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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末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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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8:44
268 小兽有刺

  没一会儿功夫,听外面传话,“侍儿们到了。”
  永和探头,果然窗外院子里,花花绿绿的堆了一堆的人,一一看过去,独不见方才见过的那位。
  嬷嬷进来,道:“四儿被郡主送给了纥公子,在纥公子屋里服侍,没公子吩咐,不敢私领,余下三十一侍都领了来。”
  永和冷笑,脸上滚过乌云,怪不得她能这么大方,原来早私藏了起来,这堆废物点心,要来何用。
  看向不凡。
  易容哪里都可以改,但瞳眸却没得改,因而不凡在人前极少直直看人,这时在女皇面前,越加的垂眼敛眸,长睫遮去他亮如碎星的眸子,更不能望到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令他的容颜愈加的减色不少。
  在永和看来,不凡虽然相貌还算秀美,但实在算不上出众,委实可惜了他那出尘绝世的优雅之色。
  他形容端庄,办事更是一丝不苟,这样的人到了床 上免不得古板无趣。
  她好床 弟之欢,见了不凡这样的人,自是望而止步。
  对永和望来的目光,不凡象是全然不觉,只是慢条斯理的喝茶,怎么看怎么一副当家管事的模样。
  无忧对窗外那一堆红黄蓝紫,眼角都不瞟一瞟,道:“难道皇姐对他们不满意?”
  人是永和自己要的,这些侍儿又是女皇送给常乐的,永和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当着女皇的面,说这些人全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只是敢怨自己先前不再直接,明说讨的是谁,也不用被常乐钻了空子,害她现在吃哑巴亏。
  勉强笑道:“他们自然个个都是好的,怎么能不满意。听说皇上赠给皇妹的三十二侍,个个是妙人,余下一人,何不也叫来,让我开开眼界。”
  她说着看向不凡,方才嬷嬷也说了,那个叫四儿的是送到不凡的屋里,不凡不开口,不能领人。
  现在,她说得如此明白,不凡怎么也得往外让。
  不料不凡只是搁下茶盅,微笑道:“四儿性子玩劣,头一回给郡主侍寝就惹恼郡主,郡主才将他从侍儿中除名,贬为下仆,发放到我的院子里,做些跑腿传话的杂事,再不敢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不能吧?”永和冷哼,跑腿传话?怕是有知道自己的斤两,在管府中事务和军务上得力,上了 床却是不济事,难讨人欢心。
  为人夫郎,失宠是早晚的事,所以才弄个绝色的在自己屋中,为自己拉宠。
  不凡轻叹了一声,道:“公主不信,我就叫人去领了他来,不过他的性子……我怕万一说话不慎,惹了皇上和王妃不开心,这罪,不凡可担当不起。”
  永和正要让他尽管叫人领了来。
  无忧冷笑了一声,“难道说这三十一侍还服侍不了皇姐,连我府中的小厮也要尽数领去?如果这样,叫不凡清点下我府有多少小厮,尽数送到西越去。”
  永和即时噎住。
  上头女皇已经气得不行,怒斥道:“永和,你太不象话,我的脸都叫你丢尽了。滚,滚回西越去。”
  永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往外跑。
  无忧隔着衣料摸了摸袖中信封,想将阻止她离开,转头见不凡脸色仍有些苍白,知道他体力尚未恢复。
  虽然这封信,可以免去不凡的嫌疑,洗脱罪名,但疏忽之罪仍是难免,还不知会怎么罚,现在只有拖一时算一时,容他恢复体力,方撑得过去。
  放开衣袖,道:“皇姐大老远来是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备房给皇姐休息,晚些摆上桌好菜,我好好招待皇姐。”
  她这一席话说出来,不计前嫌,显得心胸宽广。
  永和在门口听着,暗恨。
  女皇却眉目舒展,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如此识得大体,以后皇位传给她,也算是可以放心。
  虽然今日之事,也合王妃之意,但王妃心里却隐隐不安。
  兴宁变得如此厉害,行事游刃有余,又识得进退,以后怕是难以掌控。
  看向不凡,后者神色淡然,一如往常,看不出作何想法。
  知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只得拧了拧眉头,将这事暂时丢开。
  却说永和被喝骂出来,哪肯乖乖听话,回屋休息。
  想着那个小侍离去的方向,但朝着那边闲逛,看能不能再撞上一回。
  不凡知道受罚难免,以无忧的性子,晚上定会宿到他屋里,借此强看他的伤势。
  而他手臂上的刀伤,上次提水,过度拉扯,加重伤势,虽然有宁墨的灵药,已无大碍,但还没有完全愈合。
  怕再发炎溃烂,被宁墨禁用胶皮覆盖。
  如果无忧宿在他屋里,难免被她发现,他手臂上未能好完的刀伤。
  早早便示意惜了了今晚把无忧绊住。
  这才有惜了了给无忧放了风,今晚到‘暮言轩’宿夜一事。
  惜了了人给无忧送信,说他在‘暮言轩’等她,要她从女皇那里出来,立刻回去,否则就撤回给不凡洗白的证据。
  无忧要保不凡,就不得不听。
  而他自己回去沐浴更衣后,便朝着‘暮言轩’而去。
  到了半路却见永和带着一堆丫头婆子怒气冲冲的朝这边走来,不想多事,想转身避开,等她走过,再转回来。
  不料永和眼尖,一眼将他望见。
  心下一喜,追上来,将他拦下,“好人儿,别走。”
  惜了了寒着脸,冷道:“让开。”
  他本来就肤白赛雪,盛怒中,肤底渗红,脸颊象初绽的桃花,一揉就破。
  永和见他生气的模样都美不可言,更是心痒。
  她极受女皇宠爱,在西越京中更是横行,几时受过这气。
  在气头上,更是色胆包天。
  寻思着不如将他强了,闹开去,虽然没脸,但推说是被他诱惑所致,他少不得要受责罚,她再求个情,说是真心喜欢他,保他性命。
  他在府中自然再不能留,到头来还得让她领了去。
  主意打定,扫看左右,旁边就是一座不小的假山,只消叫人看着,在这假山后便能把事办了。
  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她身边嬷嬷没少帮她做逼良霸男的恶事,自是意会,指使左右将两边道路堵死。
  惜了了艳媚的脸庞更是板如寒霜,红唇紧抿,心中暗了声,“找死。”
  袖中指尖已拈了毒粉,只要对方敢碰他身体,便叫她死在此处。
  对方是个公主,杀了她,固然惹事上身,但他是苏家当家人,又何需怕她?
  永和不知自己已经一踩进了鬼门关,犹自笑道:“随我回西越可好?我会好好待你,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惜了了不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这些贪婪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厌恶,实在叫人作呕。
  无忧那浑蛋,固然可恶,会直言他漂亮,大呼他做男人可惜。
  但她每每望着他失神,眼总是澄清透亮,就算是告诉他什么是男 女之欢,也是坦坦然,全无猥琐之意。
  拿她那混帐模样,却叫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脑海中浮过她一手捏圈,一手掐指,指从圈过的情形,耳根瞬间滚烫,绷着的脸蛋,略为柔和。
  永和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所动,笑得越加张扬,向他走进一步。
  惜了了下意识的后退,后背抵 了身后假山石,眼前无忧的容颜刹时消失,变成永和满是情 色的媚笑,脸庞再次绷紧,冷了下去。
  永和不敢迫他太紧,停了下来,又道:“你家在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只要你从了我,不仅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你的家人,也封官赏地,一世荣华。”
  惜了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天下国君也未必比苏家有钱,不过是一个二流的顶名公主,也敢出此狂言,站直身,拂袖就走。
  永和见他不买账,冷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惜了了哪能理她,眼角都不再斜她一斜。
  “给我抓住他。”永和低喝。
  堵着道路的两个嬷嬷扑上来,还没碰到惜了了的袖子,见他手臂微动,墨蓝的阔袖从眼前拂过,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往前扑倒。
  永和微微一怔,只道他放了迷香,沉下脸,“休想走。”屏了呼吸抢上前来。
  就在这时,眼前黑影一晃,接着腰间一痛,被人狠狠的一脚踹在侧腰上,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三步之外,腰痛得象要断了般,爬不起来。
  “公主……”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拥扑上去相扶。
  永和这一辈子,几时没被人这么踹过,气得眼花。
  这时有丫头去扶躺在地上的嬷嬷,将她们翻身过来,见二人大睁着眼,而嘴角却淌下一条墨黑血液。
  丫头吃了一惊,探向她们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吓得往后跌坐在地,哆着唇叫道:“死人了,公主,死人了……”
  永和陡然一惊。
  抬眼看去,却见开心笔挺的立在面前,隔着袖子握着美人的手腕,一时间忘了腰上的痛,怔怔的看着面前俊逸的面庞,“白公子。”
  开心对她的叫唤,听而不闻,看着惜了了,严肃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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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8:48
269 打脸

  惜了了摔开他的手,冷问道:“你为什么救她?”
  开心道:“我并不是要救她,只是不想多生枝节。”
  永和听了二人的话,才知道,方才如果不是开心的那一脚,将她踹了开去,她现在就跟前身地上躺着的两个死人一样。
  背心刹时被冷汗打得透湿,脸色惨白。
  再看开心,却有些喜悦,他以往见了她冷冷淡淡,关键时候却护着她的。
  扶着丫头起身,腰上痛得一抽,冷哼道:“活得不耐烦了,连皇家人也敢毒杀,来人……”
  附近侍卫匆匆赶来,见是开心和惜了了,便不再上前。
  永和见来了人,喝道:“给我拿下。”
  院中侍卫面面相觑,并不上前。
  永和的人瞅着地上死尸,又哪里敢上前,有经不得催促的,蹭着上前一步。
  被惜了了冷眼扫过,吓得往后一退,绊到后面的人,跌倒下去。
  永和见无人听她的话,恼羞成怒,揪住身边正慢慢后缩的嬷嬷,一耳光掴在她脸上,骂道:“没听吗,叫你们把他拿下。”
  说着,用力将嬷嬷往前一推。
  嬷嬷不敢挣扎,被永和推出,眼见要到惜了了面前,吓得面色铁青。
  惜了了刚要抬手,被开心抓住手腕。
  “一个狗奴才也敢无礼。”开心上前一步,拦在惜了了身前,一脚将嬷嬷踹开,冷声道:“这是‘常乐府’,还轮不到你来拿人。”
  说罢,拽了一脸怒气的惜了了转身离开。
  永和铁青着脸,重哼一声,“你们给我等着。”由下人架着,转身往来路急走。
  王妃看天色,也是不早,正要叫无忧拿出惜了了的信函。
  有下人神色慌张的匆匆进来,“王妃,不好,永和公主被人打了。”
  女皇一怔之后,大怒,“谁这么大胆?”
  “禀皇上,是惜公子。”
  “惜公子?”女皇沉着脸看向无忧。
  无忧握着的茶杯一顿,和不凡对看一眼,转脸低问,“了了人呢?”
  “郡主,惜公子就在门外。”
  女皇冷哼,“这府里的人,真被皇妹宠得无法无天。”
  永和一天到晚,没片刻消停,王妃实在头痛。
  向外传话,“让了了进来。”
  开心放开惜了了的手腕,低声道:“无忧那丫头的脾气……你进去忍口气,先把不凡的事,过了再说。”
  惜了了眼里怒气未消,看着开心,终是点了点头,步上台阶。
  永和已被人挽着哭哭啼啼的奔来,径直进了屋,披头散发地扑到女皇榻边,“皇上给我做主……”
  “怎么回事?”
  跟着永和的嬷嬷上前道:“是郡主的侍儿毒杀了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公主叫人将他拿下,他反而出手伤人……”
  无忧一听‘毒杀’二字,又见开心和了了正双双站在窗外,已猜到是怎么回事,慢慢起身,“他为什么毒杀皇姐的人?”
  “这……”嬷嬷不敢再说。
  永和睨了眼惜了了,哭着抢道;“那侍儿勾引我,我责骂了他几句,他就……”
  惜了了恰好进来听见,美人脸一沉。
  说这府中侍儿勾引永和,女皇哪能相信,不过永和身为公主,被下人打了,是逆天之罪,当下冷哼了一声,“哪个侍儿,这么大胆。”
  平民打皇家的人,是死罪。
  永和瞅着惜了了绝色的面庞,实在不舍得,但事情闹到这一步,再垂涎他的美色,却也不能翻口,只有见一步走一步,指了惜了了,“就是他。”
  王妃笑了笑,反而端了茶盅,开始慢慢喝茶,仿佛置身事外。
  女皇见王妃如此,感觉事情不这么简单,细细打量惜了了,暗暗称赞,好漂亮的人儿。
  心里也有计较,定是永和见人美貌,想要沾染。
  暗骂永和,混帐东西,把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带来这里。
  但不管永和如何混帐,她都是皇家中人,岂能任人打得?
  又见惜了了见她,竟是不跪,更是着恼,重哼了一声,“皇妹,这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王妃仍是拨着茶叶,“皇姐不是在为难我这做妹妹的。”
  “呃?”女皇猜想,这侍长得如此绝色,必是兴宁宠着的,所以才将球踢给王妃,这得罪人的事,让王妃去做。
  不想,王妃竟毫不避忌的说为难。
  “如果是侍儿,就好办了,打死就是。可是他……他哪是什么侍儿。”
  女皇微愕,看向永和,永和心里也‘咯噔’一下,飞快的看向惜了了,脑子飞转。
  王妃不让她们胡猜,接着道:“他是宁儿的夫郎。”
  女皇倒抽了口冷气,“就算是宁儿的夫郎,难道就能随意毒杀皇家的人,还出手打伤公主?”
  无忧看了惜了了一眼,后者早被气青了脸,以他的性子,别指望他能在众人面前解释。
  走到永和面前,绕着永和转了一圈,看得永和毛发直竖,冷笑道:“难道我的夫真的能勾引皇姐?”
  “怎……怎么不能?”永和强辩。
  惜了了几时当着这许多的人戏笑过,撇了脸,拂袖就要走。
  无忧拽了他的袖子,不给他离开。
  惜了了挣了挣,没能挣开。
  她反而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众人视线,将手滑进他阔袖中,与他五指相扣,紧紧握住。
  惜了了偏头过来,见她朝他顽皮的眨了眨眼,好象在众人面前,偷偷与他玩一件有趣的游戏。
  怒气渐渐淡褪,绷着的脸蛋也随之缓和下来。
  转过脸,再看永和,又再是眼如寒潭,“他为何要勾引皇姐?美貌?还是床 上功夫?”
  她此话一出,殿中下人埋头偷笑。
  常乐虽然恶名远扬,但美貌却也是天下
  惜了了才缓和的脸色又再沉了下去,抽手要走,结果无忧将他的手扣得极紧,没能抽出,反而带了她后退。
  无忧也不稳住身形,随着他的力道,后背靠在了他身上,如果他再往前,势必把她拉摔在地上,只得重新站住,偷偷将她推来站直。
  暗骂了声,“无赖。”
  无忧感到耳朵微热,转脸看去,恰好看见他红唇轻动,读懂‘无赖’二字,挑了眉,将他的手一掐。
  突然偏头到他耳边,用只得他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就无赖,你不爽,咬我啊。”
  惜了了窘得粉脸通红,开始扭手,试图将手挣脱出来。
  无忧将他又是一掐,攥得更紧,“咬啊,不敢?”
  惜了了哪敢当着这许多的人咬她,只能狠狠得地她瞪着。
  无忧偷笑,得意的晃了晃头,眼角见不凡向她看来,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掩在惜了了袖中的手上,忙安分下来。
  她这些小动作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不凡。
  永和在无忧的逼视下,偷看女皇。
  王妃接口道:“这件事,关系到宁儿和她的夫君的声誉,确实该说个明白。”
  女皇就算想护短,被王妃一句话堵回来,眉头紧皱,“说。”
  永和向来听说府中厉害的是不凡,而兴宁性子暴虐,却是全无城府。
  本以为不凡为女皇伤受一事把绊住,府中再无能人,而王妃碍着女皇在,不敢出头。
  这件事就算是自己站不住理,但对方也不敢当众给她没脸,她顶多受几句责骂,这事也就过了。
  哪知现在这丫头竟完全不顾彼此脸面,完全口无遮拦,恨得咬牙,只得硬着头皮道:“荣华富贵。”
  无忧凑到她面前,象是听见世上好笑的笑话,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荣华富贵?原来皇姐这么有钱,连甲富天下的苏家大当家,也要出卖色相,换得皇姐的赏赐。”
  “苏家,哪个苏家?”永和眼皮一跳。
  “天下还有哪个苏家?”无忧冷笑。
  永和的脸瞬间紫涨,再说不出话。
  女皇也是一惊,将惜了了重新打量一翻,刮了永和一眼,什么人不招惹,竟招了他。
  王妃叹了口气,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永和自打知道惜了了是常乐的夫,就知道这事,自己冒进了,绝难讨得好。自己这边不过是死了两个下人,能这么算了,自然最好。
  正要谢恩。
  无忧脸一寒,“此事如何能算?”
  “宁儿,了了虽是你的夫君,但永和却是公主……”王妃低喝。
  无忧将惜了了拉近自己,对身后问道:“刚才皇姐身边是谁跟着的?”
  府中给永和引路的两个丫头,忙奔了进来,跪在跟前,“是奴婢。”
  “是怎么回事,如实说,有半句假话,乱棍打死。”
  这府上,无忧是主,府中出事,她站出来处理,自无人能拦。
  女皇虽然宠爱永和,但兴宁却是她亲生女儿。
  如果能好好把这事和过去,自然好。
  但回念一想,这事确实是永和过了,兴宁不肯依也是在所难免,索性也由着她们自己去闹。
  府中的人均是不凡亲选,没有靠不住的,哪能帮着永和这么一个外来的公主,迫害自家公子。
  被无忧一喝,就一五一十的将当时情形仔细说了一遍。
  无忧冷瞥了永和一眼,气得笑道:“先前皇姐讨要我府中侍儿,现在又要我的夫君,请问皇姐还要什么?是不是要将我整人上逐出府出,将整个‘常乐府’双手奉给皇姐?”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9:01
270 男儿膝下有黄金

  女皇脸上红红白白煞是难看,扬手给了永和一巴掌,“混帐,你在外面胡来就算了,敢胡闹到你皇妹府上。滚,滚回西越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永和丢了这么大的脸,哪里肯依,见惜了了是常乐的夫,又是个辣手的,无法染指,干脆撕破脸,她得不到,常乐也别想舒舒服服的抱着美人享乐。
  大哭出声,指了惜了了,“他一个平民,毒杀皇家中人,怎么处置?”
  无忧冷笑,抢在女皇开口前道:“他有皇奶奶亲赐的保身玉牌,办了以上犯上的奴才,是皇奶奶亲准,皇姐要如何计较?”
  “你胡说,皇奶奶如何能把先祖亲赐的保身玉牌给他?”永和哪能相信无忧的话。
  祥云公主喜爱王妃,常到婉城小住,但对常乐的胡为一直不耻,算不上有多亲近。
  竟将保身玉牌赐给她的夫侍,让女皇也有些意外。
  微坐直身,看向王妃,见王妃神色淡定,道:“把皇姑姑的玉牌取来看看。”
  祥云老公主赠了了玉佩时,王妃也在场,见女皇要验玉,只是微微一笑。
  惜了了不愿再在这里多逗留,但女皇开口,也只得取出祥云老公主的赠给他的玉佩,递给丫头呈了上去。
  女皇看过,仍递还给下人,交于惜了了,暗骂了声老狐狸,为了结识苏家,送出的竟是西越的皇权。
  永和看这情形已知玉不假,脸色变得很难看,“那又怎么样?”
  无忧不答,向女皇道:“皇上就没想过皇姐为何敢肆意欺侮我的夫郎?”
  不凡手中端着的茶盅一顿,浅搁上身边茶几,这戏……开场了……
  女皇重哼,“还能为啥,色胆包天。”
  无忧从袖中取出信函,正色道:“如果说任意试图染指我的夫郎,是色胆包天;那么,泄漏皇上行程,又是为何?”
  女皇和王妃同时怔了一下,飞快的看向永和。
  斗大的汗珠从永和额头渗出,一时间忘了腰上的痛,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榻前,“皇上,我根本什么也没说。皇妹胡说八道,是嫉妒皇上宠爱永和,借机挑拨外甥和皇上的关系。”
  无忧‘咦’了一声,“果然是知情的,那么这件事,己无需我再说什么。”说完上前,将信函交给女皇。
  女皇看过,气得手微微发抖,强压怒气,“把十一郎带来。”
  外面传来急步跑开的脚步声,而殿内则鸦雀无声。
  无忧又退回惜了了身边,仍握了惜了了的手,“皇上,这里没有了了的事了,可否让他退下?”
  女皇看着无忧和惜了了手拉着手,一派小女儿态。
  相信王妃所言,女儿长大了,识得了风 月,惜了了这等绝色,整天与她一个院子呆着,她哪能不爱。
  并非永和所言,兴宁是嫉妒永和受宠。
  这般死揪着不放,该是恼永和大老远地跑来,骑在她头上拉 屎。
  这事换成谁,也吞不下这口气,何况是平时骄纵惯了的兴宁。
  而惜了了虽然是无忧的夫郎之一,但对西越皇家而言,终是外人。
  加上他手上又有祥云公主的玉佩,可见与祥云公主关系非同一般。
  虽然苏家被称为没有不能知道的情报,但女皇也不愿意他亲眼目睹皇家的丑事,无力的扬了扬手。
  无忧当着众人的面,捏了捏惜了了的脸蛋,神态亲昵。
  惜了了顿时窘得僵住,将她的手拂开。
  无忧浑不在意,笑嘻嘻地放他离开。
  王妃心里笼着的那片乌云渐渐散开,方才担心她难以屈驾,现在这样看来,仍是拿捏着院子里的这几位,她就翻不出手掌心。
  不凡将王妃神情看在眼中。
  忧忧自小敏感,又识得察颜观色。
  王妃虽然退避三尺,不露声色,无忧仍察觉到王妃的心思。
  故意没分寸的当众亲近了了,让人觉得她没有上进之心,贪恋男 色。
  以此来将自己的锋芒掩去。
  这样识得自保的她,让他心里略安。
  同时却又升起一抹担忧。
  她越敏感,他在她面前隐瞒身份,也就越难。
  十一郎还没从女皇被劫持的事件里缓过神,小脸苍白,哆哆嗦嗦地给女皇磕了头。
  被女皇一问,便想也不想的,有啥说啥。
  说前几日,他随奶娘玩耍回来,在大门口遇上被郡主拒之门外的永和。
  永和将他拉住,问府中正在收拾哪座院子。
  他起初不肯说,永和说是女皇怕安置的不合心意,叫她前来问问,如果不妥,好早些和王妃商量更换院落。
  十一郎这才告诉了她,并照着她的意思,领她到为女皇备下的寝院看过。
  永和站在窗口气了良久,问他后面通向哪里。
  得知后面是死路,并没有什么人守着,才离开。
  事情说到这里,再明白不过。
  女皇腿上的箭伤痛得钻心,丢掉宁夫人更是心头之痛,气得半眯了眼,冷声道:“你把消息透给了谁?”
  永和被被女皇一喝,哆着唇道:“峻……峻衍……”
  她知道女皇受到骚扰,并受了伤。
  但鬼面劫持女皇一事,有损龙颜,已被封锁,永和并不知鬼面之事,哭道:“永和虽然不是皇上的女儿,但长在皇上身边,视皇上为自己母亲。每次皇上不开心时,就想方设法逗皇上开心。可是……不管永和怎么做,皇上都更偏爱难得前往西越侍奉皇上的常乐。永和不服,一时鬼迷心窍……只是想让‘常乐府’中乱上一乱,皇上能早些离开‘常乐府’,并没有想伤害皇上。”
  峻衍与鬼面一直有来往,而劫持女皇的是鬼面,这样一来,哪里还有怀疑。
  无忧心里一动,看向不凡,赫然若有所悟。
  不凡不避不闪的迎视着她审视的目光,目如止水静波,唇边露出似有似无的一笑。
  女皇怒不可遏,抓起身边茶盅,连盅还茶向永和砸去,“混帐。”
  永和面如死灰,只剩下哆嗦的份。
  茶盅从永和向上弹出,重重的落在地上,瓷片乱飞。
  有一片飞向十一郎的眼睛,十一郎吓得呆了,也不知避让。
  无忧忙抓了他的后领,将他往旁边拽出,避开飞来的瓷片。
  十一郎的小身体顿时失了平稳,小手下意识的乱抓,拽了无忧腰下裙幅,试图稳住身形。
  无忧将他托了一把,助他站稳,却不知自己束在腰下裙内,装着玉佩的小锦囊被十一郎拉拽松脱,顺着阔大的裙里滑落在地,从裙袂下露出一条,浑然不觉。
  不凡视线没离过无忧,看得明白。
  自从无忧出现在他面前,这许久以来,从来不曾见过这个锦囊。
  而这个锦囊,她暗藏在裙内,带在身边,可见对她而言极为重要。
  心念一动,心脏猛的收紧。
  眸子暗扫四周,无人察觉。
  起身,不着痕迹的走到无忧身侧,将锦囊踩在脚下,向女皇行礼道:“不管如何,终是不凡疏忽所致,不凡甘愿领罚。”
  无忧一颗心蓦得一沉,怒瞪了他一眼。
  她做这一切,都是想免了他的责罚。
  母皇正在气头上,谁敢往枪尖上撞?
  他这时候,不当乌 龟,反而跳了出来,真是找死。
  果然女皇铁青着脸,向他看来,“自是该罚。”
  无忧一惊,“皇姨。”
  女皇见她不再叫自己‘皇上’,而又改口‘皇姨’,固然一肚子气,脸色也略为好转。
  想着惜了了,她都能那般护着,这个不凡又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叹了口气,道:“罚四十大板。”
  “谢皇上。”不凡屈膝跪下,长袖垂下,掩在脚边,将脚底锦囊握在手中。
  无忧微诧,身为天女的侧夫,都无需向任何人下跪。
  而这些日子相处,知道他是何等清傲,就连王妃都不曾拜过。
  低头看去,恰好见他垂地的阔袖压着自己的拽地的裙摆,而裙摆下露出一小段红色锦绳。
  骤然一惊,手臂轻压了压腰下,果然不见了里面藏着的锦囊。
  王妃也是意外,眼露迷惑。
  自从她接不凡入府,这些年来,知道不凡心高气傲,就连在军中也不会给人下跪磕头。
  不凡不立即起身,又道:“承蒙皇上和王妃信任,将郡主从小交给不凡照看,不凡引导无方,才会令郡主任性顶撞皇上和王妃。千错万错,均是不凡的错,望皇上和王妃勿责怪郡主。”
  王妃心里一暖,他这般做,竟是为了宁儿,也不枉她当年托付他那一场,道:“宁儿从小任性,我们为人父母的,都拿她没办法,你也大不了她几岁,能这般约束她,已是不易,你无需再自责。”
  女皇心里也是欢喜,这孩子这么为着自己女儿,这些年,也算没白信了他,道:“我并不想罚你,不过这府中,除了宁儿,就是你作主。这上头犯错,不罚,以后你也难以服众。”
  “不凡明白皇上一片苦心。”不凡恭敬回话。
  “下去吧。”女皇脸色又缓和了些,吩咐道:“持棍的,看着地方打,打出个好歹,也别想活了。”
  “谢皇上。”不凡退了出去,院中已摆下长凳,他从容的脱下外袍,交给清儿。
  哭死,蹭吃,蹭到感冒,头痛,鼻子痛,身上无处不痛,能蹭吃蹭到这程度的,我也算是个人才。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9:10
271 不凡受罚

  女皇有话放了出来,谁还敢把不凡往重里打,但又不能让人看出,故意放水,有损龙颜。
  执棍手举起时,看似凶狠,落到不凡屁股上,却是虚的,不过是挨了些皮肉,这四十棍下来,也不过让他受点皮肉之苦。
  饶是如此,仍是皮开肉烂,鲜血染红雪白的褥衣。
  无忧不忍再看,却杵着不走,盯得持棍手硬是不敢打偏一下。
  永和浑身瘫软,被人拖拽着从无忧身边过去,与她目光一对,也是森然怨毒。
  无忧冷瞥着正被嬷嬷拖拽着出去的永和,面色越加冷寒。
  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无忧虽然假冒着天女之名,但天女并无打杀的实权。
  永和是西越的人,犯了天大的罪,也得由西越皇家处置。
  打完四十板。
  无忧见不凡脸色惨白无色,知道他淋雨站了几个时辰,消耗大量体力,居然稍作休息,终是虚弱。
  这四十板下去,再怎么手下留情,也够他受的。
  清儿将外袍给他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功夫,月白的袍服便被鲜血染红。
  无忧瞧着,连心尖都在痛。
  不凡抬眼向她看来,微微一笑,神情虽然萎顿,但那笑仍如玉一般温润。
  无忧心里越加酸楚疼痛,对这世上的皇权越加的反感。
  上前,以指尖撩开他粘在面颊上的湿发,“你……还好吗?”
  “很好。”他动了动,浑身骨头象要散了一般,眉头不由的一蹙。
  见她紧张的脸色一变,忍痛将眉心重新舒展开,又笑了笑,“当真没事。”
  无忧点了点头,知虚弱的人畏寒,脱下身上裘皮镶里的外袍,盖在他身上。
  吩咐人小心抬着他回去,才重新返回屋里,
  辞了女皇和王妃,从院中出来,千千偷偷问道:“那个永和……会被杀头吗?”
  无忧摇了摇头,“不会。”
  “她害得女皇伤成那样,也不会杀头?”千千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过是走通风报了个信,就被贬到人间,如果谁让天君受伤,那非得罚个永世不得操生,莫非这凡世间真比天上仁慈许多。
  “西越的皇叔有一堆的儿子,只得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得上了天,要不也不能这般狂妄轻佻。西越虽然男子不能为帝,但兵权却在皇叔手中。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女皇如何能将她宠成这样子,任她在京里横行。这时虽然犯下大罪,但碍着皇叔手中大权,永和也是杀不得的。”
  无忧神色黯然,永和为何受宠,还是在她儿时,母皇寿辰,去给母皇拜寿。
  当时林芝国进贡了一盘糖果,她看见母皇亲手喂永和吃糖,而那盘糖果,她连摸也没能摸一下。
  回去后,问子言,为何母皇喜爱永和,而讨厌她。
  子言说,西越皇室人丁单薄,自从平阳公主远嫁北齐,兵权便落在了皇叔手上。
  掌管军权的人,就象皇上手上的一柄双刃剑,用得好,是利器,用不好,便会伤害自己的身体,甚至性命。
  宠永和,相当于宠着皇叔手中的兵权。
  千千砸舌,“如果这样,你还是小心些,她受了这次罚,必然会记恨你。”
  无忧干咳了一声,自己并没打算去西越,她记恨就记恨,等自己离开‘常乐府’更不能拿她怎么办。
  不过给兴宁结这么大个梁子,就有些过意不去。
  到了路口,无忧径直转向‘寒梅冷香’的方向。
  千千将她拉住,“惜公子不是在‘暮言轩’等你?”
  “让他等着就是了。”无忧仍走自己的路。
  千千又将她拽了回来,“你不回去,他会撤回助纥公子洗去罪名的信函。”
  无忧迟疑了一下,仍走,“晚些过去,又等不死他。”
  千千见苦劝没用,急情之下,道:“惜公子说,他已备下白绫,如果你不赶紧回去,就给他收尸吧。”
  “哈?”无忧怔了怔,没绷住脸,笑了出来,“惜了了说的?”
  千千‘嘿嘿’两声,堆了一脸的笑,那笑却只在表面上浮着,半点不往下沉,一看就假。
  头点不是,不点也不是。
  点吧,分明是说谎,不点吧,就承认自己说谎,更是讨打。
  无忧笑脸一收,接着走自己的路。
  千千无奈,死活吊着她的手臂,“郡主回去吧,纥公子一会儿打完了也要休息,经不起你折腾。”
  无忧提了千千衣领,将她拽了起来,吡牙道:“惜了了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奴婢怎么敢收公子的好处?”千千两手乱摇。
  千千连她的好处都敢收,能不敢收惜了了的?
  无忧笑得要吃人一般,“赏你一副全 裸图?”
  千千开始流口水,一脸向往,如果是就好了……
  “让你欣赏一回美人浴?”
  千千两眼都放了光,绞着胳膊缠向无忧,“能给我一副惜公子的全 裸图,或者让我看一回人浴。这一年,我为郡主做任何事,不收酬劳。”
  话落,见无忧似笑非笑,象看着一头入了栏的猎物,后背毛发竖起,自觉的把手从无忧身上拿下来,垂头道:“一颗避蛇珠而已……还是最小的一颗……”
  无忧哑然,所谓的避蛇珠,就是将雄黄搓成珠子,有讲究点的,会在外面再覆一层金丝或者银丝编成的网。
  就这么一个破玩意,就把她收卖,亏自己在她那儿得点消息,非得交上昂贵的酬金,为了那她的那些酬金,险些被开心吃掉。
  光想想就忍不住磨牙。
  探了手进她怀里摸珠子,果然摸出一颗小小的避蛇珠,那珠子不光外面覆了金丝密网,还打了穗子,做得很是精巧。
  千千慌忙护住,死活不给她夺去,杀猪般地叫,“天暖和了,免不得有蛇到处窜,我是最怕蛇的……”
  “那我给你两个避蛇珠,你回去把了了给耗着。”无忧将避蛇珠握在掌中。
  千千将头摇得象浪鼓,“凡事有个先来后道,我已经收了……”
  她话没说完,看见无忧手一扬,接着听见有东西落水得‘扑通’一声。
  脸色大变,弃了无忧,扑向塘边,可是水面上除了几圈涟漪,哪里还有避毒珠的影子,整个人傻了。
  怔了好一会儿,坐倒在地,哭着道:“我怎么这么苦,做好事,被人坑。坑了也就坑了,偏还遇上这么黑心的一个主,这日子没法活了。老天爷,你看不得我,不如一道雷把我劈了算了,也不用我遭这些罪。”
  无忧刚才丢下水的,不过是身边摘下来的一小节树枝,将避毒珠在手中捏了捏,又好气又好笑,“我赔你两粒就是。”
  千千抹着泪,抽噎道:“谁稀罕你的,那颗是了了美人给的……”
  话说了口,才发现自己失言,稀罕人家夫君的东西,就是稀罕人家的夫君……
  一个丫头去稀罕主人的夫君,那还不是找死?
  再看无忧,眼角意味深地笑意更浓。
  慌了神,忙起身,大着舌头辩白,“你……你别想乱,我对惜公子没……没有非份之想。”
  无忧压了她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千千这才发现,那话,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她对惜了了有想法?
  身子随着无忧压在肩膀上的力道矮了一截,小脸上苦得要绞出汁,却不敢再乱说话。
  突然眼前一花,见一个红穗子在眼前晃,视线上移,赫然就是那颗避毒珠,珠子绳头被绞在无忧指间。
  知道自己上了当,赔了个笑,小脸越加的苦。
  伸手去拿珠子,无忧手一握,令她拿了个空,笑笑道:“你是想要这珠子,还是想我拿这珠子去交给王妃,说你对惜了了揣着二心?”
  千千恨得想将她咬死,脸上却堆了更多的笑,“要珠子。”
  “如果要珠子,就去我屋里把惜了了给绊着,如果他出来闲逛惹事,这珠子,我可就送到王妃那里了。”
  千千将无忧握着避毒珠的手,瞅了又瞅,愤愤道:“惜公子的脾性,如果你今晚不回去,就算王妃把我浸了猪笼,他也照样出来给你添堵。”
  “放心,我只是去寻不凡问几句话,不会晚回。”无忧放开千千。
  惜了了虽然缠人,但在不凡受罚的时候如此,定然事出有因。
  她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但她深信,院子里的这几位,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他既然这么做,就有她必须照做的理由。
  但虽然女皇有吩咐,打板子的人自会有分寸,但她终究不能完全放心,必要亲眼看过他当真只是皮外伤,才能安心。
  再就是她出生带来的玉佩,得要回来,那……或许是她和子言相认的信物。
  还有就是一些没完全想明白的事,得问一问。
  千千怨念的看着她握着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早回,才朝着‘暮言轩’而去。
  院中下人,见了她,忙各自散开,遮掩着,将这院中能见着的水桶尽数收起,藏到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的地方。
  万一谁惹恼了这位刁蛮郡主,要罚人提水,寻水桶总要花些时间,撑到主人回来相救。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9:23
272 一物降一物

  无忧在墨梅前停下。
  现在天已转暖,树上梅花仍谢的谢,开的开,一派繁花盛景,全无花季过气的凋零之态。
  要什么样的心态才不肯看花谢花落,苦留繁花?
  细品之下,越加凄楚怅然。
  这么淡对人间百态的人,却生生的扭曲花期,自欺欺人,他到底心里藏着什么。
  身后传来木轮辗压过石子路面的声音。
  无忧侧身看去,果然见平儿推着宁墨缓缓而来。
  此时天色已晚,微凉的风拂开他墨丝般的发缕,月光在他清冷的眸子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将初春的暖意尽数扫去。
  他冰萧的目光与她的视线一对,便错了开去,从她身边过去。
  “宁墨……”无忧抓住他的轮椅扶手。
  平儿看了看无忧,迟疑的停了下来。
  不凡受罚,她放言,杀了不凡,她便与他同赴黄泉的事,宁墨已经听说。
  苦汁从他的心间缓缓淌过,冰冻三尺,非一夜之寒。
  无忧和不凡青梅竹马,他们之间的情,根深蒂固。
  如今就算认不出对方,仍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他明知如此,却厚着脸皮不肯离去。
  奢望着能隔着树蓠听听她的声音,远远望望她的背影。
  明知自己这不洁之身,不该留在此处,应该早离去。
  留在此处,只会让她为难。
  但一想着离开,就是与她决别,就撕心裂肺地痛,怎么也无法割舍。
  苦笑了笑,他对她的情,又何尝不是冰冻三尺,非一夜之寒。
  宁墨平看着前方赭色雕花门板,暗叹了口气。
  一日没看见他们双宿一起飞,离开此地,他心里一日难安,于她的处境无法放心。
  奢望也好,私心也罢。
  如今也暂时只能如此。
  只要不靠近她,不涉入他们之间便好,直到他们安然离开。
  无忧借着廊下昏暗的光线,看着他如覆冰霜的俊美脸庞,微微俯身,握住他半露在阔袖外的几根修长手指,冰冷凉意从掌中化开。
  自从她及笄以来,他的手便没有暖过。
  也不知为何,她总是隐隐觉得,他的手变冷,与她那次昏厥有关。
  但到底为何如此,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对不起。”他受的罪全拜她母亲所赐,愧疚咀嚼着她的心。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再不会触碰到他的自尊,再次伤害他。
  宁墨不言,垂眼看向被她握住的手指,眸色微黯。
  “脚可还痛得厉害?”无忧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自然些,不会让人误以为,她的问候是出于同情。
  “还好。”宁墨眼睑低垂,长睫覆下,掩去他内心的不平,“谢谢你。”
  虽然,她不记得,曾对他说过,要治他的脚,却这么做了。
  或许这就是命,无论怎么避,也无法避开的天命。
  “相互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谢。”无忧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你帮过我的。”
  宁墨被她抓在掌中的手微僵。
  “我及笄时昏迷,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代我谢谢沙华。”无忧伏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好。”他松了口气,从她掌中抽出手指,接下平儿递来的药箱,吩咐赶过来的清儿送热水进来,才又道:“我要进去了。”
  无忧点了点头,让出门口。
  自己的那点半吊子医术,在宁墨面前微不足道,何况不凡伤的是屁 股,不知他肯不肯把屁 股朝天的让她看。
  有宁墨给不凡治伤,自是再好不过。
  不凡已换过衣裳,趴俯在软榻上,打发清儿出去。
  摊开掌心,看着掌中被他挨打忍痛时捏皱的锦囊。
  飞快的拆开锦囊绳结,微倾了袋口,却又停下。
  再次将锦囊握紧,里面小小的环形物体,在掌中滑动。
  心底深处莫名的抽动,渴望着什么,却又交杂着些他自己无法解释的害怕。
  等涌滚的心绪略平,才慢慢松手,从锦囊中取出一块小小的圆形玉佩,玉佩晶莹剔透,色润如脂,上头刻着他熟悉的篆花图纹。
  眼角惯有的从容淡然,刹那间凝固。
  仿佛看见粉雕玉琢般的小小人儿,尖尖的小小指头捏着块环形玉佩,举到他面前,娇糯糯地道:“子言哥哥,你陪我玩,我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小人儿见他不搭理她,接着诱惑道:“它会变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玉佩上的小小玉片来证明自己的话。
  他仍不理她,她沮丧的耷拉了小脑袋,委屈的看着手中玉佩,“不喜欢吗?可是……我除了衣裳,就只有这个。”
  不凡深吸了口气,那些往事在脑海中渐渐褪去。
  将玉佩贴上面颊,轻轻蹭了蹭,眼角微微湿润,喉间哽咽,无声低唤,“忧忧。”
  轻拨玉佩上的小玉片,眼角噙着似有似无的潮意,风一吹,眼角的湿雾便化入眸中,勾起层层温柔笑意。
  从怀中摸出一个用锦帕仔细包裹着的东西,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块镂着精细梅花图纹的长命小锁,小锁下坠着五粒小小的金铃铛。
  他在小锁上方,轻轻拨动,直到对准了花纹,在长命小锁上轻轻一捏,长命小锁竟打了开来。
  将小玉佩装入小锁,捏拢长命小锁,长命小锁不大不小,刚刚把玉佩固定在锁中。
  细密的花纹缝隙中看不见玉佩的图纹,玉佩的温润光泽却隐隐透出,衬着淡雅的金光,晶莹可人。
  他提起锁链,轻轻一摇,叮当脆响,悦耳动听。
  唇角一勾,微微笑了。
  突然听见屋外人声,忙将长命小金锁和锦囊一起塞到枕下。
  无忧跟着宁墨进屋,到了里间珠帘前,被宁墨一看,才醒起这里男女有别,不同于二十一世纪。
  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退开来,叉着腿,一屁 股坐在桌边三脚圆凳上,手撑着头,忍着不往里看,眼角却不受控制的斜向里间。
  结果与仍未转开头的宁墨视线一对,忙转动眼珠子,装作望风观景。
  端了热水的清儿进来,见她神色古怪,不由的随着她的视线望向天花板,却不见什么,奇怪问道:“郡主,你在看什么?”
  “呃?”无忧怔了一下,眼珠转过来,睨了一脸迷惑的清儿一眼,道:“看蜘蛛网。”
  “有吗?”清儿吃了一惊,重新抬头查看。
  他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如果上头插 着一根钢针也能看见,却没看见郡主所说的蜘蛛网,“哪有?”
  他们公子极爱干净,这屋子不管有没有人住,都是日日打扫。
  现在公子在屋里,却有蜘蛛网,那还得了。
  无忧咳了一声,“我是说,看有没有蜘蛛网。”
  清儿知道自己被她戏弄了。
  大怒,又不敢发作,偷瞪了她一眼,端着水朝里快步走去。
  无忧早习惯了不凡和宁墨的两个不怕死的小厮的恶劣行为,对他的无礼全不在意。
  挑眉低笑,有些捉弄人成功的小得意。
  不凡在里间看见,莞尔一笑。
  目视宁墨进来,笑了笑,“我也算着,你该来了。”
  宁墨不答,只是将轮椅移到榻边,默默的打开医药箱。
  淡瞟了清儿一眼。
  清儿放下水盆,退了出去。
  正要揭了丝被,查看不凡伤势,突然听外间无忧惊叫道:“哎呀。”
  不由侧脸看去。
  见无忧手指头天花板,笑嘻嘻的望着黑云满面的清儿, “蜘蛛网。”
  她清美秀绝的小脸上挂着笑容,甜美可爱。
  清儿虽然不信她,却仍有些怕她的话是真的,抬头看过,天花板上干干净净,哪来什么蜘蛛网。
  觉得郡主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恶,怨念的瞪了她一眼,急奔出去。
  无忧手撑着头,晃了晃头,愈加的得意。
  谁叫这小厮每次见着她,便是一副如见瘟神的表神。
  宁墨性子冷漠,看着她欺人骗世的笑脸,唇角仍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眼里冰霜渐渐化去。
  回头过来,见不凡正从无忧脸上收回视线,平和的向他看来。
  忙收敛散开的心神,揭开丝被,掀起他身上衣袍,为他处理棍伤。
  整个过程,他处理的很快,片刻间便收拾妥当,背了医箱转身外走。
  “谢谢你。”这些年来,不凡身上不知多少次见不得光的伤,全是由他医治,却从来不曾泄漏出去过一次,才让他能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在这府中。
  宁墨停下,“应该我谢你。”说完,再不停留的开门离去。
  无忧一直目视宁墨离开,也不见他再看自己一眼,微微失望。
  直到房门重新关拢,才起身走到榻前。
  与他温如暖阳的目光交 结片刻,才看向他盖着丝被的臀 部,同时伸了手去揭被角。
  不凡柔声道:“宁墨上过药了。”
  “我只是看看。”无忧揭开丝被。
  “看了,可真得做我妻子了。”不凡温柔的声调不变。
  无忧的手顿住,过了一会儿,将丝被重新轻轻放下。
  “怎么?”不凡微微侧身,撑了头来看她,唇含淡笑,“不看了?”
  无忧干咳了一声,“宁墨将你的伤,一定处理得很好。我相信宁墨的医术,不必看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9:33
273 说心事

  不凡闷笑,口中却道:“突然痛得厉害,你帮我看看?”
  无忧看他,眉目舒展,哪来什么痛得厉害的神情。
  暗呸他一口,天下大奸非他莫属。
  明明不让她看,才故意拿话堵她, 堵完了,再来装模作样。
  把他不愿生生扭成了她不愿……奸 人
  偏明知如此,却拿他没办法,硬是被他堵得,不敢去看。
  瞪着他百良无害的笑脸,脸上阴晴不定。
  真恨不得在他伤屁 股上狠狠的踹上一脚,弄他个鲜血淋淋,看他给不给看。
  不凡瞧了她一阵,终于忍笑不住。
  他越笑,无忧越恼,绷不住脸,转身就走。
  手握了珠帘,才想起来的目的一个没办。
  将珠帘重重摔回去,冲回榻边,黑脸道:“你笑够没有?”
  不凡手握着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才渐忍了笑,抬手撩开她唇边粘着的一丝秀发,轻叹了口气,“做我妻子就这么难?”
  无忧神色一黯,自己为着子言而回,步步刀尖,错一步,便送掉性子命,而子言仍然下落不明,如果子言真死于鬼面之手,这仇报下来,也是九死一生,还何谈婚嫁之事。
  老实的点了头,“难。”
  “何难?”
  无忧转身背对着他,靠坐在榻边,叹了口气,“兴宁是天女转世,受人信奉。天女是为了苍天百姓才下凡受苦,虽然大家都说她行为恶劣,或许上天正是给了她这么个恶劣性子,让大家憎恨,厌恶她,她才会有那许多的磨难,最终痛苦不堪……”
  比如,她深爱着身后榻上这位,却不得到他的心,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尝不是痛苦的折磨。
  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那又如何?”不凡望着她耳后红痣,手在枕下轻抚装着她的玉佩的小金锁。
  “我不能夺为苍天百姓而受苦的人的爱人。”无忧苦笑了笑,何况她是姨娘唯一的女儿。
  幼时,在冷宫,只有姨娘对自己和子言是真心爱护。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因自己的私心,伤害姨娘的女儿。
  “我说过,我并非她真正的夫君,不过是与王妃的协议。”他眉头慢慢沉下,明知兴宁身体揣着的,不过是贪念凝成的邪物,而不是什么天女,却不能说出。
  天下众国君如果知道这件事,必结盟将北齐,西越,南朝踏为平地,一洗欺天之辱。
  那又将是人怨天怒的残暴杀伐。
  三朝国君固然该死,但百姓是何等无辜。
  当年众国君领兵血洗桫椤城,大破城门,逢人便杀,不分老幼,城中上百万百姓,无一存活。
  他虽然未亲自经历,但送他前往神医处的忠仆,正是当年护送母亲从暗道逃离的军师之妻。
  如今被他奉养在桫椤林中,虽然已经年迈,但每天入夜,仍不敢闭眼,每每想起那场屠杀,仍痛哭难止。
  当年服下毒酒,被母后送出宫的时候,迷糊中,母后紧攥着他的手,低泣:“凡儿,如果有朝一日,能继承你祖父的遗愿,重建桫椤国,千万不要再让血洗城民的事情发生。切记,无论天大的恨,也要如你祖父一般,善待百姓。”
  无忧回头睨了他一眼,眸子便是一沉,他固然是为了协议留在府中,但兴宁爱他却是千真万确,笑了笑,“我要寻我的夫君。”
  如果子言还活着,又并非天女的夫君,仍是孑然一身,愿意和她一起的话,她是要与他一起归隐田园的。
  如果是天女的夫君……
  轻咬了咬唇,不敢再往下想……
  只要他活着就好……
  不凡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如果,他不愿见你呢?”
  “不会。”无忧抱了抱胳膊,仿佛看见子言抱着她坐在熊熊大火中,温柔的在她耳边道:“那我把会的,都讲一遍给你听,可好?”
  唇边露出苦涩的笑,“他不会,如果他知道我还在,一定会来寻我。”
  “如果不会呢?”
  无忧睨向他,“你可有把会的故事挨个讲给人听过?”
  他略为迟疑,违心道:“没有这时间。”
  无忧微微一笑,小脸上扬溢着幸福和满足,“他会……我睡不着,他会给我讲故事,一直到我睡着。在我不该睡的时候,他也会给我讲故事,不让我睡。不过……”
  “不过什么?”他心头苦涩,好象又回到过去,怀中抱着那软呼呼的小身体。
  “不过,我还是不争气的睡着了……”无忧眼角微湿,如果那时再撑一下,撑到姨娘来,或许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
  不凡抬手,指尖轻拭她的眼角,柔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醒来,已经把他丢掉了……所以,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无忧转过身,轻轻抚上他的眼,“对不起,我亲近你,是因为你跟他很象。眼睛象,性子也很象。但你不是他……”
  这是她第一次愿意和他谈过去,他听着,心里却象压了一块铅石,将他的心往下坠,一直坠,坠入无底的深渊。
  她挂念他,他欣喜,然这份欣喜之后,却发现她却因为过去的自己,无法容下现在的自己。
  如果她知道,他是天女指认的夫君,那又会如何?
  他不敢再往下想……
  “你醒来后,怎么会丢掉了你的夫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透,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自己怀中没了气息,为何会再次活生生地回来。
  “我被人带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啊,不说这些了。”无忧舒了口气,这些话说出来,突然间好象轻松了不少,“你的伤……”
  “皮肉伤,不打紧。”不凡想知道,她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事,不能问得太急,引起她起疑。
  无忧点了点,如果真有事,宁墨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突然回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
  他也不避,静看回她,幽黑的眸子如同一潭不见底的深潭,任你怎么看,也无法将他看透。
  过了许久,无忧才问道:“宁夫人是你要的?”
  “不是峻珩吗?”他目如止水。
  “少来,峻珩又不指着宁墨生儿子,要宁夫人做什么?”无忧嗤鼻。
  “我也不指着宁墨生儿子。”他眨了眨眼,有一些顽皮,又有一些,她第一次在院中见着他时,他将她摁入花丛,却陷害她勾 引他时的无赖。
  无忧被呛得险些一口血呛了出来,睁圆了眼,将他瞪着。
  他笑笑道:“鬼面很贵,我可请不起。”
  无忧搔了搔头,是啊,鬼面只要矿山,出手就是矿山,不凡如何请得起。
  难道当真是峻珩?
  如果是峻珩,那么必有所图,那么宁夫人落在他手中,怕是难有好日子过。
  更重要的是宁墨……该如何是好?
  可是方才宁墨并无焦虑之态。
  “宁夫人……”
  “不用担心,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我识天算,否则怎么做得了军师?”
  “你就吹吧。”无忧白了他一眼,虽然不信他会什么天算。
  不过,他做得军师,自有过人的谋算能力,他说不必担心,必然有因,只不过不肯告诉她罢了。
  如果是他不愿告诉她的事,就算她打破了砂锅,也是问不出来的。
  望望天色,已是不早。
  怕惜了了等得不耐烦,又惹出事端,不再再久呆。
  摊开手掌,“我的东西。”
  不凡捏了捏鼻子,无辜问道:“什么东西?”
  无忧认为不凡虽然心有千窍,但行事上是个大丈夫,绝不会贪她的东西,所以发现跌落锦囊,被他拾到,才半点不担心。
  冷不丁,见他不认账,怔了一下,“锦囊。”
  “这个么?”不凡从枕下摸出锦囊。
  “就是它。”无忧松了口气,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将他手中锦囊一把夺过。
  入手却是扁的,脸色一变,把锦囊捏了捏,又倒了倒,连眼睛都杵到了袋子口,里面哪有玉佩的影子。
  “玉佩呢?”
  “一个圆的玉佩,这么大……”无忧手指捏着圈比划。
  “有么?”不凡装傻。
  “当然有。”无忧见他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着了急,将锦囊丢在一边,伸了到他方才摸出锦囊的枕下寻找。
  从下 面拽了个长命小金锁出来。
  她急着寻找玉佩,仍不由的被小金锁的精巧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拱形的锁面上,梅瓣叠绕中,一面环着个‘无’字,另一面是个‘忧’字,下面挂着的小铃铛更是精巧可爱。
  就这么多看了一眼,便喜欢上。
  知这东西是给自己打的,但他的东西,她不能受。
  接了他的东西,与他就更加纠缠不清。
  将小金锁掷到他身上,将整个枕头掀开来寻玉佩。
  可惜枕头下,空空荡荡,再无一物,冷汗从额角渗出。
  丢下枕头,揪住他,“你拾到这锦囊时,里面真没有玉佩?”
  不凡不答,拾起她摔在自己身上的小金锁,摊到她面前。
  从她方才的神情,他已经知道答案,仍问道:“喜欢吗?”
  无忧犹豫了一下,才将头摇得象浪鼓,违心道:“不喜欢。”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9:43
274 约定

  “真不喜欢?”
  无忧瞄了眼,他手中小金锁,怎么看怎么喜欢,吞了口口水,仍然摇头。
  不凡将小金锁收回,施施然道:“不喜欢算了,我本来想,你收了这小金锁,我就告诉你玉佩在哪儿,现在看来,也不必告诉你了。”
  “根本是两回事。”无忧恨得磨牙,真想捧他一顿,眼风不自觉的扫向他臀部的位置,突然觉得那四十大板,打得委实轻了些,让他还能有这么好的精神戏弄人。
  “我认为是一回事,为夫身上有伤,有些困乏,就不陪了,郡主请回。”他慢条斯理地绕着金链子。
  “啥?”这样就把她打发走?
  无忧再也绷不住,一把夺了他手中小金锁过来,“这个我要了,我的玉佩在哪儿?”
  “这怎么行,不喜欢的东西,拿去了也是置于一边,还不如不要。”不凡撑着身子,作势要从她手中把小金锁拿回去。
  “谁说我不喜欢了。”无忧将小金锁紧握在手中,不容他抢去。
  “你将将才说过。”
  “你听偏了。”
  她仔细看去,光晕过处,层层的花瓣象是在颤抖,真如同傲立寒风中的寒梅,而里面象是镶着一块白玉,玉色若隐若现地映出,如同在寒梅上拢了层薄薄的流风淡雾,似梦似幻,如同不凡一般,雅致却又不张扬。
  无忧越看越喜欢。
  指腹抚过锁面上的凹凸镂空花纹,光滑细腻,丝毫没有挂手的感觉。
  除了三姑娘,不知还有谁能有这么好的打造手艺。
  更是打心眼里喜欢。
  不凡摇头笑了笑,女人终究是女人,当面说的话,都能不作数,伸手过去。
  无忧忙将小金锁捏紧,让他摸得着,抢不着。
  不凡看得又是一笑,口是心非的丫头,明明喜欢的紧,偏要嘴硬。
  “看好。”指尖在锁头上轻轻拨动。
  无忧‘咦’了一声。
  这才发现锁头上花纹竟又分了层,可以活动,按着顺序,对出了完整的梅花形状,小金锁便往两边弹开,露出里面的玉佩。
  将玉佩取出,赫然便是她的那一块。
  眼露诧异,将玉佩放了回去,不大不小,这小金锁倒象是为这玉佩量身定制的一般。
  不禁又‘咦’了一声。
  不凡将小金锁捏拢,金锁再次锁紧,又问了声:“看明白没有?”
  无忧才回过神,“呃。”了一声。
  照着刚才他拼镶梅花的顺序,拼出梅花,打开小金锁,迷惑问道:“这锁……怎么象是特意为我的玉佩定做的?”
  “凑巧罢了。”他将她拉近些,将金链环过她的腰,扣紧腰扣。
  手指抚过锁面,在小金铃上溜过,引来小金铃一阵脆响,“这锁是玄金打造,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未必能将它割断,你带在身上,再不会丢掉。而这锁,错得一步,也打不开,知这锁开法的,只得你我。”
  “谢谢。”无忧把玩着小金锁,满心欢喜。
  但总觉得这锁和她的玉佩般配得过份了些,还想再问问不凡,却见他神色间,已现萎顿。
  他毕竟是有伤在身的人,再是强撑,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无忧将满腹的疑问收拾了,塞回肚中,反正天下巧事不计其数,哪能一一追究。
  见不凡面无血色,昏昏欲睡。
  知道那四十棍虽然是留了情,但毕竟他淋了一天的雨,仍是不大吃得消。
  刚才与她那般戏嘻,不过是强行支撑,不让她担心。
  暗叹了口气。
  他惯来不喜欢下人在房中服侍,但带伤中人,没有人在身边看着,万一晚上发高烧,不能及时发现,对身体更是大损。
  寻思着,自己院中,这许久不见人来寻,说明千千能绊住惜了了,不如今晚宿在这里。
  他要杯水喝也方便些,如果伤势有什么不良反应,也能及时发现。
  脱了鞋,缩身上榻。
  不凡靡靡中睁眼,模糊道:“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无忧初来便与他同榻共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撩了他身上丝被,在他身边滑躺下去。
  侧了个身,看着他趴俯在软枕上的俊儒面庞,眸色慢慢黯了下去。
  这个男人对任何人都温和体贴,让任何人都感到心暖。
  然而向他再近一步,就会发现,温文之后,他其实是个没心的人,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有情。
  但她感觉到他的内心无比的孤独,只不过他将这份孤独深埋在那层温暖的外壳下,不容人窥视,更不容人触碰。
  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她……
  不愿与他有太多纠葛,却又忍不住,想将他伪装的外壳撕去,将他孤独的心捧在手中,让他不再孤独。
  她自嘲一笑,‘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矛盾又纠结,怪不得师傅说,什么都能碰,唯独‘情’不能碰。
  紧张,忧虑,害怕,反复的辗压着她,这一天下来,也是疲惫不堪,倦意上来,慢慢闭上眼。
  这一闭眼,竟很快睡去。
  不凡见她并不乱动,松了口气,刚要合眼。
  见她的身体向他侧压了下来,脸庞靠着他的肩膀,温暖的呼吸丝丝的轻拂着他的颈侧。
  心中微漾,唇贴向她额头,轻轻一吻,顺着额角滑下,覆上她的眼。
  本来担心惜了了久不派人过来叫她离开,这时却希望她就么靠着他睡到天亮。
  她动了动,下意识地避开外来的骚扰,脸蹭进他的肩窝。
  淡淡的,熟悉的体味飘进她的鼻息。
  无忧迷糊中,手抚上他受伤的左臂。
  低声呢喃,“这伤,好了没有?”
  不凡陡然一惊,睡意去了三分。
  臂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疤痕微微突起。
  现在身上又只穿着薄薄的白绸里衣。
  如果她清醒着,定会摸出。
  忙不着痕迹的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
  动作虽轻,仍是惊动了她。
  烛芯炸裂,火光摇曳,忽明忽暗。
  无忧睁开蒙蒙睡眼,直接落进一双澄亮漆黑的眼。
  隐约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打了个寒战,一骨碌爬起,绷紧了面颊,“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不凡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柔声问,“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睡吧。”无忧轻吁了口气,拉着被子,又要往下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自在。
  吸了吸鼻子,那股若有若无,极是好闻的淡淡体味犹在鼻边,只是少了些马匹和皮革的味道。
  如果他马上滚上一天,那会如何?
  半眯着眸子,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左上臂上。
  不凡见她神色有异,暗叫了声,“不好。”
  哪还敢与她同榻而眠,正暗暗着急,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暗松了口气。
  面上不露声色,挪动身体,往里让了让,给她空出更多的位置,声音带着些乏意,哑声道:“这榻窄了些,你不介意就好。”
  无忧还没来得及回答。
  清儿领着小红,在门口叫门,“郡主,千千姑娘顶不住了,叫奴婢来请郡主尽快回府。”
  无忧眉头微皱,千千果然绊不住惜了了。
  如果不回去,了了闹起来,惊动母皇,免不得又生事端。
  再看不凡,神色间除了疲惫和困乏之色,再无异样。
  又看向他大大方方让出的床位,如果他心里鬼,断然不敢与她同睡。
  收回视线,或许是自己太过多疑。
  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没见发烧,但额头上却有微汗,柔声问道:“伤口痛得厉害么?”
  “有点。”
  “叫清儿在屋里服侍,万一发热,也能有个人及时跑腿。”
  不凡想了想,“也好。”如果不留清儿,怕她不肯离去。
  无忧翻身下榻,倒了杯茶过来,服侍他喝下,为他掖好被角,才道:“我回去了。”
  “好。”
  “有事,叫人来唤我。”
  “好。”
  无忧想想,没什么可交待的了,才转身外走。
  到了门口,听他在身后叫道:“无忧……”
  无忧站定,回头。
  “如果……你愿意,我也想把知道的故事,都讲一遍给你听。”他眸色温柔的静视着她。
  无忧鼻子一酸,眼里闪过泪光,笑了,“如果有一天,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而你也是自由身,能归隐田园,我就听你讲你会的所有故事,可好?”
  不凡凝望着她,一抹柔柔得笑意,在他眼底升起,如同繁花初绽,转眼间便化满了整个眼眸,柔得如同春江之水,“一言为定。”
  无忧转身离去。
  不凡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垂下眼,唇边不由自己的浮起微笑,低声呢喃,“归隐田园。”
  抬头望向窗外,天空中繁星。
  他越看越远,仿佛在天边最远处,稻草弥漫中,看见一个布衣的女子一边纺纱,一边笑看着面前丈夫教导着几个孩儿读书戏耍。
  神色向往,久久不得回神。
  直到听见房门重新打开,清儿进来,唤了声,“公子,郡主叫小的在屋里服侍。”
  不凡“嗯”了一声,收回飘远的思绪。
  将方才幻境再想了一遍,情不禁地又是一笑。
  真希望能有那天。
  笑完后,却是一声叹息。
  心底是拂不去的孤寂落寞……
  那一天,真的能有吗?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9:55
275 麻烦

  无忧匆匆赶回‘暮言轩’,进了院子见千千立在门口,哆哆嗦嗦得直发抖。
  无忧忙赶上两步,“了了呢?”
  千千往屋里指了指。
  屋里静得只剩下猫儿叫。
  无忧迷惑的一直进到里屋,才看见了了盖着锦被,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微微一怔,“他睡了?”
  千千点头,声音打颤,“睡了。”
  无忧道:“那你就叫我回来做什么?”
  千千吞咽了一下,道:“请郡主回来,看看惜公子。”
  “睡了,有什么可看。”
  “还是看看。”
  无忧听出味道,睨了千千一眼。
  后者忙咧嘴赔笑。
  无忧疑云顿起,三步并两步的奔到榻边,细看熟睡的了了。
  见他脸色不大对劲,吃了一惊,“你把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千千心虚地绞着衣角。
  “说。”
  千千吓得一抖,“惜公子死活要走,我没办法,就……就……就……”
  “就什么?”
  “就拿那个敲了他一下。”千千耷着脑袋指了指台上灯台。
  “啥?”无忧怔了一下,“你敲他哪儿了?”
  千千摸了摸后脑,小心的瞅着无忧。
  无忧哪还敢和她多废话,赶到榻前,探了惜了了鼻息,又把过脉。
  只是一时晕厥,暗松了口气。
  又往他后恼摸去,除了后袋微微肿起一块,倒无大碍。
  头痛的揉了揉额头,瞪向千千,“小貂儿般的美人,你也下得了手,敲成个傻子怎么办?”
  千千苦着脸,“我只是想轻轻敲一下,结果突然脚下打滑,扑了出去,那东西就砸了他的头。”
  砸昏了惜了了,怕将他砸出事,又不敢请大夫,只得赶着叫小红把无忧唤了回来。
  无忧啐了她一口,“以后不能再这么胡来。”
  “惜公子……”千千偷看床榻。
  “没什么大碍,你下去休息吧,传话下去,没有我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现在王妃和女皇都在府中,如果被人知道一个丫头伤了府中公子,立马能乱棍打死。
  千千这才抹了把额头汗水,长吐出口气,退出了出去。
  无忧闪身门边,听见千千吩咐完下人,院中众人散去。
  重返榻边,再仔细为惜了了诊断过,确实无碍,只不过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转到帐后,换上夜行服,开窗翻出,潜出常乐府。
  她自认人不知,鬼不觉。
  却不知另有一个鬼魅般的黑影暗随在她身后。
  无忧牵了养在府外的马,将脸蒙上,朝着桫椤林而去。
  进了林子,只引起极小的骚动。
  守林口的隐卫见是她,放出信号,林中片刻间恢复死寂一般的静。
  无忧直奔鬼面石墓,点燃火把,墓中无人。
  所有摆设与她离开时,一般无二。
  走向小玉棺,轻拈棺前墨梅花瓣。
  花期已过,这里的墨梅花也是不分季节,持续花开。
  轻抿了唇瓣,将火把插 到墙上灯架。
  站要小玉棺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眸色一沉,用力推开棺盖。
  结果里面装了半棺材的干枯墨梅花瓣。
  探入进棺,里面除了花瓣,再无其他,根本连衣冠冢都算不上。
  皱头微皱,合上棺盖,出了石墓,拉响金铃,唤来秋娘。
  “鬼面呢?”
  “夫人,主人没有回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主人派人传过话,说这几日不会回来。如果夫人要寻主人,秋娘代夫人捎信出去。”
  “这时候捎信出去,什么时候能有回信?”
  “最快也明日午时,至于主人能不能回来,就不得而知。”
  无忧蹙眉,她根本没时间在这里等到明天午时。
  “算了,我下次再来找他。”
  “秋娘定会带信给主人,说夫人来过。”
  无忧一个叮咛,冷静下来,这么贸然前来,向他询问宁夫人或者子言的事,岂不是将自己的身份挑到了明处。
  幸好他不在。
  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夫人可还什么话,要秋娘转告主人?”
  “没有了。”
  无忧怕被秋娘看出蹊跷,不敢再呆,匆匆往林外急走。
  到了林边,突然听见踩断枯枝的一声轻响,接着便不再有任何声响。
  微微一愕,这林中隐卫形如影子,在林中来去如风,根本不会有踏踩枯枝。
  除非是有外来人。
  她不能见人,闪身树后,拨开桫椤叶望去,惊得险些叫出了声。
  月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警惕的站在林边,魔鬼般的身段裹在合体的黑色窄身武服里,一条腿已迈进林子,脚下正踩着一小截枯枝。
  他侧脸过来,细碎的留海在他饱满的额头上随风轻拂,将半隐在月色下的刚毅俊朗面颊,变得柔和。
  竟是开心。
  开心一动不动,侧耳聆听,不收回脚,避免枯枝再发出声响。
  由此可见他已发现林中有异。
  等了一阵,听不见林中任何动静,抬了腿迈前一步。
  无忧脸色大变,如果他进入桫椤林,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葬身林中。
  再顾不得其他,蓦然现身,以最快的速度挪步靠近他身前。
  开心感觉到风声,正要避让,发现来人身手正是他所熟悉的,咧嘴一笑,停了下来。
  打算等她过来,将她抓住。
  香风袭来,在他身边一晃而过,往林外飘去。
  开心暗哼,“臭丫头,敢逃。”
  他跟踪到这里,失了她的踪影,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时见她安然无恙,卡在噪子眼上的心,才算落了回去,哪能让她这么逃走。
  身子一晃,伸手向她抓去。
  不料无忧这时候,突然出手,手擒住他的手腕,手臂回缩,将他往她身边猛的一拽,拉离桫椤林。
  开心比常人高了不少,长得又结实,无忧这一拽是用了浑身力气。
  她身子本就单薄,一拽之下,顿时换了平稳。
  他反扣了她的手,将她回拉。
  无忧视线下移,如果被他拽了回去,那么两个都将重新进入桫椤林。
  急情之下,又不敢叫唤。
  眼角见旁边有一个小山坡,突然借他的力道,滚进他怀中。
  双手将他缠住,腿争攻向他的左腿。
  他抬腿避开,她便乘机抱了他,猛地往山坡滚倒。
  开心怕她受伤,环紧手臂,将她囚入怀中,在翻滚中,不让她的身体触碰到地面。
  直到两人在坡底停下,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犹不知自己在鬼面关门口逛了一圈,揭了她脸上面纱,就着月光看着她秀美绝丽的脸庞,“丫头,疯了吗?”
  无忧面色苍白,抬头,见已离开桫椤林,松了口气。
  一肚子疑问,此地却不是久留之地,抹了抹颈间急出来的冷汗,“回去。”
  开心捕捉到她眼里没能褪去的后怕,抬头望了望前面桫椤林。
  他早知林中有鬼,但他不会冒然去刺探与他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
  今天如果不是发现无忧进了林子,他也绝不会迈进桫椤林。
  深看了她一眼,跃身而起。
  顺手将她拉起,唤来马匹。
  无忧见马蹄子上包着帛布皮革,踏在地上,没有声响,悟有所若,低声问,“你是跟着我来的?”
  “是。”他也不瞒。
  无忧苦笑,他的身手真是远在自己之上,跟了自己这一路,都没能发觉。
  吹哨唤来马,翻身上马,人影一晃,他跃上她的马背,坐在她身后。
  接过无忧手中马缰,一夹马腹,向来路窜入夜色中。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远离了桫椤林,无忧才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不答反问,“你为什么阻止我进林?”
  “难道你会不知道桫椤林是鬼林?”
  开心睨视着她的眼,他哪能不知桫椤林有进无出。
  可是方才无忧分明是从林中出来,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能进那片鬼林?”
  “别问,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我想知道。”她的事,他不能不闻不问。
  “我真不能告诉你。”无忧坦荡荡的迎视着他的眼,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用伪装,也无需相互猜忌。
  四目相对,良久,他突然在马背上一拍,飞跃向自己的马背,“我自己去查。”
  无忧抢上一步,拉住他的马头,“别去。”
  他不言,深看着她,眸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倔强的光华。
  无忧小脸上是同样的倔强,丝毫不让,“你去了,只不过是林中若干年后,多了一具不知名的白骨。”
  他半眯了眸子,寒着脸,仍是不答,她既然知道这片鬼林如此可怖,她居然还敢半夜在此出没,实在是不知死活。
  无忧与他僵持了半晌,丢开他的马头,“成心求死的人,拦也拦不住,你要去,竟管去。”
  说完一声吆喝,带马往前而去。
  开心调头,往桫椤林的方向而行,听见身后蹄声渐远,浓眉拧紧,终是重新转了回来,向无忧急追而去。
  无忧见他追来,松了口气,绷着的脸却无半点笑容,“今日之事,如果你跟他人提起半句,你我恩断义绝。”
  “林中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维护?”开心面色凝重。
  无忧手腕一转,握了短刀在手,冷声道:“我对天发过毒誓,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半字不会说,如果你非要迫我做不仁不义之人。你我恩情,也从此一刀两断。”
  说完,手中短刀往袖子上削去。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0 20:49:06
276 狩猎

  开心在手腕上一拍,短刀从衣角上方削过,“我只是担心你。”
  “难道,你就没有不可说之事?”
  他掩藏着银狐的身份,难道就没有不可说的秘密?
  无忧不信。
  “我不问就是。”开心顿了顿,“但我有一个条件。”
  “万事小心。”
  无忧绷着的脸,渐渐软和,笑道:“命只有一条,我自然是会事事小心。”
  说完催马身前如飞而去。
  开心英朗的面庞上终于绽开笑,向她追去,“丫头,跑这么快做什么?”
  “来比比,看谁先回府。”无忧银铃般的声音飘散在夜空中。
  “不忙回府,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开心神秘地笑了笑,“混吃。”
  “混吃?”无忧哑然,“感情府中尽刻薄你,连饭都不给你吃饱。”
  “差不多。”开心挑了眉稍。
  他在府中惯来没有固定日程,他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
  备下的饭菜,十有八九等不到人回来吃,有一回管他饭菜的侍儿突然病了,他的饭菜也没能张罗,他却回来。
  他回来后,没饭吃,也不恼,去了惜了了那边,随意蹭了一餐。
  后来又间断的发生了几桩类似的事,反正他一个月未必回来吃一顿饭,回来没饭吃,也不会生气。
  于是他院中下人干脆偷懒,不给他备饭。
  反而惜了了那边,总是加了两道菜,他回来,就在了了那边蹭,不回来,多两道菜,也算不上浪费。
  不凡得知此事,也是懒得理会。
  开心这边银子照发,反正用不完,也就在他名下存着。
  至于惜了了,是全天下最有钱的人,就是每天摆一道宴席也吃不穷他,加两道菜的银子,更不在话下。
  于是不凡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
  到了地头上,无忧才知道,今天是哈尼族人的狩猎节。
  往年,每到今晚,都会去猎杀野猪,将猎到的野猪露天烧烤。
  全族人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唱歌跳舞。
  年青人中,在狩猎中最有成绩的,就会得到姑娘的青睐,往往就能抱得美人归。
  所以每年的狩猎节,都备受重视。
  而且哈尼族人十分好客,有过路客人,或者特意前来蹭美食的,是来者不拒。
  如果愿意与他们一同狩猎,更是欢喜。
  开心向族长说明来意。
  很快就有一个漂亮的哈尼族姑娘,捧了支长矛过来,看着开心英俊的面容,就挪不开眼,眼里热辣辣的燃着火。
  手中握着的长矛也忘了递上。
  “谢了。”开心仿佛对姑娘的失态,全没看见,大刺刺的去拿她手中长矛。
  姑娘这才回神过来,满面通红的把长矛双手呈给开心。
  开心接了哈尼族姑娘递给他的长矛,向无忧笑道:“我去玩玩,你先在这里喝马奶?”
  无忧这些日子,过得实在压抑,突然间看着这许多喜笑颜开的面庞,心情也是随之好转。
  在路上已将脸蒙上,加上此时身穿夜行服,无人会想到她是常乐,哪肯放过这样的热闹场面,“我也去。”
  开心知道这些日子,她在府中过得一定十分痛苦。
  带她来,就是想她开心。
  狩猎虽然危险,但知她身手了得,又有自己在她在身边护着,她定然不会有所闪失,欣然同意。
  “好。”
  哈尼族男子强悍,但女子却娇弱。
  每年的狩猎节,都是男人前去狩猎,女人在家中挤马奶,备瓜果美食,等待狩猎的英雄凯旋归来。
  从来不曾有女子会一同前往狩猎。
  给开心递长矛的姑娘惊讶的将无忧从上看到下。
  只觉得眼前姑娘比自己长得还单薄纤弱,迟疑的看向开心。
  开心礼貌道:“还要向姑娘再讨一支长矛。”
  姑娘这才红着脸跑开。
  无忧睨了眼开心,真是命带桃花的家伙,拿手肘拱了拱开心,“我敢说,她看上你了,如果你猎到野猪,她没准就会以身相许。”
  “哈尼族的女子不婚嫁。”开心笑瞥了她一眼,觉得女人总是这么小心眼,人家看一眼,便往别处想。
  无忧怔了一下,想起上次在不凡那里所见到的各地风俗见闻。
  哈尼族是异类民族,男不婚女不嫁,直到女子生下孩子,才能与心上人一处生活。
  年轻男子想得到美人心,就得成为美人心目中的英雄。
  如果成不了英雄,就有可能一辈子不知‘肉’味,可者得些歪瓜裂枣,凑和解解生 理需要,当然生下孩子,他也得养着。
  所以每年的狩猎,其实是猎美人心。
  无忧想到这些,眼角视线将开心上上下下的溜了两转,宽肩,圆膀,阔胸,细腰,翘屁股,两条长腿更是又直又结实,一看就是有耐力的。
  这身板,哪能不招女人爱?
  再看刚才跑开的姑娘果然又捧了支长矛往这边跑。
  明明是给她送长矛,一双大眼却朝着开心直闪秋波。
  敢说没意思?
  扁了嘴,偏头向开心凑近些,低声道:“我敢说,她想你 上 她。”
  开心挑了眉稍,似笑非笑的向她睨来,也压低声音,“我想 上 你。”
  无忧心脏猛的一紧,睁圆了眼,向他瞪去。
  他隔着面纱仍感觉到,她眼里腾腾的杀意,仍没皮没脸地,笑嘻嘻道:“要不,一会儿我去争下第一。你就入乡随俗,让我上了,我们也算是圆满了。”
  “滚。”如果不是看见姑娘已到面前,无忧准一脚给他踹过去。
  开心扬声大笑,引来姑娘向他看去,更看不去别处,眼里脉脉的情。
  无忧耳根子起火,对他的无耻却不反感。
  一手去拿姑娘手中长矛,一手在姑娘肩膀上一拍,道:“那边有一处干苇地,挺合用的……”
  开心被猛的呛到,咳了一声,慌忙道:“谢谢姑娘。”
  拽了无忧的后领就走。
  无忧被他拖得跌跌撞撞,“喂,我话没说完呢。”
  开心磨牙道:“出发了。”
  姑娘迷茫的望向前面苇草地,再看向渐走渐远的二人,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腾’地一下红如大虾。
  无忧望着渐近的山头,心里生出不安,雪儿和它的幼豹就在那山里。
  这许多人进山,必会惊动雪儿……
  后果不敢设想。
  打了个激灵,将马靠近开心,“他们进前面山狩猎?”
  开心点头,“刚才听见族长的儿子说,前几日,听见山中有豹子叫,想进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头豹子。”
  无忧见已到山头,脸色大变,“不能让他们进山,拦下他们。”
  “为何?”开心迷惑看她。
  哈尼族的狩猎节,一年一次,大伙日盼夜盼,盼着这一晚一展身手,哪能拦得下。
  “那山里的头雪豹,是了了的心肝,今天才剖腹产下小豹。”
  雪豹凶猛,虽然腹间有伤,但定会拼死阻止外人靠近小豹。
  开心怔了,“你是说雪豹?”
  无忧点头,“小豹是我和了了一起接生的,他们这样进去,雪儿定会伤人,而它的伤口也定会被扯开,再难活命。”
  开心脸色微变,纵马奔到最前面,横在山口,拦住去路。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停下。
  开心纵马走到这次狩猎的队长面前,以手抚胸,行了个礼,“队长,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队长虽然不满狩猎被开心打断,但他是客,仍保持客气。
  “在下知道这前面不远,有一个山林,里面有不少野猪,能否换去那边狩猎?”
  “我们要猎豹子。”队长摇头。
  身后众人跟着大声道:“我们要杀豹子。”
  声音在黑夜中远远传开。
  林中传来豹子的怒吼声。
  众人听见豹子叫声,越加亢奋,举着长矛,高声吆喝,“杀豹子杀豹”
  随着人声,雪儿的吼声,一声紧过一声。
  无忧知道已惊动雪儿,暗叫了声不好,带马走出人群,立在开心身边,拦住进山的路口。
  就在这时,无忧见林中白影一晃,雪儿敏捷地落在林中一块青石上,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警惕的瞪着这边。
  哈尼族人见豹子现身,还是一头从来不曾见过的雪白豹子,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大声喝喊助威。
  无忧暗暗着急,道:“这豹子,你们不能杀,它是我的朋友。”
  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呐喊声中,无人理会。
  队长一举长矛,“兄弟们,杀豹子去。”
  众人得命,纷纷纵马前行。
  雪儿俯低身,随时准备扑击。
  “你们不能进。”无忧大喊。
  可是哪有人听她的。
  突然见开心长矛一横,“这豹子,你们不能杀。”
  队长见他执意阻拦,勃然大怒,握着长矛将他一指,“你敬你是客,才对你客气,你却破坏我们的族规。”
  族中所有人,均是满面怒气,虎虎的瞪着开心,只要队长一声令下,就能将他生撕活扯了。
  开心气淡神宜,全无惧意,“在下并没有破坏贵族规矩。”
  “你破坏我们狩猎,还敢说没破坏我们族规?”
  “贵族年年猎杀野猪,以勇者胜出,我带各位去一处野猪多的地方,怎么能是破坏贵族规矩?”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10 20:49:33
277 开心示威

  “这次,我们要杀豹。”
  宛族是早年归顺北齐的一支游牧部落,但一些蛮性仍然保持着。
  “这豹子是我兄弟的。”开心得知这豹子是惜了了的宠爱之物,哪能不护。
  队长冷笑,“是你朋友的,为何不养在家里,却放在这山里?”指了指前面青石上雪豹,“这豹子分明是野生的,我看根本是你们看这豹长得奇特,想将这豹子占为己有。”
  “这豹子虽为野生,但确实是我兄弟的朋友。而且它是一只雪豹,并非长得奇特。”开心婆心苦劝。
  “你胡说,雪豹远在东厥,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队长多少还有点听闻见识。
  “确实是雪豹,至于它为何会在这里,我也不清楚。”
  众人一听是雪豹,又朝雪儿多看了几眼,果然毛发如雪,体型也比寻常豹子大了许多,英武矫健。
  眼里露出惊讶和贪婪之色,而开心又说不出它的来历,更认定开心是认得雪豹,想打发了他们,再寻人来捕捉。
  “我们凭什么能相信你?”队长冷哼。
  “他能和雪儿交流。”对方人多,无忧只能耐着性子说服。
  能和野生豹子交流?这些人哪里肯相信,嘘声四起,最终队长抬手压下喧闹的众人,“那叫你兄弟来。”
  “去唤我兄弟,来去近两个时辰,各位可等得?”开心暗数对方人头,思量着,万一压不下来,打起来有几分胜算拦下众人。
  无忧犯愁,从这里去‘常乐府’一来一去,得一个多时辰,关键的是惜了了被千千砸昏,不知能不能在这么快醒来。
  如果不醒,拖来没用不说,没准,还让雪儿误以为他们伤了了了,兽性大发,更不可收拾。
  “我看你,根本是想拖延时间,两个时辰,都快天亮了,我们还狩个屁的猎,家里美人还等着我们拿肉回去呢。”
  有人愤声开骂。
  “就是,别管他,我们上。”
  “上,杀豹子去。”
  “……”
  余下众人纷纷附和。
  队长自持身份,忍着对开心的不满,尽量让自己客气道:“这位兄弟,既然无法证明,就请让路,刀枪无眼,砸着碰着,便伤了和气。”
  开心是最不怕激地,听了这话,朗声一笑,道:“如果我不是怕刀剑无眼,砸着碰着,也不会这么苦口相劝。”
  队长以为,开心是怕他们伤到他,小有得意地笑了笑,还算知道斤两,“既然如此,兄弟请让开,我们不会伤害你。”
  开心微笑,漫不经心地道:“我是怕伤了队长。”
  队长脸色大变,怒道:“狂言小子,伤着了别怪我们。兄弟们,走,杀豹子去。”
  开心手中长矛抡了一圈,横在山道中间,搔了搔碎碎得乱发,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形容,“真不能进。”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
  队长‘罚’字没出口,下巴上一凉,垂眼见开心手中长矛,指着自己咽喉。
  对方明明就在自己前方,却连人家怎么出手都没看见,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
  他身后众人见队长受制,个个怒不可遏,却不敢乱来,纷纷勒住马,停了下来。
  别说队长,就连开心身边的无忧。
  察觉时,开心手中长矛已顶了对方咽喉。
  无忧看他出手一次,就佩服一次。
  开心每次出的力,总是能刚好完成任务,绝不会高多少。
  下次遇上更艰难的处境,他仍是能游刃有余的周旋,处置。
  让人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好的身手。
  如同一个永远挖掘不完的宝藏。
  开心仍是一脸的和气,好象彼此没有任何冲突,他手中长矛也没指着人家的咽喉,云淡风轻的道:“我说过,不能进。”
  哈尼族众人见头领被制,又急又怒,喝骂道:“快放了我们小族长,要不然定将你碎尸万段。”
  开心面色不改,仍如沐春风,“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走。”
  众人彼此对望,无人敢做主。
  队长从来没有一招之下,便被人制住。
  固然丢脸,却也不能不为自己性命着想,僵着脖子强作不畏惧的模样道:“哪两条路?”
  “第一,在这里等两个时辰,等我兄弟前来证明。第二,挪地方。”开心语气虽然和气,却是不容人反抗的霸道。
  队长怒极,却不敢发,但白白在这里等上两个时辰,却是不肯。
  而就这么挪地方,更是丢人,以后哪还有脸带领族人。
  一时间踌躇不定。
  眼角见自己的亲兄弟冷眼看着,知他巴不得自己栽在这事上,在族人心目中失势,他就可以寻机夺取族长继承人之位。
  扫了眼无忧,“如何通知你们兄弟?”
  开心睨向无忧,柔声道:“辛苦你跑一趟。”
  无忧见他们吼得虽凶,但却无人敢再往前,形势暂时稳住。
  回头见雪儿已半俯下身,虎视眈眈的瞪着这边,如待发的箭,只要这些人靠近,便脱弦而出,不由暗捏了把冷汗。
  这么僵持着,开心只要有丝毫松懈,就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她无法放心,将开心一个人留在这里,与这上百号人对持。
  轻抿了唇,只能一搏。
  “不必回去。”
  “怎么?”
  “我来试试。”
  “你?”
  “嗯。”
  “不可。”开心抓住无忧的手。
  东厥的雪豹有多凶猛,他早有耳闻,怎么能让无忧冒这个险。
  无忧拍拍他的手,“它很通人性,小豹是我给它接生的,它认得我。”
  开心想了想,“那我和你一起过去。”
  “你不能去,了了说过,不认得的人,它谁也不让接近。”
  队长一听,大喜,最好这女人过去招惹雪豹,被豹子一口咬了,开心必会分心,那么他就可以乘机脱身,将他给做了,再和族人一同狞豹。
  主意打定,道:“如果姑娘能够证明,这是最好。”
  开心将手中长矛抬了抬,冰冷的矛柄轻碰了碰他的下颚,吸引对方的吸引力,笑笑道:“如果她有意外,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陪葬,特别是你……”
  阳光般的笑容,春风般的声音,却叫人从头寒到脚,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寒战。
  “口出狂言。”队长冷笑,面前这位杀他一个,必是轻轻松松,但想杀他们上百号人,痴人说梦。
  “不妨试试。”开心大刺刺的睨了他一眼,看向无忧,“你可有把握。”
  无忧点了点头。
  “你小心些。”开心放开她的手。
  队长冷道:“如果非你们所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们族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讨还今日之辱。”
  开心对无忧的话,哪有半句怀疑,笑道:“成,如果她所说不实,这账尽管算到我头上。我姓白,名开心,你去婉城随便一个赌场问问,就能找到我。”
  他的名字固然好笑,但这时候,谁也不会为他的名字发笑。
  只有无忧嘴角微微勾起,开心斜眼过来,瞪了她一眼,她忙将嘴角笑意敛去。
  “难道是赌场上人见人愁的白公子?”队长试着问,白开心这么囧的名字,没几个人愿意冒用。
  开心谦虚道:“什么人见人愁,是大家给脸,我不过手气好些。”
  无忧撇嘴,还真是臭名远扬。
  开心眼角瞥见,挑了眉。
  无忧别开脸,当作没看见。
  “好,够爽快,既然白公子留了名号,在下就静等贵……”队长扫了无忧一眼,白开心是常乐郡主的夫,半夜三更带了个女人乱跑,多半是相好,咳了一声,接着道:“贵……贵朋友的佳音。”
  开心笑道:“你直接说相好,我心里还舒坦些。”
  众人‘哄’地一声笑开了,队长的脸即时涨成了个‘囧’字。
  无忧肚子里将开心骂了个遍。
  但他惯来浪荡不羁,跟他越是说理,他越是难缠,干脆沉默不理,在别人看来,却是默认。
  开心却是面不改色,“如果那豹子真能听她的,你们可就得挪地方。”
  “那当然。”
  无忧翻身下马,转过身,面向雪儿,并不上前,大声问道:“雪儿,是我,早上我们才见过,你记得吗?”
  雪儿看不见她的脸,但能听出声音,鼻子在空中闻了闻,低喊了一声回应。
  那声音和方才警告人靠近的吼叫,全然不同。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窃窃私语。
  开心一喜,低声道:“好象成。”
  无忧朝他,笑着轻点了点头。
  又对雪儿大声道:“如果能证明,你是我的朋友,他们就会离开。你可愿意助我证明给他们看?”
  她不能肯定,雪儿能不能听懂‘朋友’二字。
  又道:“我要过来,检查下你的伤口。”
  她怕它听不懂,手在腹部下下抚动。
  说完,慢慢向它走去。
  雪儿仍保持着警惕,丝毫不放松的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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