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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暴君的孽宠》七夏浅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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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6:15
正文 223223.定要保她

    怀中女子细密纤长的眼睫不再轻阖而动,她已安静睡去。 温热的鼻息缓缓喷薄在他胸膛,她粉凝的唇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轻启。

    指尖轻轻缠绕上她随意披散在自己胸前的发丝,看着她在自己怀中乖巧恬然的模样,连澈心中不禁轻荡过一圈涟漪。

    放开对她发丝的把玩,他修长的指轻移上怀中女子尖小的下颌,将她的小脸缓缓扬起,俯下身子,他轻轻吻上了她微启的唇。

    轻含着她温软的唇瓣,他细细的吮吻浅尝一番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指尖轻抚上她安宁的睡颜,连澈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

    怕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这般任由自己摆布。情事上,即便是以前,她也甚少主动。

    门口,传来轻缓的敲门声,池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连澈将怀中女子缓缓放平,随即将手臂从她脖颈抽离,拉过被衾替她盖好。大掌轻抚几许她额际的发丝,连澈直起身子,下了床榻。

    穿戴好衣袍,他踏出厢房,随手将雕花木门轻轻带上,池宋则在门口静候着他。

    “如何了?”

    池宋低头一揖,“主子,已对她用了刑,可她仍什么都不肯说。”

    连澈轻眯了眼眸,“那女刺客呢?”

    “已替她止血,还留着一口气。”池宋轻声应道。

    连澈微微颔首,“将她们俩关在一处。”

    池宋领命,立即便下去置办这事了。待他走后,立在长廊的飞檐下,连澈将目光缓缓挑向了天际。

    天幕已是一片浅淡的微蓝,有几许轻红渲染在天际与之交缠,天就快亮了。这一夜,他再度无眠。

    以前在宫中,他亦是如此。时常一人批阅奏折到天边微明。

    自他登基的那日起,这样的日子,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迈开步履,他缓缓行至院中的石桌旁落座。周围树木凋零的枝叶,正倾透着秋的离漠萧瑟之气。

    轻拂而过的风,带着微凉与馨醒,混着淡淡的秋桂气息。

    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连澈眸光浅睐,如墨的眼瞳中,轻淌着一许月华轻耀般的流光。

    他深知,坐在这个位置上,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他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放松。

    殊不知,这盛世繁华的背后,又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想扰乱政权且置他于死地。

    不由想起厢房中那名安睡着的女子,她似乎总爱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

    丛林中,在遇到野猪侵袭时,她明明因害怕而颤抖着,却要执意的将他护在身后,还径自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

    苏相逆谋的那夜,她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因自己放心不下,回到了重华殿。以一己之力同苏相周.旋。

    哪怕是被世人误会,背上了叛党余孽的骂名。

    如此傻傻的不求回报的女子,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唯此一人。

    四周寂静无声,天色相较于方才,又更清明了些。缓缓站了起身,耳聪目敏的他忽的听到厢房内传来了一丝动静。

    心中一凛,他立刻迈开了步履朝女子安睡的厢房踏去。刚踏入厢房,他便听到了床榻上的女子传来的细碎呜咽声。

    快步跨至她的身旁,连澈眸光一探,她仍安睡着,可嘴里却一直在不停的喃喃说着什么,情绪似乎有些哀戚,正轻轻抽泣着。

    在塌沿坐下,他大掌轻轻抚上了她的发丝。顷刻间,她眼梢的泪珠已顺着小脸缓缓淌了下来,他甚少见她哭的如此伤心。

    心不由的一疼,他伸手将女子抱入了怀中,让她的小脸紧靠着自己的胸膛。她仍在哭泣着,并无转醒的迹象,而不断轻涌而出的泪珠,则是将他胸前的衣袍染湿了一片。

    连澈一手轻抚着她的背脊,似在安慰。另一只手则是握上了她微屈的小手,裹于了掌心。

    “浅浅,快醒醒。”微低了头,他情不自禁的轻轻唤着她。

    怀中的女子竟是忽的没了声响,连澈不禁生了丝狐疑,将她的身子从怀中扶正,她轻轻眨了眨眸子,终是醒了过来。

    只是那眼梢处,仍凝着一抹泪珠。

    看着她略显迷茫的眼神,连澈轻声唤道:“浅浅?”

    情难自禁,他伸出手,指尖探向她的小脸,将她凝在眼梢的那抹泪珠轻轻拭去。

    却不想,怀中女子一手抚上了方才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是因他的轻抚将她灼伤了般。

    略显戒备的看着身前的男人,柳璃的眸中竟还蕴了丝恐惧之色。

    察觉到眼前女子的异样,连澈心下一慌,“你怎么了?又作噩梦了吗?”他眸光紧锁着她,细细打量着。

    良久,女子柔声开口,“我方才梦见自己被一只凶兽追赶,它一直追着不停,而我无论怎样呼救,都无人来救我。”

    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模样,连澈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有我在,不要怕。”

    “既然你已醒来,天也亮了。不如陪我一道用早膳,一会我要出去办些事。”伸出手臂,他想将坐与自己膝上的女子带入怀中,柳璃却将身子微微的朝后倾了几分。

    连澈眸中不禁蕴了莫惊异。柳璃却微垂了眼眸,淡淡道:“你出去办什么事?何时会回?”

    “今日我会回来很晚,你问这个是何意?”

    柳璃忽的靠近,轻轻偎上了他的胸膛,“那我等你回来。”

    这段时日以来,这女子是第一次如此主动的靠近他,连澈心中不禁生了欣喜,手臂顺势圈上了她的身子,他轻柔应声,“若我要是回来的较晚,你便先睡下,不必等我。”

    柳璃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片刻后,连澈便唤了芙映伺候她梳洗,随即二人一道在厢房内用了早膳。

    待他离去后,芙映端着一碗汤药踏入了房中,随即将小碗放置在了圆桌上,“姑娘,该服药了。”

    柳璃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一碗浅褐色的汤药,半晌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见她半天不动,芙映不禁生了丝好奇,她眨了眨眼,再次提醒道:“姑娘,快些将药喝了吧,凉了会更苦。”
柳璃将眸光缓缓移向她,淡淡道:“你家主子似乎颇为忙碌,就连温玉与成泰二人也是几乎看不到人影。想必都是出去忙了吧。”

    听的她的言语,芙映并未多想,只是诚然的应道:“今日成泰一直在别院中,想必是得罪了主子什么,所以今日外出,并未带上他。”

    柳璃伸手端起眼前的小碗,送至唇边一饮而尽。汤药入喉,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苦涩。

    “芙映,你能帮我去采集一些茶花的花瓣吗?”

    芙映摇了摇头,“不可,主子交代过,要在姑娘身旁寸步不离。”

    “刺客的事,只是个意外。我在呆在厢房内哪里也不去,错过了这个花期,便要等明年了。我想留一些茶花的花瓣,用来做个香包。”柳璃轻垂了眼眸,缓缓开口。

    看着女子眉间淡淡的浅忧,芙映竟是拒绝不了。

    答应了眼前女子的请求后,她便出了厢房。待她离开片刻后,柳璃也悄悄的出了厢房。

    行至书房前,她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此时,成泰正伏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听得门口传来的声响,他抬起了头。

    待看清来人后,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门口踏去。行至柳璃身前站定,他微微一笑,“柳姑娘怎么好兴致来找我?”

    *******

    深夜。

    芙映正候在厢房门口,天色已晚,不远处传来了轻雅的脚步声,她眸光一转,望向了来人。

    来人在厢房门口站定,她忙朝他施了个礼,“主子,柳姑娘已经睡下了。”

    连澈点了点头,淡淡开口,“她今日可好?”

    “柳姑娘今日一直都呆在房中,哪里也没去。”芙映恭敬应声。

    连澈不再问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随即径自推开了雕花木门,踏了进去。行至内室的床榻旁,他缓缓坐下,指尖轻抚上女子脸颊,她并无任何反应,睡的很沉稳。

    只是这女子的睡姿甚为不雅,被衾总是被她蹬了一半至床下耷拉着,双脚则都是裸露在外的。

    眸光轻轻一转,他温热的大掌抚上了她微凉的脚踝,随即将耷拉而下的被衾重新拉上,替她盖好。

    静坐了片刻后,连澈起身,出了厢房。

    听到雕花木门的关合声传来,床榻上原本熟睡的女子忽的张开了眼眸,坐了起来。

    缓缓移至床榻旁,她套上绣鞋,随即穿戴好衣裙,行至门口轻缓的拉开雕花木门踏了出去。

    手中捏着早已准备好的小匕首,她屏住呼吸,脚步异常轻缓,生怕前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动静。

    贴着墙壁,她缓缓来到了一处拐角,进入一个荒凉的小院后,她摸向一棵花树后的机关,进入了一条暗道中。

    暗道内,有微弱的烛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她谨慎的前行着。片刻后,她在前方发现了一处光亮。

    沿着暗道朝光亮处行去,前方竟是一个开阔的大殿。有六根粗大的圆柱支撑着殿顶。

    柳璃咬了咬唇瓣,潜在一根圆柱后,缓缓探出了脑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的一切。

    大殿中央,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伏在地上。她衣裙上满是残破的痕迹,透过这些撕裂的破口,能清晰的看到女子身上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女子的脚踝处,更是血肉模糊,鲜红一片。那锁在女子脚踝上的脚扣内,布满了铁刺,将她的肌肤扎的溃烂不堪。

    伏在地上的女子似乎已没了生机,完全动弹不得。

    女子的正前方,则立着三名男子,中间的那名男子正身着一袭玄色衣袍。

    男子微微瞥了眼一旁的人,似在授意。一旁的男子立即转身,提了一桶水,泼在了倒地的女子身上。

    原本毫无生机的女子缓缓张开了眼眸,剧烈的咳了起来。

    翻转了身子,她用小手奋力的支撑起身体的重量,死死的咬着牙,抬头狠狠的望向了居中的男子。

    男子冷冷的看着伏在地上与自己对视的女子,那不屑凛寒的眸光,好似眼前的女子如蝼蚁般卑贱。

    “将人带上来。”男子轻薄轻动,不再看她。

    躲藏在圆柱后的柳璃听得这声音,微微一怔,她轻垂在衣袖中的小手不由的紧握了起来。

    男子话音刚落,另一旁,便有两人架着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这便是昨日的那名刺客。

    二人将手一放,女子便软软的趴在地上,显然已没了知觉。她失了双手的手腕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眼前。

    女子顿时双眼血红,她用尽力气悲愤的唤了声,“子衿!”

    看着眼前这副情景,男子微微不耐道:“谷云依,她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谷云依别开眼眸,不再看惨烈不已的子衿,她顿了顿,从齿缝中挤出了几字,“我不知道。”

    一旁的男子瞥了眼她,朝居中的男子一揖,“主子,这丫头嘴硬,用了刑亦不肯招。”

    这说话之人,正是池宋。

    连澈轻笑,看了眼异常倔强的女子,眸光转向一旁失了双手的子衿,他淡淡道:“噢?既然如此,便再剁去她的双足。”

    他话音刚落。伏在地上的谷云依忽的激动不已,她小手狠命的撑着地面,似要挣扎着起身来,咬了咬牙,她竭力的嘶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连澈轻皱了眉,他已完全失了耐心。朝身旁的人渡了一记眼色,他示意动手。

    一旁的暗卫提着刀,刚要朝子衿的双脚砍去,谷云依猛的站了起身,想要用身体将此人撞开。

    自己却因为惯性和脚步不稳倒在了地上。一直不曾有动静的子衿忽的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径自迎向了那人的刀尖。

    寒亮的大刀,瞬间刺穿了她的身子,她脚下一软,再次扑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谷云依猛的一怔,随即她用力爬至了子衿身旁,“你为何要这样?”她颤抖的嗓音中甚至还带着微微的哭腔。

    子衿艰难的张开眼眸,粗喘着气息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字,“小姐,子衿…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谷云依紧咬唇瓣,她猛的一施力,站了起身,赤手空拳的将小手朝连澈挥来。还未行出几步,她便被暗卫死死的控制住。

    “自不量力。”连澈冷冷的瞥了眼她。随即将眸光挑向了池宋。

    池宋会意,行至谷云依身前,他伸出手,毫无征兆的将她的外衣撕扯了开来。此时的女子,上身便仅剩一抹肚兜。

    而她的胸口处,则有着一块诡异的疤痕。那道凹陷的疤,就似那块肉被生生的剜去一般。

    圆柱后的柳璃死死攥着手中的匕首,紧锁着眼前的一切。脚步稍稍挪动了几分,她踩上了一块小石子。

    轻微的声响让池宋立刻警觉道:“主子,有人闯入,我去捉来。”

    柳璃咬了咬牙,缓缓从圆柱后走了出来,“不用,我就在这里。”

    待她从圆柱后走出来的一瞬,连澈的眸中,满是震惊。她快步行至了谷云依身前,伸手将架着女子的人推开。

    连澈朝暗卫渡了记眼色,二人随即便放开了擒住的女子,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

    柳璃朝她面前一站,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三名男子。

    此时,连澈身旁的成泰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惊慌。

    连澈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眸光暗沉。呼吸不禁微微粗重了几分。柳璃丝毫不惧的看着他,冷冷开口,“放了她!”

    小手朝前一探,她示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连澈眸光紧锁着她,缓缓朝她逼近。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冷声道:“你不许过来。”

    他目光一刻不离的紧锁着眼前的女子,薄唇轻动,嗓音粗嘎,“是不是不论任何原因,你一定要保她?”

    柳璃眸光坚定的轻吐出一个字,“是。”

    看着他步步靠近,她却丝毫没有半分却步,待他离自己的距离不过余寸时,她猛的扬起了手腕,将匕首扎入了他的肩胛处。

    顿时,鲜红便从她匕首的刃尖处蔓延了开来,将他的衣袍染上了暗沉的红。

    柳璃并未退缩,仍是盯着眼前那凤眸中翻腾着厉怒与冷戾的男人。连澈眸光紧紧的攫着她,那凛寒,似要将她冰封千年般。

    “怎么?你想用杀了铃香的方式来处置我吗?”她微扬了下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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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6:27
正文 224224.从此两讫

    忽然而来的惊变让一旁的池宋与成泰迅速上前,却被连澈厉声喝止。忽然而来的惊变让一旁的池宋与成泰迅速上前,却被连澈厉声喝止。
以主子狠戾的武功与敏锐的洞察力,旁人是难以伤及他分毫的。如此,又怎会让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得手,想来他心甘情愿的毫不闪躲。

    连澈静默的注视着眼前因后怕,而浑身微微颤抖的女子。从她踏出来时,她的眸中就透着冷漠疏离。

    即便她知道自己如此冲动的行为是以卵击石,却还是将自己的身子护在了那女子的前方。

    但她眸中因故作坚定的戒备与那因害怕而轻轻颤抖着的双肩,又怎能逃过他的眼丫。

    之前,将呜咽心伤的她从睡梦中唤醒,看着她因自己的触碰而惊恐的模样,甚至是为她难得的主动投怀而欣喜。

    这一切,他都没有过多的去想,去惊疑。

    只因她的所有,他都愿接受。淡漠也好,疏离也罢,哪怕是她偶尔不经意的一个贴心小动作,都能成为他甜蜜的意外。

    如今,她看着自己的那眼神中,不再是疏漠与微怯。而是仿若沉淀了千年不灭的幽怨与愤恨。

    他的清浅回来了。

    她带着失去孩子的噬骨之痛与亲眼目睹铃香惨死的入心怨恨回来了,即便是如此用力的将匕首刺入他身。

    只要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些,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闪躲。

    听着利器一寸一寸入肉的钝哑声,眼前女子的唇因后怕而微微颤抖着,她轻皱着眉,眼里教他绯艳的血色映的满是惊痛与苦楚。

    之所以会拼死护住身后的女子,想必她是害怕那女子是因她才会遭受这一切。

    连澈缓缓扬起手腕,竟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指尖抚上女子的脸颊,他轻轻唤了声,“浅浅。”

    如此温柔呢喃的低语,他狭长的凤眸中,轻缓流转着无尽宠溺的眸光。这一切,让清浅觉得自己就似他用了真心去爱着的人。

    心中莫名的生了抹慌乱,清浅挣脱了眼前男人的触碰,惊惶的连连后退了数步。

    目光落向从自己手中跌落的匕首,那银寒的刃锋上沾染着妍艳灼眼的鲜红,眼睫轻轻颤抖了几许,一滴泪珠从她眼眶坠落。

    四下安静至极,她甚至听到了那颗泪珠落地开花的滴答之音。

    “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连澈目光缓缓掠过清浅身后的女子以及地上那个已死去的刺客。

    “先离开这里。”他瞥了眼池宋,示意将她带离此处。

    清浅看了眼众人,忙退至了谷云依身旁,“我要将她带走。”

    连澈瞥了眼她身旁的女子,目光微凝了几分,“不行,但我答应你,会留她一命。”他的语气一如往昔般,蕴满不容抗拒。

    忽的想起他下令凌迟铃香时,那眼神中浓重的杀戮之气和冷戾决绝的言语。
那一夜,所有的事都如凝刻的深痕般印在她脑海中。

    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对待云依,给她套上布满内刺的脚锁。她身上被折磨的几乎已无一处完好。

    方才,从他眼中,她窥到了浓烈的杀意,她实难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承诺,她不能让云依就这样死去。

    一旁趴伏在地上的谷云依看了眼她,虚弱的哽咽道:“柳姐姐,我好怕。”

    清浅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抚上了因害怕而哭泣的女子,她不由想起这女子平日里,有着一颗侠义之心,豪气万千的模样。

    可如今,这女子却如孱弱受伤的小兽般,只能嘤嘤哭泣。

    眸光一转,清浅猛的发现了她双腕上暗红色的深痕,她似乎是被挑断了手筋。如此的话,她的一身武功,也定是被废了。

    忍住心中的悲戚,她咬了咬唇瓣,轻声安慰道:“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缓缓站了起身,清浅回头看了眼连澈,随即一步步朝他走来。行至他身前站定,她轻轻扬起了小脸。

    “你我之间,终是因我的执念与贪恋,走到了今天这步。如今,就这样吧,我们从此两讫。”

    心绪原本已稍稍平复的连澈,胸中再次翻腾起了汹涌的海潮,他眸光紧锁着眼前的女子,一刻不离。

    似要将她的每个眼神,每样动作都看进眼里,刻在心上。

    喉咙微涩了几分,他沉声道:“不行,待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便同我一道回去。”

    清浅唇角微扬,轻轻的笑了笑,“回去?你不需要一个罪臣之女。更何况,我也知道,你爱的,是那个女子。她,还替你生了一个皇子。”她清灵如水的嗓音淡淡的诉说着一切,不骄不怨,不紧不慢。

    那个伴在他身边十二年的女子,竹烟。

    若不是她与绾苓的私下勾兑,铃香又怎会惨死?恨吗?

    自然是恨的。

    孩子,她也曾有过。只是,那无辜的生命早已化作了一滩血水,悄然而逝。

    想到此处,她强忍着隐去心中的伤痛,仍旧清清淡淡的看着他。

    尽管眼前女子的话语淡薄如云,可连澈还是窥到了她眼底的离殇,眉间一拧,他急急开口道:“我们不是也有过一个孩子吗?待你回宫养好身子,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清浅深凝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人,他蕴着浅倦的眉间轻拧着。眼下,则是淡淡的黑影。

    那如墨似夜的眼瞳中,清晰的映出了她的倒影,容颜依旧,年华依然。

    唇角轻凝了几分,她淡淡道:“那孩子不是你的。”

    瞬间,便有一袭力道猛的擒上了她的双臂,那困在她双臂微微颤抖着收拢的大掌,将她的手臂捏的生疼。她却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吭一声。

    一阵淡淡的血腥气息在二人间缓缓蔓延开来,连澈肩胛处的伤口因极度的隐忍用力,那暗红的血痕迅速的扩散了开来。

    他没有忘记,那日在挽情楼,她与连彦赤身纠缠在一起。他更没忘记,她原本就是爱着那个男人的。

    压抑着锥心的痛楚,他嘶吼道:“我不信!”男人戾怒沉哑的嗓音犹如惊雷般响彻大殿。

    “可你说过,只要是我说的,你就信。”清浅眉眼淡淡的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轻吐出字句。

    眼前,是他血红沉痛到几乎扭曲的眉眼,那眸中翻滚的怒火与暴戾就要如海洋般汹涌而至。

    猛的甩开擒在她双臂的大掌,他力道惯性的将她一带,清浅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小手撑在地面蜷坐着的女子,连澈只觉自己的视线似渐渐被什么迷蒙般,竟是一片模糊。

    猛的一声巨响,殿中一尊华美的雕像瞬间碎裂了开来,那浅白的玉石碎块,顷刻间散落了一地。

    连澈胸中翻腾的气血终是涌上了喉间,微倾了身子,他将大掌紧握成拳,将汹涌而上的甜腥强压了下去。

    尽管已跌坐在地,清浅却丝毫未回避他的目光,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肩胛处愈发暗沉湿热的血迹不断蔓延。

    她知道,她彻底的激怒了这个尊贵的男人。

    *******

    云瑶府边界的一家客栈内,掌柜急匆匆的端着茶水进了一间雅间。伸手推开雕花木门,他一脸掐媚的笑道:“云大爷,您要的上等醉清风来了。”

    见谷云天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掌柜忙拿起了两个茶杯,将杯中斟满了茶水,一杯递给了他,另一杯则送至了与他相向而坐的男子手中。

    掌柜颇为机敏,在此处开店也不少年头,他自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直觉告诉他,这二人间的气氛就如战场上的两军对峙般,一触即发。

    目光轻轻掠过二人,他开口道:“两位爷既有事要谈,我便不打扰了。有事吩咐便好。”

    他话音刚落,便迅速的退至了门口,拉开雕花木门走了出去。

    此时,在谷云天对面落座的男子执起了面前的茶杯,送至唇边浅饮了一口。

    “这苏清浅不能留,你若是因为她,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不会放过你。”谷云天沉默了良久,终是开口。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强烈的警告。

    颜铭轻轻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看着手中的茶杯,“若你以为单凭你一已之力,便能将他引来。那你现在便不要放过我。”

    眉尖轻挑,他目光转向了已眸含怒意的谷云天,“我不准你动她分毫。”他轻吐而出的字句中,满是灼灼的坚定。

    谷云天轻嗤,冷冷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顾多年的情分了。”他霍然起身,挥拳便向对面的男子攻去。

    颜铭眉目一凛,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朝后一退,左手一挡,化解了他的招式。但二人间的武功毕竟略有悬殊,谷云天一路狠戾的攻来,他只得化招抵挡。但却也未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

    谷云天指尖一旋,一枚暗器忽的朝他头部飞了过来。趁他敏锐的侧头闪避之际,谷云天瞬间闪至了他身前,点了他的穴道。

    “我不会让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我们多年的计划。你莫要忘了,她仅仅只是我们的一颗棋子而已。莫要以为我会认为你将世上唯一的一颗解药给了她,助她逃过大劫,是为了我们的计划。事实是,你早已对她动了心。”

    门口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名男子推开雕花木门踏了进来,他行至谷云天身前,恭敬的一揖,“镖主,有消息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至了谷云天手中。

    接过信,谷云天迅速将之倾展了开来,细细看过一番后,他脸色骤变。

    将手中的信笺紧握于掌中,他咬牙道:“我本已派护卫秘密护送云依离开这里,却不想路上遭人劫持。守在云依身旁的护卫无一人生还,云依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大掌猛的拍向了圆桌,那强袭的力道让圆桌瞬间碎裂了开来。

    颜铭瞥了眼暴怒的男人,淡淡道:“看来他已怀疑到你的真实身份了,只怕云依凶多吉少。”

    谷云天冷冷的盯了一眼他,朝一旁的男子吩咐道:“带他下去,好好的监管起来。”

    男子走近颜铭,正要伸手擒他时,他却一个闪身,以极快的速度从窗棂处夺窗而逃,待男子追下去时,他早已没了踪影。

    谷云天目光转向窗棂,忽的一笑,“我怎就忘了,你有软甲护身。点穴对你无用。看来你早已准备好了”

    “既然如此,那便各凭本事吧。”

    未有任何迟疑,他便收拾了行装,策马朝花榕府奔去。

    *******

    花榕别院。

    成泰正站在厢房外守着,昨夜的一幕,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当看到那个女子从圆柱后走出来时,他心中的慌乱与震惊到现在都尚未平息。

    那日在书房,面对那女子的重重一跪,看着她因担心谷云依而焦急忧心的神情,他竟是无法拒绝。

    鬼使神差般的,他打破了为臣的准则,私下将谷云依的状况和密室的位置告知了她,并告诉了她进入密室的机关所在。

    可他却不知,原来她早已恢复了记忆。

    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刺伤了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那一刻,她眼中的黯然离殇与幽幽怨恨,就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当亲耳听见她说,“孩子不是皇上的”那话时。

    他异常震惊,她为何要如此说?

    稍稍侧过脸,他目光朝内探去,却什么也瞧不见。

    若他帮助苏清浅的事教房内的男人知晓,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

    厢房的雕花木门被人从里轻轻的拉了开来,一名容颜如画的女子,从厢房内踏了出来。

    她手中端着一个木盆,盆中浸泡着染着绯艳之色的纱布,而那水中,也被晕上了淡淡的红。

    成泰见她出来,忙急急上前道:“关姑娘,我家主子伤势如何了?”他急切的嗓音中蕴了一抹浅忧。

    关陌妍微微一笑,“瑾公子原本底子就好,伤口已无大碍了。”

    “我在跳舞中时常也会受伤,我手上有一种效果不错的药,且能去除疤痕,我现在便取来,先告辞了。”她朝成泰点头示礼,随即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将盆中的水和纱布处理完毕后,她一路走在回自己厢房的长廊上。

    瑾公子肩胛处的伤痕来的颇为蹊跷,方才在替他清洗伤口时,发现竟然是利刃所伤,且是刺进去的。

    但刺入的程度不算深,可见这行刺之人的力道并不大。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异常沉静,清洗伤口时,难免会牵动伤处引起疼痛,可他却是无任何反应。

    清早她去找柳姑娘时,还未行至她的厢房,便在不远处被人拦了下来,道是不太方便。

    不由想起在客栈初遇二人时,瑾公子抱着那女子的状态,似是二人刚闹了别扭。

    心中不禁微微一顿,莫非这次他们之间的矛盾更激烈了?

    想到此处,关陌妍的心中莫名的蕴了一抹欣喜且微微的躁动了几分,若果真是如此,那她是否算盼来了一次机会?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6:42
正文 225225.一再错过

    *******

    棉帕轻轻抚过坐于雕花木桶内女子的手臂,清浅的小手顿了又顿,这女子肌肤上满是一道道的伤痕,因下手的人力气过大,这些伤口处的皮肉皆是微微外翻了开来,带着些许红肿。

    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几乎遍布了她的全身。她私底下曾偷偷问过医女,而得到的答案是,这样深窨的伤痕势必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疤印。

    对于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子来说,这是件极其残忍的事。

    将棉帕再次蘸上木桶中浅褐色,且倾散着淡淡药香的水。清浅开始替她擦拭背部的伤痕。

    或许目前只有这气息温淡药浴之水,才能缓解她浑身红肿骇人的伤口疼痛。

    即便是木桶中静坐的女子眸光已有些黯然,失了往日栩栩而耀的华彩。可清浅仍是能清晰的忆起她从前挥剑舞鞭的俊俏模样。

    云依曾说过,女子不应输于男子,一样可以鲜衣怒马,仗剑江湖。

    若在乱世,她一定会是一名巾帼英雄。

    可如今,她的武功已废,再多的念想都是枉然,或许只能在梦中,去触及心中那遥远美好的一切。

    缓缓转至女子的面前,清浅蘸了些许药浴之水,开始擦拭她的前胸。

    第一次,她注意到了女子胸前那道奇异的疤痕。曾与这女子同床而眠过多次,她竟都未曾发现过这个疤痕。

    那夜,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她以最极端的方式激怒了那人,为的,只是赌他会将自己与云依关在一处。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云依,从那夜开始,到现在,这女子都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那夜在大殿中,她一直都眉眼淡淡的看着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看着他因自己的话语而暴戾愤怒,看着他眼底流转而出的心痛哀伤,她却一直都颇为冷静淡薄。

    至于他如此心绪外露的原因,她已不想再去思考。自她忆起往昔的所有事情后,他们之间,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曾天真的以为,能与他生活在同样的环境中,能与他待在一处,那便足够。以至于她愿傻傻的不计代价,不求回报。但事实,却总人令人心寒。

    她明明知道。

    这世上,最卑贱,不过是感情。最凉薄,也不过是人心。

    微低了头,她轻轻一笑,只怪自己太过痴傻。

    替谷云依将全身都擦拭了一番后,清浅站了起身,走出了内室。眸光轻轻一探,芙映正恭敬在站在圆桌旁候着她,桌上则是摆满了菜肴。

    见她出来,芙映忙几步上前,温声劝慰道:“姑娘,你已有三日未曾好好用过一顿膳了。若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也迟早会受不住的。”

    清浅看向她,微微的笑了笑。

    那日之后,他将自己与云依禁足在这间厢房内已有三日。除了依旧吩咐芙映来照顾自己的起居和派遣医女来替云依看伤外,便再无指示。她也未再见过他。

    这男人,她就从来不曾看清过。

    瞥了眼桌上的食物,清浅只觉无任何胃口。想到内室里的谷云依,她径自盛了一碗清粥,夹了几份小菜端了朝内室行去。

    踏至谷云依的面前,她缓缓蹲下了身子。

    几日来,这女子总是拒绝进食。即便是强迫着吃了一些,也都全数吐了出来。若再这样下去,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治。

    “云依,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活着才有希望。乖,来吃一点东西,若吃不下太多,哪怕是喝几口粥也好。”

    清浅将勺中挑满了粥,轻轻的送至了她嘴边,低声哄慰着。

    谷云依却呆呆的望着一处,没有任何反应。

    执着勺子搁在她唇边半晌,见她没有丝毫动静,清浅微微蹙起了眉,怒道:“若你再这样下去,便莫要妄想能活着见到你大哥。还不如现在就自行了断。”

    片刻后,见眸光呆凝的女子微微有了丝反应,清浅眉间稍稍舒展了些许,继续道:“但若你现在就这样死去,又怎么对得起不想拖累你的子衿。”

    她曾那样惨烈的死在你面前。

    谷云依轻轻侧过了小脸,凝滞的眼眸微微泛红了几分,随着她眼底晶亮的泪珠越涌越多,她由最初的轻声呜咽转为悲戚的嚎啕大哭。

    这几日以来,因为害怕触及到她最难过惧怕的事,清浅都是一直轻声哄慰着,她却一直无任何反应。

    如今,看着眼前哭泣到颤抖的女子,她心中反而是松了口气。至少这种宣泄方式,能让这女子心中积郁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待她哭的不那么伤心时,清浅开始试着喂她喝粥,咽下几口后。她忽的将目光转向清浅。

    “他为什么要抓我来?还杀光了所有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嗓音低哑轻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清浅微微一惊,追问道:“云依,你在说什么?慢慢告诉我。”

    谷云依却不肯再开口说一句话,情绪变得再度激动起来。

    半晌,清浅看了眼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过的女子,微叹了口气。方才终是将她安抚好,哄着她服下了镇定的药,这才躺下歇息。

    原本以为云依是来寻自己的,却不想竟是被连澈抓来的。云依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为何他会劳师动众派暗卫去将她捉来?莫非是因为谷云天?

    这事件中牵涉的关系与纷乱让清浅不禁皱了皱眉,灵机一动,她忽的生了一抹想法。

    *******

    稀星点点的夜,天幕倾散着深海般幽幻的沉蓝与墨濯般浓烈的玄魅。四下,轻拂而过的秋风,带着点点微凉。

    厢房的雕花木门教人轻缓的推了开来,身着一袭浅粉衣裙的女子轻轻踏入了房内。

    幽靡沉离的厢房内,除了清冷的月光淡淡的从窗棂耀入,便只剩几抹轻轻摇曳的烛火。

    缓缓朝前踏去,每向里靠近一步,那弥散在房间内的烈酒气息便会更加浓沉几分。

    行至圆桌旁时,女子脚下发出了轻微的滚动声响,一只雕花酒坛教她的绣鞋不经意的拨动,它缓缓滚至了另一只酒坛旁停下。
圆桌上,五六只雕花酒坛正横七竖八的倒着,有几只已滚落在地,碎裂了开来。

    眸光投向不远处瘫醉在软榻上的男人,他似乎已没了任何反应。

    稍稍避开脚下的酒坛,女子朝他缓步行去。

    幽暗却带着暖橘色的烛光中,她府下身子,细细打量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似怕惊了眼前的男人,她伸出纤细的小手,微微颤抖着轻缓的抚上了他的手背。

    是否只有如现在这般,才能和你如此的靠近。

    你是因为她,才会宿醉到如此沉溺吗?

    虽然将她禁足,这几日不闻不问。可你却依然安排了人日夜照料她。

    尽管不知是为何,但你们此次的矛盾似乎颇深。

    目光落向男人宽松微敞的衣襟,能依稀可见他精硕的肌理。肩胛处,虽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仍有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自那日替他处理过伤口后,他便未再让自己帮忙更换过纱布。是因为夜夜都醉在此处吗?

    看着男人下颌处微微泛青的胡茬,她不禁心疼了几分。

    记忆中,他一直都是个颇为注重仪容的人,一直都是那样清贵淡雅。

    心中荡过一丝涟漪,她指尖轻抚上了男人如画的眉眼,触至他眉间的那一瞬,她紧张得连心都在颤抖。

    一抹熟悉的清幽气息缭绕在男人鼻端。猛然间,他伸手抱住了眼前的女子,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别院的花园小道上,一名医女打扮的女子快步而行,正是清浅。

    入夜后,她让谷云依佯装甚为不适的模样,让守在门口的暗卫连夜传唤医女来替谷云依诊断。

    趁着医女不备之时将她打晕,清浅与之调换了衣裳,将她扮作自己的模样留在了房中。

    而自己,则是趁着夜色的迷蒙,悄悄出了厢房。她要找连澈问个清楚。

    想到此处,她加快了步履,朝连澈的厢房踏去。

    厢房内,连澈双臂撑于女子的两侧,将她禁锢于身下。他微启的唇间,倾散而出的,满是浓浓的烈酒气息,却久久未有动作。

    身下的女子忽的微微起身,双手圈上了他的脖颈。小脸朝前一探,她的唇贴向了他的耳际。就如同那夜,她看见那人也是这般亲吻着他。

    鼻端那熟悉的清幽气息愈发的浓沉,连澈心中微微一颤,他忽的伸出大掌抚上了女子的衣襟,随即将她的衣裳撕扯了开来。

    瞬间,女子的身前便只剩一抹肚兜。滚烫的大掌朝她肚兜内探去,他履上了她胸前丰盈。

    微砺的指腹不断揉捻过她软腻的丰盈,连澈垂下头,吻上了女子的脖颈。身下女子在他的蹂躏下,身子渐渐绵软了开来。

    女子微眯了眼眸,倾吐而出的气息愈来愈急促,随着他辗转至锁骨处的亲吻与他指尖滚烫的轻撩,她喉间甚至是微微轻漾出了几许娇音。

    大掌顺着她的身子缓缓朝下探去,抚至腰际时,连澈只觉触碰的手感有些不对,那具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子,并非是这样的感觉。

    心中一个激灵,他猛的起身,一把推开了将小手圈在自己脖颈处的女子。

    门口传来轻缓的推门声,连澈警觉的将目光落向了刚踏入厢房的女子。

    清浅。

    他浑身一震,随即瞥了眼倚在软榻上小脸轻红的女子,竟是关陌妍。

    突然而来的女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朝后退了几步,她转过身,逃离般的离开了厢房。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刹那,连澈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他甚至是连靴子也未穿,光裸的脚就这样踩在地面的那些酒坛碎屑上快速而过。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关陌妍将自己重重的揉进软榻内,轻轻拢上了凌乱不堪的外裳。

    忽然,她坐了起身,迈开步子跟了出去。

    夜色浓沉的院中,连澈一把拉住了正在奔跑的清浅。

    大掌用力一带,他将女子圈入了怀中。一靠近他的胸膛,清浅便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未有丝毫迟疑,她用尽全力推拒着将自己禁锢在怀中的男人,小手紧握成拳,她重重的打在了他的伤口处。

    因这一拳力道的侵袭,连澈肩胛处的伤口撕裂的更加彻底。瞬间,便有绯艳的血色染红了纱布以及他的外袍。

    但他却仍死死的将她禁锢在怀中,丝毫不去理会伤口的疼痛。

    清浅忽然愤愤的垂下头朝他那环在自己上身的手臂死死的咬了下去。

    直到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她才缓缓松了口。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清浅抬起头,微侧了小脸。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正立在厢房门口的关陌妍,她衣衫不整,正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

    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清浅眼梢轻轻一挑,淡淡道:“放开我好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连澈心中一紧,眸光忧心的看向了怀中女子。那圈在她身子的力道,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薄唇轻动,他关切道:“弄疼你了吗?”

    清浅抬起眼眸,目光直直的探向了眼前神色担忧的男人,“你为何还如此关心我?”

    不等他开口,她继续道:“你难道不生气?那孩子不是你的。”

    “你说谎。即便是你失去了记忆。但当我亲吻抚摸你的时候,你身体的一切反应,都如从前一样。如此,你不可能与别的男人有过瓜葛,你的身体不会说谎。”院内响起了男人笃定灼灼的话语。

    看着院中纠缠的二人,关陌妍微凝了目光。那女子终是恢复记忆了吗?那熏香果然起了作用,虽说这薰香本是无害。对一般人而言,只是助眠效果。但这女子服用过天心丹,这药物与熏香的混合,却能帮助恢复记忆。

    她早就知道,这女子是苏柏年之女,苏清浅。

    清浅唇角微扬,轻轻一笑,“既然你已有美人在怀,又何必纠缠我不放?你我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她淡淡的道着言语,如水般沉凝。

    “我可以解释。”连澈沙哑开口,目光急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大掌缓缓下移,抚上了女子轻垂于身侧的小手,裹于掌心。

    清浅手腕用力一甩,猛的挥开了他的手,“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绝然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连澈急急的伸手抓她,却只触到了她轻摆而动的衣袖,女子行走的惯力让那衣袖从他指间滑过。

    掌心,一无所有。

    她,已渐行渐远。

    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连澈的心如俱裂般疼痛。

    他终是明白了,她所有的哀伤。曾是用怎样的心情,来爱着自己。

    那是,不被信任的感觉。

    若他们之间能多一些信任,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在她还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这般决绝的离自己而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6:57
正文 226226.换我守护你

    清浅头也不回的快速而行,直到行至花园处,她才放缓了脚步。 身后,那人再没追来。

    轻咬唇瓣,她皱了皱眉。她明明是为了云依的事,才费力的出去找他。可如今,自己这是怎么了?

    再返身回去?想起方才关陌妍衣衫凌乱的模样,她再次加快了脚步,明日再找他谈吧。

    刚行出几步,她便发现了芙映正候着自己。不知何时起,这女子便在此了。

    清浅并未同她说话,只是继续朝厢房走着。而芙映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回到了房间。

    踏入厢房的内室,她目光落向了床榻上正在沉睡的女子。伸手小手轻轻探向女子的额际,发热终是退去。她心中的担忧也不觉减轻了些许。

    直起身子,她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现在已是很晚了。她为了照顾云依已是三天未有好好休息过了,可如今,她竟是全无睡意。

    微叹了口气,清浅索性也不想休息了,眸光环顾了一遍厢房。她似乎有什么要做的事忘记。轻皱了眉,此刻,她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忆不起来。

    略显懊恼的在圆桌旁坐下,她楞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起,竟是沁了一掌的汗。

    唇角微扬,她不禁轻轻一笑。

    良久,天色已转亮。芙映看了眼静坐与圆桌旁的女子,微叹了口气。缓缓行至她身前,“姑娘,你就休息一会吧。”

    清浅抬起眼眸,呆呆的看了眼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姑娘,我扶你去休息会。”芙映微皱了眉,略显忧心的开口。

    她伸手,扶上了女子的手臂,清浅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芙映,带我去见他。”

    云依的事,不可再拖。

    芙映似有为难的开口道:“姑娘,主子天未亮便离开了。”

    清浅眸光微微一暗,喃喃道:“我等他。”

    *******

    林间小道上,连澈策马而奔,那马踏飞灰,就似狂烈燃烧过后的浓烟般,滚滚层层,将整个小道悉数湮没。

    他身后,正跟随着策马而行的池宋与成泰。

    看着前方将鞭子甩的极度狂烈的男人,池宋轻凝了眼眸。温玉本已埋伏在花榕通往别院的山林小道上。只等主子前去,待谷云天出现后,便可一网打尽。

    计划已部署了甚久。可不想,他竟在快到之前,中途折返了回来。

    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别院门口,连澈猛的一拉缰绳,马儿一声嘶鸣,他灵巧的纵身一跃,快步朝别院内踏去。

    立在别远中站定,他目光缓缓掠过院内一切。

    院内,一片死寂。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满是尸体。空气中,则弥散着浓重的血腥之气。随着苍凉的秋风而过,那血腥气息愈发的浓烈骇人。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心中的不安与惊惶汹涌到了极致。自己并未去温玉埋伏的小道,而是直接折返了回来,为的便是一路上莫名而至的心乱与焦躁。

    于是他放弃了部署已久的计划,不顾一切奔了回来。

    如今,果真是出事了。

    眸光朝清浅所住的厢房方向一探,他的心脏猛的一收缩。若他吩咐留下保护她的暗卫无一人生还,那么她?

    大掌紧握成拳,他压抑着心中的狂乱的念想与微微颤抖的心,一步步朝清浅所住的厢房踏去。

    行至厢房门口站定,连澈神色微绷,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突突而跳。伸出大掌,他缓缓的推开了雕花木门。

    待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眸光飞快的环过厢房,他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身旁,随行而归的暗卫来向他禀告,被囚禁的关陌妍也不见了。

    对于女人,他一向不会心慈手软。可被他下令囚禁起来的关模样竟也一起失踪了。

    *******

    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一群暗卫正护着清浅,与四周的蓝衣人交缠打斗在一起。之前在别院,暗卫在与蓝衣人的交手中,死伤惨重。

    为了保护清浅不出意外,最精锐的那批暗卫护着她在混乱中逃出了别院,却仍是没能甩掉身后蓝衣人的追踪。

    这群蓝衣人的武功招式皆属异域派系,且个个人高马大。暗卫与之对决并不占优势。

    可尽管如此,即便是他们全数毙命,也会将清浅保护至最后一刻。只因她脖颈处挂的那条颈链。

    拥有此链者,暗卫犹见主子,皆会誓死效忠。

    激烈的纠缠打斗中,陆续有暗卫同蓝衣人毙命。情势上,蓝衣人却是更胜一筹。

    他们极为怪异的招式并不为暗卫所常见,因此在打斗中,暗卫的出招剑式虽尤为巧妙,但蓝衣人的武功招式更是奇幻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不肖片刻,护在清浅周围的精锐暗卫便由最初的二十几人,战到了只剩十几人。

    情势颇为严峻,清浅即便是被众人护在身后,神色仍是颇为警惕。她紧紧的咬着牙,目不转睛的盯着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暗卫与蓝衣人打斗。

    长时间的激战中,不断有暗卫伤亡,而那批蓝衣人却是越战越勇。片刻后,护至清浅身前的暗卫便只剩三人,而对方却还有七人。

    经过几轮的交战,在交手间隙双方对峙时,几名暗卫的胸膛都已有了微微的起伏,显示是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而对方的几人却皆是颇为亢奋的状态,并无任何疲惫之相。

    蓝衣人似乎已没了耐心了,并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霎时,他们几人一道挥剑朝三名暗卫袭来,

    暗卫眉目一凛,迅速扬起长剑挑挡挥砍对方的进攻。即便是如此,他们仍不忘站成圆弧之形,将清浅护在其间。

    最后一轮打斗,异常惨烈。三名受伤的暗卫在奋力击杀对方三人后,被其余四名蓝衣人集火,皆是身中数剑。却仍是到死的那一刻都死死护在清浅身前。

    顷刻间,能够护她周全的已暗卫全数毙命,而对方却还剩四人。

    紧咬牙关,清浅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前方的几人。紧抓着裙侧的小手,沁了一掌的薄汗。
  蓝衣人见她这副摸样,轻扬嘴角笑了笑。随即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仿佛在说,如此纤弱的女子,一人动手即可。

    电光火石间,一名蓝衣人手腕一挑,执着沾染了血腥气息的长剑便向她袭来。

    清浅眉目一凛,惊惶的连连后退了数步,随即微低了小脸,紧紧的阖上了眼。

    霎时,一袭清脆的利器格挡声在她面前响起。片刻后,并没有预想的疼痛向她侵来,而是有一只温热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间,将她带至了一旁。

    清浅倏地张开眼眸,映入视线的,是一双熟悉轻媚的桃花眼。颜铭垂下头,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你就站在此处,莫要乱动。”

    话音刚落,他便扬起了手中的长剑,一个闪身迎向了蓝衣人。

    几名蓝衣人护望了眼,随即一道挥剑而上。颜铭似乎甚为了解蓝衣人的武功招式,他虽承着多方进攻,却总是能在最后一刻无形的化解。

    但对方仿佛并不急,即便是他通晓自己的武功路数。但毕竟颜铭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蓝衣人忽的放缓了进攻节奏,有意拖延时间,以来消耗他的体力。

    激烈的交缠中,一名蓝衣人教他寻到招式间隙顷刻毙命。见此情景,剩下的三人皆挽着凌厉的剑花一道而上。

    趁着颜铭反手挑挡对方压制而来的长剑时,其中一名蓝衣人忽的变幻了招式,以退为进,借着他挑挡的间隙,忽的闪至了他身侧。手腕一转,一剑刺入了他的背脊处。

    颜铭身子微微一顿,轻垂于身侧的左手指间忽的一收,一枚柳叶飞刀瞬间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向他偷袭的蓝衣人飞去。

    顷刻间,那枚飞刀便猛地***了那人的胸膛,随即他便倒地而亡。

    见自己的同伴又毙命了一名,剩余的两名蓝衣人皆眸含杀戮寒戾之气,朝带伤的颜铭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

    立在一旁的清浅见他受了伤,心中的担忧更甚,原本他一人对抗几人已是有些吃力,如今又受了伤,这可怎么办才好。

    无奈她又是名女子,不懂武功,关键时刻都不能助他分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切。

    颜铭眼梢一挑,瞥了眼一旁神色甚忧的女子。如今的情势下,他必须拼尽全力杀掉对方二人。否则,他与清浅都将葬身此处。

    眉间一拧,他忽略了背脊处因自己大力而动后,缓缓流淌而下的暖热。剑势更甚方才。

    生死一刻的较量中,他一面竭力的挽着长剑与对方周.旋,一面将轻垂而下的左手间暗暗的嵌上了一枚飞刀。

    随着打斗逐步的白热化,颜铭眸光一闪,趁强忍着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已有些虚力之际,他敏锐的寻得二人的招式间隙,双手齐发。

    瞬间,他长剑灵巧的借着腕力,深深的刺入一名蓝衣人的胸膛,而另一边,那枚飞刀也准确无误的***了另一人的胸膛。

    与此同时,颜铭却也听到了清晰的利器入身的钝哑声。随着胸膛处的湿热不断涌出,那二人的寒亮的剑,也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倾尽全力舍命一搏,他早就知道会两两皆伤。但即便是如此,他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毕竟,那个女子可以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随着面前二人的悉数倒地,颜铭用剑尖支撑着身体的重心。瞬间,便有数滴鲜红的血倾散而落,在地面上渐渐汇聚成片。

    微倾身子的刹那,清浅已狂奔而来,伸出小手扶住了他。

    颜铭微侧了脸,目光落向眼前的女子,轻轻一笑,“没事了。”

    他话音刚落,便似耗尽了力气般,身子毫无征兆的直直朝前倾倒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纤瘦的身子忽的闪至了他身前,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替他支撑起了身子的重量。

    方才他奋力搏命一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那么此时,就换她来守护他。

    他的整个重量几乎都全数压在了清浅身上了,她紧咬牙关,显得有些吃力。

    眼前男人的伤处仍不断有绯艳的血涌出,那彤烈灼眼的鲜红,将他的白衣尽染。

    甚至是将她的浅粉衣裙也染上了一株一株妖靡妍艳的花朵。

    男人的脑袋轻轻的垂上了她的肩头,颜铭淡淡一笑,“我很重吧。”

    一颗晶凝的泪珠忽的滴落在男人的衣袍上,紧接着,有更多的泪珠轻轻而落,将他肩头处,沾染成了一片浅灰色。

    清浅小手轻垂了一下他的手臂,嗓音微哑的哽咽道:“傻子。”

    颜铭微微一顿,随即轻吐着气息应道:“不好吗?只要你没事,就好。”

    泪水,渐渐模糊了清浅的双眸,她欠他的,似乎已是越来越多。

    不远处,男人那血红沉戾的凤眸中映出的,是二人轻拥的画面。

    女子悲戚心伤的模样,满眼盈盈的泪水,深深的灼痛了连澈。他轻垂在身侧的大掌不禁微微颤抖着收拢。

    跟随在他身旁的池宋,一脸诧异的看着前方相拥的二人,心下微微一沉。

    方才从别院一路赶来,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疯狂的模样。策马而奔,他手中那根鞭子,几乎都要被他甩的折断了去。

    可如今,当主子心心念念的担心着她,赶到此处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情景。

    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他很清楚,这个男人越是愤怒便越是安静。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主子会有怎样的举动。

    察觉到周围的异动,清浅抬起眼眸,朝前探去。那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不是连澈又是谁。他身旁,还跟着池宋与成泰。

    那二人的眸光皆是惊异与复杂。

    而那人是何种神情,怎样的目光,她已不想再去关注。

    感觉他正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清浅小手微微紧绷了几分,随即轻轻抓上了颜铭的衣袖。

    瞬间,一抹身影忽的闪至了二人身前,能如此悄无声息出现的,除了谷云天,还有谁。

    他嫌弃的瞥了眼颜铭,随即转过身,面对连澈。

    此刻,连澈身旁的暗卫以及池宋与成泰,都皆以戒备的目光看着这个突然而至的男人。

    连澈轻眯了眼眸,冷冷的看着这个搅局之人。目前,他暂时还不想同这男人纠缠。

    眼梢轻轻一挑,他示意身旁的暗卫上前去拖住这男人。

    暗卫即刻领命,瞬间便闪至了谷云天身旁,与之纠缠打斗在一起。而连澈,则是迈开了步履,继续朝清浅踏去。

    可令人未想到的是,不知谷云天做了什么,那地上一片本已死去的蓝衣人,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连澈的暗卫挥剑而来。

    谷云天即刻寻得机会脱身,他一个闪步,栏在了连澈面前。

    正在此时,不知是哪处来的几人,迅速将颜铭与清浅一护,将二人带走了。看样子,应是早就埋伏在此的人。

    连澈眉目一凛,却因谷云天的牵制,他无法寻得机会去追。霎时,他便将气都汇至了掌中,招招狠戾的朝谷云天攻去。

    谷云天敏锐的接下他的招式,与之周.旋,直到那几人消失不见,他才微微一笑,“看样子,颜兄此次是抱得美人归了。”

    连澈冷冷的看着他,眸中倾散而出的,尽是翻腾的暴戾与浓重的杀意。

    方才与这男人打斗之际,他身上的伤口全数震裂了开来。一招一式,他都狠戾霸道,却将那伤处的皮肉扯的生生作痛。

    只是,这一切,又怎及他心上的噬痛。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7:14
正文 227227.从未在心上

    咬了咬牙,连澈将心上的所有苦痛压下,大掌朝腰间一探,他迅速的抽出了寒铁软剑。

    手臂轻轻一扬,如虹的剑气瞬间在剑身四周缭绕翻腾。他手腕猛的一挑,冷寒的剑尖直指谷云天。

    眼梢所及之处,关陌妍竟忽的出现在了视线中。她缓缓朝二人走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谷云天瞥了眼她,对拿剑指着自己的男人轻轻一笑,讽刺道:“连澈,没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关陌妍忽的瞪大了双眸,满眼震惊的看向了连澈。

    苏清浅她是知道的,这女子与九王爷连彦的情感纠葛无人不知。初见之时,她就断定这男子的身份定是不凡。

    在月荷馆发生的那一幕,她以为他就是连彦。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连澈,是当今皇上的名讳。

    他竟然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男人。

    谷云天眸光转向一脸不可置信的关陌妍,冷笑,“呸,这美貌的女子果然是祸水。”

    关陌妍浑身一颤,眸光呆呆的望着连澈。若不是自己通风报信别院的位置所在,他此刻也不会被逼入这等绝境。

    只是,他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

    谷云天目光轻轻一挑,越过连澈,看向了他的身后。他身后的暗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暗卫见情势不对,已不再与蓝衣人对战。

    收了剑势,剩余的暗卫全数退至了连澈的周围,将他围护在了其间。

    见得此情景,谷云天心中顿生畅快,他扬声而笑,“这群蓝衣人,就是精心为你而备的。”

    “如何?为此,我等了整整六年。”这句话,好似心中深埋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般,从他胸中陡然喷薄而出,带着强烈的毁灭***。

    天幕阴沉至极,那灰暗的滚滚残云好似要从天幕压下来般,令人窒息。而四周,皆无一丝风痕,没有任何草动叶摆。

    一切,都看上去分外苍漠死寂。

    此时,情势颇为紧急,连澈的暗卫已死亡大半。而那群蓝衣人的攻击方式竟是以双手作为武器。

    他们可徒手穿透人的身子,将其内脏毁坏致死。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气息,那轻浮尘土的地面上,满是一团团暗红色的血迹。

    围护在连澈周围的暗卫,也多数都受了重伤。其中一名暗卫轻垂的衣袖中缓缓淌出的鲜血,让不远处的蓝衣人情绪更为亢奋。

    一道低沉深幽的嗓音忽的打破了渐渐蔓延的浓重死亡气息,“真是好费心思。张千恒。”

    一个六年来,不曾被人叫过的名字。一个本应在六年前就死掉的人,当年辅佐连澈登基的权臣张全的第三子。

    这个名字,今日再度被人提起。

    谷云天唇角微微一扬,朗声道:“不错。”轻轻的笑了笑,他继续道:“诧异吗?我竟然没有死。”

    当年这个男人将他张氏一族满门抄斩,灭九族。他每日身边都有被审讯至死的人,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

    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就如同现在,他也要连澈尝尝这个滋味。

    那个时候,九族的男人全数斩首。而女眷,只有十岁以下的女童可幸免一死。但却要被烙上残印后流放至蛮荒之地为奴。那烙印,是罪不可恕的证明。

    在那种地方,是极难存活的。

    连澈眸光冷冷的挑向谷云天,“所以,你不惜通敌叛国,与部族结盟。选择在云瑶府,在部族的暗中扶持下迅速壮大,几年内,便发展出了苍玄国最大的镖局。而你回报他们的,则是提供钱财支援,且与朝中官员勾结,里应外合。”

    “苏柏年,便是你的盟友之一。”

    谷云天不以为意的轻扬了眉,鄙薄的笑了笑,“他不过是个作茧自缚的蠢货。既然他也有帝王之梦,若我能借他之手杀了你,那自然是最好。只是,可惜了我精心培养的蓝衣人。”

    “但未想到,你竟早已察觉。苏柏年虽逼宫失败,但我依然有收获。那便是苏清浅。既然在帝都,我无法得手。那便利用她引你来此。”

    不屑的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他继续道:“而这私盐之事,不过是为了引你而来的额外筹码。你果真来了!”

    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渐渐嗜血的眼眸,似要将多年来压在心中的怨恨统统释放出来。

    他要慢慢的将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折磨致死。

    蓝衣人看到谷云天眼中映透出的血色光耀,就似感知了某种指示般,开始对暗卫再次发动了进攻。

    暗卫在外围奋力的同那群诡异的蓝衣人打斗,而池宋与成泰也手持长剑与之纠缠周.旋在一起。

    几番激战下来,池宋与成泰身上都已带了些许伤,而连澈则是显得有些疲惫。但那群蓝衣人却是毫无疲态,进攻节奏仍是颇为有序。

    透过纷乱的打斗人群,关陌妍的目光一刻不离的追随着连澈。

    看着他微微疲倦且浑身带伤的模样,她只觉在自己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男人如此过。

    他总是优雅清贵且从容傲然。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念头,那便是同他呆在一处。

    如此想,她确也如此做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身在了暗卫与蓝衣人之中。

    平日里时常去各地教习,为了防身,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她还是会的。

    闪过身旁几名蓝衣人的攻击,她朝着连澈所在的方向快步而去。

    瞬间,关陌妍瞧见一名围护在他身旁的暗卫教蓝衣人杀死且倒下,蓝衣人便直直的朝他攻去。

    眉目一凛,她立刻大步上前,截住了这个蓝衣人。几番打斗后,将之暂时击倒。

    转过身,她目光落向了连澈,而此时,那男人也正好侧过身子,眸光对上了她。

    心中微微一颤,她正要迈步过去时,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禁锢住。紧接着,她胸口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紧皱了眉,低头一看,一只沾染了鲜血的手从她背后而入,穿过身子,戳到了前方。

    猛然间,有一袭力道将她向前一推,那只手瞬间抽离。血,忽的喷涌而出,将她的衣裙全数染红。
本能的将小手捂上胸前,她微倾了身子,缓缓跪在了地上。那妍艳汩汩的鲜红不断从她胸口的窟窿处涌出,将地面倾散出一大片灼眼的浓烈。

    耳畔,缓缓响起了谷云天冷漠的耻笑声,“蠢货,既然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便不必再留在这个世上。”

    只觉浑身开始渐渐变冷,她吃力的侧过小脸,看向了连澈。

    那男人却是眉眼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眸中并未有一丝波澜。

    不甘心,她想要更清楚的去看那男人的神色。只是眼前,却开始慢慢蒙上了暗夜的色彩。

    努力的瞪大眸子,却无法抵挡黑暗的侵袭。光源,在她眼中一寸一寸消逝。

    身子直直的朝下栽倒而去,她只觉呼吸异常困顿,尽管面朝已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天幕,她却仍是死死的瞪着双眸。

    她还记得,他为那女子忧心,愤怒,宠溺,迷恋的模样。

    原来,她从未在那男人心上,停留过一刻。

    不甘心的泪水缓缓从她眼梢轻缓淌下,关陌妍瞪着空洞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呼吸。

    看得眼前的一切,谷云天似乎已没了戏谑的心情,他皱了皱眉,微微不耐的开口道:“一切到此结束吧。”

    蓝衣人听得他的指示,皆加快了手中动作,朝连澈等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

    暖气腾腾的膳房内,一罐草药正搁在灶案上用小火细细的煎着。清浅则是站在一旁,望着药罐发呆。

    之前,一群人将颜铭与她救走后,便将他们送至一家客栈同容仙汇合了。

    那谷云天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且蓝衣人又是如此变幻莫测。想来颜铭定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谷云天也定然知道。

    心中微微一震,清浅皱了皱眉,她忽的生了丝不详的预感,就似有大事要发生般。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若再煎的话,只怕这药都得糊掉了。”门口,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

    清浅一怔,随即循声望去。竟是慵懒的倚在门框上的容仙。

    “这样糟蹋神医的药,便让颜铭那小子活活挨着吧。”他眸光一转,落向了灶案上的药罐,调笑道。

    距离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已过去了两日,颜铭的伤势在容仙看来,并不算重。

    清浅忙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用棉布将药罐的扶把包起,将里面的药倒入了一旁已准备好的小碗中。

    随即端起小碗,她与容仙一道去了颜铭的厢房。

    轻缓的推开雕花木门,她刚踏入,便瞧见了守在床榻旁的谷云依,正用小手抚在脸上,一个劲的抹眼泪。

    颜铭看向坐在床榻旁泪水涟涟的女子,笑着安慰道:“云依,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有容仙在,定能将你治好。说不准,你的武功也能恢复。若他敢不尽心竭力,我定会将他杀了。”

    听得他的言语,守在一旁的谷云依却是哭的更加厉害。身子都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清浅快步踏至圆桌旁,放下手中的药,随即行至谷云依身旁蹲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待回了云瑶,容仙定会将你医治好。”

    轻轻侧过小脸,她眼梢一挑,朝容仙渡了记眼色。

    容仙立刻会意,忙开口道:“放心吧,若是好不了。我便将自己的手筋脚筋挑断,陪你。”

    谷云依抬起头,瞥了眼容仙,“谁要你陪了。我伤心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颜哥哥。”

    “他这全身都要被纱布包起来了,想必伤势很重,伤口极多。”

    清浅看了眼倚在床榻上的颜铭,心中暗暗念叨,自己确实将他的伤口包扎的有些过头了。

    撇了撇嘴,她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待他服下后,她便在容仙的指点下重新替他将伤口处理了一番。

    容仙推说要替谷云依瞧瞧伤势,便将那女子带出了厢房,将清浅与颜铭单独留在了房中。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清浅自然是知道颜铭的用意,她也确实有许多疑问需要他来替自己解决。

    将他扶至软榻上躺下,她兀自搬了个小凳在他身旁坐下,却是微垂着眼眸半晌不说话。

    见她一副略显忸怩的模样,颜铭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

    看着眼前一脸不甚认真的男人,清浅轻凝了唇角。这几日,确是一直都无机会这般坐下来同他说话。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颜铭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嗯。”

    “当初是谁要杀你?你又为何没死?”清浅抬起眼眸,目光直直的探向了他的眼。

    看着身旁好奇心胜过一切的女子,颜铭轻笑,“若我说,是瑞景帝想杀了我,你又当如何?”

    清浅大惊,“为什么?”

    “因为你。”颜铭淡淡应声。

    听得他的回答,清浅沉默着,久久未能回过神来。那时,她与连澈之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本以为跟着颜铭离开,便能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宫闱。还有那个总是让她万般无措的男人。

    却不想,竟让他遭受到了那人暗中授意的追杀。

    轻咬唇瓣,她一脸认真的开口,“既然我差点将你害死,你为何还要三番四次的救我?”

    颜铭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将她的每样神情都收入眼底。

    你永远都不会比我所要效忠的国家重要,但你却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唇角微扬了几许,他眸光轻敛。活到这个年岁,他一直都没有过女人。因为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特别的想法或是情.欲。

    却独独除了眼前这个女子。

    他从未想过,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便爱上了一个人。

    遵循自己的心中所想,他再也不想隐瞒,便毫不避讳的应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想让你受伤害。”他缓缓吐着字句,言语诚然而坚定。

    立在厢房门口的,是离去后又折返回来的谷云依。她教房内二人的对话惊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原来,他爱的是苏姐姐。这些年来,他并不时常来。但她却总是日盼夜盼,从未想过原因。

    直到现在这一刻,她心中涌出的酸涩痛楚,才清晰的让她知道,自己对于他,究竟是哪种情。

    那是早已超越了兄妹的感情。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7:31
正文 228228.惊人的秘密

    谷云依回到了自己的厢房,静静的坐于圆桌旁等着清浅归来。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如何一步步回到房间的。

    这段时日,为了方便照顾自己,清浅都是同她住在一起的。

    待清浅推开雕花木门回到厢房时,一眼便瞧见了谷云依呆呆的坐于圆桌旁,小脸皱成了一团。

    缓缓行至她身旁坐下,清浅关切道:“云依,你怎会一人独自坐在这里。容仙呢?”

    女子恍过神来,目光探向了她,“不要提那小子,一听下人说有访客到,瞬间便没了踪影。”

    清浅微微皱了皱眉,容仙那小子,可比云依大上十岁,却也这般随性。

    谷云依微垂了眼眸,指尖轻卷着自己的衣袖,开口道:“苏姐姐,颜哥哥现在如何了?”

    几天前从云依那里得知,原来她也早就从颜铭与谷云天的对话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弄了半天,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几天下来,她愈发的对颜铭与谷云天的计划好奇,颜铭帮了自己,而那天的蓝衣人又是谷云天所派。

    如此的话,颜铭应是为救自己同谷云天闹僵了。

    而方才,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更是让她心乱如麻。

    清浅淡淡一笑,安慰道:“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了,不用担心。”

    “苏姐姐,能否教我做几道小菜?你与容仙一直都在替颜哥哥忙着,而我却什么都帮不上,我想学几道简单的菜,做给颜哥哥吃。”谷云依忽的抬起小脸,一脸认真的开口。

    清浅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便去膳房吧。”

    二人通过一楼的掌柜,在膳房租借了一个灶案开始忙活了起来。从挑选食材到洗切打理,清浅都教的甚为认真仔细。

    谷云依眸光专注的看着一旁心思细腻且手巧麻利的女子,不禁开口道:“我从未见过颜哥哥这般无条件的对一个女子好。”

    “除了苏姐姐你。”她轻吐而出的字句中,透了抹微微的羡慕。

    “若你们能在一起,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她希望自己所关心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而自己对于颜哥哥的感情,她会深埋于心。

    清浅微微一顿,颇为诧异她会说这样的话。并未开口说什么,她只是浅浅一笑。

    见她不予回应,谷云依追问道:“是因为别院的那名男子吗?”

    清浅仍是未应她,只是眉眼淡淡的看着案板上的蔬菜。

    她,总是与他一再的错过。

    忽的想起自己有什么似乎忘了拿,她嘱咐了一旁的女子几句,便离开了膳房,快步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行至二楼的拐角处时,她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一名男子不经意的撞上了。男子忙退了一步,礼貌的朝她开口道:“姑娘,抱歉,走路有些急,未注意到姑娘在拐角处。”

    清浅小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被撞到的肩头,淡淡道:“没事,也是我没太注意看路。”

    男子点了点头,便径自朝前方行去。

    清浅一路行在前往厢房的路上,低头想了想,方才那人,她似乎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哪里。

    回到厢房拿了东西后,她再次回到了膳房,继续教谷云依做菜肴。

    看着她手中制作的这道菜食材颇多,一旁的女子不禁好奇道:“苏姐姐,这个是什么?”

    “在宫中某次宴请邻国使节时有尝过,觉得味道不错,便学来了。”清浅淡淡应声。

    想到宫中宴会,她忽的一个激灵。

    方才那个男子她是有见过的,就是那次宫宴上。当时此人是一副异族打扮,而今日所见,他却是一副本国服饰打扮。

    他怎会出现在此?

    心中忽的生了抹疑惑,她将之前做好的菜肴端了一小份,随即朝谷云依道:“我去去便来。”

    端起小盘与一双筷子,她快步的跨出了膳房。

    看着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谷云依不禁撇了撇嘴。这苏姐姐今日是怎么了?颇为奇怪。

    轻轻推开雕花木门,她踏入了颜铭的厢房,目光朝里一探,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身上有伤,此时会去哪呢。

    端着小盘转身,她刚要离去时,雕花木门却忽的被人推了开来,颜铭在方才那名男子的搀扶下踏了进来。

    清浅微微一惊,颜铭则是略显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忽然来了?”

    她轻轻一笑,将手中的小盘一举,“我做了些食物,想拿来给你尝尝,看是否合你胃口。”

    颜铭看着她手中看来颇为可口的食物,眸光微微一亮,似蕴了抹惊喜。

    缓缓在圆桌旁坐下,他示意身旁搀扶自己的男子先回去,“高渊,你且先回去,晚点我去花园找你。”

    男子点了点头,随即行至门口,拉开雕花木门走了出去。

    清浅瞥了眼男子离去的背影,随即在颜铭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将手中的筷子替给颜铭,她眸中闪耀着一许清水般的流光,“尝尝看。”

    颜铭接过筷子,看着盘中色彩清明,香气四溢的菜肴,不禁微扬了唇角,“我似乎还是第一次尝试你亲手做的菜。”

    轻轻抬起眼眸,他看向了身旁的女子,眸光灼灼。

    看着他略显炙热的目光,清浅眸色微微闪烁了几许,轻垂了眉眼,她淡淡道:“那快尝尝吧。”

    颜铭点了点头,稍稍吃力的抬起了手臂,开始执着筷子去夹小盘中的食物。

    因动作而牵扯到伤口的疼痛,他整个夹菜的过程显得异常缓慢。看得他这副模样,清浅轻皱了眉,咬了咬唇瓣,“还是我来帮你吧。”

    颜铭本是颇为认真看着菜肴的眸光,忽的移至了她身上。那深凝的眉眼中,尽是欣喜暗热的光芒。

    清浅并不看他,只是从他手中接过筷子,亲自夹了一份。随即小心翼翼的送至了他唇边。

    颜铭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女子轻垂的眼眸,她纤长细密的眼睫弯弯而翘,映得那透着星耀的眼瞳格外灵动致美。

    见男人一直未张嘴,清浅眼睫轻轻颤动了几许,她抬起眼眸,对上了他缓缓淌动着深炽情愫的眼瞳。
“不吃吗?”

    颜铭不语,仍是深深的凝着她,却张开嘴吃下了她递送而来的食物。

    在口中品了片刻,他微微一笑,“口味甚好。”

    清浅眸光一转,看向了盘中的菜肴,“还想吃吗?”

    “自然是要。”颜铭眉眼弯弯的一笑,眸色中尽是迷离轻媚的昭昭秋水。

    再次夹起一筷菜肴,清浅缓缓送至了他唇边。这次,他却是一口便吃下了。

    谷云依一人在膳房中等了半晌,都不见清浅回来。她无奈的微叹了口气,将自己做的食物盛好端上,径自朝颜铭的厢房踏去。

    端着食物满心欢喜的来到厢房门口,她一心想给他一个惊喜。小手轻缓的推开雕花木门,只是那打开的一瞬。

    她便瞧见了清浅背对自己而坐,小手正执着筷子朝颜铭嘴里递送食物。她不知道清浅是怎样的神情,但颜铭的神情,她却是看的甚为清晰。

    他眸光一刻不离的追逐着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缓缓而动的眼波中,尽是炽烈的爱恋。

    心中微微生了丝闷堵,她缓缓的带上了雕花木门。神色黯然的端着手中的盘子缓步移至了花园中。

    寻了一块大石坐下,她呆呆的看着手中不甚好看的食物。

    不远处,会客之后的容仙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坐在大石上略显失神的女子。

    几步踏至她身旁,他眸光朝下一探,信手拿了一份菜肴丢入了嘴里,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他皱眉道:“这是谁做的?这么难吃。”

    谷云依听得一旁男人的话语,恨恨的瞥了眼他,“我做的。难吃便不要吃。”微撅了小嘴,她继续道:“苏姐姐果然是什么都做的比我好。”

    容仙唇角一扬,不以为意的再次拿了一份菜肴送入了嘴里。

    “不是不好吗?为何还要吃?”谷云依轻咬唇瓣,瞪了他一眼。

    容仙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眉稍轻轻一挑,“我乐意。”

    教他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谷云依只得别开了眼眸,不再看他一副不甚正经的模样。

    看着盘中的菜肴一点点的在减少,她心中却是微微生了一抹感激。她做的菜,口味真的不算好,但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男人,却愿意将它全数都吃下。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讨厌。

    待颜铭将盘中的食物全数吃净后,清浅起身拿了擦嘴的棉帕递至他手中,随即端起了桌上的空盘,淡淡道:“我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

    颜铭颔首笑了笑,“嗯。”

    踏出他的厢房后,清浅将盘筷带至膳房归还时,才猛然想起自己让谷云依还等在这里。

    眸光急急的环过房内,却发现早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放下盘筷,她径自行出了膳房。

    想来那女子定是等的不耐,便自行回了厢房。

    缓步回到自己的厢房,她却发现谷云依并不在房中,或许那女子不是去找颜铭,便是去找容仙了吧。

    略显疲惫的行至床榻前坐下,她大剌剌的甩掉绣鞋,倚了上去。

    轻轻阖上眼眸,清浅想起了方才颜铭房中以及在拐角处撞到的那名男子。颜铭唤他为“高渊。”

    这个名字,她之前在破解的苏相名册中,是有见过的。

    而这人又与颜铭似乎有来往。

    心中微微一顿,清浅皱了皱眉。莫非,这颜铭和部族之间有关系?

    *******

    夜,嘉月客栈。

    天幕浓沉似海,耀着点点星芒。而那一轮银月,则是在迷离的薄烟中,若隐若现。

    厢房的雕花木门教人缓缓的拉了开来,随之轻轻带上。

    颜铭踏着月色,出了房间。

    片刻后,一抹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正小心翼翼的贴合着墙壁缓步而行。

    正是清浅。

    男人行至一个凉亭旁,顿住了脚步,一抹身影缓缓从夜色中浮现而出。

    “两日前的对抗中,谷云天已启用了死灵操控的蓝衣人来对付连澈。在交战中,关陌妍死了。”一抹低沉幽冷的嗓音缓缓响起。

    而声音的主人,正是白天那名扶着颜铭回房间的男子,高渊。

    在异域的某个寨子中,有一种颇为骇人的神秘操控师。被称为死灵操控师。是要从完万人中选出血相,心性,天赋极高的男人。方可成为操控师的传承人。

    一旦掌握了这门诡异的操控术,便可将精心饲育的斗士练作不死之身。

    即便是死亡后,但若再次得到死灵操控师的召唤,他们亦可再次复活,且再无人的心性,只会更具攻击性,且嗜血狂暴。

    “这次对决,他本是十拿九稳的。可不料,中途温玉带着大量精兵出现。这些死灵蓝衣人,一旦被砍掉头颅后,便不再具有攻击能力。他们掌握了这个弱点后,很快便让蓝衣人全军覆没,谷云天则是受了重伤,伺机逃离了。而对方,除了池宋与成泰受了些伤,连澈基本无事。且已向这边追来了。”

    颜铭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部族那边有何吩咐?”

    “族长的意思是,如今连澈在宫外的机会甚为难得。当然培养谷云天,也是为了今日。他希望你们能抓住这次机会,莫要白白浪费掉了。”

    高渊微凝了眼眸,淡淡应声。

    藏在假山后的清浅死死的咬着唇瓣,颇为警觉的听着不远处二人对话。

    半晌,当二人的声音不再响起后,她稳住心绪与震惊,缓缓转过身,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微低着头,她缓步向前踏着,眼梢所及之处,却发现前方似乎有个人影。

    猛的抬起小脸,她心中一惊,随即顿住了脚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她轻凝的眼眸中,生了丝微微的戒备。

    前方不远处,静立着一抹身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正是颜铭。

    只觉身旁有一抹劲风轻撩起她的裙摆,颜铭顷刻间便闪至了她身旁,指尖在她身子的某处微微凉过。

    清浅即刻便失了知觉,软软的栽倒在他怀中。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7:45
正文 229229.不必再放手

    回到厢房,将怀中女子轻轻放躺在软榻上,颜铭顺着塌沿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正轻阖着眼眸,胸口因呼吸而缓缓的上下起伏着。浅粉色的衣裙下,是隐约可见的玲珑身段。

    那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并不想在那多加逗留,因此不得已对她使用了手段。

    但若她此刻醒来,不知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颜铭轻皱了眉,心中竟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忐忑与不安。

    躺在软榻上的女子指尖微微轻动了几许,似要转醒。他伸出大掌,握上了她微动的小手。

    眉间微蹙,清浅眼睫轻颤,缓缓张开了眼眸。眼梢所及之处,是颜铭凝视的双眸。

    想起方才听到的事,她小手一撑,坐了起身。将被他握住的小手瞬间从他掌心抽离,她神色戒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颜铭垂下头,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五指微蜷着渐渐收拢。

    清浅并不想同他绕弯子,深吸了口气,她直直的开口道:“你之所以三番四次救我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方才听到他与那男子的对话,当她得知连澈并无大碍后,终是松了口气。难怪前段日子都未见到温玉。

    他这人,做事说话总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只是,她未想到,颜铭与谷云天皆和部族有关系。想起宿谨忽然死掉的那天夜里,她曾在宫中见到过一个与颜铭样貌相若的人。

    想来,那便是他了。

    但倘若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了引连澈出宫。那么,是否自己也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

    颜铭看着眼前眸色疏离的女子,他平日里温淡如风的嗓音忽的蕴了丝薄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若不是为了保住你,我何以要同谷云天闹翻?而你现在竟还这样质问我。”

    清浅看着自己身旁略有愠怒的男人,并未言语。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方才他与那男子在花园的中的对话,她听的异常真切。

    虽说谷云天计划失败了,但此次,他们应是有备而来。不知道他们后续还会用什么计划来对付连澈,而他是否又会提早做准备?

    想到此处,清浅极力平缓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道:“谷云天受了重伤,如今下落暂时不明。你与他是至交,想必要在此多停留一段时间寻他。而云依的伤势又需要尽快医治,我想和云依先回云瑶府。”

    颜铭眉眼一沉,双目轻眯,“为什么?”冷冷一笑,他继续道:“莫非你在担心连澈的安危?想要去找他?事到如今,难道你的眼里心里还是只有他吗?你不要忘了苏柏年逼宫那日,你身中剧毒,他是如何对待你,又是如何对待铃香的。”

    “他爱的,只有夏竹烟一人而已!”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微微一怔。

    莫非那日,他也在场?眼前的男人,似乎与平日里轻暖如熙的模样有些不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带了一抹侵略性。

    轻轻别开了眼,她回避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她唇瓣轻动,淡淡的吐着字句,好似讲述到与连澈有关的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熟悉。

    仿若一言就能道破他们的关系般。

    颜铭仍旧微眯着眼眸直视眼前的女子。胸膛处,因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而有了明显的起伏。

    如此回答,是亲密了她与那人之间的关系。他并未忘记,她已是连澈的女人。甚至二人间,还有过一个孩子。

    眼前男人此刻的模样让清浅心中生了一抹莫名的慌乱,她挪动身子,腿脚往塌沿处一转。

    刚想下软榻,她手臂便教颜铭用大掌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

    略显惊惶的看着他,清浅只觉这男人的反应让她异常陌生。还是说,现在的他,才是这男人原本的模样?

    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往昔媚如暖阳,悠如春风的温熙亲近,而是浑身倾散着一袭冷魅邪肆的幽冥之气。

    看着眼前女子略显惊怕无措的模样,颜铭一字一顿的开口,“与连澈一战,势在必行。对你,我再也不必放手。”他缓缓的吐着字句,那幽离的嗓音仿若来自摄魂的炼狱。

    曾因为计划的需要,他不得不将这女子推向那个男人。那时,他还不曾爱上她。

    主动示好,提出带她离宫,不过是为了试探她在那男人心中的分量。

    而结果是,他赢了。

    那男人不惜用强取,将她留在身边。

    可如今,一切将要尘埃落定。连澈一死,苍玄必败。

    他不在乎眼前这个女子是否爱自己,也不在乎她已是连澈的女人。只要往后,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他会好好对她。

    清浅忽的挣动着他擒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因为她从这男人的眼中读到了一抹危险的信息。

    这抹信息,连澈有过,连彦亦有过。

    那是情.欲。

    是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最本能的欲念。

    眸色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双脚挣扎着朝地面探去,想要站起身来,挣脱他的束缚。

    颜铭眉间一拧,将她的手臂反手一剪,欺身压上了她。身下女子因憋屈而涨的小脸通红,嫣红的唇瓣则因气息不稳而轻轻张阖着呼吸。

    眼前的一切,让他只觉心中所有的念想瞬间燃到了极致,异样的感觉在他心中轻撩疯长。

    虽然他不曾有过女人,但对于情事,他却并不陌生。

    在他们那里,男孩子长到一定的年岁,都会有人教习。此刻,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大掌抚上她的发丝,他低头一探,吻上她的唇。

    指间缭绕着身下女子盈柔的发丝,那层层倾散的清幽发香与唇上温软甜腻的触感,让他的心阵阵悸动。

    轻含在她唇瓣上的唇齿轻轻一阖,他咬上了她。身下女子吃痛,本能的张开了紧咬的牙关。

    瞬间,他的舌尖便挑进了她的嘴里,刚寻到她的舌,颜铭便微微的皱了皱眉。一阵淡淡的甜腥之气在他嘴里蔓延了开来。

    清浅的双手教他压制着反剪在身后,她丝毫动弹不得。为了以示反抗,她便狠狠的咬了他。
可尽管如此,却并未让这男人停止亲吻,那缠绕在她舌上的,是延绵无际的潮热和蕴着青橘般幽凝与甜腥气息的味道。

    她咬了他多次,可他却毫不在意,仍是狠狠的同她纠缠着。

    如此狠力的吸索,让她的气息越来越弱,除了本能的调节着急促的呼吸,她已失了气力再去与他抗争。

    大掌从她发间移至细滑的脖颈处,他轻抚而过,待滑至她的衣襟处时,他猛的一扯,将她的衣裳撕裂了开来。

    指尖挑上她肚兜的绕带,他狠力一拉,那纤细的绕带瞬间断了开来,大掌将肚兜一拽,她雪白的丰盈便突突的呈现而出。

    清浅身子本能的一缩,想要抗拒着他的触碰。他滚烫如火的大掌却灵活的履上了她的丰盈,在掌中肆意揉捻轻撩着。

    吻轻移至女子唇角,颜铭的唇顺着她尖小的下颌,辗转而下。吻上了她细白的脖颈。

    每亲吻她一处,清浅便觉自己的身子好似被灼伤了一般,直到他的亲吻绵延至自己的丰盈处,他噬咬吮吻着她的胸尖时,她终是缓缓的阖上了眼,将小脸侧到了一旁。

    手臂教他反剪在身后压的痛麻,而她的心,亦如死灰。

    感受到这个男人在她身上的炽烈疯狂,清浅却想到了那个平日里时常给自己温熙如风浅笑的颜铭。

    那个救她于危难,陪她度过了最惨烈灰暗岁月的颜铭。

    那个为了她而受伤流血,却会悉心安慰自己的颜铭。

    他总是噙着一记春风般的笑意,总是如阳明般温暖人心。总是会在自己做噩梦的时候,一刻不离的守在身旁。

    之前日日夜夜照顾她安慰她,如今却在自己身上发泄情绪与欲念的男人,亦是颜铭。

    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假的。

    从最初的开始,她便在他的算计中。如此攻于心计,善于伪装的男人,他却说爱自己。

    多么讽刺。

    是他算天算地,却算错了自己的情意吗?

    尽管自己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可她却无法接受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自己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的善解人意,亲近宠溺,明媚轻暖统统全是假的。

    一阵裂帛的声响传来,清浅只觉自己的身子一凉,她的单裤教他撕裂扯破。

    身子不禁微微紧绷了几分,她死死的咬住唇瓣,直到那唇上缓缓渗出一抹鲜红。

    滚烫微砺的大掌探至她大腿处,她的双腿猛的教他分了开来。

    泪,缓缓从眼梢轻淌而下,她身子轻轻颤抖着。

    大掌轻抚过她大腿的每一寸肌肤,颜铭缓缓抬起眼眸,望向了她的小脸。

    微微一怔,他忽的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感受到她因害怕而颤抖紧绷的身子,看着她眼梢处滚落的伤心绝望的泪水与那苍白的唇瓣上一抹灼眼的鲜红。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再去强迫她。

    不管自己曾对她做过什么,利用也好,假意也罢。

    但如今他对她的情意,却是真真不假的。

    他终是舍不得看到她的泪,她的痛。舍不得看到她绝望伤怀的模样。

    缓缓直起身子,他褪掉了自己的外袍,轻轻的将之盖在了软榻上默默流泪,衣不遮体的女子身上。

    压下心中所有狂烈的念想,他转身,缓缓踏出了厢房。

    *******

    湿冷的海风轻卷着女子的发丝盈盈而逸,而那浅粉色的衣裙则是缭绕着她的身子肆意轻扬。

    清浅正倚在海船的雕花栏栅旁,低着小脸,轻凝着深幽的海水中翻滚的浪花与水中偶尔成群而过的鱼儿。

    这艘船,是开往幽黎国的。

    那日之后,她并未来得及与云依和容仙道别,便被颜铭强行带上了船。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而她与连澈,也终究是无缘。

    自此往后,他们是要天涯两相离了吧。

    “吃点东西吧,你已两日未好好吃过什么了。”一道温淡轻柔的嗓音在她身旁缓缓响起。

    颜铭正端着一碟她最喜爱的糕点,站在她身侧。

    清浅直起身子,眸光轻轻一转,看了眼他手中的糕点,她淡淡应声,“嗯。”自那日被这个男人轻薄后,她已几日未好好吃过一顿饭。

    可这又是何苦呢?唯有保住了性命,才可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小手捻起一糕点,她塞入了嘴里。几日来,嘴里苦涩的味觉终是掺入了一份甜腻。

    看着女子咀嚼之时,一缕发丝教海风吹拂的一道嵌入了她唇间,颜铭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替她将那缕发丝撩至耳际。

    还未探近,身旁女子便警觉的将小脸一侧,径自将那缕发丝撩至了耳后。

    颜铭的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即缓缓垂下了,“进船舱的厢房里去吃吧,此处风大浪大,又较为颠簸。”

    他深凝着身旁的女子,缓缓开口。清淡如风的嗓音中透了抹浅忧与无奈。

    清浅并不看他,只是将眸光凝向了一望无际的海洋,轻动唇瓣,“还有多久可到?”

    “水路不如陆路快捷,大概十日。”眸光紧锁着身旁女子精致的侧脸,他继续道:“此回幽黎国后,我会将一些事办妥。若你愿意,我可带你去看凌曜国暮雪崖的花海。”

    暮雪崖。

    听到这三个字,清浅不禁又忆起了那日在宫中花海遇见他的情景。

    若还是那情那景,若她不曾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她定会满心向往的同他一道去观那旷世奇景,去感受那雪色如烟的致美芳华。

    只是,如今她再也寻不到那时的心境。也再不可能将他当做以前那个暖熙如春风十里的男子了。

    “想来,你回去后定是很忙,便不必管我了。”清浅微眯了眼眸,淡淡应声。

    听得她淡薄疏离的话语,颜铭唇角轻凝了几分。尽管她此刻不甚待见自己,但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身旁,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让她重拾快乐。

    清浅缓缓侧过小脸,瞥了眼他,“你怎么一直站这?不要处理事务?”

    颜铭不语,只是静静的凝着她。

    见他似乎并没有想走的意思,清浅兀自转过身,缓步朝船舱的厢房踏去。

    缓缓行至圆桌旁刚坐下,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颜铭推开雕花木门走了进来。

    将手中盛着糕点的小碟放置在圆桌上,他轻声道:“饿了便吃点吧,我先出去了。”

    清浅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待他出去后,她径自行至了床榻旁,褪掉绣鞋,躺了上去。海船微微颠簸着,晃悠得她有些昏沉,不觉中,她竟是睡了过去。

    良久,船舱外一阵兵戎相见的清脆声响吵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她缓缓坐了起身。

    这船上怎会有打斗声?莫不是遇到海贼了?

    心中一个激灵,她移至床榻旁套上了绣鞋。刚行至圆桌旁,她忽然听得船舱外响起了一道冷戾低沉的嗓音,“她在哪?”

    竟是连澈。

    这熟悉过千百遍的嗓音让她心脏瞬间颤抖慌乱了开来,眸光朝前一探,她快步踏至门口,伸手拉开了雕花木门,奔了出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7:56
正文 230230.轮回不灭

    身着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教数名暗卫护在身后,他轻垂而下的大掌,指间处各嵌着三枚银针。

    环过甲板上的众人,视线一凝,他狠戾寒漠的眸光落向了正前方一袭玄色衣袍的男子。

    这个全身倾散着冷寒暴戾气息的凤眸男子,似有一种感觉。若他今日不能见到她,他势必会将眼前的一切全数摧毁。

    厉怒狂戾到极致时,他都是异常冷沉。薄唇轻动,他嗓音淡淡,“她在哪?”

    立于前方的颜铭唇角一扬,“你果然还是来了,比我预想中的更快。”

    本以为谷云天与蓝衣人会万无一失,连澈必死。一切尘埃落定,他便可带清浅回幽黎国。却不想,连澈竟早有准备。

    一路上刻意遗留线索,他知道,这男人一定会来。

    方才只不过才片刻功夫的打斗,这男人的气息已似有了些许紊乱。看来与谷云天之战,他受了伤。

    颜铭微微一笑,眸中映出了一抹幽寒冷冽的光芒。

    今日一战,他势在必得。

    看着前方男子似蕴了一抹恣意的浅笑,连澈眼梢轻轻一挑,并不想与他废话。月白的衣袖轻动几许,他手腕微微一扬,三枚银针瞬间便朝颜铭袭去。

    颜铭敏锐的一个闪身,那三枚闪着寒光的银针稳稳的扎入了船杆内。甲板上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双方的对峙犹如即将离弦的箭一般。

    一触即发。

    不远处,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响,一抹浅粉的身影从船舱中快步踏了出来。

    顺着连澈眸光凝视的方向,颜铭转过脸,也看向了那处。

    刚踏入甲板的清浅,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唤了声,“连澈。”

    这缓缓飘来的轻柔嗓音中,带着忧心的颤抖,瞬间打破了这剑拨弩张的紧绷气氛。

    颜铭朝一旁的手下渡了记眼色,示意将清浅截住。眸光轻轻一转,他看向了连澈。

    那原本沉静淡凝的男人,因看到清浅的出现,情绪似乎稍稍激动了几分。他胸膛的起伏程度,更甚方才。

    颜铭微眯了眼眸,对眼前的结果,甚为满意。唇角凝了抹浅笑,他一字一顿道:“瑞景皇帝,别来无恙。”

    听得他如此称呼,颜铭四周的手下瞬间激昂亢奋了起来,皆挥着手中的武器嘶吼呐喊。

    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嚣声,响彻云天,似要湮没眼前的所有。

    连澈冷笑,“朕一直在思虑,究竟是谁能不动声色,且不惊扰重华殿的护卫将一个人带离皇宫。朕应该是叫你影承,还是连奕?”

    他此言一出,不远处的清浅一脸震惊的看向颜铭。他竟然是连奕?想起二人初次在花海的见面,连奕与颜铭这二人之间给自己的感觉便极为相似。

    但若说这二人是同一个人,如此疯狂的揣测,她压根便从未去想过。

    连澈眸光轻凝着前方的男子,缓缓开口,“宫中带着人皮面具的假连奕已被擒,在严刑逼供下,他什么都说了。”

    颜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连奕吗?真真的连奕早就死了。之前我在外游历时,恰巧认识了也喜好踏遍山川河流的他。交往中,我无意中得知了他竟是苍玄国的十一王爷。如此好的机会,我又怎会放过。于是在一次外出游历中,我设计了一场所谓的天灾,让他永远葬身在了燕山脚下。”

    “未想到这一切竟然被你识破,但也无妨。他的身份能让我在宫中自由进出,我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眸光微敛了几分,他淡淡的道着言语。

    连澈冷寒萧漠的嗓音缓缓响起,“你所谓的目的,便是窃取军报,除掉宿谨,且协助苏柏年密谋造反。”

    颜铭冷嗤,淡淡应道:“不错。苏柏年本就觊觎你的皇位,我何不顺水推舟?若不是你与右相的一出双簧,逼他卸权。他又怎会仓促之下进行逼宫,中了你的计,功亏一篑。”

    瞥了眼不远处的清浅,他发现她轻垂着眉眼,似乎有些不对劲。快步行至她身旁,他伸出手,扶上了她的手臂。

    清浅忽的大力甩开了他的手,抬起眼眸,她眼中闪着清亮灼灼的光芒,直直的望向了他,“苏柏年密谋造反,杀害苏夫人,盗取虎符,包括我身中剧毒之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看着眼前女子迫切的目光,颜铭轻吐出了一个字,“是。”

    即便是这真实的答案会让她伤心难过,他却也不想欺瞒她。他不想他们之间存在欺骗,哪怕以后,他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换取她的原谅。

    也无怨无悔。

    清浅身子微微一塌,她略显仓惶的后退了几步。

    原来,这世上最傻最傻的人,是她自己。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竟将自己算计的这样深。

    颜铭急急开口道:“尽管如此,但我对你,却是真心。因此那夜在湖边遇到你发烧之后,我喂你吃了天心丹。它虽不能替你解毒,却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清浅忽的冷笑,“那我要因此而感激你吗?”

    颜铭教她这句话反问竟是堵得什么也答不上来。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她质问道:“将我带离皇宫,是不是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颜铭并未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道:“我一直记得,要带你去看暮雪崖的花海,带你去感受漠北的初雪,岭南的艳阳…”

    “够了!”清浅大喊,嗓音中蕴了抹薄怒。

    看着前方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的女子,连澈轻声开口,“浅浅,过来我这。”

    清浅眸光一转,看向了他。

    颜铭见得此情景,忙开口道:“清浅,你不要忘了。他自始自终最爱的,只有夏竹烟。若不是因为他对你的不信任,铃香不会惨死,你的孩子也不会无辜的失去。”

    连澈并未理会他的话语,只是眉目深凝着清浅,“浅浅,若我心中没有你,不会追你至此。”

    当我看到你与那个男人轻拥在一起,你为他哭泣时,我心中顿时生了抹前所未有的恐惧。那直直撞进心里的念想是。
害怕你已变心。

    清浅看着他如墨似夜的眼瞳,那狭长的凤眸中,隐去了往昔的寒凉淡薄,透着抹暖热轻柔。

    可铃香的死,她忘不了。而他,是皇帝。后宫有许多女人,并且他爱竹烟,否则他也不会独独只让那个女子为他孕育孩子。

    他曾说过,只要那个女子的孩子。

    一阵大浪袭来,船体有了些许的摇晃,长时间的站立加之她近日又吃的甚少。轻眯了眼眸,清浅只觉自己有些眩晕,小手下意识的抚上额际,她喃喃道:“你们俩都不是好人。”

    看着那个自己日夜挂心的女子脸色似乎泛了点点苍白,连澈心里一急,他闪身快步上前,想要去到她的身边。

    此时,颜铭见他的注意力全数都放在了清浅身上,眸光一闪,他向连澈发动了进攻。

    连澈却是敏锐的躲过了他的攻击,随即伸手将微低着头,小脸皱成一团的女子护入了怀中。

    迅速抽出腰间的寒铁软剑,他手腕一转,环护着如虹剑气的软剑瞬间挑开了从颜铭指间速闪而来的飞刀。

    颜铭看着他怀中的女子,冷笑,“即便是你身手了得又如何?你既然亲自乘快船追赶而来,想必那援军还有一段时间才可到。如今在这海上,看谁还能护你。”

    他话音刚落,甲板上便倏地闪现出了一群手持弓箭的部族士兵。

    唇角轻轻一扬,颜铭敏捷的抽出一旁手下腰间的长剑,剑尖一挑,便朝连澈袭来。

    连澈眉目一凛,因害怕打斗中会伤及到怀中女子,他手臂环着清浅的腰身,反手一转,将她推送至了一旁。

    此时,暗卫与颜铭的手下打斗在一起,而连澈则是挽着凌厉的剑花,承着颜铭的步步紧逼。

    颜铭的攻势虽凶猛,可招式上却并不敌这男人,挥剑进攻间隙,连澈总能巧妙的化解他的杀招,而后反手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几番打斗下来,颜铭竟是有些退败之态,咬了咬牙,他微皱了眉。未想到这男人即便是受了伤,功夫还是如此霸道。

    眼梢轻轻一挑,他朝一旁的部族士兵渡了记眼色。

    瞬间,便有数支金羽箭朝连澈飞来,他敏锐闪身,避开了金羽箭的侵袭,随即也同颜铭拉开了距离。

    手持软剑挑散了第二波朝他袭来的金羽箭,他闪身退至了暗卫身后。陆续有暗卫中箭倒下,而他也飞散着指间的银针,用强袭的力道使部分金羽箭反弹了方向,射向了部族士兵。

    几轮攻击下来,颜铭并未占到什么优势,双方的死伤数量不相上下。

    瞥了眼退至雕花栏栅旁的清浅,他眸光转向连澈,冷冷一笑。接过部族士兵递来的长弓,他挽于手中。

    举起长弓,他将弦拉至满盈,那金羽箭所指的方向,正是清浅。

    他赌,这一箭离弦而出时,连澈必会救她。

    捏着箭尾金羽的指间轻轻一放,顷刻间,那箭便风驰电掣般的急速飞向了清浅。

    退至雕花栏栅旁的女子呆呆的望着那一支朝自己飞速而来的金羽箭,惊恐的失去了所有反应。

    与此同时,部族士兵也挽起了长弓,目标直指连澈。

    电光火石间,连澈施展轻功,以极致的速度闪至了清浅身前,大掌将她的双肩一揽,他敏锐转身。

    那支射向身前女子的金羽箭,擦着他的手臂急速而过。

    惊魂未定之余,清浅却听到了“噗”的一声,眼前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顿。一支金羽箭猛的穿透了他的胸膛,箭尖带着他妍艳如火的鲜红破胸而出。

    方才在围护她之时,连澈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至了这女子身上,而那数支齐发的金羽箭,目标皆是他。

    纷繁的箭雨,他皆灵巧的闪躲而过,却在这女子安然无恙后,他眉目深凝着想要安慰她的颤怕时。

    终有一支箭寻得了机会,重重的***了他背脊。

    清浅惊惶的瞪大了眸子,他月白的锦袍上,血色蔓延,那箭尖穿膛而出的地方,正盛开出世间最冶艳灼眼的妖靡之花。

    身子轻轻颤抖了几许,她目光紧锁着眼前仍用手臂将自己护着的男人,喉间轻颤着发出的,是她自己都不曾听过的喑哑嗓音,“连澈…”

    泪珠,从她眸中倾数滚落,她已哽咽到泣不成声。感受到她身子的剧烈颤抖,连澈浅浅一笑,大掌轻轻收拢,似在安慰。

    微倾了身子,他一只手扶上了雕花栏栅。缓缓转过身,他目光落向了不远处唇角蕴了抹笑意的颜铭。

    眸光转回身前不断抹着泪珠,却似乎越抹越多的女子,他撑于雕花栏栅上的大掌微微动了动。

    再次紧了紧女子的手臂,他眼梢所及之处,已是下一波蓄势待发的弓箭。轻轻松开撑于雕花栏栅的大掌,连澈身子朝后一倾。

    手臂上忽的失了他暖热的温度,在他指尖离开自己的一瞬,清浅猛的倚上了雕花栏栅,盯着下方,小手伸向他,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泪,一滴一滴的落入海中。

    他眸光一刻不离的追逐着她,嘴角笑意渐浓。

    那绝美的凤眸中,是不舍,是怜惜,是烈爱,是再也抹不去的深深眷恋。

    这一刻,抛却江山,抛去所有。

    只要能让她不受一丝一毫的伤痛。

    便足矣。

    只因,他爱她。

    水面翻腾起巨大的浪花,妍艳绯红之色在水中层层晕开,由浓及淡。

    他沉入深海,白衣被吞噬在那片幽蓝无际的狂烈波澜中。

    清浅垂着眼眸,任泪水肆虐。

    心就像被撕扯碾碎般,浅吸一口都是刺裂的痛。

    她小手仍旧伸着,却再也无法触及到他的温度,只有冷湿的海风卷着她的衣袖和发丝盈盈翻飞。

    风,从她指间徐徐而过。

    阖上眼,她所有的念想,所有的情与怨,都随那人,被这片深海埋葬。

    只剩眼泪,在风中飞扬。

    深吸了口气,她再次张开了眼眸,似做了什么决定。

    小手狠狠的抹了把脸,她撑着雕花栏栅跨了过去。见得她如此举动,不远处的颜铭大惊,“清浅,你要做什么?”他焦急的嘶吼出声,朝她奔来。

    站在不过数寸宽的海船外沿,她目光落向了翻卷着浪花的海面。轻阖上眼眸,她身子微微一倾。

    颜铭快速的奔至了雕花栏栅前,伸手。

    裙角,从他指尖轻柔划过。

    她如飞舞的蝶一般,飘入了海中。

    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她,风卷着海浪层层袭来,她沉入海。

    周身被咸涩的海水包围,身子被波浪推着轻轻荡漾,她轻阖着眼眸,安然的感受着一切。

    抛却一世的伤痛和纠缠。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他在哪,她便在哪。

    轮回不灭。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9:12
正文 231231.人生得意须尽欢

    船体由于风浪的来回拍打而颠簸摇晃着,扶在雕花栏栅上的颜铭慌乱的注视着浪花翻卷的海面。

    眼下,哪里又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大掌握着雕花栏栅渐渐收紧,他眉目沉凝了几分。

    苏清浅,他伤你如此深,你依然爱他吗?否则你又怎会追随而去。

    抬起头,颜铭眸光一转,凝向了后方赶来的船只。

    冰冷的海水,就似无形中生出了悠长的藤蔓般,缠绕着清浅,将她拽着一直朝下沉。

    缓缓张开眸子,她的眼被咸涩的海水刺的略略生疼,轻眨着眼睫,她眼瞳缓缓轻转着,四周却是没有连澈的身影。

    意识渐渐模糊了开来,她无力的阖上了眼眸,任海水将她湮没至深处。

    幽蓝深暗的水下,一抹月白的身影游至了她身旁,手臂揽过她的腰身,他亲吻上她的唇,将气息缓缓渡给她。

    见怀中女子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许,连澈立刻托着她的腰身,向上浮去。

    浮上水面,他眸光朝远处一探。此时,他们离颜铭的船已有了些距离。

    不远处,正是后续赶来的池宋。而他怀中的清浅,已因溺水,失去了知觉。

    海上的风浪愈演愈烈,连澈身旁的海水迅速随着风向形成了一个漩涡,那强袭的力道,死死的卷着二人朝下扯。

    一袭大浪猛的扑打而来,将二人生生的分了开来。连澈敏锐的伸手,死死的攥住了清浅的衣袖。

    衣袖瞬间撕扯破碎了开来,清浅被卷入了强力的漩涡中。

    没有任何迟疑,就如之前不顾生死去替她化解危机般,连澈追逐着这女子,一道被卷入了漩涡中。

    不远处,池宋派了暗卫下海寻找二人,却竟是无迹可寻。

    *******

    泛着盈盈波光的海面,闪耀着点点璀璨。轻拂而过的风,带着清新的海洋气息。

    海岸线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外,壁岩上正滴答着水珠。而洞内,则躺着一名女子,她身上盖着一件月白的锦袍,而袍下,则是不着寸缕。

    她身旁,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

    火堆旁的女子眼睫轻动,悠悠转醒。皱了皱眉,她只觉自己浑身都痛,脑袋更是疼痛欲裂。

    而脸颊处,也竟泛着阵阵灼烫。

    感受到身旁温暖盈柔的光芒,她撑着小手缓缓坐了起身。月白的锦袍顺着她的身子轻轻滑落。

    清浅一惊,忙的抓上衣襟朝上一拉,将自己裹了起来。

    这衣袍,是那人的。

    寻到衣袖处,她将手臂套了进去,将衣袍穿于了自己身上。

    如此宽大的衣裳,对于她而言,定是相当的滑稽。

    缓缓站了起身,她将四周环顾了一遍,眸光转向洞口时,连澈正走了进来。

    眼前的男人,只是着了一件浅白的中衣。

    只觉有些窘迫,清浅将眸光移向了正架在火堆旁,自己那尚未干透的衣裳。

    连澈看着火堆旁的女子正穿着自己的衣袍,那宽大的衣裳松散的裹在她身上,微敞的衣襟处,她灵削的锁骨与一侧的香肩,清晰可见。

    心中荡了抹轻漾的涟漪,他缓缓走向了她。那停在清浅身前的距离,几乎是要贴上她身。

    “现在感觉如何?”他眉目深凝着眼前的女子,关切开口。

    如此近的距离,他暖热轻绵的气息正喷薄在她额际,瞬间亲密了二人。清浅只觉有些微微的不自在,她身子下意识的稍稍朝后挪动了一步。

    眼前男人却忽的伸出手臂,霸道的揽上了她的腰身,身子教他力道一带,二人间的距离却是更近了。

    连澈紧锁着怀中女子,逼迫她与自己相对。

    当她被卷入漩涡的一瞬,他胸中强烈的疼痛与绝望之感再次侵袭而来。没有任何犹豫,他就这样随着她跌进漩涡中。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会让这女子离开自己。

    当他在礁岩旁发现她,且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秒,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欣喜。

    他水性一直极好,抱着她,他游上海面,寻到了一根浮木,直到他们安全上岸。

    这期间,他一直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寻到她后,他仍是不断的渡气给她。

    收拢双臂,连澈将怀中女子抱的更紧了些,以至于压到他胸口的伤处,带着阵阵疼痛。

    可他的唇角,却一直都噙着抹浅浅上扬的弧度。

    她仍是爱他的,否则她不会追随自己而来。

    他的浅浅。

    淡淡的血腥气息在清浅鼻端弥散开来,她忽的想起连澈是中了箭的,眉目一凛,她急急的推开他,一脸忧心的开口,“在坠海之前你不是中了箭吗?现在呢,你伤势如何了?”

    连澈轻轻一笑,安慰道:“箭头我已取出,以我的内力而言,伤势无大碍。”

    只是。

    他眸光凝向清浅,他们不能在此多加停留,她的情况不允许。他必须要马上带着她去到城镇,找郎中。

    脸上的灼烫感越来越清晰,清浅不自觉的想要将小手抚上去。纤细的指刚移至下颌处时,便被连澈轻轻握住。

    从怀中掏出之前他送给她的那条颈链,他将之重新戴上了她的脖颈,轻声道:“浅浅,我带你回宫去,给你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你脸上的伤会好的。”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一惊,挣脱了连澈,她奔向洞口,寻了一处小水坑。

    缓缓蹲下身子,她看向了水中映出的倒影。

    她的左脸眼梢处,一道深痕蜿蜒而下,直到脸颊的中央。因海水的浸入,伤口周围泛着微微的红肿。

    楞楞的看着水中的影像,清浅心中五味杂陈。

    苏清浅的模样,本就不是自己的,这样一张过于美好的容颜。

    被风吹过的水面,泛起层层烟波,清浅容颜的影像,也开始渐渐破碎。

    看着前方过于安静的女子,连澈心一沉,他快步行至了她身旁,伸手将她拉起抱入了怀中。

    “不论你的样貌是否能恢复,我都…”

    清浅微垂着眼眸,淡淡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语,“我不能同你回宫。”
连澈闻言放开了怀中女子,大掌却死死的扣上了她的手臂,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嗓音微哑,“为什么?”

    扬起小脸,清浅缓缓开口,“那里于我而言,就如囚笼般。若你对我有心,就让我走。”

    看着眼前女子淡薄如云的吐着字句,连澈轻皱了眉,激动道:“放你走?你还能去哪?”

    她此时有伤,可她这样的态度让他恼怒,但却偏又拿她没办法。就连扣在她双臂的力道,他也没有太过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清浅脑中思虑一番,她能去的地方,却是没有。

    微垂了头,她不禁自嘲一笑,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连这具身子,苏清浅也是落得满门全灭。

    连澈细细的观察着她,将清浅此时的反应全数收入眼底。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先找个地方治疗她脸上的伤,控制住不让其感染恶化。待回宫后,他再吩咐太医用最好的药替她医治。

    *******

    流霜镇,花榕府靠海最近的一个小镇。此处三面环海,大多数百姓都是以打渔为生。

    客栈的厢房内,清浅正坐于圆桌旁,低头静静的凝着自己的小手。

    他们并未在石洞中逗留多久,连澈便带着她赶路,来到了这个小镇。将自己安排在客栈后,他便说自己有事要出去,让她先歇息等他。

    她还是无法忘记方才小二送茶水进来时,自己正巧摘下面纱,被他瞧见的那一幕。

    他看着自己的眼中,满是震惊。

    重新将面纱挽好,雕花木门却教人轻缓的推了开来。

    连澈正领着一名郎中模样的人,踏了进来。郎中行至圆桌旁坐下,示意她将手腕放置于桌面上。

    指尖探上她的腕间,郎中捋了捋胡子,“夫人的情况,我方才已从你夫君处听说了一些。”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抬头望了眼连澈,眸中尽是诧异之色。

    “夫人的脉象较为平稳,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亏损,补一补便可。”眸光探向她挽着面纱的小脸,郎中开口道:“至于夫人脸上的伤,夫人可否摘下面纱,让老夫替你诊断一番?”

    清浅微微迟疑了片刻,随即缓缓摘下了面纱。

    看到她脸上的伤痕,郎中轻轻皱了皱眉,“夫人面部的伤痕较深,且被海水浸过,已有些发炎红肿。敷些化炎生肌的药,还是能愈合的。”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继续道:“只是这伤,涉及到夫人的容颜。留下些疤痕怕是难免的。若想快些愈合,且让疤痕不要太过明显,则需用上好名贵的药材。”

    “郎中只管开药方,定要先控制住她的伤势。”连澈瞥了眼圆桌旁的女子,淡淡开口。

    见得他如此不吝钱财的模样,清浅心中不禁生了丝疑惑。

    此时,池宋又不在他身边,这男人哪来的银子?平日里,池宋将他的一切都打点的甚好,他压根便没有身上携带银两的意识。

    郎中写好药方,连澈则随同他一道去抓药,二人走出厢房时,清浅瞥见他腰间本在进客栈时佩戴着的一块古玉没了踪影。

    想来方才他说要出去办事,定是去将这块古玉当掉换了银两。

    她知道,连澈的随身之物,即便是一个小物件,都是价值连城。

    即便是窘迫到当掉自己的随身之物,他也不愿向自己吐露半分。

    片刻功夫,连澈回到了厢房,看着坐在床榻旁的清浅似乎正在发呆,他缓步行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这郎中医术不济,待我们回去后,让最好的太医替你诊治,定能痊愈。”他目光落向身旁的女子,轻声开口。

    清浅眸光一转,望向了他。

    他以为自己还在担忧脸上会留下疤痕的事。方才他说的,她知道是宽慰自己的话。

    脸上如此深的伤痕,即便是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也不见得就能愈合到完全无痕。

    这样的自己,还能回的去那皇宫吗?她仍记得皇后曾对自己说过的宫中生存法则。

    况且,他还有竹烟和一个皇子。

    如今的她,却是身无一物。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看着身旁男人专注于自己的眸光,清浅眼梢一挑,轻声道:“连澈,谁和你是夫妻了。”

    听得她的言语,连澈忽的挑眉,应道:“我们都已做过无数次了。”

    清浅嘴角轻轻抽了抽,她只觉自己额际有一抹汗正缓缓淌下。他竟能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种话。

    是了,在这个年代,女子的清白给了谁,谁便是他的夫君。

    撇了撇嘴,她不屑道:“即便是成婚了,一样能和离。谁规定一个女子一辈子只可嫁与一名男子。”

    你我之间,就连名义上的关系都没有。苏清浅,不过是个罪臣之女。

    她的话语,瞬间激怒了连澈,大掌猛的扳过她的身子,他一只手扣上了她尖小的下颌。

    眸色如火的男人,目光直直的攫着她晶亮似星的眼眸。下一秒,他朝前一探,狠狠的咬上了她的唇。

    这辈子,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若要同他争,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谁。

    唇上传来的邃痛,让清浅微微皱起了眉,一阵淡淡的甜腥气息从她唇上传来。随即,连澈在狂烈的吮吻中,咬破了自己的唇。

    两抹甜腥之气瞬间交缠在一起,他舌尖挑开她的唇齿,将这相缠的灼烈气息全数渡进她嘴里。

    他要让她记得,他鲜血的味道。

    他更要让她记得,他们血色相融,气息相缠,身体相合。

    甚至是,灵魂相依。

    清浅微眯了眼眸,并未去抗拒,只是静静的承着他疯狂的亲吻,任他的大掌抚过自己的脖颈,褪掉她的衣裳。

    嘴里萦绕的,满是他熟悉的气息与二人的甜腥之气,而履在她丰盈处一遍又一遍揉捻轻撩的,是他滚烫似火的大掌。

    即便感受过千百遍,她的身子却仍是能在他的轻抚下战栗颤抖。

    他灼烫的唇吻上了她胜雪柔滑的脖颈,那辗转在她脖间的吸吮,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炽烈深刻。

    他如此激烈的亲吻,仿若是要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将她放躺于床榻上,连澈的亲吻遍布她的锁骨胸前。大掌将她的肚兜撩高,他唇齿轻咬上了她粉嫩的胸尖。

    舌尖的轻卷交缠着齿间的轻噬,让清浅只觉胸尖异常敏感且带着微微的胀痛。

    眸光轻轻一沉,她阖上了眼眸。

    或许,人生得意须尽欢。

    直到她的胸尖教他逗弄得红肿且敏捷至极,连澈才放过她。看着身下女子雪肌上尽是自己留下的青紫齿痕与暗红吻痕,他唇角微翘,似乎甚为满意。

    缓缓在清浅身旁躺下,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让她的小脸贴合着自己只为她而悸动的心跳。

    *******

    流霜镇一间颇为考究的酒楼内,靠近雕花窗棂的圆桌旁,坐着两名男子。

    二人刚进店不久,点了几份菜肴,正不紧不慢的吃着。

    这二人,一个眉间倾散着放浪不羁之色,另一个,则是眉目清秀,肌肤细白。

    正是连曦与竹烟。

    这家酒楼,是镇上最为有名的一家,店内时常光顾着来往的商人以及镇上的权贵人士。

    基本镇上发生的大事,来这里坐上一坐,都能听闻一二。

    店门处,掌柜热情的迎上了两名中年男子,二人的衣着皆不似寻常百姓,且好像为店里的常客。

    拣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掌柜立刻亲自为二人斟上茶水,随即吩咐身旁的小二,一切照旧。

    待掌柜朝二人施了个礼转身走后。其中一名身着墨绿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朝坐于自己对面的男子挤了个眼,随即神秘的开口道:“我今儿真是好运气,收得了一块上好的古玉。”

    “噢?”对面的男子眉目一挑,似乎颇有兴趣。

    “你有所不知,那块古玉的成色与品相可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且从雕琢的痕迹与打造工艺来看,定是宫中上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9 19:19:26
正文 232232.浪费会被雷劈

    一抹略显娇小的身影急急的冲出了酒楼,身后,一名男子大步上前用力拽住了她。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那剑拔弩张的情势,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

    连曦扭过头,眸色微厉的瞪了周围人几眼,介于他神色过于冷戾,四周围观的人皆径直散了去。

    收回目光,他看向了眼前一副男儿装扮的竹烟,压低声音道:“你就如此急着去找他?”

    二人一路到了云瑶府,打探后,得知原来他们早已离开,去了花榕府。

    到了花榕府,他们联络上暗卫,才知晓连澈竟遇袭,目前下落不明。

    心急如焚的竹烟,便在花榕府附近一处一处开始寻找。

    方才他们从那名中年男子处打探到了这块古玉的来历后,她便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竹烟扬起小脸,坚定道:“是。”

    尽管早已料到她会如此说,但话从她口中而出时,连曦的心脏还是不由的轻轻一抽。

    看着眼前女子,他继续道:“这流霜镇,虽是靠海,却也四通八达,四周往来的商人与船只也不少。且这镇子的面积不算小,你如今就这样去寻,你知道在哪里吗?”

    见她渐渐冷静下来,连曦轻声道:“何况现在天色也暗了,我已派了护卫前去打探。即便是将这镇子翻过来,我也会帮你将人寻到。”

    虽然有些事,他知道不可能。但自己却仍在痴妄,他们晚一天见面,他便能多伴在她身边一天。

    竹烟沉默了几许,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般,将她从头泼到脚。

    可他说的,确是事实。

    心中的闷堵无处可泄,她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径自朝酒楼内行去。

    回到方才的圆桌旁坐下,她看着一桌子的菜,顿时没了胃口。

    从暗卫处得知,连澈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与那女子呆在一处。他是否已变心?

    这个念头,在她寻他的这段时日里,如荆棘藤蔓般,在她心中无限缠绕滋长。

    将她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喘不过气。

    她只觉自己分分秒秒,都在苦痛中煎熬。

    看着眼前略有失神,且情绪低落的女子,连曦用筷子夹了一份菜肴,放入她碗中,“这段日子,你都吃的甚少。莫要在寻到七弟前,你先病倒了。”

    眸光缓缓转向他,竹烟温婉的笑了笑,“方才,抱歉了。”

    总之,不论如何,她马上便要见到连澈了。

    执起手边的碗筷,竹烟开始用膳。

    *******

    入夜。

    客栈的小二将沐浴的水桶与晚膳备好后,便拿着赏钱笑吟吟的退出了厢房。

    连澈缓缓行至床榻旁,将倚着床栏小憩的清浅横抱而起。

    怀中女子将脑袋轻轻的靠于他肩头,小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看着她乖顺的模样,连澈心中一动,他低头,在她额际轻轻的印下了一吻。

    抱着她踏至屏风的后方,透着橘暖色光芒,轻轻摇曳的烛火旁。是一只精致的小香炉,那浅白的薄烟盈盈缭绕而上,倾散着淡淡的幽凝之香。

    雕花木桶氤氲着暖雾的水面上,则是飘荡着妍艳如火的花瓣。

    将怀中女子放下,连澈大掌轻轻拥上了她的肩头。方才,郎中开的膏药送到了,他涂抹捣鼓了半天,终是弄好了。

    只是这衣裳,也不免沾染了些许膏药。

    木桶旁的烛台上,那悠悠燃烧的烛火,偶尔会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而后那盈柔的光亮,会更明媚几许。

    二人相对无言,连澈轻拥了她片刻,便与她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他墨濯般的眼瞳深凝着眼前女子,似有轻漾的光芒在他眸中轻轻流转。

    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缓缓滑至女子的腰间,他修长的指缠上她腰间的束带,轻轻一挑,束带便随着她玲珑的身段滑落。

    指尖嵌上她的衣襟缓缓向下,他褪掉了她的衣裳,指间轻离的一瞬,衣裳便悄然委地,躺落在她脚边。

    连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清浅却微微的急了,她抬起小手,轻抵上了他的胸膛。

    他霸道的拿开了身前女子的小手,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一副不容有拒的模样。

    待自己的中衣教他缓缓褪掉后,清浅的肌肤便直接触到了空气。不知是因那气息中映透的微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身子竟是不由的紧绷了几分。

    静立在连澈身前,她身上仅剩一件肚兜。

    眼前男人如此轻柔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

    连澈似乎并不急,他大掌绕至她身后,轻抚上了她光裸的背脊。微凉的身子清晰的感受到他暖热微砺的触碰,清浅不禁轻轻颤抖了几许。

    他修长的指顺着她柔滑的肌肤向上,触至她脖颈处的肚兜绕带,他轻轻一扯。

    顷刻间,女子的上身便不着一缕,光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连澈眸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女子,那炽烈的光芒好似要将她吞噬掉一般。

    目光凝至清浅印着暗红吻痕的胸口处,那上面,映刻着一道浅淡的疤痕。虽已完全愈合,但那道浅白色微微高于周围肌肤的印迹,却是再也抹不去。

    即便她被关入大牢,险被侮辱,且打入浣衣局为奴为婢,她也不曾背叛自己。

    看着她身中一剑,却又倔强的撑起身子来。

    这样的她,竟是让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男人专注深幽,好似含了火一般的目光,清浅只觉窘迫,她忽的抬起小手,捂上了他的双眼。

    可这男人,竟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清浅微微一惊,小手本能的抓上了他的衣袖。行至雕花木桶旁站定,连澈将怀中女子缓缓放入了水中。

    这男人力气甚大,她索性便也不想反抗了。只是,这般情景,让她实属颇为窘困,万般无奈下,清浅阖上了眼眸。

    兴许不去看,那羞赧的情绪会缓和些许。

    一阵温热的水轻轻撩至她身,连澈滚烫的大掌和着水,在她背脊上缓缓滑过。

    透着盈盈香气的水花,不断的教他大掌撩拨着暖上她身,待他大掌移至她腰臀处时,他忽的托起了她的身子,顺势将她的单裤褪了下来。
全身都光裸着,清浅咬了咬唇瓣,困窘的将双腿紧紧合上,僵硬的坐在木桶中。

    连澈却不以为意的继续替她清洗着身子,待他大掌挽着暖热的水抚至她胸前时,清浅微微的缩了缩身子。

    连澈看着木桶中女子的反应,唇角不禁轻扬了几许,大掌和着水抚上她胸前的丰盈,柔滑软腻在他掌中随他而动,他甚至感觉到了她胸尖的微微变化。

    眸光更加深暗了几分,他忽然坏心眼的用指轻撩上了她的胸尖,只是那么一下,木桶中的女子便缩着身子颤抖了开来,随即她张开眼眸,红着小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连澈却是蕴了抹妖孽般的浅笑,随即将大掌抚上了她的肚腹,用暖热的水轻轻环护着。

    尽管羞赧不已,可清浅仍是继续阖上眼,一动不动的坐于木桶中。他和着温水轻柔的抚触,让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了开来,已没了之前的那般紧绷。

    连澈大掌缓缓移至了她紧合的大腿处,见她似乎有些抗拒。他并未急,只是不断的撩着温水浇至她双腿处,让她适应并放松。

    片刻后,他大掌缓缓移至了她合拢的双膝处,一遍又一遍的和着木桶中的水轻抚而过。

    待清浅似乎不再那么抗拒时,他轻轻的分开了她的双腿,大掌撩上些许温水,从她大腿内侧轻抚而过。

    那微砺的触感和着水的温度从她腿间一遍遍而过,清浅只觉生了丝微微的麻痒。

    待连澈确定将她全身都清洗过一番后,他直起身子,拿起了一旁椅子上宽大的白色棉巾。

    将木桶中的女子扶站起身,他用宽大的棉巾将她一裹,随即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净身上的水渍。

    顺手拿起一旁的干净中衣,他简单的替女子穿戴好,将她从木桶中抱了出来,放置到床榻上。

    清浅整理好自己的中衣,套上了一条干净的单裤后,便下了床榻,行至圆桌旁坐了下来。

    那个男人收拾一番后,也踏至圆桌旁,依她而坐。

    二人静静的坐在桌前,用着晚膳。之前一直忙着赶路,他们一天几乎都没吃好。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清浅只觉自己确实有些饿了。她执起手边的筷子,毫不客气的拣选着自己爱吃的菜便吃了起来。

    只是,咀嚼时,却会牵动脸上的伤口,将之扯的生生作痛。

    想吃又不能吃的感觉,真坏。

    一旁优雅用膳,默不作声的连澈瞥了眼微微犯难的清浅,将桌上的一碗粥,推至她面前,而后眸光看向她。

    仿佛在说,你还是老实点,喝粥便好了。

    清浅心中顿时闷堵了几分,她赌气的将盛着粥的小碗,端得离自己更近些。

    给病人就吃如此没营养的食物吗?

    拿着勺子在碗里捣鼓了半晌,她终是挑了一勺,送入了嘴里。

    刚入口,她便发现这看似是菜粥的食物,其实融合了许多细小的肉类和虾类,且口感颇好。

    挑了满满几大勺送入嘴里,她看了眼一旁仍在不紧不慢的用着晚膳的男人。

    他就不饿吗?还能如此优雅从容,这皇家出生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将碗里的粥吃去一半时,清浅忽的发现了粥里有一类她不爱的蔬菜,用勺子一挑,她径自将这蔬菜丢入了连澈的碗中。

    连澈顿住,轻瞥了眼身旁一脸无畏的女子。

    清浅却是郑重的开口道:“浪费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连澈并未理会她,只是就着米饭将她丢进自己碗中的蔬菜一并吃了下去。

    清浅微微一怔,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到重华殿时,夜夜都不曾间断的为他准备夜宵。

    即便是她每日都换着花样费尽心思去准备,他都不肯多看一眼。

    可如今,这个最稀松平常,且口味不是太好的蔬菜,他却是吃了下去。

    看着身旁一脸淡然的男人,她开口道:“池宋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连澈放下碗筷,似乎已经吃好。看了眼她碗中还剩一半的粥,他微微不悦道:“你年岁还小吗?用膳还一边吃一边休息,吃完再说话,也不嫌脏。”

    清浅不语,撇了撇嘴,她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粥。

    待二人都吃好,她本想继续方才的话题。连澈却已起身,径自出了厢房,替她准备汤药。

    她喝的药,都是他亲自去弄的。

    缓缓转过身,她行至床榻旁坐下,从枕头下摸出铜镜,她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之前,她央连澈重新将铜镜放在房内。

    伤口已涂上药,那清凉的药膏缓解了她脸上的灼烫感。将自己的发髻倾散开来,那轻垂而下的发丝将她的伤口遮住了些许。

    片刻后,连澈回到了厢房中,将一碗汤药端到了她面前。

    清浅心中不禁哀叫,这药,是极苦的。

    白天时,她曾喝过,药到嗓子眼时,她差点便呕了出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清浅并未多言,而是咬了咬牙,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连澈忽的伸出手,将几枚干果递至了她面前。

    她一怔,原来,这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中。拿起一枚他手中的干果,清浅将之塞入了嘴里。

    轻含在口中,那苦涩的气息瞬间缓解了不少。

    目光落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清浅感受着口中由苦至甜,她好像没有从这个男人那里听到过半句哄逗的话语。

    “白天的时候,我已发了讯号给池宋。想必不出几日,他们便会寻到我们。”连澈薄唇轻动,缓缓开口。

    清浅将眸光转向自己手中的小碗,之前从颜铭处,她得知了谷云天的情况,包括他的背景。

    那么云依…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试探性的开口道:“谷云天所做的事,云依并不知晓…”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连澈忽的开口,生生打断了她的话语。

    清浅急急道:“云依,就不能饶她一命吗?”

    连澈嗓音微沉,“朕自有分寸。”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微微一怔。她知道,这一刻,他是一国之君,他有自己的原则。谷云天勾结部族罪恶滔天,更何况他与云依本就是罪臣之后。

    谷云天要谋害他,死不足惜。

    但云依,她一定要救。

    不想再理身旁的男人,她起身将小碗放置在圆桌上,随后褪掉绣鞋,爬上了床榻。

    这男人,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气到人。

    躺在床榻内侧,清浅将身子一转,面向墙壁阖上眼小憩。而连澈,也再未与她开口说话。

    片刻后,她依稀听到了他整理衣物的声音和浅浅的水声。

    今日所经历的事,让她已无暇再去考虑更多。她只觉已有睡意开始袭来。

    夜里,清浅一直都是浅眠着,游离在半梦半醒间。

    她只觉自己跌进了个温暖的怀抱中,背脊正靠着一个暖热宽阔的胸膛。

    四周,似乎还倾散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梦中,一个男人从背后拥着她,轻啄她的脖颈。

    是她熟悉的亲昵与触碰。

    只觉眼皮甚为沉重,她终是安然睡去。

    *******

    忽的一下惊醒,清浅下意识的坐了起身,眸光朝一旁探去,那人已不在。

    急急的挪至床榻旁,她套上绣鞋,推开雕花木门走了出去。

    将四周环过一番后,她目光探向了楼下。

    连澈正身着一袭月白的中衣缓缓朝门口走去。而客栈的门口,则是立着两名男子。

    还未行至门口处,那名身形清瘦的男子便忽的奔向他,投入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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