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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绣嫡女》 醉疯魔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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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1:01
☆、167

  云卿在心中叹道:这后宫就如同一个战场,战场上的是红粉胭脂,武器是唇舌口剑,用的琉璃心计,却和真正的战场一样,经过猛烈的厮杀才能活下来。
  今日这一次让章滢看到了后宫的残酷,看到了这里的人冷漠无情的心,想必对她日后在宫中的生活还是有益的。
  “你也别想了,从今天陛下对你的反应来看,他对你是在乎的。帝王的宠爱和在乎是你在宫中所需要的,而你除了宠爱外,明日就能封妃,日后不管是谁,也不敢轻易的对你下手了。”明帝走之前,吩咐将未央宫的宫女都拉出去换了,让魏宁挑了人过来,也就是说,陛下对未央宫很上心。
  章滢点点头,眼底的光看过去却十分的淡,淡如晨光。
  忽然听到殿门前有人在敲门,谷儿看了一眼章滢,见她点头,便站到门前,问道:“珍妃娘娘在休息,有何事?”
  宫女清脆的声音穿门而来,“谷儿姐姐,宫里传来消息,安氏没了。”
  云卿和章滢两人对视了一眼,谷儿将门打开,道:“安氏怎么没了?陛下不是打她入了冷宫吗?”
  宫女进来先是给章滢和云卿行礼后,道:“刚从别的宫中传来的消息,安氏被打了板子之后,哭的满脸泪水直流,尖叫不已。她脸上被陛下砸了荷包,落得都是鹤顶红,混着泪水落入了口中,在打板子的时候就疼得双手猛挠,满脸鲜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毒发身亡了,死状十分的凄惨呢。”宫女肯定是知道了章滢和安氏之间的矛盾,还特地形容了安氏的样子给章滢听,讨得章滢的欢心。
  章滢一想到这本来安氏为自己设计的下场,眸中是恨意难平,手指在袖中握住云卿的手臂。云卿对她安慰的一笑,眼底带着一丝嘲意。
  原是这样,当时倒也是,明帝拿起荷包砸到了安氏的面上,那鹤顶红又是剧毒,少量入口就会致命。被杖刑的时候可以要缚住手脚的,那时候安氏一定是很难受,她怎么尖叫,行刑的人也只会以为是被板子打的。毒药和板子双重的折磨下死去。入宫数年,登至妃位,最后却以这样凄惨落魄的模样结束。也是安氏毒死古晨思,罪有应得了。
  安氏的死去并未影响到章滢的封妃大典,这一日,明帝给足了章滢十足的宠爱,在宫中设宴,将五品以上官员和家属全部都召进了宫中,参加了珍妃立妃仪式。
  章滢穿着华丽的金黄色宫装,精致的彩翟青鸾绣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逶迤拖地的裙摆由四名宫女拖着,像是孔雀展开美丽的雀羽,一步步的走上高台,走到了穿着明黄色帝服的明帝面前,携手而立。
  云卿站在命妇一列,抬头望着画着浓丽的宫妆,眉眼间妩媚到了极致的章滢,那一身金黄色在她的身上穿出了无比的贵气和雍容,就像是穿着一身九龙凤袍,稍稚的眉眼间已经带出了一股淡淡的杀伐之气。
  这一天,章滢正式成为后宫中的一妃,成为了本朝第一次直接封妃的女子。而在以后的人生中,章滢的事迹被记入史书,她的故事经常被百姓挂在口中,不断称奇。
  封妃典礼结束,云卿便不再方便在宫中,现在已经是四月十四,离她的婚期只有十天了,她也要回家安心的呆在家中,等着新郎官上门来接人。
  安氏的事因为古晨思的死,在朝中人人皆知。沈茂也不例外,所以一听到云卿回来的消息,谢氏就出来站在门口接云卿。
  待看到云卿全身完好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谢氏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来,握着云卿仔细的看着。
  云卿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被她那目光看的都有些挨不住了,笑道:“娘,我是您女儿,你别再看真假了,不相信,你摸摸。”说罢,拉着谢氏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去。
  见云卿还在说笑,谢氏也笑了,作样子的打了她一下,“你个丫头,还跟娘说笑。”
  李嬷嬷看着她们母女,让人提了云卿的东西先送到了归雁阁去,才回头道:“你不晓得夫人一早就在门口看着,那样子不像是大小姐你去了宫中,倒像是去接出门半年才回来的闺女。”
  云卿望着李嬷嬷笑的眼角起了皱纹的脸,甜甜的望着谢氏道:“娘,你看,又给李嬷嬷拿了话柄取笑了吧。”
  谢氏笑着,眼里却都是肃色,“宫中一天,比在外面一个月还要危险。”好在云卿已经回来了,而安氏已经罪有应得,宫中的艰险谢氏不用身临现场也能察觉的到。
  陪着谢氏和沈茂说了一会子话,缓解了父母心内的担心,云卿才回到归雁阁里中闭目休息,听得外面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原来是流翠回来之后,听了风声的丫鬟们问那日的事情,流翠在那跟她们说那日的凶险,听的小丫鬟们一惊一乍的。
  云卿翻了个身,明明有点累,却又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前方,耳朵里尽是外边的声音。看着看着,眼皮渐渐的累了,迷迷糊糊像是要睡着了。
  忽听的外头有人走进来,喊道:“小姐,世子来了。”
  云卿本来是半梦半醒之间,乍然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在梦境,然而听完这句话后,眼睛就猛然的睁开,神识未清,反射性道:“谁来了?”
  “小姐,世子来了。”流翠走到云卿的身边,又重复了一遍,惊得云卿赶紧坐起来,心里欢喜御凤檀的回来,却又拧眉问道:“夫人让他进来吗?”
  未婚夫妇结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这是大雍的风俗。这个时候御凤檀急急的赶来,只怕谢氏不会让他进来。
  流翠眼底带着可惜,点头道:“夫人让人将世子拦在了前院,不让她进来,说是这时候见面,影响夫妻日后婚姻和睦。”虽然觉得这个不能见面是流传下来的规矩,需要遵守。可是世子一直都忍着没见小姐,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收到了小姐在宫里发生事情的消息,才急忙回来的。
  云卿心里有些失望,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确想要见一见御凤檀,她站起来在屋中走了两圈,想着自己若是就这么出去,也见不到他,不由的有些烦恼。
  就在这时,问儿突突的跑了进来,小脸上挂着笑容喊道:“小姐,给你个好东西。”便将手中攥着的东西往云卿的手中一塞,笑的又狡猾又恬美。
  云卿一愣,望向手心,是一张纸条。她看完以后,脸上就露出又羞又喜的脸色,对着问儿额头一点,“就你个精怪,瞧你笑的那样子。”
  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往外边走去,走了两步,又返身回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喊道:“流翠,快帮我把发髻重新梳一下。”
  流翠抿唇一笑,手脚麻利的将她发髻解散,盘了一个单螺髻,云卿自己选了一根水晶银簪,并了几朵珍珠花点缀在发髻上,站起来又看了一回,才朝着外头走去。
  到了后院的一处小花圃处,问儿一笑拿着左手的食指放在口中,吹出几声唧唧啾啾的鸟叫声,就听到墙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就有一人露出了头顶,头上的的发髻用雪的发带绑在头顶,像是突出一截的桩。
  云卿看到那头发,不由的就心跳加速了起来,直等着那人露面出来,谁知半晌都只看到那人露出的那一点黑乌乌的头发,不禁忍不住的道:“怎么都不肯露面了?”
  只看那发髻摇了摇,想必人也是在摇头的,“婚前一个月不能见面,否则日后不能一辈子在一起的。”
  慵懒又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认真,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傻气。云卿不由的扯唇而笑,握着手中的纸条,道:“那你又叫我过来,就是为了隔着墙让我看看你的发髻?”
  “我知道你在宫中发生的事儿了,从京卫营直接就赶了回来。都赐婚了,还有人觊觎我的媳妇儿,不回来看着不放心。”
  云卿又见那发髻动了动,一只修长的手在发髻上抚了一下,顿了顿收了回去。大概御凤檀自己也觉得好笑,伸手摸了一下。举起的手从墙头一扬,露出武场里戎装的箭袖,一看就知道从军中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急的跑了回来。
  云卿又暖又涩,不由啐道:“谁是你媳妇儿?”
  御凤檀的笑声从墙那边传来,“你不承认也是的。”说完,又低低的笑了两声,像是很得意云卿没办法反驳这个事实一般。
  他话说的轻松愉悦,云卿却知道御凤檀在百里之外操练京卫营的兵士,要这么快赶回来,不是说一说,动动嘴皮子的事。他一定是收到了消息,知道了宫中发生的事情,就想着要回来看一看。
  就像她出了事儿想要见一见御凤檀,他同样也在想着她,念着她。
  望着那不时动一动的发束,云卿凤眸里划过一丝感动,怎么看御凤檀也不像做这种傻里傻气事情的人,他都敢闯入她的闺房,却在快要成亲的时候,为了这民间的风俗,明明急急忙忙赶回来要见她,却站在墙头,不与她见面。
  云卿心头被蜜泡得软软酥酥的,望着那个突出来的发髻,突然觉得幸福到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对于男人的要求,莫过于男人把自己放在心上和被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御凤檀身上,她感觉到了。
  御凤檀踩在花匠用的小木梯上,背靠在墙上,他很想见云卿,所以才加急的赶了回来,可又想起那风俗,两厢为难之下,他选择隔着一墙与她说说话。
  不见面,就听听她的声音就是好的。
  她的声音很轻松,还有些开心,显示心情不错。走路的时候,脚步声很均匀,呼吸也很平缓,显然是没有受伤。
  风轻轻的从墙头吹过,从前院吹到了后院。靡靡花香之中,他嗅到的是从她发间传来的清香味,她闻到的是那一抹若有若无,却让人安宁的檀香味道。
  不同的味道,却有同样的心情。
  阳光斜斜的照下来,照出两人眼底那一种甜蜜的幸福,金黄色的阳光落在情人的眼底,有蜜一般的光泽,有蜜一样的甜意。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忽听的对面有人传来声音,“诶,我的梯子呢……”
  云卿看到御凤檀的发髻动了动,似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梯子了?”他一个翻身就能过来,偏生要用花匠的梯子站着,无非就是要给云卿树立个图标,让云卿看着他的位置说话。
  他好似在转身,一边动一边道:“卿卿,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别让觊觎你的人再使什么坏心眼。到时候就等着我来迎娶你过门罢。”
  显然他对四皇子对云卿说的话做的事十分介意,今天都第二次强调了。好似不说云卿就会被其他人拐走了一样。
  云卿白了他一眼,催道:“你还站那梯子上干什么,等会让人看见了,还不把你做那登徒子对待!小心放狗咬你!”
  “唉……”御凤檀深深的探了口气,十分不甘心道:“你说他没事这么勤快做什么,就不能明天再修花吗?狗我是不怕,就怕给你娘知道了,以为我是故意破坏咱们的姻缘呢。”丈母娘可在乎这个婚前见面的事了,他也很在乎,不然早就一个飞身跃过去,将卿卿搂在怀里了。
  那边脚步声越来越近,隔着墙云卿都能听到那边花匠寻梯子的声音,她又害怕御凤檀真被人捉住,到时候婚前还要闹个大笑话,不由道:“你还怕我娘知道了?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怕了。”
  “再过十天就不怕了。”御凤檀的头往上冒了冒,似乎想要看云卿,又忍了下去,压低了声音柔声问道:“卿卿,你想我没?这半个多月,我在军营里,很想你。”
  周围没有任何人在听,云卿还是觉得略微羞涩,她垂着眼,伸手无意识的将旁边一朵茉莉花扯了下来,在手中掐着枝干,“想。”哪里能不想呢,以后这个人可是她的夫君了,她自己挑了两年后选定的夫君呢。
  御凤檀闻言心头发热,狭长的眼眸迸射出极亮的光来,俊朗的面容如同一枝梨花在金阳之下散发出无尽的魅力。
  他在思念云卿的时候,云卿也在思念她呢。他忽然觉得很多话要说,最后想了半天,到了嘴边只化成了一句,“等着我来娶你。”
  说完这一声后,就看那发髻眨眼之间消失,墙那头的声音一下就换成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满满的疑惑:“我的梯子怎么到了这处来了啊……难道昨晚我喝醉酒了还到这里来修花了?哎呀,该死,如果给老爷看到了,还不骂死了……”
  云卿站了一会,听到花匠自言自语的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贪酒的花匠定然以为自己有喝醉了修花的习惯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喝酒了。想到刚才御凤檀一直蹲在这里,露出个圆圆的发髻,云卿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听那花匠自言自语越来越远,才慢慢的走回了归雁阁中。
  瑾王府。
  “世子,你回来了。”瑾王府京城府邸的管家张六福笑着迎上来。
  “嗯。”御凤檀笑道,将手中的马鞭丢到了桌上,一面拆着袖口,问道:“王爷还有几天到京城?”
  张六福是瑾王府中的老人儿了,当年御凤檀到京城来之时,张六福就被派着跟着小世子一起,如今御凤檀也二十岁了,他也从健壮的中年人,开始往老年迈去,然而腿脚还是很利索,处理起王府的事情来也很熟练,闻言答道:“王爷来信,还有四天就到京城了。”
  四天?依这个速度,父王还是一直在拼力赶路,赶着来参加他的婚礼了。御凤檀如墨的狭眸中如琉璃光润,将金属片贴成的护心甲脱下,放在桌上,往雕花檀木椅子一坐,道:“王妃在府中吗?”
  “王妃在府中呢。世子回来还去军营吗?若是不去,老奴便吩咐厨房准备世子的晚膳。”
  张六福看御凤檀的脸色淡淡的,垂眸顿了一顿后,才道:“我大婚之前都不回军营了,晚上在王府里吃。”说罢,就站了起来,朝着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还没走几步,便瞧见前面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他穿着棕色的长袍,身材中等,脸庞狭窄将清秀的五官衬托得有一点小气,望见御凤檀之后,刚才还有点沉沉的面容换上了亲热的笑容,朝着御凤檀行了个礼道:“大哥。”
  御凤檀看了他一眼,绝丽的面容上笑容轻扬,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后,道:“青柏,你是要出门吗?”
  御青柏就是随着瑾王妃而来的莫姨娘的儿子,也是瑾王的第三子,见御凤檀这般问他,眼眸略微闪了闪,道:“是准备出去走走。”
  “你来京城不久,有没有熟识的朋友?”御凤檀笑了笑道。这个弟弟看起来总是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样子,小时候看到的时候,好像还没这样的。这么久亲人没在身边,不免御凤檀就想说和他几句话,聊下天。
  御青柏心中一紧,御凤檀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听他在京城有没有与人交好吗?他才来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就与人交好了。这些人防他一个庶子是不是也防得太过分了,心中有怨恨,眉目里却是一副和笑晏晏的样子,“没有,只是我是第一次来这京城,心中对皇城充满了好奇,想要出去一个人看一看罢。”
  御凤檀听他说话,嘴角勾了勾,望着御青柏一副谨慎恭谨的模样,实则话里话外都防着他,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眼眸也垂了下来,“赶紧去吧,京城的晚霞虽然没肃北的看起来华丽,找个好地方看起来也蛮壮观的。”
  御青柏听他说这话透着一股亲近的意思,不由怔了一怔,却看另一头走来一个女子,一身桃红色的裙装,梳着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了一朵新鲜的茶花,并着两只金丝蜻蜓钗,笑盈盈的走过来。
  只见她眸光里带着一抹脉脉之情,行到御凤檀的面前,含笑道:“檀哥哥,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御凤檀看了她一眼,韩雅之正望着他,双眸都不错的,仿佛御青柏站在她旁边就和不存在的一般,他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淡了,眸光里含着疏离和淡漠,转眸对着御青柏道:“青柏,现在骑马去空翠峰,还能看到晚霞最美的时候,万丈红霞喷薄,如锦缎染满天际,再看皇城里恢宏的建筑,实在是壮观的很。”
  御青柏被韩雅之无视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有些尴尬,听御凤檀的话,很好的替他解了围,心里有一丝感激,应道:“还是大哥在京中时间长,对这些都了解。”
  “那是自然,呆了十一年,还不知道的话,岂不是白呆了!”御凤檀扬眉一笑,面容俊朗飞扬,在下午微薰的阳光下,带着一种让人迷醉的弧度。
  韩雅之看的眼眸一呆,露出几分迷恋的神色,如今檀哥哥已经长得这样大了,还这样的俊美迷人,全天下的男人也没有他这样的好看的。又有身份,又生的这般的绝丽。她在迷恋之中,恍然看到御凤檀对她的那一抹漠视,和对御青柏和颜欢笑的样子。一下子明白御凤檀是对她不理睬御青柏的行为,不由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些失策了,怎么可以在檀哥哥面前表现出来对御青柏的不屑呢?
  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面容平凡(这是在韩雅之的眼底,其实御青柏长得是端正的)的御青柏,是一个姨娘所生的也就算了,还生得这般的不起眼,平日里又没有什么大的才华,被王妃压得死死的,这样的她理都懒得理。
  可想到御凤檀刚才的神色,她忍住满心的不愿,朝着御青柏露出一个恬美的笑容,“柏哥哥,你要去看晚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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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2:00
☆、168

  可想到御凤檀刚才的神色,她忍住满心的不愿,朝着御青柏露出一个恬美的笑容,“柏哥哥,你要去看晚霞吗?”
  御青柏见她对自己说话,露出一个惊喜又小心翼翼的表情,似有些不敢相信,又太开心的样子,回道:“是的,雅之妹妹,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说完,他便带着点期盼的看着韩雅之。
  韩雅之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很不屑御青柏叫她‘雅之妹妹’,但是御凤檀在这里,她怎么也得做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样子,要知道,那个韵宁郡主可一直都是那般温婉的,她不能让檀哥哥觉得她比那个女人差了。于是韩雅之忍下心中对御青柏呼唤她妹妹的反感,面容上保持着笑容,道:“我正准备到王妃那去,就不和你一道出去了。”
  其实御青柏知道,就算韩雅之现在没有事,她也不会和自己一起出去。韩雅之在瑾王府的地位就像是瑾王的女儿一般,上上下下的人也因为瑾王看重她而将她当作真正的王府小姐看待。而她一心期盼的就是能嫁给御凤檀。现在御凤檀就在面前,她怎么会舍得丢弃这个机会呢?平日里对他那样的不屑,因为御凤檀到身边,却装出这么一副可爱的样子出来,不就是想讨御凤檀的欢心吗?
  御青柏心里带着鄙视的冷笑,却是连连摆手,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雅之妹妹要去王妃那,自然不用陪我一起去了。”说完后,转身朝着御凤檀拱手道:“大哥,时间不早了,我先出去了。”
  御凤檀在一旁瞧着两人的互动,嘴角若有若无的斜挑,狭长的眸中带出一丝颇有趣味的笑容,摆了摆手道:“你赶快去吧。”
  御青柏这才往外面走去,脸上温和的笑意在背过御凤檀和御青柏两人的时候,换上了一抹阴鸷,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韩雅之一直就觉得御青柏站在这里碍事,此时见他走了,嘴角的笑容比起刚才自然多了,双手交错握在背后,仰着脸望着御凤檀,一副纯真的模样,“檀哥哥,你这么早便回来了,我很高兴。原本以为还要等几天才能看到你呢。”
  “不是说要去王妃那吗?”御凤檀浅淡的笑意勾在唇角,也不答她话,就直接朝着瑾王妃所住的院落而去。不是他特意不理韩雅之,只是看着韩雅之这般,就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让自己不舒服。
  御凤檀的态度十分的冷淡,韩雅之察觉到了,看着他走在前方的修长背影,嘴角紧紧一抿,眼中划过一丝不甘。随即又换上一副笑容,快步走上前,与御凤檀并行而去,“檀哥哥,你现在在军营里面,会不会很累?我小时候曾经听我爹说过,军营里面纪律严谨,每个人每天都要起来操练的。”
  “嗯。”御凤檀目光依旧朝着远方,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一直观察她表情的韩雅之不禁咬了咬唇。提到她父亲了,檀哥哥还是这样冷清的样子,他这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难道他忘记了小时候的那件事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啊。
  到了瑾王妃所在的院子,早有小丫鬟早早看到两人并肩走过来,进去禀报了。带御凤檀和韩雅之走到了门前,就有人掀起了墨紫缠枝莲纹的门帘,让他们进去。
  屋内散发着浓浓的苏合香味,弥漫整间正厅里都是,丫鬟们站在屋中左右,瑾王妃正坐在罗汉床上,旁边坐着御凤松。
  “母妃。”御凤檀走到离瑾王妃五步远之处,行礼道。
  瑾王妃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剥了干净的橘子,放到了御凤松的面前,接了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这才侧过头坐好了身子,对着御凤檀道:“之前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出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御凤檀的目光在桌上那放在御凤松面前的橘子上扫了一眼。御凤松比御凤檀小两岁,自小就喜欢吃橘子,从小时候开始,瑾王妃就总是亲手给他剥橘子。那时候自己也想吃,瑾王妃却总是淡淡的一笑后,便停了手,让奶娘给她剥。他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脸色却没有变化,站直了身子,依旧是漾着淡笑在唇边,道:“跟陛下请了假,回来准备大婚之事。”
  御凤松拎了桌上那蜜橘,掰了开来,塞了几瓣在口中,享受着甜蜜的橘子汁液,一面道:“大哥你也太着急了,这婚事不是有母妃在准备吗,你急冲冲的回来,是对母妃不信任,还是怎么了?”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手抬起去接橘子籽的时候袖子就抬了起来,头低了下去,御凤檀从那侧面,依旧可以看到御凤松低头的时候,扬起了眉头看了一眼瑾王妃。
  他淡淡的道:“二弟你想多了,母妃是我的亲生母亲,怎么会对自己儿子的婚礼有所不耐呢?只是我听说韵宁她在宫中遇险了,一时担心,便回来看看,来去奔波的时间就要去两天,不如就呆在家中,也可以帮帮母妃,以免母妃太过操累了,那便是儿子的不是了。”
  瑾王妃拧眉对着御凤松道:“你浑说什么?大哥回来了,你还坐在那一直吃,像什么样子。”似是现在才发现,御凤檀是站起来的,御凤松才是坐着的。她转过头来,眼底有着淡淡的亲切,对着御凤檀道:“你弟弟一直在我和你父王身边,比较惯着点,你比他懂事,莫要与他计较。”
  御凤檀望着御凤松依然不动的样子,那模样倒真正是天真和无辜的很,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无所谓的一笑。
  瑾王妃也不介意他不回话,对于这个九岁之前多数时间在瑾王身边,九岁之后到了京城她就没有再见过的儿子,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感情。将目光转到了一直站在御凤檀旁边,似乎想要站出一对金童玉女感觉的韩雅之身上时,方露出一抹笑容,亲切的对着韩雅之道:“雅之,很久都没有看到你和凤檀站在一块了,让我不禁想到了你们幼时的事情。如今你出落的这样的水灵灵的,也该是寻个人家嫁了。”
  韩雅之闻言小脸微红,斜瞥了一眼御凤檀,道:“王妃也记得幼时的事情,请王妃替雅之做主便可。”
  她眉眼里带着无限的情意,飘向两身之外的御凤檀,御凤檀却仿若没有看到了眼神,目光只望着瑾王妃,微微一笑道:“我记得雅之一直都没有说亲的,原来是幼时就和人订亲了的。”
  听御凤檀记得她的事,韩雅之心内一喜,两只手握得紧紧的。却听御凤檀在耳边又接着道:“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公子?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这话落到了韩雅之的耳中,使得她脸色白一白,手指松了又紧,掐的手背都出了白痕,方勉强自己露出一丝笑意,抬起头来,正巧迎上瑾王妃的目光,心内又缩了缩。
  “你不知道?”瑾王妃微微诧异道:“你韩叔叔曾经说过,若他哪天出了意外,就将韩雅之托付给你父王,将来嫁给他做长儿媳妇。”
  御凤檀听了,长眉却是一皱,眼底除了诧异还是诧异,“我不曾记得幼时有这样的事情。”他一直觉得韩雅之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过分热烈的火焰在里面,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眼神,但是一直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在里面。但是关于这幼时说下订婚之事,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也没有听到瑾王提起过。
  韩雅芝的父亲是景王得意的手下,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后来随着景王到了肃北,在剿匪时中了流剑死了,那个射出流剑的人在混乱之中,马上被人杀死了,但是看他射来的方向,那支箭十有**射向景王的,只是韩雅芝的父亲刚好从旁边过来,挡了一剑,救了景王一命。
  本来韩雅芝的父亲和景王之间的感情也十分深厚,韩家驹是个孤儿,参军之后和景王一步一步打拼上来,本来娶了一个妻子,生了韩雅芝,身体一直不好,在韩雅芝两岁的时候去世了,景王自然而然将韩雅芝抱回王府收养,然后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韩雅芝在府中的地位,只是稍稍比起御凤檀和御凤松稍微低一点,其他的庶女庶子还没有她的身份来的尊贵,这也是为什么她看到御凤松的时候心中会有一丝鄙视。
  但是纵使如此,御凤檀也不记得曾经有人提过他们两人的婚事,瑾王妃略带诧异的一笑,随即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这件事我和你的父王却是知道的,不过你现在已经娶了妻子,皇命不可违,我们也不会勉强你。”
  听到她这样说,御凤檀却微微一笑,但是韩雅芝的面色并不好看,她从小就把自己当做御凤檀的未来妻子看待,但是御凤檀从小就进了京做了质子,她不可能随着御凤檀一起来,那个时候的情况也不适合她跟随来到京城。
  从此以后,她也没有和御凤檀见过面,没有圣诏,景王和瑾王妃是不能来京城的,她一个女子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从肃北赶两个月的车来到京城,这样的行为她也做不出来,她能为这个男人做的,只有等待,等他回来。
  然而,到了她十六岁的时候,她也开始着急了,御凤檀的亲事一直都没有定下来,可是她隐隐觉得御凤檀也一直是在等自己,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她一直到了十八岁,今年却等到了圣上给御凤檀和沈云卿赐婚的消息。
  她很惊讶,不应该说是惊讶,她永远也不想回想起当这个消息传到她耳里时内心的感受,心有蛰伏,经日而痛。多少日日夜夜欢喜又暗自苦涩甜蜜的期待与思念,终究只是一场梦。
  瑾王妃说御凤檀一直是跟在明帝的身边,被陛下给他赐婚也是理所当然的,并且提出了这一次来京城办婚礼,伴随她而来,言外之意的意思就是说她做不了正妻,但是还可以有其他的身份。她心中虽然也不太愿意,但是也明白圣上意思是不可以随意更改的,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虽然说沈云卿起是韵宁郡主,但是她的身份并没有比她高贵。
  韩雅芝虽然她的父亲以前也是平民,但是好歹也做了将军,她是将军的女儿,那人是商人的女儿,此时瑾王妃现在将此事提了出来,就是想看看御凤檀的意思。
  韩雅芝期待的看着御凤檀,想开口却是不敢。
  瑾王妃瞧见了她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凤檀,如今殿下已经为你指婚,那么你娶沈云卿我和你父王也都是默许了的,但是雅芝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御凤檀没有想到,自己回来之后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刚从云卿那儿回来,满心都是欢喜,眼下却要听他的母妃在他大婚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在这里提出了让自己纳小妾的事,他心中不由恼怒道:“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父王也不曾跟我提过,所以我不能答应。”
  他话一出口,韩雅芝的小脸顿时变地煞白,全无血色,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御凤檀,看着那个在她心中始终不变的那个男子。
  他依旧是浅笑盈盈,绝丽的脸庞,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波光潋滟,如此的吸引人,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无情,看来他不知道自己等了他多少年了吗?他难道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难道他不记得小时候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吗?他不知道一个女子为他等待这么多年意味这什么吗?如今的她什么尊贵的世子妃身份都不在意了,她只想呆在他的身边,能够用一辈子的时间将他看个够,自己不过是不想再等下去了!不想在每个夜晚做着与他相逢的美梦,黎光初显身形便化成泡影!韩雅芝在心中想着,嘴唇都微微得颤抖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御凤檀。
  御凤松也怪笑了起来,他看了韩雅芝惨白的脸,怪笑道:“大哥,你不会是娶了韵宁郡主就忘了雅芝了吧,这件事情玉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让雅芝以后怎么活啊?”
  韩雅芝听到玉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时候浑身一颤,是啊,府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世子妃来看,当消息传来肃北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笑话她,但是她不在意,男人成就一番事业,娶个女人算什么?毕竟人家是个郡主,也许他只是爱上了她的身份呢?
  婚是陛下赐的,他不能拒绝,韩雅芝想,她是真心爱御凤檀的,就算做个侧妃她也甘愿,她心中始终相信,御凤檀对她是有感情的,毕竟他们从小就在一起认识,而韵宁郡主才来京城多久?她认识御凤檀多久?喜欢御凤檀有多久?有自己久吗?对御凤檀的情,有她深吗?这不过是皇帝的赐婚而已,她这样想,一遍又一遍得想,到达了几乎病态得催眠。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御凤檀会拒绝她!几乎是毫不犹豫!语气是那样斩钉截铁,几乎从没将她放在心上。
  御凤檀看着御凤松,慢条斯理的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二弟此言差异,关于韩雅芝和我的婚事父王没有和我提过,我也并不知道,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人跟我提过,如今殿下为我赐婚,大婚就在眼前,我不想再讨论其他的事情,也不想娶其他的女人,我只想娶我喜欢的那个。”说罢,御凤檀对着瑾王妃行礼道:“母亲,我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还没等瑾王妃回话,他已经走了出去,显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看着他走了出去,御凤松在他的背后啐了一口:“就这样把雅芝妹妹忘记了,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
  瑾王妃扫了他一眼:“他是你哥哥。”
  御凤松低头笑了一下:“是啊,是我哥哥。”他抬起头望着韩雅芝道:“雅芝,你现在该怎么办?他可是说了不要娶你啊。”
  韩雅芝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紧,指甲进了肉里,脸上的神情忽青忽白,难堪交错。
  瑾王妃看了她一眼道:“雅芝,凤檀才刚刚回来,他才得了陛下的赐婚,肯定一时半会儿都是不会想着样的事情,你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她顿了顿后道:“你也看得到,那个韵宁郡主确实生的貌美如花绝色倾城,凤檀看到她自然是欢喜的,就算没有感情,这样冒昧的女子放在面前也不会不动心。”说完,她眼神轻轻的上挑,望着韩雅芝。
  韩雅芝忍着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那些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的耳旁回绕,她神情几乎晕眩,她的心中甚至生出了隐隐的绝望,那是一种比死还难过的感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心如刀绞。
  可是面对王妃,她必须掩饰起来,使自己面色稍稍的平静了下来,看起来不那么难看,久久,才道:“王妃,我知道的,檀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太忙了。”她努力说服自己,御凤檀心中是有自己的,但是御凤檀刚刚的话说得如此没有回旋的意思,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心中怎么不难过呢,但是让她放弃,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多少年的羁绊,放弃挚爱如同硬生生挖掉她的心脏一般。
  瑾王妃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提了,韵宁郡主的婚事就要来了,我原本以为将来的凤檀婚事是和你在一起,没想到,现在是和另一个女人,哎,不提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若是不行,我在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瑾王妃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惋惜,看着韩雅芝。
  韩雅芝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就是瑾王妃一直把她当做未来的儿媳看待,这一点韩雅芝一直都知道,因为瑾王妃一直都待她不错,而她一直都以为来的儿媳份自居,一直保持温婉庄重,一言一行完全按照世子妃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御凤檀,一心希望等待御凤檀回来之后能够执子之手,成为他合格的世子妃,可惜,一切都是世事无常。
  韩雅芝点了点头,垂目掩盖自己盛满悲伤的眼眸道:“谢谢王妃,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情,就先告退了。”
  其实韩雅芝没有什么事情,王妃是知道的,因为韩雅芝心情很难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瑾王妃,御凤松以及屋中的丫鬟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哀怨的气息,足以让在场的人动容。
  瑾王妃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事就去吧。”她的声音十分的温和,十分的亲切。让韩雅芝听了十分的感动,王妃都这样的喜欢她,为什么御凤檀偏偏不喜欢她呢?
  韩雅芝低头走在路上慢慢的思索。大婚,大婚……
  这个大婚,她看着景王府周围围上了大红绸,以及树上点缀着美丽的花,都是为了十天后的婚礼准备的,周围的大红,喜字,这些所有为了大婚而准备的东西,
  都是她在梦里面幻想过的,这一切都应该都是为她和檀哥哥准备的才是,而现在她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别人的婚礼,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2:17
☆、169

  望着韩雅之无限寂寥和哀伤的背影消失在了面前,瑾王妃长方的眼眸里暗芒掠过,望着屋内素手而立的一干丫鬟妈妈,“你们先下去吧。”
  从刚才的情境来看,丫鬟和妈妈们都未曾想到世子对韩小姐是一点情意都没有,而王妃和二公子明显是支持韩雅之的,眼下王妃是有话和二公子说,便齐齐应了,纷纷退下。
  掀开的门帘漏进来一阵风,将挂在屋中的珠帘吹的微微拂动,发出簌簌的声音。御凤松拈了一个蜜橘递到瑾王妃的面前,嬉笑道:“母妃,你给我再剥一个橘子。”他知道瑾王妃遣了下人肯定是有话要对他说。
  瑾王妃看了他一眼,抬起带着蓝宝石戒指的手将御凤松的手推开,淡淡的道:“他是你大哥,你不可在人前如此对他说话。刚才他在的时候,你起码也要站起来对他行礼才是。”刚才瑾王妃有提到这个,只是御凤松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的御凤松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抬起眼望着瑾王妃,眼底露出些微的不屑,“母妃,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我对他行礼?”
  他说的那样的理所当然,使得瑾王妃修剪的整齐的眉毛皱了起来,转头望着御凤松的面容,声音平和道:“我是他的母妃,喜欢不喜欢他并不重要,但是你是他的弟弟,若是你不尊敬他这位兄长,只会落人口实,让人抓到你的错处来做文章。”
  “他敢!”御凤松将手中的蜜橘往桌上的盘子里一扔,由于力量过大,蜜橘从盘子里跳了一下,滚落到了桌上,碰到了装点心的碟子,才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敢?”瑾王妃反驳了御凤松,目光在晃动的蜜橘上停留了一瞬,“他一个人在京城这么久,没有我和你父王在身边,依然过的很不错,并且还让明帝对他关爱有加,你以为,这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他凭的只是运气?”
  御凤檀为什么要进京的目的,瑾王妃比谁都清楚。那时候御凤檀才九岁,到了京城面临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和窥探,但是他茁壮成长到了如今,现在不仅仅是一个闲置的世子,他的手上开始渐渐有了兵权。这必须平衡了多方面的关系,得到了明帝的喜爱,才能做到这一点的。这样的本事,不是人人都有。
  才九岁就这么有心计,难怪总哄的父王带着他!
  想到这点,御凤松轻哼了一声,眼底射出的光芒带着愤慨和嫉妒,“这还不是父王对他偏爱有加的缘故!幼时父王就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一出去就是许多天,到处游玩!母妃,你不是也说,父王对他很偏心吗?!”
  瑾王妃闻言微微抿了抿涂着鲜红口脂的唇,微笑道:“是啊,你父王对他是偏心些,因为他是长子啊。”
  “什么长子!呸!自他进京之后,这些年跟在父王身边的一直是我,可他从来没像对御凤檀那样对待我,他不会带我出去游玩数日,也不会手把手的教我功课。为什么都是父王的儿子,父王偏偏对他那样好!”御凤檀狠狠的一捶捶到身边,咬牙切齿道:“听到他要大婚,父王十分欢喜,连他要娶的人是谁都不问不管,直接就让我们全部到京城来。而我呢,我就是想纳个小妾,父王也要问三问四,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来了!”
  “松儿!”瑾王妃皱起眉头,道:“你在府中已经有两名小妾了,通房丫鬟也有好几人,又要去纳人家良家女子为妾,你如今还未娶妻,府中的女人就那么多,对你的名声不好。你父王自然是不会喜欢的,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
  “母妃!”御凤松不甘的喊了一声,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双眸望着瑾王妃,委屈道:“你现在也帮他说话了吗?你才来京城多久,也要和父王一样对他偏心了吗?!我纳个良家女子为小妾又怎么了?比起他要娶个商女做世子妃还是要体面多了吧!京城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没有,他偏偏要娶个这样出身的,真是丢尽我们王府的脸面!”
  瑾王妃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漠,“这婚事是陛下赐的,沈云卿也是郡主,你不可以胡说。要是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让你父王知道了,你还想要前途吗?!”
  那声音如同一阵冷风吹到御凤松的耳中,让他委屈之中又含着点害怕,往外面看了一眼,心里想起御凤檀,依旧是有些不舒服,呐呐道:“我只是在母妃你的面前说说而已。没有其他人会知道的。”他站起来,坐到瑾王妃的身边,拉着她手臂道:“母妃,你不会也对御凤檀偏心了吧,要是你也对他好了,就没人再在乎我了,你知道父王最喜欢的就是他了。”说罢,可怜兮兮的看着瑾王妃。
  瑾王妃望着御凤松的面庞,眼中闪过一丝爱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庞,“从小你就最贴母妃,最关心母妃,呆在母妃身边时间最长的也是你,母妃自然是最喜欢你的。”
  得到瑾王妃的这句话,御凤松的面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御凤檀,就算父王再喜欢你又怎么样,反正父王总不在府中,母妃才是王府里真正做主的人。
  “你呀,也要争气一些,别跟以前在肃北一样,这里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若是出了一点事,就会有很多人看到,传到一些人的耳中,这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如今我们刚进京,你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你现在也是十八岁,可以成家立业了。”瑾王妃悠悠的声音在室内传开,双眸里漆黑如石,带着坚硬的质感。
  “我要娶也可以,但是绝不要像他一样娶个商人之女。”御凤松倨傲的说道。
  瑾王妃微微一笑,道:“这个是自然的。我们松儿一定要选一个门第高贵又贤惠聪明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撑的起瑾王府,以后才能做王府的女主人啊。”
  御凤松听到瑾王妃如是说,笑着巴结道:“一定要娶一个母亲这样的,松儿才会满意。”他看瑾王妃脸上展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靥,才接着道:“那韩雅之呢,她今天听了他说的话,估计心都要死了。母妃不是说她要嫁给御凤檀的,对御凤檀死心塌地的吗?如今御凤檀说了这样的话,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那父王知道了,是不是会对御凤檀生出不满来?”他说着有一些兴奋,睁大了眼睛里透出了光亮,似是已经看到了御凤檀被瑾王狠狠的责骂。
  瑾王妃听到他的话,眼中顿了一顿,却是慢慢的摇了摇头,“你父王知道了,并不会怪他的。”
  “为什么?!”御凤松顿时瞠目问道,“难道父王对他偏心到了这样的地步?那我们今天做这件事有什么用?说这些话也没什么用啊,对御凤檀又没有什么损失?!”
  他满心失望的望着瑾王妃,瑾王妃只是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冷冷的,轻声道:“自然是有用的。”其后,御凤松再怎么问,瑾王妃都只是淡淡不语。
  四天后,瑾王如期到了京城了,御凤檀收到信儿后,午饭之后便早早便骑了马儿,与易劲苍一起到城门外去接瑾王。待到申时,远远的瞧见一行人从城门外,于是上前去接,便瞧见瑾王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坐在马车里。
  待离的近一些,御凤檀微微咳了一声,喊道:“父王。”
  马车车夫瞧见御凤檀之后,便停下了马车,待他出声唤了一声之后,只见里面出来一个生的十分俊美的中年人,一身玉色长袍上绣着团龙云纹,极好的布料在金阳下折射出一点点的光泽,刺绣上的龙中金线也有着点点灿光,显得十分华贵。
  瑾王今年四十出头,头上戴着玉冠,额头饱满,下面两道长眉如剑入鬓,衬得一对带着浅浅笑意的狭长眸子一股英气,鼻子挺直如山峰脊梁,其下唇色如朱,带着十分惬意的笑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走到御凤檀的面前,抬手拍拍御凤檀的肩膀,满声欣慰的笑道:“好小子,如今都比你父王我要高了。”
  御凤檀望着面前的瑾王,他比自己略微要矮上一寸,随着岁月的增长,这个曾经自己觉得天地一样高阔的父王,如今还没有他高了。然而在心中,父王比山还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听人说过当年的瑾王。瑾王十五岁开始随军出战,带领了大雍的军队打了许多战役。在诸多皇子中,算是出彩了的,而瑾王的母妃,也就是陈贤太妃,出身也是大族,在朝中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瑾王不屑于朝堂上的夺嫡之争,只一心放在边疆……而后来发生了四王之乱后,瑾王在军中的影响力一时达到了最高,就在这个时候,瑾王却卸下了兵权,交于了刚登基的明帝,接着不久后,明帝就将瑾王分封到了肃北。
  他童年的记忆,都是和这位父王联系到一起的。此时一别良久,看父王依旧是俊朗如初,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面容愈发的成熟而显得更有一种沧桑的魅力,心里颇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道:“儿子总要长大的嘛。”
  瑾王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少年都会要长大的啊。”又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别出来接,怎么你又来了?”
  瑾王虽然风流,然而在王府是极有威严的。他说不用人来接,又没告诉他们具体的时间,御凤松和御青柏自然是来不了的。
  只有御凤檀,不必他们两人一直都呆在肃北,早早便查了瑾王来的时间,不管瑾王的吩咐前来等着。
  “很久没看到父王了。我就先来了。父王不会让我现在立刻走吧。”御凤檀挑眉一笑,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愉悦。
  瑾王闻言高声笑道:“既然来了,自然就不会赶你。走,我们父子一起走。”
  待马车到了瑾王府,听到瑾王到来的消息,上上下下自然是一通忙碌,瑾王妃和御凤松去了邀请的宴会。御青柏也刚好出去了,张管家立即派了人去通知他们。
  而瑾王和他们见面的时间多,也不介意,唤了御凤檀与他一同到书房。
  “父王,三年没见了。”御凤檀浅浅的一笑,眼底有着对父亲的濡慕之情。三年前,瑾王曾上书给明帝,到京中来,父子两人见过一面,如今想来,就像是一眨眼的事情,好像中间发生的这许多事情都像是转瞬即过。
  “是啊。”瑾王点头,顺手将外衣脱下来,和着马鞭一起丢到了身边侍卫博文的手中,大步走进书房,丢下一句话,“去准备一桌子酒菜过来,我得好好看一看我的长子。”
  博文接住丢来的衣服,快速的卷好,躬身应道:“是的,王爷。”
  御凤檀跟在瑾王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博文,挑眉道:“父王,博文是?”
  “是博副将的儿子,博副将身体不行了,如今博文是子承父业,跟在我身边。”瑾王阔步走到紫檀木椅前,金刀大马的坐下,视线在御凤檀的脸上扫了许久,一拍膝盖,朗声道:“你小子,我让你找东西你没找到,倒把人家府中的女儿找成了自己的女人啊!”
  想到云卿,御凤檀一笑,慵懒的嗓音缓缓的开口道:“那东西我到沈府里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父王,你肯定一定是在玉片里吗?”
  瑾王点头,道:“我所知道的,就是在玉片里。而且根据消息的来源,那样东西在玉片里这件事,也绝对不会有错。”
  御凤檀皱眉,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道狐疑的光,他在沈府出出进进,为了寻找那东西不下于十趟,就是沈茂那一日将所有的玉片都用箱子装起来,他也未曾寻到过。
  那样东西,瑾王说了很危险,如果一直在沈府的话,会为沈府带来灭门之灾。所以他一直留了人手在沈府附近,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找到,也是为了保护沈府人的安全。这样东西,除了他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两批人都在寻找。
  但是看这些人每次去了也是无功而返,他有些怀疑,那样东西如果真的在沈家的话,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找不到。
  “父王,这样东西是什么东西,它为何会在沈府?沈府只是商贾之家,有什么东西能关系到我们皇家的呢?”
  瑾王浓眉渐渐的皱起,握手置于鼻下擦了一擦,叹了一口气,目光凝望着御凤檀道:“我只知道这件东西关系着皇家,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之前并不是只有怀疑是沈家,其他的几家我同样也让人跟进了。但是就同你说的一样,沈家在这几家中,是唯一一家看起来不会有联系的,但是又脱不了干系的。”
  说到这里,瑾王顿了一顿,端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抿了抿因赶路而有点干燥的嘴唇,继续道:“你知道谢文鸳吗?就是我未来儿媳的母亲。她是谢书盛的女儿,谢书盛当年做为帝师,在宫中出入频繁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单单是说沈家的话,他们两百年都未曾踏足京城,的确不容怀疑。可有时候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看起来不像的那个,也许就是。”
  听完瑾王的话,御凤檀缓缓的垂下了凤眸。父王话中的意思他明白。谢书盛当年做为帝师,在宫中出入,如果有心带出一些东西来,也不是难事。而后来谢书盛又辞官回到了徐州,不再任帝王之师。将自己的嫡女嫁到了商贾之家。这一切若是初看上去,也不过是一片大儒的清名和父母的爱女之心。但是若是让心有异论的人来看,这未免不是谢书盛藏了某样东西,故意让女儿嫁到了商贾之家,从而掩藏起这样东西来。
  但是事实是怎样,终究还是当年的人才知道。
  这些年,他收到父王的密信后就一直在找,可一直都找不到这样不知名的东西。有时候他还在想,这东西到底存在不存在,怎么这么多人一直找,却找不到。但是父王绝对不是那种让人随意去花费功夫的人,只能说这样东**的太深太好了,如此,也证明这样东西的确是十分重要。谁会去藏一件不重要的东西呢?
  望着儿子的面容,瑾王笑了笑,“现在你也别想那样东西了,你把人家沈家的女儿都娶回来了,真的是好样的,如今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能更好的找找了。”
  “父王!”御凤檀抬头到,双眸如同黑曜石一般在浅浅淡淡的光线里闪烁似星光,“我喜欢她。”母妃的态度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费劲心思的去打探,他已经知道了瑾王妃的态度。但是在父亲的面前,他却想说明自己的心境,他喜欢云卿,并不是因为她是沈家的女儿,她家里有他要找的那样东西,或者是其他那些附加的因素,他喜欢云卿,是因为她这个人。她的一切的一切。他必须要说清楚。
  看到儿子面容上认真的神情,瑾王先是一顿,随即摇头笑了笑,语气颇为悠长,“如今我的儿子也难过美人关了。看来长子肖父可是没错的啊!”他停了一停,目光在别的地方掠过,眼眸深邃,后又收回望着御凤檀道:“她叫沈云卿是吧?”
  御凤檀点头。
  瑾王道:“我在肃北也听京城的来人说了。她叫沈云卿,长得很美,性格也很好,虽然出身于商贾之家,但是气质十分出众,比起望门闺秀来也不差。”他笑了笑,眼眸里带着一丝世事历练的精明和沧桑,语气意味悠长道:“在我能听到的,大部分都是对她的赞美之词,显然她是很符合做我儿子的世子妃。”
  能让绝大多数人都赞美一个人美丽,温婉,大方,高贵……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不多的,要讨一个人欢心最简单,两个人也容易,四个人还好,十个,二十个就有难度了,到了一百个的时候就十分有难度。
  瑾王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他流连花丛,府中除了一正妃,二侧妃,还有数十个小妾通房。对于女人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什么样的人能让人夸奖,能从商人之女一步步走上郡主之位,当然不会是天真浪漫,傻兮兮的往前冲的女子,她必然是聪慧而有度的,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得到这样的赞誉。
  世子妃的夫人,可不是只需要高门第和漂亮的脸蛋就可以了。尤其是瑾王府。
  御凤檀望着父亲的脸庞,那种洞悉一切的犀利一般都是藏在爽朗风流的外表之下,但是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父王却不掩饰这种锐利,他看得出,瑾王对云卿不排斥,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是父王对云卿的印象就不错,他很开心。
  谁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能得到父母的看重呢?希望父母像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她呢。如此,之前在瑾王妃那积郁的不开心也就散去了不少,不过,想起韩雅之这几天看到自己就露出一副魂不守舍,脸色苍白的样子,御凤檀皱了皱眉,问道:“父王,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何事?”看着御凤檀笑容渐隐,瑾王也肃色问道。这个时候儿子问出来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
  “你当年曾给我和雅之订过婚事吗?”御凤檀问道。
  瑾王闻言,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诧异,“这是从何说起?怎么会说到你和雅之了?”
  听他的回答,御凤檀心里大概是有了数,望着瑾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不急不缓道:“是母妃前几天跟我提起,说韩将军死之前,将雅之托付给你,父王说要让她以后做长子的媳妇。”让他考虑给韩雅之一个名分,这句话,御凤檀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2:48
☆、170

  “母妃前几天跟我提起,说韩将军死之前,将雅之托付给你,父王说要让她以后做长子的媳妇。”御凤檀顿了顿,让他考虑给韩雅之一个名分,这句话,御凤檀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以瑾王的敏锐,又怎么会不知道既然提到了韩将军之死,那么王妃肯定就是要跟御凤檀提一些关于他与韩雅之婚事的事情了。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站起来,走了几步,眉头微微皱起“当年韩将军的确有将雅之托付给我,我也答应了让她做未来的儿媳妇。但是,我没有说是要做你的媳妇。”
  韩将军也应该知道,韩雅之无父无母,无靠山无门第,而御凤檀自幼就被请封为了世子,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做王府世子妃的。又怎么会妄自奢求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世子呢?
  然而御凤檀听到瑾王的话后,眼底却更是流露出一种疑虑,瑾王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所疑虑的是瑾王既然没有说过,为何瑾王妃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瑾王眉头皱起,沉吟了片刻之后,道:“这件事我与你母妃甚少说起。本来准备你大婚以后,再说你几个弟弟的事。可能让你母妃留下的印象,则是我有意你与雅之一起。你且不要心急,待见到你母妃之后,我跟她提一提。”
  既然瑾王如此说了,御凤檀也不好说其他的。他在心中想道,也许就像父王说的一样,母妃是理解错了父王的意思,毕竟王府中比韩雅之年纪大的也只有自己了,御凤松和御青柏与韩雅之的年纪都差不多,自然是自己更加合适迎娶韩雅之,这样想着,他心中的不快便逐步的消失了。
  御凤檀点点头,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对璟王道:“父王能够参加我的婚礼,我很高兴。”“我这么辛苦从肃北而来,就是要参加你的婚事。你当然高兴了。”
  说罢,两父子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博文将准备好的酒水让人送了进来,于是阔别已久的两父子相对坐下来,一起边吃边喝,说起了这三年的重要事情,期间也有不少趣事,父子两人杯樽交错。
  时间很快的就过去,很快就到了四月十三日,也就是婚礼的前一日,按照风俗,在男女双方迎亲的前一日,女方要派人到男方共同铺设房屋,这道程序,称之为“铺房”。
  沈府到京城来,大部分的亲朋好友都在扬州,而且本来沈家自身的亲人就少,柳家破败之后,两家就没有往来,再加上沈家人员不兴旺,沈茂这一代也只有他一个儿子。
  请去瑾王府铺床的这件事便由了秦氏插手,她是云卿的义兄的母亲,同样也是沈家的亲戚。秦氏和沈家关系很好,自然乐得做此事,铺房之后,备礼暖房,一一都做的十分妥帖,有让人看守在房中,不让其他外人进入新房。
  忙活了许久,一日很快的就过去了,谢氏对秦氏致谢后送走了秦氏,便从箱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袖子里,到云卿的归雁阁去了。
  这是婚前的一晚,谢氏与其他的母亲一般,要将结婚要注意的事情,一起讲解给女儿听。她先使了丫鬟们下去,只留了两人一起坐到内室里。
  屋内的烛光点燃,将通壁照的明亮如日,屋内的妆台上喜庆的装饰在烛光下绽放出明艳的光彩。
  谢氏望着女儿美丽年轻的面容,坐到她的身边,缓缓的开口道:“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就像还在昨天,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你就要嫁人了。”
  过日子的时候,觉得时间很长,而回首的时候,又觉得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谢氏说着眼底就有些湿润。
  云卿知道谢氏伤感,连忙劝道:“娘可别哭,我嫁到京城,又不远。”
  谢氏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不懂,这不是远不远的问题,而是你以后就是别人的媳妇,再提起你的时候人家也是说御夫人。”
  她抬起手,温柔的摸着云卿的头发,又微微的一笑,两滴泪水挂在脸上似珍珠一般闪亮,眼神仔仔细细的瞧了云卿的容颜一遍又一遍,好似怎生都看不够似的,这个女儿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如今嫁为人妇,做娘的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惆怅,“娘这是有些感触了,你是娘的宝贝,到了瑾王府里,就没有在家生活的这么惬意,娘心里有些舍不得,老想着你若是受了委屈可怎么办?你这性子就算委屈也从不与我说,怕我担心,可娘啊,就是这样,一不见着你,就为你殚精竭虑。”
  母亲温柔的手指抚过头顶,带起一阵阵暖流,云卿的眸中也涌上了一层薄雾,将头靠在谢氏不是十分宽厚却很亲切的肩膀上。
  上一世她出嫁,是带着不堪的名声,又是从扬州开始嫁到京城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那时候的母亲,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担心和害怕,那种嫁女的幸福反而很少。
  如今,虽然谢氏眼底还是有些微的担心,然而看得出,她对于云卿嫁给御凤檀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这一世的云卿没有了坏名声,还有了陛下的封赐以及赐婚,这些对于女子来说,都是一重保障。
  身为人母,最想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出嫁到一个对女儿好的夫婿家吗?
  云卿伸手搂住谢氏的肩膀,头蹭了几蹭道:“娘,你不要担心,女儿去瑾王府也一样能过下去。”
  不管什么环境,面对的是什么人,经过这么两年不断的磨练,云卿有信心,宅院里的情况,已她现在的心智,她还是能应付的。
  这番话听的谢氏心头更多感触,如今女儿都能说出这样自信的话来,这都是面对的人和事太多而能拥有的。女儿已经长大了,该有她自己的未来。
  就如同羽翼丰满的小鸟,到了终于可以离开母亲羽翼下独自生活的时候了。
  云卿也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殚精竭虑的小女孩。
  谢氏执着帕子抹干脸上的泪水,望着云卿的脸庞,微笑道:“娘知道,我的云卿一直都是很能干的。”
  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书放在云卿的手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也有些尴尬道:“这个书,等会晚上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床上看一看。”
  云卿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本封面浅黄的册子,微微一怔之后,粉面立即胀得通红。
  上一世她也是结婚过的人,自然知道自己手中的是什么东西。而谢氏看她垂下了头,自己也有点不自在的微微咳了一声,眼睛望着面前的一个青花瓷的瓶子,将洞房花烛夜要做的事情一溜顺的说完后,转过头来看云卿,也不知道她听懂没听懂,抓着帕子笑着问道:“刚才娘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这些话云卿都听过一遍了,但是此时自己手中捧着这样一本书,耳边听母亲说来,还是觉得面红耳赤,面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她默默的在一边点点头,羞得不开口说话。
  谢氏自己本来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云卿也如此羞怯,干脆就不说了,这些事本来大概知道了就行了。她将话题一转,对着云卿继续道:“等进了洞房的时候,你要记得把你的衣服压在他的衣服上面,把鞋子压在他的鞋子上面。”
  这个云卿倒是没有听过,不由的抬头望着谢氏,眸中透出一丝不解。
  谢氏笑眯眯道:“这可是你外祖母告诉我的,这样的话,就可以把新郎管的死死的,让他欺负不了你。”
  云卿听到谢氏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脸红,眼中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靠着谢氏细声的问道:“娘,那你和爹大婚的时候,你是不是压到了呢?”
  谢氏听完,不由得嗔了她一眼,用手指点了点云卿的额头,面容含笑带嗔,道:“你爹手脚比我快多了。”
  这么说来,当年就是沈茂把衣服压到了谢氏的身上,看来爹也是知道这个风俗的,还手脚这般快速。
  云卿抿着唇偷偷笑着,想了想,其实在府中看起来娘好像事事都以父亲为主,可实际上父亲还是最心疼娘的,凡事只要娘一哭他就没有办法了。
  她不自觉的在一旁又偷偷想到,不知道御凤檀晓得这个风俗不,到时候会不会也像自己的爹那样手脚快速,抢着把她的鞋子放下面……
  谢氏见女儿嘴角浮起的一丝甜蜜笑容,便知道她是想起了谁,转念又想起要留点时间给女儿,便嘱咐了几句,吩咐她今日早点休息,莫要看书看的太晚,以免明日起床气色不好。
  云卿自是一一应下,送了谢氏出去,站在院子门前望着外面。
  此时的沈府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府中的花草树木也全部让人修剪好了,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又喜气洋洋的姿态,府门口有没有点灯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色的丝绸挽在屋中的长廊下,房檐上,随着风轻轻飘荡,似一朵朵红色的云朵,站在院中远目望去,只觉得身处一片喜气之中。
  她站在那看着,想起自己重生后这两年多发生的事情,她突然重生后面对的一系列的事情,不胜感慨,也许就像谢氏所说的,过的时候觉得日日都慢,等到时间一过,再回首的时候,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这便是所谓的弹指间吧。
  流翠望着云卿站在门口的身影,笑嘻嘻道:“小姐,夫人今日可是嘱咐奴婢催你早点睡的。你可别兴奋的睡不着了。”
  云卿回头望着流翠俏丽的面容,院子里的花叶微微摇摆,虽然在这里住了没多久,但是家就是家,在心中一样有着深重的感情,她慢慢的朝着院内走去,对着流翠道:“现在还早。”
  流翠知道云卿此时心情肯定是有一些紧张和激动的,或者还有一些不舍,她听说以前有女子嫁出去的时候在屋门口哭的惊天动地的,小姐就算不那么夸张,心内还是会不舍的,便跟着云卿后头嬉笑道:“小姐,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啊?你放心吧,奴婢瞧世子对您那么好,就算嫁过去,也不用担心什么的。”
  云卿含笑的望了她一眼,见她小嘴吧嗒吧嗒的说着,显然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担心,“张口闭口就是嫁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小姐!”流翠剁了一下脚,扭下身子,道:“你就没有不取笑奴婢的时候吗?世子对你的好,别人不知道,奴婢可是清楚的。”
  云卿瞧她那样子,顿时笑了起来,开始的确是有点紧张的,再怎么说,瑾王府也不比在自己家中,瑾王妃也不是谢氏,现在她想着明日还有一天要辛苦的,便也提早一点休息了。
  第二日,天光蒙蒙亮的时候,云卿就醒了过来,听到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此时,抚安伯府里的下人都已经忙活起来了。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3:09
☆、171

  云卿一醒来,守夜的飞丹便让小丫鬟将起床要准备的东西一一端了上来。此时窗外还是白蒙蒙的一片,有着春末夏初时那薄薄的雾气,府中却有着隐隐约约的喧闹声音。
  流翠站在一旁等云卿洗脸之后,给她换上一件水红色镶嵌珍珠的长裙,加上一个半袖褙子,道:“小姐,早些睡觉气色果然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飞丹在一旁道:“那是自然,小姐天生丽质,如今就是这般的好看,待会穿上新娘服,只怕新郎会看得错不开眼呢。”
  闻言云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是一笑,“你们两人今儿个嘴甜的。”因为大婚,所以人人口中都说着好话,吉利话,也是个好意头,云卿自然是晓得的。
  穿好了衣物,青莲便从外头拎了个食盒进来,秀气的面容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云卿道:“小姐,夫人吩咐奴婢拿了早膳过来给你,天光已经亮了,让你多吃点。”
  等下还有一系列的流程要走,结婚这日新娘子说是不可以吃东西的,然而现在是在自己家中,谢氏当然不希望女儿饿上一整天,早早的便吩咐厨房将早膳准备好了。
  青莲将食盒放下,端出七八碟的早膳,有紫菜糯米卷,五合蒸糕,灌汤小笼包,金麦卷等等,还有松软可口的碎米蛋粥。
  云卿看了一眼,没要喝粥,毕竟今日一整天都要忙,若是喝了粥,关键时刻要去出恭,岂不是麻烦了。她让青莲拣了紫菜糯米卷和五合蒸糕,这两样东西吃了饱肚子,不容易饿。细嚼慢咽的将东西吃完,端了花水将口漱了,云卿便让人将东西收拾了,此时外面的雾已经在晨光中渐渐消散,天色也已经全亮了。
  问儿从外头进来道:“小姐,安小姐和林小姐过来给你添妆了。”
  云卿闻言,眉梢微微一扬,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要说她出嫁谁会来添妆,云卿不用考虑,便会说是‘安雪莹’,此时听到她们来了,丝毫不意外,稍微收拾了一下装束,便走了出来。
  安雪莹穿着一件茜红色四合如意云纹的洒金纱半袖,想并一条海棠红四合如意云纹的织金裙,碧色的宫绦上系着如意结玉佩,一头青丝梳成了百花分肖髻,发髻上带着两只赤金镶嵌珍珠梅花簪子,并着几朵小小的绒花。她素来都穿得浅淡,今日特意打扮如此喜庆,比起往日那纯色之中更多了一种娇艳之感,可见对云卿的婚事十分的重视。
  而林真亦是同样着了桃红色金银错蝶恋牡丹的裙子,梳着随云髻,带着三支金累丝嵌宝石的荷叶簪,手腕上带着一对翡翠荷叶手镯,将她三分的容颜透出一股与平日里活泼好动不同的端庄之气。林真也是许了人家的,是在京城之外的州府,今年秋季的时候便要嫁出去,此时看到云卿,林真眼底多了一丝好奇,眼巴巴的问道:“云卿,你今日心情如何?”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句话问的不大好,摆手道:“应该是说,你紧张吗?”
  云卿瞧着她的样子,虽然说上辈子也嫁过一次了,可是那一次和这一次真的是完全不同,她哪里会不紧张呢,微微一笑道:“有是有一点。”
  林真睁大了眼睛,“你瞧你嫁这么近都还紧张,我日后嫁的远的,可怎么办?”
  安雪莹望着林真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捂着嘴笑道:“云卿这样的紧张倒是正常,你这样没脸没皮不害躁的人,只怕是嫁的再远也不会担心的。”这是在笑话林真拉着云卿就议论起自己的婚事来了。
  好在林真的性格本来也比较外向,安雪莹笑她,她就略微羞赧了一下。当然了,安雪莹也不会与人打趣,定是和林真关系不错,又晓得林真与未来的夫君见过面,两人相互印象都不错才说的。
  林真嘻嘻的一笑,也记起今日来的主要原因,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云卿,“这是我给你送的添妆。”
  安雪莹也将两个匣子递到了云卿的面前,“章滢托我给你添妆的。”
  云卿望着安雪莹手中捧着的两个盒子,想起章滢如今在宫中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好在她得知明帝对章滢十分宠爱,心里也就好过了一些了,命流翠将两人递过来的匣子放到面前,打开来看。
  但见林真送的是一串由三十颗一模一样大小的粉色珍珠传承的项链,颗颗饱满圆润,望上去便觉得粉得可爱,想要摸一摸。而安雪莹送的则是一副头面,赤金材质,缕空雕刻牡丹的镶嵌红绿宝石,样式新颖又别致,牡丹支脉清晰,颇为精致。章滢的则是四对碧玉手镯,幽幽的地王绿,水头油亮,一打开盒子便觉得里面有着绿色的光泽,如同盛了一汪碧水在其中,上面还雕琢着凤凰腾飞的图案,相当的名贵华丽。
  云卿瞧着这三样礼品,每一样都是难得的精品,这样贵重的礼物使得她心里都颇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添妆本来是添个好意头,不在于所送礼物的贵重,而在于这份心意,她默默的掩了盒子,转头道:“这礼物可真是太贵重了一点。”
  “什么呀!到时候我大婚,你也要过来的,咱们可不就扯平了。”林真嘻嘻一笑,抱着云卿的手,满脸故作精明打算的样子。
  一看她这样,云卿和安雪莹同时笑了起来,云卿更是扬唇道:“都说商人是最会精打细算的,林真,你可不见得比我这个商人之女差啊。”
  林真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三个人在里面嬉笑成了一团。
  又过了一会,外面丫鬟来道,说是谢氏带着全福夫人到了。这全福夫人是请来替新娘子开面的,必须是儿女双全,八字好的妇女,以抚安伯府如今的地位,能请到的自然是京城里最好的全福夫人。
  她进来后,谢氏便让人在云卿的身旁放置了两盆万年青,上面有红纸缠绕,取吉利之意。全福夫人拿出两根红丝线绞合在一起,口中喊着吉利话就开始动手了。云卿忍着面上穿来的细细的痛,像是有蚂蚁在咬着脸上,她知道,开脸之后,便要梳头了,换衣了,她离出嫁也就更近了一步。
  接着,云卿便由流翠,青莲她们扶着进去换了凤冠霞披。大雍的女子出嫁时,都穿着绣有凤龙图案和彩饰的衣冠,象征着吉祥富贵。凤冠霞披本来是宫廷命妇的着装,特别是凤凰,是只有皇后的衣着上才能出现的。根据大雍礼义,大礼可摄胜,在祭礼、婚礼等场合所着的服装可向上越级,不算僭越。
  等一切都准备好,云卿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整个热闹的屋里出现了一阵子肃静到了极点。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一个着了正红色蹙金绣凤凰朝日大袖裙的女子出现在了面前,下面穿着大红色盘金绣凤穿牡丹的百花裥裙,下面露出一点点红色牡丹花绣鞋,领口袖口皆有鸾凤和鸣纹,长长的衣摆如同云烟一般在身后,一身华丽浓艳的装束下,那张玉白的面容更是显得夺人眼目,让人几乎不能用眼睛直视。
  全福夫人顿了一顿,眨了几下眼后,才叹道:“未曾上妆就如此妍美华丽,老身自做全福夫人后,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标致的人儿。”难怪陛下将这样出身的女子赐给王府世子做正妃,单凭容貌就难以有人能超越了。
  云卿低头羞涩的笑着,坐到了梳妆台前,全福夫人拿着象牙梳子一边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姑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各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她的声音很温和,带着满满的祝福,让云卿的心情渐渐的平缓了下来。梳好了头发之后,全福夫人将一顶赤金镶嵌珊瑚宝石的凤冠戴到了云卿的头上,凤冠上面由七百八十颗小珍珠嵌在了冠上,环着一圈飞凤衔珠,长长的金缕步摇垂下,宛如风中的柳枝,又如一抹珠帘,缨络垂旒,将云卿明丽的容颜映得愈发的绝丽。全福夫人梳好头后,又将一朵绒花拿起,插到了后脑的发髻之上,绒花意同荣华,是每个出嫁的女子都要戴的。
  镜子里的女子双颊生红,不妆而艳,眉眼里含着点点的甜蜜的笑意,任由人在脸上涂抹上一层细白的粉,嘴角始终漾着一抹愉悦的弧度。
  全福夫人一边抹一边道:“按照规矩是要抹三层粉的,我看郡主的肤光如雪,抹粉反而掩了原本的好脸色,就打了一层罢。”她这是在对站在一旁的谢氏询问着,云卿的皮肤本来又白又细腻,凃了粉反而不好,她舍不得糟蹋这样的好皮肤,画蛇添足了。
  谢氏满脸慈爱的笑意,眼圈微微发红的望着女儿,点头道:“好的,好的。”
  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外面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音,全福夫人笑道:“世子爷可真是等不及,这么早就来了。”
  关于云卿和御凤檀的婚事,京中是无人不晓的,所以全福夫人也知道到了这个时辰,来敲门的人是谁。
  林真在一旁望着云卿美艳不可方物的样子,嘴巴都张着,暗道自己当新娘的时候,也要这样美丽才行。忽然听到说是新郎接亲的来了,立即拉着雪莹就往外走,“走走,咱们商量一下等会怎么堵人去。”
  话说御凤檀带着迎亲的队伍朝着抚安伯府门口,看着禁闭的大门,一群人是嘻嘻哈哈的涌了上来,为首的方宝玉今日没有穿他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袍子,换了一袭稍素些的,将亦男亦女的样貌衬得也有几分英气,朝着门口走去,使劲的捶门,高声道:“贼来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看。”
  就听得里头一阵脆笑,有清脆的嗓音带着笑意,扬声问道:“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来?”
  方宝玉也笑着道:“本是京中君子,王府出身,选得将军,故至高门。”
  接着又听到:“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
  御凤檀骑在马上,着了一身大红色的新郎服,狭眸流离中闪着喜气洋洋的笑意,平日里慵懒的声音变得格外的响亮,“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听一声咔嚓声,大门哗啦一声的就开了,几十名孩童涌了出来,对着穿着喜袍的御凤檀就拜了下来,“拜见新婿,讨要喜钱!”
  方宝玉早就有了准备,一见小孩子出来,就将准备的簸箕里面的金钱撒给了小孩子。一般人家撒的是铜钱,大户人家撒银钱,而豪门权贵的话则是撒金钱。一看御凤檀撒的是金钱,那些小孩子欢天喜地的大叫着抢着地上的钱,一片嘻嘻笑笑的声音之中,御凤檀和方宝玉,以及新郎这边的好友们已经挤进了门内去。
  进了女方的大门,新郎必须是移步必咏,秦氏挡在了前头,对着他们道:“要想过这道门,就先咏来。”
  方宝玉早就做好了准备,底气十足道:“怕相思,怕相思,红豆抛来是哪枝?心肠冷避诗。再来时,再来时,一笑休将故笛吹。坐看月上眉。”
  这一关是过了,秦氏浅笑着让开,然后又到了中门处,依旧是有人拦着,方宝玉又接着道:“翩翩影久驻心庵,秋水十移春水蓝。今日佳期亲笔写,藕花红已透江南。”
  接下来从外入内,只要是有门处,必然是有一人守着等着催妆诗。
  方宝玉今日来,就是为了这接亲的通关,早就请人做好了催妆诗,一首接一首的,倒也顺畅无阻。
  一直沿着簇新的红毯从大门到了正堂前,外面又放起了震天响的催妆爆竹,门也被敲的震天响,还塞了双数开门的红包,里面装着小额的银票,安雪莹,林真,和后来进来的梅妤他们都笑成了一片,就是不肯开门。
  “没有催妆诗,如何能开门,且做上一首给我们品一品!”林真脆声的笑道,一脸促狭的望着外头,然后转头小声道:“云卿,你可不能着急啊,今日可要好好的考考他们。”
  云卿抿唇一笑,知道今日是闺中小姐难得可以闹一闹的日子,自己当然也不会扫兴,只笑不语。只听到门外一个声音十分为难道:“凤檀,这还得做啊,刚才一路进来我都做了五首了,如今是宝玉才尽了!”
  然后就听到徐砚奇的声音在中间,“快点快点想啊,凤檀的新娘子能不能接到,就看咱们兄弟们的了!”
  “唉哟,这催妆诗不好做啊!”就听外面一个人抱怨之后,就有一下安静了下来,后来就听的方宝玉大喊了一声,“凤檀,你这家伙好有急得都自己上……”
  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方宝玉中断了声音,然后笑着道:“欣然一笑栋花风,鬢影依人月影重。如此红尘如此愿,才知无物似情浓。”
  梅妤素来喜欢诗词,听后立即道:“好诗。”
  众人在里头听得也知道这诗定是御凤檀提醒了方宝玉做出来的,心里对云卿未来的要嫁之人又多了一层羡慕,能文能武的男子,还能这样出色的实在是不多啊。
  紧接着就听到里头人将正堂的门一开,未婚的女子纷纷躲到了另外一边,避免和男子接触。外面的人纷涌的挤了进来,喊道:“来了!”
  御凤檀被人挤着就走到了里头,一看到屋中屏风,想到云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正在等着他,激动的站在那儿都不晓得动了。徐砚奇在后头推了他一把,“还不去啊。”
  “打雁的时候看你比谁都积极。现在还不快去扔雁啊。”方宝玉看他的样子,呵呵一乐,将一对颈部系着红丝的大雁交到了御凤檀手里,催促他赶紧的去。
  御凤檀接过那一对大雁,透着屏风后瞧见那大红色的身影,对着里头一扔。
  云卿听到外面那熙熙攘攘的声音,早就做好了准备,却看外面一响,一双大雁刚好掉到了她的怀里,谢氏一看那一对大雁,心里对御凤檀越发的满意了。要知道,很多人家里成亲都不会去打大雁,将雕一对木的作数了,从这一点看,御凤檀对云卿是十分重视的。
  到了此时总算是可以接了女方去了,秦氏拿着大红真丝头巾,准备扶着云卿出去。谢氏站在云卿的面前,眼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墨哥儿轩哥儿今日也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如意云纹小衣裳,睁大眼睛好奇望着其他的人,只觉得今天家里特别的热闹,来了好多好多人。
  此时一看娘哭起来,大约是知道了什么,两人挣扎着从奶娘的手中下来,迈着小短腿到云卿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儿用那软绵绵的童音喊道:“姐姐,不要走,不要走。”
  被墨哥儿和轩哥儿两人抱着一边的腿,云卿本来有一点悲伤的,看着他们胖乎乎的圆脸,一下又觉得有点好笑。谢氏一见儿子拉着女儿的腿,哪里还顾得上悲伤,连忙去哄了两人松开手,“姐姐过几天还会回来的,快松开手,不然姐姐要迟到了。”
  墨哥儿和轩哥儿这才松开白胖的手指,大眼睛滴溜溜的朝着左右看,他们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但是进过两个小孩子这么一闹,气氛就变得活跃多了,秦氏替云卿盖好了红巾,扶着她出门上了车。
  御凤檀望着那一身红衣上了自己的婚车,满面喜洋洋的骑马绕着车厢三圈,其他一众结亲的人也翻身上马,准备送亲。
  从抚安伯府到瑾王府平日里走的一条路要近许多,但是娶亲的归途是必须走另外一条路的,俗称“不走回头路”,一路上遇见不少障车,是拦截新娘的花轿,俗称是惜女,也是为了给婚礼增加喜庆,对于这样的障车,御凤檀这方自然是也有准备,抛了数百匹绢丝和银钱。
  一路上听到人群里不断的有人赞叹,啧啧做声。
  那长长的二百八十抬嫁妆,跟在花轿的后面,将一条街道堵的是水泄不通,看热闹的老百姓眼底都生出羡慕的光彩,未婚的女子望着那长长的嫁妆,看着骏马上身材飞扬,俊美流丽的新郎,心中生出的羡慕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只听不断有人感叹道:“新郎好相貌啊!”
  “是啊,还是王爷的世子,这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啊。就是不知道里头的新娘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啊?”大部分的人是看不到高门女子的外貌的,就算知道的也都是参加宴会的那些小姐夫人,平民百姓只能暗自揣测。
  “听说韵宁郡主生的也十分貌美,是绝色的美人……”
  这些议论声不断的传入到坐在轿中的云卿耳中,她的视线被遮住,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膝盖上绣着的牡丹花瓣。不知道穿了红色的御凤檀是什么样子,她似乎还未曾见过他穿红色的样子,但是定然也是同样清逸俊美的。
  突然轿子晃了一晃,大红真丝缀珠绣凤的盖头下凤冠晃动的垂珠簌簌作响,云卿所乘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她微微一愣,拧眉听着外头的动静,问道:“流翠,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流翠心中也有些好奇,要知道一般的障车沿路撒了金银绢丝,定然是缓缓通过,不会堵在路中间的,此时停下来,说不定就有了什么事情,便悄悄的掀开花轿的一角,
  只见一群身材魁梧的汉子堵在了花轿之前,前面的侍卫正将他们拦在外面,防止他们冲撞了花轿。
  这群汉子一个个面上带着十分凶狠的表情,为首的一人声如洪钟,大喊道:“这可是韵宁郡主的花轿?”
  云卿听这人直接就点了自己的名,不由有些奇怪,但见那些汉子个个面目狰狞,肌肉块结,不是好相与之辈,不知道他们拦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但是今日她是新娘,肯定不会掀开花轿抛头露面去处理,这种事情交给御凤檀就好了。
  方宝玉望着那壮汉,扬声道:“这正是瑾王世子妃,韵宁郡主的花轿,你们前来障车,我在这里代新郎新娘谢谢各位了。”他样子生的本来就漂亮,说话又客气,话里话外都点明了今日大婚之人的身份地位,一般人听了都要给上三分面子的。
  但是那群汉子丝毫不为所动,为首黄衣汉子哈哈一笑,面容更显狰狞,“是吗?既然是障车,那就请按照规矩给足财物及酒食,否则我们兄弟可是不打算放行了!”
  这话说的就差没有直接说——如果你们想要婚礼顺利,就留下买路钱了。
  陪着御凤檀来的世家公子,哪一个不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听到这汉子的话,不由的生怒,徐砚奇冷笑道:“财物咱们不缺,只看你们是要多少了?”绢丝银钱都是图个喜庆,多少就是个意思,这样猖狂的他还真是少见。
  黄衣汉子似乎完全没看到这群公子身上的锦衣华服不同反响,也不在乎他们的表情隐隐生怒,只说着自己的要求,抬起横肉重叠的下巴,伸出大掌来,“五千两黄金,我就放你们过去!”
  五千两黄金?
  人群里一片哗然,要知道如今的市场里,一两黄金可以换一百两银子,五千两黄金就是五十万两白银,哪个障车是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王侯之家也不可能说给人五十万两白银就能给的出的,五十万两这可以说是一个超级大的数目了!
  这根本就不是来障车的,这纯碎是来破坏大婚的!云卿在心头闪过一丝不悦,继续看下去。
  御凤檀狭眸的黑眸中闪过一缕寒芒,目光落到那一群汉子,看他们步伐沉稳,身子魁梧,身上像是有武艺的,人数也有十来人,朱红的唇冷然的道:“这五百两是我请各位喝酒的钱,还请各位让路,莫要误了本人婚礼吉时。”说罢,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银票,稳稳当当的掷到了黄衣汉子的衣襟处。
  “好!”
  “好身手!”旁边的百姓里有几人忍不住的出手赞美道,御凤檀淡淡的扬唇一笑,又露出他那副邪魅慵懒的模样,俊美的面容更添了一层无与伦比的魅力。
  那黄衣汉子抬手将银票扯了下来,暗自生恼,他什么都没看到,这银票就到了自己的身上,可见这位生的绝丽的新郎官身手并不是和外表这样只是好看不实用了,他拿着银票狠狠的一扯,丢在背后,狠声道:“五百两?你当打发叫花子吗?不是王府和郡主结亲吗?连个五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我听说新娘家可是皇商,五十万两对你们来说不算是什么吧!”
  他说话时斜着脑袋,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那一脸的横肉让人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御凤檀淡淡的望了自己身侧的花轿,狭眸里瞳眸幽闪,唇角的笑容却是越扬越高,坐在高头大马上,红色的新郎袍被风吹的扬起,随即将目光转到了那一群汉子身上,“叫花子我可不会打发五百两给他的,今日是爷我的大喜之日,我不想跟你们计较。”
  大婚之日,一切都是讲究个喜庆,说话做事都是图吉利,若是平常有人这般的故意挑衅,御凤檀早就不客气了,但是今日,他还是颇有耐心的。
  可是黄衣汉子显然不将他的耐心放在眼底,不过扬手一挥,“不是喜事咱们也不会来设障车了,想世子爷你还要去赶着时辰拜堂的吧,你就把银子给了我们兄弟,这条大道我保证是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敢到这里来阻拦你们去拜堂了!”
  王府的侍卫一听这话,更是来气,手中用力的一推,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却推不动这些腰圆膀粗的汉子,可见这些汉子真的不是普通地痞流氓来闹事的。
  “反了啊!”方宝玉看着那些汉子一脸不拿钱绝不让路的样子,秀丽的面容气的涨红,大喊道:“你们以后还想不想到京城混了!”他是侯爷,御凤檀是王府世子,敢在他们面前叫嚣的人实在是不多。
  “哈哈,公子,你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只是设个障车而已,你们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啊,难道这周围的人你们都要抓去吗?!”那黄衣汉子显然是抓准了大婚之人的心理,得意非凡的仰头一笑。
  虽然他说话是将旁边的百姓牵扯进去,意在引起民愤。但是百姓们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对的,只是看他们那一脸凶蛮的样子,怕惹祸上身,不敢开口否认,哪里有这样拦障车的人啊。
  方宝玉是又气又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对着御凤檀道:“再耽误下去,只怕要误了吉时了,这可要怎么处理?”这些人死皮赖脸的,看来是不拿到钱就不打算走。
  可是又会有谁拿五十万两白银做障车费,就算是明帝的公主出嫁,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阔气!
  徐砚奇拧眉道:“这不知道是谁买通的人来的,明显就是来捣乱的!这样缺德的人真是不得好死!”
  御凤檀瞳眸里带着淡淡的冷锋,望着那群大汉,又朝着轿子看了两眼,冷然道:“确实是不得好死!”
  就在一群汉子发出得意的笑声之时,只听御凤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磁性悦耳,比起他们浑浊的声音悦耳的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玉面似神,风度翩翩的新郎嘴角依旧是含笑,然而眼底却是含着一抹嗜血的光芒,“新婚之期,本世子的确是不喜欢有人血溅当场,但是若是有人故意来给我和新娘子找不痛快,来耽误我们的良辰吉时,对于我来说,这是比见血还要令人不开心的事了!”
  他的声音虽然好听,但是此时已经含着淡淡的杀意,已经浓浓的威严,使得所有人一震。
  那群汉子乍一听到他的话,齐齐停下了笑声,目光里带着怀疑的望着御凤檀,似乎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只看新郎扬起玉一般的修长手指,对着王府的侍卫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许逃,若不能生擒,便以侮辱皇族罪,就地行刑!”
  早就憋着一股子气的瑾王府侍卫听到世子发话,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那些大汉冲了过去。
  那群大汉本就是看着大婚之日,新婚的人家都不愿意刀剑相向,见血见伤,才故意来这里拦路的,谁知道这个新郎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不会急的满头是汗,措手无策,而是直接就喊人上来了。
  他们是帮人做事,可不是来卖命的,看到侍卫们拔出锐利的长剑,满身煞气的上来,立即吓得面无血色,一群人哗的就散在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之中。
  两旁的百姓太多,侍卫们不方便追行,纷纷顿足,御凤檀见此,扬起一边的唇角,不屑道:“不过是乌合之众,众侍卫归队,继续接亲!”
  围观的众人本以为今日这一对新人得被这些汉子为难好一阵才行,谁知道就这么容易解决了,虽然觉得见了刀剑不吉利,可是不得不说,新郎官这种果断又雷厉风行的做法,才真正是最恰当的,否则的话,难道抬着新娘子就一直在这路中央被人堵着吗?!
  将一切收在眼底,流翠放下车帘,道:“小姐,那些堵路的人已经散了。”
  云卿在头盖之下,虽然看不到,却也听到方才的动静,十六人的花轿又被抬了起来,装饰的豪华精致的花轿内,云卿淡淡的道:“当然会散了,他们也知道命比钱重要。”
  “那倒是,虽然退了,可是到底是见到刀剑了。”流翠有些担忧道。
  云卿长长的睫毛慢慢的垂下,缓缓的道:“见到刀剑又有什么关系,总比被人愚弄一直停留到了此地好。”她刚才就觉得像那样的地痞无赖,根本就不需要和他们说那么多,能开口要出五十万两白银的,就是故意找茬,想要耽误他们婚礼吉时的人。御凤檀所为和她心中所想一般。什么样的事情就要用干什么样的手段,一味死守陈规是不行的。
  若是什么都要讲究吉利,被拦在路上一直不走,误了拜堂的时间,让所有宾客和长辈都在正堂中干等着,难道就吉利了吗?她淡淡的一笑,不觉有些讽刺。
  流翠想了想的确如此,再说又没见血,便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心中存了疑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出的主意,喊了这么些粗人来拦咱们的轿子?”
  云卿双手在宽大的红色鸾纹袖袍下交握着,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皇后她们是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法,这样的拦路对她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伤害性的作用,只是会给人的婚礼,添加许多的不痛快就是的。她摇了摇头,“不管他是谁,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总会知道的。”
  流翠点点头,伸手将云卿的喜服和方巾整理了一下。
  大概四分之一个时辰后,轿子终于停下了,这次不是有人拦路,是到了瑾王府的大门前。流翠作为陪嫁丫鬟,首先下了花轿,留云卿一个人坐在花轿内,静静的候着。
  片刻之后,有人踢了一下轿子,接着有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从轿门伸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听到了云卿的面前。
  这样漂亮的手,似玉石一般有着精致的弧度,握上去的时候,却能感觉到指腹有着薄茧,温暖而干燥。她缓缓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云卿心房有些颤抖。
  御凤檀觉得这放上来的手,就是云卿郑重其事的将自己的一生都放到了他的手中,他紧紧的握住了云卿的手,牵着她出了轿门,从大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瑾王和瑾王妃皆是一身庄重的华服,已经在府中正堂与宾客交谈,待到御凤檀和云卿走了进来的时候,瑾王眉眼里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关于突然出现的拦路贼之事,他已经知晓了,他的儿子也将这件事处理的很漂亮。
  而瑾王妃唇角也挂着合宜的笑容,在看到御凤檀和云卿准时到了正堂的时候,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淡淡的诧异,转瞬之后,依旧是带着笑意的浅淡眼眸,端庄华贵的与瑾王一同坐到了父母所坐的主位上,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新郎新娘在场,吉时也已经到了,接下来的便是拜堂,礼赞者将大红绸花递给御凤檀,然后将另一头塞到云卿的手中,开始唱拜。
  在场的宾客虽然看不到新娘的容颜,但看那婀娜的体态,玲珑的身姿,也不禁可以想到该是一张美丽的容颜,都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四皇子望着那个被新郎牵进来的新娘,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身边的男人,姿态是全然的信任与跟随,那样喜庆的颜色,那样耀眼的红色,简直要灼伤他的双眸。
  他怔然的凝视着那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眼底的复杂的神色最终凝为一点痛恨。
  为什么她一定要选择御凤檀?他一直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御凤檀?若是说荣华富贵,他的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他才是帝后所出的皇子,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血缘。
  不管是拿哪一样,让他和御凤檀来相比,他都不会落于下风,她为什么对上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问过她许多次,可是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不能接受那份答案。
  今日他不想来参加婚礼的,可是偏偏又忍不住的来了,而他也不能不来,瑾王是他的皇叔,御凤檀是他的堂弟,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来的。当时他就不想来,那时候脑海里一出现她嫁给别人的情景就觉得愤怒。
  当现在亲眼看到的时候,才知道愤怒根本就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的胸腔里像是有地狱的业火在燃烧,无限的焦灼,烦闷,怒恨在他的胸腔里翻转呻一吟,像是要将整个人就这样点燃了一般。
  听着礼赞的声音,他的双眸里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灼热情绪,在他冰一样冷漠的面容上,形容了鲜明的对比。
  他紧紧握住袖下的手,忍住自己很想上前一步,将他们拉开的冲动。任手指抠在手心里,流出不甘的血液。
  他不能,他不能。
  因为古晨思的死,最后被认为是莹妃下手,而他当时也在场,变成了一场党派之间的战争。如今三皇子与他的矛盾更上一层楼,两人表面上那种兄友弟恭的模样也全部崩裂。三皇子一党的人开始对他的人开始发起猛烈的攻击,不断有奏折弹劾他这一派的人。他每日里不断的处理这些事情,被明帝训斥,责骂,日夜忙的焦头烂额。他不能再有任何冲动的举动,如今的他在三个皇子里,由于薛家的倒下,他已经没有了原本那种突出的优势了。他再犯错,就只会让自己离皇位更远。
  他反复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却不知怎么,始终觉得有一块是自己无法说服的地方。像是他一直想要抓紧的东西,就这样从自己的手心漏了,而且这一次是确确实实的走了,即便他再伸手,抓住的也不过是一抹云烟。
  四皇子讨厌这种感觉,他眉头紧紧的拧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戾气。然而堂中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甚少有人发现他这抹阴鸷的目光,只有御凤檀敏感的感受到了,转头望着坐在人群最前方的四皇子,露出一个如飞雪一般炫丽又冷清的笑容,狭眸中含着一抹浓浓的宣誓。
  云卿是他的。谁也别想抢。
  收到他的目光,四皇子手指瞬间收拢,骨头因为压力太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幽黑的眸光中露出阴森森的气息,如同霜染一般,冷冽的让人心惊。
  他在心中咬牙道:你等着,御凤檀,现在是你的,以后不一定永远都你的。
  “三,夫妻对拜……”扬长的嗓音重重的拉下,御凤檀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蒙着盖头的女子,唇角的笑容似春风拂过,带着令人心动的色泽。
  云卿是他的,以后也只会是他的。
  礼毕之后,便是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拥着将新郎新娘送到了院子门前,便由御凤松和御青柏请着到了喜宴上去。
  御凤檀引着云卿踏入屋内,望着盖着真丝方巾的云卿,心跳如雷,狭长的凤眸目光停在那方巾之上,心里涌出一股股的冲动,很想上去立刻掀开盖头,看一看云卿的面容。可是现在还不行,他还要出去敬酒招待客人,这样美好的一幕还是留待夜晚吧。
  只听到外面有喧闹声跟着过来,有人大喊道:“新郎官哪里去了?还不出来给我们敬酒啊……”这是有人在催促了,若是不去,等会到了洞房来闹,更不好了。
  御凤檀也不耽搁,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朝着云卿温柔地道:“我要出去接待宾客,大概要晚一点回来。你若是饿了,就取点心吃,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不用干坐着等我。”虽然他还是很想掀开盖头,但若是回来的太迟,一直让云卿这么干坐着,于心不舍。
  随即,就朝着外头走去,走到门边,对着一直站立在这的流翠道:“别饿着夫人了。”
  流翠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一愣之后才对着云卿,满脸的纠结道:“小姐,你现在是夫人了啊。”她还真有点不习惯啊。
  听她一边喊着小姐,一面又说夫人,云卿知道流翠是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心中好笑,但是她心里甜蜜的是刚才御凤檀的关心。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喜乐之声,流翠走到云卿的身边,问道:“小姐,你饿不饿?”新姑爷都吩咐了下来,她自然是要好好伺候,免得饿到小姐了。
  云卿摇了摇头,她早上吃了不少东西,饿倒是不饿,就是有一点累,便对从早到现在一直守着自己手脚不停的流翠道:“你若是饿了,就去吃些东西,不用坐在这儿一直陪着我。”
  “小姐都不饿,奴婢自然更不饿了。”流翠摇了摇头,也不管云卿此时看不看得到她的动作,站在一旁陪着云卿。
  外面的喜乐声声,传到一些人的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韩雅之强撑着观完了御凤檀和云卿的拜堂礼后,便打发了丫鬟,冲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趴在枕头上默默的流泪来,独自一人伤心欲绝。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御凤檀的时候,七岁的御凤檀就已经出落的翩翩如玉,笑起来的时候宛若花儿绽放,无论站在哪里,她都可以一眼就找到他的身影。
  那时候的她才五岁,御凤檀虽然不时常在府中,然而每次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也会和她一起玩耍,还会讲笑话给她听,她的檀哥哥是世界上长得最清逸绝美的男子,是对她最好的男子。她从那个时候起,就想着以后要嫁的话,一定要嫁给檀哥哥这样的男人。
  直到九岁的时候,御凤檀因为京城的一封宣召,不得不动身来到了天越城,那时候自己拖着他的衣服,不想让他走,但是她留不住他,他只是对她说他必须要去,然后就一去不回头了。
  从那以后,她梦里面出现的总是同样的一个人,她本来是觉得瑾王府有些陌生的,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然而因为是御凤檀出生的地方,她愿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他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
  她知道自己父母双亡,是个孤女,除却瑾王的爱护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要想嫁给檀哥哥,她的条件并不好,为了能离御凤檀更近,她在王府里,讨好瑾王和瑾王妃,与御凤松以及各种得力的下人也处理好关系,只有这些有势力的人喜欢她,她才有可能做御凤檀的妻子。
  在努力之中,她的确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王妃对她不错,还告诉她,当年韩将军和瑾王有过约定,要将她嫁给自己的儿子,御凤檀。
  得到了这个消息,谁都不知道,她当时兴奋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比起以前来,她更加的努力,努力的去学习王妃的着装谈吐,就是想要以后也能当起这个家来了。
  可是没有想到,等到的却是一封圣旨,等到的是檀哥哥和别的女人成亲的消息。她激动,她焦躁,她烦闷,她不解,这些情绪在到了京城之后,更上了一层。
  御凤檀如今对她只是普通之情,他对每一个人都像是对她一样,礼貌而疏离的说上几句话,目光似乎从不在她身上停驻,话说上两句就找借口走了。明明小时候的檀哥哥不是这样的,自己那时候刚进瑾王府,有些害怕,是檀哥哥陪她说话的。
  他怎么会变了?变得对她不理不睬了?
  是不是就像王妃说的那样,因为那个商女比她有心计,勾引了檀哥哥的心,王妃说的没错,沈云卿的确是生的很貌美,可是她也不错啊,难道她生的不好看吗?她也不比那个沈云卿差多少啊,而且她和檀哥哥认识了十一年,这情分比沈云卿更长才是啊。
  韩雅之越想越伤心,眼泪如泉涌一般打湿了她的衣襟。她想起喜堂里女子的那一身喜服,那应该是穿到她身上才对的,应该她站在檀哥哥的身边才对的。
  可是檀哥哥不仅不要她做他的妻子,就连做他的妾,他都不要。他就被那个商女迷得这样七荤八素,完全不记得她了吗?
  小时候的御凤檀不过是出于对韩将军的敬佩,以及对小妹妹的照顾之情,才去陪韩雅之的,可是韩雅之却将那当成了其他感情。那时候的御凤檀才七岁,他哪里会有这样复杂的感情。难道每一个小时候说过话的女孩最后都要成为男人的妻妾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可是韩雅之就进入了这种思想的误区,走入了这条死巷子里面,她只觉得是御凤檀变心了,是沈云卿勾引了御凤檀,不禁握拳捶着床上的被子,咬着牙狠狠的泪流。
  伺候她的丫鬟碾玉从外头走进来,一看她耸动的肩膀就知道自家小姐又哭了起来,不禁觉得疲累,又不得不上前劝道:“小姐,你不要哭了。今儿个是世子的大喜日子,等会你还要出去敬酒的,若是让人看到你的眼睛,对你的名声不大好。”世子结婚的日子,收养的妹妹流泪,不但会传出对韩雅之不利的流言,只怕是对御凤檀的名声都不好。
  韩雅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红的,透出一丝怒色看着碾玉,喝道:“你现在也来教训我了?”
  碾玉在韩雅之身边伺候多年,知道她并不是如同在瑾王和瑾王妃面前乖巧可爱,连忙收了目光低头道:“奴婢不敢。只是外面的喜宴已经开了,宾客都到场了,王妃让人过来催小姐早些过去。”
  听到是瑾王妃让人来催自己,韩雅之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徐徐的站起身来,坐到了梳妆镜前,拿起桌上的粉在脸上补了补妆容。她一点点遮盖自己刚才哭过的痕迹,望着镜子里女子端庄的容颜,不禁顿下了手。
  她也生的很不错的,当时在肃北,也有不少人家想要到王府里对她提亲,可是她都拒绝了。其中还有一个四品的将军,又年轻又英俊,前程似锦,她也拒绝了。可是现在呢,她十八岁了,年纪不小了,檀哥哥也不要她了。
  如果那时候她硬要跟着檀哥哥来京城,说不定王爷也是会答应的。可那个时候檀哥哥是要来做质子的,他又那么小,能不能保护自己还是问题,自己来岂不是更没保障?!
  不该的,不该的,如果爹还活着,早就可以跟瑾王提亲了,十五岁的时候她便可以嫁给檀哥哥了,不用等到现在被沈云卿将檀哥哥夺了去。
  这些天她日日夜夜躲在屋中难过,王妃来劝过她的时候,她也只能柔顺的点头,因为她必须要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不能让王妃失望。
  王妃说哭泣是没有用的,他们的赐婚已经发生了,她再哭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需要做的,就是去争取。男子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看瑾王府就知道,瑾王妃的妻妾数十人,御凤檀作为瑾王的儿子,作为世子,也不会只有一个妻子。
  她在眼睛上方扑了一点白色的粉,本来她是想要他们的婚期不那么顺利的,只可惜檀哥哥实在是手段过人,根本就不在乎新婚当日见血见刀的礼节,将那些拦路的大汉赶走了,掐着吉时回来,让她有些失望。
  不过这样来看,檀哥哥对这个沈云卿也不那么在乎,竟然可以随便要见血的地步,这证明他只是碍于皇命不得不接手这门婚事罢。
  她拈了一张红色的胭脂纸,放在唇边轻轻的一抿,玫红色的口脂硬上了她的唇上,顿时使她的容颜愈发的耀眼。除去眼睛里还有些血丝,根本就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韩雅之非常满意的笑了笑,玫红唇角勾出一抹意味十足的笑容,精心画好的双眸里飞出一丝丝意味深长的眸光。王妃说的对,哭泣是没有用的,她如今要做的,是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已经发生了见刀拔剑的事情了,沈云卿,你的婚礼也不介意再多出一点意外了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3:47
☆、172

  瑾王府喜宴的花园今日作为摆设喜宴的地点,红绸裹树,朱灯点缀。众人纷纷一脸喜气洋洋的举杯恭贺新郎御凤檀。
  不少心怀莫测的人以为瑾王到了京城之后,会对这个商女出身的儿媳妇保佑其他的看法,可是看今日瑾王脸色红润,眉目飞扬,丝毫没有因为媳妇出身太低而有半点不悦。这代表了瑾王的一个态度,也代表着沈云卿被陛下赐婚的时候,没有被排斥,至少没有明目张胆的被排斥。
  吹打之乐在喜宴的周围传来,宾客之间相互恭喜,御凤檀左右逢源,一身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端的是玉面风流,玉树临风,一脸温和喜悦的笑意,使得宴席上的气氛十分之好。
  瑾王虽然常年不在京中,然而他毕竟是明帝的亲弟弟,又是御封的王爷,谁也不能否认他所带有的皇族血脉。所以今日来的宾客非常之多,而且京中权贵大多数都来到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各个党派的人虽然心中不和,表面上也不会在人家的婚宴上不懂事的争吵起来。
  “堂弟,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三皇子白净的面容给人感觉十分柔和,但是在朝中的人都知道,这位皇子可不是看起来这般的柔和,他微胖的身子有着一种与人为善的和气,但是做起事来,打击起其他党派的人,可是毫不手软。只要仔细的观察,便可以从这对笑弯了的眉眼之中,看出和魏贵妃一般的神态,绝不是没有野心之人。
  御凤檀自进京之后,与这些皇子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他不偏袒哪一边,也不疏远哪一边,保持着皇族堂兄弟之间刚刚好的亲密和距离,谁都看得出他是不打算牵涉到储君之争去的。而这些年来,他抱着这样的念头也一直过的很好,主要的原因是,他那时候手上并没有什么实力,他们不必要为了一个没有实力的堂弟去让父皇起疑。
  但是如今情况改变了,御凤檀手中有了实权,再看他进出皇宫的频率,显然明帝对御凤檀有了重用的念头。
  这样一来,一些人的心里就有了态度的改变。三皇子是其中做的最为明显的人,之前有古晨思和云卿刻意的拉拢,但是被四皇子设计陷害了。现今借着婚宴,理所当然的机会,三皇子自然是要前来说上几句的。
  御凤檀不理他究竟有什么想法,今日是婚宴,他喜欢听到三皇子这样祝愿的话,百年好合,是个不错的词语,他举起酒杯,道:“谢谢三堂兄的祝词,凤檀也敬你一杯。”说罢,便饮空一杯酒。
  “好。”三皇子扬声一喊,旁边的其他宾客自然是不会放过御凤檀的,少不得也要一同灌他,御凤檀也不推辞,一一喝下来,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方宝玉从另一桌绕了回来,看御凤檀被一群人围着,完全没办法脱困的样子。
  这么灌下去,只怕今天晚上都没办法自己走回洞房了。要知道,御凤檀为了这桩亲事,前前后后有多么的高兴,洞房之夜要就这么睡下去,可不就浪费了。方宝玉连忙上前,他身子弱,文才也不见得多突出,又习不得武,最会的就是玩乐的东西,喝酒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帮御凤檀拦了不少酒。
  御凤檀见他来,也知道自己今晚不能一直这么喝下去,便寻了理由从人群的包围圈里,走到了相对人较少的地方通通气。
  此时宴会已经达到了**的时候,满园都是酒香飘荡,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喝了几杯,脸上有着酒红,有那性子活泼的,喝多了几杯的,还大声的喊了起来。若是寻常王府公卿之家,也许会不喜,然而瑾王生性豪放,只觉得热闹便是喜庆,也不说。
  他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底有着酒意的淡淡微醺,狭眸却是亮闪闪的,这是他和卿卿的婚礼啊,从此以后,卿卿就是他的了,就算是在众人面前抱一抱她,摸了一摸小手,再也不用被人看到了会对卿卿的名声不好了。
  “新郎官怎么不去敬酒呢?!”一阵冰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让人非常不喜欢语调。
  御凤檀缓缓回头,望见四皇子从身侧走到他的对面,古铜色的面容上一对清冷冰寒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全身散发着一种与宴会完全不同的阴郁气息。
  那气息是如此之浓,浓到御凤檀狭长绝丽的凤眸微微的眯起,透出明显的不悦,然而脸上却依旧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嗓音里含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冷寒之意,“四皇子来参加我的宴会,是嫌我没有给你敬酒吗?若是如此,那倒是凤檀招待不周了,既然来参加婚宴,酒水自然是不可缺少的。”
  说罢,他顺手拎起身边酒桌上的玉壶,将琥珀色的美酒倒入手中的琉璃杯盏之中,唇角的笑意更是欢悦,似是十分诚恳的邀请道:“四皇子能亲自来道贺,凤檀自然是要先饮一杯为谢了。”
  他非常优雅的喝下杯中的酒,将手中的酒杯口往下一翻,表示自己滴酒不剩。
  御凤檀的态度一直翩翩有礼。心中却是明白四皇子此时来找他,并不是想要恭贺他的。拜堂之时,四皇子那种充满了黑暗阴鸷的目光早就将他的内心出卖了,他也早就知道了四皇子对云卿虎视眈眈,但是却因为明帝的不允而屡屡受挫。
  只是自己对云卿的志在必得,和这两年来的苦心经营,一步步夺得了佳人的芳心,四皇子再怨再恨,也只能说他没有这个福气。再说四皇子的所作所为,又何尝能得到云卿的青睐呢。
  今日婚礼已成,众多宾客见证了他和云卿拜堂和大婚,四皇子就算再不甘又怎样呢?彼时他争取不到云卿,难道他现在还能用什么方法夺了云卿去吗?
  所以御凤檀的云淡风轻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因为内心的笃定,他丝毫不惧怕四皇子的挑衅。
  御凤檀的表情越淡定,落到四皇子的眼中就越发的刺眼,尤其是那大红色的喜袍映衬着御凤檀那褶褶生辉的双眸,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尤其是那双眼眸中的开心和愉悦如同一汪海水朝他涌来,顿时像是要将他淹没在水中,胸口有一种巨大的压力。
  “世子敬酒倒是痛快,难道是怕饮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有这样愉悦的心情喝酒了吗?”冷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笑意,便是连装出来的平和都没有,黑眸里透着冷寒的光芒,紧紧的望着面带浅淡笑容的御凤檀,任谁此时看过来,都能看到两人之间那完全不同的气流。
  一人冷酷阴森,一人浅笑愉悦,不同的表情下才又有着同样强大的压力,像两股巨大的潮涌在深处相互撞击,引起一阵阵激烈的碰撞。
  然而御凤檀的云淡风轻,终究是比四皇子的怒火不甘胜上一筹,而此时此地此景,他本就是站于上风和正理者,但是他的好心情不代表别人就可以随意来破坏和诅咒,他双眸如同点了寒霜,声音宛若春寒料峭,淡淡道:“四皇子不愧是皇家之后,关心的事情也十分之多,今日是我和云卿的新婚之日,我甚为欢喜,多与宾客饮上几杯,怎么落在四皇子你的眼中,却成了怕日后没有机会再饮了?再说,这大婚之酒,我也只愿意,只想喝一次,难道四皇子你希望日日办婚宴,夜夜做新郎吗!”
  这话听起来十分的客气,但是四皇子可以看到御凤檀那狭长的眸子里却是冷寒一片,透出的目光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嘴角的笑容也不再是客气温和的,反而有一种犀利,以一种静静的姿态,逼人的气势回敬了四皇子的挑剔。
  四皇子一把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他一直都未曾正面与御凤檀对上,此时才明白御凤檀的口才和反应之快绝非等闲之辈。自己的冷嘲没能对御凤檀造成任何的打击,这都是因为御凤檀他今日是新郎。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冰裂开的痕迹,声音如同从冷山上吹来,“我的正妃之位一直没有人,就是为了我未来的王妃所留住的。那是我看中的女人,对她我势在必得,不管她现在在何方,嫁给了谁做妻子,我这个位置一直会留给她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又等同于明说了。
  御凤檀怎么会听不出四皇子所说的这个女人是谁,他话语里所指的‘嫁给了谁做妻子’,又在婚宴上对着自己这位新娘说出来,明摆了就是说的云卿!
  他倒是想的好,御凤檀嘴角一样,狭眸在四皇子绷紧的冷脸上一扫,唇角噙着一抹冷意道:“没有想到高贵如斯的四皇子也会想到去夺人之妇。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作为堂兄弟,今日又是我的新婚之日,我还是要奉劝四皇子你一句,那位你势在必得的女子,她未婚的时候你就没有娶到她,她嫁给了别人之后,你就更不要想了,因为她的丈夫定然会好好的守护着她,让其他觊觎她的男人没有一丝半毫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音重重的落下,御凤檀的话音微扬,直接明了的告诉了四皇子,云卿以前就不喜欢你,不愿意嫁给你,从今天开始嫁给我做妻子之后,就更不会选择你了,有我在,想都不要想!
  四皇子本来极怒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就像是开始那种剑弩拔张的姿态从未出现过一般,微微深色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十分勉强的弧度,目光如刀片一般,“既然世子说的如此肯定,那就拭目以待!”
  他的姿态一下子就变化了过来,然而御凤檀并不意外,因为三皇子和五皇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
  显然刚才两人虽然站在不被人注意的角度,但是由于两人身份的特殊,还是被人发现了对峙的姿态,心中充满了好奇的走过来。
  五皇子在看到四皇子的时候,温和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眼角微弯,对着御凤檀敬酒道:“今日堂弟大婚,是个好日子,怎么不与我们一起,单单与四哥一起对饮呢?”
  五皇子是三个成年皇子中相貌最不起眼的一人,但是身姿挺拔,面相五官给人感觉温和,是三位皇子中实力最弱,也最低调的一个。
  元后贾漪兰出身于大族贾氏,然而在当初辅助明帝登基的时候,在四王之乱中,贾家一门失败,被当时得势的二皇子生擒,暴虐的二皇子将上下千余口人全部诛杀,贾氏一族除却元后以外,全部覆灭,这百年家族就在残酷的夺嫡战争之中消失了。而元后也是因为那一战中得了重病,刚生下五皇子便逝世。
  所以没有了元后,又没了母族支持的五皇子,与三皇子,四皇子的实力相比较,是比较弱的。支持他的多是对于当年贾家灭门的惨案心怀纪念,以及遵守嫡为尊的一些朝中的老臣,虽然他们在朝中的实力相对比较弱,但大多数都在百姓和朝廷上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也使得五皇子虽然摇摇晃晃,但是一直没有被三皇子和四皇子压迫的无法翻身。
  此时他出声,无疑让御凤檀和四皇子之间紧张的气氛注入了一丝和缓的风,御凤檀首先笑了几声,清越的笑声中只听得出高兴,再无之前的冷寒和对立,“刚才被你们灌得受不了,到此处歇息一下,你们这些眼尖的,就不能装作没看到我吗?”
  因为五皇子的实力不够强,再者没有撕破脸面,三皇子对五皇子还是客客气气的,但是看到四皇子,就没有那么好说话,语气尖锐道:“四皇子倒是比我们眼尖,一早就抓到凤檀到这里了,我就说怎么席面上都没有看到过你呢!”
  对于三皇子暗指说自己冷酷不近人,不合群,在众多世家公子面前冷潮暗讽这些,四皇子脸色依旧是那副冷酷如冰的模样,就像是在冰窟冻住了面部表情,唯一活络的就是那一双噙满了黑雾的眸子,看向三皇子也是同样的不以为意。对于三皇子这样的挑衅,素来冷漠的四皇子根本就不放在眼底,这样的言语又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呢?
  但是四皇子刚才却明显介意御凤檀所说的话,也只能说,三皇子现在所说的话,是他不在乎的,所以四皇子不予回答。若是在朝政上的打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众人也已经习惯,但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谁都不好得罪,只在心里想着这些皇子到的地方真的是不得安宁,就算有争斗也不知道到朝堂上去吗?心中都有些不喜。
  还是喝的满脸霞红的方宝玉眨着一双宝石一样璀璨的漂亮眸子,半醉半醒一般的冲上前指着御凤檀道:“你站在这个……想……呃……要我们看不到你,那是不可能的……你,你就是怕喝多了,等会没力气洞房吧……”
  男人们在一起就爱说些荤话,特别是新郎,是这样的日子最会被人取笑的日子,其他人也见机的插上几句黄话,“宝玉啊,你可不能说世子不行啊……对于男人来说,不什么都不能不行哦!该罚,该罚!”
  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起来,到了此时,大部分的人都是喝得半醉,仅存的理智用来克制不插入皇族之事,剩下来的就是闹新郎了。
  顿时刚才又是一群人挤着御凤檀往酒桌上走去,你一杯我一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四皇子站立在人群之外,他的性格本来就不愿意与人共处,有一种冰冷的孤傲,此时那些人又是为了庆贺云卿和御凤檀的,他怎么可能与其他人一样清楚呢?!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喜宴。
  而在不远处的一双眼睛,却将四皇子方才的举动和神情都一一收到了眼底。
  在花园这种热闹纷纷之中,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御凤檀好不容易挣脱了他们的围困,站到一旁倒了两杯茶水饮下,就看到御凤松端着一壶美酒,手指夹着两个杯子而来,“大哥,今日来客太多,二弟我还未曾和大哥一起饮酒的。”
  御凤檀眸光在他所拿的酒壶上淡淡一掠,凤眸里透出浓浓的醉意,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之中,像是两颗黑玉雕琢而成的眸子,失去了清明时有的潋滟光泽,他一手夺过御凤松手中的杯子,玉面含笑,道:“二弟,二弟,来,来喝,喝……”
  那声音里也含着一丝浑浊,咕噜咕噜的似喉咙里喷出来的,带着一股相当浓郁的酒味,可以闻的出御凤檀的确是喝了不少的酒。
  当新郎的,哪里能不被人灌酒的呢?
  御凤松的长方形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狂喜,他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时辰的,眼下御凤檀看样子说话都说不清楚了,真正是十分之好的时候,他举起手中造型格外精致的酒壶,在御凤檀手中的杯盏之中倒入醇香的酒液,一边笑道:“大哥真是好酒量,二弟这还是第一回和大哥喝酒呢,来,我们兄弟干杯!”
  “来,来,干杯!”用手拍了拍御凤松的手掌,醉意中带着满足的笑意,“我们兄弟多喝点,多喝点!”御凤檀不等御凤松喝下,自己又喝了一杯,四处张望道:“青柏呢,他怎么不来陪我喝酒啊!”
  御凤松望着他喝酒如此痛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笑意亲切,“青柏被人围着灌酒去了,大哥,来,我们不醉不归!”
  御凤檀和御凤松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好不惬意,双方的心情都非常之好,让人只感觉到十分的惬意。
  云卿床上端坐着,她知道御凤檀出去款待宾客,肯定是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好在流翠在房间里,知道云卿只早晨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肚子肯定是饿了,拿了点心给她吃。
  这屋中的除了她们两人,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云卿也不用避讳什么,接了点心就慢条斯理的坐在房中吃着,也让流翠多少吃一些,不要饿了肚子。
  云卿用雪白的帕子包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莲蓉酥,因为唇上是凃了红色的口脂,云卿不敢吃的太急,以免毁了妆容。只是就这么慢慢细细的吃,便觉得今日吃这莲蓉酥,和平日里的感觉格外的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的不同,所以导致了口味也有变化。
  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开门的声音,然后就听的流翠道:“世子来了。”云卿听到后,心中一跳,微微的深呼吸一口气,端正了一下坐姿,手指捏在了一块。
  流翠行礼后便退了出去,虽然看不到面前的人,但是云卿还是有一种感觉,御凤檀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定到了她的前方,她微微垂着头,小手掩在新娘嫁衣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感觉心跳有点失衡。就在她紧张之际,眼前一亮,头上的真丝绣凤喜帕就被御凤檀拿着秤杆挑起了。
  御凤檀望着眼前的女子,眼睛不由的眨了一眨,露出惊艳的色泽。
  云卿坐在床上,洁白的肌肤透着红润的色泽,宛若珍珠一般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又有两抹淡淡的红晕。不厚不薄,小巧可爱的唇瓣上凃了一层大红色,让她整个人的眉眼顿时妩媚了起来。那双凤眸流转之间带着一股媚意,让人望之神魂俱失。
  云卿甚少化妆,一般也是薄施粉黛,透出一股淡淡的艳丽和高贵的清华气质,然而今日这一个稍微浓厚的妆容则将她五官显现出一种妩媚浓丽,长长的睫毛像及了一把小扇子,在半抬半垂之间透出的眸光,就像飞来之眼,使得人心跳加速,无法控制。
  “云卿!”御凤檀脸上露出来的又惊又喜的神色,坐下来拉着云卿的手儿,视线半点不错的在她脸上停留,“云卿,我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美丽,让我心动,让我心悸。”
  云卿听着他直白的话语,头垂的更低了一些,凤冠垂落之时,发出簌簌的响声。御凤檀眼眸带着一抹笑意,将云卿头上的赤金点翠凤冠放了下来,手指在她脖子上轻轻的捏了捏,“戴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晓得自己取下来。”
  他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责怪,而云卿则享受着那修长的手指在脖颈处力道适中的按揉,如云烟般的凤眸淡淡的一合,“我想等你回来揭开盖头。”
  御凤檀手指顿时停了下来,望着那含羞带怯的侧脸,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一股火焰烧了起来,坐到了云卿的身侧,手指贪恋的在她的雪一般晶亮的肌肤上划过,享受那如玉如丝绸一般滑腻到了极点的触感。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她,他朝思暮想的卿卿,终于成了她的妻子。
  云卿闻到御凤檀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可见他刚才是喝了不少,半侧着头望了御凤檀一眼,眼底却是一怔,此时御凤檀穿着的并不是新郎的喜袍,而是另外一身衣服,不由的忘了羞涩,而是微微有疑虑的问道:“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了?”
  御凤檀本来有些尴尬,喊了云卿的名字后,就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如今云卿开口问话,他也从善如流的接了下去,屁股挪了一挪,很自然的将云卿搂在了怀中,“敬酒的时候弄湿了,就换了下来。”说完,他又有点不满,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云卿还在关注他的衣服呢,这个时候要关注的应该是他这个新郎的本身吧。
  这个时候的男人也有些幼稚,云卿若是不关注他,怎么会发现他的衣服换了呢。
  但是显然御凤檀找了一个很好的进一步的理由,他搂着云卿,重重的在她的唇上吸一允了一下,方才移开了些许,望着眼前潋滟生波,盈着淡淡的水汽的凤眸,郑重道:“今晚你可不许想别的东西,要做的事情就是看我,看我,想着我。”
  云卿前世是成过亲的人,也和人同房过,但是此时面对御凤檀还是有些紧张。但是听到御凤檀像带着些醉意的话时,又不禁的抬起头来,那一点羞涩化在了笑意之中。
  在满室的烛光映衬下,出现在云卿眸子里的是一张眉目如画的面容,他薄薄的唇带着浅浅的笑意,五官精致的像是最好的工笔匠描绘出来的一般,斜飞的浓眉如墨,将这张绝丽的面容添上一分男人的俊朗,那双狭长的眼眸像是浸在酒液里的黑曜石,清澈纯粹,闪耀动人,被这样的眼眸望着,几乎都要沉醉在里面。再下面便是绯红的唇,不是太薄也不是太厚,散发着红润的色泽,呼吸之间那带着微醺的酒气,扫过她的脸颊。
  这酒气没有那种恶心的味道,仿佛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她突然就有一种醉的感觉,望着那红唇,鬼使神差一般的将自己的樱唇覆了上去。
  这个动作在此时此刻此地,无疑是对御凤檀最好的鼓励。
  他望着云卿绯红的脸颊,立即化被动为主动,一下将云卿压到了身下,两人拥一吻在一起,像是在对方的口中争夺着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那样的热烈。
  御凤檀睁开眼睛,望着云卿紧闭着眼睛,面上的红晕似晚霞一般红艳,身体上的变化就愈发的明显。
  他一边吻着云卿的唇,两只手从云卿宽阔的裙摆钻了进去,像是带着温度的灵活的蛇,掀开一层层的阻拦,直到手掌贴上凝脂一般的雪肤时,再一寸一寸的往上摸索中,待移动到了高一峰迭一起之处,像是有一股强大的电流传来,让他再也忍不住的将两只手全部都钻了进去。
  云卿两只手搂着御凤檀的脖子,闭起双眼,柔顺的躺在床一上,她只觉得一**一酥一麻的感觉像是河流冲进了溪流,传遍了全身,御凤檀手指,唇瓣所到之处,都点燃了一簇簇火焰,全身像是在热水中浸泡,在火上烘烤,软的几乎要化成了一滩水。
  身上人紧绷而火热的身体,渐渐加粗的呼吸,都在提醒着云卿,那一刻就要来了,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和耿佑臣一起,他急急忙忙在她这儿完成了洞房之后,就去了韦凝紫的那里,那一次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美好的体验。她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身体又开始紧绷了起来,准备迎接等下要来的那一阵痛意。
  御凤檀自然是知道女人第一次是有些痛的,他也察觉到了云卿的变化,但是眸子里的火焰却没有丝毫的减慢,但他知道此时云卿的心情肯定比他更怕,缓缓的道:“卿卿,别怕,会有一点点痛,不过很快就会过去的。”
  听着这带着温柔,含着爱意的声音,云卿稍微放松了一些,御凤檀她搂的紧紧的,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没事的,没事的,卿卿不要怕……”
  他的声音有着催眠的效果,云卿渐渐的放松了一点,趁着这一下,御凤檀立即将自己的腿塞到了中间,防止云卿再打退堂鼓,一面温柔的爱一抚着云卿。
  云卿只觉得空气很闷热,闷热到她喘不过气来,她舌尖传来的浓浓酒味以及鼻尖所有的熟悉的檀香味,让她不由的放松了些许,随着御凤檀的探索,御凤檀的温柔,御凤檀的热情,她的手指开始不由自主的插一入了他的青丝之间,那长长的发丝流落下到她的脸颊上,她很想去看一看此时他的模样,却又害怕睁开眼睛,便在脑海里想象着此时御凤檀该是怎样动人的模样……
  御凤檀搂着云卿的腰,见她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迎一向自己,看着她嘴唇微微的掀开,露出洁白的贝齿和小巧的舌尖,三千青丝铺在大红的锦被之上,绝美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了,他的眼底心底都只有床一上的这个女子,他要和她结一合,给她最好的一切,最深的快乐。他低低的喊着,“卿卿,卿卿,我的卿卿……”
  云卿看得到御凤檀额头成滴的汗水,也读得懂他眼底强一压的欲一望,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适应的时间,才如此忍耐,便将要推开他的动作换成紧一紧搂住他的肩膀,闭上眼睛配合着他的节一奏。
  渐渐的,疼一痛开始减少,同样在这种跌宕一起伏之中体会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愉悦,她觉得自己仿佛生在了**之外,整个人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甚至能听到唇瓣之间溢出来的低低声音,伴随着男子和悦的嗓音,成了一首欢悦的乐曲。
  在这一重又一重的起伏之间,云卿迷迷糊糊之间,之间那龙凤双烛都已经烧掉了一大半,这是她醒来时的最后一个画面。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云卿觉得身上压着十分重的东西,让她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乍一睁开眼,便看到一个人埋头在胸前,她先是一愣,然后记起自己已经新婚,那在胸口的脑袋便是御凤檀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此时被人弄的睡也睡不着,不由的推了推御凤檀的头,迷糊道:“什么时辰了,走开啦。”然后抬手擦了擦眼睛,转头朝着外面望去,只看外面天色有一点点的光线从天青色的窗纱透了进来,时辰应该还早。
  只是,云卿无奈的加重了力气,再次推了推,语气里带着一丝软软的哀求,道:“凤檀,别了,我身子还很痛……”
  听到云卿的哀求声,御凤檀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口中的美味,抬起那双如清波荡漾的双眸,不舍道:“真的还痛吗?”
  云卿坚定的点头,表情十分委屈,“很痛。”昨晚他都不知道多少回了,那么疯狂,那么沉醉,让她觉得都不像自己,虽然不是真的很痛,可是她的全身是真的酸,刚才抬了下胳膊,就觉得酸酸麻麻的,再来这么两次,估摸她今天真的起不来了。
  御凤檀虽然是食髓知味,但是想起昨晚云卿也是第一回,也舍不得她再累了,移开了身子,长臂一伸,将云卿搂在了怀里,让两人的肌肤紧贴着来慰劳慰劳自己了。
  云卿被他搂得紧紧的,却也没有挣扎,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搭在那结实的腰部,只觉得皮肤滑腻紧绷,比起女子的柔软细腻来,手感也半点不差,不由的摸了几摸,一只大手横过来抓住她调皮的手,御凤檀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别点火了,卿卿,除非你今天不想起床了。”
  刚才自己还让他控制,怎么这一会自己还主动了起来,云卿抿唇一笑,停下了手指,略微有点惋惜,其实手感真的很不错。却听御凤檀又接着道:“别失望,今晚上我让你继续。”
  继续?云卿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御凤檀说的继续是指什么了,虽然两人已经是坦诚相对了,但是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了御凤檀的肩窝处。
  御凤檀难得见到云卿如此小女儿情态,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想起这个可爱的女人如今是自己的妻子,又得意的搂着她光滑的肩膀摸了摸,微翘了嘴角道:“卿卿,昨晚你感觉如何?”
  云卿本来就在羞赧之中,再被御凤檀这么一问,更是脸红红的不肯抬头,御凤檀却不打算让她混过去,而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再问道:“卿卿,你感觉如何?”
  冷不防被他如此强硬的抬起下巴,云卿皱了皱眉,然而当看到御凤檀那抹故意带着云淡风轻的眸子底下藏着的一点忐忑不安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凤眸里带着些微的惊讶,“你以前没有别的女人吗?”
  御凤檀脸色一僵,随即又微微一笑,“没有,只有你。”
  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表现的好不好,云卿满意不满意?因为他不知道女子满意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男人,总是在乎这些方面的,特别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她伸出白玉似的手臂,在他柔和的脸型上抚了一圈,眼神凝望着他的面容,微笑道:“你很好,非常好。”
  虽然心中有些羞赧,但是对于此刻的云卿来说,心情就像是吹开了漫天的泡泡一般。时下的男子婚前有通房,去青楼去红馆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她知道御凤檀身边并没有别的女子,但是他也会和朋友一起去喝酒,云卿早就做好了准备,婚前的事情她不会去追究,她要的只是他的以后。但是此刻,她所听到的则是一份大大的惊喜,她的凤檀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料。
  然而在这份惊喜之中,云卿又有些奇怪,“你以前为什么都没有……”
  得到了夸奖的御凤檀凤眸里波光流转更盛,将云卿的手握着在唇边一吻,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她,道:“云卿,我以前没有女人,是没有找到我爱的那个。以后我除了你,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因为已经有你在身边。”
  盛满了神情和专注的眸子就像是一个漩涡,将云卿的灵魂深深的吸引了,她的心就像是被他握在手心里一样,滚烫,炙热,那滚烫的液体蜂拥到了面容上最薄弱的一处,云卿紧紧的抿着唇角,脸上漾起了一抹最灿烂的笑容。
  她从来都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她知道男人的心不能与人分享,因为就算她曾经表示过有多大方,多接受韦凝紫作为耿佑臣的侧室,但是她在无人知道的夜里偷偷哭泣了无数回,那种落寞和心酸,不甘和嫉妒,没有知道隐藏在她温婉的笑容之中。
  若是深爱一个人,如何不嫉妒,如何能容忍别人来分享自己的爱人,这世界上没有女人可以做到。她也不能。
  但是御凤檀,在她还没有开口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就自己说了出来,给出了她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承诺,就在她新婚的第一天,让她从身到心都体会到了这种作为女人最深的快乐。
  “傻卿卿。”御凤檀将她搂在胸前,手掌温柔的抚摸着怀中人儿柔软的发丝,他的卿卿其实心还是很柔软的啊。
  新婚的夫妇相拥着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两人都觉得有些酸累,却又都不想睡觉,直到天际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云卿才蹭了蹭他宽阔的胸膛,道:“我们要起床了,等会还要去给父王和母妃请安呢。”
  虽然恋恋不舍这样的时光,御凤檀也知道第一天拜见公婆是新妇一定要做的事,便放了云卿,自己快速的穿好了衣服之后,便出去唤了流翠和青莲进来伺候云卿。
  云卿方才躺在床上还不觉得,此时坐起身来,方才知道那抬手的一点酸痛根本就不算什么,全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她忍着这种奇怪的感觉,由着流翠拿着衣裳伺候她穿起来。
  新娘子大婚前三天穿着的颜色都是以大红为主,所以云卿今日穿的也是一身大红色的裙子,只是比较昨日的喜服来,花纹要素净得多,在裙边和袖摆都绣着牡丹花纹,裙上是一大片的石榴花开,意喻着如同石榴一样多子多孙。
  穿好了衣裳,飞丹便吩咐小丫鬟端了洗面用的热水来,接着给云卿将所有的头发都梳了上去,盘了一个端庄又不失青春的飞仙髻,上面簪着金累丝鸾凤步摇,长长的珠链将云卿淡艳的容颜多了一份新为人妇的润美。
  御凤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站在身后望着云卿,流翠和飞丹两人都是识趣的人,弄好了之后便赶紧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却看外面有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看到从门口出来的流翠和飞丹先是一讶,然后避开她们,走进来先是规矩的对着御凤檀和云卿行了个礼,然后道:“世子,世子妃,韩小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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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就在这时,却看外面有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看到从门口出来的流翠和飞丹先是一讶,然后避开她们,走进来先是规矩的对着御凤檀和云卿行了个礼,再道:“世子,世子妃,韩小姐不见了!”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御凤檀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有些惊讶在这里看到了御凤檀。
  昨夜是御凤檀大婚,他不应该在新房,还应该在哪里?云卿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与御凤檀对视了一眼,见他弯唇一笑,神色间未露其他,依旧是轻松悠闲,扶了扶她头上的簪子,带着一种散漫的语调,狭长的眸子扫了那穿着翠色比甲的丫鬟,道:“韩小姐不见了,你们可通知了王妃?”
  按照规矩,若是不见了内宅的小姐,首先要通知的必然是一家祖母,而这丫鬟惊惊慌慌的闯进来,让人看了就不愉快。
  云卿有注意到这个丫鬟生的眉目方正,身上的比甲用的是锦,头上插着是金包银的簪子,应该是府里有头脸的丫鬟,十有**是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再听她开口说话,便知道没有看错。
  “回世子的,韩小姐身边的丫鬟碾玉已经通知了王妃,王妃已经派了人去寻找。但想起今早世子和世子妃要一起去敬茶,又怕被寻人的事情耽搁了,所以让奴婢过来告诉世子和世子妃一声。”
  韩雅之虽然不是瑾王所出,到底是在府内养着的,平日也是叫御凤檀哥哥,瑾王妃命人来通知他,也并没有错处。
  但是云卿却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敏感的发现了御凤檀在说到韩雅之的时候,不像以前一样直呼她的名字,而是称之为韩小姐。虽然韩小姐这样的称呼也没有什么错处,但是其中的亲疏一下就分了开来。任何人面对一个陌生女子都可以称她为“哪家的小姐”。
  在听到韩雅之不见的时候,他的面色,眸中都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还是那般的平静,波澜不惊。而云卿自己在新婚的第一日早晨听到王府里有一位小姐不见的时候,虽然没有感情,还有有着微微压抑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御凤檀的身上掠过,闪过一丝淡淡的睿芒,却是转头对这那个丫鬟道:“王妃让你来通知我们,是让我们今早不要过去,还是有其他的吩咐?”
  丫鬟闻言抬头望了一眼云卿,但见这位新来的世子妃眉目清疏,柳眉下一双凤眸华光流转,带着一股睿智的光芒,似星辰嵌在了她的眸中,被这双眸子对上的时候,只觉得心中的一切都仿佛被窥探一般,不由的低下了头,以免与那视线接触,又暗暗佩服世子妃的敏锐,于是态度比起进来的十分要恭谨一些,道:“王妃让……”她顿了一下,想起王妃说的话,当时只提了让世子妃过来,没有提世子,大概是因为知道世子和世子妃都一同在里面吧,于是自作主张道:“世子和世子妃起床后,便一起去寻韩小姐。”
  云卿想了想,心中刚才那一点猜想越发得到了正式,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和婉的道:“韩小姐是世子的妹妹,如今未曾见到人了,我和世子定然是要去一同前去陪伴王妃寻找的。”她实在很好奇,这个韩雅之在她的新婚之夜,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抗议呢?难道是故意消失,让她不能好好的拜见公婆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太过于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了。
  云卿尚且不知道,流翠她们站在门前听到后,一个个脸上露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御凤檀也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云卿的说法,“既然母妃如此说了,那么我们也一起过去寻一寻的,免得韩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倒是不好了。”他大婚的日子,这些人就不消停的捣乱。
  见云卿和御凤檀都应了一起去寻,丫鬟脸上展露了一分笑容,她还生怕做不成这样的差事,谁喜欢大婚第一日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寻人呢,好在世子妃虽然很聪敏,但是说话脾性好像很和婉的样子,便在前方带路道:“王妃正命令人先在府内找人,世子,世子妃请随奴婢而去。”
  云卿和御凤檀随着这个叫做绿蕊的丫鬟到瑾王妃所在的地方而去。瑾王府装饰的恢弘大气,虽然只是京中的府邸,但是其间的装饰都可看出其乃皇室王爷的居所,不在于富丽堂皇,而在于设计的精巧以及颇为壮丽的景色,那些在寻常人家绝对不能出现的龙子珍兽,都昭显着主人的身份。
  时至春季,周围的花儿绽放,在这种大气的装饰之中加入了一点灵巧的气息,错落有致的树木和花圃让整个府中都充满了生气。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云卿会停驻下来,在这里逗留欣赏一会,然而此时绿蕊在前方带路,她和御凤檀便要跟着上去,没有停留的时间。而绿蕊的步伐密而急,带着一种急切。
  待穿过了两处回廊之后,云卿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后院,到了前院的位置了,她不由的侧头望了一眼御凤檀,御凤檀却是不急不缓的走在她的身边,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轻声道:“母妃让我们去,我们便去吧。”
  “嗯。”云卿轻轻的应了,然而眼中却更加多了一抹思索的神色。
  待来到了前院的一处院落之中,便瞧见一排杨树前一大堆人聚集在此,不少丫鬟妈妈还有小厮都围着一个穿的端庄雍容,打扮华丽的妇人,正是瑾王妃。而瑾王妃身边的,则是瑾王。
  她端和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焦急,正听着身边丫鬟婆子禀报刚才在后院中搜查的结果,当望到了云卿和御凤檀一同到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震惊,视线在御凤檀身上停留了几许之后,才慢慢的收回来,但目光中多了一丝不露痕迹的疑虑,面色依旧是那般的高贵。
  御凤檀首先携了云卿走过去,丫鬟婆子纷纷避开让他走了过来,他上前一步,行礼道:“父王,母妃早。”
  云卿也站在御凤檀的身边,行礼道:“儿媳见过父王,母妃。”既然做了人家的媳妇,称呼自然也要随着改变,御凤檀叫什么,她就叫什么。在这一点上,云卿不会给人挑了理去。
  瑾王面上带着一丝宿酒后的浮肿,两只眼睛也微微肿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便的更加窄,比起昨日那般喜气洋洋的,瑾王今日显得有一点颓废,双眉紧夹,又有一些急的模样,这让他和明帝两人看起来更是肖似。
  昨日拜堂,云卿被盖了喜帕,未曾见过这未公公,此时看得出来,御凤檀的样貌大部分都是随了他这个父王,和御凤松的肖似母亲一般,分化的很明显。
  瑾王显然没睡够,皱着眉让两人起来,转头问着瑾王妃,“怎么把他们叫来了?”这新婚第一日就把长子和长子媳妇叫到这里来,他自是觉得不好。
  瑾王妃目光微闪,却早就是已经想好了说法的,望着瑾王微微一笑,道:“难为你们今天是大婚第一日,便使了你们出来找人,然雅之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如同我的女儿一般,她也是唤凤檀你一声哥哥的,平素里又最与你亲近,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开心了,所以昨天玩闹的过分了一点,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到来。”
  她的话说的是冠冕堂皇,然而云卿却有留意,这里除了瑾王和瑾王妃,御凤松和御青柏却没有出现。而瑾王妃话语里强调了御凤檀和韩雅之亲近,这在她这个新妇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是有些故意而为了。这王府里谁都知道韩雅之又不是御凤檀的亲妹妹,还带着某种隐秘的心思而来的。
  御凤檀淡淡的望着瑾王妃,眸中神色很复杂,他没有去接瑾王妃的话,而是问道:“就像母妃说的,韩小姐寄居在王府里,她的安危我作为世子自然是要留意的。不知道母妃已经找到了韩小姐吗?”
  瑾王妃被他这么一说,目光在周围搜寻的仆妇们身上扫过,道:“已经在后院找过了,都没有见到她的人。所以你父王让我来到前院找一找,正准备吩咐人去寻找,你和韵宁便来了。”
  云卿听她叫自己韵宁,嘴角淡淡的一笑,这是告诉她,她看中的只是韵宁郡主这个身份,而不是沈云卿吗?这个王妃……真是有意思。
  瑾王略微紧了紧眉毛,却听御凤檀接着道:“那就找吧,她一个未婚的女儿家不在后院,就算在前院,传出去也是不好的。”
  这一点得到了瑾王的赞同,瑾王妃的表情却有点怪异,目光在御凤檀和云卿之间扫了好几眼,总觉得事情有哪儿不对。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只听从前院的书房处传来了一声尖叫,引得众人纷纷朝着那一处急急的走去,待瑾王,瑾王妃与御凤檀,云卿走到的时候,便看到御凤檀的书房门前围着五六个丫鬟,脸色通红,个个抓着自己的衣袖,一脸又羞又难堪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瑾王看了一眼半开着门的书房,一把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只见书房的休息室中走出来一对男女,女的容色娇艳,眉清目秀,衣裳是凌乱不堪,头发更是随便一挽,满目惊色,而男子更是只着了一身歪穿的白色里衣,一手抓着外袍,匆匆的往前走。
  待一看到瑾王站在门前,背后围着的人群之时,两人吓得举步不动,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这两人正是大家一直都在寻找的韩雅之,以及王府的二公子御凤松。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待瑾王开口训斥,瑾王妃已经抢到了前面,望着韩雅之目光似含着枪箭一般的锐利,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御凤松的。
  “母妃,我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的,我不知道!”御凤松一看到瑾王那满含怒意的模样,全身就生了惧意,将手中的衣袍一松,跑过去跪在了瑾王妃的面前,满脸惊惶的解释,当他的目光望到站在后面的御凤檀时,眼底也露出了和瑾王妃开始一模一样的震惊,随即就被一种愤怒所覆盖,“御凤檀,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记得昨日是趁着御凤檀喝的太多的时候,再去故意敬御凤檀的酒的,那酒中放了一种暖情的迷药,他让御凤檀喝下之后,再假意借着扶御凤檀去歇息,带他去早就准备好了的房间里歇息,而韩雅之就在那里等着,只要在新婚之夜,御凤檀不曾留在新娘的房中留宿,反而跑到了收养的妹妹房中,这是多么大的一桩丑闻啊。而这桩婚事本来就是陛下所赐,御凤檀这样的做法传到了陛下的耳中,就会变成不满明帝的赐婚,故意冷落新娘,如此一来,不仅明帝心生不悦,就是沈家必定也对这个女婿颇为不满,更会让父王对这个儿子心生不满。
  这么一来,这支持御凤檀的所有人,都会产生一定的矛盾,而沈云卿作为妻子,又不得不容纳另一个女人在新婚第一日就做了丈夫的侧妃。对,是侧妃。因为当年韩将军说过,她的女儿不为妾,瑾王没有办法改变世子妃的位置,那么韩雅之也绝对不会做个小妾,至少也是一个侧妃。
  至于韩雅之嘛,这本来就是她愿意的,她一心爱慕着御凤檀,就算做一个小妾她也是愿意的,如果能做侧妃,当然是更好了。
  只是为什么这个人换成了他,他又为什么到了这个书房之中,还和韩雅之到了一块呢?
  刚才进来的丫鬟都看到了他们两人赤一身裸一体的抱在了床上,身上的痕迹和床上的凌乱都说明了昨夜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御凤檀,却换来御凤檀云淡风轻的话语,只是眼眸微沉,明显不悦的道:“二弟,你昨夜与我一同喝酒,喝的酩酊大醉,我让小厮送你回去,你并不肯,说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当时我想着在府上,就算你醉倒了也会有巡夜的小厮和侍卫发现。”他说道这里,目光在一脸忿恨的御凤松和躲在一旁哭泣的韩雅之身上扫了一眼,“至于你怎么会到了书房这里,又和其他的人在一起,这些我就不知晓了。”
  “你会不知道?这一切一定是你安排的!”御凤松看着御凤檀那悠闲的模样,只觉得那目光里充满了看好戏的谑笑,不由愤怒的将在一旁的外袍扯了过来,丢到了御凤檀的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东西难道是我的吗?”
  大红色的外袍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鲜艳和耀目,上面有着不明液体的痕迹,皱皱巴巴的揉得像是被抓过的纸一般,但是仍旧能看的出这上面金龙腾飞,龙凤呈祥精致绣图,正是昨日御凤檀所穿的那件喜服。
  瑾王的目光不由微微的一紧,却没有其他的怀疑,然瑾王妃却是命人将那喜袍捡了起来,仿若不容弄错一般,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皱着眉头,显得尤为慎重的问道:“凤檀,这可是你的喜袍,昨日是你的大婚之日,这喜袍怎么会出现在了凤松的身上?”言外之意,就是御凤檀绝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不是他做的,就是他害的。
  只看御凤檀那面上浮上了一点冷色,语气也从开始隐隐的不悦到了冷淡淡漠,他指着那喜袍,眼眸微微一眯,道:“说到这件喜袍,我还要好好的问一问二弟。他昨晚喝醉了酒之后,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裳,说他很羡慕我能大婚,说很想穿一穿这件衣袍。这是大婚的喜袍,我自然是不会脱了给他的,可二弟接着就将桌子撞到,将酒和菜肴汁液倒的我一身都是,这般污脏的衣裳我又如何能穿回新房,于是让人取了一身同样大红色的衣裳,将喜袍换了下来。至于为什么这本该换下的喜袍到了二弟的身上,这还是得问二弟了!”
  “不可能,我要穿你这个衣服做什么?!一定是你故意使了什么诡计,硬穿到我身上的。”御凤松一脸嫌恶的看着那件衣服,他才不会要御凤檀穿过的东西,更何况是大婚的衣服。
  御凤檀浅浅的一笑,语气里带着肃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气息,转头对着周围的下人道:“昨晚帮本世子拿衣物,并且看到了二公子拖着本世子的人,站出来吧。”
  瑾王妃眸中闪过一道利光,飞快的往周围的下人仆妇中一扫。云卿便看到有几个想要站出来的下人很快的低下了头去。
  是啊,瑾王妃才是府中的主母,这些丫鬟的命运都是控制在她的手底,谁敢为了她所疼爱的二公子做证明呢。
  可见这个瑾王妃其实是个极为严厉厉害的人,绝对不像她表面上露出那般的端庄高贵,在肃北瑾王府中,只怕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掌家的。那一眼可是给的极为熟练和锐利,就像练过千百倍一般。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4:18
☆、174

  但是,这一次,瑾王妃可要失望了。云卿心中暗暗的一笑,流霞般璀璨的凤眸里映出了一丝浅淡的讽刺。
  三名小厮和一名外院的管事站了出来,一起道:“小的可以为世子作证。”
  一下子站出来四个人来作证,这对以往能随意掌控府中丫鬟仆妇的瑾王妃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里虽然是瑾王府,却并不是肃北的瑾王府,而是京城的瑾王府,这府中除却她从肃北带来的丫鬟婆子之外,其他的人,全部是在京城呆了多年,一直奉御凤檀为主的下人。在他们的心中,御凤檀才是真正的主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气又怒,脸上带着一抹深深的怒意,眼眸里噙着冷意,威严的嗓音里夹杂着一抹冷厉,对着那四人,道:“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这不是小事情!关乎着府中公子的清誉!”
  对于她的声色俱厉,那三名小厮和管事,却没有一点的害怕之色,脸上的表情更是一本正经,十分慎重,恭谨的答道:“回王妃,小的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昨夜在花园中,二公子一直拉着世子喝酒,喝醉了之后便开始唱啊,跳啊,还扯着世子的衣服不放手。王爷,王妃再次,小的们绝对不敢撒谎。”
  他们是没撒谎,那个时候的御凤松的确是紧紧的扒住了御凤檀的衣物,不过,他要的不是衣服……
  御凤檀眼眸如同霜染,带着冷冽的温度,如墨的眸子扫向满脸不甘的御凤松,全身散发一种淡淡的寒意,笼罩在他着了枣红色圆领的云纹大袖袍之上,那喜庆的色泽也降低不了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
  这个二弟还真当他是傻子了,拿着八宝转心壶来给他下药。
  这种壶中有两个心,壶上暗藏着机关,可同时装两种不同的酒水。在宫廷里呆了这么久,这样的东西御凤檀早就熟悉,一看那酒壶青中泛绿,晶莹滋润,就知道是盛产此类酒壶的耀州瓷器,他便生了防范。待御凤松倒酒之时的手势,他更加肯定了酒壶有古怪,当时借着装醉搭上了御凤松的手,便是暗中用了劲道将酒壶的开关掉转了过来。如此一来,御凤檀喝下的就是正常的酒液,而御凤松喝下的自然就是他自己加了料的‘好酒’了。
  御凤檀送他到书房休息休息,便察觉到身后有个丫鬟跟着他,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待跟着那丫鬟到了地方后,便发现到,原来御凤松竟然是和韩雅之一起联手,想要灌醉他。
  那一瞬间,他的怒气有多重。若是他不是在宫中生活多年,知道那酒壶有问题,如果喝下了酒,在新婚之夜和韩雅之滚到了一起,把他心爱的卿卿晾在洞房里面。天知道卿卿会不会怒火直起,丢下一封和离书就此再也不理他了……
  他辛辛苦苦追了两年的人儿,盼了两年的大婚,这些人都不能让他好好过。于是他转身回到书房,把自己的喜袍披在了御凤松的身上。
  若是韩雅之没有别的想法,那么明天一早御凤松也不过就是在书房里面宿了一夜罢了,若是她有别的想法,那么到了这里,看到了御凤松,接下来做的事情就不是御凤松他们能控制的了!
  御凤松在看到那些证人之后,眼眸瞪的更大,脸上露出怒色,又因为瑾王在一边,不敢对着这些小厮打骂,以免惹了父王更不喜欢他。于是一心望着瑾王妃,眼眸里流出出委屈道:“母妃,不可能的,儿子绝对不会穿他的衣服……”
  “好了!”瑾王妃眉目一利,打断了御凤松的话,这个儿子多年来心中对御凤檀多有不服,渐渐汇集成了深深的怨恨,说话的时候又不懂掩饰,在她面前也就罢了,在瑾王面前若是骂了御凤檀什么,只怕会一团糟,她定了定心神,目光望向躲在一旁掩面哭泣的韩雅之,声音放柔和了些许,道:“雅之,你为什么会到前院来?”
  婚礼的喜宴是分开举办的,女宾们在瑾王妃主持的内院中,而男宾则是在外院的花园之中,因为所请的女宾之中,会有不少年轻未婚的女子,喜宴上难免要喝酒,所以这也是为了保护女宾的清誉而准备的。
  此时韩雅之出现在了前院,本来就是违背了平常之理,又在书房之中,瑾王妃在力争御凤松的清白不得之后,将目光就转到了韩雅之的身上。
  御凤松在书房里很正常,他是男人,但是韩雅之出现在这里就是不行的。
  只要韩雅之说她以为在这里的人是御凤檀,才跑过来的,那么怎么说都是御凤檀和韩雅之牵扯不清,才过来误将御凤松当成了御凤檀,而不是御凤松在兄长的婚宴上与人睡到了一起,虽然本质上是不会改变的。但是两人齐齐到一处苟且,和找错了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更何况御凤松喝了很多酒,一时乱性也是有的。
  云卿不得不佩服瑾王妃在内宅也果然是一个高手,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众多侧妃小妾的环视下,依然牢牢的把握了王府的内宅大权。
  当然了,这也少不得瑾王的支持,从刚开始,云卿就发现瑾王并不多说话,而是将这样的事情首先交给瑾王妃处理,虽然不知道瑾王对瑾王妃有没有感情,但是这是男人给予妻子的一种尊重。
  云卿望着韩雅之,在听到瑾王妃的问话之后,韩雅之微微侧身,避开众人直视的目光,双手却不再掩面而哭,露出妆容斑驳,泪痕累累的娇颜,目光朝着御凤檀所在之地望了过去。
  此时的韩雅之,心中五味交叉,苦的,酸的,辣的,涩的,咸的搅合成了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滋味。她昨晚让丫鬟特意跟着御凤檀,便是要看他在喝了暖情酒后会被御凤松扶到了哪里去。待碾玉回来告诉她,御凤檀进了书房休息之后,她便偷偷的从内院出来。
  平日里是没有这么好进出的,但是昨夜许多客人在,婆子们也一时疏忽,让她溜了出来。当她借着天上的月光摸到了书房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书房的门没有锁,于是大着胆子进去,进了书房中休息的内室后,借着十分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床上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袍的男子正和衣而眠,她惊喜得赶紧走了过去,就被男子一下搂到了怀中。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啊,她等了檀哥哥那么多年,他却被沈云卿迷得不肯娶她,连做个妾都不行,她没有办法才用了这样的法子。王妃那样喜欢她,王爷也喜欢她,若是檀哥哥娶了她,她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温柔和美貌,一定会让檀哥哥觉得她比那个商女好上几百倍的,更何况还有其他人支持她呢。
  但是,她在那种痛苦的折磨之中醒来之后,醒来时看到的却是御凤松的脸!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愤怒,牙根紧紧的咬住,全身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为什么就不是檀哥哥在这里!偏偏要是御凤松!她刚才之所以哭泣,不是因为被人看到这样狼狈耻辱的场面,更多的是因为那个人,为什么床上的那个人不是御凤檀!
  可她在哭泣的时候,也没有漏听王妃他们的对话,也知道王妃此时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因为王妃最宝贝的就是御凤松了,这些时日一直都带着御凤松在身边,她知道,是要给御凤松物色一个高门的妻子。
  刚才王妃说的话里,没有一句维护她的,王妃只说影响了公子们的清誉。那就是她的清誉不要紧了,这个时候又想把她推出来,让她去攀咬檀哥哥,借此给御凤松证明清白。
  但是说了又怎么样呢,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她和御凤松在床上了,就算她说了是来找檀哥哥的,御凤松好了,可她呢?偷偷的出来找檀哥哥,没找到却和檀哥哥的弟弟滚到了一起,就算指责了檀哥哥,檀哥哥也不会娶一个被别人睡过的女人了,而她以后还能怎么办?就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吗?
  到时候她表明了心迹,说喜欢檀哥哥,但是身子又被御凤松碰过了,那她不是两边都得不了好,只能一辈子无人要了吗?
  不!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应该是要做世子妃的才对,而不是一个人孤单到死,被人指责到死!
  一瞬之间,韩雅之转过了千百种念头,残妆布满的面容上一双眼眸闪烁不停,透出她内心的犹豫。
  御凤檀望着眼眸闪动的韩雅之,知道此时的她一定在犹豫。若是韩雅之毫不犹豫的说出她是错看了御凤檀,那就表明她确实是心底喜欢着御凤檀的。但是从她的眼神,她的犹豫,御凤檀十分明白,十分清楚,韩雅之在犹豫,她在衡量,到底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好的。
  他眼底掠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带着浅淡冷芒的狭眸中波光流转,语气冷然道:“怎么,雅之,母妃问你话,你为何不说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怕说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父王在这里,他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既然韩雅之犹豫,那么他就给她提个醒,相信韩雅之一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御凤檀的话,韩雅之猛地抬起头,望着一直负手而立,眼眸沉黑的瑾王,瑾王的目光正巧也看着她,从那目光里,韩雅之看到了瑾王的痛惜,惊讶和淡淡的失望,这些年瑾王对她一直都很不错,也正是瑾王对她不错,才让她在王府里生活的十分好。
  对!瑾王对她好!
  韩雅之的脑中像是顿时被人疏通了一般,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父亲对瑾王说过,她一定要做正妻,绝不为妾的。
  瑾王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从他这些年一直对她极好便证明了这一点,那么她**给了御凤松,再攀扯檀哥哥太不理智了。
  她转眸望着御凤檀和他身边的云卿,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一般,当然,若是唤作韩雅之自己,她觉得更好看,更加配。但是现在,世子妃一位已经被人霸占了,她就算今天成功了也不过是个侧妃,但是御凤松不一样啊,虽然他有通房小妾,但是他没有正妻。
  而瑾王妃很偏心御凤松,一直都想将世子改为御凤松,就算嫁给御凤松,也比她为了保全清白,而到庙中与青灯相伴一辈子要好。
  韩雅之心内有些微微的矛盾,她恋恋不舍的看着御凤檀玉秀俊美的面容,暗道,檀哥哥,不是雅之不喜欢你,是形势所逼,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可我现在是没办法啊。
  她在心内默默的说着对不起后,为自己做出这种事而寻到了一个十分好的借口,就像是她自己恬不知耻跑到这里要破坏别人的婚礼,不顾廉耻的与人同眠都是迫不得已,都是有人逼着她一般。她得到了心灵上的安慰,她不是不爱御凤檀了,只是没有办法啊。
  于是她抬起了脸,眸子里又盛了两汪泪水,猛然的摇着头,那散乱的发髻,经过整理后依旧微乱的衣裳使她显得格外的束手无措,微微抖着略失血色的唇,道:“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说着,泪水一滴滴的从眼眸里坠下来,苦声道:“王爷,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雅之的错,你不要责怪松哥哥了,雅之愿意以死谢罪……”
  说罢,她就对着一面墙壁狠狠的撞了过去。屋子里这么多人,又哪里会有人真看着她这么去撞死呢?就算是瑾王妃巴不得韩雅之干脆就撞死在这里,有瑾王在这,她也不得不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韩雅之被人拉住身子,拦了下来。
  瑾王妃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扶着韩雅之,手中的力道使得韩雅之暗中皱眉,又不得不忍耐。“雅之,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就不怕我,不怕王爷心痛吗?”
  韩雅之无力的靠在一个嬷嬷的身边,此时的她顾不得手中的疼痛,泣不成声抬起泪眼,凄凄中带着歉意的道:“王妃,实在是……雅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也再也没有脸面见人了……”
  此话中有两个意思,一来是向瑾王妃说明,她实在是不清楚在书房里的人是御凤松,二来,便是在向瑾王暗示她已经**给了御凤松。
  瑾王妃眼皮一跳,忍着性子急忙道:“雅之,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大家都想不到的,你素日里都是洁身自在的人,怎么偏偏就在在今日发生了这里的事情呢?昨天又是凤檀的大婚之日,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和凤松一起呢?还是好好想一想你怎么来到这里,是不是故意有人陷害你呢?”
  御凤檀狭眸微眯,潋滟的眸子十分的平静,然而在他转动的时候才可以感受到那寒冰一般的光芒,他望着瑾王妃露出一个十分冷淡的笑意,“母妃,昨日是我的大婚,二弟年岁也不早了,他想要娶一个新娘子并不是十分奇怪的事儿。府中上下的人也知道,二弟和韩小姐之间的关系十分之好,他们一起在府中长大,素日里经常一起出进,也许是情不自禁。”
  瑾王妃眸光一闪,还要开口辩解,瑾王望着她望了一眼,眉头深重,目光在韩雅之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上掠过,沉缓的开口道:“今日的事不用再查了。如今府中这么多人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再怎么查,也不过是把事情闹的越来越大,越难看而已。”他叹了口气,望着韩雅之道:“你父亲当年本来就是要你嫁到瑾王府来的,如今你和凤松一起,本王也未曾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本王自会为你做主,让凤松娶你为妻。”
  御凤松闻言,长方形的眼眸顿时睁大,他立即一脸委屈的抓着瑾王妃的手臂,摇头道:“母妃,你替儿子做主,替儿子做主,我要娶的不是她,不是韩雅之!”
  话语里的轻视传到韩雅之的耳里,令她瞳眸顿时紧眯了起来,越发哭的伤心绝望。
  瑾王妃当然知道瑾王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心头一紧,立领的华服使得她容色更加端肃,朝着瑾王道:“王爷,今日之事就像你所说的,已经发生了,既然王爷你说不要追究,我也不好再说。但是雅之与凤松从小在一府内长大,现在娶了雅之,只怕让外人听了以为我们王府仗势欺人,逼迫女子嫁入。”
  闻言,御凤檀勾唇一笑,朱红的唇如窗外盛开的海棠,却有一种冰冷的弧度,“母妃如此说倒显得奇怪了。韩将军临死之前便和父王许下了婚事,雅之无父无母,无亲无戚才在我们府中寄住,这一起难道母妃你不知道吗?我还记得数天前,母妃曾跟我说,要将雅之纳为儿媳,怎么此时又觉得不可了?”
  御凤檀难得用这样微讽的语气和瑾王妃说话,与他平日里的俊秀有礼的模样有着很大的区别,瑾王妃不由的一愣,脸色却发白,道:“那是我让雅之做你的侧妃,她毕竟等了你这么多年……”
  “母妃!”御凤檀拔高了音量打断了瑾王妃的话,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今日是我新婚第一日,我的妻子还站在身旁,母妃此时此刻提起其他女子,试问这是对新来的儿媳有尊重之情吗?若是母妃看重我,就请看重我的妻子,不要做出让人觉得难看的事情来!”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看着世子和王妃突然之间紧张了起来,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瑾王妃提了侧妃的事。
  原本以为世子娶韵宁郡主是因为陛下的旨意,现在看两人站在一起,那般的合衬和秀美的模样,男的容颜如玉,女的娇艳如花,只怕世子对世子妃是十分看重的了。
  御凤檀是在表明一个态度,让阖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妻子,是被他重视的。
  这样的态度会让云卿以后在府中无论是做事还是处理事务的时候,都会不被人轻易轻视了去。
  瑾王微眯了眼看着瑾王妃,她的脸色看起来如平常一般,可眸中却透出深深的眸光,那光芒朝着御凤檀射去,有一种难言的恨意,他皱眉,看了一眼还靠着瑾王妃一脸倒霉不甘的御凤松,肃声道:“事情已经定下。本王早就答应了韩将军的事,绝不会悔改!王妃你就赶紧将两人的婚事准备了,以免节外生枝!”
  这句话似重锤敲下,将今日之事定下了结果。屋中的人大多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的,但是瑾王已经定下,那便无可更改。
  云卿闻言,睨了御凤檀一眼,望见他眸子里藏着的一点淡冷笑意,知道如今这个结果,必然是御凤檀早就料到了的。
  此时就算御凤檀不跟她说,她也能看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样的手段并不是多么的高明,但是却很有效。只是韩雅之看起来如此痴情的人,等待了御凤檀这么多年,好似非卿不嫁一般。
  在出了此事后,却露出了真相。到底在利益的两相比较之下,还是选择了倾向有利的选择。或许她心中喜欢御凤檀,但是喜欢的不单单是御凤檀这个人,还有他显赫的世子身份吧。
  只是今日屋中的这几个人里,瑾王妃和御凤松都失策了,唯一得益就只有韩雅之。她本意肯定是想要设计御凤檀做个侧妃的,现在机缘巧合,做了御凤松的正妃,相比较下来,虽然睡错了人,但是韩雅之并没有损失。
  云卿微微一笑,眼眸里如同噙了两枚冰珠,心中怒极。这些人就这么不消停,就连她大婚的晚上,都要被人陷害算计,新婚的第一天,睁开眼就要迎接这么一出好戏,真当她嫁到王府里就只能任人欺负吗?!
  她看着正被人扶着出去的韩雅之,淡淡的一笑,冷声道:“父王,母妃,儿媳从刚才进来后便发现有一事不大妥当,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何事,你说!”瑾王的脸色并不大好,只想去处理了此事,莫对长子传出什么不利的影响。但是大婚第一日就让儿媳看到这样的场面,又觉得微微愧疚。
  云卿淡淡的道:“据我听母妃身边的丫鬟绿蕊所言,韩小姐在屋中不见,则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事情。一个未婚女子一夜未归,作为她院中的丫鬟,难道是第二日早晨才能发现去禀报的吗?”
  瑾王妃转眸望着云卿,她的脸上还带着隐忍的怒气,一张脸显得格外的严肃,保养得当的肌肤透出青色,更显得擦了粉的面容白的可怕,厉声道:“韵宁郡主,王爷已经说了此事不再重提了,你还要再提起做什么!”
  云卿微微一笑,语气里充满了真诚,“母妃,我只是觉得,韩小姐一夜未见,若是她身边的丫鬟早一点发现,让其他人去找,也许今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找?找什么找?
  瑾王妃突然觉得意识到,面前这个儿媳,绝不是那些可以一般对付的女子,她刚才站在一旁,一语不出,看起来像是遵守新妇不妄言的规矩,给人留下十分温和懂事的形象,实则一直在思索着这其中的漏洞。
  瑾王若有所思的看了瑾王妃一眼,又在韩雅之身上停留,那双看起来非常柔和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威慑,肃声道:“昨夜,你们没有一个人发现小姐不在屋中了吗?”
  碾玉是韩雅之的贴身丫鬟,闻言双膝一跪,她一跪下,其他伺候韩雅之的丫鬟也都跪了下来,碾玉垂头道:“王爷,奴婢发现了!”
  “你们既然发现了,难道没有想到去寻找或者通知王妃吗?”云卿挑眉惊讶的问道,“这可是任何一个丫鬟都应该会做的事情啊。”
  碾玉心猛然的缩了起来,她是受了韩雅之的吩咐,当然不会到处乱嚷前去打扰韩雅之的好事,但是此时瑾王追究了起来,她这个做丫鬟的让主子出了这样大的丑事,追究起来的话,她们也只有都被打死卖出去的份儿了。
  但是王妃……想到王妃的手段,碾玉思量再三,自己若是招出来了,没有及时通报的罪名也洗不脱,事后也肯定会被王妃除掉,还不如直接认了这份罪,保得家里人周全,
  她手指紧紧的握住,细声道:“回王爷的话,是奴婢疏忽了,奴婢当时陪着小姐进了院子,当时奴婢也贪嘴喝了几杯,便有些头晕,没有好好的照看小姐,待等到天光之时再到小姐的屋子里,才发现她不在了,于是急忙去通知了王妃。是奴婢擅离职守了。”
  瑾王妃并不担心碾玉将她说出来,她所在意的是云卿说出此话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以为牵扯出一个奴婢,就可以将自己招供出来吗?那也太小看她了。
  云卿却是浅浅一笑,“碾玉是因为贪杯,难道谢小姐的院子里只有碾玉一个丫鬟吗?主子出去后有没有回来,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云卿的语气里含着惊讶,目光里却是冷笑,今日她不给这些人立一个下马威,只怕所有人以后都会当她好欺负,本来她的出身就会被人拿来诟病,后宅的事情御凤檀纵使能给她支持,但是男人也不好好时时刻刻的插手女人之间的矛盾,她今日能不能做的好,就意味以后府里面的人会怎么看她。
  如果说碾玉一个人没发现也就罢了,若是整个院子的丫鬟都看不到自家小姐的身影,这件事便变得很奇怪了起来。
  在屋中发现的御凤檀的红色喜袍,韩雅之无故的失踪而全院子的丫鬟视而不见,瑾王想到了一个可能,当时的韩雅之想要设计的人明明就是御凤檀,而王妃很有可能也是配合着韩雅之的想法,因为御凤檀曾说过,瑾王妃想要御凤檀娶韩雅之……
  这也是一大早为何王妃喊了这么多下人围在此处,本来她的目的是要让人看看凤檀的丑事,可最后出事的没想到是凤松。
  大婚之夜要将御凤檀拉着和韩雅之一起,这让御凤檀以后怎么见人,将明帝的赐婚置于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他眼眸里升起了一股怒气,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一片丫鬟,怒道:“你们这么多人就看不好一个小姐,让她跑出去就没有想过要找她回去吗?你们若是都这样在王府里做事,不如拖出去打死算了!”
  那些丫鬟个个都低着头,但是脸色却各不相同,有的一脸明白,有的级别不高的,却是一脸迷茫,她们是注意了,可是碾玉说不用管,她们虽然有疑虑,但是肯定不敢管!
  瑾王妃此时已经明白了云卿的意思,她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责罚这些丫鬟,而是要让瑾王看清楚,昨晚的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能操纵王府这么多人的,自然第一个都会想到她,想到这里,她眼眸朝着一侧扫过,瞳眸里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王妃,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在瑾王妃院子里的陈妈妈啪的一下跪了下来,埋一脸悔恨道:“昨晚是老奴值夜,因为整个府中喜气洋洋的,王妃又陪着客人喝了两杯,早早的就睡下了。半夜的时候,老奴喝了酒,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小丫鬟过来通报,说是什么小姐不见了,说是要通知王妃,老奴那时想,这王府里守的严实,还会丢了人,人又乏的紧,一巴掌扇了那丫鬟,让她走开……如今想来,只怕是那时候就是报的韩小姐不见了的……”
  让下人出来顶罪,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看来王妃在府中的严厉是深入人心了,不出声就能让丫鬟认罪,一个眼神就让身边的妈妈出来顶了罪名。
  这个陈妈妈,看她一身装扮,应该是王妃身边的得力的人儿吧。云卿垂低了眼,扫了一眼陈妈妈,不知道为什么,陈妈妈被那么淡然的一眼看得全身一冷,浑身都不对劲,不由的赶紧低下头,一副服罪的样子。
  瑾王妃此时方慢慢的开口道:“昨日府中事情也实在太多太忙,又是凤檀的婚事,我许她们吃些酒席,谁知道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是雅之和凤松两人太情不自禁了。”
  这会子,又承认两人是情不自禁了。
  云卿可不打算就让她在这里说两句云淡风轻的话,今日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不给点实际的东西,没有人会把她当回事。于是她的笑意更深,道:“昨日人员众多,府中最是忙碌的时候,有人趁着时候偷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这话听着像是帮着瑾王妃,实则是充满了指责。越是忙的时候就越是要注意,人多手乱,最容易出现意外,瑾王妃还让下人吃酒,这不是变相不想让人管这事,希望越乱越好吗?
  望着瑾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瑾王妃终于知道什么是越说越错,她的面色微微一变,随后恢复如常,道:“这的确我的疏忽,没有管束好院子里的下人,让她们寻了空子,造成了此事。好在王爷觉得凤松和雅之适合,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她话里的服软并没有让瑾王的脸色变得有半毫松动,他的目光凝起,落到了陈妈妈的身上,眸光中含有一种杀伐果断,是久经沙场的人才有的那种魄力,“来人啊,将陈妈妈和碾玉拖下去各打六十大板,雅之院子里的所有丫鬟责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王妃,救救老奴啊!”陈妈妈本以为不过就是十到二十板子的事,哪知道是六十大板,这打下去能生生要了一条人命啊。
  瑾王妃的脸色也煞白,陈妈妈是她身边的老人儿,是她从欧阳家出嫁就陪着她的,素来是她的心腹,这打陈妈妈就如同打了她的脸一般,但是她看了一眼瑾王的脸色,那阴晴不定的模样,代表着此时不能再惹他。
  可是御凤松却觉得十分的难堪,算计人不成,反而被人算计,此时还要看自己母亲身边的人被处罚,这个御凤檀和他娶的这个女人一样都可恨到了极点!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自己!
  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目光里迸射出一丝忿恨,拉长脖子喊道:“父王,你不能打母妃身边的老人,这让母妃有何里面,以后又怎么管理王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4:30
☆、175

  他的话是为了维护瑾王妃,却让瑾王妃的眉头一下几乎打成了结,就在这时,御凤檀挑起眉头,长长的眉毛斜飞入鬓,带起一抹不悦之色,“二弟!今日的事情并不是母妃的错,父王在这里只是为了给下人一个警告,以后不可以如此疏忽,此事已经不是一个小错,日后若再酿成大祸,可不比今日能私下解决,传到外人的口中就为时已晚!”
  御凤松眉心攒动,含着一腔怒意反驳即将喷薄而出,在对上瑾王妃不赞同的眼神后,生生的吞到了肚子中。
  瑾王妃见御凤松终于没有再说话,才缓缓的收回目光。今日这步算是走的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她用手拨开陈妈妈的手,冷眼望着云卿,眸光中透出一丝恨意,一字字道:“既然世子妃都这样说了,王爷自然是要处置你的,陈妈妈,昨夜之事是你所为不对,怨不得别人。等你回来后,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是啊。陈妈妈,这可不是小事,好在王妃仁慈,也只要你打六十大板就过了呢。”云卿声音和熙,面容上的笑容像是梨花般纯洁,丝毫不在意瑾王妃话里话外的挑拨之意,心中却是冰冷道:想让下人们怨恨她,她也不是傻子呢。
  帮谁做事才挨打,这些下人自然是要明明白白知晓的。
  陈妈妈和碾玉闻言眸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抬眼望着瑾王妃,但见她双目远望,根本就不打算求情的模样,也知道再没有办法改变,浑身颤抖着被人拖着拉到了院子里,开始执刑。
  啪啪啪……木杖打在肉上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胆颤,云卿眼底带着一丝冰冷笑意,瑾王行刑,自然是他身边的人去做,那些板子打的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有,光听那惨叫声,可是丝毫做不得假的。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云卿觉得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在扬州时的日子,家里有刁奴的时候,可不都是这么收拾的吗?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柔,落在了周围奴仆的眼中,却没有半点敢轻视的感觉,这个世子妃,不是个好欺的人啊。
  瑾王在吩咐了处置下人之后,目光便移到了云卿的面上,昨晚拜堂时她盖了头巾,今日一早他因为找不到韩雅之,也没有来得及细看这个儿媳,此时望去,果真是有美一人,莹莹**。
  这个儿媳除了美貌之外,另外一点也和他之前的看法一般。进门第一天就显示了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识大体,又不是软弱可欺,该说话时便说话,虽然他已经看出来今天这件事的始末,但是这些年对于御凤松,他的确是有不足的地方,比起御凤檀来,也许他过多的倾心了,所以今次,他也不想让瑾王妃难看。
  瑾王与御凤檀在半空中交接了一瞬,算是对云卿的认可,一旁的瑾王妃恍若没有看到这一眼,面上的惊色和怒色变成了微笑,望着云卿。
  云卿看瑾王妃的笑容,但见她面上和气,然那长方形的双眸里依旧不减凌厉之气,唇角扯出来一抹笑容:“这个时辰本应该拜见父王和王妃的才是。”
  瑾王点了点头,阴沉的面容这一刻才如云消散,缓缓道:“你进门第一日就让你看笑话了。”
  云卿温婉的一笑,“云卿嫁给了世子,自然会将瑾王府当作自己的家看待的。”言外之意就是,她都是瑾王府的人了,这些事自然不会当作笑话看的,自家人的事自家人知道就好了。
  瑾王很满意这个回答,也不管外面那受杖刑的两人,双眸如剑的在瑾王妃和御凤松的面上掠过,“今日的媳妇茶,还没喝吧。”
  新娘子结婚的第二日要喝媳妇茶,有首诗是叫——新罗帐,喜登科,唤起娇儿慵无力,日上三竿。青绿叶,媳妇茶,敬上公婆羞煞脸,红袖遮拦。新娘敬茶给夫君的父母,意思就是自己成为了夫君家中的一份子,像是女儿一般。
  云卿端着水中的茶,看着带着得体适宜的笑容的瑾王妃,这位婆婆会将她当女儿看吗?看今天的事儿,是绝对没有可能,不过她也不需要别人再将她当作女儿,她有自己的母亲疼爱就够了。
  虽然出了早晨的那一幕,但是王府的下人手脚还是很麻利,很快就将一切都处理好。御凤松和韩雅之两人出了那样的事,也实在是无脸到人前,瑾王吩咐他们回了院子里。
  瑾王将茶接了过来,深深的抿了一口,瑾王妃也同样接到唇边微微一抿,然后递了将茶摆到了一旁,笑吟吟的从身边丫鬟碧玥的手中拿了两只翠玉腊梅枝镶嵌金珠的手镯放在云卿的手中,“你今日嫁到了瑾王府,虽说是陛下赐婚的,又是郡主之尊,但希望你能好好的陪伴着凤檀,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她话里话外讽刺云卿仗着身份高,倨傲无礼这也就罢了,毕竟云卿知道瑾王妃对她不欢迎,但是这送的礼物,却是让人太过意外了一点。
  就连瑾王都在那腊梅枝上淡淡的瞥了一眼,眉头皱了皱。
  梅花是四君子之一,听起来梅花精神是好的,可是送礼的时候,因为梅花和“霉”、“没”谐音,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避开含有梅花的礼物的。瑾王妃作为王府主母,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尤其是刚才瑾王妃强调了‘开枝散叶’,再配合着‘没’字的手镯,真是意味深长了。
  云卿低头看自己手中的手镯,显然瑾王妃这一举动,就是在给她下马威了。
  欺负她没有是商家女,不懂词文吗?云卿淡淡的一笑,举着手镯和声道:“谢母妃的礼物。看到母妃所送的腊梅双镯,云卿不禁想起一首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自古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子,可见母妃对我寄予了莫大的希望,我一定会有不落于梅花的傲气,又有梅花坚硬不催的品质,照顾好世子,理好瑾王府的事务。”
  云卿这番话一说出来,瑾王的眼底赞誉就更浓了,既不让自己难堪,也顾全了瑾王妃的体面,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显露了才华,真正是一举四得。
  瑾王妃此时心中的感想却和瑾王完全不同,她听到的是云卿所吟的诗词,写梅花的诗句有千万种,而这两句的意思是指一个人要想达到自己向往的目标,必须要努力,要有与之相配的才华,否则的话就是空谈。
  这简直就是**裸的指出了瑾王妃心思,要想夺御凤檀的世子之位,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拿走,云卿就是拿了这句诗词来讽刺她,她一口气顶在了胸口,胸口蔓出一股火气。
  但是她不能发怒,瑾王妃可以送一个寓意不好的礼物给云卿,但是她绝对不能对着云卿发怒,那不是承认她有这样的心思了吗?世家女子所受的教育就是,就算你十分想要做一件事情,你做了一件事情,也不能承认。
  她和眼前这个出身商女的女子自然是不同的,她的母族是世家,她是大家闺秀。想到这里,瑾王妃忍着怒意,温声道:“你倒是会说话。”
  云卿见瑾王妃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脸上一派的和婉,唯有眼中透出一分厉色,含笑道:“母妃夸奖了,这都是儿媳应该知道的。”
  当年明帝要求瑾王将世子送上来做质子的时候,怎么没看到瑾王妃和御凤松两人跑出来,愿意担当这个世子的位置,任御凤檀离开父母,孤身来到京城,在各种汹涌的暗流之中过了十一年。如今看到御凤檀在京城依旧活着,并且还活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就对御凤檀的位置觊觎了起来,不惜一切的想要抢夺了世子妃的位置。
  不付出怎么有回报?只等待着别人的成就果实就想要来争取,这样的人最是会坐享其成。云卿本意对御凤檀是不是世子是不在乎的,她喜欢的是御凤檀这个人,但是这个位置是御凤檀,也是她的,她也不会拱手与人。
  媳妇茶已经喝了,瑾王妃不愿意再看着云卿这张脸,将茶杯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搁,站起来身来,淡笑地朝着瑾王道:“王爷,我还要去处理雅之和凤檀的事儿,便先走了。”
  瑾王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随即点头允了。
  这情景让云卿觉得有些诧异,按理来说,瑾王是这府中最有权势的人,从刚才处理陈妈妈和碾玉之事便可以看出来,但是看瑾王妃和瑾王的相处方式,瑾王似乎对瑾王妃有着一种包容,对她无礼的包容。
  御凤檀推了推云卿,朝她眨了一下眼,“看什么,刚才说的很好。”
  云卿嗔了他一眼,却微微转头去看瑾王,见他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朝着她笑了笑,“你也先回去吧,我有事要找檀儿聊一聊。”
  御凤檀狭长的眼眸微微一闪,望了云卿一眼,云卿对他一笑,让他放心去,她等会先回院子里等他,御凤檀这才跟着瑾王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瑾王妃回到自己所在的荷心苑,一进门,御凤松就迎了上来,“母亲,刚才在那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说话!我明明可以不娶那个韩雅之的!”
  瑾王妃坐下来横了他一眼,脸色铁青的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喝,顿时往桌上狠狠的一顿,“这是谁冲的茶,要烫死我吗?!”
  丫鬟一个个见她脸色不好,压低了头不敢出声,绿蕊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低声道:“王妃,是奴婢……”她话音未落,一杯烫茶就朝着她砸了过来。
  绿蕊低低的叫了一声,却不敢躲避,生生的受了那滚烫的茶水,面皮被烫的滚红,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御凤松抬起眼看了一眼绿蕊,想到今天是她去叫的人过来,恨声道:“难道你看不到御凤檀在那儿吗?你把他们两人叫过来干什么!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你是要看我的笑话不是!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直接打死!”
  立即就有婆子上来,将绿蕊拖了下去,见绿蕊吓的叫了起来,塞了个帕子堵住她的嘴,被扯了下去。今日绿蕊被吩咐去喊云卿,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知道御凤松在这里,这个时候不过是做了御凤松和瑾王妃的出气筒而已。
  屋子里其他的丫鬟口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眼底又有一种司空见惯的神色,显然绿蕊不是第一个成为泄愤之人的丫鬟了。
  御凤松皱起眉头,恨道:“母妃,现在我们反被他们设计了,如今父王说让我娶韩雅之,她无父无母,一个孤女,我娶她有什么好处,你说过要给我找一个高门出身的女子,增加我夺世子位的分量的,若是娶了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瑾王妃看了他一眼,就像刚才她屋中丫鬟被拖出去打死的事从来没发生一般,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端着换上来的茶水,悠悠的喝了一口,淡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都说她不错的吗?”
  御凤松看瑾王妃的脸色,急道:“那只是因为她生的不错啊,如果要娶的话,最多做个小妾,她哪里够资格做我的妻子!母妃,你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她一个未婚女子与我睡在一起被人抓住,完全可以以这个理由不让她做正室的,为何你不反驳父王的话,还要让我娶了她?!”
  瑾王妃微微一笑,笑容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慢慢地道:“谁说你一定会娶她的呢?”
  “那你答应了父王?”御凤松一顿,眼珠子转了转,“你这是缓兵之计,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跟父王求情吗?”
  瑾王妃睨了他一眼,眼神深处带着钢刀般的锋利,阴冷的一笑,“缓兵之计?你父王这个人重守承诺,他答应过韩英的事自然会做到。你若是一味的反对,只会适得其反,反而惹得你父王厌恶,而且结果并不会变得更好。依你父王的性子,只要韩雅之还活着,你就只有娶她为妻了!”
  御凤松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喜笑颜开,讨好道:“母妃,还是你厉害,只要韩雅之死了,父王总不能让我娶个死人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20 16:24:43
正文 176

    瑾王妃高深莫测的一笑,赞许的点点头,就像是御凤松刚才只是说发现了一桩新鲜好玩的事儿,“是啊,你父王是不会让你娶个死人的。”她略微的一顿后,眼眸却朝着御凤松透出些严肃,“昨夜之事,你可要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计划的好好的,却没有成功?”

    解决了韩雅之这个问题,御凤松全身明显放松了许多,他双手搭在桌上,冷笑道:“是因为我们的计划还不够完美,所以才被他发现了吧。”

    瑾王妃勾起唇角,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望着那冒着白热雾气杯子,蔻红的指甲在上面一划,冷声道:“不,不是我们的计划不好。松儿,是因为凤檀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如果是他全然信任的人,他接你倒的酒,绝对不会有任何戒心的喝下去,从你接近他起,他就在防备着你。”虽然她没有看到整件事情,但是她很清楚,那暖情酒一定是给御凤松喝了,才让他糊里糊涂和韩雅之到了一起。

    这话的意思,御凤松听的半白半懂,微待疑惑道:“母妃的意思是让我和御凤檀打好关系吗?这实在是太难了!”

    “傻孩子,若是刚来京城的时候,你就和他打好关系,还差不多。经过这件事后,你就算再上前去,只会让你更疑心,你还是像以前一般也就好了。”瑾王妃含笑道:“我只是要告诉你,不要小瞧了御凤檀,还有他那个新婚妻子。”

    御凤松冷哼一声道:“母妃,之前不是说过她就是个商女,没出身也没见识,到京城不过也就一年,但是看她今天的样子,行事很慎密,说话也咄咄逼人的很,根本就没一点儿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这岂不是让御凤檀又添了个帮手。”

    帮手?瑾王妃两道修的十分凌厉的长眉微微挑动,似含了一点冰冷的锐利,从眉坠落到眼里,“你说的没错啊,当初以为你大哥娶的是个商女,必然一时之间被相貌所迷,可今日一看,有点出乎意料呢。”特别是说梅花那一段话,简直就是深藏不露,寻常商家女子哪里有这样好的应变能力。

    “当初母妃遇见大公主府那个妾室也太没用了,本以为她能毁了沈云卿的名誉的,反而被告进了牢中,还使得我去一趟那脏地方呢。”御凤松不屑道。当日他潜进京兆府,为了不让韦凝紫供出母妃,便打开那房门放出另外几个死囚。

    瑾王妃淡淡一笑,“那一个,她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我也没对她抱什么希望,不过是试试沈云卿而已,她处理的手段比我想象要快速的多,也要蛮横的多,看不出太多的技巧,但是结果却很好。那时还以为是误打误撞,现今看来,也是有备而去的。”

    “那,这一次,处理了韩雅之的时候,是不是顺便……”御凤松摆手,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不用了。”瑾王妃微笑着,“你杀了她,陛下还是会给御凤檀挑一门亲事的,若是挑了另外一个有背景的,反而不好。这个商女虽然聪明了点,但是她的身份始终摆在那儿,不可改变的。咱们先留着,先解决了韩雅之,再慢慢的来。”

    御凤松虽然心里急切,然而也觉得瑾王妃所说有理,若是瑾王府内一下子死了两个人,影响也就太大了,说不定会惹来其他的动静。

    “另外,这次你不要自己动手。上次你冒然的去京兆尹的牢中,若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你若是被你父王责罚了,母妃会比自己更心痛。”瑾王妃肃色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斤两自己自然清楚,去京兆府的大牢里动下手脚没有问题,但是在瑾王府内,瑾王这次带来的随身的博文以及其他侍卫,一个个身手都不差。一旦被发现,后患无穷。

    御凤松上次也纯粹是好玩,他也不屑于亲自去动手,便道:“母妃,雅之毕竟是我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忍心呢。”

    是啊,他怎么忍心亲手杀死与他从小一块长到大的韩雅之呢,就算她平日里眼巴巴的讨好母妃的样子让他觉得很不爽,就算她一心里就有御凤檀的影子,让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就算她出身那么低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王府小姐来看,他还是不忍心亲手杀了她啊。

    “我的松儿真是个仁慈的孩子。”瑾王妃淡淡的一笑,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云卿出了主堂,朝着外头走去,刚才一早的时候,她便想看一看瑾王府是什么模样,这里可是御凤檀长期居住的地方。

    此时海棠,梨花开的满树粉白浅红,远远望去,一堆堆的在假山之间,煞是动人,将王府的气派和尊贵之中加入了一丝清新的气息,飞檐斗拱,无不是大气恢宏。

    可渐渐的,云卿就发现了,瑾王府内的人并不多,这个人指得是下人,到处都显得很寂静,直到走到云卿和御凤檀所在的‘寻梦居’近处时,才显出些人气出来。

    ‘寻梦居’在王府的南边,是王府的三个主院之一,里面有着紫藤兰花架,花架两旁摆设着各色的花儿,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池,碧玉般的荷叶正铺满了水面,若是待到荷花全部绽放,红绿点缀,定然美不胜收。

    穿过池塘后,便是云卿住的主院,待她刚刚踏足进去,便听到王府的丫鬟婆子都站在两列迎她。

    她在正堂里坐下,便看到一个长脸细眉,肤色白皙,双眸之间含着一丝凌厉的丫鬟带着人向前道:“冬心见过世子妃。”

    根据她身上穿着的雀蓝色马甲和系着的同色裙子,云卿估摸她便是这院子里的管事丫鬟了,但见她双眸神采十足,透出纯净的光彩来,整个人精神能干的模样,倒是看着就觉得精干。

    冬心首先自我介绍了,接着也是另外一个一等丫鬟春芜介绍自己,四个二等丫环和六个三等丫鬟都跪在地上磕头。

    云卿望着这些丫鬟,看每个容貌都清清秀秀的,淡淡的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吹开蒸腾的热气,凤眸在碧绿的茶汤之中宛若一点凤翅。

    冬心打量了新来的世子妃,看她从容不迫,眉宇里含着大家闺秀的淡定,此时也不开口,只望着下面的人,双眸虽然淡淡的,但眸光在茶雾之中透出丝丝的睿光,让人不敢轻易糊弄过去。而下面的丫鬟在这种刻意的安静之中,原本散乱的姿势也渐渐收拢,毕恭毕敬,低眉垂眼的等待着吩咐。

    “都起来吧。”悦耳的声音如同玉石轻击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云卿缓缓的启唇,下面的人这才站起来,姿势愈发的规矩,丝毫不敢轻视。

    云卿知道,刚才她恰到好处的沉默,和含着威严的话语,让她们心中对她有了初步的定位,很多时候,第一印象就决定了一个人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印象,而后也往往很难改变。

    做好第一步,是十分重要的。

    冬心显然就是云卿实施效应里收效最快的人,她含笑道:“世子妃,原本世子的院子里是只有奴婢和春芜两个大丫鬟,还有几个其他的丫鬟。王妃进府后,便说人手太少,照顾不来,特意给院子添了不少丫鬟。”

    添了不少丫鬟?云卿闻言,微微含笑的在众人面上扫过,那深幽的眼神让冬心不知道这位世子妃心内究竟是怎么想的,若说以前世子是不喜欢院子里有太多人的,很多时候还留宿在前院里,但是王妃说世子妃进来后哪能这么简陋,便添了不少人在其中。

    云卿并不介意这府中的人是由王妃派来的,既然进了瑾王府,这王妃给院子里安排丫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里头安插了眼线,也是不要是她推脱,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她点点头,吩咐飞丹和青莲拿了赏钱,缓缓地道:“往后大家都在这院子里做事,只要大家尽心尽力,莫要偷懒耍滑,自然是没有任何坏处的。”

    众人一一应下,云卿也不多说,让流翠去依次给人打赏,唯独留了冬心在身边,她进了屋子坐到了雕报喜鸟衔春桃的紫檀木罗汉床上,望着冬心道:“你在世子身边伺候多少年了?”

    冬心乍听到这个问题,不由有些不安,她摸不准云卿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有些凶狠的主母进门之后就会将原来夫君身边的通房丫鬟找借口收拾了。她虽然是世子的院子里的大丫鬟,但绝不是通房丫鬟。想到这里,不由谨慎的答道:“回世子妃的话,奴婢是八年前张管家买到府中来的,一直在寻梦居内,不过世子少在寻梦居休息,奴婢算起来在他身边伺候的年岁并不长。”

    云卿听她说话极力的撇清和御凤檀的关系,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惶意,不由笑颜展露,对冬心的印象比之刚才更要好上一层,道:“王府里和抚安伯府里差不多,世子这院子里也没有奶母,我的身边也没有嬷嬷,想必这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冬心你一人管着,日后便还要有劳你了。”

    冬心眼中一愕,没想到云卿说话这样的平易近人,话又说的十分和软,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这些年她在府中管着上上下下的人也的确是很不容易,低头道:“奴婢不敢,日后这院子里一切以世子妃为首,冬心只是一介奴婢,尽自己微薄之力,为王府和世子,世子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像这种有能力,又不贪心的丫鬟,云卿自然是喜欢的,眼下虽然还不清楚冬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但是能这样知道身份不上来就示威,也没有顺着云卿柔和的语气就上赶着往上爬的,她还是有两分好印象,笑了笑道:“冬心,虽然你年岁尚轻,但也是瑾王府的老人了。”说着,流翠递过来一只绣工极好的荷包放到了冬心的手中。

    冬心望了一眼流翠,知晓她是云卿的陪嫁丫鬟,客客气气点头,也不推辞,接了荷包后,规矩的行礼退下,流翠道:“这个冬心看起来倒是不错。”

    “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会假意客气推辞,是看着不错。”云卿淡淡的笑了笑,叫了问儿过来道:“刚才的那些丫鬟,你多去打听一下,和她们亲近亲近吗,该给的就要给。”

    问儿长得讨喜,又是惯在府里帮云卿左右听消息的,笑嘻嘻的应了,跟着流翠去领了一包碎银子,便出去了。

    虽然说人心不是都可以用金钱买的,但是初来乍到,用银子可是撬开人嘴的最好方法,她必须要最快的清楚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一切。

    屋中人都走了,只留了流翠在,云卿坐在椅子上,闲下来便察出身上酸疼的滋味了,想起昨晚又不觉得有些脸颊微热,动了动肩膀。流翠见之立即站到身后替她揉捏,一边道:“小姐,这第一日可真热闹了。”

    云卿刚要开口,却见御凤檀从外面走来,神色微紧,流翠知道今早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此时两人定然有话要说,便道:“小姐,奴婢去看看回门要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御凤檀待流翠消失在门口之后,才走到云卿的身边,见她眉心隐隐有疲累之态,心中微紧,站在流翠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替她揉着头道:“刚才父王喊我去,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云卿享受着修长手指在肩上的按捏,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笑意,“这件事,又不是你父王的错。想要让我在新婚之夜丢人现眼的不是他。”

    御凤檀听她这样说,知道她心中必然是生了恼意的。哪个女子喜欢在新婚的当晚就被婆婆和小叔子设计呢,云卿已经是十分宽宏大量,没有当场闹起来,给他和瑾王府留足了面子。

    他放开手,走到云卿的身前,枣红色的袍子透出一股华润的光泽,映着浅浅淡淡的光线,使御凤檀的面容更添一份霞艳,“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让你嫁到我府中来,要受这样的气,若是昨晚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你肯定会很伤心的。都是我……”

    他面上带着心疼,望着云卿的狭眸里细细碎碎流波荡漾,云卿抿了抿唇,才道:“你若这么说,我倒是要真的生气了,你知道我不是怪你的。只是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当初她去找了韦凝紫,以杀了谢素玲让韦凝紫逃出大公主府为代价,散播对我名声有损的流言,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我这个媳妇的出身,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的影响让陛下取消我和你之间的婚约。但是以今日的事情来看,她并不是单单不喜欢我了,更准备一点说,她主要针对的是你!”

    这才是云卿觉得不能理解的地方,御凤檀是王府的嫡长子,他做世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况且御凤檀在京中这么多年,做了世子这么久,又在明帝膝下长大。这世子的位置岂会是其他人想要就能夺得去的?也因为如此,所以那些人就要用那下三流的手段,来毁了御凤檀,顺便毁了她。

    新婚第一日,就要给她送一个小妾过来,可真是对她好。

    御凤檀眸光中闪过一抹沉黑的色泽,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冷漠,微扬了唇,好久才道:“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云卿眉头紧紧的皱起,御凤檀那样子含着一股她不知道的隐忍,让那张时时见到的俊颜产生了一抹陌生感,她淡淡的道:“父王一定是让你去,告诉让你劝说我,别记恨你母妃是吗?”

    御凤檀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父王他与我说的时候,我与他说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再有发生,那就不要说我不再顾念手足之情。”

    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瑾王脸色一愣,但是却没有开口反驳,只露出一抹无奈的默认。想必父王的心情也是沉重的。但是若要人尊重自己,便要自己尊重人。这样的事情能忍一次,绝不能再忍第二次。

    云卿抬起眼皮,伸手在御凤檀的面容上轻轻抚过,目光里含着一抹委屈,紧紧的盯着男子出众的面容,声音如春日的风一般柔和,又有着秋日的煞气,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韩雅之和御凤松在屋中的时候,有多生气,那一刻,若是那人换做是你,只怕我会控制不住的杀了她的!嫁给你,我从来就不后悔,可我不喜欢一进门就被人盯上的感觉。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若是今日不是顾忌她是你的母妃,我绝对可以让她在人前下不了台。虽然责打了陈妈妈和碾玉,可她和御凤松并没有受到责罚,在他们心中,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之所以如此大胆,就算被发现后也没有半点歉意和羞愧,不过就是拿着是你母亲的身份来欺辱我的吗?”

    御凤檀看着云卿的眼神中混合着怒意的委屈,知道她定然是从早晨便憋到了现在,在下人面前又不好说出来,直到现在才表达出心中的感受。

    他不由抬起手覆在她抚在面上的小手上,语气十分认真道:“今天的事,我也很不开心,甚至这份不开心一点也不比你少。正因为知道你受了委屈,我才会对父王那样说。让你嫁给我,我是想要你过的更好。”

    屋外紫藤花的花香伴随着梨花混成了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甜香味,春末的阳光有着一种慵懒的温度,从窗口偷偷的溜到了屋中,似一地洒碎的金星。

    御凤檀手温暖干燥,熨的人心暖和,云卿认真的望着他,在那醉人的眸光之中,心中那份不舒服的感觉淡去了许多。

    她抬眸望着男子的眸子,眨了眨蝶翅一般卷翘的长睫,瞳眸里映出他清晰的容颜,对视久久之后,她微弯了嘴角,缓缓道:“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吗?”

    见她神色舒展,御凤檀浅浅一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抱起,自己坐到了椅上后,再把云卿放在身上,大手把玩着她如玉的手指,一根根的揉捏着,低低道:“没关系,就算是奇怪,也不关我们的事。”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部集中到了云卿的手指上,不以为意的答道。

    云卿被他揉的很舒服,微微眯了眼,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布料下透出带着檀香的温度,她望着窗边一束簇新的梨花,纯白的色泽在阳光下便的有些透明,失去了本来的干净的颜色,“是啊,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刚才御凤松一直都很想说话,他不想要娶韩雅之为妻,可瑾王妃一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而那眼神里藏着一抹深藏的冷意和杀意。

    以瑾王妃想要给御凤松谋世子之位来看,一房有实力的儿媳就是必须的,韩雅之显然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

    而瑾王妃也不像是一个可以讲究随便的人,她必然还留了后手。什么后手呢?就像当初在牢狱中对付韦凝紫一样的后手,消灭了隐患,免得后患无穷。

    只怪韩雅之把事情想的太好,把未来想的太美,她以为赢得了瑾王的认可,瑾王妃答应了就万事皆可了,殊不知这些野心勃勃的人,在通往欲望之路中所见到的障碍,都会一一拔得干干净净。

    只是,这又关她和御凤檀什么事呢?这一切,是韩雅之自己愿意的,对这个女人,云卿心内没有一丝的同情,她不去对付她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了,绝对不会去提醒她,或者救她的。能不能在瑾王妃和御凤松的手下活下来,就看韩雅之自己的命了。

    不过……

    云卿凤眸微眯,瞳光里带着一抹猫一般的暗光,靠在御凤檀的胸口,轻声的问道:“虽然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不一定喜欢听到。但是从那一日知晓韦凝紫的事情后,我便想要问你了。如今我已经嫁给你,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的青丝在御凤檀的脸侧,挽着的发髻微微松散,御凤檀嘴角微翘,取下她的发簪,任三千青丝散落下来,手指在她细柔的发丝里穿过,低声道:“你问。”

    云卿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撩起的发丝像是一匹墨色的绸缎流淌从御凤檀的指缝里轻轻划过。她缓缓的启唇,问道:“瑾王妃,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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