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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暴君的孽宠》七夏浅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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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6:31
正文 265265.量力而行

    待最后一名宫女掩上殿门离去后,清浅终是如获大赦般的站了起身,双臂朝两侧一伸,她惬意的舒展了一番筋骨。

    转过小脸,她看向坐在床榻旁的男人,撇了撇嘴,“你知道吗?从今早穿上这身吉服开始,就有一个负责礼仪的嬷嬷一直在我的旁边说着今日的流程,还让我时刻需要遵守礼仪,保持仪态的优雅。”

    小手捏上酸痛的腰身,清浅愤愤道:“还好就这么一次,若是再来一次,定会受不了。”

    忽的微扬了下颌,她用眼梢的余光挑向男人,调笑道:“不过某些人成亲这么多次,怕是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流程,该是倒着都能背出来了吧。”

    娇俏的一笑,她忽略了男人微微不悦的神色,径自行至圆桌旁倒茶水。

    喝下手中的一杯茶水,她刚转过身,还未迈开步子,连澈便忽的起身,大掌捉上了她的手腕,将她朝床榻的方向猛力一带。

    清浅重心不稳,一个踉跄便跌到了床榻上铺陈的,用金线绣着龙凤图案的大红锦被上。

    连澈身形灵活的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下。

    方才身子猛然跌到床榻的一瞬,清浅下意识的阖上了眼。微微抗议着动了动身子,她张开了眼眸。

    此时,欺于自己身上的男人那绝美无双的容颜离她的视线,不过余寸距离。幽暖的逆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格外分明通透。

    浓沉的眉眼,那凤眸微扬的眼梢处,许许凝绕着能将她心都灼烫的炽烈情意。秀挺的鼻下,薄唇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唇角勾勒而出的,是极为冶艳的弧度。

    带着淡淡龙涎香之幽的滚烫气息,氤氲着她的小脸,她甚至觉得自己四周萦绕的尽是潮热之气。

    眸光盈盈的与男人对视着,她的小脸已教他的气息蕴得通红。轻咬唇瓣,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男人却忽的将二人间的余寸之距化为乌有。

    吻上身下女子,连澈将她嫣红软腻的唇含在唇舌间狠力的吸吮着,那狂烈之势,似要将她吞折入腹般。

    方才原本想和她说些什么,他们自有了纠缠以来,他甚少在与她缠绵之时说过温软的话语。

    可望着她那眼波中闪烁而动的秋水好似要氤氲的要溢出来时,他全身的血脉与所有念想便翻腾到了极致,除了去疯狂的感受她,他已无法抑制。

    唇上滚烫的亲吻与吸索,让清浅心中似有一个东西忽然爆开,随之而来的,便是颤抖的酸麻之意。

    小手圈上他的脖颈,她本能的回应着他,追逐着他的气息。唇齿相依,气息相缠,她嘴里萦绕的尽是他的味道。

    舌尖教他霸道的轻卷着捉入他的口中,她也丝毫不闪躲,只是迎合着他想要的一切,挑.逗轻撩着他的极限。

    二人间的温度,随着亲吻的激烈,愈发的灼热。似乎辗转厮磨与亲吻已无法满足彼此间的念想。

    清浅小手胡乱的拉扯着他的衣襟,将小手从他脖颈滑至了肩胛处。而连澈的大掌则是急切的想要探入她的衣裳内,他指尖寻到她的衣襟处,开始去解衣裳上的扣子。

    良久,清浅的衣裳却仍是完好的穿在她身上。

    这件吉服在穿的时候便花了不少时间,如今要脱下来,也自然是费劲。

    看着男人激动的神色与他眼中毫不避讳的念想,清浅知道他想要撕毁这件衣裳。

    “若是你毁了这件吉服,今晚就不准睡在这里。”清浅小嘴一撅,开口道。

    话虽如此,她却也存了对他的念想。小手将他抓在自己衣襟处的大掌拍掉,她坐了起身,开始自己解衣裳的扣子。

    这件吉服的小暗扣尤其多,清浅奋斗了半晌,却仍是未脱下来。看着身旁也坐了起身的男人,望着他眼中那就要喷薄而出的欲念,她喃喃道:“这吉服好歹也是我的嫁衣吧,是值得一辈子珍藏的。”

    二人相视了一阵,竟不知是谁先勾唇笑了起来。

    看着身旁男人一脸的笑意,清浅暗想,难怪方才那名宫女说要伺候更衣。

    眸子一眯,她忽然傻笑着开口道:“你真好看,其实我也不差,以后我们的孩子必然是继承我们二人的优良基因,定会迷倒一大片。”

    连澈仍是笑着,他伸出手臂,将她揽入了怀中。鼻端萦绕着她清幽的发香,他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浅浅,给朕生个儿子。”

    忽的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清浅一把推开了他,开口道:“我不要。要生就要一次性两个,最好是龙凤胎。”

    连澈笑而不语,再次将这个喃喃说着自己心愿的女子揽入了怀中。清浅依在他怀中,小手抚上了他胸膛滚烫的肌理。

    指尖轻动之余,她能触到他胸口处的伤疤,他身上的这些疤到如今依旧是很明显。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见证着他为自己拼搏,甚至将性命置之度外的那份深情。

    小手轻轻的在他胸膛盘恒着,她将他身上每一处疤痕都一遍一遍的细细抚过。

    连澈垂下头,看着怀中一脸感伤的女子,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傻瓜。”

    清浅伸手将他的衣裳拉得更开了些,他身上的疤痕虽浅淡了许多,但仍是清晰可见。指尖划过他胸膛处最为深长的那道疤痕,她喃喃道:“不知谁才是真的傻瓜。”

    小脸微微一侧,她亲吻上了那道教自己指尖划过的疤痕。

    怀中女子忽然而来的亲吻,让连澈的身子不觉紧绷了几分。

    随着她的亲吻缓缓蔓延至他胸膛的各处,他只觉自己身子愈发的滚烫,气息也渐渐的沉重了起来。

    这便是他的小妖精,他爱着的女人。只是这么纯然幽柔的亲吻,却也能让他身子各处对她的渴望叫嚣到极致。

    下腹处的灼热紧绷让他的念想愈发的酸胀了几分。大掌抚上女子细滑的脖颈辗转而下,他指尖探向了她吉服的暗扣处。

    挑进暗扣间,他狠力的顺着暗扣排列的方向朝下一拉。霎时间,女子从胸前到腰腹处的暗扣全数跳跃着从衣裳上蹦出。
悉数散落在了锦被和地面上,听到暗扣落地的声响,清浅抬起头,不满道:“你!”“乖,明儿让制衣坊重新定制一副暗扣。”连澈轻声哄慰着,滚烫的唇已吻上了她。

    衣裳终是得以解开,他迅速的褪去了她身上那件扰他心神的吉服,大掌拢上她月白中衣的衣襟与火红肚兜的挂带处,他急切的将两件一并褪去。

    待女子身上的衣物全数褪净被自己压倒在床榻上时,他的衣裳也已教身下女子褪去,抛于了床下。

    见欺于自己身上的男人那眸中的火好似要将她湮没般,清浅忽的婉婉一笑,随即从枕头下摸出一袭火红的烟纱,撩上了自己的身子。

    在烟纱的映透下,身下女子白皙的肌肤与随呼吸轻轻起伏的丰盈,那浅淡之绯蕴出的风情,让从眼而入的景致,好似妖娆红莲般令人血脉沸腾。

    垂下头,隔着轻薄的烟纱,他咬上了她已被映成绯艳之色的胸尖。舌尖卷着烟纱将她已在自己口中绽放的花朵轻抵着,他游离在她身子各处的大掌,已感受到了身下女子的紧绷之态。

    胸尖上陌生而又熟悉的触感,那麻痒撩人的湿热,让清浅不禁微颤着身子轻轻笑了出来。

    听得女子嘤嘤的笑声,连澈用舌将她的胸尖从唇齿间抵出,抬头看向了她。

    这种情景下,这女人居然能笑的出来。

    清浅见男人神色似有不悦,她忙将小手圈上了他的脖颈,将他拉低了些,随即在他唇上轻啄了一记。

    唇离开他,她仍是颇为灿烂的笑着。

    他微砺的大掌原本摩挲着烟纱,揉捻着她如雪的肌肤缓缓朝她腰腹处滑去,如今这女子一笑,他便止住了动作,狠狠的将她的腰身捏了一许。

    清浅痛得将身子一缩,颇为抗议的挣动一番。一手擒住她扭动的身子,连澈将大掌探向了她的腿间。

    感受到大腿处的酥麻,她浅笑着,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双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背脊。

    瑾妃,瑾之,木瑾,他是要让自己也融入他的一切。如此的话,他们二人将会缠绕得更紧密。

    想到此处,清浅心中的甜蜜荡漾到了极致。

    “你多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好不好?”她越爱他,便越想了解他更多。

    方才那么多的前戏,这女人竟然还在走神,连澈眉间微挑,唇角勾出了一抹轻媚的弧度,“朕本想今夜不要太累着你,看样子似乎你精神很好,那多来几次也应是可以的。”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不禁大怔,小脸上也蕴出了一抹红晕。

    这男人的话不能信,他在二人的情事上向来霸道。如今夜已较深,每一次他总是要折磨自己到求饶才肯结束。

    若是再多来几次,那还要不要人睡了,封妃后的第一日就不去给太后请安,这成何体统。

    眉目一转,清浅开口道:“你明日可是要早起上朝的。”

    连澈却是不以为然的倾下身子,凑近她耳际,低低道着言语。她呆愣了几秒,随即一把将他推开。

    看着使坏的男人,清浅灵光一闪,也轻轻的挑了挑眉,唇角凝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意,小手开始在他身上不甚规矩的撩摸着。

    眼底荡漾出一丝灼媚之气,她一颦一笑间,是极尽妖娆的媚骨之姿。轻启嫣红的唇瓣,她开口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用指尖探在连澈胸膛上有意无意的打着圈圈,她小脸一扬,继续道:“来便来,谁怕谁。”

    见身下女子一副挑衅的模样,连澈凤眸轻眯,猛的一个挺.身,贯穿了她的身子。

    尽管她嘴上说着各种不合时宜的话语,但进入她身子的一瞬,他便知道,其实这女子早已情动。

    身子的反应不会骗人,她温热的包容紧致的纠缠着他,但却能进退自如。或许是忽的一下太过猛力,身下女子的小脸仍是微微的皱了皱。

    轻扬了唇角,他开始撞击着她的身子。大掌抚上女子的腰身,他禁锢着她的身形,以可让每一次的撞击都深深的抵至她的敏感处。

    她身子上轻撩而下的烟纱,正随着他撞击的幅度,在她肌肤上盈盈凝绕荡漾着。

    薄云般火红的烟纱笼着她如脱兔般盈跃起伏的胸前,就似幻夜媚灵般,让连澈从视觉上便将各种感官之触燃到了极致。

    随着他气息的愈发粗重,他撞击的幅度与力道也是更加的狂烈。身下女子也轻眯了眼眸,唇间轻逸而出的娇吟一次比一次缠绵醉心。

    她本绾着髻的发丝,也教她自己辗转着蹂躏得凌乱不已,小手更是紧紧的攀着他的背脊,将指甲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肌理中。

    唇角轻凝,他忽的止住了动作。看着身下女子因情潮即将来袭,而全身微微泛红的肌肤。

    连澈轻喘着,眼梢却凝出了一抹妖孽之气。

    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一副邪魅使坏的模样。清浅红着小脸,眼睫轻颤了几许。

    原本激荡在小腹处乱窜的那抹酸胀之感,忽的一下无处释放。她轻凝了眉,难耐的用腿蹭了蹭他。

    这男人却似乎是铁了心,不达目的便不罢休。

    清浅微微哽咽了几分,伸出小手将男人的双眼蒙上,不让他看自己现在这副情迷的模样。

    咬了咬牙,她恨恨道:“混蛋,下辈子不会再爱你了。”

    连澈眼瞳轻轻一收缩,他猛的捉上了她蒙在自己双眼的小手,将之禁锢于她的头顶之上,随即俯下身子粗暴的吻上了她。

    随着唇上噬咬般的亲吻而来,身子里的撞击也更甚方才。小腹处的酸胀之感教他撩拨得更加难耐。

    呜咽着在他唇间释放着自己的媚骨之音,她身子终在是他狠力的撞击下到达了极致。

    而他,却似乎仍是神采奕奕,继续撞击着她身子的最深处。

    良久,清浅软腻的趴伏在男人的胸口处,肆意的听着他跃动的心跳声。不远处的火盆中,炭火仍炽烈的燃烧着。

    身上盖着锦被,她将手臂与香肩都露在了外面,却也并不觉得冷。连澈微砺滚烫的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淡淡道:“往后帮人,也要量力而行,懂吗?”

    清浅楞楞的抬起头,看向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将他方才的话细想一番,她一惊,莫非他已然知道自己在家宴上替伶妃和徐方开罪的事?

    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他竟也知道。

    轻咬唇瓣,她小心翼翼的探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料男人却忽的张开了眼眸看向了她,如墨似夜的眼瞳,悬深似海。

    “就你这点道行,莫不是还以为能翻了天?”

    清浅忽然想起孙悟空跳不出如来的手掌,更何况她还没有孙猴子的那般能力。如今被他吃得死死的,这家庭地位真心很低啊。

    忽的坏坏一笑,她一口咬上了他的胸膛,而后挑眉道:“看你那拽样。”

    男人瞬间沉了脸色,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直接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之上,这男人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可看她完全无法挣扎的模样。

    正以为男人会有下一步行动时,他却是开口道:“你和徐方是何时认识的?”

    虽然只是一瞬,他便从那个名唤徐方的人眼中读出了惊讶和诧异,那时徐方正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

    清浅看向似在质问的连澈,这别扭的男人。

    轻轻一笑,她开口道:“你还记得醉雪楼吗?就是偶然遇见的,因为他也认识山岚雀,所以聊了几句而已。”

    “就是一面之缘而已。”

    半响,见男人看着自己并不说话,她继续道:“你不信?”

    “你说的,我便信。”连澈薄唇轻动,淡淡应声。

    清浅忽的露出了一抹娇俏的笑容,“信就好。放开我的手吧,你弄疼我了。”

    殿外,传来了清晰的打更声,估摸还有一会,他便该去上早朝了。

    “一早我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让我睡一会。若是我一副疲累的模样去见她,她定会不悦。”

    连澈却并未放开擒在她双腕的力道,只是幽幽道:“明早母后便会启程去秋露山的寺庙上香,你不必去请安。”

    大掌履上她胸前的丰盈,他揉抚着,而后缓缓向下,朝她的腰腹处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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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6:44
正文 266266.禁锢的心

    *******

    转眼间,便要到一年一度的新春之喜了。每到此时,便会有各国的使节借由恭贺新年之喜而来苍玄送礼朝拜,以求未来的一年里,两国的关系更加融洽祥和。

    御茶房内,几名女子正在准备着茶点,欲送去给自家的主子享用。

    前日,太后才从秋露山进香归来,后宫凡有品阶的妃嫔皆早起去给太后请安。如今刚回各自的宫中。此时正等着宫女准备暖热的茶水和可口的糕点。

    颜妃与晴妃的两名贴身侍婢,珠寒和梦荷正围在一起准备着手中的糕点。

    忙碌间隙,梦荷瞥了眼不远处的芙映,那女子正埋头忙着手上糕点的准备,也未同旁人说一句话。

    转过小脸,她朝一旁的珠寒开口道:“这芙映果真是个闷葫芦,多余的话是一句都没有,又不善讨主子欢心,也就是她命好吧。能摊上个受宠的主子。这宫中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瑾妃宫中的奴才全跟着沾了光。”

    梦荷压低了嗓音,继续道:“昨日我听说各国趁朝拜之际,送来了许多贡品。皇上便先亲自挑选了几件稀有之物赐予了瑾妃,并下令打赏云熙宫中所有的奴才。”

    “这内务府里的东西,也都是谁得宠便给谁最好的。此前是伶妃,如今轮到这个瑾妃了。”

    珠寒瞥了眼不远处的芙映,接着梦荷的话语道:“可不是吗,我家主子日盼夜盼,这可皇上已有数月没来过桐语宫了。从前还会来坐坐,如今竟是来也不来了。这宫中的女人没男人疼爱便老得快。若是这容貌再没有了,只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挑了挑眉眼,她继续道:“你说这瑾妃与伶妃当真关系如此好?这宫中的妃嫔,谁不想求得皇上的专宠,如今皇上独宠瑾妃,这伶妃还能毫不在乎地与瑾妃打得火热?”

    “我看只怕是目的也不单纯吧。再则,像皇上这般男子,即便是不论身份地位,只论样貌气度,又有哪个女子会不动心。”

    梦荷笑了笑,轻哼,“这瑾妃也真是够傻的,只怕是那日被卖了,还全然不知。”

    一面道着言语,她一面将泡好的茶水放入雕花食篮中,刚将食篮拿起,她的手腕竟是猛的一抽,食篮一斜,里面的茶水与糕点瞬间朝地面落去。

    霎时,茶盏碎片与糕点便零碎的散落了一地。

    见得此情景,珠寒大惊,“你这是怎么了,若是教内务府巡视的人发现,你还要不要活了,还不赶紧收拾。”

    梦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立刻蹲下身子,开始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你也快来帮我收拾收拾。”

    珠寒忙退后了几步,“这可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碎的,与我何干?我还要给我家主子送茶水糕点,你自己收拾吧。”

    话音刚落,她便径自挽着手中的食篮朝门口踏去。

    一旁的芙映瞥了眼正蹲在地上捡拾碎片,早已花容失色的女子。

    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她将最后一碟糕点放入了雕花食篮中,随即挽着出了御茶房,朝寒香宫而去。

    此时,清浅正在秦暮云的宫中。

    这是她来到这个异世过的第二个冬季,清浅俯身趴在窗台上,看那从天幕飘散而落的轻薄之雪。

    伸出小手,晶凝如羽的雪瓣,轻轻旋转着缓缓飘落至她掌心,触及到肌肤的温度,便渐渐融成一抹水滴。在微暖的浅阳下,泛着盈透的光耀。

    苍玄国帝都的冬日并不很冷,只须穿着一件稍厚的棉衣便也够了。但连澈却仍是命人为她准备了数件漂亮的貂毛小袄。

    清浅怔怔的看着窗外,院内的植物花草上都已履上了一层浅薄的雪色,屋顶的飞檐菱角上,偶尔会有一两滴水珠盈盈而落。

    殿内的秦暮云命人将火盆中又加了些许木炭,直至火盆中的炭火燃得更旺了些。她才转至鸟笼旁,纤细的指轻捻起鸟粮,给笼中的山岚雀喂食。

    眸光一转,她看向了独自趴在窗台上,神色略显呆滞的清浅。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今日太后娘娘所说,开春便为皇上甄选秀女的事,你如何想?”

    因沈溢外戚专权和小皇子一案,沈家算是彻底一蹶不振。目前在朝中任职五品以上的沈氏一族官员,已然全无。

    沈溢已被革职查办,而与沈如月合谋一事,目前已是证据确凿,皇帝已下旨,将其打入大牢,终身囚禁。

    这后宫没有了皇后,因此在选秀一事上,太后自然是倍加关注。再则,连澈的后宫相较于苍玄历代的帝王而言,并不充盈。

    清浅将小手朝窗外伸更远了些,唇角微凝,她淡淡道:“暮云姐姐,这就好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秦暮云微微一楞,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鸟粮,行至了她身旁,“这是何意?”

    看着一脸悠然,还将手伸向窗外玩雪的女子,她继续道:“你怎么对此事毫不在意?”

    清浅将小手收回,指尖轻抚上湿凉的掌心,她直起身子,朝殿内踏去,“我知道姐姐是关心我,只是这事,并不是我说了,便能做主的。”

    她虽淡淡的道着言语,但隐隐间还是透出了一丝无奈之气。

    行至鸟笼旁站定,她唇瓣轻动,用飞禽之语逗弄着笼中的山岚雀。这段时日里,清浅跟着秦慕云学习了如何驯养鸟儿。

    如今,她已能通晓一些简单的语言信息。

    将小手伸进笼中,她指尖轻撩,与山岚雀玩逗着。鸟儿则用嘴轻啄着她指尖,惹得她小手不断传来阵阵微痒。

    “原本便应我封妃一事,太后娘娘至今与我和皇上的关系都一直不冷不热的。如今这件事又是太后娘娘亲自提出,若是我反应激烈,只怕又会将关系恶化不少。”清浅凝着笼中的鸟儿,不紧不慢的开口。

    秦暮云眉眼淡淡的看着鸟笼旁的女子,未想到她竟是考虑了如此多,她似乎与二人初识之时,有了较大的不同。
“若是你同皇上说说,兴许有用。”清浅看了眼她,轻笑,“我信他,所以不想因为这事去让他为难。即便是和他说了又有何用,这甄选秀女本就是太后娘娘同内务府一手操办的。”

    秦慕云看了眼逗弄鸟儿的女子,随即将目光挑向了窗外,轻轻笑开。

    也罢,倒是自己白担心了一场。只是,这三年一次的选秀,秀女人才倍出,个个进宫还不就是为了争夺皇帝的荣宠。

    如此的话,不免会有行为激进之人。而这二人好不容易才交心,真正走到一起。若是因此引出什么是非便不好了。

    话说回来,这女子真能看得如此豁达?她才不信。

    清浅转过身子看向她,眸光朝殿内一环,奴才们都在大殿外。

    见殿内并无外人,她不禁开口道:“暮云姐姐,你还要等那人到什么时候?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你,就这样将最美好的年华耗在宫中?”

    小脸转向殿内,秦暮云看着神色微忧的女子,轻轻一笑,她视线略略模糊了几许。

    碰上了那个人,爱上了他,她愿意就在这山中等他一辈子。

    然而,却是事与愿违。她并非是一介孤女,若是,倒也好。父亲只是帝都的一名七品典仪,他为了讨好巴结袁将军,竟在某一日带着一大帮子人强行绑她。

    父亲竟是这样一个生了她,又遗弃她的男人。如今更是想要利用她去讨好袁将军,作为交换条件,以换得更高的职位。

    面对着一群强势霸道的男人,她无能为力,只得用刀尖抵着自己的脖颈,冷漠地说,若是我嫁给一个比袁将军更有权势的男人,你会放我自由吗?

    与连澈相识多年,抛却各自的身份,她第一次求了这个男人。

    皇帝的国丈职位都不会低,他如愿以偿从正七品晋升到了正五品,当上了分管佐领。而她,则是博得了一个等待心爱男人的机会。

    她与那人在山中相遇,原本她想与世无争地在山中呆一辈子,等着他。然而现在她想通了,只要心中有他,在哪里又有何区别?

    如此想,她也是如此告诉清浅,只要心中存了那个人,自己身处在哪又有何区别。

    因为自她爱上那人起,她的心便被禁锢,再无自由。

    清浅微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再说什么好。

    此时,芙映正挽着装有茶水与糕点的食篮踏了进来,“娘娘们,茶水糕点到了。”

    抛开略显烦恼的思绪,秦暮云将眸光转向了笑靥如花的芙映,开口道:“这芙映丫头也只有对着清浅妹妹时,才会笑得这般灿烂。”

    待芙映将装茶点的食篮置于圆桌上后,清浅行至她身旁,伸手轻轻拍下了她肩头轻薄的雪花。

    “我的丫头,自然是和我最亲的。这芙映可是云熙宫里的全才,万灵丹。”拉着一旁的秦暮云在圆桌前坐下,她浅笑开口。

    一面品着茶水,一面用着糕点,二人坐在圆桌旁颇为惬意的聊着。

    片刻后,池宋从大殿跨了进来,朝二人行跪拜之礼。

    清浅见他来了,诧异的开口道:“起来吧,皇上已忙好了吗?”

    池宋起身,朝她一揖,“回瑾妃娘娘,皇上命奴才来告知娘娘,不消多时便能结束。一会将与娘娘一道用午膳。”

    清浅微凝了眼眸,继续道:“幽黎国的使者还在觐见?”

    “正是。如今幽黎国国王病危,国内一片混乱。大王子与六王子的王位之争,使国内爆发了内战。上月总算是平定下来,六王子剿灭了大王子的军队。”

    “事实上,这老国王是有意传位于六王子的,但却由于被大王子控制起来,这传位的诏书也被一同藏匿,后是等到查抄大王子府邸的时才找到。”

    “目前这老国王尚未恢复意识,便已驾崩。而六王子则是顺利的继承了王位,成为了幽黎国的新任国君。这继位后的首要之事,便是搞好与临近各国之间的关系。”

    “嗯,本宫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清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池宋忙朝二人施了一记礼,随即退出了寒香宫的大殿。

    每到这时辰,秦暮云便有个习惯,会悠然的坐在敞开的窗棂前,肆意的弹着琵琶或瑶琴。

    将瑶琴架与雕花琴台上,她在跟前婉婉落座。随着她指尖灵活而动,那清幽的琴音便盈盈从琴弦上荡漾而出。

    清浅坐于圆桌前,小手托着腮,静静的聆听着这来自天籁的美妙之音。

    殿内的香炉上,薄烟袅袅,四处都倾散着凝雅舒心的檀香之气。

    芙映将目光探向窗外,不禁叹道:“这雪似乎比方才下得更大了些,可是寓意着瑞雪兆丰年?”

    听得她的言语,清浅眸光一转,那窗外的飘雪教轻风吹得纷纷扬扬,交错飞舞间,竟是有一种别样的极致之美。

    婉转的琴音让她脑中呈现出了一许与曲子相依相衬的凌波之步,看了眼眉目专注的女子,她起身,朝瑞雪纷飞的院中行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7:01
正文 267267.说你在乎

    在院中站定,晶凝的雪花随风盈盈扬至她小脸上,带着点点冷凉之意。 衣袖轻轻撩过脸侧,她手腕灵动的一拨,将衣袖忽的朝身后的方向绕去。

    足尖微点,她身子一撩,开始轻旋而舞。

    顷刻间,四下飘扬的飞雪便随她的灵舞之姿流转出了一袭幻美的弧度。

    此时的清浅,全然沉浸在雪舞风灵的意境中,完全不知有一个人缓缓朝她而来。

    轻阖眼眸,她肆意的感受着轻薄之雪撩上她脸颊的清冽之触,与随她姿影而动的翻飞之态。

    待最后一脉清音从秦暮云指尖悠悠而出时,清浅也婉婉的将衣袖一展,随即反身折腰而下。

    所有的动作定在一瞬,她微喘着。许久未有跳过,方才的一支舞竟是让她有些疲累。

    若是换做从前,那定是极为轻巧的。还好她本就是舞蹈演员,因此跳着跳着,便也能轻车熟路的寻到感觉,顺利的完成这支舞蹈。

    胸口因呼吸的微急而上下起伏着,她轻轻的笑了笑,缓缓张开了眼眸。

    瞬间,映入她视线的便是一双倒转过来的白底金线龙纹靴。

    顺着靴子朝上看去,男人负手而立,正垂下头,轻眯着眼眸看着她。

    随着最后一弦缠绵的音律在四下渐渐隐去,秦暮云抬头看向了雪中的二人。

    只见男人将那女子一把托起,待她站稳身形后。他即刻从背后将她拥住,随即垂下头,在她耳畔低语。

    他的神情,被全数隐去。

    他怀中女子那已被风吹得略显苍白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

    看着飞雪中亲密无间的二人,秦暮云忽然生了一抹直觉。

    缠绵的耳语,宠溺的怀抱。这二人间似乎会一直存着这炽烈如花火的情意,一直这般缱绻依依。

    如此,便是一生一世。

    *******

    缓步在花树小道上,清浅与连澈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的,是池宋。

    清浅不禁瞥了眼身旁男人精致的侧脸,之前他去到寒香宫时,她本以为他是去找暮云姐姐的,没想到他竟是亲自去接自己的。

    方才三人碰面,这二人竟是联合起来调笑她,顺便将她批斗了一番。

    二人一答一和,默契十足,不愧是多年的朋友。

    至于批斗的内容,大抵便是说她危机意识不强,整天大大咧咧。且不爱正经着用膳,不按太医开的药方调理进补身子。

    小手轻抚上肚腹,她想起了连澈方才拥着自己时,在她耳畔低喃的话语。

    他说,如此危险的动作,往后不可再做。她随时都有可能有孕,说不准,她现在肚子里就已住着二人的孩子了。

    不觉再次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清浅咬了咬唇瓣。

    自他们二人和好后,便一直再未做过任何措施。然后她却一直未再有孕。

    之前两人有过孩子,且连澈还不止有过一个。如此的话,自然也不会是身子方面有任何问题。

    他曾传唤过太医为她诊断,太医只是说身子无碍,或许是并未准备好再受孕,还需多加调理。

    于是太医便开了各种补身的方子,每日她都需要在膳后服用。

    其实如今也才过了四个月而已,并不能断定问题究竟出在哪,目前也只能先遵循太医的诊断,静心的调理。

    她知道这男人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但他却从未在她面前过多的袒露出这份心愿。

    只因怕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

    二人没有去云熙宫,而是直接回了重华殿。这段时日由于他政务颇为繁忙,她多半都是宿在重华殿。

    从前,她是他的女官,长久逗留在重华殿自然是无事。而如今,皇帝独宠瑾妃,已是人尽皆知。

    刚用过午膳,连澈便回到了龙案前,继续处理那堆如小山的奏折。清浅则是悠然的斜倚在一旁的小塌上,那是他特意为她备的。

    许是殿内生的炭火太过温盈,片刻功夫后,清浅便觉有一阵睡意袭来,将小手枕于脸侧,她慵懒的动了动身子。

    随着眼睫轻眨的频率愈发的纷繁,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恍惚间,她似乎陷入了梦境中。

    梦中的她,身处在一片绿荫环绕的树林内,四下的气息分外清新怡人,且带着淡淡沁心的薄荷之气。

    不远处,似乎有精致华美的亭台楼宇,在绿树琼花间,若隐若现。

    天幕中,悠悠倾落着绵薄的雨雾,微凉之气隐隐透过她单薄的衣裳沁至肌肤之上。

    她正沿着一条小道缓缓朝前走着,看着脚下生出的碧嫩青草,与斑驳残旧的路面,她只觉此处似乎已被荒废了许久。

    不由抬起头,她看向了前方。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小道上,竟站着那名银发的面具男子。

    或许,该称他为颜铭。

    可是他为何要带着这一副隐去了眉眼和脸颊上半部分的面具?那一袭在风中轻扬的银色发丝又是何故?

    她目光直直的凝着眼前的男人,却似乎又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正透过青草与树木注视着自己。

    猛的转过头朝身后看去,竟是什么也没有。

    强烈的窒息感开始压上她心头,困顿的呼吸让她将小手捂上了胸口,大口的吞吐着气息,她带着反胃的恶心之感剧烈的咳了起来。

    狠力的挣扎着,她从睡梦中倏地惊醒了过来。

    张开眼眸,清浅却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张无限放大的俊颜,而唇上温软的吮吻,让懵懂的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见她转醒,男人眼稍轻轻一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之而来的亲吻却是更加的狂烈而炙热。

    抵着她的唇舌狠力吸索着,他让她的气息完全被阻隔,除了他灼热的呼吸,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空气。

    清浅微眯着眼眸,承着他激烈的亲吻。原来自己方才在梦中呼吸困顿,是这男人所致。

    眉间轻凝了几许,她小手轻捶着他的胸膛。而他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清浅在心中不禁微叹,这男人总是如此霸道强势。

    唇间流转着绵延无际的潮热,她原本淡凝的心绪,竟教这男人撩拨得生出了迷乱之意。
小手不由的抚上男人的脖颈,她一面回应着他的亲吻,一面辗转着将纤纤十指探入了他已绾起的发间。她的衣襟则早已被男人不甚规矩的手,拉扯得褪至了香肩之下。那月白的肚兜也被他拽得甚无形状。

    滚烫的大掌笼上她胸前的丰盈,他修长的指将她已然绽放的胸尖嵌在指间揉捻轻撩着。

    面对他,她已是退无可退。他虽是坐在小塌旁,但欺身而上的力道,几乎是要将她压揉进塌内。

    胸上传来的酥麻微痛之感,让清浅只得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唇间,却是嘤嘤的哼吟出了一声娇音。

    连澈的眸光愈发的暗热了几分,他放开女子已被自己折磨得微微红肿的胸尖,大掌朝她的腰臀处抚去。

    正待清浅感受到那微砺灼热的大掌挑进她的单裤,探向自己的大腿时,他却忽的止住了动作。

    将手从她单裤边缘探出,连澈伸手将她的衣裳整理了一番,额间抵着女子的脖颈处,他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抬起头,他目光朝后方挑了一记,淡淡道:“进来。”

    清浅微微一楞,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殿门处,缓缓进来的那人,是内务府的总管高喜山。

    不知从何时起,他便在殿门处候着了,她竟是一点都未察觉到。

    高喜山恭敬的行至连澈身前,掀了衣摆跪下行礼。

    连澈看了眼跪地的男子,薄唇轻动,“起来吧。”

    清浅看了眼已起身,手中捧着折子的内务府总管。看来连澈又要开始忙碌着了,做皇帝果然是事多。

    然后这男人却仍是坐在她身旁,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顺手拿起一旁小桌上的玉扣环,他收在掌中把玩着。

    高喜山朝他躬身一揖,将折子呈与双手,开口道:“皇上,这里是已确定的进宫秀女名单,太后娘娘请皇上过目。”

    “这其中的秀女刘夕瑶,乃是刑部尚书刘宇兴之女。此女品貌过人,温贤端淑。太后娘娘甚是喜爱,望皇上能多多留意。”

    看着方才随手拿起的竹节小人已在自己掌中悄然折裂,清浅竟是一瞬失了神。

    恍惚间,她只听得那男人不紧不慢的应道:“放于小桌上吧,去回太后娘娘,待朕看了名册之后,自会去向她老人家请安。”

    高喜山忙将手中的折子稳稳的摆放于小桌上,随即朝连澈行了跪拜礼后,便悄然的退出了大殿。

    此时,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清浅不看也知道,他此刻应是正在翻阅名册。

    这男人竟还一本正经的看起来了,想到此处,她捏着竹节小人的力道不禁又加大了几分。

    “母后果然费了不少心思,这秀女大多都是官宦人家出生。”连澈淡淡开口,只是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名册上,并未抬眼看她。

    这后宫向来都是与朝中政势密不可分的,历朝历代的皇帝通过选秀女的方式与各地富商和官员建立关系,实属联姻,稳固自己的势力。

    清浅心下一沉,即便是早已得知甄选秀女之事,但如今亲自从他口中说出,她心里仍是五味杂陈。

    看着火盆内的炭火,她怔怔道:“你目前刚除去了沈溢,自然是要笼络更多的朝中大臣,这姻亲无疑是最直接的手段。”

    连澈收了手中的名册,转而看向身旁的女子,挑眉道:“朕竟不知瑾妃何时变得如此识大体了?”

    清浅抬头,猛的迎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那皇上可有挑到中意的秀女?”

    男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未言语。

    良久,他唇角忽的勾出了一抹弧度,“你为何生气?”

    清浅一怔,随即收了目光,将小脸侧向了一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男人瞥了眼她手中的物件,淡淡道:“那你手中的竹节小人是怎么回事?”

    清浅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小人,这才惊觉,原来它教自己捏折了手脚,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了。

    将竹节小人紧紧的捏于掌中,她不给那人看。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心绪。

    咬了咬牙,她继续嘴硬道:“我才没有。”

    连澈大掌猛的擒上了她的双肩,将她身子扳了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难道你便一点也不在乎?”

    这女子总是有办法让自己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总是这般倔强执拗到让人恼怒。

    清浅直直的看着眼前神色微愠的男人,从太后那得知此事后,她便一直如刺在喉,又不得地方可以发泄。

    早上太后才说起此事,现在这名册便已到了他手中,可见太后对此番选秀极为重视,势必会进行到底。

    如今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他反倒来了脾气。

    用力打掉他的一只手,她别过小脸,愤愤道:“不在乎。”

    连澈一双眸子死死的凝着眼前的女子,蓦地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他下颌狠力的抵着她的头顶。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他指间猛的扣上了她的下颌,将她的小脸扬起,随即粗暴的吻上了她。

    没有任何亲吻,他便直接用舌尖挑开了她的唇齿,滑进她的嘴里,直直的压向她的舌根。

    粗蛮的吸吮让清浅生了痛麻之感,她眉间轻拧,狠狠的咬了他。

    顿时,二人的唇舌间便弥散出了一抹甜腥之气,连澈却是更加狂烈的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二人纠缠得气息不稳,眸色离乱,他才放开了她。

    用额抵着女子的额际,连澈轻喘着开口道:“说你在乎。”

    清浅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的调笑道:“即便在乎又如何,如果我说,我不能容忍,甚至会嫉妒,你便会取消选秀?”

    “好。”连澈淡淡应声。

    她不知道,即便是她不说,他也早有此意。自从有了她以后,他的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

    只是太后那边,还需要再花些力气。

    清浅微愣,他竟答应如此爽快,她只觉自己又被这男人摆了一道。

    但她心中却是欢喜的,小手圈上男人的脖颈,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此时,他们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

    二人静静的相拥在一起,温情而安逸。“朕昨日派人送去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吗?”连澈看了眼怀中女子,开口道。

    清浅怔了怔,这段时日他送自己的东西太多。都需专用一间厢房来放置,一时间,她竟想不起来有哪些。

    仔细回想了一番,她忆起昨日送的是进贡的珍宝,里面有一件东西,是她甚为喜爱的。

    “那个透明的珠球我最喜欢,亏得有人竟有这般奇思妙想,简直是巧夺天工之物。”清浅微扬了唇角,眸中满是欢喜之色。

    那个透明的珠球里,有着极致的山川美景,一草一木,一花一物皆是如真的一般,灵秀雅然。

    小脸微侧,她看向眼前的男人,盈盈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连澈并未言语,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他送过这女人很多东西,几乎都是奇珍异宝,但她大多都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后来,他便也慢慢了解了她的喜好。

    就如她其实自己本并不爱喝茶,然而却爱给他煮茶。又如她其实更喜欢身子微凉的感觉,才会喜欢开着窗躺在软榻上。

    甚至是,很多蔬菜其实她都不爱吃,却偏偏会强迫着他吃。

    良久,见男人并无反应,清浅打了个呵欠,喃喃道:“你在想什么?”

    连澈并未回应她,只是将裹于自己掌心的小手紧了紧,开口道:“你若是困了,便进去休息一会。”

    清浅忽然想起他等会要见刑部尚书与宗人府掌事,连曦的定罪和量刑似乎要确定下来了。

    不禁想起了夏竹烟那女子,她已被送出了宫,虽然她也曾私下问过他,竹烟的去向,但是他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肯说。

    因此,她也便不再问了。

    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她问问绾苓的去向总该是可以吧。如此想,她也便如此问了。

    “自绾苓被送出帝都后,便失了踪迹。”连澈不紧不慢的应道。

    “她会在连曦的府中吗?”

    看了看怀中女子,他继续道:“不会。”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不禁狐疑了几分,若不是连曦,那又会是谁?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澈将之横抱入怀,顺势站了起身。

    缓步朝内殿踏去,他淡淡道:“进去睡一阵,朕等会叫你。”

    清浅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随即将小手圈上了他的脖颈。这男人的掌控欲不是一般的强。

    *******

    除夕之夜,芊宜阁。

    今儿是除夕盛宴的日子,在芊宜阁前的开阔地的高台上,皇帝已入席。而下方,则是两列一字排开,席首坐的是各宫妃嫔,后面则是皇室宗亲及家眷。

    而开阔地末端的高台上,皆是表演节目的舞姬,歌姬与琴姬。

    众人中央的一块圆形凹地上,正有宫人支着架子烧烤全羊,那醇香之气在这芊宜阁的上空盈盈缭绕着。

    清浅看着中央火堆上烤全羊,随即将眸光一挑,望向了与自己相向而坐的秦慕云。

    那女子正观赏着高台上的各类表演,暮云姐姐不同,她是素食主义者,想必也是和长期生活在山中有关系。

    看她极为爱护山岚雀的模样,想来她必然认定动物便是人类的好朋友。

    太后并未参加此次除夕盛宴,皆是由于选秀之事被连澈压下。

    细想起来,这其中他应是没有少费心思。只是,太后如今的不满必然更甚,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只怕也会慢慢恶化。

    到最后,必是所有的情分都不会再有了。

    虽说她是欢喜的,但这样的幸福却让她感到害怕,她担心一个不留神,自己便会万劫不复。

    当她悄悄把这个想法告诉连澈的时候,那人只是笑着说她傻,总爱胡思乱想。他让她放宽心。因为,一切有他。

    越是深爱就越怕失去,她不能想像若是有朝一日,他们之间再生变故,她是否还能承受的住。

    正待表演进行的热烈尽兴之时,众人皆纷纷站了起身,朝独自坐于高台上的连澈敬酒。

    一轮酒过,秦暮云将眸光落向了清浅。她正挽着烟纱一步一步朝连澈所在的高台而去。

    顷刻间,天幕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在坐的众人皆扬起头,看向了那黑夜中的炫目之光。

    灿烂如星芒的烟火,那一许一许在天幕盛开的繁花,将众人的脸映的分外灼眼明艳。

    秦暮云也将眸光探向了天际,这一刻,她的心竟也被这幻梦之花荡漾出了一抹轻波涟漪。

    目光下意识的一转,她看向了高台上的二人。

    连澈竟是在这般公众的场合,如若无人般的亲吻着那个女子。她轻轻一笑,再次将目光落向了天际旖旎纯美的烟火。

    这腻歪的二人。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7:43
正文 268268.幽莲山庄

    *******

    瑞景十一年,盛夏。

    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一年中最炙热的时节。似乎今年的夏日比往年来得更灼烈烧心。

    清浅向来都最怕过夏季,此时的云熙宫内,她正斜倚在一张铺了芦席的软塌上,肚兜外仅着一件薄烟外裳。

    她不远处小桌上的雕花木盆内,正摆放着一块冰凌。而一名宫女正站在冰凌前,朝着她的方向摇着蒲扇。

    如此一来,确是能凉爽不少。

    她每日依旧是早起去永宁宫给太后请安,而后随着各宫妃嫔一道离去。太后习惯每日清晨诵经念佛,后宫和朝中之事从此也不再过问。

    自取消选秀一事后,她与太后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她也曾多方尝试,希望能与太后缓和关系,但事实却是并无任何效果。

    直觉让她隐隐明白,太后对她的态度,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曾问那人,她要如何做才可让太后再度接受自己。他只是说,母后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认定的事便很难再改变。

    若是想缓和关系,那就给母后最想要的,一个皇孙。

    大殿内,芙映正端着温补的汤药朝清浅而来,将白玉小碗放于圆桌上,她开口道:“娘娘,该服药了。到时间要去重华殿了。”

    片刻后,塌上的人儿并无回应。芙映看了眼女子光裸的脚,随即行至摇着蒲扇的宫女旁,轻斥道:“你是怎么伺候的?云熙宫冬暖夏凉,如今这还放着消暑的冰凌。”

    “娘娘若是睡去,就需用薄毯将她的脚盖住,脚心易被寒气所侵。倘若娘娘因此而身子抱恙,看皇上不拔了你的皮。”

    一面道着言语,她一面将薄毯盖上了清浅的双脚。

    原本想着呆会要去重华殿与那人一道用午膳,清浅便只是浅眠着。虽然芙映的嗓音很轻,但仍是惊醒了她。

    刚张开眼,她便看见那名宫女跪在地上,已是花容失色,且对着芙映道:“好姐姐,就饶了我这一次吧,若是再有下次,我便以死谢罪。”

    芙映轻皱了眉,应道:“说什么呢,你不知宫中最忌讳的是什么吗?也是就是娘娘人好,见你可怜,才收了你这个粗手笨脚的丫头。”

    “这一次且先记着,若是娘娘身子有恙,我便直接禀告皇上。”

    看着神色端肃的芙映,清浅无奈的笑了笑。这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便调教出什么样的手下。

    谁会想到,芙映竟也是一名暗卫,且似乎她的职位在暗卫中并不低。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亏得芙映一直悉心照料着,她的身子已养好了许多。

    这丫头是属于典型的嘴硬心软,若是真想为难这小宫女,这丫头便不会好心提醒她,方才犯了宫中的大忌。

    死,是不可在宫中说起的。

    清浅坐起身来,看了眼地上的宫女,她是自己几日前从安嫔处要来的丫头,因性子敦厚且手脚粗笨,便经常被安嫔打骂。自己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用那人赏赐的一样东西做了个人情,将她换了回来。

    唇角轻凝,她淡淡道:“芙映,你便莫要再责备她了,这丫头还小。”

    转而对着跪地的宫女,她继续道:“这宫中可不比别处,一个小小的错误便有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下次切记,莫要再让人纠错,你且下去吧。”

    宫女如获大赦般的朝她叩首,随即起身退出了内殿。

    清浅起身下了软榻,芙映忙替她取了衣裳,张罗着为她穿戴。目光落向眉眼淡淡的女子,芙映开口道:“娘娘人好,毋庸置疑,但是怎就把这笨手笨脚的丫头放在了云熙宫。如此,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清浅微微的笑了笑,并未言语。待衣裳穿戴好后,芙映便把已温凉的汤药伺候她服下了。

    用清水簌了簌嘴,她便同芙映一道出了大殿,朝重华殿而去。

    芙映替她撑着纸伞,二人一路行在花树小道旁的台阶之上,清浅不经意的看见远处有两女宫女正围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她定定一看,竟是晴妃的贴身侍婢梦荷与另一名不知名的宫女。二人正面对着宫门的方向,梦荷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看了眼身旁颇为诧异的女子,芙映眸光挑向梦荷,开口道:“娘娘可是在好奇,为何这二人此时会在这里?”

    清浅目光移至宫门的方向。此时,正过来了一队巡逻的禁军,轻眯了眼眸,她不禁疑惑道:“莫不是在等谁?”

    “娘娘且再细细一看,那队伍为首的人是谁?”芙映微微一笑,提醒道。

    清浅凝了双眸,细细看去,这男子她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梦荷在此等候的原因,便是这名男子?”

    芙映点了点头,“正是。”

    将男子的模样在脑海中缓缓一过,清浅忽的忆起,这男子不正是二王爷的大公子吗。

    “连吉怎会在宫中当差,他不是该在军营里吗?”

    芙映眸光转向连吉,解释道:“军营中表现最好的军士,便有机会晋升到禁军中任职,现如今这连吉便是禁军左领军卫。直属皇上亲自号令。”

    “那这梦荷与连吉又有何关系?”清浅不禁又开始发扬她的八卦精神。

    芙映却是一本正经的应道:“梦荷心仪连吉。”

    清浅一怔,看向了身旁的女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芙映一板一眼的开口道:“奴婢是偷听梦荷与珠寒的对话知晓的。”

    听得她的言语,清浅嘴角不禁轻轻的抽了抽,“这似乎有些…”

    “娘娘,奴婢本就是专职打探消息的。”芙映眸光灼灼的看着她。

    清浅笑了笑,不再言语。待她再度将目光转向宫门处时,只见连吉靠近梦荷之际,那女子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将一样东西塞入了他手中。

    而后梦荷迅速跑开,拉着另一名宫女快步离去。

    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远处观望自己,连吉猛的抬起头,看向了正用审视的目光凝着自己的女子。
对视的一瞬,清浅竟是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微微呆愣了几分,她只觉尴尬。即便是他真和梦荷有私情,她也不会告诉旁人。虽然她并不喜欢梦荷,但这后宫中,只是流言蜚语便足以置人于死地。

    片刻后,连吉仍望着她,清浅颇为纳闷。

    转过头,她故作淡然的一面同芙映说话,一面拉着她朝重华殿而去。

    刚踏入院内,她便发现池宋守在殿门处。池宋眸光一转,忙朝她迎了上来,“瑾妃娘娘,皇上仍在和大臣在议事,娘娘怕是需要再稍后片刻。”

    “嗯,好。”清浅点了点头,淡淡应声。

    池宋如此说,看来她还需再等一段时间。这人一忙起来,便会忘了时辰。

    “我们去茶坊吧。”她朝一旁的芙映淡淡道。

    径自迈开步子,清浅往茶坊所在的方向而去。难道是因为连曦的事?这连曦在数月前已被他下旨罚去守皇陵。莫不是又生了什么事端?

    收住步履,她朝身后的芙映询问道:“最近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异动?”

    她不曾忘记,芙映真正的主子是连澈。虽说她只是关心他都在忙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忘记,这男人并不喜欢她干涉朝政。

    芙映怔怔的看着她,反问,“娘娘是想知道皇上在忙什么?”

    清浅木木的瞥了她一眼,这姑娘真实在。

    正待她想开口问什么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抹身影,“妹妹和皇上朝夕相处,怎会不知道皇上在忙什么?”

    清浅循声望去,那款款走来的女子竟是晴妃南雪柔。待她站定,继续道:“这几日,就连帝都也传开了。”

    “若姐姐知道,妹妹愿闻其详。”清浅微微一笑。

    南雪柔轻凝眉眼,淡淡的笑了笑,“这云瑶府靠近花榕那带说来也怪,以前有个祸害谷云天,将之灭掉后。现如今青阳府又受到了一群不知底细的贼寇***扰和袭击。”

    “且他们竟派人混入了花榕府,将谷云天之前尚未完全铲除的余部联合了起来,在内发起***动,与贼寇里应内合。”

    “这为首之人,听说是一头银发,且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听闻他行色如影,神出鬼没,煞是厉害。也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花榕府之前有派兵围剿,但皆全军覆没。这青阳的军队也抽调了一部分前去花榕支援。如今皇上正为此事召见大臣商议。”

    见眼前女子一副失神的模样,南雪柔微叹道:“没想到妹妹竟然不知。”

    看清浅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南雪柔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淡淡道:“看来妹妹最近状态不佳,这身子只怕需要再好好调养些时日,那我便先告辞,去见皇上了。”

    紧了紧臂弯的小篮,她越过清浅,朝重华殿而去。

    待南雪柔走后,芙映看向沉默不语的清浅,“这晴妃也就仗着是兵部尚书之女,这事她必然是从自己父亲处听说的,现在皇上正在召见兵部尚书。若是开战,这军队的调动和驻军的粮草自然需要谋划。如此一来,皇上也自是要给予晴妃宠爱,以来安抚兵部尚书。”

    见南雪柔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她不禁轻叹。只可惜瑾妃没有如此殷实的背景。

    以为清浅是被这南雪柔方才的话语弄得不甚开心,她继续道:“皇上不和娘娘说起这些,是担心以娘娘的性子,必然会因此事而跟着皇上一起忧心烦恼。如今娘娘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调养身子,无需考虑其他。”

    “这晴妃自以为能再度获宠,实属异想天开。”

    清浅看向一旁轻声宽慰的女子,并未言语。若那银发男子是颜铭,且他只在花榕府周围***扰,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何意?

    不由想起自己在帝都的与他两次相遇,他究竟是何目的?

    再次忆起冬日里的那个梦境,那梦中正好便是现在这个时节,清浅只觉她很快便会与他再度见面。

    *******

    待清浅端着茶水来到重华殿之时,那人似乎已忙完。

    刚跨入殿内,她便看见连澈与秦暮云相对而坐,正在说着什么。

    清浅未料到这女子也会在重华殿,因此只备了一盏茶。行至连澈身旁,她将茶水放至了方塌上。

    “我不知暮云姐姐在此,因而只备了一盏茶。”

    秦暮云朝她笑了笑,应道:“不碍事,我也不大爱喝茶,总觉得味道有些怪异。”

    清浅点了点头,顺势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看了眼秦暮云,她眸光一转,探向了连澈,“你们在聊什么?”

    连澈目光落向她,淡淡道:“天气甚为炎热,尤其是晌午时分。煮茶的事,往后就交给宫女去做。”

    他大掌贴上她额际,轻轻一抚,掌心便映上了她的薄汗。

    清浅瞥了眼他,朝秦暮云道:“暮云姐姐,你看这人。人家好心好意给他煮茶,他竟还不领情。”她清灵如水的嗓音中蕴了丝娇嗔。

    看着眼前的二人,秦暮云心中微震。她未想到,这个向来淡漠薄凉的男人,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心绪不禁被这样的情景撩动,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二人间的这般亲昵,她的目光该摆在哪里。

    眼睫轻颤了几许,她索性将目光落向了自己搁在方塌上的双手。

    清浅看了眼她,竟略略生了丝羞赧。她觉得自己方才同连澈的亲密,似乎让这女子不甚自在。

    不知是否会无形中刺激到她,她如今一副沉默无言的模样,可是在想她心中的那个人?

    “也不知今年为何会这样,温度竟是这般高。”清浅微叹,用小手当作扇子在脸颊旁扇了几许。

    “朕已有北上巡视的打算,顺道去幽莲避暑。”连澈眉目沉凝了几分,淡淡开口。

    这地方从未听他说过,清浅不禁.看了眼秦暮云,诧异道:“幽莲在哪?”

    连澈轻叹,“就在月陵府,小时候父皇曾经率众皇子一同前去,同时还有朝中重臣的子女。”

    “而你,也在其中。”他眼梢一挑,看向了一脸木然的女子。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尴尬的笑了笑,“你都说是小时候了,我哪里还记得。”

    连澈眉间一挑,调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当时为了和清洛争抢东西,竟还掉入了湖中。”

    清浅看他一副神色惬意的模样,不禁想,他这样毫不避讳地说着过去的事,那曾经的苏清浅与连彦之间的纠缠,是否在他心中已经没了芥蒂?

    “那是谁把我救上来的?”她撇了撇嘴,呆头呆脑的问道。

    连澈眉眼深凝着眼前女子,应道:“那湖水,尚还不及你的膝盖。”

    清浅暗嗔,自己竟是问了这般犯二的问题。

    咬了咬牙,她即刻转移了话题,“暮云姐姐也一道前往吗?”

    秦暮云轻轻的摇了摇头。

    眸光挑向连澈,她继续道:“你到哪里都是会有事务要处理的,不如带上暮云姐姐一道去。这样我也可以有个人作伴,你便可安心忙你的。我和暮云姐姐自有去处,还能有山岚雀相伴左右。”

    她浅笑吟吟的道着言语,眸中尽是灵动栩栩的期盼之色。

    在很久以后,每当清浅回忆起这一日时,她便想,若是自己未曾有过这样的提议,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7:54
正文 269269.更加尽力

    *******

    越靠近北面,如帝都那般的燥热天气便会越缓和。 如今,他们一行已踏入了月陵府的境地,不需多时,便可到达幽莲山庄。

    临出宫之前,连澈曾吩咐过太医为清浅把脉,需确保她身子无碍,才可放心前往。

    诊断之后,太医只道一切正常,根据她反应的一切症状来看,她是属气虚亏损加之脾胃有些失调,尚仍需多加调理。

    说来去山庄避暑,而她也可顺便换个环境,调养身子。

    此去幽莲山庄,连澈会在那边呆上一段时日,因此会在夏宫听政,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包括后宫的瑾妃,伶妃与晴妃也都一同前往。

    而颜妃则因身子骨弱,不宜舟车劳顿,便未前去。

    而帝都,则是由二王爷连昱留守,代连澈处理帝都的一些简单事务。此行月陵,连彦与清洛也在其中。

    这次与往年去山庄避暑相比,人数更为众多。且有禁军同行,一路之上都有人伺候着。虽说如今是酷暑之季,但也并未让人感觉到特别辛苦。

    见笼中的山岚雀几乎不大动弹,清浅放下手中的冰镇花茶,看向马车中与自己相向而坐的秦暮云,“这山岚雀似乎有些不对劲。”

    秦暮云凝着笼中萎靡不振的山岚雀,解释道:“这鸟儿耐寒,却是极度怕热的。若气候比较潮,它们会更加难受。”

    眸光移向对面小脸皱在一起的女子,她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大碍的,待到了山庄,让它们在通风且温度不高的地方呆着便好了。”

    听得她的言语,清浅的眉间终是舒展了开来,用指尖探入自己的冰镇花茶里,她沾了些许茶水将手伸进了鸟笼中。

    许是因茶水带着冰凉之感,那山岚雀竟是开始轻啄她的手指。

    看着鸟儿灵活的使着嘴力,她忽的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暮云姐姐,这山岚雀的每一只雄鸟都长得一样吗?”

    秦暮云思疑了片刻,应道:“记得师傅曾与我说起过,这山岚雀极为稀有。只能在原始森林里才有可能见到。”

    “而这同性别的雀儿虽说羽毛的颜色都是一样的,但羽毛上的花纹却是不尽相同。应说,这世上绝无一模一样的山岚雀。”

    清浅怔怔的看着眼前轻啄自己指尖的鸟儿,那日在醉雪楼的后院,她看见的山岚雀就是这一只。可这鸟儿怎会和颜铭一道出现。

    脑海中闪过这一幕时,她不禁疑惑,莫非这暮云姐姐与颜铭相识吗。

    生了这样的疑惑,清浅心中微微有种感觉。并未看向对面的女子,她只是径自开口道:“你是如何与他相遇的?”

    秦暮云微微一楞,随后意会到清浅说的这个他,是指自己的心上人。

    微微一笑,她轻垂了头,“说了也不怕妹妹笑话,我当时喜欢上他之时,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抬起头,察觉到眼前女子的异样,她眸光微凝了几分,“你可是有哪里不适?”

    清浅眸光一转,看向秦暮云,隐去了心中的疑惑。

    若是秦暮云存有异心,又怎会逃过那人的洞察。再者,他们本就相熟多年,应是自己多疑了。

    而且暮云姐姐待她极好,偶尔她请安去迟了,这女子便会替她在太后面前说好话。

    不过太后对这女子倒是极为上心,也会因她的话语而不再追究。

    她甚得太后欢喜,或许便是因她温婉,随和,与世无争的恬静气质。

    太后闲暇之余也圈养了一双鸟儿,如今这宫中有了秦暮云,太后那一双鸟儿教她照料的极好,连宫中专职的驯养师傅都比不上。

    收了心神,清浅开口道:“这山岚雀的寿命有多长?”

    “说起这个便很奇特了,一般的小鸟都是四至五年,大一点的会有十二至十三年,而这山岚雀竟是有六十年的寿命。而且,它们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主人。”秦暮云一脸向往的看着笼中的两只鸟儿。

    清浅微张了小嘴,吃惊道:“那它们现在大约有多少岁了?”

    “约莫二十岁。”

    她大惊,眸光直直的瞪着这两只山岚雀,它们竟与她同岁。

    马车缓缓的行着,似是忽的压倒了一块石头,车身微微颠簸了起来,清浅伸手,稳住了小塌上盛有花茶的杯子。

    “之前并未听皇上说起要去山庄避暑,如今这走得似乎有些仓促。”

    她侧过身子,伸手撩起了窗帘,外面并没有清浅预想的刺目骄阳投射而来。脑袋朝外探去,竟是有清风拂过。

    四下,是一片绿树环绕,严严实实的枝叶将炽烈的阳光全数挡了去。留下的,只是一抹舒心的凉爽。

    马车一路缓行在林间小道上,车轮卷带而起的尘土,随它碾过的痕迹轻轻飞扬着。

    霎时,天色一暗,地面上开始有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随着雨水渐渐密集,那扬起的尘土也教滴答而落的雨,全数压了下去。

    秦暮云并未看她,只是淡淡道:“只怕是早有准备,若是仓促决定,就不会才下旨,几日后便就出发了。”

    清浅眸光一转,看了眼她。这女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那他为何在准备之前,要保守秘密?”

    秦暮云暗暗思疑了片刻,随即微扬了眉,似顿悟道:“这次,看来青阳府要热闹了。”

    听得她的言语,清浅微蹙了眉,他们此行是去月陵府的幽莲山庄,与青阳府又有何干系?

    马车外的雨势越来越大,泥泞湿滑之路已不便再前行。无奈之下,他们便寻了一处客栈稍作休息,待雨势小些后,再继续前行。

    待马车停稳,车帘被掀开时,芙映已撑着纸伞立于了马车前,准备迎清浅下来。

    清浅先于秦暮云下了马车,在芙映的陪同下,她朝客栈的大厅行去。隐隐中察觉,不远处正有一记目光审视着自己。

    眸子轻轻一转,她顺着那道目光看去。

    竟是连吉。

    他的父亲在帝都监国,协助连澈处理部分政务,却不想他则是跟着连澈一起朝幽莲山庄而来。
她不禁转念一想,他如今任禁军佐领军卫,一道前来,也是职责所在。不过此次,晴妃也来了,自然梦荷也会随她一道而来。看来这月陵之行,似乎存在很多变数。

    踏入客栈后,清浅便被芙映直接朝一间雅间带去,那门口处,正候着池宋。

    看来那男人终是忙完了。

    行至雅间门口,清浅刚要跨入时,温玉从内走了出来,二人正好迎面相对。

    温玉看了眼身前的女子,躬身一揖,“瑾妃娘娘万福。”

    清浅却是不甚习惯这样的他,轻垂眉眼,她淡淡道:“温大人多礼了。”

    温玉面色无异,只是颇为正经的开口,“礼数不可废,臣自当遵守。若是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朝她再度施了一记礼,他径自离去。

    清浅看着温玉离去的背影,唇角轻凝。这人果真是一板一眼,原以为他是对自己存了意见。

    但是时日久了,她看多了他与别人的相处,才发现,原来竟也是这般调调。看来有这么一种人,就是天生的老古板。

    眸光朝前一转,她刚踏入雅间,便发现了兵部尚书与晴妃也在。

    轻咬唇瓣,她心中暗骂。这是什么情况,若是他正在忙,为何此时让她过来。

    兵部尚书南羽见她进来,忙起身朝她施了一记礼。

    清浅礼貌的点了点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这粮草调度之事,还得依仗南大人。”连澈眉间轻凝,言语沉静而端肃。

    南羽起身一揖,恭敬回应道:“皇上委以重任,臣自当竭尽所能。”

    “臣如今就剩这么一个女儿最为贴心。现蒙皇恩贵为皇妃,已是祖上积德。臣自当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连澈微微颔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朕等着南大人的捷报。”

    “从前的雪盈乖顺俏皮,如今的雪柔温娴雅静,她们二人颇得朕心。只可惜,雪盈当初因丧子之痛而意外过世。朕对此一直深感痛心。”

    晴妃南雪柔瞥了眼一旁似乎略显多余的清浅,朝连澈道:“虽说姐姐如今已没有这个福气伺候皇上,但臣妾会带着姐姐的那份心意一道,尽心尽力的伺候皇上左右。”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清浅已无心听下去了。她唯一记得的便是,南雪柔离去时,那副依依不舍的神情。

    待众人走后,雅间内便只剩连澈与她。这男人手中竟不知是何时多了一把蒲扇,他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摇着。

    清浅站了起身,并未打算去到男人身旁,而是径自朝门口而去。

    “你到哪里去?”淡凝的嗓音在她背后悠悠响起。

    她收住脚步,静静的立在原地,背对着他,并未转过身。

    连澈起身,缓缓行至她身后,伸手将她圈住,“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清浅闷闷的反问。

    连澈垂下头,唇凑近她耳畔,轻轻咬上了她的耳珠,缓缓开口道:“妒妇。”他沉幽凝魅的嗓音犹如来自深海之渊般令人沉醉。

    耳际盈盈的潮热让清浅小脸微红了几分,忽的晃过神来。她大怒,小脸一侧,她躲开了他的亲吻,随即转过身,一拳捶上了他的胸膛,“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

    凝着怀中女子轻红微皱的小脸,连澈轻笑,“朕很喜欢。”

    清浅不禁翻了翻白眼,撇嘴道:“神经。”

    片刻后,池宋端着各类干果与茶水送了进来。

    坐于圆桌前,清浅颇为惬意的喝着他特意为她备的冰镇果汁。不知从何时起,他知道了她并不爱喝茶。于是便吩咐宫人每日换着花样为她准备果汁与花茶。

    “你用了什么法子让兵部尚书这般积极亢奋?”

    连澈唇角轻扬,将手边的圣旨推至了她面前,“因为朕给他看了这个。”

    清浅疑惑的瞥了眼他,随即将圣旨倾展了开来。

    上面的大致内容便是,将晴妃晋升为贵妃。

    难怪兵部尚书这般激动诚然,这宫中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若是晴妃真能当上这贵妃,那南家也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瞥了眼正在饮茶的男人,她开口道:“这圣旨为何没有盖玺印?”

    连澈轻轻捏了捏手中的茶盏,眼梢缓缓一挑,“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加尽力的去办好朕吩咐的事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8:04
正文 270270.挫骨扬灰

    “你当真要封她为贵妃吗?”清浅目光缓缓从连澈眉眼掠过,落向了他把玩茶盏的手。

    连澈不置可否,只是眸色沉凝的看了眼身旁的女子。目前,一切尚未平定。为了权衡各方势力,待再次回到帝都后,正常的后宫生活还得继续。

    只是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自己早就想将这皇后之位给她。因为他想与这女子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都可携手并肩而站。

    清浅微垂着眼眸,并不看他。她明知这人会如此决定,必然是有他的考量。只是,她仍会在意,他总是这般实际得残酷。

    哪怕是有一句哄慰的话语也好。

    轻咬唇瓣,她刚想开始说点什么,池宋便缓缓的踏了进来,“皇上,伶妃娘娘来了。”

    他话音刚落,秦暮云已出现在了雅间的门口。

    连澈摆了摆手,池宋意会的退了出去。秦暮云则是径自踏入了雅间,直直行至了他的面前。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她看了眼清浅,稍稍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让同门的师兄弟帮忙打探,你派了暗卫去青阳府调查。”

    清浅诧异的看向秦慕云,她竟是第一见这个女子略显慌乱的模样。胸口微微起伏着,气息不甚平稳。似乎方才是一路小跑而来的。

    听得她的言语,连澈即刻沉了眉眼,嗓音淡淡,“秦暮云,朕现在就可治了你的罪。”

    秦暮云咬牙道,反问道:“其实你真正的目的并非是幽莲山庄,而是青阳府,对不对?”

    看着眼前眸色微冷的男人,她再次紧了紧交握的双手。

    其实在离宫之时,她便开始怀疑,这银发面具男子虽说以较大的阵势里应外合***扰花榕府,甚至重创了一支军队。

    但这群人竟是毫无背景,唯一可明确的是,肯定与之前的部族之间有关联。但若是图钱财,却又不像,这群贼寇只是袭击军营。

    与花榕府相邻的便是青阳府,若是调兵过去,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因此若要比持久力,这群贼寇必然是撑不了多久。

    因此她猜想,来幽莲山庄避暑不过是个幌子,青阳府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果不其然,她私下请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帮忙打探后得知,这里的暗卫大多都被派去暗中调查了。看来他早已开始行动。

    清浅一惊,她并未想到这气氛瞬间竟是变得如此尴尬。在那人身旁日子也不算短了。

    此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倾散而出的薄怒之气。

    眸光一转,她看向仍立在连澈面前的秦暮云,这女子正直直的看着他。仿若是必须要等到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空气似有凝结的雅间内,响起了男人淡薄如云的嗓音,“是又如何?”

    紧紧捏着双手,秦暮云的骨节处都已泛出微微的青白,蹙眉看向连澈,她轻声道:“闷葫芦,若是我恳请你不要去,你会答应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这男人时,心中暗暗给他取的绰号。后来虽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但只要是在山中二人相处,她便还是喜欢唤他闷葫芦。

    清浅一时间竟有些摸不清状况,她将目光移向了连澈。只见他定定的看着那女子,一字一顿道:“青阳之事,朕自有分寸。”

    他本就淡凝的嗓音中,蕴了一丝清冷。

    听得他之言,秦暮云身子轻轻一晃,随即以极快的速度稳住了身形。向后退开一步,她福了福身子,“若是如此,秦暮云便先行告退了。”

    她不再看他,只是淡淡的道着这番言语,而后转身朝门口行去。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清浅细细回想了一番方才二人的对话,刚想开口问他,却被男人伸来的手臂一揽,拥入了怀中。

    “原本想到了山庄之后,再与你说的。”

    小脸靠上男人温热的胸膛,清浅微扬了眉,“青阳府的事?”

    连澈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淡淡应声,“嗯。”

    扬起小脸,她与他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将小手撑上他胸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连澈垂下头,凝着怀中女子,“待一切都安顿好之后便去。”

    眉间轻凝,清浅忙开口道:“我也要同你一道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怀中女子眸光灼灼的道着言语,眉目间尽是倔强之气。心中一动,他修长的指扣上她的下颌,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男人滚烫的大掌游离在她腰间,清浅却是皱了皱眉。这男人显然又想用这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小脸微微一侧,她巧妙的躲开了他的亲吻,眸光朝前一探,她指尖轻触上了他的薄唇。

    “我也要去。”她的语气中,满是坚定。

    连澈并不言语,只是微挑了眉,细细亲吻着她落在自己唇上的纤纤玉指。

    清浅嘴角轻轻的抽了抽,真是被这个男人打败了。

    收了小手,她将之化作拳头捶向了他的胸膛。

    见女子一副微嗔的模样,连澈轻声道:“你不去,就在山庄等着朕。”

    清浅眸光划过一袭担忧,“为何暮云姐姐方才要说那样的话?”

    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光耀,连澈唇角轻凝了几分。

    他并不想告诉她,自己一定要去青阳的理由,是因为得到了消息。那银发面具男子便是颜铭,而那男子此时就在青阳府。

    他要亲手杀了这个男人,不论其它,就单凭那人杀了连奕。而今,竟还敢对她也存了痴妄。

    想起这些,他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剜心已不够,他只想将那男人挫骨扬灰。

    或许此去青阳,还能应证早就存在他心中的揣测,从过新春之年时,他便已开始怀疑了。

    *******

    幽莲山庄位于月陵府的西北方,是一座颇为雅致灵秀的皇家行宫。连续几日的赶路后,他们一行人终是到达了这里。

    此处背靠青山,三面环水,绿树成荫。一脉碧如玉带的长河,贯通了整个月陵府。

    秦暮云与清浅的住处,相隔的距离,并不算远。刚到山庄,连澈便收到了加急的奏折,才落脚,他就即刻召见了同行而来的大臣商议国事。
回到自己住所前,清浅先拉着芙映将山庄逛了一番。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帝都大气华丽的皇宫相比,更显精致婉约。山庄内的亭台楼宇,无处不透着清灵的秀雅之气。

    缓缓踏入自己所居住的院子,清浅将四周细细打量了一番。院中的花树与林木长得极为茂盛,清爽之余,空气中还飘散着幽凝入心的香气。

    一处碧翠环绕的花架下,轻荡着一面秋千。这副景象,只是就这么看着,都让人不觉生了丝沁凉之意。

    待芙映将行装整理好后,清浅在她的陪同下,缓缓的坐上了秋千。

    随着秋千教芙映推着轻荡而起的弧度,她只觉周身都有抹清凉的微风徐徐拂过。

    微低着头,她不禁想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自客栈那日后,她便再未与秦暮云同乘一辆马车,而是一直和连澈在一起。

    原本她想问那女子,为何要说那样的话。但却因一直赶路而寻不到机会。

    在自己的百般纠缠下,连澈只是告诉她,去青阳府是与花榕府被袭击一事有关。

    他原本便要北上巡视,就一道来查了。

    忽然想到了一点,清浅将双脚一踩,猛的稳住了秋千。

    暮云姐姐恳求他不要去青阳府,莫非是为了颜铭?

    若是如此,暮云姐姐的心仪之人难道是颜铭?轻蹙了眉,她似乎又觉得不是,颜铭与连澈的关系,已然是水火不容。

    若真的是他,连澈又怎会说成全的话。

    只觉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清浅不禁生了丝烦躁。脚尖点地,她倏地的一放,秋千便再度荡了开来。

    芙映在她背后推着反复了数次后,秋千越荡越高,直到她耳边萦绕起了呼呼的风声。

    到底要不要将银发男子是颜铭的事告诉连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8:18
正文 271271.废屋中的男人

    *******

    在幽莲山庄的第一夜,皇帝并未来瑾妃的兰心苑。而是直接去了晴妃所居住的翠竹苑,

    众人不免开始在私下议论,皇帝对兵部尚书南羽委以重任,这晴妃自然会因此而再度受宠。

    清浅在芙映的伺候下用过晚膳与温补的汤药后,许是因一路上的奔波与疲累,便早早的睡下了。

    看着床榻上轻阖眼眸的女子,芙映伸手替她盖上了薄毯。临走之时,犹豫了片刻,她仍是轻声道:“皇上对娘娘的情意,自然是毋庸置疑。皇上会这样做,必然是有所考量。还望娘娘能顾全大局,可不要轻信那些个宫人的谗言。”

    听得她这般没头没脑的话语,清浅依旧阖着眼眸,却是唇角微扬了几许,轻笑,“是他让你来告诉我的?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愿意这样替他说好话。”

    芙映微微一楞,忙急急开口道:“娘娘误会了。皇上与娘娘的情,以及所有的经历,一路过来,芙映都是看在眼里。”

    “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正是二人情意绵长,相惜相守的时候。芙映是不愿娘娘与皇上间,再因流言蜚语而生变故。”

    “这宫中亦真亦幻的事情太多,因此很多时候,娘娘不能只相信看见或听见的,需用心去感受。唯有内心的感受,是不会欺骗人的。”

    缓缓张开眼眸,清浅望向了立于床榻旁的女子,“芙映,你何时变得这般感性了?莫不是你看上了谁?”

    “若是如此,不妨与我说说。待我回了皇上,让他亲自给你赐婚。如今,你也是该到婚嫁的年岁了。”

    芙映怔了怔,实是未想到她会如此说,心中一急,她开口道:“芙映好心为娘娘着想,娘娘却反倒拿芙映说笑了。”

    看着脸颊微红的女子,清浅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那人的考量,即便是不去言明,她也知道。

    他的心,她自是明了。只是这男人心思太深,不肯主动解释,性子又极为闷***。因此之前二人间,才会生了那样多的波折。

    小手撑着床榻,她坐了起身,微嘟了嘴:“好芙映,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说得这样直白了,若是你不好意思说,便写张纸条偷偷的告知与我。”

    看着床榻上女子佯装无辜的模样,芙映竟是哭笑不得,倍感无奈。

    眼前女子在平日里私下与自己相处时,一点架子也没有。拿自己就当姐妹一般相处。

    最初奉命要照料她时,平心而论,自己是不喜欢这女子的。当时她在暗卫中的位阶仅次于堂主,以自己之力,再过几年,她便能当上门主。

    可却在这关键时刻,她被主子调来服侍这女子。她有时便在想,这女子既没有殷实的背景,也没有出众的才华,甚至是不够聪颖贤淑,且还格外的执拗倔强。

    如此,她是凭借的什么而获得了主子的爱。

    但相处的时日越久,自己便越发被眼前这女子身上的气质所染。

    恬静而愉悦。就如现在,自己明明有被这女子拿来调笑,可她却仍是觉得心神惬意。

    有时,这女子还会给自己说许多新奇的故事与想法,那些全都是自己不敢想,也不能想象的。

    直觉告诉她,其实这女子也并不简单。

    如今,她终是明白,主子为何会不顾一切地爱着她。

    而她也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愿跟随在这女子身旁。必要的时候,甚至她会用自己的性命,护这女子周全。

    芙映再次伸手替她拉了拉薄毯,“娘娘快些休息吧,若是有事便只管吩咐,芙映就在外面候着。”

    清浅点了点头,刚躺下,门口却传来了池宋的声音,“瑾妃娘娘,皇上让奴才送了些东西过来,顺便有话要传。”

    小脸一侧,她望向了门口的方位,随即在芙映的搀扶下坐了起身。芙映拿了一件外裳,回到她身旁,给她披上,“皇上果然时时刻刻都是惦记着娘娘的。”

    迅速穿戴好衣裳,清浅行至了厅堂。

    立于门口的池宋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只见他左手正托着一样东西,上面轻履着一块丝绢。

    正待清浅疑惑着看向他手中的物件时,池宋朝她躬身一揖,开口道:“请瑾妃娘娘摘掉丝绢一览。”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心中竟是凝了抹期许,这个时辰了,他会派人送什么来呢。

    指尖嵌上丝绢边缘,她轻轻一拉。映入她眼帘的物件,却是让她一惊。

    竟是一盘核桃。

    看着眼前略显呆愣的女子,池宋忙解释道:“瑾妃娘娘,皇上说今夜有政务需处理,会来的较晚。娘娘可先行歇息,但若是想他想到难以入眠,便可吃这核桃解闷。”

    “皇上说,以娘娘的速度,怕是还未吃完这一盘,他便已将政务处理完毕了。”

    待池宋行礼离去后,清浅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一盘核桃。这人还真是自大,又毫无情趣,他就这般笃定,因自己没陪在身边,她便会失眠吗。

    将核桃交于芙映手中,她愤愤的开口道:“休息去。”

    这一夜,清浅只是辗转了几番,便睡去了。待清晨醒来之时,她下意识的摸向了身旁的床褥。

    一片冰凉之意,他终究还是没有来。

    *******

    清浅只觉青阳府之事并不简单,但她又具体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若是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也只有去找秦暮云,看是否能问出些端倪来。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她便在用过早膳后,拉着芙映一道朝秦暮云所居住的碧柳苑而去。

    二人来到碧柳苑后,才从侍婢口中得知。秦暮云一大清早便出去了。而她临走前,也并未交待去哪处。

    行至厅堂内坐下,清浅看了眼悬在门口的鸟笼,笼中的山岚雀只剩了一只。

    细细回想了一番,她记得在帝都气候炎热时,这鸟儿几乎都是养在笼中的,那女子甚少放它们出去。

    若是整个夏季都这般囚禁起来,人都会受不了,又何况是这喜好自由的山岚雀。
如今这山庄的气候清爽怡人,想来另一只,已是被那女子放飞了出去。起身走向鸟笼,清浅将指尖伸进了笼中,逗弄着仅剩的那只山岚雀。指尖虽同鸟儿一道摆弄着,但她的心神却是早已陷入了另一番思绪中。

    片刻后,秦暮云便从外面归来。刚一踏入厅堂,她便瞧见了立在鸟笼旁那心不在焉的女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鸟儿。

    这段时日以来,她心中一直隐隐有着一个大胆的揣测,但她却不敢同任何人说起,包括闷葫芦。

    因为此番是揣测,是与眼前这个女子有关的。

    唇角轻扬,她微微一笑,“妹妹这么早便来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听得她的声音,清浅回过神来,收了手,行至了她身旁,“姐姐请讲。”

    秦暮云定了定神,开口道:“今早他已做了安排,三日后将秘密出发去青阳府。”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希望妹妹能帮忙劝阻,或许他会听你的话。”

    清浅一怔,凝着眼前女子,她眉目一沉,“姐姐为何如此不希望他去青阳?”

    秦暮云看着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良久,她终是开口道:“你可知道他为何去?此番前去他若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你便一点也不担心?”

    清浅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她轻凝了眉,刺探道:“若姐姐知道了些什么,可与我说说。”

    秦暮云不再看她,只是径自行到了鸟笼旁,“花榕府之事,传闻中的银发男子,你可知道?”

    “他如今就在青阳府。”

    清浅一惊,颜铭本不是应该在花榕府吗?此时又怎会在青阳府?

    *******

    清浅从碧柳苑出来后,便直接去到了连澈所在的永颐殿,想亲自找他问个清楚。

    刚行至殿门处,她便被池宋拦了下来,“瑾妃娘娘,皇上此时正在殿中议事。”

    看了眼殿内,清浅淡淡道:“无妨,我便在这等他。”

    在长廊内寻了一处地方,她缓缓的坐了下来。长廊的墙壁上,竟是悬挂了一副苍玄国的地图。

    粗粗扫了一眼,这苍玄的领土还是较为广阔。静坐与石台上,她开始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地图。

    这地图竟已经精细到了村落,这般精致的地图,在古代应是消耗了许多时间,才得以完成的。

    看了半晌,清浅在地图的西北方寻到了目前他们所处的月陵府,地图上幽莲山庄竟也是有的,从地图上的规模来看,这山庄果然不小。

    缓缓起身,清浅行至地图前,手指一点,她便点到了月陵。指尖轻轻朝下滑动,在地图的中心的位置,她看到了帝都。

    指尖在地图上随意的点着,她找到了花榕府,嘉烟府以及兰翎府。

    动作忽的一顿,她发现青阳府,月陵府,嘉烟府,兰翎府,直至到皇陵,地图上有一条名叫昭元的河流经了这五个地方。

    猛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萌发。连曦如今便被囚在皇陵,她没有忘记之前连澈曾对她说过,当日在花榕府泄露了他们行踪将谷云天和颜铭等人引来的,便是连曦。

    按此推断,连曦显然是有可能与颜铭再度合作的。若是如此,那人去青阳府便是为了阻止颜铭率人潜入皇陵,去营救连曦。

    待清浅正想得出神时,一双手臂忽的从她背后伸来,环向了她的腰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她吓了一吓。

    而鼻端萦绕的淡淡龙涎香之气,却是让她轻轻一笑,随即微侧了小脸,对身后的人开口道:“终于忙完了吗?”

    垂下头,连澈阖上眼眸,轻嗅着她发间倾散的花香之气,“稍后还得安排到青阳府的事。”

    自到了幽莲山庄后,他便一直忙到现在都未歇息。昨夜在晴妃那小坐片刻后,他便直接回了永颐殿议事,待一切结束之后,他才发现,已是五更天了。

    他原本是想去她那处,二人独处一会。但想到如此晚了,怕是会打扰到她休息,他便未前去。

    而是呆在永颐殿批阅奏折,最近可能将会有大事发生,因此他一刻都不能懈怠。

    感觉到怀中女子身子微微一僵,连澈收紧了拥住她的手臂,“朕安排在三日后便出发,等着朕回来。”

    等从青阳回来之后,他便要告诉她。这次回宫,他会亲手将她送上皇后之位。

    片刻后,只听得怀中女子淡淡道:“好,我等着你回来。”

    *******

    三日后。

    连澈带着池宋、温玉等心腹走水路秘密前往了青阳府。

    清浅知道此次青阳之行,连澈与颜铭之间极有可能会是一个了断。她并不会去阻止,因为她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而且她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连澈的睿智果敢与运筹帷幄,她早已见识过。

    山庄到了傍晚时分,那夕阳下的景致会分外迷人。每到这个时候,清浅便会拉着芙映一道,在园中惬意的漫步。

    但每日太阳西下后,这山水环抱的山庄内,那轻拂而过的风,也会失了微暖的气息,而是带着一丝幽冷。

    走在小道上,清浅的身子竟是不由的微颤了几分。芙映知道她向来穿的单薄,若是吹多了这林间的冷风,怕是身子会受不住。

    本是劝她回去,可这女子却还想再走走。如此,芙映只得暂别了她,替她回去取件外裳来。

    清浅径自行到了一脉清池旁坐下,看着水面轻泛的徐徐水波,她不禁想起了连澈。

    若是走水路,他们应是很快便能到达青阳府了,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路途的哪处。

    正待她想得入神时,耳畔竟是响起了类似山岚雀的鸣唤声。抬头一望,那盘旋在空中的鸟儿,果真是山岚雀。

    清浅唇瓣轻动,模仿着飞禽之语,轻唤山岚雀,可它竟是丝毫都不理睬自己。

    见得此情景,她心中不禁狐疑了几分,平日里山岚雀和自己的关系一直都甚为融洽,

    若是自己用飞禽之语逗趣它们,它们都会给予相对的回应。可今日,这山岚雀的状态却是颇为奇怪。

    不禁忆起秦暮云曾经说过的话,若是山岚雀在执行主人交代的命令时,它是会自动屏蔽掉外界干扰的。看着山岚雀飞去的地方,清浅直觉将会有事要发生,且会与那女子有关。心下一凛,她怕一会失了山岚雀的踪迹,便没有等候芙映,而是径自随它而去。

    穿过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清浅木木的看着周围的情景,心中疑惑起来。山庄怎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这山岚雀飞来此处,又是何目的?

    随着这鸟儿来到了一片较为空旷的矮坡后,她便再也寻不到山岚雀的踪迹了。

    清浅四处观望了一番,竟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山岚雀,亦没有秦慕云,什么人也没有。唇角微扬,她不禁轻轻一笑,看来果真是自己想多了。

    正待她转身离去之际,却听得不远处的废弃木屋中,传来了女子的叫唤声。连续不断的几声,竟是让清浅的小脸不自觉得晕红了几分。

    这分明是女子在与人缠绵时的娇吟之音。

    那娇吟声中,还陆陆续续的夹杂着点点话语之音,“啊,再用力一点…”

    清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之际,却有一个想法渐渐在她的心中形成。她想知道,这屋中的女子是不是秦暮云。

    若是秦暮云,这屋中的男人便是她心爱之人吗?便是她会阻止连澈去青阳的原因。

    错过了此次,她不知是否还有机会知道这男人究竟是谁。

    只因这女子一直将自己的感情,藏的太深。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清浅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挪动了步子,朝着废弃的木屋缓行而去,那边正好有一个已破烂不堪的窗棂。

    她只看一眼就好。

    紧紧地捏着双手,竟连她自己都未发现,她的手正微微颤抖着,且掌心已沁出了些许薄汗。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8:37
正文 272272.让人伤心

    缓缓靠近窗棂,女子那激情的叫唤声愈发清晰。 清浅借着窗棂上破烂不堪的一角,将视线朝内探去。

    在屋内昏暗沉糜的光线下,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目光警觉的环过屋内,她在一张床榻上发现一名全身几乎都裸露的女子。清浅屛着气息,自己那急促激越的心跳声已盖过了四周一切细微的响动。

    用右手死死压住颤抖着的左手,她将身子下意识的朝前微倾了几分。

    逆光而视,她无法看清女子的面容。眸光一转,她看向了地上散落的衣裳。可单凭这些衣裳,根本就很难分辨出床榻上的女子究竟是谁。

    四周莫名的沉寂,让清浅的心脏没来由的抖了一抖。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一惊,这废屋中并未瞧见那男人的踪迹。

    千万种念想在她脑海中迅速的一闪而过,莫不是自己已被废屋中的人发现了?

    猛然间,一张男人的容颜忽的透过破烂的窗棂闪现在了她面前。他唇角勾出了一抹邪肆的弧度,正直直的凝着她。

    清浅木木的朝后退了几步,仓惶间,她踩上了地面的枯枝。这一袭清脆的声响,瞬间划破了连空气都似要凝结的沉寂。

    教这忽然而来的响动一惊,清浅回过神来,迅速转过身朝后奔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惊惶的地方。

    不顾一切的朝前奔着,清浅不敢回头张望。方才出现的那男人,竟是连吉。

    而他看着自己的那眼神,就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腿上忽的传来一阵剧痛,她小腿一软,奔跑的惯性让她重重的扑倒在地。心中一阵惊恐,顾不得手肘与膝盖的钝痛,她挣扎着撑起上身,惊慌的转过身来。

    此时,连吉正立于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穿于身上的衣裳已全数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身前男人浑身倾散而出的暴戾邪肆之气,与她之前在家宴上看到的连吉,所呈现出来的气息,简直判若两人。

    一道微颤的嗓音忽的从他背后响起,来人惊惧的开口道:“连吉,你抓到她了吗?是谁?”

    清浅眸光轻移,看向了从连吉身后走出的女子,果真是梦荷。

    看样子,她只是将衣裳简单的套在身上,便匆忙的追了出来。清浅能明显感觉到这女子在看到自己的一瞬时,眼中的惊恐与错愕。

    小手慌乱的攥上身旁的男人的衣袖,梦荷急急道:“连吉,怎么办?她知道了,皇上也定会知道。”

    “晴妃娘娘近日重获皇上宠幸,实属不易。若是让娘娘知道了此事,以她的处事风格,我必死无疑。”

    她微颤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哭腔,攥着他衣袖的小手,不禁又捏紧了几分。

    男人并未言语,但看着清浅的眸中,却再次泛出了沉戾的杀戮之气。清浅心中一紧,咬了咬牙,她挣扎着站了起身。

    稳住身形,她看了眼梦荷,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连吉,“你们二人之间的情意,本宫在数日之前,便已知晓。想必连吉,你是知道的。”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日在宫门处,看见这二人的情景。

    梦荷错愕的看向身旁的男人,而他却只是轻笑,“娘娘是想和微臣做交易?”

    清浅稍稍顿了顿,压低了嗓音道:“不错,皇上待本宫如何,你们应是很清楚。若是本宫有意针对晴妃,早就会在发现端倪之时,将此事告知皇上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不着痕迹的将眼前二人打量了一番,她继续道:“恕本宫直言,以梦荷目前的身份,想要和贵为二王爷大公子的连吉在一起,是绝不可能的。”

    见梦荷眸光一黯,清浅知道自己说中了他们心中的忧虑,稳住情绪,她唇瓣轻动,“梦荷,本宫曾听芙映说起过,晴妃对你其实并不好。因此她又怎么会助你和连吉在一起。”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是想一辈子都呆在宫中,还是满了岁数出宫,再找个小康门户嫁了,就此了结此生?”

    梦荷沉默着,这个向来巧言善辩的女子竟是被她堵的没了言语。

    “若是你不爱这个男人,又怎会将身子给了他。在这深宫之中,能相爱,已属不易。你们若是信得过本宫,本宫愿助你们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清浅定定的看着二人,缓缓开口。

    见梦荷微蹙了眉,一副颇为纠结的神情。清浅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成功说服梦荷后,连吉便好解决了。

    眸光一转,她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几只鸟儿忽的从天幕划过,伴着拍动翅膀的声响,消失在树丛中。四下,繁茂的枝叶教风吹得沙沙作响。

    三人便一直这般僵持着,沉默不语。

    半晌,一道女声打破了三人间的平静,“连吉,时辰已不早了,我得快些回到晴妃娘娘身旁,免得她会起疑。”

    梦荷看了眼天色,将衣裳重新整理了一番。

    临走之时,她看了眼清浅,朝连吉道:“或许她的话可以相信。”

    连吉眸光挑向身旁略显不舍得梦荷,沉了眉目,“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清浅见她一副忧心的神色,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她最终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疾步离去。

    直至再也看不到梦荷的身影后,连吉转而看向眼前的女子,一步一步朝她缓缓逼近。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扬起小脸与自己对视,他便生了丝好奇。若自己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那么她还能用什么说辞为自己脱困?

    见男人越靠越近,清浅只觉有抹强烈的压迫感朝自己袭来,瞬间凝结的气息,让她感到窒息。

    那原本在她心中堆积而起的镇静,正随着这男人缓缓而近的步履,一寸一寸瓦解崩塌。

    清浅连连朝后退了数步,略显惊慌的开口道:“连将军,方才本宫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她淡淡开口,极力将颤抖之音全数压下。

    伴着男人唇角荡漾而出的轻笑,她的心紧紧揪成了一团,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只见他唇瓣轻动,不紧不慢的吐字,“就如娘娘所说,梦荷这样的身份又怎能配得上我堂堂世子之尊。”
看着眼前女子眸中映出的惊恐之色愈发浓重,连吉微挑了眉,轻叹,“若是娘娘真向皇上提议促成这段姻缘,父亲定饶不了我。”

    “再则,数月之后,我便要迎周将军之女。若是娶了那女子,将会对我仕途生涯有极大的帮助,在这之前,我又怎能节外生枝。”

    一步一步将明明害怕,却要佯装坚强镇定的女子逼至墙角。看着她细滑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连吉竟是忍不住扬手轻抚而上。

    指尖触上她柔滑的小脸,他不禁想,正因如此,所以那尊贵的男人也爱她如痴吗?甚至不惜背弃了与之相伴相惜多年的夏竹烟。

    掌心微痒,眼前女子挣扎着打掉了自己手,因怒气而微微涨红的小脸,正映出一抹雪里透红的绯艳之色。

    喉结轻轻的滑动了一许,他只觉心中有抹异样之感被轻易的撩拨而起。

    与梦荷的欢爱次数并不少,他也越来越觉得无味。方才因这女子的误闯,他并未能尽兴。
眼前这女子纤弱无骨,容色倾城却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娇憨,那轻蹙的眉下,是晶亮得能染明黑夜的星耀。

    忽然间,他很想知道这样的女子是何种滋味,不由的,他竟开始幻想她在自己身下承欢娇喘的模样。

    身子朝前探近,连吉垂下头,凑近她耳际,轻声道:“娘娘或许应该想想更好的说辞,看是否能打动我,放你一条生路。”

    清浅的心竟是微乱了几分,她实是未想到,连吉竟是这般卑劣之人。忽然忆起芙映取了衣物回来后,若是发现她不在了,势必会四处寻找。

    她现在便要与他周.旋一番,拖得一时是一时。稳住嗓音,她开口道:“梦荷知道我们在一起,若是皇妃失踪,皇上必然会追查到底,你逃不掉的。”

    只见眼前男人忽的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梦荷吗?那就让她同你一道消失。”

    看着男人眸中再次泛起的情.欲之色,清浅大惊,她明白,此时与这人多说无益。小手朝着他背后一指,她大呼,“芙映快来救我!”

    连吉慌乱的转过身,趁此机会,她用尽全力将他一推。他朝后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的栽倒在地。

    见得此情景,清浅立刻迈开步子,朝一旁的小道奔去。

    看着仓惶逃跑的女子,连吉坐在地上,竟是笑了起来。这女子是越来越有趣了,只可惜,他不会就这么放了她。

    双手一撑地,那强劲的掌风将四下深长的花草震得全数倒下。他瞬间一跃而起,双脚落地,提气一个急速闪身,他挡在了清浅面前。

    一把擒住女子的双肩,他身子一倾,将她压倒在地。女子眸中尽是惊恐与慌乱。因剧烈挣扎,她衣襟处已被扯得敞开,露出了雪白的香肩与细滑的胸口。

    那上面还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红紫之痕,那是欢爱时留下的印记。这样的禁忌,让他愈发的亢奋,他只想要疯狂的占有她。

    身下女子因激烈反抗而涨红着小脸,双手猛力的捶打着自己,想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而她的口中,更是激愤的大喊着。

    微微生了丝不耐,他一把抽下了腰间的锦巾,塞入了她口中,将那些呼救和咒骂的言语全数掩了下去。

    大掌伸进她的裙摆下,他指尖挑上她的单裤边缘,将之扯下。身下女子因害怕而嘤嘤的哭泣着,泪水顺着眼梢不断倾落。

    见她这幅模样,他心情竟是瞬间大好。找这废屋,本就是为了方便他和梦荷幽会,位置极为隐秘,一般人很难被发现。而她是如何寻来的,竟是有些可疑。

    不过此时,他只想粗暴地进入她的身体,想看她因欢爱的疼痛而呻吟流泪的模样。

    擒住她的双肩,他将她身子稍稍抬起了几分,而后猛力的磕碰在地上。因剧烈的磕撞,身下女子瞬间便失了挣扎。

    轻抬右手,他指尖从女子身上的几处穴道拂过。

    左手隔着轻薄的衣裳,他一把擒上了女子胸前的丰盈。右手探向自己的腰间,他开始扯低自己的单裤。

    此时,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她的身子。

    一阵清幽的风,忽的朝他拂来。将他身上因激动而滚烫的汗珠吹散在空气中。盈盈而来的风中,似乎有什么声响与之一道,由远及近。

    可此刻,因情.欲而浑身燥热的他,已不想停下一切去探究。刹那间,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竟是让他连呼吸都戛然而止。

    有滴滴答答的鲜红,尽数落在了身下女子浅粉色的抹胸上。随着那鲜红尽数而落,女子的抹胸竟是被染成了绯艳之色。

    连吉大怔,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那滴血的剑尖已从他的皮肉中穿出,伴随着胸口的剧烈疼痛,他开始大口的呼吸着。吞吐间,他竟是觉得气息的进出异常困顿。

    他不想死,权利与富贵他都还没开始真正享受,他想知道是谁竟想一剑要了自己的命。

    纵使他死了,也定不会放过这个人,他要从地狱中出来复仇。

    就在他缓缓转过头的一瞬,利刃已带着仇恨的力道一拉,将他胸口切了开来。

    霎时,他的半边身体便被生生的分离而出,连吉就如破碎支裂的木头般,倒在了地上。

    最终,他也没能看到来人是谁。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教全身不得动弹的清浅全数看在了眼里。血红之丝染上了她的眼眸,她眼眶中的泪就似凝了血一般,尽数顺着眼梢缓缓而落。

    有细微的靴子踩在泥土上轻闷的声响,正朝着她缓缓靠近。待来人映入她视线的一瞬。

    她的泪,犹如决堤。

    男人蹲下身子,轻轻将她扶起,他轻垂的发丝缓缓撩过清浅的脸颊。

    待她靠在他怀中时,男人正垂头看向她,而她的小脸,则是触到了他冷凉的银色面具。

    男人伸手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一一拂过,带着隐忍的痛楚与焦灼的心疼,他嗓音沉如幽海,“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僵直到疼痛的身子终是有了知觉,瞬间,清浅所有的情绪尽数涌了上来。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裳,她靠在他怀中,颤抖了身子闷声呜咽着。

    男人轻抚着她的背脊,任由她如此放纵的在自己怀中宣泄情绪。鼻端倾散着她好闻的发香,他微微苦笑。她的身上,已然多了那个人的味道。

    *******

    半晌,清浅终是平复了情绪,颜铭将她横抱而起,行至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伸手替她整理好衣裳与略显凌乱的发髻后,他静静的凝着她。

    良久,他终是开口道:“怎么,才多久便不认得我了吗?真是令人伤心。”

    清浅楞楞的看着轻垂至她掌心的一缕银丝,指尖一撩,她让发丝缠在自己指间滑动着。

    竟是如此真实。

    扬起小脸,她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脸上戴着的银色面具,倾散着寒冽的光芒,似要将她拒之千里般。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隐隐的翻滚了出来,她轻抬小手,缓缓触向他的面具。指尖碰上他面具的刹那,那入骨的寒凉,让她不禁浑身一震。

    怔然的凝着男人的双眸,她不曾移开一寸目光。

    而他,自是明了她此时的想法,没有任何言语,他只是朝女子微微颔首。看着男人弯弯如月的眉眼,清浅将小手滑至他面具的边缘,轻轻的将之摘下。

    *******

    秦暮云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切,小手撑在一旁的树干上,她的指甲几乎都要折断。而她,却是什么也未感受到。

    这女子果真是要背叛连澈吗?

    她一来,便看见苏清浅和颜铭含情脉脉的样子,而地上死得异常惨烈的,竟是连吉。

    自己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从山岚雀的打探中得知,原来这女子竟然一直和这男人有联系。

    这女子真正爱的是这个男人吗?所以她才会不去劝阻连澈前往青阳府,即便是那里已被这男人布下了重重埋伏。

    连澈去了,可能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8:52
正文 273273.幽黎新国君

    即使她从山岚雀的汇报中得知,在绾苓斩首与帝都灯会之时,苏清浅与颜铭就有见面。

    但她最终还是将这些都压在了心底,尘封起来,不敢同任何人说,也包括连澈。

    在来幽莲山庄的路上,她便已察觉到似乎将会有大事发生。百般无奈之下,她便央求了那人帮忙打探。

    原来青阳府中,果真有埋伏,而这群人的来历,却是无从查证,只因有人刻意隐瞒。

    连澈出发前,她终是挥开埋在心底所有不安的揣测,向这女子开了口。希望这女子能帮助自己去劝说连澈。

    因为她终始无法相信,眼前正和颜铭搂抱在一起的女子,竟会背弃与连澈生死相依的情谊。

    在与苏清浅的对话中,她又害怕这女子真的会与颜铭有牵扯,会将连澈已经知晓青阳府有埋伏之事告诉颜铭。

    因此,她没有将一切摊开来讲,她是在赌。赌这女子若真爱连澈,定然会前去质问,劝阻他不要去。

    然而三日后,连澈还是如期前往了青阳府。哪怕他自己知道,此去将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血战。

    秦暮云一惊,远处那银发男人眉目微挑,似乎正看向了她所在的方位。

    迅速收了目光,她侧身躲于了身旁的大树后。屏住气息,她用小手紧紧的撑着树干,以稳住她轻轻晃动的双腿。

    尽管如此,她的心,却仍是剧烈的颤抖着。

    此时,她心中竟只剩一个念头。若是自己被发现,会不会也同地上惨死的连吉一般,身首异处。

    强迫自己稳住气息,小手紧紧的攥成一团,她忍着强烈的恐惧感,微微探出身子。朝二人所在的方向偷偷望去,他们仍坐在石凳上,并未发现自己的存在。

    直觉告诉她,此处已不能再待。

    小手轻撩起裙摆,她怕地上会有折断的树枝钩住自己,轻轻迈开步履,她沿着寻来的原路返回而去。

    忽然忆起方才到来之前,她瞧见梦荷也是从这个方向,神色慌乱的奔了出来。

    莫不是,那女子看到了连吉惨死的过程?

    不敢再多想,她稳住轻缓的步履,待稍稍走出一段距离后,便开始疾步朝翠竹苑而去。

    *******

    石凳上相依而坐的二人,正怔然的深凝着对方。

    随着银色面具从男人的脸上摘下,清浅执着面具的手顿时僵住。他媚如秋水的桃花眼下,赫然有一道微凸的疤痕。

    “为何会这样?”她轻皱了眉,眸中尽是惊疑之色。

    稍稍顿了顿,清浅一怔。

    她忽的忆起,在花榕府连澈护着自己时,曾朝他射出过一枚银针。他当时因躲闪不及,那银针划破的,便是如今这道疤痕所在的位置。

    只是,那样浅的伤口又怎会留下疤痕?

    看着眼前的女子的神色,他将她所有的困惑,甚至是一瞬的细微表情都全数收入了眼底。

    颜铭轻笑,修长的指轻触上她脸颊处,已淡却不见的疤痕。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多想私心的告诉她,这疤痕是自己用了药后才留下的。因为他想陪着她一起痛,即便是二人相隔万里,他也想要感受着她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可他怕说了之后,又会惹得她一阵泪眼婆娑。他心疼看到她星泪迷蒙的模样。收回手,他眉目深凝着她,只是淡淡一笑。

    清浅不禁微怒了几分,他脸上的疤痕,他此时出现在幽莲山庄,他之前在帝都现身,还有他这一头的银发,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由这男人解开。但这男人竟是一脸的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

    眸光转向一旁,犹豫了片刻,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来幽莲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颜铭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女子,嗓音却是沉幽了几分,“你认为是什么?”他轻凝了眉,一字一顿的反问着她。

    清浅看着手中只露出左侧眉眼及脸颊下半部分的银色面具,怔怔的应道:“我不会再被你利用。”

    一阵轻笑声彻底扰乱了她的心,男人微哑艰涩的嗓音在她身旁缓缓响起。

    “苏清浅,你是天底下最没有良心的女人。”

    清浅一楞,随即转头看向了他。他轻媚昭昭的眸中,竟是凝着一许深暗的沉痛与淡淡的忧伤。

    看清他眼底的映出的一切,她只觉自己心中有什么情绪再度翻滚了出来。将手中的面具递给他,清浅站了起身。

    看了眼地上的连吉,她并未忘记,此时天就快黑了,若是自己再不回去,芙映那丫头势必会发动隐藏在山庄中的暗卫前来寻她。

    届时,颜铭便有可能会被发现,暗卫的功夫一般都极为厉害,他一人将很难应对。

    清浅稳了稳嗓音,开口道:“这山庄守卫森严,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也能安然离去。若是我再不回去,他们必然会寻来…”

    男人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语,言语坚定而又执着,“你在担心我。”

    话音刚落,他便已挡在了她的面前。清浅抬眼看去,那冷然的银色面具已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

    微凉的风扬起他轻垂的发丝,轻撩而过那闪着薄蕴逆光的面具。他正眸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犹如暗夜独自潜移如影的鬼魅般。

    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清浅只觉没来由的生了一抹强袭的压迫感。眼前这男人,哪里还有她所熟悉的颜铭或连奕那般拥有着温熙如风笑意的亲近模样?

    他此刻俨然已是一副倾散着冷沉幽隐气息的男人模样,而且似乎也长高了不少,身子更加结实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别开眼眸,清浅不再看他,“你要是再不走,若教他们发现,我是保不了你的。”

    看着眼前分外固执的女子,颜铭应道:“我走了,这连吉已死,你要如何向他解释?”

    清浅自是明了他心中所想,这连吉想侵犯皇妃,若是论罪,本就当死。

    但这件事在场之人只有三个,现在所剩下的,就只有她与颜铭。若是他走了,届时调查起来,她将百口莫辩,而连吉又贵为二王爷的长公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被他的言语一瞬堵了没了话说,她稍稍顿了顿,开口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看着眼前淡淡道着言语的女子,颜铭苍凉一笑,“是不是你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这般决绝?”

    转身走向躺于地上的连吉,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打开盖子,他将粉末状的物体,轻轻抖在尸体上。

    瞬间,便有一抹浓烈而刺鼻地气味传来,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不消片刻,地上的连吉,甚至是散落的衣裳与沁入泥土中那浓沉的血色都全数消失不见了。

    见眼前女子被恶心的气味与尸体化掉的过程,而刺激得不断干呕着。颜铭狠着心并未去搀扶她,轻叹一口,他淡淡道“就不该对你这个女人太好。”

    见他似要转身离去,清浅忍住干呕,迈开步子追在他身后,急急道“那边是禁军守卫最严的方向,你要去送死吗?”

    男人忽的站定转身,清浅却是直直的撞到了他身上,教反弹的力道推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可眼前男人竟是纹丝未动,只是眸光潋滟的看着她,“怎么办?我暂时还不能如你所愿。”

    *******

    待清浅走出那边废弃之地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寻了兰心苑方向,她刚迈出几步,便看见远处有一抹急匆匆的身影,挽着灯笼朝她小跑而来。

    来人在她面前站定,一脸焦急的喘着气道“我的瑾妃娘娘,你到哪里去了?让奴婢我好找。”

    “我替你取了衣服回来之后,你便不在了,听一旁路过的梦荷说,娘娘你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独自先行回兰心苑了。”

    “结果我再折回去,发现原来是这死丫头在说谎,改日我定要找机会撕了她的嘴。”

    芙映皱了皱眉,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用灯笼照了照眼前的女子,芙映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似乎她身上倾散出了一抹血醒之气。

    定了定神,她小心翼翼的探道“娘娘的衣裳怎么有些润?”

    清浅楞了楞,这丫头果然敏锐,她已特地将衣衫上的血迹稍稍处理过,却不想还是教她发现了。

    摆了摆手,她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方才摆弄水花,不小心溅到了衣裳上。说来这山庄的晚上还是挺凉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见女子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芙映也不再多说什么。搀着清浅,她用灯笼照亮了身旁女子脚下的路,“娘娘小心,夜间的路不好走。”

    二人一路回到兰心苑,清浅刚踏入厢房,便大剌剌的蹬掉了脚上的绣鞋,朝软榻上一躺。

    身子软腻的靠于软榻上,她一动也不想动。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似乎已抽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看着瘫倒在软榻上的女子,芙映瞥了眼地上的绣鞋,随即缓缓行至清浅身旁。

    蹲下身子,她伸出小手,替女子轻捶着腿膝。唇角微扬,她轻笑,“娘娘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下再用晚膳吧。芙映给娘娘捶捶腿,舒缓下,稍后就去准备。”

    清浅一把握住她的手,微嗔道“好芙映,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这山庄颇大,你又找了我许久,难道不累吗?”

    拍拍身旁的位置,她继续道“你现在也坐下来休息。”

    芙映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女子,她真是单纯傻气到让人心疼。

    轻轻摇了摇头,她微微一笑,站了起身,“娘娘先休息,芙映去给你准备晚膳。”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清浅微叹,真是个闲不住的姑娘。

    她明明已身心疲累不堪,但躺在软榻之上,嗅着身旁花台上紫茉莉所倾散而出的淡雅馨香。

    清浅的心,却丝毫无法平静。因为明日,颜铭约了她再次见面。

    他告诉自己,这几日山庄周围的守卫愈发严密,而他用来易容的人皮面具已破损,想要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会很困难。

    二人之前在废屋内寻到了连吉的盔甲,若是他穿上连吉的盔甲,尚可在禁军不多的地方走动。

    但若是想出这山庄,便需要绕至灵雪潭。可要去到那里,必须得经过永颐殿,而那守卫森严,因此需要自己助他一臂之力,伴他同行。

    清浅闷闷地撕扯着身旁的薄毯,理智和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去。

    想起临走前,他眸色灼艳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璃儿,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愿接受。

    若是她不去,他便要只身一人独自前往吗?倘若教守卫察觉,这山庄里还隐藏着那人的暗卫,只要他行踪暴露,便必死无疑。他难道就不怕死吗?

    想到此处,女子又狠力的撕扯着薄毯,似乎她来到这异世后,总是会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而如今这个让她左右为难的男人,今日又救了自己一命。

    此时,芙映正端着晚膳踏了进来。看着软榻上神色反常的女子,她轻轻的笑了笑,随即将晚膳放于了圆桌上,“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清浅此番哪里还有心情用晚膳,一把拉起薄毯,她蒙住了小脸。

    侧过身,有闷闷的嗓音从薄毯内缓缓而出,“芙映,我休息一会再吃,等会再叫我。”

    *******整夜都睡得极为沉稳,想来清浅的身体已然透支,是极累了。

    待她恢复意识,懵懂醒来,掀开薄毯之时,发现自己已睡在了床榻上了。而身旁,站着的正是芙映。清浅想也未想,便脱口而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芙映一面挂着床幔,一面笑道“娘娘昨夜睡得极沉,怎么叫都不醒。一直从戌时睡至巳时,这早晨也叫了好多次都未醒。”

    此时,清浅竟匆忙起身,冲至柜阁前随意选了一件衣裳,一面穿戴,她一面朝正在整理床榻的女子道“芙映,我有些饿了,只想吃马蹄糕,你去帮我准备好不好。”

    芙映看着略显慌乱的女子,凝了眉眼,应道“好。”

    待她出了厢房后,清浅穿戴好衣裳,随手绾了一个简易的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便匆忙出了兰心苑。朝着夕月林的方向而去。

    与颜铭约定的时辰便快要到了,一路之上,清浅也想不通为何自己醒来后的念头便是要去夕月林。或许是因为这男人虽是可恨,但却三番四次的救过她。若不是他,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一路疾走,她终是到了夕月林。清浅站定,眸光缓缓环过四周,并没有人。没有丝毫犹豫,她便朝着林子的更深处而去。

    一路上,四下草木丛生,小道也不很明显,清浅行得缓慢。

    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竟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空气中凝绕着绵薄的雨雾,淡淡的沁入她的薄烟外裳,触至她肌肤。

    忽的忆起在梦中,她背后的那双眼睛。清浅猛的转身向后看,半响,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再多想,她加快了步履,朝前行去。

    行至小道前方,与梦中不同的是,此时映入她眼帘的男人,身着一袭盔甲,一头银丝如瀑而下。

    而他也没有再戴银面具,脸颊上的那道疤痕已被覆盖住,看不任何痕迹。

    风微扬而起,他一头银发随着风向轻逸而动,与他身后的银色披风交叠出一袭至美的弧度。

    而挂在他腰间的那把长剑,则是微闪着栩栩的光耀。

    急急的走了过去,清浅看着眼前的男人,顿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她微微的喘了起来。

    只听得身前男人轻声道“我们出发吧。”手腕一扬,他带上了头盔,将一头的银丝隐了起来。

    待二人离去后,一直藏匿在草丛中的秦暮云站了起身。看着已渐行渐远,消失不见的二人,她沉了眉眼。

    苏清浅,这便是你所谓的爱吗?

    看了眼盘旋在天幕的山岚雀,秦暮云发出声音,山岚雀便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飞去。

    由清浅伴着颜铭同行,在正午禁军交接之时,二人便顺利的通过了永颐殿,来到了灵雪潭。

    立于水潭上方的五角凉亭中,清浅看向了下方的潭水,竟是幽蓝色的,那潭中隐隐轻泛的水波,无形中透着一抹寒冽之气。

    看着女子精致的侧脸,颜铭轻声道“此次离别之后,便要很长时间才能与你再相见了,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再放掉你。”

    听得身旁男人的言语,清浅大怔,将眸光移向了他。正待她想质问些什么时,他竟是瞬间将她揽进了怀中。

    与她相向而对,他一个转身,背对于灵雪潭。男人轻勾唇角,右手迅速的掷出了一枚飞刀,直直的朝躲在树后的秦暮云飞去。

    正待飞刀将要扎入秦暮云眉心的一瞬,竟是有一枚银针朝飞刀挡去。那银针直直地插进飞刀,与飞刀一道定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清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转过身,她朝银针飞来的方向看去。护在秦暮云身边的人,竟是那此时应在青阳府的连澈。

    男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

    正立于她身前不远处,而他眸中的暴戾杀戮之气,她亦是看得分外真切。

    震惊中,那人已缓缓走了过来,他浑身倾散着狂躁的戾怒冷寒气息,而身后跟着,则的是温玉,池宋等人。

    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没了言语。

    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浓重情绪,他薄唇轻动,“幽黎国的新任国君,宿冷离。擅闯朕的行宫究竟是何意?”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29:08
正文 274274.要你一句话

    一阵男人沉闷的轻笑声缓缓响起,与连澈相向而视的宿冷离将头盔取下。 那一头在阳明下凝出璀璨光耀的银发,正顺着风轻扬的弧度,倾散于肩头。

    看了眼身前女子,他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若是孤王没记错,似乎瑞景帝现在应该身在青阳府。”

    听得这番言语,清浅震惊得瞪大了眸子。转过头,她看向了身后的男人。他是宿冷离?幽黎国的新任国君!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立于连澈身后的温玉与池宋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温玉眉目一沉,转而看向了正前方身着苍玄将军盔甲的宿冷离。

    那副盔甲他认得,是所属禁军佐领军卫的,而他身旁的女子,不是苏清浅又是谁。

    那宿冷离在青阳府设下埋伏,只带上数名精兵竟是直奔幽莲山庄而去。

    继花榕府诱捕谷云天后又一次,当皇上得到了暗卫的回报后,尽管已先飞鸽传书回山庄加强了守卫。但他终究还是因眼前这女子,在即将到达青阳府之时,折返了回来。

    稍稍朝一旁挪动了几步,清浅拉开了与宿冷离的距离。

    轻凝了眉,她转而看向了与自己几步之遥,负手而立的男人。他神色冷然,月白锦袍的衣摆正随风轻扬几许。

    她懂这个男人,越是生气,便是越是冷静。

    方才他走过来瞥向自己的那一眼,她已从他眸中读到了冷漠与厉怒。

    心中一颤,她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朝着眼前的男人行去。

    霎时,立于清浅身旁的宿冷离在她移动步履的一瞬,便伸出手去擒她的手臂。而前方的连澈却是以极快的速度闪至她身旁,单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轻垂于身侧的另一只衣袖翻飞轻动间,一枚银针直直的朝宿冷离的眉心处射去。

    电光火时间,宿冷离挥挑起手中的剑锋一档,那枚银针竟是以相抵的力道跌落于他的靴旁。

    连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嗓音沉戾得犹如来自地狱,“朕的女人,你要不起。”

    他知道,这男人亦爱着她。方才赶来之初,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之时,他胸中顿时便燃起了狂烈的妒恨与怒火。

    他想踏平幽黎国,将宿冷离践踏在脚下。死,于这男人而言,亦是不可以。他要折了这男人的手脚,让他尝遍世上最厉酷凌辱的刑罚。

    而她,他甚至是疯狂到想要将这女子捏碎,而后刨开她的心看看。但终究,他亦舍不得。

    他想用锁链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不给任何男人觊觎她分毫的机会。她所有的美,所有的好,只可在他一人身下绽放,只可唯他一人所拥有。

    看了眼连澈怀中的女子,宿冷离挑眉道:“怎么办?你的江山和女人,孤王都有兴趣。”

    正待清浅惊讶他的话语时,她身旁的男人已闪身上前,执着软剑朝他的咽喉处攻去,“那便要看你有没有命拿。”

    宿冷离已极快的速度挥剑挡下了他的攻击,二人瞬间打斗纠缠在一起。

    双方如弘的剑气从各自的剑身处倾散而出,一攻一守间,四下的花木与碎石,瞬间皆成翻飞之态,急速的朝周围四散而去。

    似乎宿冷离的武功相较于从前,已是精进了不少。如今,二人的身形体格不相上下,他竟也能连续挡下连澈的数招毙命之击。

    然而他却不攻只守,几个回合下来,他已被连澈逼至了五角凉亭处,若是再退一步,下面便是冷寒彻骨的潭水。

    千钧一发之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相向而站的二人,同时执起了手中的剑向对方的咽喉刺去,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双方皆嵌了一枚暗器。

    手腕轻抬间,银针与飞刀同时射向了对方的眉心。

    连澈眸光一凝,以极致的速度闪过了飞刀的袭击,手腕灵活一挑,他执着寒铁软剑回转剑尖,直指宿冷离的咽喉。

    宿冷离却是猛的将身子朝后一倾,银针从他飞逸的发丝中疾速穿过。将脸侧向清浅所在的方位,他眉眼弯弯如月,薄唇轻动间,她读懂了他倾吐而出的暗暗之语。

    我爱你。

    深幽的潭水溅起零碎的浪花,清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她疾步走向潭边时,只剩一池幽蓝的潭水,水中瞬间没了宿冷离的身影。

    身旁,响起了男人寒凉的嗓音,“下潭追,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清浅抬起头,眸光凝向连澈。而她迎上的,却是一袭疏冷探究的目光,一如这冷寒入骨的潭水。

    身子一僵,她只觉自己的心慌乱的颤抖了起来。刚迈开步子朝他而去,他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冷冷的几个字。

    “回永颐殿。”

    一路上,连澈行在最前方,池宋,温玉与秦暮云等人则是紧随其后。而清浅,便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步履缓慢,略显局促的行在最后。

    看着前面的众人,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余的。

    到了永颐殿外,所有人都随着连澈踏入了殿内。而清浅却是站在殿门不远处,低着头,她用脚尖蹭着方才落于地上的树叶,将地面磨得沙沙作响。

    正待她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要进入殿内时,池宋已来到了她身旁,躬身一揖,“瑾妃娘娘,皇上传唤您进去。”

    缓缓跨入永颐殿的殿栏,清浅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连彦竟然也在。

    而秦暮云与温玉等人的目光皆是冷漠疏离。

    若是眼神能刺穿人的身子,她现在怕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她走过去福了福身子。

    而这男人并未理会她,只是朝温玉道:“宿冷离可有找到?”

    温玉上前一步,躬身一揖,“皇上,这灵雪潭水似是深不见底,越往下,水便愈发的寒冷入骨。”

    “臣找了水性极好的暗卫下水打探,才发现潭的底部有一个洞,这个洞想必是通往外部河流的,但山庄河支众多,很难寻出他是从那一条支流出去的。”
连澈眸光一沉,眼中尽是寒戾的肃杀之意。眼梢一挑,他看向了禁军统领,“连吉是何时失踪的?”

    禁军统领看了眼殿中的女子,朝连澈一揖,“回皇上,佐领军卫连吉在昨日午时禁军换班之后便失踪了。到现在,他人都未出现过。”

    “皇上,方才私闯幽莲山庄的逆贼身上,所穿的便是佐领军卫的盔甲。”

    清浅暗暗瞥了眼温玉,这人果然和自己不对盘,连吉的盔甲是何种样式,但凡在宫中的人都知道。

    他却故意这样说出来,便是提醒大家她和宿冷离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两人怎会单独在灵雪潭见面。

    侯在门口的池宋看了眼殿内的众人,行至了连澈身旁,“皇上,殿外晴妃娘娘的贴身侍婢梦荷求见。是关于连将军失踪一案。”

    清浅一惊,这梦荷此时前来永颐殿是何意?莫名的,她心中生了抹不详的预感。

    而她却并不知,此时自己脸上任意一个细微的表情,皆全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里。

    梦荷一进大殿,便颤抖着跪了下来,向连澈请安。

    连澈并未看跪伏在地的女子,只是淡淡道“宣晴妃与瑾妃的贴身侍婢芙映。”

    待芙映随在晴妃身后进殿之时,晴妃一眼便瞧见了跪于地上的梦荷。脸上不禁生了丝错愕之色,她朝连澈行过礼后,便站到了一旁。

    连澈瞥了眼她,眸光缓缓划过跪地女子,“梦荷,将你所知道的,如实道出。”

    梦荷抬头,眸色怯怯的看了眼龙椅之上的男人。他正居高临下,用帝王专属的弧度审视着自己。

    那威慑力让她不禁浑身一颤,再度垂下头,她开口道“皇上,昨日酉时,奴婢经过花园时,看见了瑾妃娘娘,本欲上前行礼。却不想娘娘神色略显慌张的进了一片树林的后坡,那个地方是山庄的荒废之处。奴婢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前。”

    看了眼身旁的清浅,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瞧见她与一名银发男子搂抱在一起,亲昵的说着什么话。”

    “奴婢隔得较远,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奴婢听得并不真切。但地上却躺着连将军的尸体,死状极惨,是身首异处。”

    她话音刚落,在场之人便无不被梦荷的言语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按梦荷所言,这苏清浅只怕是与宿冷离有染,否则今日又怎会这般助他逃脱。

    宿冷离临走之时,曾情深似海的凝向她,而那唇语的含义,当时在场之人无不了然于心。

    听完梦荷的陈述,清浅心中大惊,随即将眸光移向了地上的女子。她不是先行离去了吗?又怎会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莫非她之后又折了回来?

    高座上传来了男人冷冷的嗓音,“苏清浅,你还有何话可说?”

    清浅苦笑,竟是不知此时该如何进退。

    此时,她能将连吉险些凌辱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吗?

    轻扫了眼殿内在场之人,每一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一切,让她再度忆起了苏柏年谋逆的那一夜。

    众人的目光亦是如此,只是现在,换了地点,换了些人。但大家眼中投射出来的情绪,一如那夜。

    嫌恶,冷漠,视她如大逆不道之人。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的握了握,她咬牙看向了龙椅上端坐的男人。他正轻扬了下颌,垂眸看着她。

    他会相信自己吗?

    即便是相信,似乎也不能说。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只会是一个笑话。

    她确实险些被连吉凌辱,连吉也确实被宿冷离因护她而杀,而她亦确实帮了宿冷离去到灵雪潭,助他成功逃离。

    可连吉被杀之事,眼下只有自己和梦荷知晓。一时之间,她只觉自己百口莫辩。

    芙映眸光飞快的环过殿中众人,站了出来,朝连澈跪下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一瞬投向了跪地的芙映,因为大家皆不知晓,接下来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震惊的话语。

    “说。”连澈轻凝了眉,淡淡开口。

    芙映头一低,开口道“皇上,昨日酉时,奴婢陪瑾妃娘娘在花园散步,因气候生了丝凉意,但娘娘又还想多逛一会。因此奴婢便先行回去给娘娘拿衣裳,但奴婢拿了衣裳回来之时,却不见了娘娘的踪影。”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奴婢寻了半晌,都未寻到娘娘的踪迹,在花园小道后门的入口处,奴婢瞧见了梦荷,她正神色慌张的径自走着。奴婢便上前寻问了她,是否有看见瑾妃娘娘。”

    “梦荷当时对奴婢说,她确实看见了瑾妃娘娘,她说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已先行回了兰心苑。”

    “奴婢听了她的话之后,便回到了兰心苑,却并未看见娘娘。于是奴婢便在四周寻了一番,后在兰心苑不远处的长廊处遇到了娘娘,她正朝兰心苑的方向而来。”

    “之后奴婢便一直陪在娘娘身旁,未曾离开半步。若是依梦荷所说,娘娘怎会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梦荷在说谎。”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面对二人截然不同的说辞,竟是让在场之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跪于地上的梦荷不禁大惊,她仓惶的朝连澈叩首,随即开口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不信,便可派人去那片荒废之地查看一番。”

    “即便连将军的尸体被处理了,但泥土里的血迹也是很难清理的。而且昨日奴婢看见瑾妃娘娘穿着的,是一双绣着牡丹花开的粉色绣鞋。”

    “因那处是废弃的荒芜之地,所以常年无人打扫,地上皆是润湿的泥土。若是去过,绣鞋上必是会沾染泥土的。且绣鞋为缎面,走在那样的地方,有些磨损也是极为正常。”

    连澈微眯了眼眸,即刻派了温玉去那处荒废之地查看,而后他又吩咐池宋道“去兰心苑将梦荷所说款式的绣鞋拿来。”

    片刻后,池宋带着清浅的绣鞋回到了大殿。

    将其中的一只绣鞋摊于掌中,他呈给众人看了一圈。绣鞋从表面上来看,并不是一双新的,因为鞋底有一些磨损。待众人都看过一番后,他朝连澈躬身一揖,“回皇上,这绣鞋完好无损,并且鞋的周边细缝中并无梦荷所说的那种湿润泥土的印迹。”

    “再则宫中的绣鞋皆是手工缝制,给每位娘娘宫中的鞋子,皆无一双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绣花图案。”

    梦荷颤抖着,贝齿都磕出了声响,慌乱的看向连澈,她急急道“皇上,这绣鞋定是被做了手脚。”

    此时,温玉也回到了殿中,他朝连澈禀告道“皇上,臣已派了百名禁军每一寸每一寸的查找,并未寻到连将军的尸体。同时在泥土里也并未有发现血迹。”

    听得他所言,梦荷彻底的瘫软于地,再也任何语言。

    连澈看了眼清浅,嗓音沉幽,“苏清浅,朕只要你一句话,连吉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清浅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心口一紧,她微微颤抖着应道“没有。”

    他依旧看着她,不曾移开过视线,沉了眉目,他扬声道“梦荷诟陷皇妃,立刻拖出去杖毙。佐领军卫连吉擅离职守,刑部即刻立案调查。”

    帝王的审.判之音,掷地有声的响彻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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