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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美男图》 茗末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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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5 16:54:59
☆、第246章 父债子还

  这地下通道里,因为燃着火把,光线倒是反而不暗,龙禹摸了摸下巴,觉得这黄公公身上的衣服,有点儿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黄公公的脸色很难看,一脸的怒气,似乎非常非常生气,小太监将陌生人带进了这个地方。
  不待黄公公再说话,龙禹伸手,将那红宝石链坠垂了下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晃晃的。
  黄公公愣了一下,脸色随即变了,这时候能看出来竟然还是会武功的,蹭的一下子便窜了过来,脸上神色激动不已。
  墨离已经握剑挡在了龙禹前面,虽然剑未出鞘,但是气场却是冷冽。
  黄公公脸上激动的神色难以抑制,见龙禹被挡在墨离身后,竟然还想探头往后看去,口中喃喃道:“这链子,这链子……”
  龙禹拍了拍墨离让他让开些,伸手在黄公公面前晃了晃,让他看了个大概,然后收回手来。笑盈盈的看着他。
  看着黄公公那神情,龙禹便知道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如今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自己反倒是不急了。林云深给的这红宝石坠子到底有什么特别,她也很想知道,这么看来,这谜团今天是可以解开了。
  黄公公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龙禹的手腕,龙禹和墨离也不说话,便这么让他看着。许久,小太监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这个……就是这个吧……”
  黄公公被徒弟扯了扯,这才清醒过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血眼。”
  血眼?雪眼?龙禹看了看墨离。见他摇了摇头,表示完全没有听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黄公公此时也算是冷静下来了,目光终于从龙禹手腕上挪了一挪。移到了她的脸上:“这位姑娘,请问你这链子,是从何而来?”
  镇定下来,说话间。黄公公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气势逼人的样子,这人,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估计在宫中身份也是卓然。没准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之类。
  龙禹如今在朝廷中也算是混了一段时间,知道宦官揽权的事情在各国中都不奇怪,有些小太监在皇帝还是太子甚或是更小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四五十年的伺候。甚至比起夫妻父母来,更得宠更得信任,即使没有实权的官职,但是权利却是极大的。
  幸亏如今的龙禹也练就了一身装模作样的架势,见黄公公如此问她,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的吊了眼角看他。一副在我眼里你那么卑微的样子。
  墨离略低头看了龙禹一眼。沉声道:“黄公公,问人之前,是不是该先说清自己的来意呢?”
  管你是临洛宫中的什么官职,便是临洛的皇帝,也没有资格用这样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语气对龙禹说话。
  黄公公被墨离的语气刺的一时有些不习惯,眯起眼睛看了他半响,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墨离冷冷一笑,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意:“临洛的旧臣吧,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在我们小姐面前这么说话。”
  墨离这么一说,龙禹恍然大悟,她就说这衣服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又这么奇怪呢。龙禹跟着九方夏进过临洛的皇宫,也见过洛皇身边公公的打扮,跟眼前这个黄公公穿的,大体上相同,但是有些细节装饰上,略有不同。领口袖口这样的地方,也稍有不同,原来这是前朝的衣服,后来,估计有做过改动。
  被一语点出,黄公公惊愕了一下之后,那个小太监凑了上来,嘀咕嘀咕的在他耳边说起了今晚的事情,他听的一张全是褶子的脸都揪在了一起。
  皇宫那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染缸中的染缸,修炼场中的修炼场,稍微脑子不好使缺心眼的人都混不下去,更别提能混的如鱼得水,平步青云。所以像黄公公这样,凭借公公的身份能到如此高位的,都已经成了精成了妖,基本上看人一眼便准,差不去分毫。
  黄公公之所以这一下看走眼了,实在是因为龙禹是从这些日子才努力的学习皇家做范,虽然表面是像了,但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质,却是多少要差一些,所以黄公公这双火眼金睛便有些没看出来。
  如今听小太监说了之后,再看龙禹,再看看墨离,龙禹虽然表里不一,但墨离却是真的,福宁公主身边第一近卫,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便是在这阴冷的地下,一身冷冽的气场也是掩盖不住。
  黄公公找这血眼找了多年,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不可能的时候,被自己的徒弟误打误撞的给碰上了,还就这么大咧咧的带了回来,又是这样看起来并不好说话的角色。
  虽然现在黄公公还无法猜出龙禹的身份,但是从小太监的话中,便能听出,这姑娘,绝非一般的身价,再看墨离这气场,更不仅仅是有钱。他底气十足的说,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这么说话,这不是个商人的口吻,黄公公官场混迹多年,这口气,更像是皇家贵族。
  沉默了一下,黄公公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带着血眼,便是有缘人,我也不妨开门见山,杂家,是临洛先皇烈帝身边的人。”
  黄公公说临洛先皇,便是已经看出来了,龙禹和墨离,并不是临洛的人。
  临洛和东锦因为挨的近又长期有通商往来,所以两国人民还算是比较熟悉,长相略有不同,稍微仔细便能分辨的出。九方夏的长相,便和墨离龙禹有些许不同。
  烈帝?龙禹皱了皱眉,随即想起来,那岂不就是临洛上一任的皇帝。似乎是听九方夏说起过,他的爷爷,就叫九方烈。
  因为早已经看出黄公公身上的衣服是临洛前朝的衣服,所以对于他这个答案,墨离和龙禹并没有太吃惊,只是觉得很奇怪,九方烈已经死了有二十年了,甚至于连九方夏都没见过他,怎么九方烈身边的人,竟然现在还隐匿的洛城之中。
  黄公公这个身份,按理来说,在九方烈在位的时候若是非常得宠,那么九方烈驾崩,如果他也得下一任皇帝的信任,那么自然而然的,便会接着效力新主子,继续得到重用。若是不得新帝喜爱,他要么殉葬,要么告老还乡,或者,给先帝守陵,这也是一种选择。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理由隐藏在洛城的地下,要么,就是在永夜找到宫中之后,才躲在这个地方。
  只见黄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哗啦打开,然后双手递给墨离:“姑娘请看这个。”
  黄公公是常年在达官贵人间游走的,知道像龙禹这样的身份,不管拿什么东西,想来是不会亲手的,自然要下面的人过一道手。
  墨离伸手接了过来,一看,递给龙禹。
  这是张很旧的羊皮卷,微微的有些泛黄,从边角磨损的情况看,估计至少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羊皮上,不知用什么染料画着图,龙禹想,画这图的人,一定是个丹青妙手,因为这图上画着的,赫然正是她手腕上戴的红宝石链子,色泽,形状,甚至于那宝石光泽的感觉都画了出来。
  龙禹不由的将手腕抬了起来,对着羊皮卷上的图画,细细的对比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没有一点儿不同的地方,连宝石坠子的边角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罢,将羊皮卷还给黄公公,龙禹道:“黄公公,你说这红宝石,叫血眼?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的东西,给我的时候,也没说什么,黄公公既然认识这东西,不如给我说说。”
  黄公公倒是也不矫情,招呼两人进了旁边的一个石室,这石室里倒是像一般的起居室一样,有桌有椅,桌上有茶水灯盏。
  黄公公让小太监给两人倒了茶,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姑娘,请问贵姓,如何称呼?”
  小太监啊了一声,发现自己忘了挺关键的一点没说,忙道:“师父,这位姑娘说姓龙。”
  龙禹点了点头:“免贵姓龙。”
  “龙姑娘……龙……”黄公公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道:“龙姑娘……龙姑娘是东锦人?”
  墨离见黄公公这表情,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而也知道只要他一旦想到了,再想藏着掖着也难,便点了点头:“正是东锦三公主,福宁公主。”
  龙禹的名字,或许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东锦的福宁公主,只要这黄公公不是在这地下待了几十年对外界一无所知,那么必然会知道这个名字。
  墨离的话一出,小太监的脸色自不用说,黄公公那一脸的表情变的无比精彩,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又是不可置信,纠结了半响,方才叹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天意,这事情,本是由焱皇而起,那现在自然也缺不了龙家的后人。”
  焱皇,是锦帝的父亲,上一任东锦的皇帝。也早在二十年前便驾崩了。那时候,龙禹还没有出生,更不用说见过。
  此时龙禹心里,大概有了些模糊的想法,这黄公公所指的,是不是就是夜帝一事?这事情,本是当年东锦和临洛联手的,那么自然,无论是她,还是九方夏,都难脱身事外。
  父债子还,无论你想还,不想还。





☆、第247章 当年事

  龙禹这念头刚才一转,便听黄公公道:“三公主在这个时候来到临洛,想必,不会是单单为了去昌乐坊散心吧。”
  龙禹笑了笑:“确实不是为了散心,其实,我是陪着九方夏一起来的。”
  “三皇子?”黄公公惊呼一声:“三皇子也来了洛城。”
  虽然九方夏人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待在了东锦的公主府,但是所谓三岁看老,他在临洛的那十来年,却曾被认为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虽然说长子继位是大传统,但是皇家遵循不了这传统的却是太多,皇帝的那个位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人人想上,想到亲情兄弟什么的,可以完全可以抛到脑后。
  而皇帝,虽然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他们也往往乐见他们之间相斗。比起子孙安宁来说,对皇帝而言,能大浪淘沙,选出一个最适合皇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皇位巩固千秋万载的继承者,这才是最重要的。
  先君臣,再父子,谁家王朝也不能例外。
  即使黄公公这一朝并不在宫中,但是作为一个旧臣,一个对老皇帝忠心耿耿的旧臣,他必然会比别人更加的关注九方家的江山是否稳固,对朝中局势关注,也便就是必然的。何况现在临洛朝中就算是看其里风平浪静,内宫里,只怕已经是翻了天,这黄公公要不是得了信,也不会躲在这地下。
  “现在临洛是什么情况,黄公公想来比我清楚。”龙禹不紧不慢道:“三皇子虽然远在东锦,但是家里出了事,也还是要回来看看的。而这事情,并不是仅针对临洛,唇亡齿寒,东锦既然曾经参与了。那么现在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黄公公盯着龙禹看了半响,叹息道:“三公主盛名在外,杂家早是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不足为奇。”
  龙禹嘴角抽了抽,虽然黄公公这话说的实在是含蓄,她还是听出来了,黄公公这是说。虽然你名声实在是不好,但是看来也不是那么不靠谱,除了吃喝嫖赌,正经的事情。也还是能做的……这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如果说九方夏是黄公公曾经看好的一个皇位继承人,那么他不管不顾的跑去东锦做了自己的禁脔。不用说。这笔账,黄公公也一定是记在自己头上的。人都是护短的,即使这事情可能大部分责任在九方夏,但是黄公公怎么会去责怪自己主子的孙子呢。要怪,也是怪外人。
  好在龙禹已经习惯了背上雷峰塔一般的黑锅,扯扯嘴角,坦然道:“客气。 ”
  无耻到坦然的地步。也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本领。
  黄公公道:“公主既然这么说,对过去的事情,一定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公主,知道多少?”
  “知道的并不多。”龙禹道:“那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九方夏都还未出生,连着我母皇和如今的洛皇,也都还未即位。可以说,这是上上代的恩怨。更何况,那事情皇家隐瞒的甚紧,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估计,知道真相的,现在也只有黄公公你了。”
  若黄公公是临洛先帝烈帝身边的宠臣,那瞒天瞒地也不会瞒他,他知道的当年的事情,一定比写下日记的那个侍卫知道的更多,也更接近真相。
  黄公公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哎……当年那事情,还以为是老天爷降下的福祉,保佑我烈帝陛下千秋万载,保佑我临洛江山万代。却没想到,竟然是那么一场灾祸。”
  看来这黄公公知道的果然很多,龙禹和墨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听黄公公说起当年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永夜,正是当年未死的夜帝后人,即使不论当年那一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当年的人已经都死了,龙禹也不可能觉得自己有义务对以前的事情负责。
  而现如今,既然永夜找上了门,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总是要有一个结束的,这一场恩怨,总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黄公公道:“当年,夜帝,烈帝,还有焱皇,三方势力共同找北国雪山的一处宝藏,最后宝藏没有找到,烈帝和焱皇却和夜帝发生了矛盾,最终闹的不可开交,三败俱伤。夜帝摔落山崖,生死未卜。烈帝和焱皇都受了伤,无功回朝。却没想到,如今已经事隔三十年,夜帝的后代竟然会找上门来。”
  龙禹心里暗自的佩服,这黄公公不愧是烈帝的贴心手下,说话的艺术那把握的是相当的到位,那个侍卫日记里记得这一段惊心动魄,丢人现眼的事情,在他说来,竟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谁对谁错,似乎根本就不重要,也无从谈起。
  心下不屑,龙禹冷冷道:“我倒是也从一些渠道打听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据说,夜帝和两位皇帝谈好的条件,他只要从中拿一样东西,其他的金银财宝,都归临洛和东锦。但是事到临时,两位皇帝反悔了起了争夺之心,因此,才会有那一场混乱,和如今的残局。”
  这两位皇帝里,可是包括龙禹的祖先的,所以黄公公倒是没想到,说起自家的不是来,龙禹也这么毫不留情面。一点儿顾忌也没有。
  稍微有些尴尬,不过黄公公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局促了一下,随即便道:“谁是谁非,现在也无从说起,不过如今夜帝后人找上门来,公主总不能看着他肆意而为。将江山社稷置于险境。”
  若龙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还能说我不管了,但龙禹是东锦皇族,总不能撂挑子看着自己家破人亡。退一步说,即使当年的焱皇是自作自受,如今的锦帝,却也是无辜受害者。
  这话说的龙禹只想叹一口气,可不就是,当年即使是自己家的皇帝对不起别人,现如今逝者已矣,还能怎么样。就像是如果现在有福宁公主曾经对不起的到了自己面前,就算是该偿命的,难道自己真的会偿命给别人么?
  公理道义,有时候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办法一是一二是二做的丝毫不差。
  不得不承认黄公公说的是这么回事,龙禹言归正传:“那么既然如此,黄公公觉得我现在应该如何做才对呢?这链子……”龙禹扬了扬手:“既然公公这些年一直在找,现在找到了,又当如何?”
  黄公公面上现出丝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个,杂家就不知道了。”
  龙禹额上滑下几道黑线,这是人话么?这就不知道了?那你要死要活的找它做什么?
  见龙禹瞬间变了脸色,黄公公忙解释道:“这画像,是当年先帝交给杂家的,说是这东西叫血眼,是找到宝藏的关键,现在不知流落何处去了。让杂家一定要找到,然后交给临洛或者东锦皇族的后人……如今这东西正在三公主手中,虽然不是我交付的,但对杂家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嘱托。”
  虽然龙禹很是不满意黄公公这理由,但是听起来却也合情合理。至少这一时之间,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墨离手指悄悄勾了勾龙禹的衣袖,正色道:“公主还有事在身,黄公公既是无事,我们就告辞了。”
  龙禹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是见墨离说走,便道:“告辞。”
  说完,竟是半点也没有打算多待,起身便打算走。
  黄公公没料到龙禹好容易找到一个当年的当事人,竟然这么容易便放弃,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声留一下,却见龙禹他们已经走出了石室,到了通道上。
  然后,还没待黄公公出声,墨离猛地站住了,伸手拦住了龙禹,示意停了下来。他自己,微微的侧过了脸。
  黄公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墨离是什么人,但是龙禹这样的身份,她身边的贴身侍卫,这武功绝对不差,墨离这一定是听见了什么。
  果然,墨离严肃着转过脸,道:“有人进来了,黄公公,你这地方,还有什么人知道?”
  黄公公脸色比墨离还要严肃,看向刚才的小太监:“小喜子……”
  被叫做小喜子的小太监连忙的摇头:“没有没有,师父我没任何人说过,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墨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大家悄悄地再退回石室里去,这时,已经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还伴随着模糊说话的声音。墨离微微的皱起眉头,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在这临洛城里,自己能听着耳熟的人,应该是没有的。
  正犹豫间,声音又近了,墨离眉头突然舒展开来,走出了石室,招呼道:“在这边。”
  龙禹一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抬头一看,长廊那边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方夏和完颜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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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5 16:55:01
☆、第246章 父债子还

  这地下通道里,因为燃着火把,光线倒是反而不暗,龙禹摸了摸下巴,觉得这黄公公身上的衣服,有点儿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黄公公的脸色很难看,一脸的怒气,似乎非常非常生气,小太监将陌生人带进了这个地方。
  不待黄公公再说话,龙禹伸手,将那红宝石链坠垂了下来,在火光的映照下,明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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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离已经握剑挡在了龙禹前面,虽然剑未出鞘,但是气场却是冷冽。
  黄公公脸上激动的神色难以抑制,见龙禹被挡在墨离身后,竟然还想探头往后看去,口中喃喃道:“这链子,这链子……”
  龙禹拍了拍墨离让他让开些,伸手在黄公公面前晃了晃,让他看了个大概,然后收回手来。笑盈盈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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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公公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龙禹的手腕,龙禹和墨离也不说话,便这么让他看着。许久,小太监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这个……就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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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如今的龙禹也练就了一身装模作样的架势,见黄公公如此问她,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的吊了眼角看他。一副在我眼里你那么卑微的样子。
  墨离略低头看了龙禹一眼。沉声道:“黄公公,问人之前,是不是该先说清自己的来意呢?”
  管你是临洛宫中的什么官职,便是临洛的皇帝,也没有资格用这样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语气对龙禹说话。
  黄公公被墨离的语气刺的一时有些不习惯,眯起眼睛看了他半响,道:“小兄弟,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墨离冷冷一笑,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意:“临洛的旧臣吧,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在我们小姐面前这么说话。”
  墨离这么一说,龙禹恍然大悟,她就说这衣服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又这么奇怪呢。龙禹跟着九方夏进过临洛的皇宫,也见过洛皇身边公公的打扮,跟眼前这个黄公公穿的,大体上相同,但是有些细节装饰上,略有不同。领口袖口这样的地方,也稍有不同,原来这是前朝的衣服,后来,估计有做过改动。
  被一语点出,黄公公惊愕了一下之后,那个小太监凑了上来,嘀咕嘀咕的在他耳边说起了今晚的事情,他听的一张全是褶子的脸都揪在了一起。
  皇宫那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染缸中的染缸,修炼场中的修炼场,稍微脑子不好使缺心眼的人都混不下去,更别提能混的如鱼得水,平步青云。所以像黄公公这样,凭借公公的身份能到如此高位的,都已经成了精成了妖,基本上看人一眼便准,差不去分毫。
  黄公公之所以这一下看走眼了,实在是因为龙禹是从这些日子才努力的学习皇家做范,虽然表面是像了,但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质,却是多少要差一些,所以黄公公这双火眼金睛便有些没看出来。
  如今听小太监说了之后,再看龙禹,再看看墨离,龙禹虽然表里不一,但墨离却是真的,福宁公主身边第一近卫,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便是在这阴冷的地下,一身冷冽的气场也是掩盖不住。
  黄公公找这血眼找了多年,心里想了无数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不可能的时候,被自己的徒弟误打误撞的给碰上了,还就这么大咧咧的带了回来,又是这样看起来并不好说话的角色。
  虽然现在黄公公还无法猜出龙禹的身份,但是从小太监的话中,便能听出,这姑娘,绝非一般的身价,再看墨离这气场,更不仅仅是有钱。他底气十足的说,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这么说话,这不是个商人的口吻,黄公公官场混迹多年,这口气,更像是皇家贵族。
  沉默了一下,黄公公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带着血眼,便是有缘人,我也不妨开门见山,杂家,是临洛先皇烈帝身边的人。”
  黄公公说临洛先皇,便是已经看出来了,龙禹和墨离,并不是临洛的人。
  临洛和东锦因为挨的近又长期有通商往来,所以两国人民还算是比较熟悉,长相略有不同,稍微仔细便能分辨的出。九方夏的长相,便和墨离龙禹有些许不同。
  烈帝?龙禹皱了皱眉,随即想起来,那岂不就是临洛上一任的皇帝。似乎是听九方夏说起过,他的爷爷,就叫九方烈。
  因为早已经看出黄公公身上的衣服是临洛前朝的衣服,所以对于他这个答案,墨离和龙禹并没有太吃惊,只是觉得很奇怪,九方烈已经死了有二十年了,甚至于连九方夏都没见过他,怎么九方烈身边的人,竟然现在还隐匿的洛城之中。
  黄公公这个身份,按理来说,在九方烈在位的时候若是非常得宠,那么九方烈驾崩,如果他也得下一任皇帝的信任,那么自然而然的,便会接着效力新主子,继续得到重用。若是不得新帝喜爱,他要么殉葬,要么告老还乡,或者,给先帝守陵,这也是一种选择。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理由隐藏在洛城的地下,要么,就是在永夜找到宫中之后,才躲在这个地方。
  只见黄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哗啦打开,然后双手递给墨离:“姑娘请看这个。”
  黄公公是常年在达官贵人间游走的,知道像龙禹这样的身份,不管拿什么东西,想来是不会亲手的,自然要下面的人过一道手。
  墨离伸手接了过来,一看,递给龙禹。
  这是张很旧的羊皮卷,微微的有些泛黄,从边角磨损的情况看,估计至少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羊皮上,不知用什么染料画着图,龙禹想,画这图的人,一定是个丹青妙手,因为这图上画着的,赫然正是她手腕上戴的红宝石链子,色泽,形状,甚至于那宝石光泽的感觉都画了出来。
  龙禹不由的将手腕抬了起来,对着羊皮卷上的图画,细细的对比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没有一点儿不同的地方,连宝石坠子的边角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罢,将羊皮卷还给黄公公,龙禹道:“黄公公,你说这红宝石,叫血眼?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的东西,给我的时候,也没说什么,黄公公既然认识这东西,不如给我说说。”
  黄公公倒是也不矫情,招呼两人进了旁边的一个石室,这石室里倒是像一般的起居室一样,有桌有椅,桌上有茶水灯盏。
  黄公公让小太监给两人倒了茶,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姑娘,请问贵姓,如何称呼?”
  小太监啊了一声,发现自己忘了挺关键的一点没说,忙道:“师父,这位姑娘说姓龙。”
  龙禹点了点头:“免贵姓龙。”
  “龙姑娘……龙……”黄公公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道:“龙姑娘……龙姑娘是东锦人?”
  墨离见黄公公这表情,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而也知道只要他一旦想到了,再想藏着掖着也难,便点了点头:“正是东锦三公主,福宁公主。”
  龙禹的名字,或许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东锦的福宁公主,只要这黄公公不是在这地下待了几十年对外界一无所知,那么必然会知道这个名字。
  墨离的话一出,小太监的脸色自不用说,黄公公那一脸的表情变的无比精彩,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又是不可置信,纠结了半响,方才叹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天意,这事情,本是由焱皇而起,那现在自然也缺不了龙家的后人。”
  焱皇,是锦帝的父亲,上一任东锦的皇帝。也早在二十年前便驾崩了。那时候,龙禹还没有出生,更不用说见过。
  此时龙禹心里,大概有了些模糊的想法,这黄公公所指的,是不是就是夜帝一事?这事情,本是当年东锦和临洛联手的,那么自然,无论是她,还是九方夏,都难脱身事外。
  父债子还,无论你想还,不想还。





☆、第247章 当年事

  龙禹这念头刚才一转,便听黄公公道:“三公主在这个时候来到临洛,想必,不会是单单为了去昌乐坊散心吧。”
  龙禹笑了笑:“确实不是为了散心,其实,我是陪着九方夏一起来的。”
  “三皇子?”黄公公惊呼一声:“三皇子也来了洛城。”
  虽然九方夏人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待在了东锦的公主府,但是所谓三岁看老,他在临洛的那十来年,却曾被认为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虽然说长子继位是大传统,但是皇家遵循不了这传统的却是太多,皇帝的那个位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人人想上,想到亲情兄弟什么的,可以完全可以抛到脑后。
  而皇帝,虽然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他们也往往乐见他们之间相斗。比起子孙安宁来说,对皇帝而言,能大浪淘沙,选出一个最适合皇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皇位巩固千秋万载的继承者,这才是最重要的。
  先君臣,再父子,谁家王朝也不能例外。
  即使黄公公这一朝并不在宫中,但是作为一个旧臣,一个对老皇帝忠心耿耿的旧臣,他必然会比别人更加的关注九方家的江山是否稳固,对朝中局势关注,也便就是必然的。何况现在临洛朝中就算是看其里风平浪静,内宫里,只怕已经是翻了天,这黄公公要不是得了信,也不会躲在这地下。
  “现在临洛是什么情况,黄公公想来比我清楚。”龙禹不紧不慢道:“三皇子虽然远在东锦,但是家里出了事,也还是要回来看看的。而这事情,并不是仅针对临洛,唇亡齿寒,东锦既然曾经参与了。那么现在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黄公公盯着龙禹看了半响,叹息道:“三公主盛名在外,杂家早是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不足为奇。”
  龙禹嘴角抽了抽,虽然黄公公这话说的实在是含蓄,她还是听出来了,黄公公这是说。虽然你名声实在是不好,但是看来也不是那么不靠谱,除了吃喝嫖赌,正经的事情。也还是能做的……这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如果说九方夏是黄公公曾经看好的一个皇位继承人,那么他不管不顾的跑去东锦做了自己的禁脔。不用说。这笔账,黄公公也一定是记在自己头上的。人都是护短的,即使这事情可能大部分责任在九方夏,但是黄公公怎么会去责怪自己主子的孙子呢。要怪,也是怪外人。
  好在龙禹已经习惯了背上雷峰塔一般的黑锅,扯扯嘴角,坦然道:“客气。 ”
  无耻到坦然的地步。也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本领。
  黄公公道:“公主既然这么说,对过去的事情,一定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公主,知道多少?”
  “知道的并不多。”龙禹道:“那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九方夏都还未出生,连着我母皇和如今的洛皇,也都还未即位。可以说,这是上上代的恩怨。更何况,那事情皇家隐瞒的甚紧,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估计,知道真相的,现在也只有黄公公你了。”
  若黄公公是临洛先帝烈帝身边的宠臣,那瞒天瞒地也不会瞒他,他知道的当年的事情,一定比写下日记的那个侍卫知道的更多,也更接近真相。
  黄公公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哎……当年那事情,还以为是老天爷降下的福祉,保佑我烈帝陛下千秋万载,保佑我临洛江山万代。却没想到,竟然是那么一场灾祸。”
  看来这黄公公知道的果然很多,龙禹和墨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听黄公公说起当年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永夜,正是当年未死的夜帝后人,即使不论当年那一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当年的人已经都死了,龙禹也不可能觉得自己有义务对以前的事情负责。
  而现如今,既然永夜找上了门,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总是要有一个结束的,这一场恩怨,总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黄公公道:“当年,夜帝,烈帝,还有焱皇,三方势力共同找北国雪山的一处宝藏,最后宝藏没有找到,烈帝和焱皇却和夜帝发生了矛盾,最终闹的不可开交,三败俱伤。夜帝摔落山崖,生死未卜。烈帝和焱皇都受了伤,无功回朝。却没想到,如今已经事隔三十年,夜帝的后代竟然会找上门来。”
  龙禹心里暗自的佩服,这黄公公不愧是烈帝的贴心手下,说话的艺术那把握的是相当的到位,那个侍卫日记里记得这一段惊心动魄,丢人现眼的事情,在他说来,竟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谁对谁错,似乎根本就不重要,也无从谈起。
  心下不屑,龙禹冷冷道:“我倒是也从一些渠道打听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据说,夜帝和两位皇帝谈好的条件,他只要从中拿一样东西,其他的金银财宝,都归临洛和东锦。但是事到临时,两位皇帝反悔了起了争夺之心,因此,才会有那一场混乱,和如今的残局。”
  这两位皇帝里,可是包括龙禹的祖先的,所以黄公公倒是没想到,说起自家的不是来,龙禹也这么毫不留情面。一点儿顾忌也没有。
  稍微有些尴尬,不过黄公公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局促了一下,随即便道:“谁是谁非,现在也无从说起,不过如今夜帝后人找上门来,公主总不能看着他肆意而为。将江山社稷置于险境。”
  若龙禹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还能说我不管了,但龙禹是东锦皇族,总不能撂挑子看着自己家破人亡。退一步说,即使当年的焱皇是自作自受,如今的锦帝,却也是无辜受害者。
  这话说的龙禹只想叹一口气,可不就是,当年即使是自己家的皇帝对不起别人,现如今逝者已矣,还能怎么样。就像是如果现在有福宁公主曾经对不起的到了自己面前,就算是该偿命的,难道自己真的会偿命给别人么?
  公理道义,有时候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办法一是一二是二做的丝毫不差。
  不得不承认黄公公说的是这么回事,龙禹言归正传:“那么既然如此,黄公公觉得我现在应该如何做才对呢?这链子……”龙禹扬了扬手:“既然公公这些年一直在找,现在找到了,又当如何?”
  黄公公面上现出丝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个,杂家就不知道了。”
  龙禹额上滑下几道黑线,这是人话么?这就不知道了?那你要死要活的找它做什么?
  见龙禹瞬间变了脸色,黄公公忙解释道:“这画像,是当年先帝交给杂家的,说是这东西叫血眼,是找到宝藏的关键,现在不知流落何处去了。让杂家一定要找到,然后交给临洛或者东锦皇族的后人……如今这东西正在三公主手中,虽然不是我交付的,但对杂家来说,也算是完成了先帝的嘱托。”
  虽然龙禹很是不满意黄公公这理由,但是听起来却也合情合理。至少这一时之间,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墨离手指悄悄勾了勾龙禹的衣袖,正色道:“公主还有事在身,黄公公既是无事,我们就告辞了。”
  龙禹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是见墨离说走,便道:“告辞。”
  说完,竟是半点也没有打算多待,起身便打算走。
  黄公公没料到龙禹好容易找到一个当年的当事人,竟然这么容易便放弃,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声留一下,却见龙禹他们已经走出了石室,到了通道上。
  然后,还没待黄公公出声,墨离猛地站住了,伸手拦住了龙禹,示意停了下来。他自己,微微的侧过了脸。
  黄公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墨离是什么人,但是龙禹这样的身份,她身边的贴身侍卫,这武功绝对不差,墨离这一定是听见了什么。
  果然,墨离严肃着转过脸,道:“有人进来了,黄公公,你这地方,还有什么人知道?”
  黄公公脸色比墨离还要严肃,看向刚才的小太监:“小喜子……”
  被叫做小喜子的小太监连忙的摇头:“没有没有,师父我没任何人说过,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墨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大家悄悄地再退回石室里去,这时,已经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还伴随着模糊说话的声音。墨离微微的皱起眉头,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在这临洛城里,自己能听着耳熟的人,应该是没有的。
  正犹豫间,声音又近了,墨离眉头突然舒展开来,走出了石室,招呼道:“在这边。”
  龙禹一愣,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抬头一看,长廊那边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方夏和完颜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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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这是我女婿

  九方夏和完颜长风此时的状态,颇是有些狼狈,当然这两人自身条件太优越,所以即使是稍有些狼狈,也不妨碍他们的风度翩翩,倒是抬头看见墨离和龙禹的时候,连完颜长风的脸上也有些意外。
  怎么也没想到,几个人会在这里碰上。
  不过龙禹意外的同时,却又是松了一口气,没出事儿就好。
  黄公公听着声音,知道是龙禹和墨离相熟的人,也便从石室里出来,看见完颜长风的时候还没什么,视线落在后面的九方夏身上,却是一愣。
  九方夏虽然比他爷爷长的英俊多了,但是毕竟血缘关系在,黄公公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有七分眼熟。再者小时候,黄公公也是见过九方夏的,虽然十来岁的少年和如今自然不同,但是五官轮廓,总是有当年的影子。
  想着刚才龙禹说,她是陪九方夏来的,不由心念一动,往前走了一步,嘴唇有些哆嗦道:“这是……这是三皇子么?”
  九方夏先是见两人没事也放了心,随即看向身后的黄公公,眉:“这位公公是?”
  黄公公的一身衣服,九方夏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临洛宫中并没有这样一个老公公。
  九方夏自然不敢说临洛皇宫中的每一个太监宫女他都认识,但是各宫各殿有头有脸的,自然都是认识的。便是那些重臣皇子身边有头有脸的侍卫宫人,也都是眼熟的。而这个黄公公,这个年纪了,长的也算是有特色,即便是小时候见过,他也相信自己一定会多少有些印象。
  “老奴黄詹,以前是伺候烈帝的。”黄公公此时见了九方夏。与见了龙禹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称呼也不同了,走上前一步给九方夏跪了下去,很是感慨的道:“老奴上一次见三皇子的时候。三皇子才十一岁,恍若隔世啊,一眨眼,便是如此少年英雄。若是烈帝泉下有知必然十分欣慰。”
  小太监在身后赶紧跟着跪了下来。乖乖,皇子哦,他在宫中当了几年差,还没见过皇子呢。虽然龙禹是公主什么的。但是一来不是本国的,而来对他来说,公主比起皇子。毕竟要差一截子。皇子是有可能以后做皇帝的。公主么……顶多只能和亲做皇后。
  九方夏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气质,自然道:“黄公公不必多礼。”
  其实他还在努力的想,这个黄公公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他说是十一岁,皇家的孩子早熟,那时候自己已经非常懂事也记事了,如果见过。没有理由想不起来。
  见九方夏神色还是凝重,黄公公了然道:“老奴已经是个死人了,虽然心心念念的想着几位皇子,但是怎么敢贸然拜见。不过是找个机会,偷偷的看上两眼,也便心愿到了。”
  九方夏点了点头,这么说,倒是难怪。
  “你们这是从哪儿来?”龙禹见两人叙完了旧,忍不住道。
  其实这也是九方夏和完颜长风想问的,见九方夏挑了挑美,龙禹忙道:“我们,是跟着小太监来的,这位黄公公,说是一直在找这个……”龙禹抬了抬手腕:“血眼,小四给的,记得么?”
  这串链子,龙禹也曾经拿给完颜长风研究过,自然都是记得的,听了龙禹的话,便不由的多看了黄公公几眼。
  黄公公也便解释了一下,还是对着龙禹的那套说法,至于这是为什么,烈帝没说,他一个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敢多问,不过是完成烈帝的遗嘱罢了。
  听着黄公公说起当年的事情,九方夏不由的道:“黄公公,你即是烈帝身边的,又说自己早已是个死人了,那这些年,你在做什么?这地方……我在洛城也住了这些年,竟是不知道洛城皇宫下,还有这样的密道。”
  说着,九方夏向龙禹他们解释了一下,今晚上他和完颜长风两人偷着溜进宫去,想要打探一下宫中的情况,不出意外的,宫中外围管的并不严,但是到了洛皇寝宫附近,却突然严格起来,而且机关重重,有些完颜长风都没见过的异族的手法。
  而守着的那些守卫,也有些类似妖兵的情况,但是似乎又要好一些,只是武功突飞猛进,听力目力都变得极好。
  两人无意中触动了一处机关而被发现,因为本来便是想先探探大概,便并没有多留,在与侍卫周旋中,竟然发现有一处的宫中一处偏殿柴房的地下,是有密道的,九方夏小时候在宫里也算是无处不去的,小孩子又特别的喜欢往没人的地方钻,可他对这处密道竟然一无所知,好奇之下,索性的两人便钻了进来,一直走一直走,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龙禹他们。
  完颜长风摇了摇头,道:“宫中那些侍卫……哎,不管哪朝哪代,皇家的恩怨也罢,江湖的恩怨也罢,最终倒霉的,还是贫民老百姓啊。”
  而那些看似武功有了飞跃提升的士兵,无外乎被永夜下了蛊,虽然段时间内看起来效果惊人,但是最多也只能熬上十天半个月,蛊毒不解,必然死路一条。而且死的惨烈,多数会因为身体负荷不了这样的强度,经脉崩裂而亡。
  这不是什么太难的技术,以前完颜长风在军中的时候,也遇到过背水一战需要以一当百的事情,也会用针灸或一些药物刺激,让士兵发出超长的水平,但那都是万不得已,而且一旦战役结束,不过是三四个时辰,就得解开,那是极伤人的。
  龙禹听着,也叹了口气,当年那一场,据说也死了无数士兵。可不都是普通老百姓么?
  黄公公道:“烈帝驾崩后,老奴便一直在皇陵陪着烈帝。直到最近,感觉宫中出了事情,谁想到还没待老奴弄明白,便有人来抓老奴,幸亏老奴虽然老了,但是腿脚还灵便,从皇城里逃了出来,这地道几百年了,还是老奴以前在宫里无意发现的,现在无法,只得在其中暂避,竟没想到,老天眷顾,竟让我能遇上三皇子。”
  “黄公公受惊了。”九方夏安慰道。
  皇宫中虽然主子和下人分的清楚,但是辈分也分的清楚,皇帝身边的下人,却也是有几分主子样子的。特别像是黄公公这样的前朝元老,便是洛皇见了,也要稍微客气一点。九方夏相比而言,是晚辈的晚辈了。
  黄公公看着九方夏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谢谢三皇子关怀。三皇子,老奴有一个不情之请。”
  刚才对着自己的时候,这黄公公可没那么多话,龙禹挑了挑眉梢,这一看便是背井离乡三十年,如今终于遇见组织的感觉。
  “黄公公请说。”九方夏客气道:“若是小王能做到的,自然代劳。”
  不管怎么说,也是对自己爷爷忠心耿耿的人,九方夏自然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没想到黄公公擦了擦眼睛,道:“老奴想跟在三皇子身边,为三皇子效力。”
  众人都愣了一下,这样的老公公,一把年纪了历经风霜,还不找个地方安度晚年么,还陪在九方夏身边,做什么?没给烈帝效完力,还想继续为九方家做事么?那怎么不留在临洛宫中为洛皇卖命呢?
  九方夏也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道:“黄公公这样年纪,又为烈帝辛苦半生,如今该是享福的时候了,便是跟着小王,小王也该好好安置才是,怎么能再让公公辛苦。”
  黄公公摇了摇手:“老奴不怕辛苦,能跟着烈帝,是老奴莫大的荣幸。如今烈帝不在了,老奴这些年过的浑浑噩噩,若是能有幸跟随三皇子,让老奴以效力残念年,那以后下去见了烈帝,老奴也觉得欣慰。”
  九方夏一时有些犹豫, 他是怎么也没想要留一个前朝老臣在自己身边,但是也正因为黄公公是老人,所以说不定会知道一些事情,更何况,留一个老人家在这阴冷地下,也确实不妥。倒不如,先让他跟着自己离开,等到出去了,再寻地方安置。
  九方夏略一犹豫,还不待说话,便听完颜长风道:“我不同意。”
  黄公公一惊,看向完颜长风,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太出色,即使是站在自家玉树临风的三皇子身边,也没有半点被比下去。
  黄公公一时摸不清完颜长风的身份,但是听他说不同意,还是条件反射便道:“这位公子为什么不同意?”
  完颜长风摸了摸下巴,道:“你不老实。”
  完颜长风这话一出,大家都是诧异,黄公公不由的道:“公子何出此言,再者,公子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对三皇子殿下出言不逊?”
  别看这黄公公对九方夏毕恭毕敬,但是对旁的人,那可是相当的有气势,毕竟也是多少年身在高位的。除了烈帝,估计其他人都要敬上三分。
  可惜这其他人,绝对不包括完颜长风。
  完颜长风呵呵一笑:“我是福宁公主的师父,而你家三皇子,是我们公主的夫婿。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你家三皇子,可算是我女婿……我难道没有这个发言权么?”





☆、第249章 先帝所在

  黄公公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皇宫里也算是待了大半辈子,但是还从来没见那个皇子公主的老师,能这么硬气,嚣张的那么自然而然的。
  怎么说呢,虽然师长为大,但是皇子毕竟是皇子,公主毕竟是公主,这个年代皇权至上,任何关系都要给君臣关系让路,即使完颜长风是龙禹的师父,如果龙禹懂事为人谦和,敬一声师父,要是不懂事,便是不敬些,旁人也没得说的,何况龙禹是武将不是文臣,自然的,礼仪上,又可以大大咧咧些,
  更何况完颜长风只是龙禹的师父,九方夏也不是小户人家攀高枝的平民子弟,完颜长风这么贸然开口,并且强硬的以做出决定的姿态开口,实在是十分不妥,也是十分无礼的。
  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这里的两个有权势地位的,龙禹没有开口喝止,九方夏也没有反驳或者露出不悦的神色。
  黄公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并不糊涂,他是人精中的人精,飞快的审时度势,再看完颜长风这其实,知道他身份绝不简单,顿了顿,并不就他是否有资格再做评价,而是道:“公子说杂家隐瞒,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我说你有所隐瞒,那你自然是有所隐瞒。”完颜长风不紧不慢的道:“你说你是烈帝身边的人,这不过一面之词,到底是或者不是,我们谁也没见过,你也没证人,这说不清楚。”
  见黄公公要开口反驳,完颜长风摆了摆手:“就算你是,你又怎么能证明自己是真心跟着三皇子?是不是有什么私心他意?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使你对烈帝再衷心。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三皇子是三皇子,烈帝是烈帝,皇家的血脉亲情就是那么回事,便是烈帝现在在世,对三皇子也未必便全是好的。何况还是你一个旁人?”
  黄公公愤慨道:“公子何故出言污蔑,老奴对三皇子的衷心日夜可鉴。”
  完颜长风嗤笑一声:“别说那没用的,黄公公,你要是真心想跟着你们家皇子,至少……要对我们有几句真话吧。三句假一句真,这可不行。”
  完颜长风口口声声说黄公公不老实。龙禹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他到底哪里做的不老实,还是兵不厌诈。完颜长风先敲敲他,看他好不好自己就招了。
  黄公公显然没有想到完颜长风的语气那么硬,但是左思右想的,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老实,不由得犹豫起来。
  完颜长风见黄公公并没有说的打算。也知道像他这样的老人精,是见了南墙也不低头的,冷笑一声,伸手轻轻的敲了敲身旁的墙壁:“黄公公,你说这密道,是几百年前的。不知道是哪一任皇帝留下来的?”
  黄公公见完颜长风突然提到密道,眼中稍微有一丝慌乱,却仍是道:“正是。”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是新修的?”完颜长风伸手在墙壁上抹了抹:“不超过三十年,或者更近……二十年……而且,这面上明显是新涂抹的,似乎有些经常修葺的样子,这地方既然隐蔽的连三皇子都不知道。不会是有人常来常往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时时修补呢。真是奇怪了。”
  这一下,连龙禹迟钝如此的,都看出来这黄公公的脸色不对了。
  完颜长风说着,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在黄公公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便对着墙面一刮……
  黄公公一声住手,一半卡在喉咙中,一半喊出了口,脸上那个表情十分的难看。
  完颜长风对他丝毫也不理会,对着半空一伸手,手掌一抓,隔着数十步远处挂在墙上的一只火把便凌空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他手上。
  黄公公的脸色,现在可谓是难看,但是大家现在对他的脸色并不感兴趣,因为完颜长风已经将火把凑过去在墙上看了起来,明显的,他发现了什么。
  这墙上,把浮在最上面一层薄薄的灰浆挂掉之后,下面,竟然是刻着花纹图案的。
  龙禹也好奇的凑了过去,看着墙上刻得,似乎不是图案,而可能是某一种文字,歪歪扭扭,扭扭曲曲,像是蚯蚓爬一样。密密麻麻的一排又一排,从被剥落的墙壁下露出来。至于这个文字或者是花纹想表达的是什么,自然的,她完全看不懂。
  回头看看九方夏,再看看墨离,两人一起摇头……都看不懂,这种学术性的问题,还是交给完颜先生研究吧。
  “恩……”完颜长风举着火把靠近那些蚯蚓字符,托着下巴研究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哦,原来是这样……”
  黄公公只觉得在这个其实挺冷的季节里,一身的衣服都要被汗湿了,有些颤抖的道:“你……你看的懂?”
  黄公公活了那么大把年纪,第一次觉得一个人那么可怕,好像在他面前,什么都遮盖不住。看完颜长风这表情,明明白白的是看明白了。
  他们刻在墙壁上的字,这世上能看明白的人少之又少,仅有的那几个,也都埋在了地下。而不是眼前的完颜长风,一个看起来,年轻的比九方夏年长不了几岁的男子。
  完颜长风笑了笑,一副万般竟在掌握的表情,转过来看黄公公:“你说,还是我说?”
  黄公公看着完颜长风纠结了半天,无奈长叹一声:“公子真神人也。福宁公主的师父,果然非同一般。”
  龙禹得意的笑,那可不是,原来除了有个好老公,有个好出身之外,有个好师父,也是件那么长脸的事情。
  完颜长风一副谦谦君子风,谦虚有礼:“黄公公客气了,这往生咒,虽然孤僻了一些,却也不至于就无人能懂。”
  完颜长风面上带着些微微笑意,往生咒这三个字一出来,便见黄公公脸上的纠结又多了几分。他的让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老人精知道,这可不是故作玄虚,不是空城计,这墙上的内容,他确实看的懂。要么自己说,要么,就替他说了。
  黄公公垂首黯然半日,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长吁一声:“三皇子,请随老奴来。”
  “去哪儿?”九方夏脚下没动,心下却是不悦。本来宫廷中人对挑选自己身边的近侍便非常的留神,要是选错了手下,那真的是外面铜墙铁壁,家里不小心就要命。这黄公公即使是烈帝身边忠心耿耿的老臣,在自己身边却有诸多隐瞒,并不让人放心,因此,现在对他说的话,九方夏便也有些排斥。
  没想到,完颜长风伸手拍拍九方夏的肩,道:“你应该去看看。”
  九方夏不解,回头看了一眼完颜长风,见他点了点头,便应了声好。
  完颜长风在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而且也绝不会害自己,他既然说去,那边去也无妨。
  黄公公似乎很是感激的样子,向完颜长风投去感激的一瞥。道:“三皇子随我来便知道了,这……哎,您看了,便知道了。”
  说着,黄公公举步往前走,九方夏跟在后面。龙禹想了想,也和墨离一起跟了上去。但是完颜长风似乎对墙上的经文更感兴趣,举着火把,慢慢的往下看,似乎还有些没弄明白,在研究着什么。
  却见黄公公走的也并不远,往前走了约十来米的距离,伸手推了推旁边的墙壁,龙禹注意到,黄公公再推开墙壁的时候,做了个整理衣服的动作,面色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个十分令人寻味的动作,龙禹想了想,像是黄公公这样的人,估计只有在面对自己的顶头主子的时候,才会做这样的动作。但是,他的主子,难道不是应该在皇陵里长眠么?
  黄公公推开墙壁进了房间,这是个一般无二的起居室,并没有什么特别,众人正在打量着寻找异样,他蹲下身来,在地上的一处砖上按了按,正前方的一堵墙,缓缓地向两边分了开。
  墙那边,竟然还有一个房间,门一打开,幽幽的透出光来。
  龙禹跟着九方夏走过去一些,待看清楚了房里的东西之后,有些觉得是意料之中的,又有些吓了一跳。
  这房间里,供着一个排位,因为离得远龙禹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隐约的能可能清,牌位上,似乎有一个烈字。
  黄公公在这里供着烈帝的牌位?那就是说,他是常住在这里的,即使他对先帝再忠诚再想念,也不至于拿着人家的牌位到处跑吧,再说了,这屋子里的摆设装扮,一看便是精心布置的,并不是仓促间的零时场所。
  黄公公站在房间门口,摆明了并不想让龙禹等一干不相干的人进去,只是对九方夏道:“三皇子,事到如今,老奴也就不相瞒,其实……烈帝,并没有葬在皇陵。”
  这对九方夏来说,简直是一道天雷,不论哪一朝哪一代,皇家都会有祭祀活动,去皇陵祭拜列祖列宗。九方夏未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是年年参加的,那对皇家来说,是件大事,这个迷信的年代,祖先庇佑,也是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来源。
  而现在,黄公公说,皇陵里的九方烈,是假的,真的,却在这个皇宫地下无人知道的密道里。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5 16:55:35
☆、第250章眠 生不安眠死不瞑目

  站在供奉着烈帝牌位的屋子当中,看着烈帝的牌位,九方夏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他想把黄公公抓起来痛打一顿,这样的玩笑,也是能开的么?这是要抓起来凌迟的,先皇先帝,是可以这样污蔑的么?
  可是恍惚间,他却又觉得这个是真的。愣了半响,只觉得喉咙中有些干涩的道:“黄公公,这是你因为挂念烈帝,所以放了一个牌位,还是……烈帝的衣冠冢?”
  龙禹抚着脑门,暗暗的想叹口气。
  九方夏这还抱着一线希望,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吧。
  黄公公脸上一点儿半点儿说笑的意味都没有,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道:“三皇子,这事情,就是给老奴一万个脑袋,也不敢说半点假话。烈帝的遗体,就在雍和殿下方的石室中。”
  雍和殿,是临洛皇宫中最大的一个殿,是皇帝每日接受大臣三叩九拜,请安议事的地方。九方夏离开临洛的时候还小,但是也曾经上过早朝,也曾在那个地方站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皇爷爷,竟然被踩在脚下。
  看着九方夏的纠结,大家都不说话,半响,他才吐出口气,道:“黄公公,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公公提到烈帝,心情便有些低落,先进了石室,从桌案上拿了香过来,点上交给九方夏,道:“先给先帝敬个香吧,这事情,我自然会原原本本告诉三皇子。”
  九方夏点点头,也不说话,默默给牌位上了香。虽然他垂着眼眸,但是龙禹还是觉得,要不是忍的辛苦。他现在一定会揪着黄公公的衣服,逼着他带自己去看一看所谓的,雍和殿下方的九方烈的遗体。
  好在这人是九方烈,不是现在的洛皇。隔了一代,又是从未见过的,感情什么的毕竟要淡许多。
  黄公公看着九方夏上完香,自己也去房间里磕了个头,念念叨叨了一番,陛下您安息吧,您的皇孙来给您上香了。再不是老奴一个人给您磕头了。
  絮絮叨叨一番之后,黄公公又将众人请回开始的房间,这下子。他要是不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给出个说法,龙禹他们都无所谓,但是九方夏,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又让小太监倒了茶。龙禹接过来闻了闻,呦,这会儿上档次的,明显的招待的级别都不一样了。
  不过九方夏完全没有心情去分辨这些,他接了茶在手,也不喝。只是沉沉的望着黄公公,等他说话。
  黄公公的语气表情一贯的真诚,咳了一声开场。道:“这个地方,是烈帝在三十年前从北国回来之后,便开始让人秘密打造的,这事情,非常的秘密。秘密到,连朝中的官员妃子甚至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洛皇陛下,都不知情。老奴是日日跟在烈帝身边的,所以烈帝才无法瞒着,而且皇帝毕竟无法事事躬亲,因此有许多活计,都是老奴去张罗的。”
  说起来,龙禹都能想象当年的烈帝在这件事上,做的是多么的不容易。估计头发都要白上几把。
  别看这个年代的皇帝比天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但他只能下个命令。无论什么事情,还是都要手下人去做的。如果一声令下沸沸腾腾,那么这样一座地下宫殿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但是连朝臣和妃子皇子都要瞒,这可就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了。
  黄公公似乎想到当年那些事情,无奈摇摇头:“这地下的规模并不大,也就是比雍和殿略大一些,再连着几条隐秘的通道,但就这一点儿工程,用了整整十年,一直到烈帝驾崩,竟是险些没有来得及赶完。”
  九方夏听着黄公公回忆当年艰辛,莫名的有些烦躁,不耐道:“烈帝为什么不愿意葬在皇陵,却要守着雍和殿?”
  “都是为了九方一族的皇子皇孙,为了江山社稷啊。”黄公公长叹一声:“这也正是老奴想跟在三皇子身边的原因。”
  九方夏面无表情的,等着他解释。
  这绕来绕去的,终于绕到了龙禹关心的问题,抿了口茶,略抬了眼睛看黄公公。
  黄公公道:“先帝宁可自己死后不在皇陵安寝,也要留在这里,是为了守护你们。怕子孙后代,受到夜帝的诅咒。”
  “夜帝的诅咒?”九方夏皱起眉:“这件事情,也和夜帝有关?”
  “是。”黄公公道:“雪山宝藏那事情,福宁公主既然知道,那么三皇子,一定也是知道的。”
  “知道一些。”九方夏一想便知道黄公公说的是什么事情,看了看龙禹,见她点头,便也颔首认可。
  黄公公道:“当年的夜帝,他费尽半生寻找北国宝藏,而且志在必得,那时候,老奴也听他说过,自己找不到,便让儿子接着找,儿子找不到,孙子便接着找,只要他一支有后,便要永远的找下去……后来出了事情,夜帝死前,发誓若自己不能完成所愿,便要临洛和东锦的皇族世世代代不能安眠,生不如死。”
  龙禹扯了扯嘴角,就这样么?好像死了但是死不瞑目的人,大部分都会留下这样的愿望吧。并不算奇怪。夜帝这毒誓,也不算是太毒。
  黄公公道:“夜帝留下毒誓之后,便生死不明。而烈帝和焱皇回宫之后,便相继发病,老奴不知道焱皇的情况如何,但是烈帝日日噩梦缠身,要知道烈帝戎马半生,意志坚强,根本不可能因为什么事情影响了心神。烈帝对这事情非常重视,不知从何处请来几位高人,高人说,这是冤魂缠身,冤魂虽然气弱因此无法与龙气护体的烈帝直接抗衡,但是会祸及子孙,无穷无尽。”
  至此,龙禹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烈帝一直守在这地上不走,是为了牵制夜帝阴魂,不让他牵扯上自家的子孙。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烈帝不在了,那么自然的,就找儿孙报复,如果烈帝还在,夜帝自然还是首当其冲的要针对烈帝。
  不管哪一国的皇陵,那都是精挑细选龙气极盛阳气极旺的地方,烈帝若是葬入了皇陵,估计怕是夜帝的魂魄进不去,便留在宫里不走。
  这事情对众人的冲击实在太大,黄公公说完,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有些消化不了。
  安静了片刻,完颜长风突然道:“这墙上留下的经文,就是那几位高人的意思了?”
  “是。”黄公公道:“高人说,虽然冤魂无法超度,但是往生经文是劝人与善的,在这陵寝所有的地方,都命工匠刻上,时日久了,虽然不敢想能感化冤魂,总是有益无害的。”
  完颜长风点点头,没再说话,若有所思。
  黄公公道:“但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几位高人曾经说过,想要彻底的化解这一段仇恨,唯一的办法,是完成夜帝的愿望。将他要找的东西,找出来,交给他的后人。”
  怎么来的,怎么去,夜帝冤在何处,便如何化解。
  黄公公一气说完,如何站起身来走到九方夏面前跪下:“请三皇子留老奴在身边,老奴曾经去过北国,虽然如今间隔三十年,但终究是还记得一些。如今大闹临洛的,正是夜帝的后人,请三皇子完成烈帝遗愿,替夜帝找回所失,解开他的怨恨,让烈帝得以葬回皇陵,落叶归根。”
  皇陵对九方烈来说,是祖坟一样的地方。中华五千年,不论什么国家朝代,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若是不能埋进祖坟,不能接受后代的香火,那和游魂野鬼有什么区别。
  一个皇帝,又不是王国的皇帝,做游魂野鬼,也未免太冤屈了一些。
  黄公公的话,虽然骇人听闻,但是一句句放在一起想起来,却也都有道理,挑不出错来。
  见九方夏沉默不语,黄公公重重的磕头下去:“请三皇子体恤老奴,老奴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若是有生之年,不能看着烈帝回到皇陵,老奴死了,也无言面对烈帝。”
  看着黄公公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龙禹只觉得脑子里一闪,道:“黄公公,你开始见了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跟着我去北国,找宝藏?”
  “老奴也想过。”黄公公道:“毕竟那事情,东锦也参与了,公主也应该尽一份力。而且永夜为害,东锦也难逃混乱。再者三公主手上,戴着血眼。,、虽然老奴具体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烈帝遗嘱,昂老奴找这样一个链子,据说也是找到宝藏的一处关键,是当初随着夜帝一起流落不知所踪的。只不过公主是东锦的公主,老奴没有脸面求您。”
  所以黄公公也动过跟着龙禹的念头,不过看着墨离不好说话,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会让龙禹收留。可这见了九方夏了,觉得是自己人了,便不一样了。
  九方夏还在犹豫,龙禹却是一拍椅背道:“那就好了,现在三皇子来了,他也算是你正经的主子,你就跟着他吧,去北国,找宝藏。”





☆、第251言章 名正言顺的理由

  龙禹话一出口,一屋子人都刷的一下子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她,很是意外。
  连墨离看龙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疑惑。他觉得,这个黄公公虽然且不说忠心不忠心吧,至少不讨喜,也可能是这样活的太久成了精的老太监,总是给人一种不太放心的感觉,而且他对龙禹也是有所保留的,那龙禹有什么理由会替九方夏拍板,让他留在身边?
  龙禹重伤醒后,虽然对宫廷礼节并不太了解,但是对九方夏等人的尊重却是比往日注重的多,私底下插科打诨撒娇刁蛮这些自然不算,明面上,她连墨离丹殊的面子也不会驳,端得是个再温和讲理不过的金枝玉叶。
  而像这样的时候,又是在九方夏的臣子面前,在九方夏明显的不是很情愿的情况下,龙禹怎么会贸然做出决定。
  要知道,这事情虽然是临洛的事情,看似跟龙禹并没有相干,但是龙禹一旦开了口,如果九方夏不同意,那么没面子的,就是龙禹了。
  而龙禹没面子,这无妨。福宁公主没面子,这就不妥了。所以说身在高位的人这一点很麻烦,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一个不留神,丢的就不是自己的人。一句话不妥,影响的,也不仅仅是自己。
  所以现在变成了,九方夏无论愿意不愿意,他都不会驳了龙禹的面子,就算是他看黄公公一百个不顺眼,也都留他在身边。
  龙禹一句话出口,看着众人都看她,稍微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转头向完颜长风:“师父,你觉得呢。我觉得黄公公说的有道理,若当年事是烈帝和焱皇对不起夜帝在先,如今又纠缠不歇,我们也确实应该给他的后人一个交代。倒不如。尝试着和永夜谈谈,替他找回当年许诺夜帝的东西,这样,烈帝和夜帝的魂魄。也都能安息吧。”
  龙禹自觉这里有说的冠冕堂皇,理所当然,但是她想,完颜长风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完颜长风不是说。九方夏这一劫,劫在北,解也在北。但是。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非去不可的理由。如今,自己给他找的这一个,算不算是。
  为了解开上一代的恩怨,让先祖落叶归根,还东锦和临洛的皇室一个平安安宁,这理由在,应该再是正经不过了吧。
  完颜长风被龙禹这一看。便明白了她的想法,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却是也是如此。斟酌了一下,道:“三皇子,老臣不易,黄公公在这地下守了烈帝二十年,忠心可嘉,倒不如,你就成全了他。”
  对九方夏来说,龙禹说出的话虽然也是极有分量的,但是完颜长风说出的话。更有分量,一个有份量,只是因为龙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而另一个有份量,却是因为知道,完颜长风,是万万不会一时冲动信口开河的,他说出的话,比如是有理由的。即使现在想不明白,等到无人时请教一下便是,一般来说,总是不错。
  有一点九方夏是很清楚的,只要龙禹这一层关系在,完颜长风是万万不会害自己的。而且他也不会盲从龙禹,那么,便不妨先按着这样来办,大不了日后再另寻一处安置便是了。
  思及此,九方夏这才点了点头,松口:“即使如此,那日后,就要劳黄公公多费心了。”
  黄公公大喜,当下便给九方夏磕了个头,又去慎重的谢了龙禹和完颜长风。他是懂规矩的,也知道今天这事情,要不是龙禹和完颜长风开口说了话,他未必能留下来。
  虽然不知道龙禹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但是总归是说了话,是要谢恩的。
  虽然九方夏觉得留着九方烈的遗体在这个地方实在不妥,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旁的办法,何况黄公公也说了,烈帝遗言,在这事情未解决之前,谁也不能动他的遗体。
  好在小太监是黄公公的心腹,据说绝对可靠,便先由他留在这里替烈帝早晚上香,众人原路返回,看看如何联系永夜。
  虽然他们自己在这边商量的挺好,但是永夜是不是能够与他们合作,这还是个问号。夜帝当年被洛皇和烈帝摆了一道,对后世子孙说起来,肯定没有好话。龙禹九方夏这些,自然也都不是好人。
  一行人回了客栈,又多要了一个房间给黄公公,让他先好好休息。虽然洛城如今对太监查的特别的严,但是好在有完颜长风在,给他换了身衣服,略易了下容,这黑灯瞎火的,倒是还真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最后完颜长风最后一句定乾坤帮他说了话,还是因为他拆穿了自己觉得真是有些本事,所以现在黄公公对龙禹和完颜长风恭敬了不少,想来他已经把九方夏当做主子了,那龙禹再不济也是他王府里的女主人,他也是该敬上三分的。
  一切都安顿好,夜已经很深了,再多事情,也不急于这一刻,众人便都回房休息,明日再说。
  九方夏虽然知道这一趟临洛之行必然艰险重重,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出。熄了灯靠在床上,开了些窗,让冷风吹些进来,使头脑清醒一点。
  微微的闭着眼,觉得很是有些烦躁,刚才宫中那一趟,虽然没有向龙禹他们说的明白,但是他自己,却是看明白了。
  父皇现在一定是在永夜手中了,估计还活着,但是一定是被控制了。完颜长风说,那些被控制的士兵,现在一个个凶狠异常,唯一让他们解脱的法子,是杀了他们。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门外想起轻轻的脚步声,九方夏猛地睁开眼,然后又再闭上,嘴角,却是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脚步声,他再是熟悉不过了。
  果然,随着脚步声,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然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门后,龙禹探了头过来,看见床上闭目养神的九方夏,将门打开大一些,然后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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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我们谈一下儿子的问题

  龙禹转身关上门,看着九方夏似乎闭上眼睛在睡的样子,便轻手轻脚的过去,站在床边望了一望。
  别说,灯下观美人,果然是别有一番情趣。这九方夏长的,也是真的俊俏。在龙禹身边这几个美男当中,最是俊秀,可偏偏的,脸上却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即使是面上落了些散碎的头发,也无法遮住。
  而偏偏这样的一道凌厉的疤痕,却衬托的那张完美的面孔更多了一分邪魅和神秘。
  就像是良家妇女带着点诱惑,或者风尘女子透着些矜持,龙禹乱七八糟的想着,总之点缀的那么恰到好处。本来百分百,现在百分之两百了。
  九方夏闭着眼睛假寐,打算等龙禹偷偷摸上来的时候吓唬她一下,谁知道半响没有动静,睁开眼睛一看,不由的笑道:“口水流下来了。”
  龙禹见九方夏笑话她,也不害羞,擦了擦嘴角,理直气壮道:“长的俊俏,就别怨人家流口水。”
  九方夏哈一声:“这话倒是新鲜。”
  “还有更新鲜的呢。”龙禹一笑:“那是上半句,下半句是这么说的……长的包子样,就别怨狗跟着。”
  “噗……”九方夏这回真没忍住,摸摸自己的脸,伸手把龙禹外袍脱了,将人拉上床:“幸亏我没长包子样,不然的话,你岂不就是小狗了?”
  没想到拐弯抹角笑话到了自己身上,龙禹第一反应是自己吃亏了,再想想算了,九方夏今天心情肯定不好,不和他计较。这房间里虽然比外面是暖和的多,但是毕竟只是家客栈,供暖什么的不可能太到位。赶紧的脱了鞋便钻进了被窝。
  恩,被子里真的很暖和,九方夏的身体热热的靠了过来,将她有些凉的手塞进自己衣襟里,然后两手环着她的腰搂在怀里,低头道:“不冷了吧。”
  龙禹自从跟着完颜长风练了她的纯阳内力之后,越来越不怕冷了,刚才虽然手有些凉,却也并不怎么太冷,不过她还是很享受被九方夏暖着的感觉。不冷和温暖,后者肯定要舒服许多。
  龙禹将整个人都缩在九方夏怀里,恩恩两声。表示不冷。手掌下,是九方夏硬实而有弹性的胸膛,说起来,九方夏和墨离都只有六块胸肌,最底下的两块。据龙禹研究,是因为太瘦了,所以不明显。
  九方夏裹着龙禹躺好,放下帐子,这才道:“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墨离怎么放你的?”
  “这什么话。什么墨离怎么放我的?我干什么,难道他拦着么?”龙禹这话说的底气很足,但是心里有些郁闷。
  墨离是不拦着她的。不管做什么,都是纵着她的。在九方夏这事情上,也是一样。虽然九方夏和墨离这样的关系算是已经有了些年头,也彼此熟悉了,但那时候都是不想要的。谁都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放在心上了。再是理智,再是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还是难免会心里不痛快。
  于是,今天晚上,墨离也觉得九方夏状态不佳,觉得龙禹应该去陪一陪他,但是到了龙禹提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下。
  不过他的性子,是不会不讲道理的,也并没有反对,只是想了想,提出些割地赔款的条件……这倒是让龙禹很是觉得意外,不过心里,却是又觉得有些高兴,墨离现在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冷沉沉的,但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却并不吝啬露出温情的一面,甚至有些无赖的一面。
  九方夏笑了笑,并不细问。这本是他们之间妥协的一个平衡,互相之间的打探是没有意义的。
  龙禹在被窝里转了转,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九方夏身上,腿还小心的注意着免得碰到了他腿上的伤,趴好了,抬起头来,将热气吹在他下巴上:“喂,今天的事情,我帮你做决定了,你不生气吧?”
  生气倒是不至于,九方夏不至于会为这个生龙禹的气,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事情,确实不像她会做的。
  “不生气。”九方夏伸手探进被子里,将在自己胸前捏来捏去不老实的手抓在手里,道:“但是我很奇怪。而且,那个黄公公,你明显并不喜欢他,即使到现在,我也觉得他对我们有所隐瞒。为什么你和完颜长风都执意要留他下来……而且还要一起去北国?”
  龙禹想了想,自己的原意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要不然这一趟北行,就显得假了。不过好在真实理由也还能说的过去,于是正色道:“那个黄公公,我倒并不信任那样的人,但是北国,我是真的觉得要去一趟。”
  “恩?”九方夏道:“怎么说?你也想去找宝藏?”
  “我对宝藏倒是没有太大兴趣。”龙禹道:“但很明显,夜帝要的并不是宝藏,而只是宝藏中的一样,如今的夜帝,估计也还在找这样东西,这东西是什么,难道你不好奇么?”
  “还能是什么?”九方夏嗤笑一笑:“这世上,被人挖空心思争夺一生的,无外乎就是那些东西,金银钱财,武功秘籍,仙丹灵药……说实话,我都没有兴趣。不过我看完颜长风,似乎是近期要去一趟北国的。”
  完颜长风去北国不是秘密,当时穆嫣萝来访送上往生花的时候,他便说过要去一趟,再找一下极乐草。虽然在龙禹看来这都是些传说中的故事,但是完颜长风这些年要做的事情,是让人起死回生,这本就是传说中的故事。何况穆嫣萝确实送上了往生花,就更是让他信心满满。
  龙禹想,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时候,完颜长风一定已经在北国的雪山中了。
  她不能想象完颜长风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能被他这样的人穷尽一生的爱着,这人又该是如何的风采绝代。
  “我想帮师父。”龙禹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师父对我好,总是真的。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何况当年的事情,估计也却是东锦和临洛亏欠了夜帝,就算说不上父债子还,可我们若是一味的只知道拼狠斗勇,就算是能除得了永夜,也难保夜帝没有其他的后人,这事情不彻底解决,留着总是个麻烦。总不能等着过了几代,又出来一个夜帝,祸害我们的后人。”
  何况还有丹殊,完颜长风那日说,丹殊去了北国,这事情完颜长风没有再明确的说了,临洛这边事故不断,龙禹也没有再细细的问过,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是不安。
  丹殊,他是那种倔强而冲动的性子,对自己虽然万分的不顺眼,却也没有亏待。不管他是想留在公主府,还是离开,毕竟一场相处,龙禹不想留下遗憾。
  正想着,突然觉得小腹上一暖,九方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伸了进来,掌心暖暖的,平贴在上面。
  龙禹吓了一跳,一边把他手往外扒拉,一边道:“你干什么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虽然今晚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假,但她是来慰问九方夏纠结的心灵的,可不是来做晚间运动的。这些日子够累的了,何况九方夏腿上还有着伤呢,哪儿有这么多精力东想西想的。
  九方夏也不深入,但是也不把手拿出来,慢慢的,一下下的抚在她小腹上,眼角眉梢微微的有些扬起,那平静的面上,一下子生动起来。
  龙禹突然打了个冷颤,她觉得,九方夏好像要有什么话要说,而且,绝对绝对不是好话。他脸上那个笑,笑的特别有深意。
  “禹儿……”九方夏在龙禹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这里的皮肤光滑紧致,柔软而有弹性,手感好的不得了。
  龙禹按着九方夏的手不让她动,警惕的瞪他:“干什么?”
  “哼哼……”九方夏一笑:“前阵子,你是不是让人给我传了个消息,说你……有了?我儿子呢,你藏哪儿去了?”
  “……”龙禹十分无语,用力把他的手扯了出来,横一眼过去:“你去找师父要吧,你儿子在他肚子里,是个大胖小子,我也见过了,长的挺像你的……”
  九方夏心情原来是挺沉重的,任是谁发现了自家的祖先竟然不得安眠,想来也都不会好受。但是被龙禹插科打诨的一通闹,到后来反而不记得这事情了。房间里很暖和,被子里更暖和,虽然只是相拥着,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龙禹醒来的时候,九方夏竟然还没醒,不由的伸手描绘起他眉眼五官,手指划过鼻梁,落在唇上,被含了住。
  九方夏也不睁眼,叼着龙禹的手指,含糊道:“今天的早饭,做的是什么啊,红烧蹄髈么?”
  龙禹一笑,探头过去在九方夏耳朵上咬一口:“是红烧猪耳朵。”
  咬完,蹭的一下跳下床,走开几步以防被打击报复。
  九方夏嘶了一声,很无奈的伸手揉着耳朵上的牙印,半眯着眼睛,一手撑起身子半靠在床背上,衣襟敞着,凌乱的黑发散了一身。
  龙禹继续擦口水。这美人春睡,也是一景啊。



☆、第253章 公主是仪态万千的

  龙禹光顾着笑话九方夏了,却没注意自己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从被窝里就这么跳了出来,只穿了件薄薄的亵衣,一头黑发如瀑的散在脑后,衣襟却是大大的敞着,露着白皙如玉的脖颈和深邃的胸前沟壑。
  九方夏半靠着啧啧了两声,视线从上缓缓的往下,几乎要实体化了,然后他做了件几乎所有流氓都会做的事情……吹了声口哨。
  房间里虽然烧了暖炉,可也毕竟是大冬天,又是一下子从被窝里出来,自然是冷的。龙禹笑话完九方夏,觉得自己胸口凉飕飕的,顺着九方夏的眼光往下一看,这才发现大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
  好在这屋子里只有九方夏也没有别人,龙禹厚着脸皮很无所谓的哼哼一声,走过去穿衣服。
  有什么好看的呀,龙禹满不在乎的走到床边,然后正要俯身去椅子上拿自己的衣服,被九方夏拉住了胳膊。
  “还是让我来伺候公主穿衣吧。”九方夏的言语中带了些笑,一手按着龙禹的胳膊,一手勾起椅子上的衣服,展开披在龙禹身上。
  其实在公主府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龙禹生活起居上的私事,就比如说穿衣服,都是由九方夏墨离丹殊亲为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九方夏自己还是衣衫不整的,却认真地,一件件的帮她穿上衣服,龙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过了。
  九方夏的表情很是认真,一粒一粒的替龙禹扣好领子上的盘扣,整理了一下,然后轻轻浅浅的,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禹儿,谢谢你。”九方夏低声道:“昨晚上,我睡得很好。”
  昨晚上九方夏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只觉得异常的烦躁,感觉在那一瞬间,许多事情都脱离了原先可以想象的轨道,但是却又很无力,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直到龙禹偷偷溜了进来,胡闹了一番之后,两人相拥睡去,什么也没做,但是却无比的安心。
  “如果你没来的话。我可能一晚上都睡不着。”九方夏微笑着用额头抵着龙禹的额头:“不过,抱着你,睡得很熟。”
  龙禹只觉得一下子局促起来。虽然九方夏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副调笑的神态,但她也不是没有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过过情话,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的感觉。
  九方夏太认真的她甚至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微微的热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没话找话道:“那个,我去看看他们起来没有,你快穿衣服,别冻着了……”
  说完。龙禹转身,逃一般的出了屋子。
  九方夏看着啪地一声关上的门,笑着摇了摇头。龙禹竟然害羞了。而且不是在床上,这简直是……要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是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龙禹这突然清纯一下,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龙禹觉得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了九方夏的房间。站在堂间里拍了拍胸口,平缓了一下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和房间相比。房间外,便是十足的冬天了。龙禹身上的衣服虽然都很暖和,可到底还是冷的,一口气吸进来,再呼出去,便是阵阵的白雾。
  龙禹用有些凉的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烫的脸颊,做了个深呼吸,还没完全平复过来,便看见完颜长风的房门推开了,他从里面走了出来。
  昨天带回了黄公公,不过他们四个还是住着原先的套间,只是给黄公公另外开了房间。
  “师父,早。”龙禹忙跟完颜长风打招呼:“这么早就起来了?”
  完颜长风是个很讲究仪表的人,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都是打理的清清爽爽,他上下一打量龙禹,不由的笑道:“怎么,九方夏欺负你了?”
  欺负这两个字,实在是可以包含诸多各种复杂的含义的,龙禹听着完颜长风略带了些调侃的声音,稍微有些心虚,含糊道:“什么呀,他怎么会欺负我。”
  “那怎么头发都没梳好就出来了?”完颜长风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头发,道:“公主即使身边没带丫鬟,出了房门,仪容仪表也要注意。”
  这话说的,十足十的一副师长前辈的样子。
  龙禹伸手在脑袋上摸了摸,确实,衣服是九方夏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但是没来得及整理头发,她就落荒而逃了,只是随随便便的挽在了脑后,确实乱了点。
  龙禹哗的一下子站起来:“我去梳洗一下。”说完,蹭的一声进了墨离房间。
  这几日,她一直都是和墨离一起的,也就是说,这应该就是她的房间。
  进了房间,却见墨离正靠在桌子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来,刚才完颜长风教训的那一番话,都听到了。估计也正好是打算出门的,但是在门口听到完颜长风教训徒弟,就收回了脚步,多少给龙禹留点面子。
  龙禹扯了扯嘴角,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这个年代的人,不管男女,头发真是长啊,还不能扎马尾不能披着……龙禹的腹诽中,一双修长的手接过被她折磨的一把秀发,灵活的盘了起来。
  通过镜子,龙禹看着墨离略垂下眼眸,明明是那么高大而冷峻的一个男人,却认真而温柔的梳理着一头青丝秀发,硬和软,这对比反衬,要多让人动心,便多让人动心。
  墨离也是做惯了这事情的,虽然梳不出繁复的花样,但是简单的样式却非常的熟练。没有一会儿便替龙禹挽好了发,在发髻上斜插上一只簪,道:“好了,公主可以出去见人了。”
  龙禹对着镜子看看自己,满意点点头,站起身来。
  墨离道:“昨晚上……九方没什么吧,这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了一些,我和完颜先生也商量了一下,若是他心里实在不痛快,我们可以先试试能不能降服永夜。只不过,如今我们和永夜还算是没有正面对抗,一旦完全撕破脸,再想合作,就更难了。而且,那时候连表面上的平和,也会难以保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5 16:56:07
☆、第254章 正大光明的来

  “恩。”龙禹应着:“我知道,他也知道,就是心情不好。”
  “没什么就好。”墨离点点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谁心情也好不了,等解决了,就没事了。”
  龙禹叹了口气,道:“希望洛皇没事儿,墨离,你说这事儿能解决么,要是不死人的话,还好说,光是死那些士兵,也还好说。可是听说临洛的大皇子已经死了,这死了儿子,洛皇能善罢甘休?”
  墨离笑了一下:“只要洛皇不死,就不是死局。”
  “怎么?“对于宫廷争斗,龙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
  皇宫里水深,而且可不是一般的深。即使是后宫,也不会是单纯感情上的争风吃醋,皇帝的妃子,能上位的,有几个没有身份背景,谁宠谁不宠,和前朝的权利倾斜都是分不开的,皇帝说起来说一不二的,但也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就连像是黄公公这样在宫廷里一斗一辈子,而且还是佼佼者的人,也还是要时时刻刻的打着二十万分的精神,龙禹这种半路出家肠子里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如果真的到了深宫,只怕是没有几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皮儿都不剩了。
  墨离道:“虽然洛皇是死了个皇子,但是他被永夜这么一折腾,这皇位,怕是坐不住了。等到这事情解决了,临洛必定要选新皇,你看看,洛皇如今的三个儿子,这还有谁能即位呢?”
  “那自然是九方。”说起这个,龙禹觉得自己有点护短:“你看他那个哥哥和那个弟弟,谁也不像是能做皇帝的。九方夏虽然在临洛时间不长,但是上回回来我见,似乎他的威信还是在的。”
  龙禹说着,脑子里不由的出现了九方夏穿着龙袍带着皇冠的样子。恩……肯定很好看啊。
  而且这些日子,又再上了一层,九方夏在株平虽然没打,但是他举旗起兵了。虽然那些兵在知情人眼里很是可笑,但是知情人这世上有能有几个,那些官员百姓甚至临洛朝中军队兵士听说的,可是临洛出现妖兵反贼。三皇子奋勇起兵,顺带着……皇子妃从东锦带兵相助。
  以前临洛国中,也有传言说九方夏在东锦三公主府做男宠,但是这传言有伤国家脸面。大家说起来,也是偷偷摸摸,并不敢怎么当真。可如今九方夏举兵。东锦公主都带着娘家的精兵来帮忙了。这可不是一个男宠的待遇。
  流言是这世上传播的最快的东西,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若是强硬压制,即使明面上大家不敢说了,背地里只会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会被传的更不堪。唯一有效的办法,是制造另一个流言。然后不着痕迹的,引导流言的走向。
  这一点也是完颜长风教龙禹的,他特意派了些人到临洛,在街头巷尾散布了一下关于三皇子的英勇和三皇子福宁公主恩爱的小故事,为日后九方夏的发展,也算是做了个铺垫。
  墨离道:“如果现在临洛是洛皇做主,那么谁也保不住永夜,杀子之仇,怎么也是不可原谅的。但是如果九方夏做主,可就不一样了,龙馨也是死在永夜手中,锦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公主可曾想过此仇一定要报?”
  龙禹哑然。原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不关心则不乱。因为龙馨跟自己几乎是毫无感情,对她的死,自然也没有心痛可惜,那么和永夜,又何仇之有。皇子之间为争皇位过心斗角你死我活这再正常不过,永夜这事情做的,没准九方夏心里还有些感激呢。
  看着龙禹似懂非懂的感叹,墨离拍拍龙禹的肩:“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九方夏和洛皇,哎,他们不比公主和锦帝亲近,即便是洛皇有什么不测,估计九方夏也未必会太伤心,这点,倒是不用太担心。”
  皇家的血脉亲情,像是放在精致高端展柜中的限量商品,美不胜收,但却没有温度,也少有人能消费的起。
  外面听着有完颜长风和人说话的声音,知道九方夏也出来了,龙禹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抬眼示意了一下墨离,让他开门出去。
  这真是被完颜长风给刺激了,墨离扯了扯嘴角,忍着笑,上前一步开门,道:“公主请。”
  门外的屋子里,完颜长风已经和九方夏坐着在说话了,看着龙禹端着出来,也不由的一笑。
  黄公公虽然一再的表明忠心,但对龙禹他们而言,终究还是个外人,有什么商量决定的事情,自然的是把他排除在外的,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伙计很快送了早饭上来,都是家常的,白粥稀饭油条包子什么的摆了一桌,大家坐下一边吃,一边说。
  “我已经跟完颜先生商量过了。”九方夏道:“禹儿,打算由你出面,去见我父皇。”
  “我……”龙禹咬了口肉馅儿在嘴里含着,奇怪道:“为什么?这里明明是你的地盘,为什么要我抛头露面?”
  “就因为是九方夏的地盘,所以才让公主出面。”完颜长风道:“在这地界里,九方夏毕竟是个皇子,有许多规矩要守。但是你不同,有人可以关着他,却没人能管着你。九方夏回朝,洛皇应该见,但要是不见,谁也没办法,朝臣即使怀疑,也质疑不出什么。但若是东锦的公主,这不见,可是不行的。两国邦交上的事情,有时候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肆意而为。”
  龙禹唔了一声,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我这趟,不是光明正大的,现在出去说我是东锦公主,有人信么?”
  “这个无妨。”墨离道:“临洛和东锦一向交好,来往密切。洛城里,自然是有东锦的使馆的。东锦驻临洛的官员王林秋,公主可能不认识他,他却是不敢不认识公主的。”
  完颜长风笑道:“皇帝可以微服私访,公主自然也可以,悄悄的来还是偷偷的来,这事情,就算是有人心里好奇怀疑,但谁还会来找你讨个说法不成?”
  龙禹汗颜,同时庆幸,有权利者虽然有时候诸多约束,但是有时候,却也是特别的自由。
  这么说定了,墨离起身到了窗口,低声唤了句什么,一个黑影落在了窗台上,听着他吩咐了几句,然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龙禹明白这是墨离让暗卫去办这事情了,也不多问。这些事情,墨离自然是都能安排的妥当周全的,根本不用她都操心。记得前阵子,她还玩笑的夸过墨离贤良淑德来着,然后被墨离以此为由发愤图强,好好的在床上也贤良淑德了一回。
  暗卫做事的效率是极快的,洛城就这么大,东锦的使馆里这里也不远。使官这个职位,说起来责任重大,肩负着联系两国和平的众人,但是其实平日里并无事情,小事情自有下面官员去做,大事情他们也不敢做主,贴切的说起来,不过是一个传话的,还有便是负责接待东锦来临洛的各色人物。
  这马上要近年关了,王秋林已经按着礼单和历年的惯例,将临洛朝中要打点来往的各项事务全部办妥了,闲暇无事,泡一壶好茶,让厨子做两盘点心,打算派人请老棋友来杀一盘。谁知道这棋盘刚摆开,管家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进来,如此的说了一番。
  王林秋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刷的一下子站起来,也顾不上打翻了棋盘,忙道:“快,快去迎接,来人,把我的官服拿出来,快备轿,去接公主殿下。”
  使官可以不会文,也可以不会武,但是绝对不可以不会做人。要是找个不会做人的,任期没满就能把别国的人得罪完,严重起来,那是会引起两国战争的。
  所以王林秋比谁都知道什么人该走什么程序,什么人该用什么速度,当龙禹他们吃完了早饭,刚喝下第一杯茶的时候,他便已经带着使馆的大小官员,穿着官服抬着轿子,到了客栈门口。
  “臣王林秋,恭迎公主殿下。”走廊上,虽然现在站了不少人,但是安安静静的,只有王林秋的声音朗声响起。




☆、第255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房门打开,外面的人也并不敢贸然进来,墨离出去看了一下,只迎了王林秋进来,少不得又是一番见礼,龙禹虽说不喜欢这一套,但是这些日子下来,也挺熟悉了。
  墨离不用介绍,同朝为官,和王林秋两人是认识的。龙禹为他介绍了一下完颜长风,一向在东锦无法无天说一不二的福宁公主的师父,这个头衔几乎让王林秋无法正视,在完颜长风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倒是九方夏出人意外的低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找了个面具在脸上带着,站在龙禹后面一声不响。
  这么多年,龙禹身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男,所以王林秋对她身边的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刚进来给龙禹见礼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是也不过是一眼,福宁公主身边的人,谁敢多看。
  官位不值钱,命还值钱呢。
  王林秋请了安之后,问了龙禹的来意,知道是锦帝有重要函件要亲自呈给洛皇,便忙应着,一边请她移驾使馆休息,一边马上进宫去通传。
  如果龙禹是一个人,兴冲冲的跑到临洛皇宫门口去,说自己是东锦公主,要见皇帝。那估计人见不到不说,还会被乱棍打出来。你说你是公主你便是公主么,临洛的宫人可不认识什么东锦的公主,没有正规的渠道,没办法引起重视。
  但是如果由王林秋进宫,向临洛宫中递拜帖要求求见的话,那洛皇就不得不见了。龙禹不是锦帝,她的身份在东锦不是最高的,如果洛皇也派个皇子出来接待,那也说的过去。但是完颜长风他们都明白,现在洛皇派不出皇子来。要是由一个官员来接待东锦身份至高的福宁公主,那就万万说不过去了。
  “说起来。”王林秋有些疑惑的道:“最近洛皇身体似乎不适,年关逼近,现在理应是朝中最繁忙的时候,但是据说洛皇有些日子没有上朝了。折子都是送到寝宫去批了拿出来的,不过朝事处理的,倒是并不混乱。”
  龙禹点点头,然后非常慎重的道:“王大人,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面见洛皇。越快越好。这也是锦帝的意思,希望你能向洛皇表达清楚。这件事情,关乎临洛和东锦今后的国势。一星半点的也不能怠慢。”
  “是,是。”王林秋忙不迭的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虽然王林秋不明白龙禹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但是龙禹可不是一般的官员,能让龙禹如此慎重叮嘱的。可不得天大的事情。他不过是一个小小使官,大事,他还没有参与的身份地位,也没有多问的资格。
  王林秋急急忙忙的走了,让副官请龙禹一行回使馆休息。虽然他不能亲自恭迎是有些失礼,但是明白。这个时候,正事要紧,拍马屁什么的是要恰到好处的。龙禹并不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耽误了她的正事,那才要倒霉。
  使馆离龙禹他们下榻的旅馆并不远,小轿子晃晃悠悠的不过片刻时间便到了。使馆里,有一个院子一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摆设家私都是精品,这是专门给东锦来的皇族下榻的。虽然说锦帝或者几个公主十年也未必会来一次,但是地方,却是哪一日也不能少了打理。
  一个官员的外派任期不过几年,大部分官员根本是不会遇上皇帝或者公主微服出巡的。但你准备了公主皇帝不来,这没有大碍。如果来了你没准备,那却是小则丢官,大则丢脑袋的要命事情。
  黄公公也被安顿在了使馆,最近洛城在大规模的搜寻的太监,似乎就是黄公公,黄公公也不知道为什么永夜要找他,想来想去,只能猜测他的身份被泄露出去,永夜也知道了他是当年的知情人。也想从他身上,弄清当年宝藏的所在。
  但是毕竟永夜毕竟是借了洛皇的口,也不能做出太不符合道理的事情来,比如东锦的使馆,这就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临洛的军队再是搜查,也查不到这个地方,否则的话,那就是故意挑起两国不和了。先不说东锦会有什么反应,临洛的官员便先不会同意,有耿直有功底气硬的,肯定要冒死觐见,若是皇帝不但不改口而且不露面,那自然就发现不妥了。
  这好好地太平盛世,找什么茬打什么仗,何况,还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国家。这不是找死的事情么。
  黄公公对九方夏的安排一概点头谢恩,看样子只要不丢下他,什么都好说。众人虽然都对他有防备之心,但是挑不出一点儿错来,也不好说什么。
  也不知是该夸赞王林秋做事情雷厉风行,还是夸赞临洛朝廷效率高,龙禹他们在使馆里歇下来,刚吃了中饭,他便急匆匆的回来了。
  王林秋禀告道:“下官已经将拜帖递了进去,并说了事情十万要紧。因为怕公主等急了,所以帖子递进去后,下官便在门外候着,刚才,洛皇近侍出来说,洛皇今晚在宴请公主,不过说是因为洛皇身体不适,所以并不请臣子作陪,只是请公主并几位大人。而且,也是因着公主说事关重大,存着保密的意思在里面,有大臣作陪,人多口杂,难免不好说话。”
  龙禹点点头,洛皇不请臣子作陪才好呢,有些话确实是人多口杂不能说的。何况要是人多了,九方夏也不方便进去,王林秋和九方夏是没见过几面的,因此想不到也认不出来,但是临洛朝中那些臣子,难保有跟他关系亲厚的,还真能戴个面具就遮的严严实实么?
  当下众人休整一下,等着晚宴,龙禹还让王林秋去准备了几样礼品,反正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总是九方夏的父亲,不能空手去见。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还不待众人开始心急,宫中便来了人请,说是洛皇在听涛苑摆了酒席,请福宁公主一见。
  九方夏皱了皱眉眉头,这听涛苑,是洛皇寝宫里的一处水榭,没见用宴请过什么官员。要知道,皇帝的寝宫是个十分私密的地方,便是用来宴请本国的官员也不太合适,更别提是别国的客人了。想来,永夜的控制范围十分的有限,出了洛皇寝宫,怕是就不好使了。
  约见洛皇是个临时的主意,因此龙禹也没带太正式的衣服,略装扮了一下,便随来人进宫。好在墨离是时时给她备着套衣服在身边的,虽然简单,却也是宫中的款式,做工款料自不必提,也并不失礼。
  轿子一直进到了二层宫门,这才请龙禹下了来,一行侍卫护送着,又一个老公公带路,往听涛苑去。
  护卫和老公公都是一副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样子,完颜长风暗暗的给龙禹做了个动作,龙禹心里明白,这些人,怕是已经被永夜控制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听涛苑里,也并不亮堂,只不过园子中心有一个小楼阁,如今全部遮风避雨的挡好了,再点上灯笼,映的一屋子红红的。透着些阴森。
  到了阁楼门口,带路的公公像龙禹一弯腰:“福宁公主,陛下正在楼中,公主请进吧。”
  这说话,这语气,龙禹觉得这么听这都是一场鸿门宴,恭敬也恭敬,但是恭敬中,总透着点诡异。
  不过这一行人,除了龙禹估计还有些怯场之外,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完颜长风想会会这个对毒蛊巫术那么有研究的永夜,九方夏急着知道自己父皇现在如何,都半点也不想耽搁,耐着性子的等着龙禹先走。
  道路的公公将这话说完后,便鞠了个躬,后退着垂首站在了一边。此时看的真切,听涛苑的周边一圈,都站着士兵守卫,虽然说皇宫里戒备森严是常态,但是宴请他国客人的时候,可不该这么剑拔弩张。
  龙禹四下一扫,也没有说什么,抬腿便往里走,刚走了一步,让墨离稍微拦了一下挡在了后面,然后上前一步,打开了门帘。
  龙禹现在倒是也会武功的,但是无论轻功还是内力,都属于需要准备时间的,现场应变的的能力还是差了一些。想着永夜的那些手段,墨离便觉得心里不踏实。
  完颜长风和九方夏也是一般的心思,一个走在龙禹左边,一个走在龙禹右边,精神都稍微绷了点起来,龙禹揉揉两只胳膊,她觉得这两人气场太盛,万一这掀开帘子,里面有什么事情的话,估计他们能瞬间把自己扯开,扔出听涛苑去。
  墨离缓缓的掀开帘子,顿时,厅堂中的情形,便一览无余。
  此时的亭中,正位上,坐着龙禹曾经见过一次的洛皇。只不过是短短的数月时间,当时见面觉得精神抖擞的洛皇,已经像是一只一直在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有些呆板的盘坐在艾矮桌之后,看见龙禹几人进来,也没有表情。
  洛皇身后左侧,坐这个身形高大瘦削的男人,一头如需的长发,冰瀑一般的披散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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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同生共死

  九方夏的脸色暗暗一沉,抬腿便要一步上前,肩上一重,完颜长风拍了拍他。
  这一下,完颜长风甚至用上了点内力。
  九方夏心里一凛,顿了下脚步,闭了闭眼压制一瞬间翻滚涌动的情绪。他刚才看见洛皇,又看见永夜的那一瞬,确实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即使皇家的亲情没有普通人家的醇厚,但是毕竟血脉至亲,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挟持折磨,九方夏还是一下子有些觉得忍无可忍。
  永夜看来是早有准备,他腰身笔直的坐在桌案后,手中端着个酒杯,白玉酒杯在手中转圈,听着龙禹他们进来,抬起眼来,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勾起唇来一笑:“随便坐。”
  这样子,龙禹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难怪龙馨会死在他手里。这长相确实妖孽,正是龙馨最喜欢的类型,这一挑眉一笑的时候,真有点风情万种的感觉,而且是异域风情的感觉。
  既然永夜敢这么出来见他们,这也就算是撕开脸了,众人也不再藏着掖着,各在位子上坐下。敞开来打量永夜。
  永夜的一头长发,是全白的,如雪一般,有的地方,还有着微微的银色。一双眸子,却是绿的,碧绿碧绿,像是祖母绿镶在脸上,说不出的诡异。但是他的皮肤,却只能算是白皙,并不是头发一般的苍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来,永夜也有话要对他们说,要不然的话,不需要自己出面,
  永夜的情绪。倒是比众人要镇定的多,他丝毫也不理会九方夏看着自己要烧起来的眼神,抿一口杯中的酒,淡淡道:“诸位。久仰,我想,我就不需要做自我介绍了。”
  想不到永夜是这么个不卑不亢的态度,这反倒是容让众人一时有些被动。顿了一顿,龙禹道:“还是做下自我介绍的好, 我只知临洛国中,当家作主的是洛皇。倒是不知。这位公子什么身份,可以替洛皇接待来客。”
  永夜向洛皇的方向抬了抬手,颇为无所谓的道:“洛皇这不是也在么。只是身体不适。所以,才让在下代劳招待。洛皇陛下,可是这么回事?”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洛皇像是泥雕石塑一般的坐着,一动不动,也没有半点表情。直到永夜这一问,他方才点了点头。道:“正是,先生说的是。”
  这声音是洛皇的声音,像是有人用块毛巾捂住了洛皇的嘴,或者将头放在了水里,有些嗡嗡的。
  永夜一笑,道:“这可不是怠慢了公主,公主万万不要介意。”
  要是这殿上如今只有九方夏一个人,估计当场就冲上去了,永夜又不是用刀子架在洛皇脖子上,他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高的过墨离九方夏和完颜长风联手,从他手里解救洛皇,并不是什么有风险的事情。
  但是永夜太镇定,而且他又是极擅长巫术蛊毒的,龙九方夏想想死了的龙馨和那些被控制的妖兵,忍了忍没出声。怕永夜如此镇定,必然有什么依仗。
  永夜装和善,龙禹也便跟着微微一笑:“自然不介意,不过洛皇身体不适,这可是大事,就这么巧了,我身边,正好有个医术极高的,让他给洛皇把脉诊断一下,公子想来,不会拒绝吧。”
  “怎么会呢?”永夜做个请的手势,似乎完全不介意他们接近洛皇,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众人越发的觉得不安。
  永夜策划了那么久,总不能是故弄玄虚。株平一战他一定已经知道,也一定知道龙禹完颜长风破了他的妖兵,现在如此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是自信的完全不将完颜长风放在眼里,还是有什么旁的计划。
  龙禹转头对完颜长风道:“麻烦先生了。”
  完颜长风点点头,洛皇如今这样子,明显是被人控制了心智。但是控制心智的法子太多,光是这么看,并不好分辨。
  完颜长风起了身,走到洛皇身边,永夜好似闲暇一般的,淡淡看着他,突然的道:“完颜先生,可算是福宁公主身边第一谋士。有完颜先生相助,福宁公主真是如虎添翼啊。”
  永夜这话,乍一听似乎在夸赞完颜长风,可是再一听,怎么着都不对味。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完颜长风不理会永夜的话,伸手搭了洛皇的脉,然后脸色便一下子沉了下来。
  听了听脉象,然后见完颜长风拉直洛皇的手臂,展开他的手掌,一根一根的看他的手指。待看到食指的时候,停了一停,然后脸色,越发的凝重。
  永夜的表情始终很淡定,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不过见完颜长风在手指一搭洛皇手腕的时候便面色一变,挑起了眉梢,轻笑了一笑。
  那神奇好像是在说,不愧是福宁公主身边第一谋士,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有些本事。
  待完颜长风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在洛皇手掌上看过去,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回到了龙禹身边的位子上。
  九方夏看着完颜长风,心里沉甸甸的,他不是故弄玄虚的人,这样的表情,便说明,他替洛皇检查的结果,必然十分的糟糕。
  “怎么样?”永夜道:“完颜先生,可有什么收获?”
  完颜长风举起酒杯向永夜遥遥一抬:“知己难逢,对手也难逢,我敬你一杯。”
  完颜长风这态度,倒是叫永夜有些意外,不过只是愣一愣,便也举起杯子喝了。碧绿色的眼眸似乎光芒一闪,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九方夏心里着急,但是又不好追问。好在龙禹也跟他一样性急,看着完颜长风将酒咽下去,便道:“师父,洛皇的身体,如何?”
  完颜长风缓缓地吐出四个字:“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除了永夜,所有人都看向完颜长风,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完颜长风解释,永夜缓缓道:“我还能活三个月,三个月,是我的机会,也是洛皇的机会,也是……锦帝的机会。”




☆、第257章 不要脸的赤裸裸

  听到永夜说出锦帝两个字,龙禹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睛蓦的睁大。
  她一直都担心,永夜既然能对着龙馨做下那些事情,难保他不会在东锦安插了其他人手。而锦帝再小心谨慎,奈何永夜的手段太隐蔽阴毒,除非是像完颜长风这样对巫蛊之术非常了解的,要不然的话,很容易便会着了道,而且最要命的是,着了道,一时之间还未必能知道。
  永夜看着龙禹一下子变了脸色,便明白自己说到了她心里那一点上,脸上清浅的笑容顿时加深了不少。
  完颜长风道:“他在洛皇体内下了同生蛊,也就是说,他生,洛皇生。他死。洛皇死。无药可解。”
  “我还能活三个月。”永夜淡淡的,似乎还能活三个月就像是今晚上吃了一碗饭一样云淡风轻:“所以,洛皇,或许也还能活三个月。锦帝,或许也还能活三个月。”
  墨离在桌下按着龙禹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
  永夜不过是一句话,一面之词,当不得真。一当真,说不准就上了他的当。
  但是完颜长风的表情也很是肃穆,去了平日里那云淡风轻的玩笑样子,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龙禹心里沉沉的,虽然说墨离安慰的她也明白,但是从完颜长风的表情,她觉得,永夜不是虚张声势,他说的,只怕都是真的。
  半响,龙禹缓缓开了口:“永夜公子,何故如此?”
  “何故如此?”永夜一笑,这笑容,却是带着三分怨愤:“当年我父亲与两位皇帝合作,本该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之事。谁想两位皇帝撕毁合约,背信弃义,不但对我父亲痛下杀手,竟然还想灭我溟族。福宁公主,你倒是说说,这又是何故?”
  龙禹暗暗的叹一口气,说起来千般万般的恩怨,都是因为当年两个皇帝的一时贪心,虽然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不管是为了什么。也都是巧取豪夺,不光彩之事。
  “可这都是前人的恩怨。”龙禹斟酌着道:“为父报仇,自然是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两位先帝都已不在。不论是现在的洛皇还是锦帝,当年年纪都还极小,不可能参与其中,让他们为过去的事情负责,未免有些不该。”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永夜斜了眼角看龙禹:“公主这话说的,倒是叫人听不懂了。”
  “天经地义的东西,都写在律法里。”龙禹毫无压力道:“永夜公子是个见多识广的,但你见过哪国的刑法中,父亲杀了人,是要儿子赔命的。便是江湖,也讲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洛皇与锦帝都是与当年事情毫不相干之人。便是抵了罪,九泉之下,见了你父亲,也无愧意。那样,又有什么意思?”
  永夜没想到这天经地义的事情到了龙禹嘴里。说起来,反而变成了不清不楚的事情。冷笑一声正要说话,龙禹赶着又道:“完颜先生的本事,你也见了,他并不在你之下。换句话说,如今你手上,除了有洛皇和锦帝做筹码,还有什么在我们之上?”
  龙禹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又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本来墨离还很有些担心她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看来,倒是放下了大半的心。
  看来皇家子孙确实自有天份,便是前事尽忘,如今端起架子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永夜冷笑一声:“洛皇和锦帝,难道,这还不够么?”
  龙禹笑的更冷,转身向九方夏:“三皇子,若是洛皇崩了,临洛会如何?”
  九方夏摘下面具露出真面孔来,看了看永夜,淡淡道:“皇帝驾崩,自然是皇子即位,难道东锦,不是如此?”
  龙禹点了点头:“东锦,自然也有我大皇姐即位。若是大皇姐也不幸有损,还有我,永夜,九五之尊对一个国家来说,确实是重中之重,但要知道,再重要的,也只是这个位子,而不是这个位子上的人。国不可一日无主,但这主是何人,对天下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换句话说,便是洛皇锦帝都死了,那也不过是死了两个人,对两个国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龙禹缓缓道:“如今北冥之中,住的都是你的族人吧,白发绿眸,北冥虽远,却非远不可及,永夜公子,竟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么?”
  龙禹在外的名声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永夜有些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但是毕竟现在在自己手上的,是两个国家的王,可如今连这样的筹码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听龙禹说起他的族人,永夜的眸子一寒:“生死二字,对他们来说,不过尔尔。福宁公主用这个来威胁我,可笑了。”
  龙禹心中一动,不在意生死的人,往往并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不得不死。或者生不如死。
  “其实,我们大可以谈一大谈。”龙禹缓和下声音,斟酌着道:“当年你父亲是受害人,现如今,我们也是受害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是你痛我也痛罢了,倒不如,寻求一个双赢互惠的解决之道。生死二字……说起来是容易,但若是能好好的生,又何必去选择死?”
  龙禹毕竟是浅了一些,虽然她这一番不着四六的威胁听起来威力不小,但是她并没有看出来起到了什么作用,但是那一瞬间永夜脸上微微的表情变换,却是没有逃过完颜长风诸人的眼。
  九方夏点了点头,长腿在桌案下伸展开,道:“福宁公主说的是,永夜,如今临洛我说了算,东锦公主说了算,大家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你提点我们能答应的,对你或者对你的族人能有实际意义的要求。总好过于逼着我们舍了两位皇帝,落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所谓两败俱伤,其实也伤不到九方夏或是龙禹,对于九方夏来说,还有可能是件好事。洛皇如今正值壮年,就算是立了他做太子,想要上位,也还有个几十年要等。可是一旦洛皇驾崩,那这皇帝,就是从天而降。
  永夜的脸色很难看,其实他本来挟持了洛皇,便是打着让龙禹他们替自己去找东西的主意,要不然真想杀了他们报仇,直接动手就完了,不必那么麻烦。如今九方夏这么一说,似乎结果还是一样,似乎他们也是愿意去北国雪山找当年的宝藏的,但是这意味,却是完全变了。
  从开始的挟持洛皇胁迫龙禹九方夏,变成了被龙禹九方夏威胁而不得不合作。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永夜阴沉沉的,众人也并不说话,由着他慢慢的想。
  半响,永夜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哼一声:“难怪东锦和临洛这些年长盛不衰,果然是人才济济。倒是看不出三皇子和福宁公主,都是如此果断狠厉的人。”
  对着自己的父母,能轻易的说出没了就没了的话,可不是一般的狠心。而且,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即使是再不亲厚的关系,便是做做样子,也不能如此吧。这不仅仅是不要父母,还是不要脸了。
  龙禹丝毫也不理会永夜话中嘲讽,并且更不要脸的道:“多谢夸奖。”
  永夜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想把面前的碟子和酒杯砸到龙禹脸上的冲动,垂下头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说实话,永夜也见过不少东锦和临洛的官员,但是他觉得,再坏的人,在官场中混,总还要装一个道貌岸然,礼义廉耻的样子,还从来没见过像龙禹这么赤裸裸的不要脸的。难怪龙馨不是她的对手。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看着永夜一副郁闷纠结发不出来的样子,完颜长风笑了笑。正色道:“永夜公子,你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为什么?”
  永夜抬头看了看完颜长风,似乎是觉得这些人里,也就这个人还靠谱些,想了想,伸出手臂,将袖子往上卷起一截。
  小厅里光线很亮,很明显的便能看出来,永夜手臂上的皮肤,比露在外面的部位要再白一些。虽然还不是白血病的那种白,但是,已经不是常人会有的白皙。
  永夜待众人都看清楚了,将袖子垂下,道:“这白化之症,是我们族人多年前中的诅咒。世世代代,鲜有人能逃脱。初生孩童时还无异,到了五六岁之后,便有可能发病。先是头发变白,然后全身皮肤变白,待到头发全部银白之后,便大约还有三个月的寿命……”
  而永夜在洛皇身上下了同生蛊,如今,他发病生亡,洛皇便要陪葬了。
  龙禹皱了皱眉:“你是说,这是一种诅咒?永夜,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病么?”
  虽然龙禹觉得永夜所描述的和白化病确实不太一样,但是诅咒之说,对她这样还勉强算是无神论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有病治病,有伤疗伤,诅咒之类的……要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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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不能受制于人

  永夜冷笑一声:“公主觉得是一种病?白子我也见过不少,但是,并没有人和我们症状相同。更何况,从没听说白子有不可能活过三十之说,但是我们的族人哪怕是没有发病的,也过不了三十这一年。”
  白子便是这个年代白化病人的称呼,龙禹想了想,被反驳的说不出话来。永夜说的倒是实情,白化病的感觉和这很像,但是症状,哪里会这么诡异。
  绝不会活过三十,头发白了之后,三个月必死,这要是勉强说起来,倒更像是中毒,但是有什么毒能这么霸道呢,能让一个部族的老老少少,世世代代都逃不出此劫。
  “这种,确实和白子症状不同。”完颜长风见龙禹纠结,接了话道:“我自问也行医数载,确实从未见过如此症状。不过你既然说这是诅咒,又一心去寻北国雪山宝藏,那么,可是知道这宝藏中,有什么是可以破除这诅咒的?”
  “恩……”永夜这回有些犹豫,手肘撑着桌子,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根据家父遗嘱,北国雪山中,有一处宝藏,其中有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里,是我们族先人曾经欠下的一份债,必须将它拿来,埋到沙漠中的古墓,诅咒才能解除。”
  龙禹一个字不漏的将永夜的话完全听了进去,但是总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听明白。搞了半天,永夜真的不是找什么灵丹妙药,而是找一个,据说可以解除诅咒的盒子。然后将它埋掉?
  这简直就不是诡异,而是神奇了。
  众人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九方夏不由的道:“那盒子,有什么特别?我们就算是找见了。又如何知道就是?再说……沙漠古国,我也曾几次出入沙漠,却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古墓。”
  “古墓何处,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永夜面无表情道:“那木盒是黑色,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种特殊的云纹,那云纹,不属于现在任何的国家和民族,具体的我也说不出。但是只要你们见了,自然能够认出。”
  龙禹简直是从心里升上一种把这个永夜打一顿的念头,说了半天。什么都说不清楚。唯一说清楚的,还是什么诅咒复仇之类的,神话又神话,听了也不得信。
  按他这说法,即使他们去找到了他要的那个木盒。也未必能救洛皇和锦帝,且不说永夜能不能找到沙漠里的古墓,即使找到了,破除诅咒便可长命百岁的说法,也实在是不太靠谱。
  但现在,似乎是别无选择。
  “你们只有二个月时间。”永夜面无表情道:“二个月后。无论你们是否能将东西找回来。我都将动身去沙漠。这同生蛊虫的寿命,只有一年。也就是说,两位皇帝不必和我绑着一辈子。只要诅咒解除,我能活过这一年,他们就自由了。”
  龙禹叹一口气,道:“永夜,你就不怕……同生蛊解除之后。东锦和临洛都不会放过你么?现在你的族人活不过三十,但总是还有三十。你这么闹了一下。就不怕……反倒是给你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么?”
  洛皇如何,龙禹不熟悉不好乱说。但是锦帝,龙禹十分肯定,锦帝绝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莫名其妙的天降灾祸,绝对没有就这么认了的说法。如果永夜真的将主意打到了锦帝身上,那么这事情,就没完。一气之下出兵灭了北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永夜笑了笑,不甚在意:“若是诅咒解除,我的族人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群人,你们除了认得我,又能找到谁?若能让族人摆脱诅咒,我这条命,何足挂齿。”
  当真是,豪情万丈,英雄气概。
  龙禹无言以对,如果说这一头的白发,过于白皙的皮肤,甚至绿色的眸子,都是诅咒的产物。那么一旦这些特征全部不在,确实,没有人能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一个北冥人,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无影无踪。
  “那么,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永夜举起酒杯:“一杯薄酒,借花献佛,祝各位一路顺风。”
  这杯酒,众人实在是都喝不下去。垂首片刻,九方夏端了酒杯站起来,往永夜身边走去:“这两个月,就有劳你照顾父皇了。”
  说着,一仰头:“先干为敬。”
  “好说。”永夜笑笑,也举杯仰头。
  便在这一瞬,九方夏突然地往前冲过去,袖子中刀光一闪,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这永夜的武功虽然看不出高下,但是反应极快,酒刚触着嘴唇便察觉九方夏的攻势,手臂伸长在桌案上一推,整个人往后退开三丈,同时口中一声呼和。
  几道人影从外面破门而入,是外面守卫的士兵,面色扭曲,打着兵器二话不说的像完颜长风,龙禹身上招呼。
  可惜永夜对完颜长风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估算的有些偏差,其实准确的说,他以为洛皇在自己手中,他们是万万不敢和自己动手的。却没想到,这些人,却没有什么不敢的。
  永夜这一声呼和之后,从门外一下子冲进来数十名侍卫,墨离并未起身,只是手按在腰侧剑柄,一手将龙禹拉在自己身后,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完颜长风却是一步往前,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那把解语长剑,人跃在空中,不过刷刷几剑,冲进来的侍卫便纷纷的落下地来。兵器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和人落在地上沉重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但是,并没有一点呻吟或者惨叫的人声。
  龙禹细看了一眼,那些士兵落在地上以后,便再动也不动,开始的时候,身上半点伤痕也不见,不过慢慢的,从脖子上现出一道血线来,血线慢慢的清晰,渗出点点殷虹的血迹,裂开一道细细的,深深的伤口。
  龙禹轻叹一口气,这些人能够这样毫无痛楚的死去,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完颜长风几剑解决了冲进来的侍卫之后,从怀中掏出点什么,伸手扔进了屋子一角的炭火中,然后纵身扯落几纱幔帐子丢进去,又将桌上的酒坛砸了过去。
  火瞬间就燃了起来,一阵烟雾从火堆中漫了出来,若有若无的,向空中散去。
  永夜在火光燃起来的时候愣了一愣,然后停止了反抗,九方夏的匕首已经到了胸前。
  “福宁公主身边,果然都是高人。”永夜面无惧色的道:“若是先生早上三十年,家父或许不需要和东锦,临洛合作。”
  “我也觉得很遗憾。”完颜长风收了剑,点头道:“不能一睹夜帝风采,不过夜帝若是尚在,看着子孙如此,定然遗憾。永夜,学习异能者,最忌讳的,便是草菅人命,你如此,不怕即使解除了诅咒,也难逃报应么?”
  永夜冷冷一笑:“完颜长风如此说我,我倒是想问一声,在场的各位,谁是清白的,谁手上没沾过血没有过人命。我们族里那些出生数月便患病的孩童,他们难道曾经作恶。命运如何设定,根本与善恶无关,你们,即使抓了我,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九方夏伸手如风的点了永夜周身几大穴位,如何收回匕首:“但是临洛皇帝还在,皇子也在,就算是我们要去北国数月,也不能由着一个外人发号施令,扰乱正统。”
  别看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即使永夜什么也不做,临洛,也足以被他毁掉一半。何况洛皇的异常,十天没人发现,二十天肯定会被人发现,而临洛,不但有忠心的臣子,也有虎视眈眈的藩王和边界上且敌且友的邻国。
  火光夹杂着烟雾,慢慢的向外散去,完颜长风坐下细细的给洛皇诊治,永夜也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并不说话,也并没有惧怕的神色。他知道九方夏他们投鼠忌器,并不敢拿他怎么样。何况还有锦帝,估计龙禹已经在第一时间派人回东锦打探情况去了,快马加鞭,不过三五日,就可以将消息传来。
  虽然他说的话句句都匪夷所思,但是他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
  同生蛊的作用,是可以将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人的生死连起来,而并不是控制人的心神,让人失去精神。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蛊虫,这蛊虫都是成双成对的,彼此非常忠贞不二,一旦交尾之后,便同生共死。不管离的多远,只要雌虫死了,雄虫会感应的到,然后自然死亡,在死的时候,蛊虫体内会分泌出剧毒的毒素,见血封喉,而这蛊虫进入人的身体后,寄居在心脏附近,无论用任何方法,也祛除不出来。
  永夜身上,此时寄生者两只同生蛊,一只控制着洛皇,一只,或许控制着锦帝。
  永夜用来控制洛皇心神的,只是一种常见的迷魂药,完颜长风并不费尽的便将药解了。洛皇缓缓地眨了眨眼,眼神中的,有了一点点清明。



☆、第259章 不是死局

  “父皇。”九方夏捧着杯水立在一旁:“你感觉怎么样?”
  完颜长风说,同生蛊在人体内,会大量的消耗水分,所以会让寄宿者非常的渴,好在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一天恨不得要喝上半缸水。
  “唔……”洛皇长长的呼出口气,道:“朕有些渴……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方夏赶紧把手上的水递过去,然后扶着洛皇有些坐不住的身子:“父皇,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一言难尽。”
  可不是一言难尽,虽然洛皇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这短短十来日发生的事情可多。特别是对他来说。
  旁的也就罢了,但是九方瑜的死,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像是锦帝不会轻易放过害死龙馨的人一样,不管九方夏兄弟间的干亲是否亲厚,对父亲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洛皇看着永夜这个杀子仇人就在面前但是无动于衷心平气和,这实在是不可能。
  洛皇喝了口水,感觉身体稍微舒服了些,视线左右一看,在看见龙禹的时候,愣了一愣:“这不是……福宁公主?公主怎么会在此?”
  洛皇见过一次福宁公主,那还是上一次龙禹被九方夏强制带来的时候,不过第二日,就和墨离私奔了。
  龙禹有些尴尬,她想一个跟别的男人私奔的儿媳妇儿,在洛皇心里的形象一定是糟的不能再糟了。
  “福宁公主是陪儿臣来的。”九方夏忙道:“父皇,这几日,发生了一些事情。”
  此时,厅外乱哄哄的声音闹了起来,像是有不少人往这边走纷乱的脚步声。
  九方夏忙附耳对洛皇说了声什么,洛皇脸色一沉,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洛皇因为中毒深,永夜又时时在身边,所以受害最深,大脑处于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比起他的情况来,寝宫这一圈的太监宫女情况倒是要好的多,完颜长风随手丢了些解毒的药粉在火堆中,带着解药的烟雾随着风吹了出去,那些太监宫女闻了之后,慢慢的也清醒了过来。但是对这些天的记忆,却是有些迷迷糊糊,似乎记得一些。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出门一看,只见听涛苑中往外冒着浓烟,便都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但宫中规矩森严,听涛苑是洛皇寝宫的私人花园,可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众人到了门外,便有些犹豫。
  顿了顿,门外传来一个老太监的声音:“陛下,陛下您在么?”
  这是洛皇身边最亲近的一个太监,良运,这内宫中。一干下人里,就数他和皇帝最近,权利最大。因此,自然的,也就由他出面了。
  “你进来。”洛皇咳了一声,觉得嗓子有些嘶哑,又在喝了口水。
  门帘一掀。刚才带路的公公从外面进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地上一地的侍卫尸体。吓得短促一声惊叫,正要扯了嗓子喊护驾,洛皇低喝了一声:“住口。”
  虽然洛皇的声音现在大不起来还很嘶哑,但是这一声还是挺有威严。
  良公公马上收声,小碎步的跑到洛皇面前,一脸惊恐:“陛下,陛下。”
  “别慌。”洛皇绷着个脸:“成何体统。”
  “是,是。”良公公垂下头来,这个时候他也看见了,这里除了一地的死了的侍卫之外,还有九方夏在,连忙道:“老奴给三皇子请安。”
  虽然九方夏回临洛的次数并不多,但是身为一个宫中老人,该认识的人,他一定是都认识的。向九方夏请安完,同样很惊异为什么龙禹也会在这里,但是马上给龙禹也行礼:“老奴给福宁公主请安。”
  九方夏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洛皇道:“让外面都回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大惊小怪的。让人来把他们拖走,他们是……为了救驾而死的,厚葬,封赏。”
  “是,是。”良公公虽然知道这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洛皇的命令是不敢违背的,而且屋子里侍卫都已经死了,现场似乎除了九方夏的人就是龙禹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便鞠躬退了出去。
  永夜坐在角落里,一片慌乱中,良公公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一地死了的侍卫身上,倒是并没有注意到他。
  外面很快就散了,皇宫里的人其实都是接受能力非常强的,就算是心里好奇的要死,面上也不会表露出一点来,这个地方充满了太多的不可能和不应该,你没有那个权力,就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听,否则的话,根本生存不下来。
  洛皇嘶哑着嗓子道:“现在,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视线缓缓的扫过在场众人,随即落在淡定坐着的永夜身上,脑中一闪:“是你……你杀了瑜儿?”
  洛皇对这些天的事情基本不记得了,但是最开始的印象还是有一些,那日永夜闯进宫中,用邪术控制了宫里的宫女太监,随即假传他的命令传来三个皇子,大皇子倒地的那一刻,他还有些迷糊的印象。
  龙禹觉得自己都要为永夜捏一把汗了,这事情里,最难过的一关,就是这个。既然永夜在开始就想让他们为他做事,那么就绝不该杀了九方瑜,把这仇恨给坐实了。
  现在儿子惨死,不管是心理还是面子,你叫洛皇怎么过的了这个坎。就算是儿女再多,那也是亲生骨肉啊。
  龙禹正担心着洛皇翻脸,却听永夜不甚在意的摇摇手:“洛皇过滤了,在下怎么会对大皇子动手呢,这几日,他不是在偏殿里住着么,不过是活动的少些罢了。”
  九方夏长长的呼出口气,放下心来,这永夜做事虽然狠厉,虽然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护卫兵士,但是总算,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没将这局走成死棋。
  九方慕是慌慌张张的逃了出去的,他当时只看着九方瑜倒在地方,估计形容凄惨,所以以为他死了。后来自身难保,也没有机会求证。
  九方夏附耳在洛皇身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只见洛皇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凝重而纠结的看了他半响,道:“来人。”
  良公公就守在外面,一听见洛皇的吩咐,立马进来应着:“皇上。”
  洛皇抚了抚额头,很是有些不舒服道:“去腾一个院子出来,安排他住进去。找几个嘴严的人伺候……再把落碧轩打理好,给福宁公主休息。”
  落碧轩是九方夏尚未封王的时候,在宫中住的地方,龙禹是他的未婚妻,在那个地方暂住,十分合适。但是永夜……洛皇一指永夜,心情十分的不好。
  他直觉的这个男人十分危险,而且这个男人十分的无礼,他是九五之尊,在他面前,谁都是恭敬的,便是龙禹,也问了好。但是这个男人,却依旧是动也不动的坐在一旁,半点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要不是九方夏在他耳边说的事情,和那日零散剩下的记忆实在是太惊悚,估计洛皇早就喊来人,把他先扔进天牢再说。
  什么谋杀皇子,囚禁皇帝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都不说,单单是对皇帝不敬,就够死伤一百回了。
  永夜并不多说,起身向洛皇拱拱手,施施然的跟着太监走了。不但是他的命现在跟皇帝的命连在一起,而且他的喜怒哀乐,都会影响身体内的蛊母,也会直接反应在洛皇的身上。所以,他半点也不担心洛皇会对他下什么手,冻着饿着伤着了,那些行为都等同自残和自杀。
  看着永夜离开,九方夏走到龙禹身边,低声道:“禹儿,你先去休息,这些事情,我要和父皇说清楚。”
  锦帝现在估计还什么都不知道,那瞒着也就罢了。洛皇这边,是瞒不住的,瞒不住的事情,就必须说清楚。而且作为皇帝,很可悲的,如果你疑似还剩下两个月或者三个月的寿命,这三个月,要做的事情就实在是太多了,由不得你偷偷的享受人生。
  特别像是洛皇和锦帝这样正是鼎盛时期的帝王,身后事若是没有安排,一旦出现意外,国家就会一片混乱。东锦还好些,龙禹无心帝位,而且手握兵权,辅佐龙沁上位毫无竞争。但是临洛有四个皇子,四个皇子,即便是现在说自己对帝位毫无想法的九方炎,等到事情到了面前,黄袍加身,也未必能那么淡然。
  龙禹明白这事情只能由九方夏慢慢的向洛皇说清楚,便起身告辞,先和墨离和完颜长风去休息。他们这一路赶得很急,也确实要好好休整几天,下面龙禹是一心一意的要往北去的,而且不能再耽搁。
  且不说永夜给出了两个月的期限,便是完颜长风替九方夏算的那一卦,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龙禹心里暗暗的有些担心,她不怕在北国过一个冰天雪地的年,她怕这一年,是九方夏的最后一年。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5 16:56:50
☆、第260章 孤独至尊

  这一夜即使有墨离在身旁,龙禹睡得还是不太安心,恍恍惚惚间,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龙禹一问,果然九方夏晚上没回来,在洛皇寝宫留宿了。这父子两经过这一场,估计有不少话要说。
  龙禹想着永夜说他在锦帝身上也下了蛊,心里就更是难受,虽然说这不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却是待自己不薄。她即使替死了的受着这份宠爱,理所应当的,也该替死了的守护才是。
  过去的福宁公主,虽然在某些方便令人不齿,但是在对家对国,却是堪为表率,无可挑剔。
  但是如今难受紧张也无济于事,墨离昨夜已经派人回了东锦,但是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一来一回,等到消息传来,也是好几日以后的事情了。而他们,估计那个时候已经在去北国的路上了。
  等到中午,终于见到九方夏有些疲累的从外面进来,眼下隐隐的泛着青色,这就不但是昨夜一夜未睡,而且是一夜心力憔悴了。想来跟洛皇说这事情十分的吃力,龙禹想,像洛皇这样身份的人,估计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即使有了错,也未必会认错。
  更何况,这还是先帝的错。龙禹能毫无压力的想,东锦以前的皇帝真不是个东西。但是洛皇绝对不能说也不能想,那是大不敬,欺师灭祖啊。
  龙禹忙迎了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怎么样了?”
  九方夏呼出口气,道:“没事了。”
  “真没事儿了?”龙禹有些担心:“看你的样子,可憔悴了不止一点点,像被折磨了一夜似的。”
  天地良心龙禹这话说的可是非常纯洁的关心。奈何因为前科太多劣迹累累,所以九方夏听了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还能有被你折磨一夜的厉害?你见我们俩都是谁求饶?”
  实在是九方夏那语气太调笑,导致于龙禹瞬间也不纯洁了,脑子中蹦出了一些这样那样的图像,脸一红,哼一声:“没一句正经的,白关心你了。”
  说着,龙禹转身往房里去,正遇上墨离出来。擦肩而过。
  看着九方夏站在院子里一脸揶揄笑意,再转头看看龙禹红着脸气冲冲的进了房间,墨离无奈摇头:“哎。你何苦又逗她?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本来就没睡踏实。”
  九方夏笑笑:“就是见她心情不好,才逗逗她。这些日子的事情,确实是太多了。”
  墨离点了点头:“洛皇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九方夏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皇帝,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父皇让我先稳着永夜,然后带人去北冥,把那里的人都抓回来,不信永夜不低头。”
  “完颜先生不是说,这同生蛊确实没办法解么?”墨离皱了皱眉:“就算是把永夜的族人都抓来了。又有什么用,永夜如今唯一忌惮的,也就剩下这个了。要是处理不好。可别反是弄巧成拙。”
  所谓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今永夜最不在乎的,便是这条命。要是他的族人真有什么闪失,那解开诅咒便完全没有意义。永夜不想活了不要紧,可是他身上。还带着锦帝和洛皇两条人命。
  对墨离来说,洛皇不想活了也不要紧,但是锦帝若是一旦有事,说起来新皇即位一切顺理成章,但是这终究是一场巨大的变动。而对龙禹来说,幼年无父,要是年纪轻轻地再连母亲也没有了,那未免太可怜。
  九方夏苦笑一下:“你我相信完颜先生,但父皇却未必相信完颜长风。只是这事情还牵涉到锦帝,他已经命人送信去了,这事关重大,我想锦帝不日便会赶来。父皇这次是气狠了,不过好在还没有失去理智,至少按捺到锦帝赶来,是可以的。”
  墨离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洛皇肯跟锦帝商量,倒是还好,他不明白完颜先生的本事,锦帝总是明白的。你劝不住洛皇,锦帝怕是能劝住。”
  锦帝和洛皇的私交算是不错,如今两人又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生命相关的,自然都是慎重。有些同样的话在锦帝说出来,那份量,可是比从九方夏口中说出来要重的多。
  “但愿如此。”九方夏道:“我觉得可能是这些年安稳的太久了,或者九方炎日日在他面前夸赞临洛军力强劲,父皇他有些过于估计自己的实力。也不仔细的想一想,北冥那地方,冰天雪地气候极为恶劣,临洛的军队长途奔袭过去,再翻过雪山,这……”
  九方夏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现在又是冬季,那地方可不是靠人多就无往不利的,就算是派出几万军队,能有多少活着到达北冥尚不好说,更何况是支付北冥一族,永夜你也见了,武功不高,但是精通巫蛊之术,他的族人,总不能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吧。何况还要在北冥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和本地人对抗,我只怕无论去多少人,都是有去无回的。”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打仗,那肯定小小的一个部落是不需要放在眼里的。但是这翻山越岭的去别人的地盘,那不叫找死,叫什么?
  这是一场即便能赢,也必然伤亡惨重的出兵,如果说可以换来洛皇和锦帝的命,也不好说值得不值得,但是,这样一场远征,是不可能在两个月之内凯旋归来的。
  九方夏龙禹他们轻车简马一路快行,在过雪山的时候不能出任何意外,这一个来回估计着最快也要十几二十天。几万人马,两个月的时间,九方夏一声冷笑,这是不是能到地方都得两说。
  在九方夏心里,自己的父亲一贯以来都算是清明的,并不昏庸,但是经过昨夜,他不由也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是不是一个人当久了皇帝,坐久了高位,就以为这世上一切都是围着他转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没有不能之事。
  两人感慨一番,九方夏道:“我苦劝了一夜,父皇总算是答应了我们先去,他等到锦帝来再做商量,我还不是这么劝的,我说这趟非同小可,锦帝也一定会非常重视,接了消息肯定会马上赶来。等到时候,临洛和东锦一起抽调人手,肯定更能事半功倍。如果只单单我们行动,国中军队抽调太多,怕是朝中不稳,有人会起异心。”
  墨离苦笑一下,觉得其实做皇族真的挺累的。特别是有可能接触到权力中心的皇族。凭心而言,龙禹算是活的轻松自在的了。
  “我刚才已经和完颜先生商量过了。”九方夏道:“我们休整一日,明日就动身。早一时是一时,永夜那个破除诅咒之说,实在是无稽,可是现如今,也只好信上一回。好在完颜长风本来就是要去北国的,而且他说北国那边的人善修巫蛊,红娘子对这方面更是精通,说不定有解也未可知。”
  那日在公主府中,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完颜长风和穆嫣萝其实已经斗了一轮,看似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穆嫣萝劝了回去,其实只有这两人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在北国习蛊之人中,也常有斗争比试,要是撕破脸的你死我活另当别论,若只是比武一般的切磋,输赢都无伤大雅不损关系的,便会不动声色的各自取出自己最得意的蛊物,看看谁更厉害。
  这穆嫣萝最厉害的,北国无人能及的,便是从小养起,随身带着的那一对毒蜘蛛。谁知道那一对毒蜘蛛还没撒开欢,便有些蔫了,于是她便知道,完颜长风身上,有更厉害的,而且是极厉害的东西。
  穆嫣萝觉得完颜长风的本领自然的在自己之上,但是却又丝毫没有给自己难堪,而是那么言之有理的劝说了一番,所以虽然心下对龙禹咬着丹殊不放一事还是不快,却也却爽快的走了。
  北国地广人稀,风土人情和草原类似。北国的姑娘们,也都是豪爽的很,不会扭扭捏捏的矫情。你既然给我留了面子,那么自然的,我就领情。
  完颜长风带着淡淡的笑意,摩挲着腰间的小盒子,这蛊王,果然千年难遇一回。便是留下的盒子,也还尚有如此威力,就像是一只大狗在路过的电线杆子边留下气味,小狗们闻了,便落荒而逃。
  不过那一回赢得可算是侥幸,完颜长风学的杂,单一对蛊的了解,却未必会有从小浸淫与此的穆嫣萝深刻。所以虽然虽然他的印象中同生蛊是无解的,但却觉得未必从穆嫣萝那里得不到旁的答案。
  “父皇还让我们把永夜也带着同行。”九方夏道:“说永夜对北国那边自然是更熟悉的,可以给我们带路。他比我们更心急找到宝藏,何况有完颜长风和你这几个高手在,禹儿武功也高,想来永夜也翻不出天……呵呵,我去准备一下,你陪着禹儿多休息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25 16:57:15
☆、第261章 会不会变

  墨离点点头,看着九方夏苦笑一下,转身出去,什么可以带路之类的,洛皇是实在不放心把永夜留在身边吧。这种人即使武功不好身边有重重守卫,也还是个危险人物,估计想着过去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再想着这样一个人就住在自己不远之处,洛皇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墨离转身进了房间,却见龙禹就站在床边,偷听的大大方方。除了开始九方夏压低声音说的那几句之外,应该是一句不漏的听了过去。
  龙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看着墨离进来,纠结了一下。
  这样的借口,连她都骗不过去,何况是九方夏。因为怕自己有危险,所以把危险丢给他,这样的父亲,龙禹刚才想喊住九方夏,却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难怪皇帝都自称为孤,一旦坐上了那个位子,就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了,一切顾忌抛在脑后,一切感情,也都抛在了脑后。皇位华美尊贵,却冰冷寂寞,孤单孑然。
  墨离走过去,揉了揉龙禹的头发:“为九方难过了?”
  “恩。”龙禹伸手扒拉下墨离的手,抓在手里,磨蹭着他掌心一层薄薄的茧:“他虽然没说,但是一定很难过。”
  龙禹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即使锦帝跟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亲生的关系,但若是这样对她,她也会难过的。
  “而且。”龙禹眼中抹不去的担忧:“万一以后九方成了临洛的皇帝,他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冷酷无情,多疑猜忌,再亲密的人,也没有自己重要。
  “不会的。”墨离牵着龙禹的手在桌边坐下:“你对九方这么一点信心都没有么,若是他在意皇位,在意权利。根本就不会追随你到公主府。我和他相识也算是有些年了,这个人,虽然对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但是对你,却始终没有变过。”
  龙禹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人总是会变得,一旦成了皇帝,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自己不改变。下面的人也会逼着你变……”
  龙禹苦笑一下:“你说九方夏做了皇帝,总不能没有妃子吧。”
  这实在是个很尴尬的问题,龙禹想。没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再是清心寡欲的,也总有几个十几个妃子姬妾,而且临洛并不是一个小国,后宫人数。妃嫔等级,在编制上便有明确的规定,三千自然是太夸张了,但是百把人,却是有的。
  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墨离。自己不能守着一个人一心一意,却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别人?
  墨离笑笑,实在是觉得龙禹有些担忧了。想了想,安抚道:“要是真这样,那你就把他打入冷宫吧,反正还有我呢,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也是可以的,我身体吃的消。”
  墨离伸手轻轻在龙禹背上抚着。笑意暧昧,龙禹眨眨眼,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板脸,便被拉了起来。
  “放心吧。”墨离将龙禹按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
  墨离的怀抱,宽阔而厚实,结实又富有弹性,龙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着薄薄一层衣服下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相较于洛皇的紧张,相反的,事情说开之后,完颜长风他们对永夜反而没有那么排斥了,归根结底的,也是一个可怜人,还不是为了自己。
  洛皇虽然让九方夏他们带着永夜的目的并不那么单纯,但是打着的旗号却也是因为永夜对北国熟悉,总不能说,夏儿,这个人太危险,你们给朕把危险带走吧,朕还不想死。虽然朕也不想看见你有危险,但是儿子朕有四个,而且还可以再生,可是命,只有一条啊。
  九方夏对此无意多说,但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洛皇这个理由,放在明面上是说的过去的,永夜是从北冥出来的,他对北国的雪山,自然是要熟悉的多。对怎么在那天冰天雪地里生存,也更有心得。
  于是这一天,理由被墨离安抚的好好地,在房间里休息了一天。九方夏和完颜长风与永夜商量了一下,购置了一些进山的装备,只等着第二日出发。
  洛皇开了口,永夜是一定要跟着的。但是众人商议了许久,决定也将黄公公带上。一来是答应他的,二来觉得这个人毕竟是去过北国的,多少能给些意见。三来,他们这个队伍中,也不止黄公公一个不和谐因素,已经有一个永夜了,再带上黄公公,没准还能互相看管监视也说不定。
  只是好在九方夏的话对黄公公还是有威慑作用的,虽然这个前朝遗老在见到永夜的那一刹那便激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扑上去跟他同归于尽。但是在九方夏的命令下,最终也答应和他和平共处。
  从临洛到北国,并不需要经过东锦,但是会路过临近的一个叫息县的小城,这时候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而这个息城,是距离东锦最近的一个地方,也是离北国最近的一个相对繁华城市。
  一般来说,息城最热闹的时间是春末和秋初,那个时候,东锦和临洛两处会有许多商人聚集息城,等待雪化,为即将的行程做最后准备。
  北国虽然粮食资源贫瘠,但是却多产些列如珍惜药草,奇玉古玩,熊皮貂绒之类的东西,所以多的是商家从临洛或者东锦运送衣食住行的物品过去,卖给当地的居民。再从他们手上收些药草兽皮什么的,回来再卖高价,低进高出,南北易货,只要运气好眼光准,几趟下来,便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但是去北国行商的季节,却只有在夏季,夏天过完,便要准备撤回来,要不然的话,一旦天气变冷,路就会变得非常难走,下雪更是你想象不到的早,一场雪下来,往往能积腰身,而且一下便不会化,这一积,一层堆一层,要等到第二年的夏天,才会渐渐的消融。
  北国极冷,而且因为冷,自然环境严峻,也没有那多柴禾木炭给你可着劲儿的烧着取暖,所以偶尔有耽误了行程没掐着时间赶出来,而不得不留在北国过冬的商旅,一个冬天,往往是非常受罪。就算是取暖措施做得再好,也会冻出些病根。
  比如肖老先生,便在北冥冻出了一身的关节病,若非是常年泡温泉,这受的罪可就大。
  如今已经是冬季,该出来早已经出来,没出来的,再是不愿意,也要等到第二年的春暖花开。所以如今的息城基本上找不到过往客商的身影,只剩下一些纯粹的本地人,而且也大多收了生意,备着年货,炸着院子,包着饺子,安安心心的等着过年。
  所以当龙禹他们敲开一家客栈的门时,客栈老板用一脸很是惊奇的表情看着。
  “掌柜的。”九方夏道:“这大白天的关着门,不做生意么?”
  他们是今天傍晚的时候才进入息城的,冬天天黑的早,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他们一路走来,也看见街上三三两两的有着好几家客栈,看起来规模也不小,但是都关门了。
  可不是,没有客人又冷,还开着门做什么呢。老板家已经热气腾腾的再做晚饭,打算早早吃了钻进被窝里去了。
  靠炉子取暖,在一般的人家毕竟是件要钱的事情,并不会像是皇宫中那样,一点儿不怕费钱的,白天晚上的烧个不停。
  既然找不到开门的,于是他们便随便找了家看起来门头装修的挺好的,关门的客栈敲了起来。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稍微有些发福,他刚捧上碗打算吃饭,却不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很是有些不情愿的来开了门,然后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人几马,有些意外。
  这个点,哪里还会有客人来呢。息城的惯例,秋末东初这几个月里,都是没有生意的。
  愣了愣,老板疑惑道:“几位客观,这是要……住店?”
  九方夏好笑道:“你这不是客栈么?来客栈,自然是要住店的,也打尖,你这里有饭菜吧?”
  “有的有的。”店老板忙将人往屋里让:“天黑的早,就关门的早,几位客观屋里请。”
  老板卸了一边的门,迎着几人往里走。然后大声招呼门里,喊了个小伙计出来,将几人的马牵了,从侧面的胡同进院子里去。
  这个天太冷,马也不能在露天,会冻坏的。
  客栈老板是什么人,南来北往的客人,有钱的没钱的看的多了,他一打眼见了眼前众人,便知道非富即贵。他们穿的都不多显眼,但是略一细看,却样样都是好东西,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的。
  有钱却又如此的低调,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非常有钱,一种是非常有权。第一种人,老板自然不愿意放过赚钱的机会。第二种人,老板也自知得罪不起。





☆、第262章 老鼠压死猫

  客栈是个很正规的客栈,里面装修的也不错,干净整洁,只不过是属于休眠期,所以空荡荡的,连椅子都是四脚朝天的放在桌子上,看出来是有些日子没人用了。
  听着老板喊了,老板娘从后堂过来,并着一个小伙计一起,急急忙忙的收拾起张桌子。
  九方夏随手丢出几块银子:“上点饭菜,再收拾……有套间么?”
  “有,有。”老板忙道:“单间有,大套小套也都有,有两个房间的,三个房间的,还有通铺。”
  行商的往往都不是一个人,两三个,三四个的大有人在,如果身边带了值钱的东西,为了安全起见,往往便选择睡在一起,即防着小偷小摸,也有防着内贼的意思。
  “要两个单间,再要一个三人套间。房间里的东西都换新的,被褥床垫浴桶什么的,都换掉。”想了想,九方夏又道:“菜也上三份,和房间一样。放三张桌子。”
  这个分配实在是有些奇怪,老板愣了愣,忙应着好,让老板娘去做菜,自己领着小伙计上去收拾房间。
  九方夏也有些无奈,六个人,按理说一张桌子是怎么也能坐的,但是他们这当中有两个人很是别扭。
  黄公公是坚决不和九方夏坐一桌子的,对完颜长风他不敢说,但是对墨离和龙禹坐一起,并且时常有一些亲昵的行为,在他看来,这也是大逆不道的。只不过龙禹不在乎,墨离也不在乎,没人理他也没办法。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黄公公一把年纪了,虽然是臣但是也是老人家,要尊敬一点。但是劝了几回,不但黄公公没有劝动,诚惶诚恐,还着实向他们讲了几堂课的君臣上下,尊卑有别之类的,于是大家一见着他便觉得有些头痛,干脆让他一个人坐上一桌,隔开两边,互相相干。
  再一个便是永夜,永夜万事不在乎。九方夏他们也不在乎,依旧是黄公公,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一个临洛的仇人和他的三皇子同桌。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就差以死相逼……
  所以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空荡荡的客栈大厅里,龙禹墨离四人一桌。永夜一桌,黄公公一桌……本来一桌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硬是这一路都这么过来的。被一路好奇的店老板的探究眼神看的龙禹都有些麻木了。
  和东锦洛城比起来,这自然只是一个偏僻小镇,但是也有几道特色佳肴,九方夏给的钱到位。老板也不吝啬,大厨已经放假回家过年了,他便亲自使出看家的手艺。烧了一桌子的菜。
  一时吃毕,又再喝了杯茶,房间也收拾妥当,一色全部换了新的东西,干净清爽。
  去临洛的一路。龙禹都是和墨离一个房间休息的,几乎成了习惯。这来的一路,也都是如此。不过每次感觉黄公公总有些阴森森的目光偷偷的看着,想想也能理解,虽然说谁都知道福宁公主风流不羁三夫四侍,但是在黄公公而言,她怎么都是九方夏的女人,这光明正大的,丝毫不知道廉耻的,当着他的面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实在是不好。
  不过黄公公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言了也没人听他的。而且龙禹是什么身份,哪里能由着他说三道四。若是对龙禹不敬了,便是龙禹自己不在意,墨离也不会饶他。而且他心里也明白,这是九方夏自己接受的,旁人并没有说话的立场。他若说龙禹不好,龙禹先不说什么,便是九方夏,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这一路辛苦,虽然吃的好住的好,但是一天几个时辰的赶路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所以墨离和龙禹夜夜同床共枕,只是为了安全的考虑,顶多也便是亲昵一下便休息,并没有那些夜夜笙歌的事情。
  而且龙禹也觉得,没有必要为了所谓公平什么的,墨离房里住一晚,九方夏房里住一晚,那感觉才奇怪,算是什么?算是自己宠幸他们,还是他们宠幸自己啊。
  待到上楼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龙禹这才从黄公公幽怨的视线中,解脱出来,长长的松了口气,坐在椅子,感叹道:“有这么一个衷心的下属,实在是太可怕了。”
  九方夏笑笑没说话,墨离道:“你也有个更忠心的,一会儿就要来了。”
  “我?”龙禹愣了下:“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墨离居然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还记得我昨晚收到一个的消息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龙禹想了想,她倒是记得昨晚墨离收到了一个消息,但是那时候夜已经深了,她也已经睡了,听着墨离下床开窗子,似乎是问了句什么事,听墨离说了没事之后,便歪头又睡了。
  墨离手下自有一帮人,他经常能收到各处从各处传来的消息,随时掌握着各处的动向。龙禹曾好奇的关注过一阵子,但是往往都是哪个官员哪个官员被罢免,哪个职位换了什么新人,关注了几回,她便再没有兴趣。
  这会儿,墨离看着龙禹好奇,却不说了,转头去和完颜长风商量进山要带些什么东西。还商量着,要喊永夜也一并过来商量。
  龙禹敲着桌子想了半天无果,刚拿起茶杯想要喝上一口润润喉,却听着楼下中气十足的老板一声惊天惨叫。
  “啊啊啊啊啊……”老板的叫声未落,老板娘的声音又起,这一下子动地惊天,还有桌椅被碰倒的声音,院子里马匹的嘶鸣,一时间热闹的紧。
  龙禹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进强盗了吗?”
  “进强盗估计也不会叫的那么大声。”完颜长风笑道:“你听老板这声音,中气十足啊。”
  不过只基本上每个人都只喊了一嗓子,似乎就被什么人喝止住了。
  龙禹侧着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看着墨离一副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醒悟,一下子站了起来:“老鼠。”
  据完颜长风说,狐鼠一旦突破了第四层之后,就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会不断的长大直到它自己满意的一个形状。龙禹上一次看老鼠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只萨摩耶那么大了,这又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又胖了一圈。
  这下龙禹坐不住了,蹭的起来往外跑,她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宠物,更何况又通人性又威风,这些天没见,还真有些想呢。
  龙禹推开门下楼,便和一个毛乎乎的庞然大物撞了个正着。
  老鼠鼻子极灵,到了城门就就开始骚动不安,进了城后,更是不用人带急兴奋的呼哧呼哧的往这边来,此时在大堂里转了一圈,确定了一下气味,也正上楼呢,一抬头看见龙禹,吱吱叫了两声,哗啦一下子扑了上去。
  龙禹当即便被压的坐在了楼梯上,还没回过神来,两只大毛爪便搭在了膝盖上,老鼠热情的用脑袋直拱龙禹的脑袋,老鼠的舌头很是粗糙,上面有细细的倒刺,所以对着喜欢的人,一般不伸舌头。
  龙禹被老鼠拱的直笑,双手搂着它的脑袋:“别动别动,让我看看,你怎么又长胖了……这都快赶上小老虎了吧。”
  天知道她明明以前喜欢的是吉娃娃这样可以揣口袋里的小狗,却阴差阳错的,有了只可以把自己驼在背上的大家伙。
  老板和老板娘以及几个留在店里过年的小伙计一排站在大堂墙角边打着哆嗦,看着这么个大家伙气势汹汹的扑向个娇小的姑娘,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再看着龙禹揉着老鼠一副特别亲热的样子,不由的感慨,这世上真是什么爱好的人都有,这么个娇俏的姑娘,怎么样了这么大一个老虎不老虎狐狸不狐狸的东西呢。
  再到听龙禹对着喊了几声老鼠之后,老板一家子几乎要凌乱了。这个体型,哪怕你叫老虎呢,也贴切一些啊。叫老鼠,这让全天下的猫情何以堪啊。
  九方夏和墨离几人也跟着下来看看,老鼠这可比他们走时又长大了一些,不够因为总的外形像老鼠和狐狸,所以即使现在有了老虎的体型,也并不像老虎。反倒是像一只巨大的灰狐狸,不过身上的毛色似乎比开始的时候要淡了。
  “恩。”完颜长风托着下巴端详着点了点头:“老鼠开始换毛了,狐鼠是雪山里的动物,只要环境合适,成年后皮毛会渐渐变成纯白色,现如今天冷了,我们又越来越接近北方,老鼠也正到了年纪,估计不要多久,就可以一身雪白了。”
  一只毛茸茸的,巨大的,全身雪白的狐狸,龙禹想了一下,喜笑颜开的抱着老鼠使劲儿揉了几下,真威风啊。现在这一身灰蒙蒙的,虽然很耐脏,但是确实不太好看。
  墨离和送老鼠来的侍卫交代了两声,便牵着它回了房间,老鼠这次久别重逢,对大家都表现出极大的友好,挨个拱了一圈,不过就连墨离完颜长风他们,若不是内力撑着,也会被它直接压在地上。
  临上楼时,九方夏还丢了张银票给至今不太敢动的老板老板娘,似真似假的道:“每天三次各送二十斤肉,猪肉牛肉马肉都行,新鲜点的。看着那个子了么,吃饱很温柔,饿着了的话,半夜会溜出去找吃的,它可分不清人是不是能吃的,只要是肉都行。”
  老板接过银子,一叠声的点头,心道打一棒子给一把甜枣,这位爷你还能在毒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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