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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末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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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1:58:36
228 不同于不凡

  无忧等鬼面离去,觉得疼得厉害,然鬼面不在,不知为何,竟不敢一个人爬上玉棺,便倦到他坐过的石椅上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饿得醒来,也不见有人送吃的来,小声抱怨,“说什么会叫人送吃的来,这半天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哪有这般待客的,简直是要饿死人。”
  梳洗妥当,照着鬼面传授的方法开了石门,已是黄昏。
  在黑暗中时间太长,残阳光晕透过树林,向她晃来,竟有些头昏,加上腿发软,往后一退,跌靠在身后石碑上。
  一个捧着衣裳候在一边的妇人看见,惊得忙急跑过来,将她扶住,“夫人,你怎么样?”
  无忧脸上微微一红,“没事,你叫我什么?”
  “夫人。”妇人见她愕然,解释道:“您是我们主人的女人,自然是我们的夫人。”
  无忧的脸‘腾’地一下着了火,直红下耳根,但这往后,毒没解去之前,都要在这里出入,只能顶着他的女人这个头衔。
  虽然觉得别扭,终是没驳,干咳了一声,瞅了眼她手中捧着的半旧衣裳,“你是……”
  “我叫秋娘,主人叫我给夫人送衣衫。”秋娘看了看手中衣裳,犹豫着捧给她,“我们主人从来没提过另娶夫人的事,所以也没有女子新衣……这是我家闺女的……主人说您只得十来岁,我家闺女十六,琢磨着或许能先凑合着穿穿,我差了人赶着做新的……”
  无忧怔了一下,摸了摸脸,他怎么知道自己只得十几?那些熟悉的感觉浮上来,眉心慢慢拧紧。
  秋娘只道她嫌弃女儿的旧衣,眼里露出惊恐,慌忙道:“秋娘该死,这就去叫她们尽快的将新衣赶出来。”
  无忧知道她误会了,忙将她拉住,笑道:“这衣裳挺好的,不用赶什么新衣了。”
  “这……”秋娘迷惑的看着她。
  无忧从她手中接过衣裳,“我也不是有钱家的女子,有衣裳换,就好得很了。”
  秋娘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听她的声音,确实没有不快,略略放心,“我为夫人备了些菜饭,夫人是现在吃,还换了衣裳再吃?”
  无忧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放着一个六角食盒和一张矮桌,一挑眉,“先吃。”
  将衣裳放在身边石碑上,蹲下身去抛盒盖。
  秋娘忙端了小凳给她,又帮着摆饭菜。
  食盒里是炒得很精致的几个家常小菜,盒底装着热炭,竟是温着的。
  这时能吃上热的饭菜,令无忧心情大好,看了看左右,再无别人,“他呢?”
  秋娘递了筷子给她,又帮她盛了饭,“主人去办事了,叫秋娘服侍夫人,以后夫人回来,都由秋娘服侍着,夫人想要吃什么,要什么跟秋娘说一声,秋娘一定尽力为夫人办到。”
  无忧并不需要人服侍,不过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有人引着也要好些,笑着应了,“谢谢秋娘。”
  秋娘服侍着无忧用餐,言行上对她极为尊敬,但对桫椤林中的事,却是半字不提。
  无忧看在眼里,便也不问。
  秋娘道:“主人有吩咐,夫人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明日秋娘再陪夫人四处走走,熟悉道路。”
  无忧刚刚去了不自在,听了她这话,又象整个人给丢进热水锅里滚过一样。
  暗骂鬼面,这么羞人的话也能到处说。
  秋娘埋着头,装作没看见她的不自在,从袖中取了个小金铃挂在石墓旁的树枝上,回头对她道:“除了主人和夫人,任何人都不能进这间石墓,如果夫人有什么事,就摇摇这铃铛。”
  无忧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秋娘一直站在门外等着,而不唤她,害她白白在里面饿了半天。
  秋娘系好金铃,又道:“主人还说,如果夫人无聊,可以让我家闺女来陪陪夫人,主人说夫人的功夫很好,我家闺女盼着能得夫人指点一二呢。”
  无忧闷闷的道:“我不会功夫,只会杀人……”
  秋娘微微一愕,笑了,“夫人真会开玩笑。”
  无忧扁了嘴,说实话也没人相信。
  “杀人,也是门学问。”被面具覆盖的沉闷噪声传来。
  秋娘忙起身,唤了一声,“主人。”退过一边。
  鬼面翻身下马,将马放走,踱到她身边坐下,偏了头看向她蒙着面纱的脸,仿佛能看穿她脸上面纱,眼神温柔。
  无忧顿时坐立不安,将脸别开。
  秋娘也是从姑娘过来的,懂得初为人妇的羞涩,偏自家主人这么直直的盯着人家姑娘看,气氛也就有些尴尬,上前问道:“主人,可用餐。”
  “不曾。”
  “我去吩咐厨房给主人备餐。”
  他见无忧还剩下不少饭菜,道:“不必了,就这么对付着吧。”
  “秋娘先下去了。”
  “嗯。”
  他自行取了食盒中备用的碗筷,转过身,见无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转念一想,明白了,她是在看他戴着面具如何用膳。
  眼里荡起笑意,慢慢抬手向面具揭去。
  无忧心脏要跳到了噪子眼上,更不肯眨一眨眼。
  他手卡着面具,问道:“看过我的人,得死,看吗?”
  无忧微微一愕,撇了嘴角,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腿,“稀罕,你一边吃去,省得你自己给人看,却赖我看你。”
  鬼面眼里笑意更浓,“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让我看看你什么样子,我就给你看。”
  无忧抬手摸了脸,摇头,被人知道她的样子,常乐郡主的身份就装不下去了,她一出事,了了,开心,不凡都会受到连累。
  想到不凡,不由的又瞅了他两眼。
  “就这么怕给我看?”他凝视着她脸上蒙得实实的面纱。
  “传说桫椤王世世代代都是天下第一美男,我相貌实在丑陋,见不得人……”
  “我不嫌。”他向她的面纱伸手过来。
  无忧心里一荡,抓住他捻了面纱的手,直看向他的眼,那个人也曾经对她说过……不嫌……
  “不要破坏我们的约定。”她不敢冒这个险……
  他轻点了点头,反握了她的手,柔声问道:“还疼厉害吗?”
  无忧羞得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出林子,摔了他的手,起身就往石墓里走。
  他笑了笑也不追,取碗盛饭。
  无忧听见身后动静,偷偷回头,看见小桌上竟放着半边鬼面具。
  怔了怔,视线上视,见他脸上面具居然只剩下一半,只遮了鼻冀以上的面部,露出下面半张脸,不由的愣了。
  他面颊如削,完美的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唇很薄,是以最性感的线条勾画出来,淡淡的橘色,在残阳下泛着似流动的光华。
  这半张俊美无匹的脸,与五官并不多出众的不凡终是不同,那唇型反而与宁墨的极象。
  只不过宁墨的唇永远少几分血色,冰冷的叫人不敢接近。
  而他的,却让人想入非非,不自禁的想着,能被这样的唇吻着,是何等的**,恨不得将自己送到他唇下。
  想到昨晚就是被这样的唇吻着,吮着,喉间蓦然发干,心跳加快。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向她望来,“怎么?”
  “你真好看。”无忧坦坦然,转身进了石墓,怪不得会传闻桫椤王世世代代为天下第一美男,他仅这半张脸就足以勾了人的魂去。
  他不以为然的撇脸一笑,就着无忧没吃完的饭菜,随便吃了些,放下碗筷也走向石墓。
  到了门边,见无忧换过了衣裳,没蒙面,背对着门口,依在玉棺上,把玩着他留在石墓中的长弓。
  不急着进去,靠着身后石门框,就着昏暗的光线,静静的看着,漆黑的眸子更黑了下去……
  真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残阳完全沉下,石墓中一片漆黑,才关了石门,走向她,从她背后,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偏了头,冰冷的面具蹭了蹭她的脸,静静的将她搂着,也不说话。
  无忧慢慢垂下手中拉开的弓箭,“你是个君子。”
  她没有戴面纱,他却遵守着约定,没乘机强看她的相貌。
  “如果我看了呢?”
  “我会一箭射死你。”
  “我不会强迫你。”
  他从她手中接下弓箭,掷于一边,将她转过来,寻了她的唇吻落,“明日,我有事,得晚回。”
  “明日,我也得离开。”常乐郡主无故失踪几日,她不敢想常乐府中会乱成什么样子。就几日后回去,也难寻到合理的借口搪塞。
  “我等你回来,别误了时辰。”
  “嗯。”无忧想到刚才见到的唇,莫名的心慌。
  伸了手,犹豫着轻轻抚上他的嘴角,指尖顺着唇型一点点抚过……这不是不凡的唇……
  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颓然的垂下手,但被他拥抱着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
  “没什么。”她靠在他怀中,取下他脸上面具,去摸他的眼睛和鼻子,他的鼻梁又挺又直,眼角窄长,“南朝的军队怎么样了?”
  “会退出北齐境内,重新运粮,能有一阵子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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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1:58:50
229 害怕他的温柔

  无忧抚着他眼角的手指停下。
  长宁退出北齐,终是鬼面赢了。
  那她约束鬼面,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与长宁之间的约定酬劳该如何算?
  长宁是否还会如实告诉她,关于子言的事?
  种种困惑令她头疼不已。
  “怎么?”他握住,她停在他眼角的手。
  “没事。”无忧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这一趟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拆兵,想绊住他,反与他绑成作了一堆。
  他解了她的衣襟,低头吻在她颈侧,低声道:“你初经人事,本不该这么频频向你索要,不过……事出无奈,你忍忍。”
  无忧心头一暖,温柔真是最让人无法抵抗,又最不经意让人沉陷的毒药。
  将唇一咬,皱了眉头,驱赶掉打心底升起来的感动,他们之间只能有性,不能有超出性以外的任何东西。
  将他按倒,七手八脚的去扯他身上薄甲。
  他躺着不动,于黑暗中凝看着她的身影,“何必抵触?”
  “我说过,我有丈夫。”无忧将他的铠甲弃下玉棺,又去扒他的袍服。
  “他在哪里?”
  “与你无关。”无忧握着他衣襟的手顿了顿,猛的一抛,掀了开去,又褪去他的锦裤,飞快的脱了自己的衣裳。
  按着他的平坦结实的小腹,全无前奏的就要往他已然起了反应的勃起坐去。
  他微微一避,揽了她的腰,将她挪到,压在怀中,不容她胡来,“你受不得的。”
  “反正要过这遭,早做早完事。”无忧被他箍得无法动弹,拧了眉。
  “既然这么容不得我,为何要去碰那合欢草?”他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情欲的味道。
  “我可以和你做,但只有做,没有其他。”
  “如果我想要更多呢?”
  “不会有更多。”无忧仰头迎视着他黑暗中碎星般的瞳眸,身子给他,心……她得留下,“等毒解了,我们一拍两散,互不相欠,我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如果容不下除了桫椤林里的人知道你的秘密,可以设法杀了我。不过动上手,我也不会留情,死的未必是我。”
  无忧深吸了口气,功夫不如他,但杀人的手段却未必不如他。
  “为了你那个所谓的丈夫?”他额角跳痛,以不凡的身份在她身边,她避如蛇蝎;如今以鬼面的身份得了她,仍是攥不住她的心,难道真的除了子言,那个不能存在的人?
  “是。”无忧咬紧牙,寻找子言,任人和事都不能阻止,哪怕是男女之情也不行,更何况是肉体之欢。
  “他根本不在世上,是吗?”
  “你胡说什么,他自然是在的。”
  “如果他活着,岂能容你与我一起?”
  “那是我的事。”
  “他在哪里?”
  “与你无关。”无忧开始退缩。
  “说不出来,是吗?”
  “……”无忧结舌,她还说不来谎。
  “他已经不在这世上。”
  “你凭什么说,他不在这世上?”无忧怒了。
  “就凭你说不出来。”
  “我会找到他。”无忧喉间哽住。
  “如果已经死了,你根本找不到呢?”
  “那我陪他一起死。”
  “为一个死了的男人去死,值吗?”他手攥成拳。
  “手中攥满人命的人,自然不懂得值与不值。”无忧冷笑。
  “你执意如此?”他心间阵阵紧痛。
  “是。”
  “你会后悔。”
  “我后悔的事多去了,不在意多这一回。”
  他闭上眼,长透出口气,好想将胸口中的郁积全部压出胸腔,可是胸口却越加的闷痛。
  “你到底做不做?”无忧在他怀里不安份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将她转了个身,从她背后揽紧她。
  一句话也不说,脸颊贴着她的耳鬓,分开她的腿,从后面,缓缓的进入。
  这一次,他用的时间很长,却是极致的温柔,温柔得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无忧甚至怀疑,刚才没有说过那些话来惹恼他。
  直到极致的欢愉后,汗淋淋的被他抱在怀中,听着他事后粗重的呼吸,才相信真的这么结束了。
  他并没有因为恼怒而粗鲁的对待她,暗松了口气,同时对从背后一直紧揽着她的男人,越加看不透。
  犹豫的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很好。”他声音沙哑,深吸了口气,静等着体内未褪尽的情潮渐渐消褪。
  “刚才……”无忧突然觉得自己那样跟他说话,不过是仗着他现在要靠自己解毒,不能对自己怎么做,才毫无忌惮,不理会他感受的顶撞他,实在不该,生出些愧疚,“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也挺好……”
  “睡吧。”他打断她的话,从她身体里退了出去,给她盖上薄被,下了玉棺,走向外间冷潭。
  她听见他淌下冷潭,沐过浴,便着了衫开门出去,这一夜,他没再回来。
  第二天,她回了常乐府,府中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
  也没因为她的两夜未归而有所猜忌和混乱,不凡,开心,了了都不在府中,来往的家人也零零丁丁不见几个,让她有些意外。
  问千千,千千说是由于南朝退军,纥不凡借这机会将前些日子未完的防御工事完成,但婉城那边的仗还在打,抽不出更多的人手,只能自给自足。
  如果请外面的人,免不得又要担心被人落去捐官来的银子,而府中的人都是信得过的,所以府里的凡是有些头脸的都去前面帮着督视工事,开心和了了自然也不能例外。
  于是现在府中也就剩下些不管事的小丫头和小厮。
  正因为这样,府中没了管事的人,才无人理会和察觉她宿夜不归。
  无忧嘘了口气,不知这算不算自己运气好。
  吩咐千千备了洗澡水。
  两日全洗的是冰冷的山水,这时泡在热水里,全身毛孔都张了开来,舒服得半眯上眼,但身下的不适也就随之而来。
  不管她平时脸皮再厚,看着赤身裸体的男人,再怎么面不改色,想到与鬼面的那些缠绵,仍觉得羞涩,被腾腾的热气一蒸,耳根火辣辣的烫。
  再想到他昨夜离开,就没再回石墓,有些不安,无心再多逗留,换过衣裳,便骑了马,仍去小屋穿上绒装铠甲,换过追风朝着桫椤林而去。
  进了林子,一路行来,却没见过一个人影,也没人出来拦她的道路,安静的让她开始怀疑这林中并非闻传中的,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过去。
  一个常乐府中火夫打扮的人,正瞪着眼,仰倒下去,颈间一道渗着血珠的血痕。
  他面前两步外站着一个黑衣人,用中握着的薄弯刀上淌下一滴血珠。
  树后又闪出两个人,眨眼间便抬了那尸体去,再无任何杀人的痕迹。
  黑衣人转过身,一手按胸,向无忧行了个礼,便闪身而去,林中又恢复了平静。
  无忧心脏‘砰砰’跳个不停,那个火夫,是她小厨房的人,她曾见过。
  他可以躲过她敏锐的第六感,从常乐府跟踪她进了这里,可见追踪的本事,不是一般二般。
  结果眨眼间便死在了这里,却不知是谁手下的人,潜伏在府中。
  心尖颤了几颤,渗出些寒意。
  鬼面的辛辣果然不是凭空而出。
  而她能在这林中平安来去,确实是凭着他的那句话,“我的女人。”
  到了石墓前,已是黄昏。
  秋娘护着六角食盒,正看着一个少女练武。
  秋娘见她回来,忙起身指了少女,“我女儿凤儿。”
  少女乖巧退到秋娘身后,笑吟吟的瞅着她。
  无忧昨天便听秋娘说起过,知道凤儿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她身段比自己却高了许多,也结实了许多,看得出是练过硬功夫的。
  冲着凤儿打过招呼,望向石墓。
  “主人还没回来。”秋娘很会看人脸色,及时的帮她解了惑。
  无忧收回视线,拦下摆弄饭菜的秋娘,“还不饿,等等再吃。”
  “主人今天可能不会早回。”
  “还是等等吧。”
  无忧看向一直瞅着她的凤儿,笑了笑,“你功夫练得真好。”
  凤儿脸一红,“我娘也说,如果我再努一把力,明年春天就能考近侍。我娘说,夫人的功夫很好,我想请夫人指点一二。”
  无忧不知她口中的近侍是什么,想来是他们这里一个等级,“你那些功夫,我都不会,我只会杀人。”
  凤儿漂亮的大眼一闪,“教教我吧。”
  无忧笑笑道:“这林子里的人,个个高手,我那点别脚猫的本来,怎么敢拿出来见人。”
  “他们会的,我全知道,用他们的手段杀人,我全能防,可是……外面的人的本事,我却是不懂得的。”
  秋娘脸即时垮下了脸,呵斥道:“胡说什么,什么外面的人,夫人怎么能是外面的人?”
  凤儿委屈的埋了头。
  无忧不想凤儿委屈,笑道:“她没说错,我本来就不是在这林子里长大的。这样吧,我练给你看看,你觉得有用便和我一起玩玩。”
  凤儿一听,大眼含着泪,便笑开了,“好啊。”
  无忧见她天真烂漫,倒有几分喜欢,她惯用的杀人招式,一是手上短刀,二便是箭。
  短刀是二十一世纪带来的,那些做工原理,比较复杂,这一时半儿也与她说不清来,便进石墓取了鬼面的长弓出来。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1:59:09
230 冷漠的鬼面

  凤儿看着无忧手中的长弓,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对无忧的箭术也极是惊佩,接了弓过去,更是爱不释手,摸了又摸。
  无忧递了箭给她,“试试。”
  凤儿却摇了摇头,不舍的将弓还给无忧,“我不学箭。”
  “怎么?”无忧明明见她摸着弓是极喜爱的模样。
  “我要做主人的近侍,如果练好了箭术,就会被分去做远侍。”
  “呃?”
  “我要给主人做盾,做剑,保护主人的安全,而不做箭手。”凤儿神色坚定。
  无忧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近侍就是贴身护卫,手抚过长弓,“学了,可以不练的,不好好练,也不能有好的箭术,自然也成不了箭手。”
  “如果在夫人这里学了,就得好好练……所以,我不学。”
  无忧眉稍微挑,好硬性的姑娘,宁肯得罪人,也要坚持原则,扫了秋娘一眼,后者神色不变,全无应,“你就不怕拂我的意,惹我着恼?”
  凤儿眸微微暗了一下,神色却更为坚定,“主人要的是忠诚和实打实的本事,只要没做错事,得罪了人,主人也不会有所偏帮怪罪。”
  “呃?不听主人的话,难道不算做错?”做侍卫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服从。
  “主人说过,在学本事上,可以选择,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如果不是最适合自己的,无法发挥到最好,我不想做远侍,自然射不出最好的箭。”凤儿神色间并无畏惧。
  无忧瞅了她一眼,真是怀春的少女,师傅说的对,做杀手不能有感情,有了感情,就不再是个合格的杀手,而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眼前的这个少女,还没成为杀手就会自动的走向,做人家工具的道路。
  “你看过他的长相吗?”
  凤儿脸上泛起红晕,轻点了点头,“见过一次。”
  “他很俊吧?”无忧突然想到他和不凡不多相似的半张脸,不同的两个人,偏偏行事上如此相似。
  凤儿偷看了看母亲,仍老实的点了点头。
  “爱慕他?”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做为主人挨刀,挡箭的盾。”凤儿垂下头,脸却涨得更红。
  无忧笑了笑,如果对一个人不是真心爱慕,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守护在他身旁的机会。
  柔若无骨一样的手,亲搭上凤儿的肩膀。
  凤儿肩膀一僵,不敢乱动。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已握了短刀滑到她咽喉,只听秋娘一声惊呼,等凤儿反应过来要避,刀刃也从她颈边滑过,留下浅浅的一条划痕,回到无忧手腕中。
  “如果我要杀你,你已经死了。”无忧笑了笑,坐回小桌边,“如果有人这么杀他,你做得了他的盾吗?”
  凤儿惊魂未定的摸上还带有微凉寒意的脖子,之前那些信心破成碎片,“夫……夫人……”
  无忧手撑着下巴,平和的看着凤儿,“守候是用心,不是用身体,只有提前察觉危机才能化险为夷。”
  她八岁时,师傅便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鬼面这么精明的人,养出这么多杀手,如何能不懂这个道理,他不告诉她,说明他不想,她成为他身边的盾。
  眼角余光,见秋娘眼里闪过一抹忧虑。
  天色已晚,秋娘打发了凤儿回去,点了火把,“夫人,饭快凉了。”
  无忧望了望桫椤林出去的方向,这个时辰,他怕也是不会回来用餐,“摆上吧。”
  一直到入夜,都不见鬼面回来,无忧依着石碑,无精打采的望着树梢上挂着的弯月。
  再过一个时辰,但会错过解毒的时间。
  “错过就错过吧,生死有命,正好不用再来。”苦笑了笑,丢掉手中把玩着的桫椤树叶,返回石墓。
  这么苦等着,反而心焦,索性倦上石椅,手枕了胳膊睡下,看着眼前不远处小玉棺周围的墨梅,小声嘀咕,“难道你也和我一样生于墨梅花开之时?”
  黑暗中只是流水声,听得久了,便觉得枯燥无味,闭上眼,没一会儿功夫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一种沉重的压覆感弄醒。
  灼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离她的脸庞越来越近,心脏猛的一收紧,直觉是他回来了。
  勉强睁开眼,便对上被水光晃得澄亮的一双眼眸,他的唇已轻轻触撞到她的唇。
  他的眼对上她的眼,稍稍一顿,唇轻擦过她的面庞,就将脸转了开去,不再看她。
  手摸索着去解了她的衣襟,分开她的腿,慢慢的进入她。
  她身下的干涩,他的进入,让她痛得攥紧了他身上披着的袍子。
  他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紧,停了下来,等她放松后,便自行动作起来。
  这场性事,他很快结束,从头到尾,没再看她一眼,也没说一句话。
  完事后,便退了开去,去前面清洗着衫离去,再之后仍是一夜未归。
  无心慢轻了抿,垂下视线,感觉他刚才明明是想吻她的,可是察觉她醒来,表现出来的却是之前从来没有的生疏。
  这是她向他要的,他们之间除了用于解毒的性事,再没有其他。
  他照着她的话做了,可是这份生疏让她心里被人挖去一块,空落落的。
  初初离开子言时的那种久违的孤单,慢慢将她裹袭。
  石墓外……
  他靠坐在石碑上,静看着面前的石墓,什么也不想,一坐便是一夜,直到天边响起第一声鸡鸣,见墓门缓缓滑开,才闪身石墓后,隐去身形。
  等无忧唤来马匹,翻身上马,朝林子外方向而去,才唤了自己的马,马蹄子上抱着厚厚的棉花,落地无声,暗随在她身后。
  看着她换过衣裳和马匹,兜兜转转一阵,没发现被跟踪,才朝着常乐府方向而去。
  目视她进了府,才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夜,均是如此。
  直到最后一夜,他仍是草草了事,便自行离开。
  到了墓外,望了望天边昏黄的月,暗叹了口气仍依了石墓而坐。
  蓦然听见身后树林有响动,眉头一蹙,冷喝了声,“谁?”
  林中走出一名极漂亮的女子,向他款款而来。
  青獠面具在月光下闪着森冷寒光,他深幽的眸色顿时觉了下去,手中扣了一颗小尖石,冷看着来人。
  “有事?”
  “小笛听秋娘说,主公连着数夜孤坐,很是不安,所以小笛来陪陪主公。”
  “走开。”他声音冷如寒冰脆裂。
  女子站着不动,攥着衣襟的秀长的手指松开。
  亮丽的长袍从她肩膀上滑落,里面竟是未着寸缕,光洁雪白的肌肤在月亮下泛着淡淡的银光,美得眩目。
  她赤脚从堆作一处的衣袍中迈出,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
  脸上泛起桃红,媚声低笑,“小笛爱慕主公多年,不求名份,只求能为主公解闷。”
  说完,停了一阵,见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冷冷看着她,不作任何表示。
  大着胆子又上前一步,向他肩膀伸出手,手指尚未触撞到他的衣裳,喉咙上忽然一痛,呼吸顿时不顺畅。
  回手向喉咙处摸去,喉间镶着一块小石块,温热的液体转眼湿了一手,张了嘴吸气,却一口气也吸不进,惊恐的抬头向面前青獠面具看去,脚下一软,再站不住,跪倒下去,无力的去拽住他的衣袍。
  他往旁边轻让,她拽了个空,手搭在了石碑上,吃力的道:“主公好狠的心。”
  一句话说完,便再出不得声,只有喘息的份。
  这时石墓门滑开,他抬头望去,虽然看不见她面纱后的神态,却清楚的感觉到,她在看见他身侧跪俯着的裸身女子时,身体瞬间僵住。
  无忧看着他离去,这已是七日中的最后次,明日无需再来。
  前几天强忍着这份自寻来的冷落,到了结束之时,也就再也忍受不下去,也随后起身穿衣,小坐片刻,算计他走远,便开门离开。
  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他衣襟半敝,而他身边趴俯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女子身体不住起伏,可想而之,在这之前,二人才经过何等销魂一刻。
  虽然说好,他与她除了用于解毒的性事,再无其他。
  但想到他,与自己匆匆完事,出来抱着其他女人行欢,刹时间不知是何种感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然而她与他只是陌路之人,她无权过问,能做的只有避,扭开头急走。
  他抿紧的薄唇,眉头蹙紧,向她急追几步,抓住她的手臂,“我送你。”
  无忧挣了开去,别着脸不敢回头,怕再看见身后香艳的场面,“不必。”打了个口哨,唤来马匹。
  见秋娘匆匆赶来,也不理睬,急奔而去。
  秋娘看见俯在石碑上的小笛,脸色大变,双膝一弯,跪了下去,“秋娘管教不严,自领家法。”
  鬼面担心无忧,急唤来马匹,翻身上马,淡淡睨了秋娘一眼,“以后再也不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等秋娘回答,朝着无忧离去的方向,赶了下去。
  秋娘惨白着脸,拾起地上衣裳披在小笛身上,扶起她,入手满是鲜血,再看她喉间伤,知道是活不成了。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1:59:28
231 死而复生

  秋娘叹了口气,道:“你真是糊涂,主人的话几时容人违得,他不容女人近他的身,便谁也近不得。不管再爱,也只能远远的看,你怎么就做下这种傻事。”
  小笛握了她的手,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秋娘看了一阵,明白她的意思,道:
  “他宁肯夫人误会,也不当众解释,就是不想将这事张扬开来,令你妹妹蒙羞,被人耻笑。”她叹了口气,早些想到妹妹,又何必如此,停了停,接着道:“你安心去吧,你妹妹,我会照顾。”
  小笛这才闭了眼,眼角滑下两滴泪珠。
  鬼面象前几天一样,远远看着无忧安然进了‘常乐府’才绕道离开,窜入林中,穿过一片树篱迷阵,进入一个地道。
  从地道里出来,是一间空阔的地下居室。
  他翻身下马,拉了拉悬挂在屋角的金铃。
  片刻间便进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向他行礼,唤了声‘少主’,便在屋角提了桶白色膏浆,往他的座骑上涂抹。
  眨眼间,那匹纯黑的马,眉心多了一抹白,四支蹄子也变成白色,只是小小的变化,却如同换了一匹马。
  伙计等他从屋角的楼梯上去,便牵了马从另一道门出去,放进单独的一间马棚,抱了马料给它。
  外面养着许多的马,它混在里面,哪里还看得出是鬼面骑过的马匹。
  鬼面出了楼梯,却是一间方正的厢房,厢房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
  厢房里床榻上依坐着一个素服的年轻男子,面貌秀美姣好。
  见他从地道里出来,放下手中握着的书卷,吸了吸鼻子,扬了扬眉,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有女人的味道。”
  接着将他从上看到下,眸子闪了一下,“破身了?”
  鬼面睨了他一眼,不答,也不避忌有人在,脱掉身上铠甲,取下青獠鬼面,弃在榻上。
  从屏风上取下月白长袍换上,身材修长,黑发披散。
  身上的霸气瞬时间被隐在了那袭素白的袍服之下,有风拂过,灯光下,黑发白服翻卷飘扬,仅这个背影,就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哪来这么多废话。”他站在窗前,转头过来,月影婆娑,将他的面容投下一层银白,如玉一样温润,斜睨视向男子的眼,眼睑微微垂落,更令精致的眉眼魅骨动人,黑得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眸子,更是亮如碎星。
  只得桫椤王的后人,才能有这等绝色的男儿。
  如果单论相貌,只得他的弟弟宁墨更胜一筹,但这身气质,这世间,就再无人能及。
  男子半眯着眼,实在想不出什么让的女人能让这样的他肯碰,更压不下内心的好奇,不理会他蹙紧的眉头,丢掉手中的书卷,坐起身,“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不理男人的追问,往窗下软榻一躺,闭上眼,“快些,我得回府。”
  男子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不满的撇了撇嘴角,从柜中取出几个小瓶,将小瓶中装着的液体,按着比例,小心的每样倒出些,用小玉碗调得均了。
  将那些液体均匀的涂抹在他脸上,等液体干后,微微拉扯他脸上肌肤,并无太大的改动,但那些精致美好的五官,片刻间平了下去,变得平平凡凡,再不起眼,只有打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之气无法掩去。
  正是平时常人所见的纥不凡。
  男子立到榻边,看着榻上俊美非凡的面庞瞬间隐去,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人生只得短短的这些年光阴,这等好容貌,却要生生的藏起来,可惜,可惜。”
  不凡睁眼蹙了蹙眉,向男子看去,“你今天很闲?”
  “还好。”男子嘴角微微垂下。
  不凡翻身坐起,微偏了头,睨了他一阵,赫然笑道:“难不成风流难改,被玉姐捉奸在床,赶出家门,所以才这么得闲在这里废话连天?”
  男子干咳了一声,“哪有捉奸在床,根本是人家姑娘不小心往我胸前靠了一靠,她就误会了,非说我本性难改……”
  他说到这里,拍了拍他不凡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如以前一般,无牵无挂的好。女人啊,玩玩便好,一认真这辈子就搭进去了,不值啊……”
  “不值,何不回桫椤林?”
  “林子里闷得慌,好不容易能出来,岂能不快活够了再回去?”
  “来来去去,不过是舍不得玉姐。”
  “天下女人何奇多,哪能不舍得她?”
  这时听见外面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传来玉姐带着怒气的呵斥声,“柳一非,给姑奶奶出来。”
  二人从窗口望出去,果然见玉姐怒气匆匆从外面进来。
  男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瞅了眼不凡,又坐了回去,摸了方才丢在床上的书来看,书是倒着的,也没察觉。
  不凡似笑非笑看着他,“还不出去?”
  叫柳一非的男子将脸一撇,“她寻不到这间密室,闹一会儿,不见人,自然会离开。”
  “也好,乘这次与她断了,你也好做回你的浪子,无牵无挂。”不凡也靠坐到软榻,斟了茶来喝。
  外面玉姐不见有人答应,更加着恼,“好你个柳一非,你今天不出来见姑奶奶,以后你也别再来见我。”
  说完转身就走。
  不凡向床上望去,只见人影一晃,眼前已失了柳一非的身影。
  向窗外望去。
  柳一非三步并两步的跳到玉姐面前,“小玉玉回来了?”
  玉姐见了他,脸色好了些,接着又垮了下去,“你不是不肯见我,怎么又出来了?”
  “我想你都来不及,哪里是不肯见你,将将正在配几味药,才迟了一步。”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说着朝不凡这方向望了一眼,好象感觉到不凡在看他,有些尴尬,但转过头去,又是一脸的笑,捏上玉姐的肩膀,“夫人辛苦了,到里面坐着,我给你捏捏。”
  玉姐打开他的手,去揪他的耳朵,“那个狐狸精怎么说?”
  “哪来什么狐狸精?哎哟,夫人轻点。”他护着耳朵,歪着头,面向不凡的方向,神色越加的苦。
  不凡笑着摇头,起身从另一道门出去,回头望了眼前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的‘柳一非药局’几个字,轻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和林中的兄弟也能象柳一非这样过活该多好。
  安大夫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不凡,微微一怔,将他让了进去,给他倒了杯苦茶,“你今天怎么会来?”
  “有些事,想不明白,想问问安大夫,所以就来了。”
  “公子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明白,我老婆子还能知道什么?”
  “秘术……世间是否真的有死而复生的秘术?”
  “生死轮回都天定,就算是秘术,也不能违了命数。公子不信鬼神,不信命,执意逆天而行,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不凡看着杯中暗竭的苦茶,不答安大夫的话,默了一阵,接着问:“安大夫这张脸,是如何弄花的?”
  安大夫脸色大变,蓦然起身,碰倒了身后木凳,警惕的看着眼前俊秀儒雅的面庞,认得他这许多年,知道他绝不是个轻下妄言的人。
  不凡淡淡的看着她,“元虚十七年,西越女皇身怀六甲,却远赴婉城探望同样怀有身孕的皇妹平阳公主。随行的四位助产妇,其中一个叫月娘的内医精通医术和奇门异术,在宫中已是多年,月娘入宫前父家姓安……”
  安大夫布满划痕的脸瞬间白了下去,“老婆子听不懂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凡接着道:“世人只道月娘是家中秘传的医术,却不知月娘的父亲其实是神巫的家仆,月娘聪明又善解人意,很得神巫喜爱,月娘那身本事,并非得父亲所授,而是得神巫所授。月娘自是崇拜神巫,男女独处,时日久了,自生出暧昧之情,干柴烈火,终于发生事故。然神巫一族,主仆绝不允许有私情,而且神巫已定下亲事,而未过门的妻子娘家声名显赫的家族。神巫族中自是容不得他们二人主仆的私情,更怕这事张扬出去,得罪那户人家。于是决定私下处死月娘,服下毒的月娘,本该命归黄泉,哪知尸体却不冀而飞……后来查出,给月娘服的毒,被人偷偷调……然人已不知去向,这事只能就此打住,但族中却下了一道死令,如果发现了月娘,就地处决……”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扫了眼安大夫微微颤抖的干枯手指,“还要我说下去吗?”
  安大夫突然扬声大笑,半晌才停,“公子讲了这么动人的一个故事,该不会想说,我是月娘?”
  “有样东西,想必安大夫不会陌生。”不凡从袖中取出半张泛黄的绢帕,打了开来,递到安大夫面前,上面画的是一个极美的年轻女子,然那张脸随着绢帕的撕烂,只剩了一半。
  安大夫的身体一震,两眼直直的望着那半张帕子,再挪不开去。
  “这么美的女子,即温柔贤惠,又聪明伶俐,如何能叫男子不爱?”不凡笑了笑。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0:12
232 双胞胎

  安大夫的脸色越加惨白无色。
  不凡只当不知,接着道:“当年我和凤止将安大夫带回谷,安大夫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身的瘴气。义父本无心搭救,但看见这半块藏在安大夫怀里的手帕,就出了手。
  安大夫当年是服下了剧毒,早已深入五脏六腑,不过是靠着安大夫自己的医术护着心脉,才勉强保得性命。
  而安大夫的那身衣裳却是瘴毒太重,那些毒再有一星半点沾上你的身体,便是神仙也没得救。
  所以那衣裳是留不得,义父叫我拿去烧掉,包括这块帕子。
  当时我并没多想,只是觉得你既然如此小心的收着,对你而言,一定是非常珍惜的东西,便瞒着义父,用我一年多来收集的雪梅之水浸泡起来,埋在梅根下,让地灵之气慢慢的消去那些瘴毒,那毒也非一两年能消得去,我怕你忍不住去寻那帕子,所以暂时瞒了下来,想着等瘴毒消了再还给你。
  然你身体康复以后,便远走异乡,这帕子也一直没机会归还。
  不过你一定没想到,我无意中在神巫那里见到另外的半张帕子。
  神巫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子,就是月娘。
  这帕子画的除了月娘,还能是谁?
  现在这帕子瘴毒已消,也该归还原主。”
  安大夫抖着手接过绢帕,长叹了口气,扶起碰倒的凳子,重新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苦茶,抖着手捧到唇边,慢慢的啜了一口,才道:“你想知道什么?”
  “元虚十七年,平阳公主早产下一对双胞胚,一生一死,女皇大怒,处死所有宫女和稳婆?她处死平阳公主的丫头和稳婆便好,为何在连自己带去的人,也要尽数杀死,一个不漏?”
  安大夫手抖得越加厉害,好象又回去十五年前,看见那最可怕的一暮,“不要问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不凡眸色微沉,迫视着她,又道:“因为女皇产下的是个死胎,而平阳公主的那对双胞胎却完好,我说的对吗?”
  “不对,不对。”安大夫捂着眼,却捂不去脑海里那一幕幕过去的往事,“你走,你走,你在我这儿,什么也得不到。”
  不凡坐着不动,“如果神巫知道月娘还活着,那会如何?”
  ‘当’地一声,安大夫手中粗瓷杯跌落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抖着唇,喃喃道:“你真是没心的人。”
  不凡微微一笑,平静的看着她,“如果安大夫告诉我,当时发生的事,我很快会忘了月娘的事。”
  安大夫紧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眼里浮起一丝了然神色,“你认出那孩子了?那个不该活在这世上的孩子。”
  不凡轻抿了唇,眸色沉了下去,“未必就不该活。”
  安大夫冷笑,“无心的人,有了软肋,便不会再是无敌。”
  “安大夫认得我多年,知道我从来不介意有没有软肋。”
  “你不是人。”安大夫冷笑僵在了唇边,人情世故,在他手中,只是棋子。
  “不错,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不再是人。”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让我给那孩子做场法式,看看她的魂魄。”
  “不行。”不凡想也不想便拒绝。
  “你害怕?”安大夫无眉的眉稍跳动,“你也会害怕了,哈哈……”
  “我有何可怕?”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平阳产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到底谁是天女转世,公子心有七窍,不会没有想过。”
  “其实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果是天女转世,你与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可惜……不过这法式做下来,天女的魂魄会令你现身,你再也藏不住,万一她不是天女转世,就算她死而复生,也会被焚尸灭魂。所以……你不敢赌。”
  “那又如何?”
  “你身为天女的夫君,本可以站在万人之上,真的就甘于因为一个小丫头,一世予人为仆,做个小小的夫待?”
  “既然安大夫知道,我如此不识上进,只图于她平安过一世,便该知道我对当年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安大夫的命是我的救的,如果你不阻我的道,这条命,我同样会拿回来,不过,我会交给仙巫大人来拿。”
  安大夫脸色大变。
  “他为了你,忍受分筋错骨之痛,亲手取你的性命,一定很有趣。”
  “你……是魔鬼……”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
  他平和的看着安大夫的眼,眼神温和无波,却令人不敢直视。
  安大夫终于慢慢退缩,不敢再看他的眼,“当年……我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客栈。我恨主人家的为了家族的地位,名望,神他人的性命如粪土。我发誓要他们后悔,于是将他们的邪念凝成魅胎,蓄进了女皇腹中。
  以邪念凝成的魅胎无法正常长成。
  我告诉女皇,她怀着的是个怪胎,想要腹中孩子正常存活,得另寻胎身。
  女皇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去了婉城,同样怀有身孕妹妹府中。
  果然到了靖王府不久,女皇便早产下一个怪胎。
  我暗中给王妃施法,令她早产,不料王妃刚产下一女,飞来天女转世的彩鹭,知道不妙,那时法式已经做下,正想设法收回。
  女皇看见那些彩鹭却生出贪念,令人将我拿住,掐死王妃产下的孩儿,送进法阵,再将事先蓄在法阵中的怪胎亲手掐死,挤出她的魂魄,渡入死婴。
  万万没没料到,这时王妃又产下的一个女婴。
  按理王妃不识得摄魂换体之术,但不知为何,王妃醒来后,怔看了被换了魂魄的孩子半晌,要求将产宫中的所有下人尽数处死,包括女皇的人。
  她这决定正合女皇心意,便迫我们服下毒酒。
  由于我的秘术是仙巫所授,我动用生死之术,被他所察觉,赶了来。
  我知道犯大下错,不敢见他,就划破的脸……
  后面的事,公子已然知道,就不必我老婆子再说。”
  不凡听完,默瞥了安大夫一眼,一言不发的,飘然离去。
  千千手里紧握着几样东西,在通往‘常乐府’的三叉路口,焦急的来回转动。
  见无忧回来,如释重担的跑向她,送手中握着发热的几次东西交给她,“白公子叫我务必亲手交给你。”
  无忧接过,却是要开心帮她做的那些东西,“开心呢?”
  “白公子昨天回来,在这里等了你一宿,不见你回来,急得跟什么似的。好象是有什么急事,早上不得不急着离开,才叫我将这些东西转交给你。”
  无忧想到上次大牢女囚的事,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知道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离开?要去哪里?”
  千千摇头,“只是早上时看见惜公子来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他就随着惜公子走了,不久就见他出了府。”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要三个月。”
  “这么久?”无忧倒抽了口冷气。
  “他是这么叫我转告郡主的,要郡主万事小心,千万别去做强出头的事,不管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如果实在有事,就去寻纥公子。”
  无忧扭头望向另一条通向‘寒梅冷香’的青石板路,慢慢蹙了眉头,“不凡在不在府中?”
  “纥公子没有回来。”
  无忧微一沉吟,将那些小工具收入怀中,对千千道:“你先回去。”
  说完转身朝着‘寒梅冷香’的方向而去。
  千千见她脸色不大好,不敢多问,只得自行回‘暮言轩’。
  无忧站在台阶前,看着窗下的墨梅,仔细查看,蓦然发现这些梅枝均被折去过,眉头越加拧紧。
  回头又看了站在她身后的清儿一阵,嘴角浮起冷笑。
  “不凡呢?”
  “公子在军中未归。”
  无忧神色间,并无异样,只是轻点了点头,指了墨梅道:“土太干了,给它浇几桶水。”
  清儿怔了一下,这些梅花是不凡的命根子,如果不凡在府中,都是他亲手照料,如果他不在,负责这些梅树的人,更是极为小心,完全照着不凡所说,小心呵护,哪敢有丝毫差错,又怎么可能出现土太干的情况。
  蹲下身,伸指捻了捻树下泥土,并无干泥,“郡主,这土刚好。”
  “我说干,就是干。”无忧垮下脸,“去打水来浇浇。”
  “这……”墨梅种植极难,加上这些梅花又是由不凡研究出来的,四季花不谢,在种植方面就更加的难。
  但无忧是府中主人,她的话,他一个下人,哪敢不听,见无忧脸一沉,只得去取桶打了半桶水,来浇上。
  “不行,不行,这桶太小,换桶。”
  清儿无奈,只得重新去换桶。
  可是连取了几次桶,无忧都不满意,最后,她一指院角水井,“就用那桶,打水也方便,不必倒来倒去。”
  清儿脸色微变,墨梅如果水太多,便会泡烂根部,尽数死去。
  装水时就只将了小半桶水。
  无忧重哼了一声,“不行,水得满。”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0:33
233 不凡虐伤

  清儿提着水桶,望了眼梅树下积着的水泽,这水是再不能加了,否则这些梅树的根都会被水泡烂。
  将水桶提把握了又握,杵在原地,硬是不肯再去提水。
  “怎么还不去提水?”无忧也怜惜那些墨梅树,但有些事情,她得弄明白。
  清儿双膝一软跪在无忧面前,“郡主,这水不能再加了。”
  “呃?这土明明干得很,赶紧加。”无忧虽然不懂得种这些墨梅树,但也明白但凡植物都有各自的种植方法,如果不照着方法来,花草很快死去。
  这些墨梅死去,那石墓里是否还能有墨梅供奉鬼面的妻子?
  “确实不能再加了,再加根全会被泡烂掉。”清儿声音带了哭腔,这些梅树是随着不凡一起搬进院子,每一棵树,都是不凡小心翼翼栽种呵护种成。
  这些年,不凡表面光鲜,内心是何等孤独,旁人不知,可一直服侍在他身边的清儿却是再清楚不过。
  在不凡孤独或者遇上难事的时候,他对着的便是这些墨梅树。
  他只会对这些梅树诉说心里的苦痛。
  如果没了这些树,他连唯一可以倾肠倒苦的对象都没了。
  清儿眼框泛红,主人太苦,太可怜,他跟随不凡多年,无法为他分忧,如今连他心爱的几棵树都保不住,叫他情何以堪。
  无忧心软了软,但随即又硬了起来,冷哼道:“你是想说我不懂种树,是吗?”
  “奴才不敢。”
  “是不敢,心里自然还是这么认为。你不加,我叫别人加,来人……”
  话落,便有家人奔了上来,“郡主。”
  无忧一指窗前梅树,“去提五十桶水,给我灌下去,如果你一个人提不了,就去多寻几个人来。”
  “这……”院中的下人,无人不知道这些梅树是不凡的命根子,但见无忧一瞪眼,哪里敢违,忙左右唤了人,一人提了一个水桶去井边打水。
  清儿脸色瞬间惨白,跪走到无忧面前,不住磕头,“郡主,求求你,别再加水,它们真的会死的。”
  他本是聪明的人,又跟随不凡多年,自然明白,不知不凡怎么惹恼了郡主,她这么做不过是拿墨梅树来给不凡脸色看。
  见无忧不为所动,扑到井边拦下已提了水上来的家人,“郡主,清儿愚笨,惹郡主不开心,清儿愿受打挨罚。”
  “你一个下人,有什么可惹我的,不过是叫你提水,既然你不肯提,看在你家公子的面子,我又不便过于对你苛刻,所以才叫他们来提这水。”
  “水,我提。”清儿的手不住的抖,“只要不再往树下灌水,清儿做什么都行。”
  “好,这是你自己愿意的,你家公子问起来,可别怨我。”
  “是清儿自愿的。”
  “那你去把这五十桶水提了,不过得单手,只能是左手。提上来的水,允许你随意倒去哪里。”无忧走到一边石凳上坐下,摆出一幅看戏的模样。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那桶满满的一桶水,身强体壮的壮汉,也没办法单手提上几桶,何况是身体单薄,只得十来岁,又从一没学过武的少年。
  清儿却是一言不发的,走到井边,拿起桶开始打水,将提上来的水,仍倒回井中。
  无忧挑了挑眉,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清儿年纪轻轻,却也这等硬气。
  两桶下来,清儿便已是极为吃力,却咬紧牙关,强行支撑,也不求饶,叫苦。
  将水提上井沿,已是左晃右摇。
  无忧手支着下巴,睨了眼院门,皱了皱眉,自她刚刚来闹事,便看见有人偷偷摸摸的溜走,自是去寻不凡报信,可折腾了这半天,却仍不见他回来。
  难道他不在军中?
  再看清儿,已累得气喘吁吁,头发衣裳早不知是被汗水还是井水打得透涅,心下不忍,但这么做,已经打草惊蛇,如果这时放弃,以后更难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接过丫头递来的茶,轻啜了一口,“我不会强迫你,你随时可以停下,让他们代你提水。”
  清儿咬咬牙,一言不发,将桶又抛下水井。
  他臂力有限,装满水的水桶,单手绞了上来,往往未能提上井沿,便重新跌入水中,又得重绞。
  虽然艰难,但清儿为了不让这些水灌到梅树下,硬是一声不哼的强撑,水桶跌下去了,便重绞。
  一个半时辰过去,累得他眼冒金星,却只提成了五桶水。
  无忧也不催,手指敲着石桌面,眼只是斜睨着院门。
  院中众下人,个个垂头静息,大气不敢喘上一口,院中只得清儿粗重的喘息声,和不时打翻水桶的声音。
  气氛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水,我来提。”低沉平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闷。
  “公子”清儿哽着声音,一直忍着的眼泪涌了上来,“清儿可以做完。”
  不凡白衣轻扬,进了院子,走到他身边,微笑了笑,柔声道:“辛苦了,去换件衣裳。”
  “清儿留在这里服侍公子。”清儿不肯离开。
  无忧的心脏象被人狠狠的抽一一鞭,他越是体衅下人,越显得她无理取闹。
  向来人看去,对上他温和无波的眼,淡淡道:“五十桶,只提了五桶,余下四十五桶水。”
  “好。”他微微一笑,目如止水,全没因为她的故意刁难而有丝毫愠意。
  缓缓解开系带,脱去身上宽大的白袍,递给清儿,只穿着里面雪白的中衣,挽起衣袖,扫了眼院中围着的下人们,轻声道:“都下去吧。”
  下人们偷瞅了无忧一眼,不见她拦着,慌忙各自散去。
  不凡将清儿跌入井中的水桶绞起,动作不急不缓,同样只用的左手,将水桶提起,再重新倒入井中。
  如此这般,十桶水下来,他脸上仍然是淡淡的,没有更多神色,额头上却已渗出汗滴。
  无忧抿紧了唇,紧盯着他左上臂,雪白的衣袖被汗水和井水打湿,紧贴在他的上臂上。
  水提到后来,他的手已经颤抖,但他的手臂衣袖随了被水湿去的沉暗,再没有其他。
  无忧的眸色里涌着复杂神色,之前的满满信心,刹时化成流水……他真不是鬼面……
  如果他是鬼面,他手臂的有伤,这么个拉扯法,早已破裂,血不可能不渗出来,染红衣裳。
  到得最后,不凡连脸上的肌肉都因手臂上的痛而发僵。
  硬是提满了五十桶水,背对无忧,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舒展脸上肌肉,令自己脸上神色看不出痛楚之色,才慢慢转身过来,声音仍然柔和,“五十桶满了,还需要吗?”
  无忧望着紧贴在他手臂上的雪白衣袖,好不失望,盯了一阵,心生愧疚,无心再呆下去。
  正想走开,对鬼面的那种熟悉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走到他面前,
  无意中回眼,见他垂着的左手指尖微微颤抖,有些不对劲,折了回来,去解他的中衣。
  他抬起右手,握住攥着他胸前衣襟的小手,阻止她的进一步动作。
  她仰头起来,四目相对,执着的不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
  他默看了她一会儿,放开握着手,慢慢垂了下去。
  她不再犹豫,飞快的解开他的衣带,衣襟敝开,露出里面精实的胸脯,她的视线落在他性感好看的胸脯上,手再次犹豫着停下。
  他静静的看着她望着自己胸脯发呆,视线落在她轻颤着的长睫上,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终是怀疑了他的身份。
  深吸了口气,不作任何动作,只是这么安静的凝看着她。
  起伏的胸脯让无忧回神,将他的中衣褪下肩膀,他身体上有不少渗出的汗珠,而手臂上肌肉分明,确实没有伤口。
  无忧讪讪的将他的衣裳重新拉起,勉强笑了笑道:“你有一幅好身板。”
  不凡浅浅一笑。
  无忧放开他的衣襟,正要退开,无意中回眼,又从他已被衣衫遮去的手臂上溜过,总觉得他手臂有些不对劲。
  他身体上,处处有汗滴渗出,或者滑下,可是他上左臂却不见汗珠,疑云又起,正要走近重新查看,有人来报,永和公主求见。
  无忧烦燥的一皱眉。
  不凡乘机道:“不凡这样,不便见外人,先行告退。”
  披上外袍走开,手臂已痛得发麻,脸上不作表示,从容的从她身边走过,慢慢踏上台阶,站在门口,又回头过来,道:“以后就算想要我的命,直接来取,我绝不顾惜,无需为难下人和这些花树。”声音仍然温和如春江之水。
  说完漠然的迈进门槛。
  无忧目视他进了屋,能感觉到他和颜悦色下的怒意,轻咬了唇。
  这样也好……
  不凡进了门,再无人看见,长松了口气,好险
  转头见衣袖,正被渗出的鲜液染红。
  掩了房门,进到里间,从窗口处见无忧从院门出去,无力的坐了下去,脱去衣裳,剥下手臂上覆着的一屋薄皮,血流如注,瞬间红了半边手臂。
  头一阵晕眩,实在打不起精神处理伤口,用手帕按住大量鲜血涌出的伤处,向后靠去,头抵了身后墙壁,闭上眼,深吸着气,迫自己保持清醒,不在这时候昏厥过去。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0:53
234 初犯错误

  这时天气已有些转暖,无忧执拗的不回头看不凡的窗口一眼,出了院门,却直接看进一双冷得没有一丝暖意的眼。
  那双凝着寒冰的目光与她的一触,便转了开去,不再看她,轮椅缓缓从她身边擦过。
  无忧每次看见他,那双眼都是冷冷冰冰,但这时的冷,却如同她初回府时,第一次见他,冷萧中裹着的却是不屑。
  好象多看她一眼,都脏了他的眼。
  那抹不屑如冰刀子直插进她心里,又冷又疼,颤声轻唤了声,“宁墨。”
  他略停了停,不回头,薄唇轻启,“你真让我失望。”
  说完不再停留,缓缓进了院门。
  无忧整个人僵住,半晌都出不得声。
  直到又有丫头来催,“永和公主又唤着奴婢来请郡主。”
  “叫她滚。”无忧心里堵得快透不过气来,哪里还愿再装笑脸去应酬她。
  小丫头怔了,这话哪敢去回,杵在那儿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院门外守着的管事嬷嬷,忙朝小丫头使眼色,骂道:“哪有这么不识得眼色的小蹄子?赶紧寻个管事的,去回永和公主,说郡主身体不适,大夫叫她静心休养,不方便见客。”
  小丫头才发现无忧脸色不对,吓得赶紧埋着头小跑着开。
  无忧回到‘暮言轩’,千千虽然倒了茶来,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皱了皱眉头,“我真错得离谱吗?”
  千千听她这么问,脸色才缓和了些,点了点头,“你变了。”
  “怎么变了?”无忧心不在焉的捧着茶盅,慢慢转动,看着茶盅上的墨竹图,脑中全是宁墨不屑的神线,以及不凡进屋前那句听上去似柔和,却如寒刃般的话语。
  “象一个真正的皇家人了。”千千踩着自己的脚尖。
  “皇家人?”无忧以前身处冷宫,皇家人来来去去接触的只有姨娘和难得一见的母皇,至于别的皇家人是怎么样的,却也没有深刻感觉。
  “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哪怕是伤害无辜的人……我不知纥公子怎么惹了你,可是清儿什么错事也没犯,你那么罚他,清儿体弱,如果不是纥公子回来得及时,他一定会累死在井边。而纥公子累了这半晚,不知会不会大病一场?这些下人的性命,在你眼中,已经什么也不是。”
  无忧手中捧着的茶盅,‘咚’地一声跌在桌上,茶水倒了一桌,顺着桌面流下,打湿了衣裳也没反应。
  蓦然起身,朝门外走。
  千千也不去扶桌上翻了的茶盅,只是站在那时看着水一滴一滴的从桌沿上滴下,慢慢垂下眼睑,那个人说过,堂堂正正的做人,有时就算吃点亏,但问心无愧。
  那个人如果见到自己的妻子变成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性命的人,该会多伤心。
  冥王大人将她留在无忧身边,她就没办法眼睁睁的当什么也没看见。
  不凡听见门外动静,强打精神,抓过外袍披上肩膀。
  等听清是熟悉的木轮压过石子路的声音,松了口气,重新靠坐回去。
  宁墨接过平儿递来的小药箱,淡淡道:“你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许进。”
  “是。”
  宁墨推门进入,由着平儿在外面关拢房门,自己转动轮椅,到了桌边方停下,将小药箱放上桌案,静看着桌案后,不凡面色煞白的脸庞。
  不凡半睁开眼,无力的笑了笑,“你来的到是快,这点伤又死不了人。”
  “人是死不了,胳膊却是废得。”他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不凡微微一笑,“你这么紧张我伤残,是为了她?”
  宁墨不答,轮椅滑到不凡身边,眼皮轻抬,示意不凡脱去衣裳,拭去他手臂上的血迹,伤口拉扯得已不象样子,取了膏药,为他重新处理伤口,冷冷问道:“她今天是冲着你这伤来的?”
  不凡轻抿了唇,垂下眼睑,继而苦笑了笑。
  宁墨略抬眼角,看着那双与自己酷似的眼,“是她伤的?”
  “不是。”不凡轻摇了摇头。
  宁墨审视着他的眼,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垂下,用干净绷带将他手臂裹覆起来,“如果你不想伤口发炎,那张皮,不可再用。”
  不凡笑了笑,不以为然,“谢了。”
  “我并非为你。”宁墨语气冷漠的不近人情。
  不凡也不介意,仍只是淡淡一笑,略动了动,麻木得快没知觉的手臂,如果这里不是有他在,今天这条手臂,真不知能否保得住。
  宁墨冷瞥了他一眼,将轮椅调了方向,滑向门口,手触了珠帘才道:“如果你认为一条手臂足以保护心爱的女人,我无话可说。”
  不凡半磕着眼,看着轮椅上清冷的侧影,和声道:“我会离开,伤好再回。”
  宁墨手微扬,一个青瓷小盒向不凡抛去。
  不凡接下,打开盖子闻了闻,眼角飞起,惊讶道:“既然配成了玉莲玉脂膏,你的脚为何不治?”
  “不想治。”宁墨淡睨了他一眼,“一日三次,七日伤口便无大碍。”
  不凡看着他离开,闭上眼揉了揉涨痛的额头……他和无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前以为他与无忧不知在何处,已是夫妻,可是无忧至今却是处子,过去的种种猜测,便再行不通,实在想不透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无忧飞奔回‘寒梅冷香’,见小厮们正在清扫院中积水。
  而清儿提那一阵子的水,早累得筋疲力尽,这时却蹲在墨梅树下,将干泥填在树下,吸取多余的水份。
  无忧心里一阵愧疚,走上前,蹲下身去抓他手腕。
  清儿吓得往后一退,坐倒在地,“郡……郡主……”
  “别怕,我只是想把把你的脉,看你有没有伤到。”
  “宁公子已经给小的看过,没有大碍。”清儿不知她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怕她又怀着什么鬼胎,哪敢让她把脉,将手背到身后。
  “是吗?”提到宁墨,无忧越加讪讪,好不容易宁墨肯让她接近,今天为着自己的一已之私,与他的关系重新打入最底层。
  应该是比最底层更糟糕。
  过去可以说那些恶行与自己无关,他可以认知一个全新的她,可是今天被他亲眼所见自己做下这等祸害人的事,这以后叫他再如何相信她?
  “我帮你填土。”无忧来是想给不凡道歉,这时瞅了一眼不凡的紧闭的房门,又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窗格,反而没了勇气进去。
  清儿脸色陡然大变,“不……这些粗重活不敢劳驾郡主。”
  无忧暗叹了口气,他哪里是不敢劳驾自己,不过是怕自己再祸害这些梅树。
  有刚才的事在先,这时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被对方不自觉的想去坏处,想他安心,只能什么也不做。
  起身又望向梅树后的窗棂。
  清儿随着她站起,恭恭敬敬的道:“公子出府去了。”
  “是么。”无忧越加觉得没了意思,不好再呆下去,顺着道出了‘寒梅冷香’。
  站在通往‘墨隐’的路口,硬是不敢往那边迈上一步。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无忧回头望了过去,见十一郎急匆匆的往这边跑。
  这才想起,有好些时间不曾见过这个小P孩。
  十一郎一张小圆脸跑得通红,飞扑向她,一把抱了她的大腿,“郡主,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前面打仗,我作为一城之主,当然是要去军中看着的。”无忧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脸蛋。
  “这些天,他们说郡主回了府,可是为何怎么都寻不到郡主。”
  虽然是童言无忌,无忧仍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府中的人虽然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但自己几日不归,不可能无人察觉。
  笑道:“府中的人都去了前方修建防事,到处空空落落的,觉得无趣,便骑马出去四处走走,看看雪景。”
  “郡主去了哪里玩耍,也不带上十一郎。”十一郎嘟起了小嘴。
  “我去了雪山采雪莲,雪深难行,你还太小,不会骑马,自是带不了你去,等将来你大些,学会了骑马,我便带你同去,可好?”
  十一郎眨巴着眼,皱了皱小眉头,“可有采到雪莲?”
  “雪莲太高,马儿上不去,无奈只能在山脚下望了一阵。”
  无忧平时不会说谎,但见鬼面的事,哪里说得,对着一个小孩也不得不编排一翻说辞,免得小孩子口不关风,在哪儿漏上一把,她便能死得尸骨全无。
  十一郎歪着头想了一阵,记得过去也曾见过雪莲,那雪莲也长在雪山的半山腰上,确实难采,才信了她的话,攥了她的手,又问,“可是不凡哥哥惹恼了郡主?”
  “呃?”无忧微怔。
  “如果不是凡哥哥惹了郡主,郡主为何要寻清儿的错处,迫不凡哥哥回府?”
  无忧越加心惊,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都可以想到的问题,自己竟如此大意,故意沉了脸,道:“他在军中便不多搭理我,我回了府,无聊得紧,他也不肯回来陪我,所以恼了他喽?”
  十一郎认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以后郡主无聊,十一郎来陪郡主。”
  “好啊。”无忧拍拍他的小脸,胡乱答应。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1:05
235 捉奸在床

  女皇手中握着血玉茶杯,斜瞥向嬷嬷,“宁儿当真与宁墨圆了房?”
  “确实有安排,但这事怪不得公主。”
  女皇冷哼了一声,将茶杯重重的顿在茶几上,半眯着的眼里喷出怒火,“我当然知道怪不得她,她心里来来去去只得个纥不凡。在这关口,突然跟宁墨圆房,还不是想留着宁墨。”
  “那事没成,皇上不必动气,伤了龙体。”
  女皇顺了口气,仍有些愤愤,生端了茶来喝,喝刚入口,又想到什么,问道:
  “宁儿把纥不凡的小厮差点活活累死,当真?”
  “回皇上,当真。”
  “莫非传闻是真的,此宁儿非彼宁儿?”
  “皇上多虑了,哪能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公主身上做手脚?”
  “呃?你为何这么肯定?”
  “如果公主被人调了包,宁公子那模样,哪个女子不爱?宁公子都答应了圆房,岂能圆不成?再说,小公子传了话来,说公主是恼纥公子忙军中之事,不肯回府,冷落了她,才动的那小厮,奴婢估计公主也是装装样子,激公子回府。要不然,就凭那不身薄体弱的小厮,还是单手提水,两个时辰,如果没有放水,那小厮早没命了。”
  “有道理。”女皇轻点了点头,“纥不凡如何反应?”
  “小公子说,他给公主摞下了狠话,离府去了。”
  女皇笑了笑,“他是被宠惯了的,在府中说一不二,宁儿突然动了他的小厮,这面子确实过不去,把宁儿冷着,倒也象他以往的作风。”
  “所以皇上不必为宁公子的事担心。”
  女皇轻点了点头,眉头却慢慢拧紧,“你说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软硬不吃的性子?”
  “皇上何不送他一份厚礼,看他敢不敢不听话。”
  “什么厚礼?”女皇动作停住。
  嬷嬷将左手在右手小指根上做了个‘切’的动作。
  女皇冷哼,“你以为我没想过?如果行得通,我早就做了,何必跟他磨这么几年。”
  嬷嬷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埋了头,不敢再出声。
  ※※※※※※※※※
  北齐和南朝暂时休战,但南朝大军退出清平,回到南朝边境,便不再撤离。
  所有人都知道,长宁是想尽量拖延时间,等新的粮草到达,就重新发动进攻。
  而北齐这方也抓紧加强防事,并不强攻。
  长宁担心北齐乘机进攻,修书来要求双方暂时议和。
  峻珩看了书信,二话不说的答应,约了双方见面签订议和书。
  无忧对峻珩的决定,一笑而过,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这么好的机会,不乘火打铁的追击,反而让对方休息喘气。
  主帅决定了的事,身为军师的不凡,也不多说什么。
  无忧坐在上座,似笑非笑的看着不凡。
  峻珩软弱懒惰也就罢了,不凡竟不力劝借此机会痛打落水狗。
  不凡只当没看见无忧的异样眼光。
  等众人散去,只剩下峻珩和无忧二人。
  峻珩见无忧坐着不动,只得上前问道:“郡主可是有不同的想法?”
  “为何不乘机追击?”
  “他们人多……”
  “粮草不足,人多不是更容易军心涣散?”
  峻珩不敢看她的眼,看着她手中仍捧着的青瓷茶盅,“我们守城可以,但出兵……我们手下没有可以与长宁一拼的武将。”
  “鬼面呢?”
  峻珩脸上露出一些尴尬,“我手上资金,不足以再请他出战。”
  “叫那些买官的捐,不就行了?”
  “他不要金银,只要矿……而且,上次一战,他传了话来,说短时间内不再出战。”
  “是么。”无忧放下茶杯,走向帐门,往远处桫椤林方向望去,鬼面手臂有伤,自然不能出战,不知他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从军营中出来,走向自己的马车,见不凡背对着营门站在树下,他墨黑的长发与玉白的发带一同随风扬起。
  无忧站定,静静的看着他。
  自从那晚罚了清儿,他就没再回过府中,如果不是她身为婉城的城主,与长宁议和的事,她得象征性的参与,还见不着他的面。
  道歉的话,仍是说不出口,转了方向,从另一头走开。
  他转身过来,淡道:“明日的议和,你不要去。”
  无忧转身回来,迎着他的视线,笑道:“是怕我防碍你们?”他不劝止峻珩,岂能不是因为他与长宁之间的私情,不想将长宁逼急。
  “你是我的夫人,能防碍着我与她什么?”他神色温柔,好象他们之间并没发生过几天前的那场不快。
  “明天我得去。”夫人?兴宁才是他的夫人。
  无忧虽然这样想,但这句话却仍让她心里一荡,但她必须见见长宁,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放心,你们叙情,我会当看不见。”
  说完接着走自己的路。
  手腕一紧,被不凡赶上来握住,她即时怔住,脚再也迈不出去,装出来的笑,随之褪去,心头皱巴巴的难受。
  与鬼面几日欢好,却总觉得鬼面如他一般,对他非但没能淡去,反而更加放不开。
  怕克制不了情绪,僵着身体,不敢回头看他,握着她的手腕的手很热,热得象烫穿了她肌肤,直窜进她的血脉,将她全身的血液一同蒸热。
  风拂开她耳边发束,他突然向她挨近,唇贴向她耳后那颗小小的血痣。
  “你,怎么偏要这么想?”他的声音暗哑。
  无忧怔了怔,偷看向把守营门的官兵,官兵哪敢看他们,早将视线调向别处。
  “你被我捉奸在床,能让我怎么想?”无忧瞪他。
  “捉奸在床?”不凡想着那日情形,他和长宁的关系,还真没办法与她解释清楚。
  “难道不是?你们都挤在一张榻上了。”话说了口,无忧险些咬了舌头。
  这话说的,倒象是在审训在外面偷腥的丈夫。
  “当然不是。”
  “不是,那能是什么?”无忧撇脸,当怨妇就当怨妇吧,强过被活活憋死。
  “如果我说,我与她一见如故,情如姐弟,那日不过是叙叙旧,你可信?”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1:18
236 和好

  无忧摔开他的手,相信他,母猪都会上树。
  不凡苦恼了这许多天,这时看着她的臭脸,心情反而变得很好。
  “路上小心。”
  无忧上了车,把窗帘揭开一条小缝,往外张望,恰好与不凡四目相对,后者眼角化开浅笑。
  象做贼被人捉了个现场,忙将窗帘按了回去,捂得实实的,半溜着眼珠子。
  这算不算是和好?
  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些天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掀了开去。
  长吁了口气,又去揭帘子偷看。
  这回看见的却是他一敛方才的温情模样,恢复了平时那种一成不变的淡然从容。
  而他面前却立着黑脸峻珩。
  峻珩正愤愤的说着什么,不时的瞟向无忧辇车离开的方向。
  无忧直觉他们说的与自己有关,但离得已远,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次日……
  不凡临时将与对方定下的议和地方改在平清的‘培田村’,让无忧无语了好一阵。
  他看似正儿八经的一个人,来来去去却跟凤止一样离不了青楼。
  前往‘培田村’,双方在各自边界,便将大队的侍卫留下,只能由签议和书的人独自前往,连书记都不能带一个,立字据之类的事由玉姐代办。
  如果无忧不肯去,那么便会由不凡前往。
  无忧死活要去,不凡只能退让。
  前来接无忧的玉姐,与无忧已是几次见面,算是小熟,也不避忌她的郡主之身,直接牵了她的手,笑笑道:“我没接客好些年了,这双手还算得干净。”
  无忧‘噗’地一声笑,“感情,你接客都是用手……”
  话没说完,见不凡脸一沉,而他身后的众官绅脸上神色古怪,忙干咳了一声,把话头打住。
  玉姐却是‘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脸,“这郡主,我喜欢。”说完又回头对不凡笑道:“公子放心,除非砍了我这条手臂,否则绝对丢不了郡主。”
  不凡得了玉姐这句话,暗松了口气。
  玉姐的功夫不在皇姐之下,有她答应护着,再加上无忧自己的本事,这一趟,也不怕皇姐对无忧不利。
  向她微微一笑,道:“那就让玉姐费心了。”
  “好说。”玉姐也不谦让,拉了无忧就走。
  无忧看着笑意盈然的玉姐,若有所悟,这是防止双方另存他心,挺身走险,刺杀对方首领。
  培田村不受限任何一国,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培田村’外布阵做手脚,所以地点反而是最安全的。
  而不凡将她托给玉姐,又有玉姐亲自来接,也就是承诺保护她安全。
  远离了不凡,玉姐朝她眨了眨眼,“你小丫头能让纥公子这么上心,真是好福气,有他捧着,你这辈子算是掉不到地上。”
  无忧神色微黯,她与不凡是有缘无份。
  “有些男人啊,你越是想去弄明白,越是弄不明白,折腾得多了,自己累死不说,确没将他看透一星半点。不如糊涂些,只要他待得你好,就行了。”
  无忧细细嚼着她的话,再看玉姐,那张漂亮张扬的面庞,坦然豪爽,不由感叹,可惜了她生在那样的地方,误了终身,如果只是寻常家女子,谁娶了她,才叫福气。
  “玉姐可有喜欢的人?”
  “我家那口子,是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不提也罢。”
  “玉姐成家了?”
  “也不知算不算呢……”玉姐难得的脸上微红,“反正就那么过吧。”
  无忧更是好奇,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掳得她的心,“难道他说一套,做一套,你不也不介意?”
  “他说的,都是我爱听的;做的只要不沾花惹草,爷们们的事,由着他去呗,只要他知道回来就行。”玉姐眉稍轻扬。
  “如果他不回来呢?”
  “那我就去找他,走到天涯海角也把他给揪回来。”
  无忧默然,走遍天涯海角也不知能不能寻得到……
  有长宁和无忧见面这事,‘培田村’今天不开门营业,各姑娘懒懒洋洋的散在小院子的各角落,或下棋,或嗑瓜子,谈谈笑笑,生生将朴实的小楼,点缀得花里胡哨。
  玉姐拖着无忧,扫了眼小院,满意的点了点头,才领无忧在院中的小桌前坐下,叫人奉上好茶。
  无忧捧着茶盅,笑嘻嘻的东看西看,好象是个不醒世事的小姑娘,实际上是条件反射的将周围情形看了个明白。
  那些漫不经心在院中戏耍姑娘,看似散漫,东一团,西一堆,其实是将院子护了个实在,而且能放眼远处,绝不可能有人在她们眼皮下胡来。
  ‘培田村’果然不简单……
  不到一盏茶功夫,长宁由另一个妇人领着前来。
  妇人肩膀上也绣着朵盛开的牡丹,那朵牡丹经比玉姐肩膀上的略小,花瓣也稍些少了些,欲放不放,可以看得出,地位在玉姐之下。
  长宁扫了眼坐在无忧身边的玉姐,不满的道:“北齐真是比我们南朝面子大些,我再三相邀玉姐去迎我一迎,只推出事务繁忙,抽不出身,却巴巴的去迎了常乐。”
  玉姐神色不变,笑道:“公主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挣的是男人钱,我们这一趟就能在纥公子手上捞到不少银子,而公主一个女人家,这银子就……难挣多了。既然我挣了他这许多银子,怎么也得多给人家些面子,人家纥公子亲口本相求,我怎么好不去。”
  长宁脸色一沉,“我的银子不好挣,难道纥不凡就能日日泡在这里?”
  “哎哟,长公主,看您这话说的,如果纥公子能泡在我们这儿,我还能金盆洗手?死活攥得他给我个妾侍做做。”
  “也不看看,你什么年纪了,还能给他做妾侍。”长宁冷哼一声。
  玉姐大眼一眨,突然摸着脸,转向无忧,“我看上去,很老了吗?”
  “玉姐年轻美貌,怎么可能老。”无忧忍了笑。
  玉姐长松了口气,朝无忧抛了个媚眼,“我就说嘛,我还觉得我这两年年轻了些。”然后故意压低声音,对无忧道:“告诉你啊,其实我和长公主同年呢。她总这么拉长着脸,过两年,还不知谁老呢。”
  无忧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玉婉如,你放肆。”长宁气得发抖。
  玉姐扬了扬眉,并不怕她,‘培和村’的人不受任何国制约束,长宁是南朝的公主,她如果不高兴,完全可以不买她的账,不过在外面跑江湖的人,自不愿多结梁子。
  “哎哟,今天是来议和的,这议和书还没签,跟我开哪门子的战哦?“接过丫头刚刚送上来的清茶,递给长宁,笑道:“今天二位是客,我也不能不掏点私藏的东西出来招呼二位。这茶,是我前些天才求着惜公子亲手捡的,这可是我个人奉上的,与‘培田村’没半毛钱关系。”
  无忧接了新茶,闻了闻,道:“我是说,这茶香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了了是给玉姐捡的茶,我还帮着捡了些呢。”
  “惜公子肯教郡主挑茶,说明关系不错,有机会帮我在惜公子那儿美言几句,帮我再挑上些,可好?”玉姐上次见了她和惜了了一次易容前来清平就料到他们二人关系极好。
  “好啊,不过他性子怪得很,允不允,我就不能保证。”无忧说完一挤眼,“他不肯挑,我帮你挑,就说是他给的,他怕我砸了名声,自然是要挑的。”
  玉姐眼眸一亮,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这丫头,真讨人喜欢。”
  长宁将二人举动看在眼里,虽然着恼,但是也知道玉姐这是表明了态度,这次在‘培田村’的范围里是一定要保着常乐的,想这次议和拿住无忧来与对方重新谈判,根本行不通。
  她毕竟是大事为重,能忍能缩的人,脸上罩着寒气,慢慢褪去,不再跟玉姐斗气,接了茶,坐下。
  玉姐认趣的退了开去,往旁里的竹榻上一倒,随手抓了身旁竹几上的瓜子来嗑。
  看上去好象对长宁和无忧这边的事,不再理睬,但二人这边的一举一动,无一漏泄的挂在她眼角。
  长宁将议和书递给无忧。
  无忧看过议和书,果然如不凡所说,不过是她拖延时间的计谋。
  捏着议和书不签,低声问道:“我们之间的交易,怎么说?”
  长宁脸一沉,“我满仓的粮草,被烧得没了七八,你还有脸向我索要酬金。”
  无忧冷笑了笑,“那日事后,你不会没去后面查过,如果不是我的人去束绊了鬼面,那些粮草早烧得一干二净,何来余下的二三成,让你还能勉强支撑守在这里坐等运粮车?再说,我们的交易是束缚鬼面,可没包你打胜仗,你自己大意,只顾冲锋,后方防御却薄弱成那般,岂能怪得人家?我给你喘活的机会,已是放你一马,图的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如果你想赖,这议和,不签也罢。”
  长宁无言以对,但这场交易,就这么算数,又实在不甘心,重哼一声,道:“当时鬼面袭营,被我们发现,对他进行袭击,又怎么能说是你的人阻止鬼面?”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9 12:01:30
237 不凡的身份

  无忧料到她会寻理由赖账,嘴角微微下拉,“我的人回来禀报说,鬼面将风口两边的树用绳索绑住,落叶上撒满燃油,只要着上一点火,就能被风卷进你们后营。”
  当时的情形,长宁是亲自查看过,不过是欺无忧不在场,难知道后山的情形,没想到她派去的人,竟会给她解说的详细到如同她亲见。
  无忧不等她回话,接着道:“难道你想说,那些绳索是你削断,让风转向?又难道说,你可以与鬼面面对面照面,还能避开他的箭,从他身边经过,再绕到他后方去割那些绳索?又难道,我鬼面不过是个泥人,立在那儿,任你行动?”
  长宁谎言被揭穿,加上无忧的一席冷嘲热讽,脸上黑得不是一般二般。
  岔开话题,“你今天来,难道不是议和的?”
  无忧嘴角抽出一丝冷笑,站起身,放大了声音,“长公主既然没有诚意,你我话不投不机,也不必再谈,告辞。”
  “昨日,我们使臣便见过峻珩和不凡,事情已定,今天不过是走个书面过场,难道你想违抗军规?”长宁不屑的斜视着无忧,不过是个冒牌货,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拿军事乱来。
  无忧笑了,“你忘了婉城城主是谁,虽然我性子懒惰,但不表示没我这个人,不过在于,我愿不愿管婉城的事。这议和的事,你的使臣是征得他们同意,可是何时来见过我?我不追究他藐视于我,也就罢了,这还蹬鼻子上眼,把我这个城主也给抹了。”
  长宁怔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听无忧道:“赶紧回去准备着,我婉城大军明日去好好的探望你们。”
  “你敢。”长宁没想到她敢擅自做主张,陡然一惊。
  “敢不敢,明日便知分晓。”无忧拂袖要走。
  长宁看着无忧的眼,记得早在许多年前,她便从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女孩眼里看到过这神色,固执,坚韧,不可违逆
  脚底升起一股寒气,直窜上背心。
  “等等。”
  无忧冷冷的瞥视向她,“怎么?”
  “你想问什么?”长宁压低声音。
  “子言在哪儿?”无忧环视四周,玉姐和她的人虽然将院中护得死死的,外面绝不可能有人能靠近,但所在位置,只要无忧她们不是有意提高声量,也是听不见的。
  “死了。”长宁早就猜到,她是冲着言弟来的。
  无忧后背的肌肉好象一块块的僵住,血液也一点点凝成冰,冷打骨子里透了出来,刹时间传遍全身,浑身冰凉,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怎么死的?”
  “被火烧死。”
  无忧笑了,“你当是哄小孩子?”拿着个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得到的表面答案来敷衍她。
  “我跟在他身后进宫,亲眼所见,他的尸骨是平阳公主收敛的,你不相信我,何不去问问平阳公主?”
  无忧的魂魄被冥王带走时,大火已将整个小楼吞没。
  寻子言,不过是存着侥幸心理,自己能活下来,或许他也能,虽然外面伟闻驸马是姨娘安葬,但是皇家的事,能有几个真?她不信。
  然而当年,子言前去救长宁,如果没救出她,子言也不会重新摸进宫来救自己。
  那时,长宁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子言的性命,跟随他入宫也是确实符合当时的情形。
  虽然无忧不相信长宁,但长宁一句“死了”。
  却象往她心脏里灌入千斤的铅,压得无法呼吸。
  无忧又笑,突然紧逼住她的眼,问道:“不凡难道不是子言?”
  长宁脸色骤然一变,随即笑道:牙缝中挤出森冷寒气,切齿道:“如果他是我的弟弟,岂能还帮着北齐那条皇狗。”
  无忧的眼仍是紧盯着长宁,不看去别处,“这就怪了,难道你爱慕自己的亲弟弟?”
  长宁面色铁青,隔了半天才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无忧浑不在意,神色淡然,轻道:“不凡和子言何等相似,熟悉子言的人,不能不知,你不是爱慕自己的亲弟弟,如何能与他做出那等亲密的事?”
  长宁气得,想狠狠的煽无忧一耳括子,但终究是忍住了,常乐的身份不是她能打的,“我爱慕谁与你无关,难道说他的心在我这儿,冷落了你?你只能得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嫉妒我才会生出那些无聊的想法。”
  无忧撇开脸笑了笑,心里却不是味道,难道当真是嫉妒?
  再无话可说,在议和书上画下押,抬脚就走。
  身后传来长宁冰冷的声音,“想知道不凡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无忧微微一怔,回头。
  长宁道:“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无忧明知长宁不可信,却忍不住想知道。
  “如果鬼面出战,让你的人出战,与他一搏,胜了,我就告诉你。”
  “战胜鬼面?”无忧失笑,鬼面的那身功夫,如鬼似魔,胜他?天方夜谭。
  “不错,只要胜了,我就告诉你。”
  “疾人说梦。”
  “做不到吗?就这点本事,还想与我交易。”长宁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卷起议和书,走向门口。
  “她,我答应你。”无忧深吸了口气,
  长宁笑了,“他的身份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无忧眉头慢慢拧紧。
  长宁退军,与南朝结伴攻打婉城的几家,不敢恋战,也相继退军。
  婉城中众人,总算能暂时喘上一口大气。
  接下来没过几天,便接到女皇已入北齐境内的急报。
  无忧才算明白,又误会不凡一回。
  他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答应签下议和书,不攻打长宁,是想婉城能暂时得以太平,迎接女皇。
  迎接女皇的事,婉城中由王妃打点,而常乐府中,却是由不凡布置。
  最忙的时候,无忧反而又沦为闲人。
  自从上次在不凡院外见过宁墨,这些日子,就再也没见过他。
  一来,无忧对那日之事,不知该如何解释;二来,用于麻醉的药物,反复试调,都没能调配成功,一门心思扑在了调配麻龘醉药上,所以几乎是足不出户,也就没往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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