盘龙,而云末用的正是一支紫金盘龙枪,据说紫金盘龙是天地共主亲手铸造,出炉时又以自己的生魂祭枪,那支枪除他,没有人可以凌驾。

一切太过巧合,巧合到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确切地说,应该是天地共主的转世,他现在是魔君云溟之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3:48
第324章 最后一搏
凤浅虽然不记得天地共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他即便是死了,下了黄泉,也没有人敢轻视于他。

他要转世,有太多好身世可以由着他挑。

魔界之水被污,魔族百姓生不如死,魔族帝君为了救自己百姓出那水深火热之绝境,更是苦不堪言。

魔君云溟为了寻找解救百姓的方法,背乡离井,处境越加艰难重重。

恐怕投进畜牲道,做猪做狗都强过做魔族的百姓,何况还是魔君之子。

云末事事算计,处处虐别人,绝不是一个算虐的主。

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坑爹的转世?

凤浅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修萝见凤浅沉默,以为她心动了,“你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活命。”

凤浅深吸了口气,舒缓心头闷涨,“沙华不该死,难道云末就该死?”

不管她对云末有多少怨恨,但为了让一个人生,却让另一个人死的作法,她不认同。

“凤浅,你的心被狗吃了吗?沙华一生为你,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修萝,你忘了,曼珠无心。”

修萝气塞,“你明明已经有了心……”

凤浅笑了,对她的话不否认。

不过,她有心无心,都不重要。

“我时间宝贵,就不陪你了。”最后一副药材,最后三天时间,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之争上。

“就算你不杀他,但三生镯一毁,他同样会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末毁沙华不死之生,岂能没有代价?”

“什么代价?”

“他的命魂被幽禁在三生镯里,三生镯一毁,那脉命魂,自然也就散了,没了命魂,他自然也就死了。你现在杀他,他不过是少活几天,就能换沙华活命。”

凤浅想到在三生幽境里的那些熟悉的亲近感,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难道影子就是云末的命魂?

小郎!

是你吗?

凤浅心底唤出久违的名字。

慢慢转身,走向金砂鼎。

“难道,你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别妨碍我炼丹,你哪来哪去。”凤浅手中药材被汗润湿。

一次机会,成,云末和沙华生,败,云末和沙华死。

修萝脸沉了下去,冷笑,“就凭你那半吊子炼丹术?除了会害死沙华,还能做什么。”

“那是我们的家事,不劳你多管闲事。”

修萝气得脸青,“我还真要管这个闲事。”

凤浅冷冷转头,好笑地看着修萝气得扭曲的脸,“你怎么管?把我扛着去找云末,然后再拿我当你手中的鸳鸯刀来砍杀云末?你当云末是木桩子,任你砍么?”

修萝哽住,如果凤浅执意不肯动手,她还真拿凤浅没办法。

“难道你真不在意沙华死活?”

“没有人会比我更不愿意沙华死去,但我相信沙华绝不愿意为了活命,背负上别人的死亡。”

他宁肯抛弃不死之身,也要在这世上活一回,一定有他这么做的原意。

她不知道他的宿愿是不是了了,如果没了,她就算杀了云末,让他得回不死之身,重返三界,他也不会快活。

没有人愿意死,但有些事,比死更为重要。

凤浅不再理会修萝,没有犹豫地把最后味药材抛入炼丹炉。

容瑾,如果我失败了,我欠你的,用命来还你。

修萝看着炉火升起,突然间生出一种无力感。

狠狠道:“凤浅,你会后悔的。”

一旋身化烟而去。

凤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凤浅反而淡定了。

融药,提炼,收汁,成形一步步做得行云流水,没出现任何闪失。

三天过去,已经到最紧要的关头——成丹。

成丹讲究的火候,出炉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

只要判断有一点出错,三天的辛苦将化水而去。

凤浅到了这时候,反而心平如水,看着成型的药丸在炉火中翻滚,药丸上的黑色渐渐褪去,忽地听见哧地一声,凤浅手腕一抖,丹药从炼炉里跳起,她一把抓住,滚热的丹药在被满满地握在掌心。

三天来,一直淡定,这时却开始紧张,不敢摊开手掌,怕看见的是一颗失败的药丸。

肉丸子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隔着她的手指闻了又闻,味道没错,欢喜得抓耳挠腮……

“快看看,快看看,没时间了。”

已经到了朔月,之前,凤浅全神炼丹,完全进入自我状态,早忘了身上寒冷,这时停了下来,那冷如影附髓地袭来。

而她三天三夜没吃过一点东西,没合过一下眼,疲惫不堪,更抵不过这刺骨的寒。

如果再不进三生幽境,等她体力残余的一点体力耗光,她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想进都进不了了。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强压着怦怦乱跳的心,慢慢摊开手掌。

忽地听肉丸子惊喜叫喊,“成了,成了。”

凤浅猛地睁眼,掌心里躺着的药丸通体碧绿,晶莹剔透,一层薄薄的琉璃光华在火光下隐隐生辉。

凤浅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肉丸子吓得小脸发白,“喂喂,坏女人,你……你……你怎么了?”如果她这时候挂了,那可真是冤大鬼了。

凤浅轻摇了头,“走,见影子去。”

肉丸子立马一头扎进三生镯。

三生幽境里弥漫着浓浓的黑雾,连三步之外的景致都无法看见,原本清新的灵气,更是稀薄得若有若无。

如果过了今天,真是神仙难救。

凤浅暗捏了把冷汗,有些后怕。

照着肉丸子人所说的办法,找到三生幽境里的净水潭,捏散净气丸,化在水中,水气化开,水潭面上的浊气迅速淡去。

周围黑雾散去,凤浅看清自己身后是一片桃花,不远处一个关着门的石洞。

凤浅看定那扇石门,心里乱得厉害,“影子在哪里?”

肉丸子果然指了指那扇石门,“在洞里。”

凤浅手攥紧身侧衣裙,发现掌心不知道什么渗了一层冷汗。

定了定神,快步向石门走去。

不管是不是小郎,她都得看一看。

起码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凤浅忐忑地推开石门,洞中冷风袭来,吹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明珠柔和的光线下,硕大的石洞中,并列着两张石床,一张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人。

其中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墨黑的头发束着一个紫金冠,相貌清逸,气质高贵,有一股让人倏然起敬的王者风范,脖侧隐隐能看见魔纹图案的一角。

他长得极好,和云夕隐约有些相似。

难道是云末死去的父亲——魔君云溟?

凤浅刚刚净化了三生幽境,加上这些日子炼出来的丹药,让肉丸子吃了个够。

肉丸子心情正好,见凤浅沉思,立刻上前讨好,“他们都是元魂。”

如果影子真的是云末的命魂,云溟的元魂在这里,也就不是什么奇怪事了。

云溟是一代魔君,能和他并肩而坐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凡之辈。

凤浅不由得向另一张床上看去。

这一看,却惊得呆了。

那人身材高大,后背有一双强壮的肩膀,和她之前看见的灵兽身形一模一样。

但让他吃惊的不是他是灵兽,而是他的长相。

他长得眉清目朗,年轻的脸庞和止烨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眼前这人神情更为沉稳,她真会以是面前的是止烨。

难道是止烨的兄弟?

肉丸子很体贴地开口,“他叫灵九,和魔君是生死之交。”

“他是不是还有个兄弟什么的?”

“他没有兄弟,儿子倒是有一个。你一定猜到了,就是止烨。”

“儿子?”凤浅盯着那张和止烨一般无二的脸,哪里像是父子?

“他死的时候,止烨才这么丢丢大。”肉丸子白了眼凤浅,这女人真是没见识,“灵兽长成形以后,模样就不会再变。”

凤浅回白了它一眼,她又不是灵兽,哪知道灵兽长成以后,就青春永驻了?

不过止烨是灵兽,那些奇怪的现象也就释然了。

环视了四周,却不见影子,心里一呼吸。

“影子呢?”

肉丸子指了指洞里的一方水帘。

凤浅的心脏再次收紧。

那方水帘离她不过十步距离,她却像走了走了许久。

直到顺着小路绕到水帘后,看见半依在石榻上的白衣少年,凤浅的脚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步也迈不动。

榻上少年闭着眼,安静得让人心疼,和她六岁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小郎!

有泪从凤浅眼底涌上来,眼前的少年身影变得模糊。

凤浅慢慢上前,挨石榻边坐下,伸手去摸他的脸,明明是摸上了他脸的位置,却没有任何感觉。

这才想起,他是魂,而他是人,她摸不到他。

强忍着的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小郎。”

他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凤浅又叫了几声,仍然得不到回应,顿时慌了神,揪过肉丸子,“他……他是不是……”

‘死了’两个字,凤浅含在嘴里,不愿出口。

肉丸子摇头,“如果你明天进来,估计挂了,现在只是沉睡了。”

“他要怎么样,才能醒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3:58
第325章 三生三世(一)
他只是一脉魂,凤浅不能摸他的身体感觉体温,也不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那平时还算可以小小得意一下的医术也起不了半点作用。

心底升起的无力感让她无措。

肉丸子抓了半天脑袋,也没想出怎么可以让影子醒来,被凤浅催得太紧,只得道:"要不,你去看看外面的三生石,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有果必有因。

如果能在三生石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能有办法让他醒来。

凤浅深看了影子一眼,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飞快出了山洞,跑出桃花林,停在三生石面前,取出怀中三生碎片,那两块碎片瞬间化成流光融进三生石。

死气沉沉的三生石慢慢在浮现出许许多多奇怪的字符。

凤浅觉得那些字符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她往前,她不做任何抗拒,跟随着那种感觉走向三生石。

身体穿过字符进入三生石。

封存的记忆层层剥开。

当年,她是三生尊主唯一的嫡女。

可惜,她的出生,也就是母亲的死亡。

三生尊主是出了名的爱妻如命,妻子死了,他把女儿交给妹妹冷琴抚养,自己则日日守着妻子的灵牌,万事不理。

冷琴把婴儿丢进九重山,断了老臣们扶持幼主的心思,自己坐上尊主之位,仗着兄长的名义为所欲为。

九重山是天地交界的之处,群魔乱舞,杀伐不断,她一个初生的婴孩子落到这样的方,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她命好,落下时,被一个少年接住。

他是这片古战场的杀伐之气和着天地灵气孕化而成。

刚刚生出时,被一头灵兽护着,才没被众妖魔吞掉。

灵兽把他养到可以独自生存,才离开九重山。

婴孩被丢进九重山的时候,正是灵兽离开的时候。

被抛进九重山的婴儿,哪儿不掉,偏偏掉进他的怀里。

他看着婴儿如粉堆出来的小脸,手指轻抚她的小脸,“是不是灵叔走了,怕我太过孤独,所以送了你来给我做伴?”

婴孩不怕人,看着他手舞足蹈地‘咯咯’一笑。

纯真的笑暖了少年冷寂的心, “你既然掉进我怀里,我们也算是一种缘法,我没爹娘,而你被人抛弃,也算是没有爹娘,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他们不要你,我要。”

既然决定抚养她,少不得要给她起个名字。

他想起凤浅掉进他怀里的时候,天边浅浅地掠过一道凤凰光影,他隐隐觉得那道光影和怀里女婴有关,于是给她起名——凤浅。

小小的婴孩子,听见‘凤浅’二字,好像知道是自己的名字一般,笑了。

他也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浅浅,记好了,我叫云末。”

从那以后,云末身边多了个小婴孩,闲时把她抱着,打架时,把她背着。

以前打架,他很少受伤。

但自从有了她,为了不让她伤到,以前可以避开的招式,却一招一招地硬招下来,受伤成了家常便饭,两天一小伤,三天一大伤,伤得多了,功夫也精进得更快。

她太小,不能像他一样吃野味,啃野果。

为了给她找吃的,一听说,哪家的媳妇生了孩子,不管是妖是魔,他都会抱着她过去蹭上一顿。

遇上好说话的,也就罢了,遇上不好说话的,少不得要打一架,拿枪抵着人家的咽喉,强迫人家把凤浅喂饱。

只要喂过凤浅的人家,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他都一一记下。

后来,他成为天地共主以后,那些喂过凤浅的人家,凭着这一口奶的情,一生荣华。

没有奶可蹭的时候,他就去采灵草,挤灵汁喂她。

灵草都有守护兽守着,为了养活她,三天两头地和那些守护兽打架。

最初时,他被守护兽打得很惨,能捡回半条命,算运气好,打到后来,守护兽被他揍得见了他就躲,任他采了灵草去。

他没有强大的爹娘依靠,在妖魔聚集的九重山生存,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一双拳头,在打杀中,生生地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按人类的年龄算法,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就已经把九重山群魔收拾得服服贴贴,尊他为帝。

九重山处在天地交界之处,是上天和地下各尊主想要,又要不到的地方。

他被奉为九重山的君王,顿时引来天地共愤,各路人马纠结在一起前来剿杀九重山的众生灵。

云末带着九重山的生灵,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见佛杀佛,见魔杀魔,坐上了天地共主的位置。

那时,他也不过二十一二岁。

身为天地共主的他,可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凤浅被他宠得无法无天,她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更是顽皮,把天地间的妖魔仙家欺负得没了脾气。

状告凤浅的折子堆满了他的书案。

他看着那一大堆的折子,也觉得凤浅实在闹得过了,再不好好教育,以后真要坏得没办法教育了。

可每次打算好好地训斥她一顿的时候,她总是早一步滚进他怀里,手指绞着他的头发撒娇,说今天谁家打孩子打得那孩子皮开肉烂,奄奄一息,好不可怜,她看不过眼,把孩子的爹娘小小地揍了一顿。

又说那谁骗了人家的灵丹,被她看见,她少不得要把灵丹偷了,拿去还给原主。

还说谁偷了人家媳妇,两个人好不要脸地谋算怎么毒杀了那女子的相公,她听得气不过,把他们备下的毒药喂了他们……

他听得一口叫一个好,说那打孩子的真不是东西;丹也偷的好,还的好;至于那种和相好约定谋杀亲夫的更是该死……

夸完,才想起,这些不都告凤浅的折子?

被凤浅揍的,自然没说打孩子的事,不过并不像凤浅所说,只是小小地揍了一下,而是把人家打得断胳膊断腿……

丢了丹药的,自然也不会说自家丹药是哪里来的,只说凤浅偷了他家丹药。

而被喂了毒的,自己服解药,虽然死不了,却被那毒绞得肠肠肚肚断了一般地痛,合谋谋杀亲夫的事,折子上自然没有,只说凤浅看他们不顺眼,仗着他的名号,迫他们服毒……

类似的事多不胜数。

云末看着偎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撒娇的凤浅,好气又好笑。

治国,他手段凌厉决绝,再大的事,到了他的手里,只要手指轻弹就能处理得干干净净。

唯独她是他命里的魔星,凡事跟她扯上关系的事,他都无可奈何。

最后认命地凡是接到告状的折子,便私下命人去查明前因后果。

查明真相后,该打该罚的秉公处理。

结果发现,所有事情竟都如凤浅所说。

她不管怎么玩劣,怎么调皮捣蛋,都是对方有错在先。

云末看完结果,干脆对凤浅睁只眼闭只眼,任她胡闹,只要不把人弄死了,变得死无对证,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不过她闹得实在过头的时候,也会觉得头痛。

暗想,干脆等她再长大些,娶了她,多生几个孩子,她要带孩子,或许就没这么多闲功夫到处惹事生非了。

凤浅十三岁那年,灵气冲了天,被他父亲感应到。

三界尊主唤来冷琴,问起女儿。

当年,冷琴把婴儿抛进九重山,认为她必死无疑,哪里想到凤浅竟好好地长在了九重山。

兄长这些年只守着妻子灵牌,不理世事,但不表示他没了当年的杀性。

生出一计,如果哥哥去攻打天地共主,死在外头,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尊主之位,说谎道:“当年是九重山的群魔抢走了暖暖,说是拿去祭神。”

“你怎么不早说?”

“嫂嫂死了,哥哥只顾着伤,谁也不见,我去哪里说去?”

三界尊主又急又气,当即带兵讨伐云末。

云末是天地共主,而三界尊主却是天地之外的三生界尊主,这一仗打得无比惨烈。

三界尊主虽然厉害,却哪比得靠一双手打杀过来的云末,最终败在云末手下。

就在云末手中盘龙枪要刺向三生尊主的心脏的时候,凤浅扑上前,握住枪尖,“不要杀他,他是我爹。”

云末怔了。

凤浅有天眼之术,长到十岁的时候,就能开天眼,她从天眼中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自己的父亲鬼厉是现任的三界尊主,知道自己是三生界的水明珠。

同样知道,父亲这个三界尊主是强夺而来。

过去的三界尊主是凤冀家族世袭。

凤冀家族和鬼冀家族是世仇,两个家族相争数十万年,鬼冀家族最终败在凤冀家族手上,全族被屠,只剩下父亲兄妹两人。

父亲隐姓埋名,混进凤冀家族,从一个最低级的小倅做起,最终成为三界尊主麾下的第一战将,他娶了尊主唯一的妹妹凤女为妻。

父亲最终找到机会杀死三界尊主,哄骗妻子说,三界尊主是被人刺杀,后来在妻子和幕僚的支持下,坐上尊主之位。

父亲虽然恨凤冀家族,但对母亲是真爱。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4:51
第326章三生三世(二)
  但在冷琴眼里,凤女同样是凤冀家族的人,也是该死的人。

  哥哥和仇人生下的孩子,她不能接受。

  悄悄告诉就快生产的凤女,她的亲哥哥是被她最心爱的丈夫所杀,并用信物证明他们的鬼冀身份。

  他现在已经坐上三界尊主之位,留着她,不过是她不过是因为他们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三生界的水,要靠水明珠来净化。

  而凤冀家的嫡女,就是水明珠。

  冷琴对这个传闻并不相信,一定认定是凤冀家族用来蒙骗民心的玩意。

  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刺激凤女。

  凤女想到丈夫坐上尊主之位后,诛杀的那些凤冀家族的人,她一直以为他是在清除异己。

  毕竟没有一个帝王身下宝座不是用鲜血染成,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复仇,而她不过是他复仇的一枚棋子。

  凤女又气又急,动了胎气,在丈夫赶到的时候,当着他的面,用他送她的短刀刺进自己的心脏,说:“没有水明珠,三生界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她要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起从这世上消失,什么也不留给他。

  妻子死了,他万念俱灰,从妻子腹中取出孩子,交给妹妹冷琴抚养,自己从此陪在妻子身边度过残生。

  他哪里会想到,妹妹会容不下他的骨肉,会把他的女儿丢进九重山。

  凤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凤冀家族和鬼冀家族数十万年的世仇,评不出谁对谁错。

  凤浅舍不得云末,也不愿回三生界涉入那些仇恨之中,于是瞒下这一切,只想这样和云末永远地生活下去。

  但父亲带兵来攻,终究是为了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云末的枪下。

  云末怔了,冷厉也呆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凤浅竟是三生界尊主的女儿。

  冷厉更没想到,被九重山妖魔夺去的女儿还能活着,看着凤浅和妻子一般无二容颜,他不能不信。

  他虽然是凤浅的父亲,但他带兵来攻,害那许多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这笔账,云末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偏偏这时,三生界的水没有水明珠净化,浊气冲天,引起三生界崩塌,这时候,能救三生界的只有凤浅。

  天地间的百姓性命是命,三生界的百姓的性命同样是命。

  净化被水中浊气需要三个月时间。

  云末拉起凤浅,“去吧,三个月后,我去接你。”

  凤浅体内流着母亲的血,她终究是水明珠,三生界一塌,三生界的所有无辜生灵都会死于这场浩劫,她不能漠视不理。

  但她自从生下来就跟着云末,从来没有分开过,突然要离开,哪怕只是三个月,也舍不得,拉着他的衣袖,“一定要记得来接我,三个月,一天也不许多。”

  云末修长的手指把她乱了的发绕到耳后,“三个月,一天也不会多。”

  凤浅放心地随着父亲回了三生界。

  这些年,凤浅被云末保护得太好,好到明明知道世上有人心险恶这么回事,但只是在理论知道,而没有实际的感受。

  就拿冷琴把她丢进九重山,当时她只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孩,有知有觉的时候,一直有云末牢牢地把她护着,不曾受过一点伤害。

  在她看来,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

  所以,虽然觉得冷琴把刚出生的她,丢进九重山不应该,但没觉得冷琴有多可恶。

  当冷琴看着跟着父亲回到三生界的她时,吓得如同见了鬼。

  她想,冷琴丢她一回,她把冷琴吓成这样,也算是扯平了。

  于是在冷琴捧着亲手做的糕点来向她赔礼示好时,她坦坦然地受了,甚至觉得冷琴做的糕特别好吃,还想找冷琴学学,以后回了九重山,做给云末尝尝。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碟美味的糕点里放了忘情丹,把她过去记忆洗得干干净净,越是情深,忘得越彻底。

  凤浅一觉醒来,心里像缺了一块,空空荡荡,便到底缺了什么,她费尽了心力,也记不起来。

  冷厉看着失去记忆的女儿,虽然觉得不安,但这样的结果,却很合他的心意。

  毕竟,如果不是他当年只顾着丧妻之痛,她也不会流落到九重山。

  而且,三生界需要凤浅,他希望凤浅为了三生界的生灵,留在三生界。

  凤浅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或者人。

  打听到父亲最得力的左右臂容瑾精通医术。

  容瑾长得极其俊美,又文武双全,无论是文还是武,在三生界中,他排第二,没有人敢站第一。

  是全三生界的女人梦想中的情人。

  但他的性格冷漠得不近人情,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都得不到半点好脸色。

  不过,他长得怎么样,凤浅不关心,文采武学好成什么样子,也不关心。

  唯一关心的是,他的医术到底有多高超,能不能高超到给她恢复记忆。

  凤浅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但隐隐觉得和身边的人有关,于是打听到容瑾平乱回京的时间,支开服侍她的丫头,一个人去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没想到,京里京外,早里三层外三层地堵满了人。

  男的崇拜容瑾百战百胜的英勇,想一观他的英姿,而女的只盼能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能让他在自己梦中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成就一番爱恨缠绵。

  凤浅隔着几层的人墙,跟了容瑾的大军十里路,一直跟到容府门口,也没能找到一个空隙钻到人群前面,更别说靠近容瑾,请他看病。

  等众人散去,容瑾已经进了府,凤浅连他的人影都没见过。

  凤浅来找容瑾是瞒着所有人的,也不能正大光明地投贴求见。

  看着紧闭的大门,这么放弃,又不甘心。

  最后爬墙进了容府。

  她虽然没了记忆,但以前在九重山捉弄人没少干爬墙的事,这些本事是不需要记忆的。

  凤浅凭着过去练出来的一身本事,轻易地避开容府里的护卫,摸进到容瑾寝室外面。

  看着一个副官打扮的人从屋里出来,忙瞅准机会,从窗口跳了进去。

  为了不被人当成贼,凤浅脚一落地,不等看清端坐琴案后男子,抢先开口,“我没有恶意,来找你,只是想求你给我看个病。”

  说完,才看清面前的年轻男子。

  凤浅之前就听说容瑾长得极好,但这时看见面前极清俊的一张脸,仍然惊叹,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有这样好看的容颜。

  他只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就把淡漠的目光移向别处,起身走向里间床榻。

  凤浅被晾在了那儿,这算什么?

  既不叫人抓她,也不给她个回话,这病是看还是不看?

  一个男人当着女人的面,走向床榻,意思就是我要休息了。

  这种时候,女人应该有两种举动,一种是随着他过去,爬上他的床。

  另一种,识趣地离开。

  不过跟着云末长大的凤浅没有这种觉悟,从善如流地跟了过去,“你是容瑾,是吧?”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根金丝把她卷了丢出窗外,窗户随之关拢。

  凤浅从花坛里爬起来,沾了一头的落叶,一身的花泥,望着闭紧的窗户有些发怵。

  没叫人来直接把她丢出府,是不是等于还有机会?

  趴到窗外,用他在屋里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我不是坏人,真的只是想请你帮我看看病。”

  屋里烛火熄灭。

  凤浅囧了一下,不死心地接着道:“我突然失忆了,我想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才会突然失忆,又或许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恢复记忆?”

  屋里安静得像没人。

  凤浅有求于人,耐着性子,“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只要你帮我看看,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而为。”

  冷厉带兵攻出战,带回女儿凤浅的事,容瑾听说了。

  他虽然没见过凤浅,但凭着凤浅这张酷似她母亲的脸,他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水明珠在三生界的地位和声望不低于三生尊主。

  有她欠一个人情,自然是受用无穷。

  但他不屑。

  凤浅等了一会儿,不见反应,又道:“我也知道这样的承诺很难让人相信,要不这样,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我可以先帮你把事情做了,你再给我看病。这样,你总不会吃亏的。”

  美男养颜,谁都喜欢。

  但跟他说十句话,他都回你一句的冰人就很容易让人上火。

  凤浅对着容瑾不过两盏茶时间,就失去了耐心,觉得跟他说话,简直是自讨苦吃。

  按着她一贯的风格,都是她给别人苦头吃,自讨苦头这种事,不归她做。

  转身正想离开,突然听见身后屋里传来冷清清的一个声音,“嫁我为妻也可以?”

  凤浅猛地回头,瞪着面前的紧闭的窗户。

  想嫁容瑾的女人一定多得数不清,但她直觉自己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暂时把他给忘了。

  在记起他之前,得守住自己的心和人。

  “这个不行,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请回吧。”明明是极好听的嗓音,却冷得让凤浅禁不住打个寒战。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5:06
第327章不能见死不救
  “嗳,做买卖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这儿怎么就板子钉钉子,一锤子搞定啊?再说了,哪有看个病,就让人以身相许的说法,是不?”

  凤浅抓了抓头,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如果看个病就能以身相许,容府的门槛一定会被来看病的姑娘踩破了。”

  “那是。”凤浅对容瑾的人才没有半点怀疑,“这么说,倒像是我不识抬举?”

  “那是。”那人回的很干脆。

  “人家很矜持的……咦,你是谁呀?”凤浅回头,这才发现身边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她。

  “过路的。”

  “……”

  这容王府还真是来去自由,她可以爬墙进来,连过路的都能在府里到处溜达。

  少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凤浅身上滴溜乱转,“你得了什么病?”

  “关你什么事?”凤浅是来求医的,没必要跟个过路的瞎扯。

  “花痴病?”

  “你还花柳病呢。”

  少年也不恼,嘻嘻一笑,“不管你得了什么病,你今天遇上我,算你运气不好。”

  凤浅看见少年缓缓抬起手来,手上握着一个锋利无比的飞轮,突然闻到股危险的味道,本能地退开一步,戒备地看着少年,“你要做什么?”

  “有人出钱买你的命,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死了别怨我,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谁。”

  “想个屁。”凤浅什么都不记得,哪里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手腕一抖,一条金绫从袖中滑出,落入手中,要打架,她还怕他不成?

  少年没想到这个长得这么秀气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说脏话,怔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道:“你别乱动,我手很快,你不会痛的。但乱动,一下断不了气,那就不好说了。”

  凤浅被他气得笑了,他要杀她,还叫她站直了伸长脖子等他杀。

  “我手也挺快的,要不你呆那儿别动,我也包你一下断气,绝对不痛,嗯?”

  少年翻了个大白眼,在三生界,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了。”

  飞轮刚要出手,突然一条金丝穿过窗纸飞-射出来,缠住少年手腕。

  少年脸色变了变,不敢再乱动,抓紧了飞轮。

  窗后传来容瑾清冷的声音,“要杀人,出去杀,别脏了我的地方。”

  凤浅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冷血。

  突然乘少年分神,手中金绫快如闪电地飞出,直卷少年,金绫上的小金铃当直击少年咽喉,小金铃的边缘薄如刀刃,一但割上他的咽喉,他必死无疑。

  少年没想到凤浅的手会快到这程度,如果他换平时,倒不难躲开,但这时手腕被金丝缠着,只要一动,就会被金丝割断手腕,只能稳着手腕不动,身体猛地往后折倒避开飞来的小金铃的刀口。

  哪知,那小金铃竟像是活的一样,突然中途转了方向,削向他的手腕,又快又疾,是铁了心要废了他的手。

  少年手腕被缠着,不能动,真是摆在那儿,给她削。

  突然金丝从少年手腕上松开,在小金铃上轻轻擦过,小金铃顿时偏了方向,少年立刻收回手,身体向后飘出,站在凤浅金绫够不到的地方,“好狠的丫头。”

  凤浅鄙视,“只许你杀人,不允我自卫?”

  少年无语,“我已经收手了,你突然偷袭,是自卫?”

  “我不先发制人,难道等出去让你杀不成?”凤浅把玩着金绫,她不记得过去的事,可是金绫却使得很顺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父亲?冷琴?

  感觉一个都不像。

  难道她另有师傅?

  冷琴说,她一直就生活在三生界,只是前一阵子生了场大病,病好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她一问父亲,父亲就一脸的愧疚之色。

  她听说,自从她生下来以后,父亲就一直守着母亲的灵牌,万事不理。

  凤浅以为父亲是觉得从来没管过她,而感到愧疚。

  但问遍了能问的下人,没有一个说得出她以前是是怎么样的,问得急了,她们就说,她们来的时候,凤浅正病着,之前的事并不清楚。

  最终,她的过去成了空白。

  少年被呛得无话可说。

  金丝收回,容瑾冷道:“还不走?”

  少年扬了扬眉,闪身离去。

  凤浅知道他不会走远,会停留在不远处盯着她,干脆不走了,推开窗跳了进去。

  “你不能见死不救。”

  容瑾皱眉,他没有这么多善心。

  凤浅大摇大摇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如果我死了,三生界的水没人净化,这里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所以呢?”

  “你身为三生界的一员,自然也有保护我的责任。”

  容瑾冷清清地看了她一阵,返回桌案后,拿了块布抹拭好些日子不曾用过的琴。

  凤浅乌黑的眼珠子慢慢转了半圈,这算是留下她了?

  挨到容瑾桌对面坐下,“刚才那人,你认识?”那人要杀她,她总得知道是谁要杀她。

  “三生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

  “他是谁?”凤浅手揉了揉额头,她就是那几个中的一个。

  “三生界最出名的杀手鬼轮。”

  “鬼轮?谁的人?”

  “谁给钱,他就是谁的人。”

  “……”

  凤浅又向他凑近些,“你既然收留了我,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帮?”

  容瑾冷瞥了凤浅一眼,不再说话。

  凤浅自来熟地挽了袖子,把白生生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就看看吧。”

  “你没病。”

  “我现在是没病,但我这里……”凤浅手指在脑门上点了点,“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事情,说实在话,我连我爹都不认得。”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会洗得这么干净,连天眼都看不见。

  容瑾眼里闪过一抹意外,犹豫了一下,手指搭上她手腕脉搏,眉心微微一蹙。

  她的记忆竟是被忘情丹洗去。

  想到曾打听到的一件事,当年冷琴带了冷厉的女儿出去,回来后孩子不见了,冷琴自己弄得一身的伤,说是被九重山的妖魔夺了去祭天了。

  冲着冷琴的那身伤,没有人怀疑,孩子的爹都没理会这件事,其他人自然更不会理会。

  但他知道这件事以后,总觉得这件事蹊跷。

  暗中派人去九重山打听过,说从来没有哪家妖魔拿过婴儿祭天。

  这么看来,冷琴在说谎。

  “看得出来我是怎么一回事吗?”凤浅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容瑾。

  “你服下了忘情丹。”

  “忘情丹是什么东西?”

  “是可以消去一个人记忆的丹药。”

  “消去记忆?”凤浅微愕,“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因为生病失忆,而是被人下了药?”

  容瑾手指从凤浅手腕上挪开,不再多说什么。

  如果当年冷琴说谎,而凤浅回来,立刻被消去记忆,可见是有人不想她知道当年的事,是谁下的药,已经不能猜测。

  “忘情丹有没有解药什么的?”

  “没有。”

  “那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什么意思?”

  “忘情丹说是药,倒不如说是一种封印,一旦服下,毒质就根深蒂固地存在体内,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三生石的核心石解开封印。”

  “哪里能找到三生石的核心石?”

  “先得寻到三生石,用三生石做成三生幽境,再收积三生石存在幽境之中,三生幽境中的灵气日积月累,就会在三生石中凝成核心石,再由命结石激活核心石。你进入核心石,就能找过封去的记忆。”

  凤浅听得脑瓜子痛,“去哪里可以找到三生石?还有那个核心石又在哪里可以找到,另外三生幽境要怎么做?”

  “不知。”容瑾轻试了试琴弦,只是轻轻一勾,悠扬的琴声便从他指尖化开。

  “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办法?”凤浅皱眉。

  “没有。”容瑾望了望天,“我要休息了,你该走了。”

  人家一个大男人要睡觉了,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

  “谢谢你了。”

  凤浅仍从窗口跳了出去,耳听八方,防着被鬼轮偷袭。

  身后传来容瑾冷冰冰的声音,“鬼轮走了。”

  “不杀我了?”凤浅回头。

  “嗯。”

  “你怎么知道?”

  “你说你叫凤浅,这里的水要你净化的时候,他在窗外。”容瑾顿了一下,“他……不想死。”

  凤浅奇怪地‘咦’了一声,“他可以杀了我,然后离开三生界。”

  “他是三生界水灵气所化,离不开三生界的水,这些年,那水脏得害他吃了不少苦头,他比谁都希望三生界的水得到净化。”

  凤浅翻了个白眼,感情她还是那小子的衣食父母。

  回到宫里,凤浅端着吃剩下的糕点去了听香阁。

  冷琴正在廊下逗鹦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

  凤浅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笑笑道:“鬼轮是姑姑请来的?”

  冷琴继续喂鹦鹉,“是。”

  “为什么?”凤浅拈了点糕点喂鹦鹉。

  冷琴看着凤浅拈着的糕点,脸绿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5:29
第326章 以身相许也可以
但在冷琴眼里,凤女同样是凤冀家族的人,也是该死的人。

哥哥和仇人生下的孩子,她不能接受。

悄悄告诉就快生产的凤女,她的亲哥哥是被她最心爱的丈夫所杀,并用信物证明他们的鬼冀身份。

他现在已经坐上三界尊主之位,留着她,不过是她不过是因为他们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三生界的水,要靠水明珠来净化。

而凤冀家的嫡女,就是水明珠。

冷琴对这个传闻并不相信,一定认定是凤冀家族用来蒙骗民心的玩意。

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刺激凤女。

凤女想到丈夫坐上尊主之位后,诛杀的那些凤冀家族的人,她一直以为他是在清除异己。

毕竟没有一个帝王身下宝座不是用鲜血染成,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复仇,而她不过是他复仇的一枚棋子。

凤女又气又急,动了胎气,在丈夫赶到的时候,当着他的面,用他送她的短刀刺进自己的心脏,说:“没有水明珠,三生界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她要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一起从这世上消失,什么也不留给他。

妻子死了,他万念俱灰,从妻子腹中取出孩子,交给妹妹冷琴抚养,自己从此陪在妻子身边度过残生。

他哪里会想到,妹妹会容不下他的骨肉,会把他的女儿丢进九重山。

凤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凤冀家族和鬼冀家族数十万年的世仇,评不出谁对谁错。

凤浅舍不得云末,也不愿回三生界涉入那些仇恨之中,于是瞒下这一切,只想这样和云末永远地生活下去。

但父亲带兵来攻,终究是为了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云末的枪下。

云末怔了,冷厉也呆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凤浅竟是三生界尊主的女儿。

冷厉更没想到,被九重山妖魔夺去的女儿还能活着,看着凤浅和妻子一般无二容颜,他不能不信。

他虽然是凤浅的父亲,但他带兵来攻,害那许多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这笔账,云末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偏偏这时,三生界的水没有水明珠净化,浊气冲天,引起三生界崩塌,这时候,能救三生界的只有凤浅。

天地间的百姓性命是命,三生界的百姓的性命同样是命。

净化被水中浊气需要三个月时间。

云末拉起凤浅,“去吧,三个月后,我去接你。”

凤浅体内流着母亲的血,她终究是水明珠,三生界一塌,三生界的所有无辜生灵都会死于这场浩劫,她不能漠视不理。

但她自从生下来就跟着云末,从来没有分开过,突然要离开,哪怕只是三个月,也舍不得,拉着他的衣袖,“一定要记得来接我,三个月,一天也不许多。”

云末修长的手指把她乱了的发绕到耳后,“三个月,一天也不会多。”

凤浅放心地随着父亲回了三生界。

这些年,凤浅被云末保护得太好,好到明明知道世上有人心险恶这么回事,但只是在理论知道,而没有实际的感受。

就拿冷琴把她丢进九重山,当时她只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孩,有知有觉的时候,一直有云末牢牢地把她护着,不曾受过一点伤害。

在她看来,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

所以,虽然觉得冷琴把刚出生的她,丢进九重山不应该,但没觉得冷琴有多可恶。

当冷琴看着跟着父亲回到三生界的她时,吓得如同见了鬼。

她想,冷琴丢她一回,她把冷琴吓成这样,也算是扯平了。

于是在冷琴捧着亲手做的糕点来向她赔礼示好时,她坦坦然地受了,甚至觉得冷琴做的糕特别好吃,还想找冷琴学学,以后回了九重山,做给云末尝尝。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碟美味的糕点里放了忘情丹,把她过去记忆洗得干干净净,越是情深,忘得越彻底。

凤浅一觉醒来,心里像缺了一块,空空荡荡,便到底缺了什么,她费尽了心力,也记不起来。

冷厉看着失去记忆的女儿,虽然觉得不安,但这样的结果,却很合他的心意。

毕竟,如果不是他当年只顾着丧妻之痛,她也不会流落到九重山。

而且,三生界需要凤浅,他希望凤浅为了三生界的生灵,留在三生界。

凤浅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下意识地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或者人。

打听到父亲最得力的左右臂容瑾精通医术。

容瑾长得极其俊美,又文武双全,无论是文还是武,在三生界中,他排第二,没有人敢站第一。

是全三生界的女人梦想中的情人。

但他的性格冷漠得不近人情,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都得不到半点好脸色。

不过,他长得怎么样,凤浅不关心,文采武学好成什么样子,也不关心。

唯一关心的是,他的医术到底有多高超,能不能高超到给她恢复记忆。

凤浅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但隐隐觉得和身边的人有关,于是打听到容瑾平乱回京的时间,支开服侍她的丫头,一个人去他回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没想到,京里京外,早里三层外三层地堵满了人。

男的崇拜容瑾百战百胜的英勇,想一观他的英姿,而女的只盼能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就能让他在自己梦中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成就一番爱恨缠绵。

凤浅隔着几层的人墙,跟了容瑾的大军十里路,一直跟到容府门口,也没能找到一个空隙钻到人群前面,更别说靠近容瑾,请他看病。

等众人散去,容瑾已经进了府,凤浅连他的人影都没见过。

凤浅来找容瑾是瞒着所有人的,也不能正大光明地投贴求见。

看着紧闭的大门,这么放弃,又不甘心。

最后爬墙进了容府。

她虽然没了记忆,但以前在九重山捉弄人没少干爬墙的事,这些本事是不需要记忆的。

凤浅凭着过去练出来的一身本事,轻易地避开容府里的护卫,摸进到容瑾寝室外面。

看着一个副官打扮的人从屋里出来,忙瞅准机会,从窗口跳了进去。

为了不被人当成贼,凤浅脚一落地,不等看清端坐琴案后男子,抢先开口,“我没有恶意,来找你,只是想求你给我看个病。”

说完,才看清面前的年轻男子。

凤浅之前就听说容瑾长得极好,但这时看见面前极清俊的一张脸,仍然惊叹,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有这样好看的容颜。

他只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就把淡漠的目光移向别处,起身走向里间床榻。

凤浅被晾在了那儿,这算什么?

既不叫人抓她,也不给她个回话,这病是看还是不看?

一个男人当着女人的面,走向床榻,意思就是我要休息了。

这种时候,女人应该有两种举动,一种是随着他过去,爬上他的床。

另一种,识趣地离开。

不过跟着云末长大的凤浅没有这种觉悟,从善如流地跟了过去,“你是容瑾,是吧?”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根金丝把她卷了丢出窗外,窗户随之关拢。

凤浅从花坛里爬起来,沾了一头的落叶,一身的花泥,望着闭紧的窗户有些发怵。

没叫人来直接把她丢出府,是不是等于还有机会?

趴到窗外,用他在屋里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我不是坏人,真的只是想请你帮我看看病。”

屋里烛火熄灭。

凤浅囧了一下,不死心地接着道:“我突然失忆了,我想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才会突然失忆,又或许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恢复记忆?”

屋里安静得像没人。

凤浅有求于人,耐着性子,“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只要你帮我看看,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而为。”

冷厉带兵攻出战,带回女儿凤浅的事,容瑾听说了。

他虽然没见过凤浅,但凭着凤浅这张酷似她母亲的脸,他已经猜到她的身份。

水明珠在三生界的地位和声望不低于三生尊主。

有她欠一个人情,自然是受用无穷。

但他不屑。

凤浅等了一会儿,不见反应,又道:“我也知道这样的承诺很难让人相信,要不这样,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我可以先帮你把事情做了,你再给我看病。这样,你总不会吃亏的。”

美男养颜,谁都喜欢。

但跟他说十句话,他都回你一句的冰人就很容易让人上火。

凤浅对着容瑾不过两盏茶时间,就失去了耐心,觉得跟他说话,简直是自讨苦吃。

按着她一贯的风格,都是她给别人苦头吃,自讨苦头这种事,不归她做。

转身正想离开,突然听见身后屋里传来冷清清的一个声音,“嫁我为妻也可以?”

凤浅猛地回头,瞪着面前的紧闭的窗户。

想嫁容瑾的女人一定多得数不清,但她直觉自己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暂时把他给忘了。

在记起他之前,得守住自己的心和人。

“这个不行,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请回吧。”明明是极好听的嗓音,却冷得让凤浅禁不住打个寒战。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9-4 11:15:50
第327章 不能见死不救

“嗳,做买卖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这儿怎么就板子钉钉子,一锤子搞定啊?再说了,哪有看个病,就让人以身相许的说法,是不?”


凤浅抓了抓头,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如果看个病就能以身相许,容府的门槛一定会被来看病的姑娘踩破了。”


“那是。”凤浅对容瑾的人才没有半点怀疑,“这么说,倒像是我不识抬举?”


“那是。”那人回的很干脆。


“人家很矜持的……咦,你是谁呀?”凤浅回头,这才发现身边树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她。


“过路的。”


“……”


这容王府还真是来去自由,她可以爬墙进来,连过路的都能在府里到处溜达。


少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凤浅身上滴溜乱转,“你得了什么病?”


“关你什么事?”凤浅是来求医的,没必要跟个过路的瞎扯。


“花痴病?”


“你还花柳病呢。”


少年也不恼,嘻嘻一笑,“不管你得了什么病,你今天遇上我,算你运气不好。”


凤浅看见少年缓缓抬起手来,手上握着一个锋利无比的飞轮,突然闻到股危险的味道,本能地退开一步,戒备地看着少年,“你要做什么?”


“有人出钱买你的命,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死了别怨我,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谁。”


“想个屁。”凤浅什么都不记得,哪里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手腕一抖,一条金绫从袖中滑出,落入手中,要打架,她还怕他不成?


少年没想到这个长得这么秀气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说脏话,怔了一下,有些好笑地道:“你别乱动,我手很快,你不会痛的。但乱动,一下断不了气,那就不好说了。”


凤浅被他气得笑了,他要杀她,还叫她站直了伸长脖子等他杀。


“我手也挺快的,要不你呆那儿别动,我也包你一下断气,绝对不痛,嗯?”


少年翻了个大白眼,在三生界,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了。”


飞轮刚要出手,突然一条金丝穿过窗纸飞-射出来,缠住少年手腕。


少年脸色变了变,不敢再乱动,抓紧了飞轮。


窗后传来容瑾清冷的声音,“要杀人,出去杀,别脏了我的地方。”


凤浅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冷血。


突然乘少年分神,手中金绫快如闪电地飞出,直卷少年,金绫上的小金铃当直击少年咽喉,小金铃的边缘薄如刀刃,一但割上他的咽喉,他必死无疑。


少年没想到凤浅的手会快到这程度,如果他换平时,倒不难躲开,但这时手腕被金丝缠着,只要一动,就会被金丝割断手腕,只能稳着手腕不动,身体猛地往后折倒避开飞来的小金铃的刀口。


哪知,那小金铃竟像是活的一样,突然中途转了方向,削向他的手腕,又快又疾,是铁了心要废了他的手。


少年手腕被缠着,不能动,真是摆在那儿,给她削。


突然金丝从少年手腕上松开,在小金铃上轻轻擦过,小金铃顿时偏了方向,少年立刻收回手,身体向后飘出,站在凤浅金绫够不到的地方,“好狠的丫头。”


凤浅鄙视,“只许你杀人,不允我自卫?”


少年无语,“我已经收手了,你突然偷袭,是自卫?”


“我不先发制人,难道等出去让你杀不成?”凤浅把玩着金绫,她不记得过去的事,可是金绫却使得很顺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父亲?冷琴?


感觉一个都不像。


难道她另有师傅?


冷琴说,她一直就生活在三生界,只是前一阵子生了场大病,病好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她一问父亲,父亲就一脸的愧疚之色。


她听说,自从她生下来以后,父亲就一直守着母亲的灵牌,万事不理。


凤浅以为父亲是觉得从来没管过她,而感到愧疚。


但问遍了能问的下人,没有一个说得出她以前是是怎么样的,问得急了,她们就说,她们来的时候,凤浅正病着,之前的事并不清楚。


最终,她的过去成了空白。


少年被呛得无话可说。


金丝收回,容瑾冷道:“还不走?”


少年扬了扬眉,闪身离去。


凤浅知道他不会走远,会停留在不远处盯着她,干脆不走了,推开窗跳了进去。


“你不能见死不救。”


容瑾皱眉,他没有这么多善心。


凤浅大摇大摇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如果我死了,三生界的水没人净化,这里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所以呢?”


“你身为三生界的一员,自然也有保护我的责任。”


容瑾冷清清地看了她一阵,返回桌案后,拿了块布抹拭好些日子不曾用过的琴。


凤浅乌黑的眼珠子慢慢转了半圈,这算是留下她了?


挨到容瑾桌对面坐下,“刚才那人,你认识?”那人要杀她,她总得知道是谁要杀她。


“三生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


“他是谁?”凤浅手揉了揉额头,她就是那几个中的一个。


“三生界最出名的杀手鬼轮。”


“鬼轮?谁的人?”


“谁给钱,他就是谁的人。”


“……”


凤浅又向他凑近些,“你既然收留了我,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帮?”


容瑾冷瞥了凤浅一眼,不再说话。


凤浅自来熟地挽了袖子,把白生生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就看看吧。”

“你没病。”


“我现在是没病,但我这里……”凤浅手指在脑门上点了点,“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事情,说实在话,我连我爹都不认得。”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会洗得这么干净,连天眼都看不见。


容瑾眼里闪过一抹意外,犹豫了一下,手指搭上她手腕脉搏,眉心微微一蹙。


她的记忆竟是被忘情丹洗去。


想到曾打听到的一件事,当年冷琴带了冷厉的女儿出去,回来后孩子不见了,冷琴自己弄得一身的伤,说是被九重山的妖魔夺了去祭天了。


冲着冷琴的那身伤,没有人怀疑,孩子的爹都没理会这件事,其他人自然更不会理会。


但他知道这件事以后,总觉得这件事蹊跷。


暗中派人去九重山打听过,说从来没有哪家妖魔拿过婴儿祭天。


这么看来,冷琴在说谎。


“看得出来我是怎么一回事吗?”凤浅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容瑾。


“你服下了忘情丹。”


“忘情丹是什么东西?”


“是可以消去一个人记忆的丹药。”


“消去记忆?”凤浅微愕,“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因为生病失忆,而是被人下了药?”


容瑾手指从凤浅手腕上挪开,不再多说什么。


如果当年冷琴说谎,而凤浅回来,立刻被消去记忆,可见是有人不想她知道当年的事,是谁下的药,已经不能猜测。


“忘情丹有没有解药什么的?”


“没有。”


“那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什么意思?”


“忘情丹说是药,倒不如说是一种封印,一旦服下,毒质就根深蒂固地存在体内,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三生石的核心石解开封印。”


“哪里能找到三生石的核心石?”


“先得寻到三生石,用三生石做成三生幽境,再收积三生石存在幽境之中,三生幽境中的灵气日积月累,就会在三生石中凝成核心石,再由命结石激活核心石。你进入核心石,就能找过封去的记忆。”


凤浅听得脑瓜子痛,“去哪里可以找到三生石?还有那个核心石又在哪里可以找到,另外三生幽境要怎么做?”


“不知。”容瑾轻试了试琴弦,只是轻轻一勾,悠扬的琴声便从他指尖化开。


“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办法?”凤浅皱眉。


“没有。”容瑾望了望天,“我要休息了,你该走了。”


人家一个大男人要睡觉了,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


“谢谢你了。”


凤浅仍从窗口跳了出去,耳听八方,防着被鬼轮偷袭。


身后传来容瑾冷冰冰的声音,“鬼轮走了。”


“不杀我了?”凤浅回头。


“嗯。”


“你怎么知道?” 


“你说你叫凤浅,这里的水要你净化的时候,他在窗外。”容瑾顿了一下,“他……不想死。”


凤浅奇怪地‘咦’了一声,“他可以杀了我,然后离开三生界。”


“他是三生界水灵气所化,离不开三生界的水,这些年,那水脏得害他吃了不少苦头,他比谁都希望三生界的水得到净化。”


凤浅翻了个白眼,感情她还是那小子的衣食父母。


回到宫里,凤浅端着吃剩下的糕点去了听香阁。


冷琴正在廊下逗鹦鹉,一丝惊讶一闪而过。


凤浅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笑笑道:“鬼轮是姑姑请来的?”


冷琴继续喂鹦鹉,“是。”


“为什么?”凤浅拈了点糕点喂鹦鹉。


冷琴看着凤浅拈着的糕点,脸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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