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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聪明》师小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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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8:16
☆、chapter20

  回忆纷纷上涌。
  
  二十九岁的生日,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天气,此时此刻坐在长椅上,何蔚子目光凝视前方,定的时间长了,视网膜上出现一点又一点的浮游生物,她揉了揉眼睛,抬眸看了看天空,发现太阳红晕晕的,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却一点也不感觉冷,也许是夏天要到来的缘故。
  
  好多年前的今天,是何蔚子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的天气很闷热,学生会宣传部,生活部,体育部等一帮志愿者进社区慰问独居老人,她和叶斯承都参加了,大家送上水果和点心,帮老人打扫卫生,陪老人说话下棋,活动快要结束的时候,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陪我过吧,我请你们吃烤肉自助怎么样?”众人拍手叫好,她笑了笑,侧头看了看站如松的叶斯承:“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叶斯承的嘴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真不好意思,我没准备生日礼物。”
  
  她耸肩:“无所谓啊,你们一起陪我吃顿饭就成。”
  
  “可以。”叶斯承说。
  
  没过多久,章泽凌就跑来了,她所在的校自行车协会在今天举行环湖骑车大赛,她结束后给叶斯承发了短信,问清楚他所在的地方就骑车赶来了。
  
  知道今天是何蔚子的生日后,章泽凌微笑地说:“何学姐生日快乐。”
  
  何蔚子也大方道:“待会一起来吃烤肉吧,我请客。”
  
  章泽凌笑而不语。
  
  众人做收尾工作,何蔚子和另外几个同学将一张自制的大海报贴在社区宣传黑板上,以防被风吹落,她还借来了图钉和小锤子,用钉子将海报固定住。
  
  结束后,她侧身看见叶斯承和章泽凌正站在不远处说话,章泽凌微微蹙眉面露不情愿的神态,嘴上说着什么,还重复了好几遍,她从章泽凌的口型判断她似乎在说:“我不去。”
  
  她扭开一瓶矿泉水,快步走过去,果然章泽凌在看见她走过来时立刻噤声了,垂眸保持很安静的样子,她笑着说:“好了,工作全部完成,我们可以去吃东西了。”
  
  叶斯承一手牵着章泽凌的手,有些抱歉道:“今天天气太闷了,她有些中暑,我想先陪她回学校。”他说的时候章泽凌不动声色地摇了摇他的手。
  
  “哦,没事,那你们去吧。”她摆了摆手,又看了看章泽凌,“我带了藿香正气丸,给你几颗。”
  
  “不用了,我不想吃药。”章泽凌摇头,“只是有些头晕恶心,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叶斯承带着章泽凌走了,何蔚子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照承诺请大家吃了一顿价格不算低的烤肉自助餐,众人都祝她生日快乐,她笑着说明年请你们去半岛吃自助餐,众人说快将何蔚子的话录下来做呈堂证物。而隔天,她却听同学说叶斯承和章泽凌昨天下午去了新开的游乐场玩了,叶斯承射击和投镖的技术很强,赢了一只大泰迪熊给章泽凌,章泽凌开心极了。
  
  中暑还去游乐场?何蔚子想了想明白了,那不过是他们需要二人世界的一个借口罢了。
  
  叶斯承礼数很周到,为表缺席的歉意他送了一个精致的钥匙扣给何蔚子,笑说:“迟来的生日礼物,聊表心意。”
  
  何蔚子有些宝贝地摸着这漂亮的钥匙扣,情不自禁地说:“好漂亮的图腾!我好喜欢!”
  
  后来宿舍里的官哲哲一言道明:“这钥匙扣不是新开的那个游乐场充值满三百送的吗?你去那里玩过了啊?”
  
  虽然如此,她还是将那个钥匙扣珍藏在抽屉了,包括这些年叶斯承在她每一个生日送上的礼物,她都妥善地归置好,每只盒子上都贴好了便利签,写明:XXXX年X月X日,从叶斯承手里虏获此物。礼物含金量越来越高,叶斯承送起来都是大手笔,蜥蜴皮的铂金包,卡地亚钻表,意大利手工高跟鞋……不过在她眼里,这些东西和那个钥匙扣的价值差不多了多少,只要是他送的,她都觉得很珍贵。
  
  今天是她第二十九个生日,竟然起了这样的变故。
  
  她坐在长椅上很久,周围的学生陆续进了教学楼,铃声四起,上课时间到了,校园内的人少了很多,耳朵边剩下树叶随风窸窸窣窣的声音。
  
  手机音乐响起,她低头摸出来一看,是妹妹何灿的来电。
  
  “姐啊,你昨晚怎么和徐湛在一起呢?姐夫找你找了很久,对了,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啊?”何灿在某些方面也是个细心的人,看出了点端倪。
  
  “没呢,手机是没电了,我昨天在外面喝了点酒,巧遇了徐湛。”何蔚子解释。
  
  “你干嘛在外面喝酒啊?心情不好?”
  
  “想喝就去喝了呗,放心,不是借酒消愁。”
  
  “姐,你忘记之前有过胃出血了啊,怎么还敢喝酒?”
  
  “小酌而已,又不是烂醉,紧张的生活需要偶尔放松一下,再说连酒都不能喝还有什么快乐可言?”何蔚子说。
  
  何灿扑哧笑了,随后说:“好好好不说你了,对了,生日快乐啊,我订了一只大蛋糕到你家呢,还有其他礼物,改天给你。”
  
  “我期待着。”
  
  “别嫌礼物寒碜啊,反正姐夫会送你贵的好的,我的点缀点缀就成。”何灿声音很愉快。
  
  提到叶斯承,何蔚子垂眸,淡淡地“嗯”了一记。
  
  何灿挂下电话,揉了揉眼睛,觉得还有些困,又走进卧室,爬上床拉好被子闭上眼睛,连加了三天班后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她却和贱骨头似的又定点醒了。
  
  正睡得舒服,鼻尖上被温热的东西一碰,她睁开眼睛,看见徐豫的俊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不是已经起床了吗?怎么又睡了?”徐豫说着也睡下,伸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
  
  “我好困啊。”何灿打了个哈欠,“加班加得我腰酸背脚抽筋。”
  
  “那就别上班了,我养你。”徐豫说得很轻松。
  
  何灿笑了:“才不要,我不要成为你沙文主义控制下的产物。”
  
  徐豫亲了亲她的脸蛋,手缓缓地,闲闲地在她腰下探索。
  
  “你手搁哪里啊?”何灿警惕道,“别大早晨的发情啊。”
  
  徐豫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男人最容易发情的时候就是早晨。”他说着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窸窸窣窣地吻她,她被弄得很痒,哈哈地笑起来,他将整个身体贴近她,某部位亢挺凶猛的状态让她立刻脸红了,求饶道:“徐大人你饶过我吧……”
  
  手机音乐响起,何灿立刻挣脱开徐豫,伸手去床柜上抓,抓过来一看,是催命符般的两个字:姚总。
  
  “哦,NO!”何灿悲催地喊出来,“是姚胖,又是工作!”
  
  “那就别接了。”徐豫将何灿整个人又拉回来,牢牢按在自己怀里,又是几个热吻。
  
  何灿一阵恼怒,片刻后还是无奈地接起。
  
  姚总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促:“小何,你快来华浓酒店,宇伽亚太区的老总提前来了,说要在后天的产品调试会之前做一个简单的演练,我已经通知小倪了,你们都得过来。”
  
  何灿听姚总说话的时候,徐豫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睡衣里,修长的两指夹住了她的一颗敏感娇美的花蕊,何灿差点尖叫出来,徐豫及时侧头含住了她的唇,品尝她的甜美,她“嗯嗯嗯”两下,姚总已经挂下了电话。
  
  “别弄了,我得去华浓酒店!”何灿急着推开徐豫,跳下床打开衣橱拿衣服。
  
  徐豫蹙眉,伸直双腿,低头看了看自己两腿间的状态,反问:“那这个怎么办?”
  
  何灿一边穿衣服一边瞟了他一眼,说:“对着墙,自己磨磨就好。”
  
  徐豫无语,只好起身去洗手间,没多久后出来说:“我开车送你过去。”
  
  “太好了!”何灿笑了。
  
  “等晚上,我再连本带利地要回来。”徐豫凑近她的耳朵,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透着一些危险。
  
  何灿的脸蛋又不自觉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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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8:29
☆、chapter21

  二十分钟后,何灿到了华浓大酒店。一楼的大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赛格尔和宇伽两边的人都到了,姚总经理看到她立刻挥手:“小何,快过来。”
  
  倪红也在,她穿了一件鲜红色的风衣,显得很惹眼。
  
  产品调试会的演练开始了,会议室里的灯关闭,投影仪打在巨大的白墙上,开始展示精美的demo,何灿拿出笔和工作本专心致志地记录重点,坐在她旁边的倪红手里不停地转着笔,目光时不时地投向靠窗位置的程嘉烨,何灿偶尔侧头看见倪红有些异样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瞟去,看到了穿着格子衬衣,坐姿笔挺的程嘉烨。倪红的那点心思何灿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她嘴上时不时地会说起程嘉烨,带着欣赏和仰慕的口吻。
  
  Demo展示好后,程嘉烨上台讲解,他拿着一直激光笔对着白墙,有条不紊地叙述了产品的研发过程,新颖功能,适合的客户群,市场潜力等等,他语速不快不慢,但没一句废话,讲了不到十五分钟就结束了,台下响起了掌声。
  
  光影绰绰中,何灿的目光不小心撞到了他的目光,这回她没有躲避,而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收回了。
  
  时过境迁,双方成了只有工作关系的陌生人,何灿紧紧地握着笔,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银圈,告诉自己,以后的人生不会再和这个男人产生联系。
  
  宇伽亚太区的总裁的表情从起初的高深莫测到后来的放松,最后露出一个微笑表示认可,演练结束后,赛格尔综合部的部长安排了午宴,就在华浓酒店三楼的大包厢。
  
  大包厢里是传统的圆桌子,一共十二个人的位置,不知怎么的,何灿坐下后就有一阵眩晕,也许是室内的光打得太亮的缘故,也许是她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的缘故,她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鼻子边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淡香,警惕地侧头一看,程嘉烨竟然大喇喇地坐在了她边上的位置。
  
  她怔住,程嘉烨却风轻云淡地瞟了她一眼,顺带瞟到了她无名指上那枚亮得不可思议的银圈。
  
  鉴于宇伽亚太区的总裁在场,大家有些拘束,谈话的内容也只是关于项目的,何灿的工作只是翻译,对此插不进话来,也就低头默默夹菜吃,因为胃口不好,她只吃一些清爽的蔬菜。
  
  “灿灿!你的鼻子!”坐在何灿左侧的倪红突然惊讶道。
  
  何灿垂眸,视网膜内出现一抹殷红,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手掌已经托住她的下巴直接往上抬,她看见天花板上熠熠生辉的水晶灯,只觉得刺得眼睛灼痛,眯起眼睛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将一块温热的毛巾盖在了她的鼻子上。
  
  是程嘉烨。
  
  她有流鼻血的毛病,尤其是劳累失眠,天燥热的时候。以前她流鼻血,程嘉烨就会这样,立刻抬起她的下巴,说:“灿灿,别动,别动。”
  
  众人被何灿突然流鼻血惊到了,何灿小声说:“没事的,minor accident。”
  
  她不动声色地伸手推开程嘉烨,自己用毛巾按住鼻子,仰起头,保持姿势不变。
  
  过了好一会,她拿下毛巾,试着低头一下,鼻血没有流下来,她起身不好意思地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何灿在洗手间里擦干净鼻子下的血渍,整理了一下仪容,转身出去的时候却刻意放慢了脚步,说实话,和程嘉烨共处一室,还靠得那么近真让她不自在。刚才那一幕让她很自然地想起以前流鼻血的时候程嘉烨总会及时帮她处理,还会用干净的纸巾帮她鼻子周围的血渍擦得很干净,并且嘲笑她说:“色胚,总是看着我流鼻血。”
  
  她有些恍惚,出洗手间的时候和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孩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两人齐齐开口。
  
  她看了眼对方,是个漂亮可爱的年轻女孩,穿着米黄色的薄针织衫和及膝裙,声音柔柔的。
  
  那个女孩看到她的刹那有些小惊讶,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让她有些局促,难道自己没将鼻子擦干净?
  
  她赶紧擦肩而过,拿出手机对着背面的镜子照了照,脸白白净净的,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完全放下,慢慢走回包厢。
  
  “对了,我的手机呢?”那女孩提声。
  
  “我这里也没有啊。”站在不远处,等女孩上洗手间的一个高瘦个子的男人摊了摊手,“不会是落在客房里吧?”
  
  “那你快上去拿呀,傻杵在这里干嘛呢?”女孩急着催促。
  
  “好好好,我这就上去。”男人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绪绪,那你就站在这里别动了,等会我来找你。”
  
  何灿摸了摸鼻子,慢慢走到包厢门口,手机一阵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姐夫叶斯承的来电。
  
  叶斯承打电话,简明扼要地问她有没有和何蔚子在一起,何灿摇头说:“没有啊,你又找不到她了?我早上还和她通过电话呢,她现在手机又关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何灿正想说什么,叶斯承已经开口了:“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何灿觉得很奇怪,直觉姐姐姐夫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以姐姐的性格是不会随便闹脾气来个失踪让人找不到她的,于是笑着试探道:“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啊,你不会没准备礼物,她生你气了吧?”
  
  叶斯承只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话。
  
  “对了,她会不会去医院看妈了?因为妈明天要抽积水了。”何灿想了想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叶斯承挂下了电话。
  
  何灿回到包厢,正听到倪红笑声朗朗,对着程嘉烨问:“jim,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单身啊?”jim是程嘉烨的英文名。
  
  程嘉烨转着手里的玻璃杯,有些不耐地抬头瞟了一眼倪红:“我是不是单身关你什么事?”
  
  倪红顿时面色涨红,她万万没想到程嘉烨会这样让她下不了台。
  
  何灿倒不意外,程嘉烨的脾气秉性向来如此,对陌生人和不熟的人懒得打交道,他直言快语,对女孩子也不会有所谓的“绅士风范”。
  
  程嘉烨说话的时候余光瞟到了走进来的何灿,目光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变化,何灿走过去坐下,大家立刻问她怎么样了,鼻子还痛不痛,难受不难受,将刚才倪红和程嘉烨那尴尬的小插曲迅速盖了过去,何灿摇头,笑着说:“没事,已经好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何灿的手肘时不时和程嘉烨的碰到,她蹙眉将自己往左边靠,还拿出手机发短信给何蔚子:“姐,你怎么又关机了?姐夫找你回家呢。”
  
  叶斯承开车到了第一人民医院,他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花带着上去,到了李沐的病区,沿着走廊走到李沐的VIP房,轻轻敲了敲门,护工过来给他开门,他进来后笑着有礼貌地问:“妈,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李沐正侧身躺着休息,看见叶斯承一个人来了有些意外,轻轻地笑了:“斯承你来了啊,蔚子呢?”
  
  叶斯承明显有些失望,何蔚子没来这里。
  
  “公司有些事情,她去处理了。”叶斯承将花束递给护工,护工笑着说李阿姨您可真有福气啊,这么贴心的女婿,说着将花插到花瓶里。
  
  叶斯承坐在沙发上陪李沐说了好一会的话,说到后来,李沐不禁将话题带到了她所关心的:“斯承,你和蔚子这些年在事业上获得的成功我和蔚子她爸都为你们感到荣幸,不过呢,你们也别将自己绷得太紧了,钱这个东西是赚不完的,到了一定的限度也是会厌倦的,适当的时候调整一下步伐,好好享受一下家庭生活,蔚子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叶斯承浅浅地笑,一副认真聆听状。
  
  李沐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薄被,笑着说:“有了孩子以后啊你会发现生活的乐趣多的是呢,你们夫妻的感情也会更好……”
  
  李沐说了一半,敲门声响起,护工立刻过去开门,打开门后笑着说:“哟,李阿姨,您大女儿又来看您了,真是好福气啊。”
  
  何蔚子戴着墨镜,抱着一束花进来,看见叶斯承坐在沙发的那一刻明显有些意外。
  
  李沐很高兴,笑着问:“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何蔚子摘下墨镜,看了看叶斯承,又对上母亲的眼睛,嗯了一声。
  
  她将花递给护工,护工又是有些夸张地说了几句李阿姨真是好福气之类的话。
  
  往沙发上一坐,叶斯承立刻靠了过来,何蔚子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服的领子,开口问李沐:“妈,您刚才在说什么呢?满脸的笑意?”
  
  “也没什么,只是一些唠叨罢了。”李沐笑容不减,看着叶斯承,“斯承,你别嫌我啰嗦呀。”
  
  “不会的,我知道妈是为了我们好。”叶斯承说。
  
  李沐点头:“是啊,我这些日子在病床上想了很多事,自己这辈子活得挺好的,没什么遗憾了,就算明天去了另一个世界我都不怕,只是惦记着你们……”
  
  “妈,您怎么回事啊?”何蔚子蹙眉,“您不就是一个胰腺炎吗,胡思乱想什么呢,再说您向来是乐观主义的,怎么突然这么消极了?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啊。”
  
  李沐笑着摇了摇头:“活到我这个年纪想想死又怎么了?人都是要死的,这是常态,我敢想说明我心态好啊,敢于面对死亡的人才会更好更勇敢地生活,怎么能说我是消极呢?”
  
  叶斯承伸手按住了何蔚子的手,淡淡地笑了:“妈,我会好好照顾蔚子的,您放宽心。”
  
  何蔚子本能地想抽去自己的手,无奈叶斯承将她的手抓得很紧,她挣脱不开,他掌心的温度很烫,像一块烙铁似的,她有些不适,低头一喵,喵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斯承,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李沐的眼眸变得很温和,透着欣慰的神色,“你们过得好是我最大的开心。”
  
  没多久后,护士推车进来给李沐换药水,而跟在护士后面的是戴着口罩的徐湛。徐湛进来看见何蔚子和叶斯承微微一愣,随即朝他们点了点头,让护士等一会,自己先上前问了李沐的情况,给她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
  
  “明天抽积水。”徐湛转身对何蔚子和叶斯承说,“放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出现。”
  
  “徐湛,麻烦你了。”何蔚子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徐湛拿着圆珠笔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画了些东西,克制了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们紧紧相握的手。
  
  何蔚子这才意识到叶斯承还没放开她的手,她趁着李沐闭眼睛揉额头的时候,重重去甩叶斯承的手,但却甩不开,他抓得很紧很紧,像是刻意一般,她有些恼怒却不好当大家的面发作。
  
  护士给李沐换好药水,推车出去,擦过何蔚子的脚尖,叶斯承和徐湛同时说:“小心。”
  
  但不同于徐湛只是嘴上提醒,叶斯承已经用另一只手臂将何蔚子及时带入了自己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问:“没碰到吧。”
  
  何蔚子蹙眉,心里很是烦躁。
  
  “对了,抽积水是需要家属签字的,蔚子,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徐湛说。
  
  未等何蔚子开口,叶斯承说道:“一起去吧。”
  
  三人到了医生办公室,徐湛讲了抽积水可能引发的并发症后拿出协议书让何蔚子签字,何蔚子低头签字的时候,头发直接垂挂下去,叶斯承动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徐湛目光一滞,随后扭开了头。
  
  何蔚子和叶斯承回到病房又陪了一会李沐,李沐很快困了,两人就离开了病房,何蔚子走得很快,走到电梯边按了一下键,电梯门开了她进去,叶斯承也跟着进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认真道:“蔚子,我们谈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8:42
☆、chapter22

  “我们没必要谈了。”何蔚子甩开叶斯承的手臂,“事实摆在眼前,你再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
  
  “蔚子,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解释。”叶斯承笑得有些涩,“你说得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只是希望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想想我们这些年的感情,然后判断要不要再给我一个机会。”
  
  电梯徐徐下降,叮一下,门开了,四五个人进来了,顿时狭小的空间变得更拥簇,空气热而浑浊,何蔚子后退了一步,叶斯承靠近了她一些,她侧脸,鼻尖涌上的热烘烘的味道让她心里烦躁到了顶点。
  
  四五个人应该是病人的家属亲戚之类的,进来就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谈论的内容是到底是要手术还是继续保守治疗,言语中的紧张,焦虑,无奈之情感染了何蔚子,其实她和他们思考的问题性质有些像。
  
  很快,叶斯承递过来一块浅色的格子手帕:“擦擦脸上的汗。”
  
  何蔚子推开了叶斯承的手,抬起手臂随意抹了抹额头上沁出来的薄汗。
  
  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多,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大家鱼贯而出,何蔚子吸到了新鲜空气,快步地走向门口,叶斯承的长腿迈出的步伐比她大,走路速度要比她快很多,很快就和她并肩在一起,问道:“你去哪里?”
  
  何蔚子完全不理会他,加快步伐走出病区,到医院门口取车,她耳朵边传来的是叶斯承又快又稳的脚步声,心慌得厉害,闭上眼睛,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带入了叶斯承宽阔的怀里,面前一辆电瓶车猛地刹住,就离她的脚尖不到一寸,叶斯承紧紧按住她的腰,沉声道:“没撞到吧?!”
  
  “叶斯承,你放开我!”何蔚子火了,“你再跟着我,我会被车撞死的。”
  
  叶斯承闻言松开了她的腰,十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地看着何蔚子。
  
  “今天是我生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别出现在我面前,OK?”何蔚子说完,看了一眼叶斯承便转身取车去了。
  
  她知道叶斯承是个聪明的男人,他明白她此刻的彷徨和挣扎,却步步紧追完全不给她一点放松的机会,用感情用计谋用更多的手段控制她的情绪,让她的思维和感觉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他在生意场上使用这种计策,对她也一样。
  
  她的确顾虑很多,离婚并不是没有想过,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近六年的婚姻,他已经成为她生活乃至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与其说是依赖他不如说是依赖上目前这种生活形式,人总是会站在属于自己的安全范畴中不愿踏出一步,除非天降灾难。这六年,她过得很好,这点她无法忽视。
  
  他们的公司像是一个他们的孩子一样,已经茁壮成长,却依旧需要他们共同的支持和照顾,离开他需要分割股份,这对高层来说不啻于一场震荡,离开他之后呢?她将去哪里?她不愿意离开这个奋斗了那么久的地方,恒鑫是她的汗水和心血,也是她的价值所在,她怎么能轻易离开再从零开始?但继续留下来就有点滑稽了,离了婚却依旧朝朝暮暮地相对,保持冷静理智的态度和他处于一个会议室里谈论项目?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到了这一步竟然开始精打细算起来,跳过感情上受到的创伤,想到的是自己的职业规划,原来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女人了,这些年在商场的浸淫让她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改变,譬如现在她很痛,但除了痛,她又考虑到很多的东西。
  
  从后视镜里看到叶斯承的那辆卡宴稳稳地跟在她后头,她蹙眉,过了绿灯后就踩油门加速,飙车一般冲了出去,也许是叶斯承看出了她的愤怒和厌恶,过了两个路口,她再一瞧,他的车已经不见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再看到叶斯承了,她决定给自己这段时间喘口气,让她想清楚到底是和他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还是彻底离开他,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打算去信任叶斯承了。
  
  何蔚子将车子开到属于她和叶斯承两人共有的郊区别墅,这处房产是他们结婚的第四年购置的,花了大价钱请了知名的装潢设计师打造成了丹麦风格的欧式别墅。他们常常会选择在这里开派对,过生日,请朋友聚会或者商务会谈。
  
  房子里的家具多是金属和木质的,色彩尽量保持了原木的本色。采光很好,无论是客厅,餐厅或者书房都能看到大面积的格子窗,客厅是跃层设计的,跳高的墙面上甚至设计了上下两道窗,非常通透明亮。
  
  何蔚子收拾了一些东西,打电话给官哲哲让她帮忙找一处离恒鑫近一点的单身公寓,官哲哲这人是完全不给别人留情面的,一针见血道:“哟哟哟,你和叶斯承闹分居啊?”
  
  何蔚子随便敷衍了她几句,她知趣地不问了,说了声没问题。
  
  最后,何蔚子走近储藏室,打开大的柜子拿出一个zakka收纳盒。
  
  收纳盒里放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譬如她少女时代买的胸花,发夹,手机链,譬如她随手画的画,去各地旅游带回的明信片,还有一堆彩色的水笔……以及一支口琴。
  
  她从小就喜欢吹口琴,这个乐器简单方便容易携带,快乐地时候,苦恼的时候拿起来吹一吹,心情就会随之飞扬或者平静下来。比起钢琴,大提琴,打鼓那些大器件,她还是喜欢口琴,悠悠的一曲,不为别人表演,完全是自己吹给自己听的。
  
  读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她时常带着口琴到百草园去吹,吹一首《友谊天长地久》
  
  常常是傍晚,她一个人坐在百草园的椅子上吹着口琴,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隔离了外面的世界一般,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吹着那首曲子,现在想起来真有些装逼,但那时候却乐此不疲。
  
  那次校文艺汇演上,众人拾掇她上台表演打鼓,她推却说:“我就学了半学期,完全是个生手,不丢人现眼了。”
  
  官哲哲说:“别谦虚了,你打鼓的样子超迷人的,我们又不是专家,不需要多专业的表演,要的不过是个范儿,糊弄糊弄人的。”
  
  她还是说不行,但拗不过大家的热情,她商量着说:“要不我表演口琴,我吹口琴还是挺有信心的。”虽然当时她已经好久没去过百草园吹口琴了,但不管怎么生疏总比打鼓要强。
  
  官哲哲说:“口琴多小儿科啊,再说口琴已经有个人报上来了,是章泽凌。”
  
  结果,那次文艺汇演上,章泽凌表演的项目就是口琴吹奏《爱情故事》
  
  而何蔚子被逼上梁山,上台打鼓,众人在台下叫好,比起章泽凌那小儿科的口琴,她倒是大放异彩。
  
  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后台却依旧乱哄哄的,大家忙着卸妆,换衣服,却突然闻到诱人的披萨饼香味,原来是叶斯承为犒劳大家订了十个大尺寸的披萨饼过来,他笑着将披萨饼分给大家,何蔚子也有一份。
  
  有了食物,大家就纷纷坐下来开吃,叶斯承自然是和章泽凌坐在一起,而叶斯承的好友楚蔚然也赶来了,说是特地过来见一见叶斯承的女友的,还带了一箱啤酒。
  
  大家都围过去拿啤酒,配着披萨饼吃,都是年轻人,很快就说说笑笑起来。
  
  “我这个兄弟最闷骚了。”楚蔚然喝着啤酒,将手臂搭在叶斯承肩膀上,笑道,“他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就发誓四年里不谈恋爱,说是会影响前程,一副要做大事不顾儿女情长的样子,结果呢还不是被我们的小章师妹给俘虏了?”
  
  何蔚子啃着披萨,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靠在叶斯承身边的章泽凌,发现她的小脸红红的,似乎很不好意思一样。
  
  “对了,我爆料,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吗?”楚蔚然伸出手指了指叶斯承和章泽凌,随即拍了拍大腿,“MD真是太好笑了,他啊每天傍晚骑车路过你们这里的百草园,总听见一个人在吹口琴,琴声那叫一个动人,他听到后就停下来听人家吹完一整首,就这样不动声色整整听了两个多月,那两个月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原因么不说了,总之那个琴声安抚了他的心灵,引起了他的共鸣,让他觉得说不出的舒心……”楚蔚然不顾叶斯承伸手拍他脑袋,笑着继续说,“终于有一天,他骑车又一次经过百草园,天公有成人之美,突然下起了暴雨,我们的小章师妹就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支口琴,他们就这么浪漫地邂逅了,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六七十年代的纯爱戏码?更妙的是,小章师妹跑出来,他第一句话不是说这位同学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去,或者是小妹妹你好漂亮,而是说你口琴吹得真好,真是半点技巧都没有啊!”
  
  何蔚子楞了楞。
  
  “幸好小章师妹也第一时间被他的皮相吸引了,否则以他这样拙劣的搭讪语,哪可能成功啊?”楚蔚然成心要出叶斯承的糗,说起来完全不客气。
  
  章泽凌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双手合十:“楚学长,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叶斯承淡笑:“楚蔚然,你就使劲编排我吧,我都记着,以后一起还给你。”
  
  “谁让你道貌岸然地说大学不谈恋爱,结果克制不住色心……”楚蔚然继续编排他。
  
  众人都笑出来,有人说:“不会吧,真的假的?那真是多亏了那场雨啊。”
  
  “但要是当时跑出来的是个丑八怪,叶主席你怎么办啊?”官哲哲好奇地眨眨眼,“你还会上前说,你的口琴吹得很好听吗?”
  
  叶斯承微笑地拿起纸巾帮章泽凌擦了擦嘴角,缓缓地说:“会啊。”
  
  章泽凌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样子。
  
  官哲哲恍然大悟,握拳:“我明天就去学口琴!”
  
  何蔚子丢下嘴里的披萨,喝了一口啤酒,有些自嘲地笑道:“我听过很多段爱情邂逅的段子,就属这段最古典最文艺。”她说着目光投向了章泽凌,章泽凌的脸满是红晕,目光碰到了何蔚子,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后来学校里有人挥笔杆子将这段古典含蓄的爱情萌芽故事写成了一个短篇,向一本纯爱杂志投稿,结果中了,大家纷纷传阅,一时间叶斯承又成为了焦点人物,最后连外校的女生都知道财经大学有个百草园,里面有很多奇珍异草,还是爱情圣地。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8:54
☆、chapter23

  官哲哲问:“你和叶斯承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干嘛要找单身公寓啊?”
  
  何蔚子瞟了她一眼,实话实说:“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官哲哲静静地看了一眼何蔚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巧克力酱,说:“看来是很大的问题,介意倾诉于我吗?”
  
  “很俗很烂的事情,我都没欲望说出来。”
  
  官哲哲点头:“那我不逼你了,我也不是知心姐姐,对此提不出什么好建议,只是觉得夫妻双方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负气分居是不好的。”
  
  何蔚子用叉子绕了一圈意大利面,放进嘴里,没有说话。
  
  官哲哲挑眉:“看来……是原则性的问题了。”她顿了顿又说:“单身公寓一般都不会超过六十平方的,你可能住不惯吧,要不这样,来我这里吧。”
  
  “你不用做和事老了。”何蔚子一笑,她知道官哲哲的心思,估计她一踏进官哲哲的屋子,官哲哲就拨电话给叶斯承了,还会将钥匙借给叶斯承。
  
  官哲哲摸摸鼻子:“好了,我不会通知叶斯承的,我用人格保证自己绝对不做叛徒。我其实是有私心的,一个人住着挺无聊的,你来了我们可以做做伴,聊聊天啊。”
  
  “我想一个人待着。”何蔚子蹙眉。
  
  “好吧,我不勉强你。”官哲哲又喝了一口巧克力汁,笑了笑。
  
  官哲哲的效率很高,她朋友是房产中介公司的,她托他找了一处地段好,交通方便,环境清静的单身公寓,离恒鑫的车程不到十分钟,何蔚子不是挑剔的人,去看了一次当场签下了协议,然后开车回湖畔湾住宅区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打包好带走了。
  
  叶斯承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异样了,卧室里梳妆台上属于何蔚子的护肤品不见了。他快步走进卫浴室,发现她的洗漱用品还在,知道她来过了,只带走了一些紧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懒得拿走了,他低头拿起何蔚子牙杯里的牙刷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又放下,眼眸越来越深。
  
  一整天,何蔚子没出现在公司里,这是他预料到的事情,他拨了她的电话她不接,也是他预料到的事情。
  
  此刻,他拿出手机翻了翻电话薄,锁定了一个号码,正是官哲哲的。
  
  对叶斯承的来电,官哲哲没有意外,她接起一听,说:“蔚子啊,她没和我联系过,怎么?她不见了吗?不会吧!。”
  
  叶斯承微微一笑,镇定自如地说:“哲哲,我和蔚子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我必须及时挽回她,否则后果会很差,你也不愿意见到我们不好吧,所以别骗我了。”他说到后面,尾音带着一点凉意。
  
  官哲哲继续无辜道:“叶主席,瞧您把我说的好狡猾一样,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她试探试探?”
  
  叶斯承说了声谢谢后便迅速挂下电话,他走出卫浴室,往卧室的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陷入松软的沙发里,脱下银灰色丝绒质地的西服,慢慢扯下领带,一点点地卷好放在一边,又解开自己衬衣的衣扣,一手搁在沙发椅背上,一手放在大腿上,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思虑中,光影绰约,在他脸上描绘出坚毅的线条。
  
  和何蔚子这些年的婚姻中他得到了一种自己想要的,和所有男人一样,事业上的冲刺和征服是他需要的一部分,而温馨安稳的家庭生活也是他需要的一部分,他自认为将两者平衡的很好,却不料出现了一个阮绪绪,阮绪绪代表的也许就是他内心深处的违背道德准则的错误躁动,那是错的,他向来理智清醒,却犯了这个大错,从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该让阮绪绪接近他的。
  
  只要平静下来,闭上眼睛,他就会明白他需要的生活是有何蔚子的生活,这些年彼此相依相偎,彼此融合,彼此照顾让他知道了她的重要性,他需要她,需要有她存在的生活,可以说,在和她走入婚姻之前他是有些孤注一掷的,但未料到和她的生活是那么温馨温暖舒适,使他觉得和她结婚的这个类似他人生中最大的风险投资的决定,是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她会在他疲倦地时候帮他放好热水,帮他精油按摩,她会修剪漂亮的花花草草,将庭院打理得很好,她不太会做饭,但偶尔照着菜谱下厨,味道却意外得使他得惊喜,她会和他一起研究一个项目的盈利性,她会在打雷的时候故作害怕状蜷缩在他怀里撒娇,她会在他需要鼓励的时候送上鼓励,需要赞美的时候不吝赞美,她会在他低谷的时候拉着他的手,笑得很平和……甚至在床上,她完全没有小女孩的娇羞和矜持,每次都是极热情迎合他,让他感到很满足。她给他了温情和激情,什么都给了。
  
  她是完美的妻子,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是需要有她的存在,且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是离不开她了。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静静地定在梳妆台前她常常坐着的那把椅子上。
  
  隔天,何蔚子到了公司,走进办公室发现桌子上搁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套金饰,拿起那条手链一看,还刻着她的名字。和往年一样,他送的礼物昂贵精致,态度也算是郑重,但此刻她看着这套东西只觉得烦躁。
  
  似乎和意料中的一样,阮绪绪不在了,人事部的经理说她昨天被叶董辞退了,原因不明,公司支付了她两个月的工资赔偿金。此外,叶斯承安排了一名研究生毕业的女孩接任了阮绪绪的位置。这个叫小付的女孩看上去很老成,穿着朴实,且已经结婚。
  
  何蔚子对小付简单地交代了一番,小付拿出工作本很认真地记录。
  
  叶斯承和两个高层去B市参加高峰论坛会议了,需要四天的时间,何蔚子暂且不需要面对他。
  
  再次去医院看望李沐的时候却意外看见叶斯承的母亲张莹兰正坐在沙发上和李沐聊天。
  
  见到何蔚子来了,张莹兰嗔道:“蔚子啊,你妈生病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要不是前天和斯承打电话无意中知道了这事,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啊?”
  
  何蔚子笑了:“我们是不想让您担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妈病了我当然得来看看,我们是一家人啊。”张莹兰说。
  
  何蔚子拨了拨头发,没再说什么。
  
  平心而论,张莹兰算是个挺好相处的女人,她退休之前的职业是会计,心很细,也懂得察言观色,平常完全不插手何蔚子和叶斯承的婚姻生活,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有一年她得了皮肤纤维瘤,自己去医院做手术,完全没有通知何蔚子和叶斯承,事后叶斯承说她不该瞒着他们,她笑说:“这有什么,一个小瘤子而已,我自己都可以用剪子剪掉!”
  
  何蔚子为张莹兰削了一只苹果,张莹兰笑眯眯地吃了,说这苹果真甜,我喜欢吃这种脆的,不喜欢吃那种沙沙的。
  
  “蔚子啊,找一天和斯承到家来,我给你们炖汤喝。”
  
  何蔚子笑了笑,没有回答。
  
  李沐立刻附和:“那是当然了,蔚子应该多和斯承去看看你。”
  
  两个老人家开始聊天,很快聊到了要孩子的问题上,张莹兰握着李沐的手笑说:“什么时候要孩子还是由蔚子决定吧,我们别给她压力。”
  
  对于张莹兰的善解人意,李沐很感动,点了点头。
  
  张莹兰又转身,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何蔚子,柔和道:“最重要的是蔚子和斯承他们过得快乐,他们感情好,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别的事情都是其次。”
  
  何蔚子刚想说什么,却看见张莹兰的头顶和两鬓有了不少银丝,脸上皱纹也比上一次见面要多了,顿时有些心酸,就没开口了。
  
  张莹兰坐了好一会,还不顾李沐的连连推辞,硬是给她的双腿双手都好好按摩了一番,以至于张莹兰走后,李沐连连感叹,张莹兰真的是难得的好婆婆,一个人生活在城北的老房子里自得其乐,没有什么特别大事情都不来打扰儿女,还处处尊重女儿何蔚子,她念了好久,嘱咐何蔚子多和叶斯承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何蔚子心里想的是等李沐的病情稳定后将自己和叶斯承的事情告诉她。
  
  李沐睡觉的时候,何蔚子出了病房,正是午休的时间,整个病区人不多,还弥漫着一股饭菜香味。
  
  她刚走到护士台的地方就听见一个轻扬的女声。
  
  “徐湛!你怎么回事啊,又放我鸽子!”
  
  何蔚子一看,护士台到电梯的转弯处,徐湛,温行恕和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孩站在一块,那个穿着休闲的女孩伸腿往徐湛的腿上狠狠踢了一脚,骂道:“徐湛你没道德!我在寒风中等了你两个小时,回到家就感冒了,你手机还关机!你去死去死去死吧!”
  
  徐湛双臂抱胸,漫不尽心道:“是我让你在七点整到花园饭店的,但我没说我会去啊。”
  
  女孩气得伸出腿准备再给徐湛来一脚,徐湛迅疾地伸手扣住了她的小腿,害得她差点站不稳要摔倒,幸好温行恕从后面扶住了她。
  
  她气得整个脸都是白的,咬牙:“徐湛你混蛋你无耻,总是欺负我!我回去告诉爸爸让他给你穿小鞋!”
  
  “徐湛,看你把小攀气的,要我说这事就是你不对,你既然答应陪人家吃饭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温行恕打圆场,说了徐湛几句,又安抚那女孩,“好了好了,别生气啊,生气就不漂亮了,再说了对男人要温柔要耐心,尤其是徐湛这样的情商低的男人。”
  
  那位耿大小姐扭脸,哼了哼,温行恕给她说了几个笑话,她面色慢慢和缓下来。
  
  何蔚子走过去的时候,徐湛第一时间看见了她,收敛了漫不尽心的神色,瞬间凝眸在她身上,温行恕也看到了何蔚子,立刻笑道:“蔚子!”
  
  “你们聊天呢?”何蔚子本来想直接走的,未料被他们看见了。
  
  “是聊天,激烈的聊天,也就是吵架,哈哈,他们两个冤家似的……。”温行恕边说边想起忘了介绍了,“对了,郑重介绍一下,她是耿小攀,是我们耿院长的宝贝千金。”他的介绍给足了耿小攀面子,耿小攀却翻了翻眼皮,不领情一般,但出于礼貌她好好看了看何蔚子,惊讶发现何蔚子很美。
  
  “你好,我叫何蔚子。”何蔚子伸出手,打量了耿小攀的正面,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五官精致,带着一种混血的味道,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目间有些傲气。
  
  耿小攀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说了几句你好,说完又转身看徐湛:“徐木头,我好渴,到下面给我买一杯奶茶。”
  
  “你自己没脚啊。”徐湛不客气地笑了,懒懒地低头整理口袋里的笔,“别在我这里拿脾气。”
  
  “你必须去!谁让你放我鸽子!这是对你的惩罚!”耿小攀的火气又窜上来。
  
  温行恕赶紧拿出皮夹,笑说:“奶茶是吧,我请客,我有外卖电话。”说着看了一眼何蔚子,温柔道,“蔚子,也请你喝一杯。”
  
  “好啊。”何蔚子大方道。
  
  耿小攀突然凑过去,温行恕见状有些心虚地赶紧合上皮夹,说:“干嘛呢?”
  
  耿小攀乐了,伸出水葱一般的手指点了点他:“我听你们科室的医生说你皮夹里有一张老女人的照片,你当护身符一样,每次动手术之前就拿出来看一眼还亲一下,来来来,让我看看是哪个老女人?”
  
  温行恕的脸马上红了,用余光小心地喵了喵何蔚子,急着说:“你别听人胡说八道!”
  
  耿小攀上前抢他的皮夹,笑声朗朗:“那你心虚什么,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就给我看呗!”
  
  温行恕赶紧躲她,她知道他怕痒,伸出手挠他的脖子,他大笑,说别别别,手一松,皮夹已经被耿小攀夺去了。
  
  耿小攀得意洋洋地转着手里的皮夹,温行恕的脸已经红得和番茄似的,她更好奇了,赶紧打开皮夹,却被徐湛伸过来的一只修长的手夺走了:“尊重别人隐私可以吗,大小姐?”
  
  “你们干嘛都防着我啊?不就是一张老女人的照片吗?!”耿小攀瞪大眼睛,气恼了,“凭什么我不能看?!”
  
  徐湛将皮夹递还给温行恕,直接伸手拉住耿小攀的手臂:“你不是要喝奶茶吗?走不走?”
  
  耿小攀这才作罢,哼了哼后紧跟着徐湛走了,还回头朝温行恕伸了伸拳头:“原来你真的暗恋老女人!”
  
  温行恕非常尴尬,赶紧将皮夹收好,然后看着目光有些探究的何蔚子,抓了抓后脑勺说:“耿小攀那女的一直是这样,我和徐湛都在背后叫她疯丫头。”
  
  何蔚子淡淡笑了,很自然地问道:“她是徐湛的女朋友啊?”
  
  “那倒不是,是她在追徐湛呢,但徐湛对她没什么感觉,不过呢,她爸爸,也就是我们耿院长是很喜欢徐湛的,徐湛的妈妈也特别偏心耿小攀,两家人算是有这个意向吧,前段时间徐湛就是被他妈妈烦这个事情烦到不行才躲着不回家的。”温行恕说。
  
  “哦,是这样。”何蔚子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9:08
☆、24

  温行恕见何蔚子听得很认真,以为她很有兴趣,继续说道:“我们医院的未婚男医生都盯着耿小攀呢,你看,大部分男人就是这么现实,拿下耿小攀就是拿下了耿院长这个黄金资源,前途无可限量。不过呢,徐湛不一样,他挺直的,对耿小攀不来电就是不来电,耿小攀缠得他再紧,他不理就是不理,以至于不幸成为了整个医院未婚男医生的公敌。”
  何蔚子其实没什么心情听温行恕说这些八卦,但出于礼貌还是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对了,耿小攀她妈妈是袁茵,大美女啊。”温行恕又爆了个料。
  袁茵?何蔚子听说过,S市的大美女,先后嫁过三个男人,现任老公是某院的院长,此刻经温行恕这么一点,她才知道原来袁茵嫁的就是一院的院长耿为群。
  温行恕压低了声音:“当年耿院长为了娶袁茵和家里人闹翻了,听说还断绝了父子关系,他们结婚后很久才有了耿小攀,可以说是老来得女,宝贝得不行,将她宠得无法无天的。但说句实在的,耿小攀这样性格的女孩子我是敬而远之的,公主脾气真吃不消伺候。”
  何蔚子笑了,转移了话题:“你呢,你有女朋友了吗?”
  温行恕咧嘴笑了:“我啊,现在有两个,不,三个相处的对象,算是都有好感,但没定下来呢。”
  “三个?温医生你当心别翻船了。”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种爱占女孩子便宜的人,我和她们都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都只是很表面化的来往,吃个饭看个电影,有两个连手都没拉过。”温行恕叹气,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是没法子,外科男医生根本没时间交女朋友,你看我们医院各大科室的男医生好多三十四五岁了还没着落呢,当医生的男人青春耽误不起,我只好追求效率,一次性处个三个,提高命中率。”
  “你总是能将不怎么合理的东西说得合情合理。”何蔚子淡淡地笑了,“不管怎么样都祝你成功,早日脱离单身汉名列。”她说着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温行恕点了点头,在何蔚子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又叫住她。
  “嗯?”何蔚子回头。
  温行恕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大方地展开给何蔚子看:“我皮夹里放的是你的照片,你不介意吧?”
  何蔚子看了看那张自己青春飞扬的照片,奇怪的是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那时候太年轻了,皮肤很紧很绷,眼神又亮又清澈,一点杂质都没有,笑容还有些羞涩。
  “我不介意。”何蔚子声音轻快,“不过等你交了女朋友后还是将照片取下来吧,没有一个女孩子愿意看见自己男朋友皮夹里放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尤其还是个老女人。”
  温行恕哈哈地笑了:“蔚子,在我眼里你永远十八岁。”
  何蔚子坐着电梯到一楼,走出病区,那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使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每一年S市的夏天都来得很早,可以说是猝不及防,气温猛不丁地就上升到三十度了,像今天这样的过渡气温持续时间很短,显得尤为珍贵。阳光不猛烈,和煦温暖又明媚,让人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这好天气。
  徐湛和耿小攀并肩走来,耿小攀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徐湛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她笑声清脆,一直对徐湛说个不停,徐湛偶尔回一句,她又会娇嗔:“徐湛你真讨厌!”
  何蔚子看到了他们,觉得挺赏心悦目的,俊男靓女,青春四溢,后面是仿制的亭台楼阁和长廊花架,浪漫中带着一点闲逸。
  徐湛看到何蔚子的那刻眼神立刻变柔,对她点了点头,何蔚子也对他点了点头,拎着包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了。
  耿小攀转了转眼睛,好奇道:“你和温行恕是怎么认识这个女人的啊?她多大年纪了?”
  “你有没有礼貌啊,开口就问人家年纪?”徐湛微冷。
  “女人总会本能地猜测另一个女人的年纪,尤其是当这个女人有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蛋的时候。”耿小攀说,“对了,你怎么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我啊?你和温行恕怎么认识她的啊?”
  徐湛快步走回病区,完全不搭理耿小攀。
  “徐湛!我在问你话呢!”耿小攀追上去,腾出一只手拉住徐湛的手臂,徐湛甩开她的手臂,她又拉住,两人拉拉扯扯中,被其他科室的三个男医生看见了,他们面面相觑,有人冷哼了一声。
  何蔚子回公司的途中又接到叶斯承的电话,这几天他每天雷打不动地打来好几个电话,但她都没有接,此刻她看到手机屏幕上依旧是他的号码,选择了无视。
  她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小付就将咖啡端进来了,余光瞟到桌子上那个精美的包装盒,不由地开口:“这个金饰店的东西特别漂亮,我结婚的时候也很想买一套,但是老公说我戴金饰很不好看。”
  何蔚子抿了一口咖啡,视线落在被她随意搁在一旁的那个盒子上,正是叶斯承送她的生日礼物,这回她没有宝贝地将之珍藏在抽屉里,甚至连欣赏它的心情都没有。
  “这应该是叶总送的吧?”小付问。
  “嗯。”何蔚子点头,“他送的生日礼物。”
  “叶总是居家好男人。”小付笑说,“我刚进恒鑫的时候整个写字楼的女职员八卦最多的就是叶总,说他对老婆特别好。”
  何蔚子明显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她也知道新来的小付是想找个话题拉近自己和她的关系,若是以前她不介意和任何员工调侃几句自己的婚姻生活,但现在她完全没了兴致,听到叶斯承三个字心直接向下沉,手紧紧地攥住咖啡杯的杯耳,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利达派来的人尽职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们很龟毛。”小付直言不讳,“要求我们将所有的财务数据表给他们给,我们当然不能将底盘都翻给他们看了,万一合作不成功,他们却知道了我们真正的财务状况,将之透露给同行竞争对手那可不行,但是他们很坚持,于是我们准备和他们签一个保密协议,法务部正在草拟中。”
  “好,我知道了。”何蔚子说,“这种情况之前也遇到过,保密协议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我们不是有两套财务统计数据吗?其中一套延缓于另一套近大半年的时间,将那套未更新完毕的给他们看吧。”
  小付说了声好,目光还流连在那个金饰盒子上,何蔚子笑着打开了那个盒子,取出了两个金耳钉:“你喜欢这对吗?”
  “真漂亮啊。”小付眼睛亮了。
  “我其实不太习惯戴耳钉。”何蔚子说,“这对我还没有试戴过,是全新的,如果你不建议的话我送给你。”
  小付立刻摆手:“这怎么可以?是叶总送您的生日礼物,我怎么能要?。”
  何蔚子满不在乎道:“他每年都送这些,我抽屉里有一堆,好多都懒得擦拭,时间久了也就等于放在那里积灰尘了。再说他送给我了,我有支配权了,当作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吧,或者是当作我收买你的东西,好让你为我卖命地工作。”她当然知道小付刚结婚不到三个月。
  盛情难却,小付不别扭了,大方地收下后立刻戴上,何蔚子称赞说你皮肤白,戴着挺好看的,回家后给老公看看,让他知道你其实非常适合戴金饰。
  小付开心极了。
  快下班的时候,何蔚子接到了何灿的电话,何灿的情绪有些低,说话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姐,你吃过饭了吗?没吃过的话和我一起吃吧,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啊?”何蔚子反问。
  “当面和你说吧,等会我来你们公司。”
  傍晚的路况很堵,何灿是走过来的,在一楼等何蔚子。很快何蔚子下来了,发现妹妹正心不在焉地打量着进进出出的职员,她喊了一声灿灿,何灿转过身来应了声。
  “你在看什么呢?东张西望的,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什么新奇的。”何蔚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了和我共进晚餐的事情和徐豫打过招呼了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让徐豫一个人解决晚饭。”
  “他加班呢,这几天都很晚回来。”何灿说,“我不会烧饭,不想一个人在外打野食就来找你了。”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拉面。”何灿说。
  “哟,现在可是仇日情节最盛的时候啊,你还想去吃那个日本拉面啊?”何蔚子知道何灿一直很喜欢吃一家日本拉面。
  “不是啊,人家是纯港资上市企业啊。”何灿说,“同族同胞一样爱国。”
  “我知道啊,但不表示众人都清楚啊,还是吃别的吧。”何蔚子说,“说实在,我不太爱吃日本那些东西。”
  结果两人商议了一番后挑选了恒鑫对面的一家咖啡厅,点了两个炖饭,何灿好像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搅着饭粒,时不时地看何蔚子。
  “怎么了?你的牛肉炖饭不好吃吗?”何蔚子说,“我刚才就让你点海鲜的,海鲜的挺好吃的。”
  “姐啊,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职员叫什么徐徐,叙叙?”何灿突然问道。
  何蔚子闻言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反问:“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来?”
  “你先告诉我啊,有没有这么一个人,长得不高,身材偏瘦,娃娃脸,长发披肩,皮肤挺白的。”何灿描绘着。
  “是啊,她叫阮绪绪,不过已经走人了。”何蔚子说。
  何灿一怔,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该讲还是不该讲,她看了看姐姐的神色,发现提及这个阮绪绪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譬如激动譬如愤怒,于是猜测姐姐可能还不知道,转念又一想,自己也不能确定是真是假,要不要这么贸然地告诉她呢?这件事已经闷在她心里好几天了,她一直辗转难眠,又不敢轻易和谁说。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9:20
☆、25

  就在那天赛格尔和宇伽共同的发布产品调试会前,何灿再次巧遇了上一次在洗手间和她撞在一起的女孩。
  当时她正忙着检查席卡,姚总经理走过来吩咐她到酒店侧楼的咖啡厅买大杯的蓝山咖啡,说是宇伽亚太区的总裁之前喝过那里的咖啡对那纯正的味道赞不绝口,何灿点了点头,说我马上去,但心里却嘀咕,怎么什么跑腿的事情都要我去?
  咖啡厅里人比较多,何灿排在队伍末尾,好不容易轮到她,服务员亲切地说:“现煮的蓝山咖啡需要等十五分钟。”何灿拿了票走到靠窗的空位坐下来拿出爱疯刷微博。
  这个时间段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但都是外带咖啡和甜点的,悠闲地堂吃的人很少,何灿坐了一会揉了揉酸溜溜的脖子,耳畔传来对谈声。
  “绪绪,你和我说实话,这孩子是我的吗?”
  何灿听到“绪绪”两字,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哪里听见过,她本能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卡座,隔着水晶珠子做的帘子,她看见一男一女对坐着,那女孩就是前天在洗手间不小心和她撞着的,和那天一样她依旧穿了米黄色的薄针织衫,头发柔柔地披在肩膀上,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杯热饮。
  何灿立刻转回身去,觉得偷听别人**太不道德了,低头专心刷微博,但卡座和卡座之间距离很近,她不刻意去听,但他们的对谈还是一字不差地传入她的耳朵。
  “看你怕成这个样子,真没出息。”女孩有些揶揄地笑了笑,手指扣了扣杯耳,“你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当然是真的,绪绪,我求你别骗我,这不是小事,我有知情权。”
  声音停顿了片刻,“孩子不是你的,我还没那么无耻,拿一个不是你的孩子来讹你。”
  “那是你老板的?”
  “嗯。”
  “他知道了吗?”
  “还没有。”
  声音像是静止一般,过了很久很久,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颇为无奈:“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就算告诉他也是没用的,他又不会对你负责,最多给你些经济补偿,那种钱拿了伤自尊的,你要想清楚,别再给他羞辱你的机会。要我说,没必要再告诉他了,我直接陪你去医院。”声音再次顿了顿,有了些涩意:“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我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你要知道那个干嘛?他又不可能和他老婆离婚而娶你的,绪绪,我是男人很清楚男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男人说到底都是挺自私的,喜欢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对他崇拜,对他喜欢,满足他的征服欲,尤其是那些有钱的成功男人,喜欢在你这样单纯的女孩身上证明自己的魅力。但他们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玩过火,你要和他们谈感情就太傻了。我劝你别将事情闹大了,你老板绝对不是好人,还有个那么强势的老婆……”
  “他又不爱他老婆。”女孩打断了男人的话。
  “不管他爱不爱他老婆,他都不会和她离婚的,他们有那么值钱的一个公司,利益是共同的,是夫妻也是合作伙伴,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男人想了想说,“绪绪,你得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要不要得起。”
  女孩喝了一口热饮,有些俏皮地笑了:“如果说我想做他名正言顺的女人呢,我想让大家都称我一声叶太太呢?”
  正在低头刷微博的何灿突然一顿。
  “叶太太?”男人讽刺地轻哼了一声,“也许他老婆死了,你就有机会了。”
  又过了好一会,女孩说:“我会尽快去医院的。”
  “对了,你离开恒鑫得到了多少赔偿?”男人拿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悠悠地问。
  何灿彻底震惊了,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还未来得及辨别耳朵有没有听错,咖啡台那边已经在叫号了:“三十七号顾客,您的蓝山咖啡做好了,请过来领取。”她楞了楞,将爱疯塞进包里,拎着包起身走过去取咖啡,目光特地落在那对男女身上,男人在抽烟,女孩低头捧着热饮,唇轻轻翕动,继续说着什么。
  她拿好咖啡后逃一般的离开那个窒闷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手机准备给何蔚子打电话,但是迟迟没勇气按下通话键,她犹豫了很久,准备先发条短信试探一下,但是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几天她心神不宁,满脑子就是当天听到的对话,越想越觉得害怕,有时候女人的预感和猜测是很准的,她似乎已经能确定他们谈论中的那个老板就是她姐夫叶斯承,但是又不敢完全相信,因为这些年姐夫叶斯承对姐姐何蔚子的感情她是用眼睛见证的,在她印象里,姐夫是个成熟稳重又体贴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这事说的就是叶斯承和何蔚子,她绝没有听错,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将这件事搞清楚,于是将何蔚子约了出来。
  何蔚子放下勺子和叉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怎么了?你和她认识啊?”
  何灿摇了摇头,又问:“姐,她是你的秘书还是姐夫的秘书?她的工作内容和姐夫的有交集吗?”
  “她是我的秘书。”何蔚子看了妹妹一眼,“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问起她来了?”
  “姐,我告诉你一个事情。”何灿深深吸了口气,“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不是那么好接受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没有听错,我希望是听错,或者是有人造谣……”
  何蔚子看她面色紧绷,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就隐隐猜到她要说的内容是什么了,轻轻地笑了一下,镇定道:“没事,你说。”
  何灿就将那天在咖啡厅里听见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给何蔚子听了,她边说边观察何蔚子的神色,斟酌用词,却意外发现何蔚子的面色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只是听到孩子两个字时,眼神里闪过一抹清晰却短暂的痛楚。
  “姐,这该不会是真的?”何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早知道了?”
  何蔚子拿起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纸巾细细地将自己的十指擦拭了一遍,动作很慢,看起漫不经心,但何灿分明察觉到她的手指在轻轻地发颤。何蔚子擦好手,将纸巾揉成一团放在一边,抬头看何灿,发现妹妹的眼眸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蔚子说,“你姐夫这样条件的男人,欣赏他喜欢他,甚至倒贴他的女人一直很多,结婚后也没断过,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姐……”何灿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何蔚子沉默。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何灿又问,“你和姐夫谈过没有?”
  “我不知道。”何蔚子把玩着手里的长柄银勺,“灿灿,你现在也有婚姻,应该知道婚姻是有些复杂的事情,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该怎么办。”
  “你会离开姐夫吗?”何灿再次试探。
  “离婚?”何蔚子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水晶杯上,里面有片青柠檬片起起伏伏,细小的水珠子贴在杯壁上,像是小时候喝的那种汽水,她的思绪一恍,片刻后才回来,“有可能。”
  何灿震惊。
  “我才三十岁,还有很长的后半辈子要过,自身条件也不算太差,我想不至于离开你姐夫后就成了没人要的女人。离婚虽然有些复杂,但真的要离我也不怕那些繁琐的程序,爸爸妈妈那边有些难交待,但是我想他们最后会理解支持我的。”何蔚子耸肩,“现在社会离婚率很高,尤其是S城,分分合合的很多,我想我离婚了也不至于被人当做是异类吧。”她说着看了看何灿,“就是给你做了一个坏榜样,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表情不需要这么沉重,我和你姐夫婚姻出了问题不代表婚姻就是错误的形式,这是因人而异的,譬如你和徐豫,我挺觉得你们现在过得很好。”
  最后两人都没胃口吃饭了,何灿的眼眶都湿了,反而是何蔚子递给她纸巾安慰她别难过,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灿回家后难受了很久,徐豫回来后发现她一个人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呈现郁郁寡欢状,赶紧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蛋,问她怎么了,她瞟了眼徐豫,悠悠道:“你们男人都是混蛋,都是早三暮四,见异思迁的混蛋。”
  徐豫立刻笑了:“你在骂谁呢?不带这么连坐的。”
  他说着坐下贴着何灿,拉起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她正郁闷无处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哗啦啦地将实情告诉徐豫,越说越激动,还使劲揉捏手里的抱枕泄愤:“姐夫真是个混蛋!早知道他会这么对老姐,当初还不如让老姐选择徐湛呢……”说起徐湛,她转了转眼睛,飞快用手拎着徐豫的衣领,“徐豫,要是老姐和姐夫真的离婚了,我们立刻撮合她和徐湛在一起吧,徐湛相貌堂堂,职业也好,感情史清白,而且喜欢老姐很久了,这样老姐就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徐豫蹙眉直接反对:“你太天真了吧,现在具体情况都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你就开始瞎乱撮合。”
  “为什么不行呢?徐湛一直是喜欢老姐的,你干嘛反对?难道是嫌我姐离过婚?”
  “灿灿。”徐豫伸手箍住了她的腰,认真道,“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姐姐自己会做决定的,你可以陪伴她支持她但代表不了她做任何决定。”
  何灿的眼眸顿时水雾朦胧,徐豫低头亲吻了她的眼角,吮吸了她眼角的湿意:“怎么那么傻呢你。”
  “你以后不会也这样吧。”何灿闷声道。
  “什么?”
  “做出和姐夫一样的事情,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何灿扭过头,“徐豫,我先说好了,要是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会和你离婚的。”
  徐豫的眼眸骤然一缩,低头凝视着何灿,冷冷道:“何灿,在你眼里,我徐豫就是这样的男人吗?”没给何灿反应的时间,他又说,“结婚的时候我们说好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提离婚两字,刚才你竟然那么轻易地说出来了,你不觉得这两个字很伤人吗?”
  “我只是假设……”
  “你的假设是因为压根信不过我,还是对我没有感情呢?”徐豫松开了何灿,起身有些烦躁地扯下领带,扔在一边。
  何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跟着起身,从徐豫背后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算是我说错话了,徐豫,我收回刚才的话,没有假设,没有如果。”
  徐豫双手叉腰,站如松,纹丝不动。
  何灿软软道:“老公,老公您别生气,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提这两个字。”
  “你保证?”徐豫严肃道。
  “我保证,向**保证!”何灿立刻承诺。
  徐豫低头拉起她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到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又重重咬了一口,何灿吃痛地叫了一声。
  “这是小教训,痛是让你记住有些话说不得。”徐豫的声音很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9:31
☆、26

  何蔚子住到单身公寓后,发现自己常用的沐浴露没有从湖畔湾别墅拿回来,她用那个牌子的沐浴露好几年了,换其他的真不习惯,看了看时间不到八点,她想了想拿着包和车钥匙出门了,开车到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到地下一楼的进口超市采购。
  难得来超市一趟,何蔚子推车慢慢地逛,买了不少东西,周围有不少夫妻手拉手地逛着生活区,很细致地商量该买什么牌子的纸巾,该买多少大的电子锅,她脑子里浮现了以前和叶斯承来逛超市的情景,叶斯承是个不太讲究生活细节的男人,买什么颜色的杯子,买什么材质的茶具,买什么口味的饼干都由她定,他除了对太花哨,味道太怪的东西比较排斥之外,基本不挑剔,但他有一方面很细心,会记住她想吃的东西,譬如香槟味道的巧克力,每次都会提醒说:“你的巧克力还没买。”
  何蔚子推车速度很慢,买了一堆东西后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蔚子姐姐!”
  她抬头,看见了熟人,叶斯承好兄弟楚蔚然的太太麦珂,说起来她和麦珂交情还算不错,当年她和叶斯承一起参加楚蔚然和麦珂的婚礼,还亲自挑选了一套饰品送给麦珂,麦珂非常喜欢,后来楚兜兜出生了,她又和叶斯承去医院看望,还认了楚兜兜为干儿子。
  麦珂怀里抱着白白胖胖,咬着奶嘴的楚兜兜,楚兜兜正调皮地伸手去抓货架上的一把软绵绵的清洁刷。更巧的是,麦珂旁边站着的正是那日在医院里和徐湛吵吵闹闹的耿小攀。
  何蔚子微笑:“麦珂你好,耿小姐你好。”
  “你们怎么认识的?”麦珂惊讶了,耿小攀是和她一个设计学院毕业的师妹,两人交情不错。
  何蔚子简单解释了一下,耿小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何蔚子,笑而不语。
  楚兜兜朝着何蔚子嗷嗷地叫,何蔚子很友好地伸手握了握楚兜兜软软的小手:“兜兜,你越来越可爱了。”
  “他可皮了,我真的吃不消了,白天一直睡觉到了晚上就不停地闹腾。”麦珂笑道,怀里的楚兜兜一直伸手朝何蔚子脖子上的项坠探去,何蔚子贴近了他,弯腰让他好好玩了一会她脖子上的项坠。
  耿小攀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何蔚子看。
  双方聊了一会,何蔚子推车离开了。
  “对了,这个何蔚子几岁了啊?”何蔚子离开后,耿小攀立刻转头问麦珂。
  “蔚子姐姐啊?她好像刚过了二十九岁的生日。”麦珂实话实说。
  “二十九了啊?那保养得算不错啊。”耿小攀眼眸里笑意盈盈,“你和她交情不错啊?”
  麦珂挺喜欢何蔚子的,就详细和耿小攀讲了何蔚子的事情,包括她和丈夫叶斯承一起创办恒鑫的经历,耿小攀听了好奇道:“恒鑫?就是城中心CBD的那个很高很豪华的写字楼啊?”
  “对啊。”
  “那个写字楼我喜欢,设计得挺好的,不像其他那些又肥又壮的写字楼,难看死了。”耿小攀撅起嘴巴。
  说话间,楚兜兜的奶嘴掉到了地上,耿小攀低头捡起来递给麦珂,用手捏了捏楚兜兜的脸:“兜兜你真的是一分钟也不停歇。”
  何蔚子买好东西,开车从地下室出去,刚开出路口便看见抱着楚兜兜的麦珂和耿小攀在正门口打车,她将车开过去,摇下窗:“我送你们吧?”
  麦珂笑着摇头:“不用了啦,我住城西,小攀住边郊呢。”
  “没事,开车过去还是挺快的。”何蔚子说。
  “真的不麻烦你了,我打电话给蔚然好了,让他来接我们。”麦珂说。
  何蔚子不再勉强,挥手和她们说再见,耿小攀刚才一直低头给徐湛发短信,直到何蔚子说再见的时候她才礼节性地抬头应了一声,这一抬头却意外地发现何蔚子车头挂的是一串非常熟悉的彩贝铃铛,铃铛下是蓝绿红黄相间的编织彩绳,她怔住,攥着手机的手不由地用力,低头咬了咬唇,心像是被一根针刺到一般痛。
  这串彩贝铃铛是她同年级的一个朋友亲手设计,纯手工制作完成后拿到网上卖的,她当时要徐湛捧场买这个朋友店铺里的东西,徐湛不耐烦道:“你们这样自产自销有意思吗?”她不依不饶地拿着本本点开网页指着其中一个图片给他看,说我喜欢这串铃铛,示意他买来送她,他被迫无奈看了好一会,最后中肯地评价了一句你朋友的手挺巧的,这铃铛做得不错。过了两天,她那个朋友说那串铃铛被买走了,是ID叫做湛蓝之海的男人,她知道那是徐湛的ID,心里很开心,想着徐湛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但是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等到徐湛拿出来送她,她终于忍不住上前问徐湛,你买了我朋友那店里的那串铃铛了吧。
  徐湛当时表情很自然:“对,我买了。”
  “拿来。”耿小攀笑嘻嘻地摊开手掌。
  徐湛瞥了她一眼:“我买来是送给朋友当生日礼物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耿小攀当时气得不行,反复追问他到底是送给哪个朋友,男的女的,徐湛就是不说,后来她也累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个叫何蔚子的女人车上看见了这串铃铛,而刚才麦珂提及何蔚子刚过了二十九岁的生日,又联想起那日在医院里徐湛对何蔚子避而不谈的态度,一切都瞬间明了。女人本就有敏锐的观察力和联想力,她曾隐隐怀疑徐湛心里藏着别人,现在猜到七八分了。
  何蔚子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在楼下却看见了叶斯承的卡宴。
  叶斯承坐在车里,双手按着方向盘,目光凝视着她。
  何蔚子不意外他会找到这里来,官哲哲的叛徒行径她早料到了。
  何蔚子下了车,叶斯承快步朝她走过来,他穿着她熟悉的那件savile row手工定制的西服,胸口还有暗色的皇室图案,贴身的西服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
  “蔚子。”他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我们谈谈好吗?”
  正巧何蔚子也有话和他说,拎着两个大袋子看了他一眼:“上去吧。”说完快步朝楼口走去。
  他跟在她后头,两人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她的鼻尖立刻嗅到了属于他的那股冷冷的香味。
  进屋子的那一刻,叶斯承的眉峰不由地微蹙,这地方太小了,高度也不够,看上去很逼仄,室内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她不会习惯住这样的地方。
  “蔚子,跟我回去吧。”叶斯承开口了,“我们可以暂时分开睡,你没必要住在条件这么简陋的地方。”
  “这里挺不错的,我住得很习惯。”何蔚子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叶斯承,他眉眼间有些淡淡的疲倦,身上也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每次他出差回来就是这样。
  “你何必这样呢?就算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也可以找一处大一点的房子。”叶斯承认真道。
  “我看不必了,等到我们财产清算好以后,我会卖掉属于我的房产再买一处新的,住这里只是过渡。”
  叶斯承的眼眸急骤缩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看着何蔚子略微苍白的脸,沉吟片刻后开口:“蔚子,你要和我离婚?”
  “对。”何蔚子说,“我们协议离婚吧,大家好聚好散。”
  “这就是你这几天考虑的结果?”叶斯承问。
  何蔚子点头:“是的,我决定离婚,叶斯承,我可以原谅你,但没法再信任你了,婚姻中没有信任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的缘分已经到头了。”
  “我们结婚快六年了,一直相处得很好,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叶斯承说,“这些感情不会是假的,我们共同的经历不会是假的,你现在要一笔抹去?蔚子,我请求你别这样轻率地做出决定,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极力做好的,给你信任和安全感,我保证会做好丈夫这个角色的。”
  “丈夫这个角色你一直做得很好,我给你打满分,但你想过没有,也许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的。”何蔚子说,“你看当年是我先喜欢你的,也是我主动向你表白的,还等了挺久,现在想想也够憋屈的,我不想再这么憋屈下去了。叶斯承,我们好聚好散吧,勉强再在一起也不会快乐了,你不想我以后一直对你阴阳怪气吧,你也不想我们以后一有争执我就拿你的错误说事吧,多累啊。”
  “就因为这次的错误,你将我所有的全部都抹杀了,这对我而言公平吗?”叶斯承伸手按住何蔚子的肩膀,神色紧绷,语气沉沉中带着微急,“蔚子,我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但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杀人纵火的量刑都可能有终止的期限,你就这样直接判了我死刑?”
  “要是你犯的错是杀人放火就好了,我会等你到死的,偏偏你犯的错是一个女人最难以忍受的。”何蔚子说,“你背叛了我们的承诺,欺骗了我们的婚姻,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前就该明白有今天结果。”她顿了顿后说,“或许你没料到我会选择和你离婚吧,你可能觉得选择离婚这条路最得不偿失的就是我,因为我是弱者,所以你大胆地欺负我。”
  “蔚子,我没想过要欺负你。”叶斯承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他修长的手在灯光下显得很白没有一点血色,神色越来越严峻,将她按在沙发上,“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和阮绪绪真的是个意外,之前完全没有……”
  “没有意外!”何蔚子提声,“这世界上除了天灾还有什么意外?如果不是你放纵自己,她可能会接近你吗?就算是她主动勾引你,你如果不回应她,她能得逞吗?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比起她,我更恨你,因为她和我非亲非故,大可以伤害我,而你呢,你是我丈夫是我最亲密的人却来伤害我。”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恨说明什么?”叶斯承一字字地说,“你以前总和我说爱和恨本质是一样的。”
  “对,现在我恨你,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对你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情绪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抵得过时间呢?”何蔚子吸了口气,“你别太自信了,其实从恨到淡忘也不是难事,我做得到。”
  叶斯承俯身,双手按在何蔚子身上,目光又深又利,完全攫住了她的眼睛,她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像是被压了千斤的重,整个人被他一双手的力量钳制住,无法动弹。
  他沉默了很久后说:“蔚子,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那我选择诉讼离婚,我会请律师。”何蔚子说。
  “我们一定要闹成那样吗?!”叶斯承提声,“我不为自己的错误辩解,但我不觉得我们是无法挽回的,这些年我们过得很好,我看得出你并不是不幸福的。”
  “那你呢?”何蔚子反问,“你幸福吗?你是一心一意地和我过日子吗?”她说着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里一直有别人吗?本来我无所谓,干嘛和一个死人去争那些没意义的过去,比起一个死人来我幸运太多了,我什么都得到了,我是winner,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赢得可笑又可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9:41
☆、27

  隔日是周六,何蔚子却早早地起来了,最近这段日子她睡眠质量很糟糕,短短一夜做了无数个乱七八糟的梦。她起身洗漱完毕后到厨房做早餐,将从超市采购回来的面包片放进油锅里稍稍煎了一下,等到面包片的边边呈金黄色再捞起,搁在盘子里。
  昨夜叶斯承走之前对她说了两句话。
  “蔚子,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蔚子,我需要你。”
  ……
  何蔚子吃完了早餐,拆开新买的清洁布收拾屋子,一直忙到近中午,她才停下手中的活换了一套衣服拎着包出门,开车到医院看李沐。
  李沐的炎症反反复复,情况有些令人头疼,因为炎症没彻底消退,取石手术也推迟了。
  何蔚子进了病房,看见护工正将一个软软的靠垫搁在李沐背后,李沐半躺半坐,护工将一杯温水递给她。看见何蔚子来了,李沐笑了:“早上斯承来过了,他说反正要去公司处理事情就顺路来看我。”
  今天一大早,叶斯承就来医院看李沐了,正碰上护工拿着一个塑料脸盆给李沐呕吐,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酸涩的味道,他完全不介意,让护工去把责任护士叫来,他自己接过脸盆,搁在李沐面前,一手拍着李沐的背,让她吐得舒服一点。李沐吐完后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叶斯承倒是很自然,轻声说了句没事,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还亲自将那满是秽物的脸盆拿到了洗手间。
  “我问他你是不是在睡懒觉,他说难得的休息日让你多睡会。”李沐说,“斯承真不错。”
  何蔚子拨了拨头发,坐到李沐床边,待她喝完水将杯子拿过来放好。
  李沐又说:“昨天你婆婆又来了,还帮我做了手脚按摩,我推都推不了,想想挺不好意思的,以后我也得多关心关心她,她一个老人家住在城北的旧房子里挺孤单的……”
  李沐说了很多话,何蔚子时不时应两句,她咳了两声后继续:“对了,小徐医生很负责,每天都过来给我做检查,做得很细致,你有空得去谢谢他,不仅是他,科室里的护士也很贴心,等出院了我得亲自写感谢信给他们。”
  何蔚子陪李沐坐了好一会,李沐打哈欠了,她将李沐放平,盖好被子,调了调室内的温度,然后轻轻出了病房。李沐的病情似乎比想象的要麻烦,本以为炎症会在半个月之内消退,但事实并没有那么顺利,她想着走去医生办公室找徐湛谈谈。
  隔着办公室的大玻璃窗,何蔚子看见徐湛对面坐了一个穿着优雅的女士,细细一看,正是徐湛的母亲,她在何灿和徐豫的婚礼上见过她。
  今天是徐湛值班,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医生,母亲余筱华坐在他对面,逼着他喝她炖的汤。
  “妈,我和你说过好多次了,别总在汤汤水水里放这些中药材,我喝不惯。”徐湛蹙起眉头。
  “多大的孩子了,还挑嘴呢。”余筱华笑了,“必须给我全部喝完,一滴都不需剩,我看你喝完再走。”
  徐湛无奈道:“以后别来医院给我送饭送菜了,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谁让你总是不回家的?你有多久没出现在我眼皮底下了?”余筱华说,“你倒是说说看我除了亲自来这里,还有什么办法能见到你?”
  徐湛默不作声地喝汤。
  “对了,湛湛,你别总是欺负人家小攀……”余筱华开始老话重提。
  徐湛立刻放下勺子,打住她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耿小攀,你们为什么总将我和她硬凑在一块儿呢?现在是社会主义,不搞封建主义那套。”
  “小攀有什么不好的?她年轻,长得漂亮,家境又好,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孩子都很单纯,没什么坏心眼,重要的是她死心塌地地喜欢你,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余筱华挑了挑眉峰,“湛湛,妈妈不是逼你啊,只是看你糊里糊涂总不开窍的样子忍不住提点一下,小攀是非常合适你的,你可得抓紧了,千万不能错过,否则将来有你后悔的。”
  “我不过才二十六岁,你怎么当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样啊?”徐湛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再说了,耿小攀在你眼里很好不代表在我眼里也很好,各花入各眼,她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余筱华正要再开口,徐湛的余光瞟到了站在医生办公室外的何蔚子,他立刻起身走出去,何蔚子笑说:“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是关于我妈的病情。”
  “没事,我现在就解答。”徐湛微笑,随即压低声音,“我正愁被我家老太太烦得脱不了身呢。”
  余筱华眼尖地看见高挑靓丽的何蔚子,觉得有些眼熟,在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番,立刻得到了答案,这不是何之愚和李沐的大女儿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余筱华想着想着迅速伸手拿过了徐湛办公桌上的三四本病历夹,随意打开第一本,便是李沐的病历。
  李沐得急性胰腺炎住院了?余筱华有些惊讶,随即懒懒地将病历合上,放回原处,拨了拨脖子上的丝巾,又瞅了瞅在外和徐湛说话的何蔚子,轻轻哼了一声。
  说起来,余筱华这辈子最讨厌的人莫过于何之愚和李沐。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当年,何之愚还在机关单位做行政文员的时候,组织领导为他介绍了余筱华,余筱华对何之愚的条件很满意,虽然何之愚有些严肃,但是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俊朗,做事不浮不躁,有大将之风,她觉得这样的男人前途无量,值得她感情投资,于是就答应领导和何之愚处处。何之愚和余筱华处朋友不久后,他就觉得自己和余筱华不太合适,感觉她有些娇气和做作,将这个想法委婉地告诉那位当领导的介绍人,却得到一句话“之愚啊,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娇气的呢?处对象的时候总会比较矜持,等以后结婚了就不一样了,本质上来说,筱华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如果没有李沐的出现,何之愚也许就和余筱华成了,偏偏李沐出现了,平心而论李沐长得没有余筱华漂亮,人还有些胖,但是她胜在热情,开朗,大方,种种优点吸引了何之愚,他很快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脸上有小雀斑,头发上满是槐花香油味的可爱小姑娘,为了不让别人捷足先登,他有些心急地向李沐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李沐当时大惊:“这是绝对不行的,你不是已经和余主任的女儿在相处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呢?”
  何之愚有些羞愧,对李沐说了声抱歉,然后当晚回宿舍后动笔给余筱华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用字委婉地说明了两人的不合适,提出结束相处的关系。余筱华收到信后震惊不已,痛哭了一场,将那封信撕扯得粉碎,视作此生最大的耻辱。她开始恨何之愚和李沐,在人前人后说李沐表面看上去是个单纯的好人,其实心机非常重,很会来阴的这一套。
  这个心结到现在还未打开,甚至在得知徐豫要娶李沐小女儿何灿的事情后,余筱华还特地找了徐豫的母亲,说了很多李沐不好的话,明里暗里提示李沐心机很重,她的女儿也不会是单纯的人,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有的苦吃,庆幸的是徐豫的母亲没拿她的那套说法当回事。
  徐湛和何蔚子说了很久,余筱华终于忍不住起身,到外面喊了一声:“湛湛,你先将汤喝掉再说呀,现在不到下午一点半,还是休息时间呢。”
  何蔚子立刻说:“好了,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徐湛,你快回去吃饭吧。”她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徐湛回到办公室,余筱华满脸的不高兴:“李沐生病住到你们科室了啊?”
  徐湛点头。
  余筱华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拨了拨脖子上的丝巾。
  “妈,你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啊?”徐湛早就知道母亲和李沐关系很不好,但看到母亲这幅神情,觉得很不舒服。
  “胡说八道。”余筱华嗔了儿子一下,“我没坏心眼到那个地步,只是我得提醒你,李沐那个女人是很复杂的,心眼很多,她的女儿估计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你呀,现在是她的责任医生就得处处提防一点,有什么用药啊手术啊一定得提前让她们签好同意书,否则……”
  “行了。”徐湛面色紧绷,重重地将勺子搁在桌子上,一字字地说,“妈,您别老在背后编排人家,李阿姨人挺好的,她女儿也挺好的,完全不是你说的那回事。”
  余筱华语塞,她万万没想到儿子徐湛反应这么大。
  “这汤我不喝了,难喝得要死,喝了我要短命的。”徐湛后仰了身体,翘起腿,闭上眼睛。
  何蔚子在医院里陪李沐到了下午四点多,叶斯承又来了,李沐看到叶斯承明显很高兴,何蔚子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精神看起来,但眼底是淡青色的两片。
  两人陪着李沐又说了一会话,李沐就催促他们快回去。
  叶斯承和何蔚子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叶斯承伸手按在她肩膀上:“蔚子,你昨天和我说的话是当真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你闹别扭,争一口气吗?”何蔚子反问。
  “那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蔚子,我不会同意和你离婚的,绝对不可能。”叶斯承的眼眸很深,一字字,铿锵有力,话音落在在这静谧的过道上,似乎还有回声。
  “我同样很认真地告诉你,我要和你离婚,这不是玩笑,是一个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何蔚子说,“妈妈现在还没动手术,我怕刺激到她,等她手术结束后我会立刻告诉她的,所以她不知道实情不代表我决意未定,你别误会。”
  叶斯承嘴角噙着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笑容很冷:“深思熟虑?不是冲动?蔚子,你当我们这些年的感情是零吗?”
  “别提这些年的感情了。”何蔚子呼吸有些急促,“这些年是真正的心无芥蒂还是我们粉饰太平,你很清楚。”
  “你就这样定义我们这些年的婚姻?”叶斯承说,“你完全否定?完全不给我一个机会?”他的情绪随着她的用字开始起了变化,来之前他说服自己好好的,心平气和地和她说,尽力挽回她,但此刻,他惯有的冷静和理智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不想在医院里和你吵闹,太难看了。”何蔚子说完跑一般地朝电梯口方向去,却未料在拐弯处看见了拿着病历夹的徐湛,她微微一怔,心想他是不是听见她和叶斯承的对话了?
  没有时间考虑,她迅速按了键,电梯门一开,她飞速进去,立刻按关门键,叶斯承迟了一步,眼看着门关上,她消失在他眼前。
  他吸了口气,低头用左手整了整右手的衬衣袖口,眉目间有些微微的烦躁。
  似乎感受到身边有人,他抬头,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对上了徐湛的眼睛。
  他的眼睛只在徐湛脸上停留了两秒,便漠然地收回了目光,伸手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电梯迟迟不来,他扯了扯领结,转身迈开长腿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去。
  徐湛在原地站了很久,消化着刚才他们的对谈,他没有听错,何蔚子说要和叶斯承离婚。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19:50
☆、28

  叶斯承的车跟在何蔚子后头,随着何蔚子到了她的公寓。
  何蔚子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答应离婚的,躲避也没有用。
  他跟着她上了楼,她打开门的刹那,他伸手去拉她纤细的手臂,像是触电一般,何蔚子本能地抬臂去甩,在下一秒却被他用力一拽,她侧身,蹙起了眉头,他伸展了双臂将她带入了怀里,动作迅疾,力量很大,尤其是按在她脊背上的手,紧紧的。
  两人距离很近,彼此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她看见他深如海的眼眸中起了一丝变化,她反抗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微凉干净的唇已经落下去,她撇过头去,他也侧头往她唇的方向落下。
  她睁着眼睛,看见和她距离一个眼睫毛的他,眼眸深得可怕。
  他这个样子似曾相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恒鑫和雷宝对赌的时候,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一天,她回到家看见他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神情紧绷,下巴是未处理干净的胡渣,她当时立刻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他睁开眼睛迅疾地将她拉入怀里,埋头在她的颈窝里,轻笑着说了一声“老婆,我正想你呢。”
  那晚他们很疯狂,从沙发到床上到地板,一路绮丽,他的吻滚烫得要命,落在她的肌肤上有一种被烟蒂烫到的感觉。他一次次地抵达她最深处,一次次地贯穿她,几乎要撕扯开她的魂魄,当时她眯着眼睛喘气,看着在她身上的他,眼眸深得厉害,像是不可见底的海,可以吞噬一切。
  直到清晨,他才停止了疯狂,有些疲倦地压在她身上,低头细细亲吻她美丽的身体,她伸手抱住他那具似乎包裹着无限激情和力量的身体,抚摸他硬邦邦又汗津津的肌肉,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输就输了呗,天又不会塌下来。”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透着犀利的力道:“我不会输的。”
  那时候他的眼神和现在是一样的。
  “蔚子,你想过恒鑫第二轮的融资没有?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是不可能离婚的。”他松开她的唇,一字字地说。
  既然不能动之以情,就诱之以利,这是商人惯用的伎俩,何蔚子完全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会等利达的资金进来后和你离婚的。”何蔚子说,“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拿这个可以威胁我一辈子吧。”
  “至少给我了挽救的时间。”叶斯承说,“一分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算我无耻好了,我需要这个时间,不管用什么方式。”
  “你还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永远可以赢。”何蔚子笑得很涩,“你可以试试看,这次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赢到底。”
  “在公在私我都不能放弃你。”叶斯承说,“蔚子,我知道此刻的我在你眼里可恶极了,但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不逼你,放弃你我就输了。”他顿了顿后说,“你是我生活和感情的一部分,我不能失去。”
  何蔚子漠然地对视他的眼睛,半晌后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知道吗,当年我去找过你心爱的小女友,和她说了一堆让她很难堪的话,她当时受了很大刺激,几乎要晕过去了,现在想想那模样真是令人心疼。如果不是我对她说了那些话,她不会去参加那个派对,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说起来是我逼死她的。”
  “不可能。”叶斯承开口,声音很沉,“你在说谎,我了解你,你不屑去做那些的事情。”
  何蔚子懒懒地笑了:“那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或者说你不够了解女人,女人其实有很多面,尤其是当面对爱情的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何况我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忍受输给一个各方面不如我的人呢?叶斯承,我真没骗你,我的确那么做了,当时我很稀罕你,你又偏偏对我不冷不热的,我难免会不折手段一点,现在我都要和你离了,索性就对你坦白了,根本没必要骗你吧。”
  叶斯承按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低头攫住她的眼睛:“为了和我离婚,你竟然要扯这样的谎?”
  “算了,不管你信不信。”何蔚子说,“我真没有必要骗你,你可以回忆一下,为什么她突然变化那么大,对你大发脾气……”
  “够了!”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说她的事情了,不管你过去做了什么,对现在而言没有意义。”
  何蔚子伸手抚上他的胸口:“你看你还是无法直视她的问题,你就是这样的男人,可以很冷静很理智地和一个合适你的女人结婚,开始稳妥有序的生活,将她永远放在内心深处,在老婆睡着了的夜深人静拿出来缅怀一下。叶斯承,你不要否认了,我很了解你,你自始至终爱的就是她,从没有变过,她可以瞬间牵扯你的情绪,你的爱恨在她身上消耗得一干二净,不会再留给别人半点了。”她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如果她没有死,你这辈子都不会选择我的,你选择我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成功男士的主流生活,一个可以在事业上支持你,在生活上照顾你的太太,这样你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在事业上冲刺,你很懂得自己什么阶段需要什么感情,你当时向我求婚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你的人生方向,你太理智太骄傲,太想赢了,你不容许自己一点偏差和失败。以前这些都是我欣赏的,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了。”
  叶斯承低低笑了一下:“蔚子,我现在怎么说都没用了,你将我剖析得这么全面,说实话在向你求婚的时候我的确没有爱上你,但我并不是利用你,将你当成我职业规划中的一个部分,你这么说太武断了。”
  “相处近六年,我们都不是花草和石头,当然会动感情,我想我已经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你现在不愿意放弃不过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局面超出了你控制的范围。”何蔚子说,“男人都是这样,在外找激情,在内找安全感,我不过是你安全感而已。叶斯承,总之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些,你不可能用恒鑫威胁我一辈子的,就算勉强将我捆绑在你旁边也没意思了,而且我还是间接害死你心爱女人的凶手,你总会有一天晚上看着我睡觉的样子,产生一种要掐死我的冲动。”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上扬,带着自嘲。
  “叶斯承,你真没有必要那么想不通,你现在有的是钱,是恒鑫的最大股东,不用招蜂引蝶就有一大堆水嫩年轻的女孩排队贴上来,你何必勉强和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呢?我保证你我们离婚后,你可以马上找到一个让你重燃激情,刺激你荷尔蒙的女孩,那样的生活岂不是比现在和我拖拖拉拉的要好多了呢?而我呢,我也可以再找一个真正爱我的……”
  “你觉得我会给你那个机会吗?”叶斯承立刻打断了何蔚子的话,声音冷肃。
  叶斯承离开何蔚子的公寓,开车驰骋在迷人的夜里,接到了楚蔚然的电话,他调转了车头,将车开到金樽一会所。
  楚蔚然点了一瓶龙舌兰,开启后倒了一杯给叶斯承,叶斯承懒懒地接过抿了一口,舌尖顿起的烧灼感让他微微眯起眼睛,楚蔚然点了一根烟,笑着反问:“你最近好像心情不怎么好,和老婆吵架了?”
  叶斯承双手枕后脑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看来是真的吵架了,还吵得挺严重。”楚蔚然说,“蔚子是个很善解人意很大方的女人,重点是她很爱你,不会故意找茬和你闹脾气的,应该是你犯错了吧。”
  叶斯承轻笑,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室内淡金色的光打在他脸上,给他镀了一层光晕,他说:“你什么时候成为感情分析师了?”
  “这很好猜吧,那天麦珂在超市里遇到了蔚子,她回来告诉我说蔚子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还买了一堆的生活用品,像是搬新家一样,我当时就在想你们不会是分居了吧?”
  “对,她现在很厌恶我,已经搬出去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叶斯承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室内,他将整个事情告诉了楚蔚然。
  楚蔚然听后沉默了许久,开口说:“你要我骂醒你吗?”
  “请便。”
  “斯承,你知道不知道对女人而言,男人的某种错误是无法原谅的?”楚蔚然将烟捻在烟缸里,“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吧。蔚子对你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除了她这辈子你在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女人呢?诚然,现在会有不少比蔚子年轻诱人,还甜甜的姑娘围着你转,但她们都是陷阱,你掉进去就完了。”
  叶斯承伸展手臂,扶在沙发背上。
  “说实在的,我一直想问你,你这几年是不是总对小章师妹耿耿于怀?”楚蔚然说,“我之前在你面前提过她一次,你眼神吓到我了,我当时就猜她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了。”他说着叹气,“初恋固然难忘,小章师妹固然可爱动人,但都是过去了,你不会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吧?”
  叶斯承低头,手指抚摸上玻璃杯的杯壁,那透明的液体从杯壁滑落,一点点地淹没在里面,他说:“你们为什么都要在我面前提她呢?逼着我再去回想她的事情。”
  楚蔚然摇头:“是你自己忘不掉,怎么是我们逼你的呢?”
  “斯承,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拥有的。”
  叶斯承哑然失笑,伸长腿,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我当然知道。”
  这晚,何蔚子噩梦连篇,她梦见了当年躺在病床上的章泽凌对她说的一句话。
  她笑得很甜,眼睛眯成了月牙,声音轻快:“何学姐,你好可怜哪,因为你就算费劲所有力气,斯承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呢。”
  当时何蔚子手里捧着一束花,站在她病床前,沉默了。
  “你要不要我和你赌赌看呢?我会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5 19:20:05
☆、29

  梦里的章泽凌面孔很清晰,笑得很俏皮,但眼神带着不轻的恨意。
  何蔚子被这个真实的梦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再侧头摸到床柜上的闹钟,一看还不到三点。她完全没有了睡意,陷入了回忆中。这些年对于章泽凌,她本能地选择遗忘了,但此刻那张白白净净的脸深深地镶嵌在她的脑子里。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在很长时间内,章泽凌都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生活里。
  当年,章泽凌和叶斯承恋爱后成了全校瞩目的焦点,这对叶斯承来说没什么影响,但章泽凌却感受到了压力,她在恋爱方面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人,父母离异的事实也造成了她对感情的患得患失,因此她缠得叶斯承很紧,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但后来几乎是有叶斯承的场合就有章泽凌,大家说他们好得像是连体婴儿一般。
  叶斯承是学生会主席,他出类拔萃,社交活动很多,朋友也很多,没有和他恋爱之前,章泽凌很仰慕鹤立鸡群的叶斯承,但恋爱后她开始不愿意叶斯承总是那么忙,她单纯地希望和他有更多的二人世界,这本来是恋爱中女孩的常态,可章泽凌却比较过激。只要有女学生和叶斯承说话,即使谈论的是工作上的事宜,她都会生闷气很久,而叶斯承和好朋友去打篮球,溜冰,她也会不高兴,觉得有那时间为什么不陪她看电影。
  章泽凌知道自己不算是出众的女孩,她除了长得漂亮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尤其是糟糕的家境是她最自卑的源泉,她心里总是恐惧自己会失去叶斯承,因此她缠得他很紧,帮他打饭,洗衣服,打毛巾,编十字绣,做甜点饼干,时常发短信问他在哪里,跟踪追寻他的信息。有时候叶斯承说,凌凌,这次的聚会都是男生,你确定要去吗?我们谈论的东西对你而言会很无趣。她就立刻笑道:“怎么了?难道我见不得人吗?”叶斯承失笑,拗不过她,随她去了。
  何蔚子很快发现章泽凌对她有敌意,虽然章泽凌在众人面前都是单纯无害,笑眯眯,又柔声细语的样子,何蔚子还是发现了她眼里藏着的生硬的神色叫做敌意。
  平心而论,何蔚子并不讨厌章泽凌,她虽然喜欢叶斯承,但也没有到因爱生妒,非你不可的地步,看到叶斯承和章泽凌亲昵地在一起,她当然说不上高兴,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恨他们。
  由于校工作关系,何蔚子和叶斯承总会聚在一起开会,商讨问题,每次章泽凌都会不动声色地出现,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叶斯承的身边。
  有一次,何蔚子看见他们吵架了,章泽凌泪眼朦胧,叶斯承伸手擦她的眼泪,轻声轻语地哄,她最后破涕而笑,娇声道:“谁要和你一辈子!讨厌!”侧头的时候,她的目光碰到了何蔚子的,眼里的笑意立刻没有了。
  何蔚子再笨都知道章泽凌对她很防备。
  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何蔚子被邻校一个叫郑度的富二代追求,郑度每天都开着跑车到财经大学的女生宿舍门口,挡车窗上贴着“何蔚子,我要你”几个露骨的字眼,何蔚子很讨厌他,完全不理不睬,但不知是谁造谣生事,说何蔚子跟郑度好上了,彻夜未归,在五星级的酒店里逍遥一夜,何蔚子对此类谣言完全不放在心上,自己还是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隔了没几天,却传来叶斯承打伤大二金融系一位男生的消息,不少在场人都目睹了,庆幸的是那位男生没有将事情闹大,反而亲自对叶斯承道歉,说自己口不遮拦,嘴巴太臭了。
  后来,何蔚子知道了真相。那个男生在学校后门喝啤酒吃烤肉的时候大肆放屁,说“现在啊,要看美女就去车展,要看车展啊就去艺术学院的门口,那些名车一辆比一辆高级的,空间又大方便打炮,当然不只是艺术学院,我们财经大也是,大美女何蔚子就和郑度在车上搞车震……”
  据在场人说,当时叶斯承坐在后面一桌,听到他的话后直接地起身,走到他面前,冷笑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那男生楞了,傻傻地重复了一遍,叶斯承一脚就踹到他身上了,他连着椅子翻滚下去。
  这事的后续是被章泽凌知道了,她哭闹了一番后后开始和叶斯承冷战。那段时间,章泽凌宿舍的三个女生还结伴来找何蔚子,有礼貌却态度鲜明地说:“何学姐,凌凌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她为叶学长付出了很多,也受到了很多不公待遇,她很辛苦,在我们几个人中她年纪是最小的,我们当她是妹妹,得多照顾和保护她,她一直不敢说,但我们要替她说,请你以后还是和叶学长保持距离吧,买东西都有先来后到,何况是感情呢……”
  何蔚子蹙眉不解道:“你们好搞笑,这么义正言辞的样子,到底从哪里瞧见我在破坏他们的感情啊?我和叶斯承就是工作上的来往,现在私下都不太讲话的,你们弄清楚后再来提她伸冤吧。”
  “当面说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说到底还不是看凌凌好欺负……”其中一个女孩不爽地嘀咕了一声,立刻被另外一个女孩用手肘顶了顶。
  何蔚子当时没发作,瞅了她们几个一眼,转身离开了。
  不久,叶斯承和章泽凌和好了,两人手拉手地出现在校园内,章泽凌又是笑靥如花。
  有人透露说,叶斯承已经陪章泽凌回她老家去过了,正式拜访了她的母亲,作出了在毕业后三年内和章泽凌结婚的承诺,此外,他还用自己的所有积蓄买了一枚钻戒给章泽凌。
  何蔚子也见过章泽凌戴着那枚戒指,那是在校园舞会上,穿着湖蓝色连衣裙的章泽凌有些害羞地给大家展示了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当别人笑着问这钻戒多少钱,她笑道:“你们别猜了啦,这戒指不贵的,他说等他赚了钱后会买更好的送我。”
  而章泽凌身边的那位短发女孩,就是当天不客气地指出何蔚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个女孩,提声道:“何学姐,你也来了啊!我们正在看凌凌的钻戒呢,你是见多识广的人,也过来帮我鉴赏一下嘛。”
  何蔚子被迫走过去,章泽凌对她伸出修长如玉葱的手指,她低头就看见了那枚细小的,闪亮的钻戒,微笑道:“很漂亮。”
  “凌凌啊,你和叶主席的发展真够快的,你看我们学校的情侣哪一对像你们似的,还没结婚呢就买了这么好的钻戒,再发展下去,会不会一毕业你们就有宝宝了啊?”短发女孩继续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们才多大呢。”章泽凌的小脸蛋完全红了。
  周围一阵哄笑。
  “以叶主席的勇猛体力和精准技术,是没问题的。”
  何蔚子感觉一点意思也没有,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她一直喜欢叶斯承,大家都看出了一些端倪,等着看她横刀夺爱的好戏上演,偏偏她不愿意那么做,始终和叶斯承保持距离,久而久之,大家理所当然地想,凭何蔚子的条件,没必要那么执着于叶斯承。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早放下了,只有她知道她自己没有完全放下,但是她有底线的,她不会去碰。
  大四的时候,叶斯承的父亲出了事情。他父亲叶闻达是S市郊区一所综合性大学的高数副教授,文质彬彬,常年戴着一副金框边眼睛,浑身上下透着学术气息,他脾气很好,学生们都很尊敬他。
  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叶闻达因为刮学生耳光,导致学生左耳膜穿孔,这事被刊登在本市的社会新闻头版,引起了舆论风波。
  学生家长闹得很厉害,举着条幅到学校抗议,说不容如此败类教书育人,提出对他判刑,那时候叶闻达当副教授已经四年了,工作认真负责,学术论文写得很妙,在高数领域里起了引导性的作用,若不出意外,第五年他可以评为教授级别,却偏偏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叶闻达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好,出了这样的事情,内外压力将他逼得病倒了,被送进医院,那段时间,叶斯承心情很沉重,变得不苟言笑,递上了校学生会主席的辞职报告,将繁忙的事务搁在一边,每天在医院和学校两头跑。
  恰好那段时间,何蔚子的父亲何之愚也因风湿新心脏病住进医院,何蔚子也常出入医院,很自然地和叶斯承碰见了,她当然听说了他父亲将学生耳膜打穿孔的事情,婉转地问了问,叶斯承沉默了许久后将自己内心的压力倾诉给了何蔚子。
  叶闻达所在大学的校长兼党委书记罗明生是何之愚的老朋友,何蔚子就此请求父亲帮帮忙,何之愚不答应,她就趁何之愚睡觉的时候翻出父亲的手机,找到了罗校长的号码,走出病房给罗校长打了个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罗校长爽朗的笑声:“何老弟,你多久没来找我了?”
  何蔚子立刻有礼貌地说:“是罗校长吗?我是何之愚的女儿何蔚子,不知道您还记得不记得我,去年我们全家去参加您女儿的婚礼。”
  ……
  何蔚子和罗明生联络好后,就和叶斯承在S市的一家吃扬州菜的饭馆请罗明生吃饭,因为罗明生是扬州人,那顿饭他吃得很开心,他揣摩着这个叶闻达的儿子叶斯承长相俊朗,气质卓越,应该是何蔚子的男朋友,不可小视,虽然嘴上说我们必须按校章校规来办事,但心里却想着这次得帮帮叶闻达。
  饭局结束后,罗明生还笑着拍拍何蔚子的肩膀:“小叶真不错,言语和态度都很稳重,以后一定很有前途。”
  何蔚子知道他误解了,但没有解释,有些急着说:“是啊,他人挺好的,和他爸爸也副教授是一样的,人很好。”当时说完,她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罗明生和叶斯承换了手机号码,说方便联系。
  那天天气很热,送罗明生的车离开后,叶斯承对何蔚子表达了谢意,何蔚子说没事,朋友之间能帮就帮吧。她的长发粘在脸上,双手正在绞一瓶矿泉水,叶斯承看了她很久,本能地伸出手试图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到后头,她一怔,有种被触电的感觉,抬眸看叶斯承,叶斯承表情很认真,手却迟迟没离开她的脸,大拇指微微地磨挲在她脸上,开口:“何蔚子,我……”
  电话铃却突然响起,是章泽凌的来电。
  叶斯承接起电话,却听不到那头的声音,他侧了侧头,便看见对街一家面包店橱窗边站着的章泽凌。
  事情从简单变得复杂,章泽凌哭了很久,说叶斯承不该单独和何蔚子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原因,就算是为了他爸爸都不行,她坚决要求叶斯承不接受何蔚子的帮助,说何蔚子是很有心计的,对他伸出援手是为了让他有所亏欠,等到以后要感情的补偿,叶斯承解释了很久,她使劲哭泣,一直说:“斯承,你不能这样对我,何蔚子她的居心你还不知道吗?她一直想从我身边夺走你,她就是要你对她有所亏欠,要拆散我们……你不能接受她的帮忙,就算为了你爸爸都不行,这社会是有公道的,你爸爸错就错,对就对,哪里需要别人帮忙去联系什么校长,你们就不能认个理吗……”
  叶斯承虽然对父亲的行为不苟同,但听到章泽凌这么说却明显一怔。
  平心而说,叶闻达对叶斯承受和章泽凌的事情还是很支持的,将章泽凌当半个女儿看,这一年半来,叶斯承每个月都会将四千元打在章泽凌母亲的户头,这也是叶闻达和他一起瞒着他母亲张莹兰悄悄进行的。
  “斯承,你不能这样对我。”章泽凌吸了口气,眼睛红得和桃子一般,“如果对象是别人就算了,偏偏是何蔚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对她有点不一样。”
  “如果你一定要接受何蔚子的帮助,我们现在就分手。”章泽凌拨下无名指上的钻戒朝叶斯承扔过去。
  —
  结果叶闻达没有被撤销教师资格,被打学生的家长在叶家赔偿了一笔钱后息事宁人了。
  叶斯承就此事郑重感谢了罗校长,还和母亲张莹兰一起请何蔚子吃了一顿饭,张莹兰情绪有些激动,一直对何蔚子说谢谢,席间,叶斯承去洗手间,张莹兰突然叹气说:“小何,你真是个不错的女孩,我看得出你对斯承的感情,诶,那个小章就不一样了,太小家子气了,表面上看起来不错,其实心里很偏执。这段时间半点帮忙和安慰都没有,还总和斯承吵架,我都看不下去了,她家条件不好我无所谓,只是她太不懂事了,总需要斯承去哄去赔礼道歉……他们父子以为我不知道呢,我当然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们每个月都要寄钱给小章家里救济,我只是不说而已,我都知道,只要有一个月没及时打钱过去,小章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生闷气。小章家收钱收得理直气壮,出了事情半个电话都没打来,真够冷漠的……还有,小章非要斯承毕业后去她老家找工作,就近照顾她母亲,这我绝对不同意啊,凭什么让斯承离开呢?闻达身体也不好啊,也需要斯承在身边照顾啊,再说了,她老家那里经济发展没我们这里好,去那里有什么前途?她怎么完全不为斯承考虑,只想着自己呢?说到底,小章就是为了霸着斯承,真不是我说,她一点也不懂得付出,只知道获取,诶。”
  何蔚子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张莹兰竟然第一次见面就和她抱怨章泽凌。
  张莹兰似乎知道自己说多了,收敛了些,微笑道:“为人父母心,我只希望儿子找一个真正为他着想的女孩,小何,我挺喜欢你的,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改日我一定带斯承去看望你父亲。”
  “不用了,阿姨,这事我爸爸不知道的。”何蔚子说。
  张莹兰一愣,随即感动道:“你是瞒着你爸爸的啊?那真是多亏你了,我真心感谢你。”
  这件事尘埃落定后,叶斯承就和章泽凌分手了。
  分手后不到半个月,章泽凌就后悔了,她拿着水果篮跑到医院看叶闻达,叶闻达已经听张莹兰添油加醋说了一堆,对她有些失望,言语中淡淡的。
  章泽凌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到了电梯却碰上了何蔚子。
  “何蔚子,你真是有本事。”她盯着着何蔚子,轻轻地说,“你一直就觊觎斯承,想法设法拆散我们,逼着斯承和我分手,还对张阿姨说我的坏话,你不怕有报应吗?”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何蔚子说,“给我的罪名总得有证据吧。”
  “你自己做了就别怕被人知道。”章泽凌的语音发颤,用力盯着何蔚子,“你真恶心,恶心极了,靠着不光彩的手段逼迫我和斯承分手,你以为这样斯承就会喜欢你吗?如果你这么想救大错特错了,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何蔚子反问,“怎么还口口声声他是你一个人的?”
  章泽凌立刻道:“我们没有正式分手,我们现在在冷静期,情侣之间吵架冷战很正常吧,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趁机介入了吗?我郑重告诉你,我会嫁给斯承的,他会去我老家找工作,陪我一起住在那边,再也不回来的,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说实在的,你能给他什么呢?小情小爱吗?那些是他真正想要的吗?”何蔚子不客气地说,“你和他交往到现在,为他付出过什么呢?你只不过是一味在索取罢了,你的家境是他的负担,在他需要你安慰的时候你又只知道和他吵架,大发脾气,你明明知道你老家那边发展机会不如S市,而他有很大的抱负和理想,他父亲身体状况不好,却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拖着他走。好吧,你就当我这些话是嫉妒你吧,我的确嫉妒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他,但是我真心劝你一句,你为他想想吧。”
  章泽凌的脸色完全惨白,嘴唇发颤。
  何蔚子看她情绪不太对,也就住口了,擦着她的肩膀走了。
  章泽凌和叶斯承分手后不到半年,就发生了惨案,她和同宿舍的那个短发女孩小圆一起去参加一个富二代的派对,饮料里被下了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迟了,自己躺在一张巨型的床上,身下传来撕扯般的疼痛,她惊恐中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两腿间全是血。而床柜上搁了几张零散的百元整钞,她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她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将清白看得很重,一直觉得这是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也是献给爱人最具价值的礼物,现在的情况摧毁了她整个世界,她脑子一片空白,木然起身,走到窗口,呆呆地看下面的车子,然后打开窗。
  她从二楼窗口跳下去,股骨骨折,被送进了医院,住院治疗期间,学校还派了心理咨询师给她辅导。她当时情绪没什么大起伏,大家都以为她没事了,连叶斯承去看她,她都说我们分手了,你别来了。
  外人都以为她想通了,从剧痛中醒来了,只有何蔚子知道她心里的恨,她拿着鲜花和水果去看她,她笑着说:“何学姐,其实我刚来学校的时候呢,就知道你的大名了,有段时间我总模仿你,模仿你走路的样子,穿衣的风格,你不知道我曾经那么关注过你吧,就连你经常去百草园吹琴我都知道呢,有一次啊,我就看见斯承骑车停在那边,听着什么。”
  “后来我发现我没必要学你,没你优秀又怎么样呢,斯承爱的就是我呀。”
  “对了,你和郑度的事情也是我不小心传出去的,抱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笑容不减,“你也不会在乎吧,多了一个风流的名声,更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呢。”
  “斯承这辈子只能是我的。”章泽凌甜甜地笑了,“你永远不可能走进他心里,不要痴心妄想了哦,就算你赢了他的人又怎么样呢,我要赢得是他的心。”
  “你要不要和我赌赌看呢?我会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
  “我不会给他机会爱上你的。”
  “我要让他心里永远只有一个我,这辈子,刻骨铭心,到死为止。”她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愉悦,却如毒汁一般洒在何蔚子的胸口。
  这辈子,刻骨铭心。
  章泽凌自杀前给叶斯承发了一条短信,短短一行字写的是:斯承,对不起,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忘记我吧,好好生活。
  窗外的天亮了,何蔚子走到窗边,掀起窗幔,看见太阳刚刚升起,呈现出橙红和淡紫的色彩,新的一天开始了,她却陷在回忆里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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