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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暴君的孽宠》七夏浅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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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17:08
正文 193193.迫不及待

    竹烟瞥了眼不远处的清浅,“苏姐姐你先回去,在住处等我。 ”清浅点了点头,便随着皇后与众妃嫔一道出了大殿。

    行至院中,几名妃嫔便各自向沈如月行礼,带着自己的侍婢先行告退了。见人都已走远,沈如月瞥了眼清浅,唇角一勾,“这宫中等着皇上宠幸的人不计其数,能真正被宠幸的又有几个呢。”

    一名小宫女急匆匆的从院门处奔来,仓惶间,猛的撞上了清浅。清浅朝后踉跄了一步,随即稳住了身形。

    小宫女见状忙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沈如月身旁的嬷嬷看得这情形,眉间一拧,喝斥道:“***才,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若是撞到了皇后娘娘,你担待的起么。”

    沈如月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关嬷嬷,这宫女年纪小,未经世事,难免在行为上有些浮躁。在宫中当差,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看了看自己十指的丹寇,她目光转向跪地的小宫女,嗓音微微一厉,“这次便免了你的罪,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小宫女忙叩首谢恩,直到沈如月迈开步子,继续朝院门行去,她才缓缓起身。

    与沈如月拜别后,清浅便独自朝自己的小院方向行去,想起方才皇后说给小宫女的话,她隐隐间明白,那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午后的艳阳格外的炽烈,没行几步,她已觉有些头晕虚软,懒绵绵的踩着步子行出了一段距离,她寻到了一处树荫下,将掌心摊了开来。

    一张纸条。

    是方才那名撞她的小宫女暗中塞给她的。展开纸条,清浅快速的看了一遍,随即将纸条紧紧的攥于了掌心。

    看来苏相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深吸了口气,她顶着烈焰的炙烤,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靠坐上了床榻。

    此时的竹烟,也从永宁宫的大殿跨了出来,候在门口的兰翠见她出来,忙几步迎了上去,扶上了她。

    一路上,兰翠替她撑着纸伞遮阳,却发现她脸色并不太好看。思虑了片刻,兰翠终是开口问道:“娘娘,你是有何心事?自你与太后娘娘单独说过话后便这样。”

    竹烟瞥了眼她,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太后娘娘只是额外叮嘱我要小心身子。”

    兰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颇为慎重的开口,“娘娘,你若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皇上这么宠你,任何事都能解决的。”

    竹烟忽的一笑,拍了拍了她的手,“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好的很。你现在是在唱衰我么。”眸光轻轻一转,她继续道:“你再嘴碎,便罚你去浣衣局。”

    兰翠一听这话,忙撅起了小嘴,“奴婢是真心对你好,你怎还要罚我。”

    “好了,我们赶紧拿上东西去找苏姐姐吧。”竹烟唇角一扬,掐了一下她的腰身,示意她走快些。

    片刻后,二人拿着做好的黄金葵再次来到了清浅的小院,伸手推开木门,清浅正斜斜的倚在床榻上小憩。

    见二人进来,她忙起身,迎了过去。竹烟却是拉着她的手在圆桌旁坐下,将食篮中的糕点端了出来。

    “苏姐姐,上次经你指点后,我又重新做了,这次你再尝尝看。”她捻了一块做好的黄金葵,递至了清浅手中,随即自己也捻了一块送入了嘴里。

    清浅接过糕点,放入嘴里尝了尝,淡淡一笑,“如今这黄金葵的口味,即便是太后娘娘也会赞不绝口的。”

    竹烟略显羞涩的笑了笑,“多谢苏姐姐的夸奖,这也都是有了你的帮助和调教才会有这般成果。”

    清浅轻转了眼眸,婉婉一笑,“那是惜妃娘娘聪慧过人,一点便通。”她将剩下的黄金葵送入了嘴里。

    二人边吃边聊着,不一会,盘中的糕点,便教二人吃了个干净。看了看指尖残留的油渍,竹烟起身,唤了清浅一道去将手清洗清洗。

    二人在木桶中清洗过手后,清浅拿出了上次皇后赠与的莞莲膏,涂抹在了手背上,竹烟见状,也用指尖挑了一抹涂在手上,晕开后,她再次放在鼻端闻了又闻,“这个味道真好。”

    清浅见她欢喜的紧,便将莞莲膏的盖旋上,递至了她面前,“这个我平日里用的少,若你真的很喜欢,便拿去用吧。”

    竹烟眸光瞬间一亮,她微扬了眉,小心翼翼的探道:“真的可以么?”

    清浅点了点头,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接过。她缓缓接过莞莲膏,随即甜甜的笑开,“多谢苏姐姐,你真好。”

    清浅瞥了眼她,直起身子,拿上木架上的棉帕递至了她手中,“你喜欢便好。”竹烟不再言语,只是颇为爱惜的将莞莲膏收入了怀中。

    她热情的留在厢房陪清浅又寒暄了一阵后,才携了兰翠一道离去。待她走后,清浅再次倚上了床榻,远眺着窗外的景色,不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

    日子平淡而安逸的过了几日,明日便是太后举行大型家宴的日子了。这几日清浅都再未与连澈见过面。

    清早起来,清浅只觉心中有些憋闷,洗漱一番吃过早膳后,她便径自出了院门,站在花树小道上,她寻着自己喜爱气息的花树。

    眸光轻轻一转,她发现了绾苓郡主正朝自己走来。看着她一脸不悦的神色,清浅心想,这世间,能让这女子如此明显的将心事摆在脸上的,除了六王爷,不会再有旁人了。

    在清浅身旁站定,绾苓瞥了眼随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宫女,怒道:“谁让你们跟着过来的?还不快点滚下去。看着你们就烦,只会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没用的废物!”

    见二人仍是不动声色的立在她身后,她斥道:“再不快滚,本郡主便赏你们板子。”二人皆眸色哀怨的将目光落向了清浅,仿佛在说。她家主子这段日子心情都颇为不佳,他们做下人的也很为难,怎么伺候都是错。

    清浅看得这副情景,忙低头一笑,随即调侃道:“看来定是某人惹恼了我们郡主。和她们无关吧,她们也只是奉命办事,莫让她们难做。或许我能帮你。”
绾苓微侧了小脸,目光朝身后的二人一斜,“还不快滚!”候在她身后的大丫头忙朝清浅开口道:“苏姑娘,我家郡主便麻烦你了。你好好劝劝她。郡主再这么下去,我等下人可要被剥皮了。”

    绾苓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你若不立刻消失,我现在便剥了你的皮。”她话音刚落,身后的二人飞快的互望了一眼,随即迅速的转身离去。

    深吸了口气,她略显沮丧的随意找了块空地便坐了下来。眸色幽离的望向身旁的青草,她撅着小嘴道:“他还是对我冷言冷语,都不正眼瞧我。”

    看得她如此随性的模样,清浅也顺势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绾苓瞥了眼她,径自开口道:“无妨,反正在这花丛后,不会被人看到的。”

    目光落向自己的脚尖,她幽幽道:“这几日,我常去他爱逛的地方找他。但他的态度一直颇为冷淡。按照你上次暗地给我的提醒,我知道他是喜欢有才情的女子。我便投其所好同他聊诗词歌赋,他却仍是惜字如金,话少的可怜。我努力过了,却依然不行。或许我做的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他心仪的女子。”

    她用力的抓起一把自己身旁的泥土,狠狠的朝前方甩去。

    见绾苓如此粗野的行为,清浅却是淡淡一笑,她忽然很喜欢这个随心随性的女子。从怀中掏出锦帕,她抓起绾苓的小手,替她将掌中的泥污擦拭而去,“其实你的个性挺好的,在我们那可是有不少人喜欢呢,萝莉型的姑娘,喜欢的你的人该是会从门口排到长街上吧。”

    绾苓却是一脸莫名的望着她,清浅顿了顿,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很好。虽然嘴上有时会不饶人,但善良,热情。”

    “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他为何却看不上?”绾苓思忖了片刻,略显疑惑的反问。

    清浅将手臂圈于双膝上,小脸轻倚着手臂,缓缓开口,“莫要因为任何人去改变原本的自己。莫要刻意的去代入他人的脾性。如此一来的话,你会不舒服,而那也并非真正的你。一见钟情的例子是极少的。日久生情,才是真的缘份。喜欢你的人,要你的现在。爱你的人,要你的未来。”

    目光落向一旁神色木木的女子,她淡淡笑开。绾苓眨了眨眼,一字一顿道:“虽然我不是太懂,但我感觉苏姐姐应该有过大见识,觉得你懂得很多。”

    “没事,等你有了这样的心境,便自然懂了。”

    绾苓却是皱了皱眉,“我已经不小了,十六了。”清浅微垂了眼眸,唇角轻凝,“十六,你还太小,阅历不够。等你经历过了,自然就会明白。”

    “你也才十九,好意思说我。”绾苓眉尖一扬,撇了撇嘴。

    清浅微微一楞,随即忽的笑了出来,她直起身子,将小手探向了绾苓的腰间。

    腰上传来的轻痒,让绾苓嬉笑着闪躲,她猛的站了起身,同清浅打闹了起来。占到便宜后,她便朝前奔跑而去。

    而清浅则在后面追打着她,二人一路打闹着跑到岔道上,绾苓拐入了小道,她正欲追去时,胸口却猛的传来一袭疼痛。她顿时觉得气闷堵在心口,呼吸异常困难。蜷着身子弯下腰身,她痛苦的用小手死死按压住胸口。

    前方,绾苓已没了踪影,却仍是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和清脆的嗓音,“苏姐姐,快来呀!”

    稍稍缓和些许后,她艰难的直起身子,抚了抚胸口,她应道:“郡主真是身手敏捷,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我这就来。”

    咬了咬牙,她继续跟了上去。想到方才的疼痛,莫不是与那日服下的药有关。

    二人汇合后,绾苓便邀了她去自己在宫中暂时的住处做客。二人一路回到裳兰轩,绾苓热情的招呼着她。

    唤下人拿出家中带来的特产绯凌茶,她将之摆上了方塌,一边同清浅饮着茶一边寒暄着。

    二人刚坐了一会,竹烟便寻来了。看了眼在方塌前品茶的二人,她几步走了上前,“听闻郡主也进宫来参加家宴,我便想着来看看你,没想到苏姐姐也在。”

    绾苓见她来了,忙起身拉了她在身旁坐下,“惜妃娘娘来的正好,我从家中带来了好多特色食物,正教下人备着呢。”

    倒了一盏绯凌茶递至竹烟手中,她拿了一份干果塞到清浅手中,“苏姐姐,来尝尝这个干果,吃一点,再喝一口这绯凌茶。定会让你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看了眼绾苓热情的模样,竹烟打趣道:“咦,我还不知你们的关系何时变的如此亲密了。”

    绾苓眉间一扬,娇笑道:“你有所不知,苏姐姐与我十分投缘,我们现在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竹烟轻轻一笑,“嗯。”

    身旁,宫人将撕好的秘制羊肉干端了上来,摆放于了方塌上。绾苓一见自己最爱的食物来了,忙张罗着招呼二人吃。

    抓了一块送入嘴里,她神采飞扬的品着,却见一旁的竹烟只是端着茶水,并未动一口,撇了撇嘴,她好奇道:“姐姐为何不吃?”

    竹烟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如今有孕在身,方才来之前刚服用过安胎药。太医特意嘱咐服药内一个时辰不可吃东西。以免影响效果。若不是这个原因,我倒是很想尝尝的。”

    “嗯。”绾苓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清浅,她脸色似乎略略苍白了几分,“苏姐姐怎么也吃的这样少?是不合口味么?”

    清浅稍稍顿了顿,随即应道:“许是茶水喝的太多了,所以不大吃的下。”

    竹烟不语,只是将目光落向了她,细细的打量着。

    晚膳过后,绾苓只觉自己吃的太过饱撑,便遣散了宫人,独自一人去到了院外漫步。行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四周是枝叶随风轻摆的声响,她微垂着眼眸,一直在暗自思虑着清浅今日白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将那些话反复思考过后,确是更加坚定了她不会放弃六王爷的决心。

    寻到一处假山处的大石,她索性坐了下来。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阵阵轻扬,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思量着往后该如何去做。思虑了半晌,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微叹了口气,想来这种感情的事,还是得请教清浅与竹烟才行。一想到竹烟,她便觉得这女子是幸福至极。后宫三千,她却能独得皇帝的盛宠。如她这般温婉,淡雅的女子,若自己也是男子,许是同样会爱上吧。

    远远的听到似乎有脚步传来,绾苓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将身子转向了隐于假山的一方。

    这缓步而来的二人,正是竹烟与连曦。竹烟本是想多陪陪连澈的,可他手上要批阅的奏折太多,便让她先回去了。

    而与连澈商量完政务的连曦也顺道拜别了他,二人便一道出了重华殿。

    行至假山处,竹烟忽的忆起自己做好的装有提神醒脑香料的荷包忘记给连澈了。她转头看向随在自己身后的兰翠,将荷包交予了她手中,吩咐她去交给池宋。

    待兰翠远去,连曦看了眼身旁的女子,笑道:“惜妃娘娘真是贴心,无时无刻不想着皇上。”

    竹烟微垂了眼眸,淡淡的笑了笑,“这是自然,我不仅是惜妃,也是他的妻。如今他更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那我是你的什么?”连曦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神色微凝了几分,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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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17:28
正文 194194.揪心的意外

    竹烟微微一怔,随即应道:“你在胡说什么?”

    连曦见她别开了眉眼,便自嘲一笑,“我来帮你回答。 在你心中,我是你的六哥。”

    竹烟轻蹙了眉,眸光转向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六王爷,你不要这样。在竹烟心中,你一直都是好大哥。世间的好女子,胜过竹烟的,千千万。你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一个。”

    连曦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果断而又坚定的吐出了几个字,“是!只是这颗心,却遗失在了某处,再也寻不回。”

    竹烟却是淡淡的笑了笑,眸色深幽的探向了不远处,“记得小时候,你常带我去逛庙会,那时你总是笑我粗笨,时常跟丢。那段日子,是我最单纯快乐的时光。”

    看了眼渐渐走近的兰翠,她朝连曦福了福身子,“六王爷,我便先告辞了。”她转过身子,小手搭上了兰翠伸出的手,随即朝玉萝宫的方向缓缓而去。

    连曦目送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终是径自转身离去。

    假山后,绾苓神色震惊的坐在大石上,小手按压在胸口,极力的平复着略显沉重的呼吸。

    僵硬了半晌,她才缓缓将小手从胸口移开,低垂了眉眼。

    原来,他一直爱慕着的那个人,是竹烟。

    忽然一抹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心上似被压了一块大石般难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痛么。

    他恋着这样的女子,怕是自己一生也无法比拟的。强烈的失落感将她的心占的满满,恹恹的直起身子,绾苓木木的朝自己所住的院落踏去。

    或许这便是苏姐姐所说的历练吧。原来,当自己学会看清爱情最初的模样时,竟是痛。

    *******

    翌日,夜。

    今日,便是太后举办大型家宴的日子。各皇亲国戚都已准时入宫,候坐在了位于晴暖阁前的高台上。

    久未入宫的连彦也携了清洛一道坐于了其中。而高台的前方,太后居中,左手边是皇后,右手边的空位旁是竹烟。

    显然,连澈还未入席,但竹烟却因有孕在身,颇得荣宠。是唯一一个以妃子身份坐与高台前方的人。

    见太后一直神色惬意的等待着家宴的开始,兴致似乎颇高。竹烟缓缓侧过头,小声的朝身后随侍的兰翠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兰翠恭敬的将一碟黄金葵送至了她手中。目光落向隔着一个席位的太后,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行至了太后身旁,“太后娘娘,晚宴还未正式开始,若您不嫌弃,可以先尝尝臣妾做的糕点。”

    她缓缓探低了身子,将小碟摆至了太后面前。

    太后目光一转,落向了面前碟中的糕点,唇角轻扬了几许,她淡淡道:“这可是苏丫头曾做给哀家吃的黄金葵?”

    “正是,臣妾偶然得知太后娘娘喜好此物,便特地求教了苏姐姐。”竹烟微垂了眼眸,乖巧应声。

    “噢?是你亲手做的?”太后目光缓缓挑向她,拉长了语调。

    “是,臣妾粗笨,不知是否及得上苏姐姐的手艺。”

    太后点了点头,幽幽道:“惜妃有心了。”她随手拿了一块碟中的糕点,送入了嘴里。细细品了几口。

    “口味甚好,看来你费了不少心。”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莫要因忙这些,而动了胎气,还是要注意歇息。”

    竹烟忙轻轻的福了福身子,“谢太后娘娘挂怀,臣妾不累,只要您欢喜便好。”太后笑了笑,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又捻了一块吃了起来。

    见太后吃第二块时似乎颇为缓慢,沈如月便招呼身旁的嬷嬷将艳彩羹端了上来,轻轻推至太后面前,她轻笑,“母后,这艳彩羹清新爽口,特别适合与黄金葵一同食用。”

    太后瞥了眼面前的白玉小碗,红彤艳紫的瓜果散落于莹莹饱满的细粥中,让人心中顿时觉得清朗了不少。

    执起勺子,她挑了一口放入了嘴里,甜香软糯的口感让她立刻将目光落向了身旁一袭艳紫吉服的女子,“如月,你何时有这等好手艺了?”她虽淡淡的吐着字句,却仍是能从神色中探出些许惊异赞许之色。

    “母后,儿臣平日里虽甚少钻研厨艺,但仍是想着能为您尽一份孝心。便偷偷的学了这道羹的做法。能博得您一笑,儿臣便满足了。”沈如月眉眼淡淡的笑了笑,容颜温婉而沉静。

    “傻孩子,你能有此心,哀家甚为欢喜。哀家也不想别的,就想着你何时也能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

    沈如月微垂了眼眸,脸上露出了一丝娇羞之色。目光落向身旁的竹烟,太后缓缓开口道:“惜妃也快去入座吧,保重身子要紧。”

    竹烟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行至了自己位坐前。刚要入座,她手臂上便紧上了一袭力道,连澈已迈着轻雅的步履款款而来,静立在了她身旁。

    眸光探向身旁的太后,他轻笑,“母后因何事笑的如此舒心?”连澈挑了衣摆,径自在椅子上坐落。竹烟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也安静的坐了下来。

    “今日惜妃与如月都给哀家呈上了口味颇佳的食物。哀家吃着欢欣。”太后眼梢轻轻一挑,浅笑开来。

    目光转向连澈,她继续道:“她们二人的孝心,哀家是甚为欣慰的。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惜妃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伺候你。你有空便多去看看如月吧。”她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语气颇为祥和安逸。

    连澈微微颔首,唇角仍是噙着一抹浅浅弧度,“儿臣会的。”

    眸光转向高台的前方,他轻抬左手,示意歌舞助兴开始。而身旁,竹烟正细心的替他的酒杯中斟着酒水。

    晴暖阁广场外部的小道上,聚了好些个宫女太监,听闻今日有歌舞与烟火助兴,那些手头上没有差事的宫人便都纷纷前来,驻足观看。

    清浅晚膳后只觉无趣,便在小道上漫步了开来。不知不觉中,她竟也行至了晴暖阁前的广场旁。
缓缓顿住脚步,她静立在人群中,将目光探向了前方。

    那个容颜无双的男人正身着一袭月白的龙袍,静坐于高台之上。尽管夜色浓沉似海,尽管月华不够灼眼明耀。

    可她仍是能从他举手投足和眉目神情间窥到那份唯他独有的慵懒清贵之气。

    原来,冥冥中,已是这样熟悉。

    而他身旁,则是那个笑容婉婉,一身浅蓝华贵衣裙的女子。她正乖巧的替他斟着酒水,随即将之递至了他手中。

    二人间,只是那么一秒的眸光交汇,便足以让清浅仰望。

    她似乎又寻到了初初来到苍玄时的那抹心境。

    不近不离,她只是无声的站在二人之外,静看这一段自己永远无法进入的感情。

    若心失去了自由,那么她至少希望身体是自由的。

    只有身体自由了,心才可得到放逐与救赎……

    天幕忽的绽放开来绚烂的花火,将沉蓝的夜色耀出一片明媚。高台上有不少人都站了起身,观望着烟火,而清浅却安静的退出了人群,独自朝自己的小院行去。

    烟火盛放之际,清洛也随着人群站了起身,侧过头一看,她却发现连彦不见了踪影,微皱了眉,她四下张望着。

    微低着头,清浅一步一步的向花树小道的深处行去。不经意的抬起头,她却发现了连彦正站在前方,眉目深幽的看着自己。

    她轻转了眼眸,继续朝前行着。他却轻凝了唇角,淡淡道:“方才我在高台上看见你,不知怎就来这了。”

    清浅并未理会他,只是行到他身前时,身子一转,绕了过去。连彦没有转身,也没有激烈的拉住她,只是继续道:“清洛方才与我说,宴会结束后,想去你的住处。”

    “嗯。”清浅顿住了脚步,淡淡应声。

    连彦察觉到消失了的脚步声,他眸光微敛了些许,缓缓开口,“是我的执着,让我们如今这样生分。记得那次你在宴会上一舞之后,也是这样无声的离开了人群,独自找了一处清静地。你在湖边,说起了忘川女的故事。”

    “传说忘川,有一名戴罪看河的女子。有人给她讲伤心的故事,她赠别人遗忘。”连彦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向那抹清瘦单薄的背影,一字一顿的继续道:“如果真有这样一条河,我愿就这样守着。将你的伤心给我,我赠你遗忘。纵使千年,也无怨无悔。”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并未转过身,只是静立了片刻,便径自朝前踏去。

    此刻,她不想再与这个人有过多的联系。

    看着那抹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彦朝那个方向深凝了良久,才缓缓独自离去。

    略显疲惫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她只觉忽的有一阵眩晕袭来,缓缓的扶着院门靠坐了下来,她将身子倚上了门框。

    今夜是大型家宴,铃香并不用在重华殿伺候,想到清浅一人在小院呆着,或许会觉得冷清寂寞,她便做了一份夜宵,寻得机会悄悄的过来了这边。

    一路踏至小院前方的小道上,她远远的便看见了靠坐在门框旁的清浅。心中不由的一惊,她忙加快了步子,掩住隐隐的慌乱行至了清浅身旁。

    蹲下身子将食篮朝地面一放,铃香用小手轻轻的推了推已轻阖上眼眸的她,“小姐?”

    眩晕似乎已缓和了些许,清浅缓缓的张开了眼眸,渐渐将眼前的来人看清,皱了皱眉,她略显诧异的开口道:“铃香?”

    见她恢复了意识,铃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小姐,这大夜晚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方才着实将我吓了一跳。”

    清浅看着她一脸忧心的模样,轻轻的笑了笑,“没事。倒是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重华殿伺候着么?怎么上我这来了?”

    铃香小嘴一撇,指了指地上的食篮,“还好方才我没有惊慌的将它随手一扔。这里面可都是特地为你备的夜宵。小姐,我们进去吧。”

    她将清浅小心翼翼的搀扶了起来,随即拎上食篮,挽着清浅缓缓朝厢房走去。

    轻轻推开木门,将她扶坐在椅子上,铃香便径自打开了食篮,将里面的夜宵端了出来。

    是她平日里最爱的红烧鱼和几份小菜。

    “小姐,这个鱼我是用你上次教我的方法烧制的,应该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尝尝看。”铃香浅笑吟吟的将筷子递至了她手中。

    清浅淡淡一笑,看着色泽与卖相都颇为诱人的红烧鱼,她将筷子伸向了鱼身,掐了一块肉下来。

    刚将筷子移至唇边,那淡淡的油腻味道与腥檀气息却瞬间让她觉得一阵恶心,随即胃中似有什么汹涌而来。

    清浅迅速的放下了筷子,几步跨至了院内,扶着墙壁俯下身子,痛苦的呕吐了起来。胸口的难受一阵阵翻涌而来,她皱眉忍受着胃部的痉.挛,吐到身子虚软的只能蹲在地上。泪水混着汗珠悉数而落,她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已由最初涨满的通红变得苍白如纸。

    无力的蹲在地上,她静静的平复着。直到许久后,胸口不再有难受的翻滚感,她才扶着墙壁,在铃香的搀扶下,吃力的将蹲得酸软的腿和身子直了起来。

    深吸了口气,清浅思虑了片刻,心中忽然划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据方才的推算,她的月事已推迟了二十了几天没来……

    铃香看着她一脸虚脱的模样,焦急的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吃坏肚子了?”

    “没事的,莫担心,许是昨夜睡觉时凉了胃。”清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铃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应道:“那我先扶你进去休息吧,胃难受,就不要吃了。”

    “嗯。”

    一回到厢房,铃香便将食物收入了篮中,随即伺候她洗漱了一番,照顾她睡下了。待铃香告辞离去后,清浅躺在床榻上却怎样都睡不着,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件,她心中的不安与忧心便无法停息。

    重华殿。

    连澈正静立于夜色幽深的院中,四下寂静一片,只有飞鸟经过的声音偶尔从天际划过。轻眯了眼眸,他缓缓开口,“那老狐狸现在可有何行动?”

    身旁的温玉低头一揖,应道:“目前倒是静得出奇。除了上朝,鲜少出府。也拒绝外人登门造访。前几日里被皇上罢职的那些门生,皆相继去求见与他。他都闭门不见。”

    连澈冷冷一笑,“他倒懂得自保。”

    “皇上,是否还在左相府四周继续埋伏?”温玉瞥了眼身旁男人眸色淡薄的眉眼,低声征询。

    连澈略一沉吟,淡淡道:“也罢,都撤去吧。继续下去也不见得会有收获。好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那苏清浅呢?”温玉微垂着眼眸,顿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口。

    听得他的问话,连澈轻凝了眉,想起了那个倔强固执的女子。眸光微敛了几分,他薄唇轻动,“继续按原计划进行。”沉幽而坚定的话语从他喉中缓缓逸出。

    “臣遵旨。”温玉朝他躬身一揖,朗朗应声。

    连澈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温玉忙掀了衣摆行跪拜礼,随即安静的退出了院子。

    目光挑向清幽盈柔的月华,连澈负手而立,唇角轻凝。

    苏清浅,你会如何选择?

    忽然想起森林里,她傻里傻气的去捉山鸡,只是为了做出一顿美味的叫花鸡。她小手上伤痕交错遍布,只是为了去寻能够裹腹的野果。她隐在草丛中丢掷香粉冒着危险冲向自己,只是为了替孤立无援的他解围。

    这女人总是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却又如此执拗。

    眸光轻轻一转,连澈迈开了步履,朝重华殿行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17:54
正文 195195.想要活下去

    *******

    清浅一早起身后,便径自做了些口味清淡的小菜和粥。 温吞漫悠的将早膳用完,也没收拾,她就独自行至床榻前坐下,眸色沉幽的思虑着一些事。

    倘若自己真的有孕了,那么她在宫中的处境,无疑是更加艰难的。且如今还身中有毒。皱了皱眉,清浅略显烦躁的将小手抚上了眉间,呆呆的望着地面。

    绾苓清早用过早膳,向太后告别后,便寻思着来找她。

    轻缓的推开木门,她一眼便瞧见了独自坐在床榻前发呆的清浅。她唇角一扬,打趣道:“谁家的公子让苏姐姐这般魂不守舍?”

    清浅听得门口传来的戏谑声,微微一顿,忙转过脸,起身将她拉至了床榻旁坐下,“家宴已经结束了,你为何还在宫中?”

    “方才给太后娘娘请过安了,本是准备离宫了。想起那日与苏姐姐相处的颇为愉快,就想着来见见姐姐,和你说说话。”绾苓娇俏的笑了笑,朗朗开口。

    “嗯,你是安排在几点出宫的?”清浅拍了拍她的手,轻笑。

    绾苓撇了撇嘴,应道:“宫中规矩多,巳时前要出宫的。但是我好想和苏姐姐多说说话。”她小手亲热的挽上了清浅的手臂。

    二人惬意的聊着,不觉中,已到了绾苓即将出宫的时辰了,可她却舍不得离开,但又不能不走。她便提议将清浅一道带出宫,陪自己逛逛聊聊,随后再送她回宫。

    阳光斜斜的笼至这九重宫阙上,将琉璃瓦顶映的灼眼而明耀。一辆蓝色的暗纹马车,缓缓驶出了太和门。行至热闹的街市中,马车拐到一条小巷内停了下来。

    家丁缓缓掀开车帘,绾苓踩着马凳欢快而下,身后则是一身侍婢装扮的清浅,轻踏着马凳缓缓下地。

    之前接受了绾苓的提议后,清浅便与她的贴身侍婢换了身衣裳,偷偷的上了马车出宫。

    将随行的家丁遣在五米开外,绾苓拉着她谈笑着寻了一间茶楼坐下。待店家上好茶水后,清浅替她倒了一盏茶,放至了她面前。

    绾苓却是将小手撑于脸颊,略显失神的望着窗外。这一路上,尽管她一直同自己说笑着,可清浅还是窥到了她眼中想极力掩饰的落寞与失魂。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绾苓却忽然转过小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的开口,“苏姐姐,你知道六王爷喜欢的人是竹烟么?”

    看着身旁女子澄澈晶亮,却又带着点点浅忧的眸子。清浅一时竟不知该怎么与她说,轻轻垂下眼眸,她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算做默认。

    绾苓见她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眉间一拧,倏地站了起身,“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以为你是真心为我好,我还拿你当朋友!”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小手紧握成拳。

    咬了咬唇瓣,她转身迈开步子,出了茶楼的雅间。

    清浅望向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微叹了口气,还是让她先冷静下吧。

    瞥了眼窗外的明媚艳阳,她缓缓起身,出了茶楼的雅间,沿街寻到一家医馆,她犹豫了片刻,终是踏了进去。

    目光略显忐忑的落向里面坐诊的一位郎中,她深吸了口气,行至了他面前坐下。郎中看了眼她略略苍白的小脸,便示意她将手腕拿上来。

    一番诊脉过后,郎中淡淡一笑,开口道:“恭喜这位夫人,你已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稍稍顿了顿,他脸色微凝了几分,继续道:“不过,你虽有喜脉,但从脉象上看,却是有些紊乱,略显沉疾。”

    清浅心中微微一顿,想来这便是那毒发的反应吧。

    “目前对腹中的孩子,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若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到临盆时,怕是会危及到生命。这边我就先给你开始一些调理的药物,你要时常过来,定期观察脉象,方能有应对。”郎中一席话毕,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了数味中药。

    将方子交予清浅手中,郎中示意她到后屋的药坊去取药。将诊金放于了郎中手边,清浅将药方收入了怀中,便起身朝医馆外走去。

    晃晃悠悠的行在街市上,清浅一直微垂着眼眸,心乱如麻。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小手轻轻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指尖触上自己因有孕后略显滚烫的体温,一想到自己的体内有一个生命正与自己紧密相连,她心中便莫名的一暖。

    终究还是舍不得,这是那人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小手缓缓垂于身侧,她忽然有一抹强烈的渴望,她要好好活下去,同这个孩子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坚定了信念,清浅抬起了眼眸,眸中那犹豫闪烁的光亮已凝成一抹栩栩璀璨的光耀。迈着沉稳的步履,她继续朝前行着,却在巷口的拐角处,遇上了一脸急切的绾苓。

    “苏姐姐,你让我好找。方才是我不对,其实和你就没关系。”她撇了撇嘴,小声开口。

    清浅却是婉婉一笑,拉上她的小手,拍了拍,“正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没有告知你。”

    “但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我以前竟还找她帮过忙。她心中当时指不定会怎么笑我呢。”绾苓皱了皱眉,恹恹的垂下了头。

    清浅拉着她朝前走去,安慰道:“莫想太多了。太后娘娘有意将你指给六王爷,还是有希望的。”

    “即便如此,他的心也不会在我这儿。”眸光轻轻一转,绾苓兀自笑了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走,今日我还要负责将你送回宫呢。”她挽上清浅的手臂,朝之前停靠马车的小巷踏去。

    二人靠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绾苓瞥了眼似有心事的清浅,不禁问道:“苏姐姐,方才见你从医馆出来,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清浅转过小脸,唇角轻扬,“没有,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便向郎中问了问情况。”轻握上绾苓的小手,她目光移向了窗外繁盛热闹的街市,眸中却是凝了一抹淡淡的思绪。
重华殿。

    太后在云芳的搀扶下缓缓踏入了重华殿,目光幽幽的落向伏案而思的连澈,又看了看龙案上已冷掉的糕点。她眼梢轻轻一挑,朝殿内随侍的太监渡了一记眼色,示意他将糕点撤下去。

    连澈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奏折,忙起身相迎。行礼过后,他便随了太后一道在红木椅上落座。

    抿了口刚奉上的茶水,太后眸光转向一旁轻靠上椅背,眉眼淡淡的凝着窗外的连澈,“哀家方才从御花园过来,惜妃也正在园中小憩赏花。气色看上去甚好。”

    “但她现在毕竟怀有身孕,总归不能像从前那般将你伺候的周全细致。你可多去其他妃嫔的宫中走动走动。哀家是期望你能给我多添几个孙儿孙女。尤其是如月那里,日后,她诞下的皇子,才是我苍玄的太子。”太后轻吐而出的字句,温和中带着一抹威肃与坚定。

    连澈侧过脸,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妇人,淡淡一笑,“母后的心,儿臣懂。”

    “那就好,哀家可是等着呢。”太后展眉笑开。

    凝向他略略消瘦的容颜,眉间还透着点点浅倦。她轻叹了口气,嗓音微微沉凝了几分,“你实在是太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方才那糕点摆在龙案上都凉透了,也没见你动一口。”

    眸光微敛了些许,她继续道:“还是苏丫头在的时候,将你伺候的好。她如今是犯了什么错?被撤离了重华殿?”

    连澈唇角噙了抹浅浅的弧度,淡淡应道:“母后多虑了。”

    “噢?那既然如此。便还是让苏丫头回来伺候吧,有她在,哀家放心些。”太后微扬了眉,缓缓开口。

    连澈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眉眼清淡的应了她的提议。

    待太后在云芳的搀扶下款款离去后,池宋便小心翼翼的行至了他身前,躬身一揖,“皇上,是否还像从前那般安排?”

    连澈慵懒的靠坐在红木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没有任何言语,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池宋,算做默认。

    池宋心领神会的一揖,随即退出了大殿。片刻后,另一名小太监来报,殿外一名负责调查苏相事件的官员求见。

    小憩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示意将人宣进殿。

    清浅回到小院后不久,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轻缓的拉开木门,却见立于门口的人是池宋,她微微一怔,随即福了福身子,“池总管。”

    “清浅姑娘,我此前来,便是告知你。即日起,请姑娘回重华殿伺候。”池宋淡淡的笑了笑。

    清浅顿了顿,随即开口道:“这个是皇上的意思么?”略一沉吟,池宋模棱两可的应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此时的清浅,并不想再回重华殿伺候,但这似乎不是单凭她不想,便能不去做的。

    那个男人,不懂他在想什么。

    *******

    翌日。

    清浅五更便起身去花间寻得清露,细细的用羽毛将清露扫至白瓷小瓶中,她轻凝了唇角。

    如此这般,往后都不会有机会再有了。

    估摸着连澈应是到了下朝回到重华殿的时辰,清浅便将煮好的茶水端上,朝重华殿送去。

    此次她回到重华殿,已不必再伺候连澈的起居了。只需每日准备茶水,糕点与夜宵即可。

    缓缓踏入重华殿,她却瞧见了连澈正在召见大臣,其中也包括苏相。方才进殿时,池宋便提醒过她,送上茶水后,便快些出来。

    此时,其他的几位大臣都是静立在龙案前,唯有苏相,是跪伏在地的。清浅不敢多看,她只觉得四周的气氛压抑紧绷至极。

    小心翼翼的行至龙案前,清浅将茶水轻轻的放至了龙案上,却听得苏相开口朝连澈道:“是臣糊涂,老眼昏花,门生中居然出了卫尚这等人。以至于坏了臣的一世名节。臣自十八岁起,追随在先帝左右。先帝雄才伟略,只可惜苍天无眼。先帝在弥留之际,任命张全,南羽与臣一道为辅政大臣。其间种种变故,臣等力克万难,助皇上夺回政权,年少亲政。但如今出了这等事,臣愧对天下,愧对先帝。还望皇上准许臣告老还乡,以度晚年。”

    连澈端起清浅刚奉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他眸光轻凝着跪地的中年男子,忽的轻笑,“这又是谁惹恼了苏相?”清淡似水的嗓音从他喉中缓缓逸出,温温凝凝,淡薄如云。

    淡淡掠过殿中的各大臣,他语气一转,嗓音微厉了几分,“若有旁人敢嘴碎,朕必定先治了他。朕还是太子之时,苏相便在暗中辅助,你的为人,朕又会如何不知。”帝王的首肯认同,掷地有声的响彻大殿。

    “苏相且放心,对别有居心和挑拨君臣关系者。朕定不轻饶!”连澈眼梢轻轻一挑,缓缓吐出的字句,冷戾而果决。

    殿中的各大臣无不背脊一凉,暗自垂下了头,谁也不敢多说一句什么。这少年天子的狠辣与决绝,他们是见过的。

    此时的清浅正与池宋二人候在殿外的走廊上,今日殿内的气氛格外紧张压抑。她也甚为明白的未向池宋打听什么。

    待殿中的议事结束后,大臣们陆续的跨出了重华殿。而苏相则是最后一个才出来,路过清浅身旁时,他淡淡的瞥了眼她,随即继续朝前踏去。

    清浅微低着头,暗自思虑了片刻,便朝池宋道:“我去去便回。”她迈开轻盈的步履,朝苏相离去的方向追去。

    赶至几名一道与苏相同行的大臣身前,她缓缓的福了福身子,淡淡道:“苏相。”

    一名大臣看得这情形,忙笑了笑,开口道:“看来这两父女有体己话要说,我们还是先走吧。”他朝另一名大臣渡了记眼色,便径自迈开步子,朝前而去。

    瞥了眼二人离去的背影,苏相眉眼淡淡的看向了眼前的女子。清浅却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枚荷包,“这枚荷包是三姨娘遗落的,被我无意中拾到了。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她淡淡的道着言语,将荷包递至了苏相手中。

    这枚荷包中,本应有五枚珍珠,而刻有印迹的那枚珍珠,并不在其间。

    *******苏相将荷包收于掌中,“前段时间有听她说起过,她还在暗自抱怨不知掉到何处去了。”他眸光淡淡的从清浅脸庞划过,轻轻一笑。

    “嗯,如今可物归原主了。”清浅神色如常的淡然应声。

    *******

    夜,重华殿。

    连澈用过晚膳后便携了池宋一道出去了。清浅乐的清闲,独自一人出了重华殿,在小道上转悠着。

    夜风,仍带着微漾的暖,悠悠的从她周身穿拂而过,一道而来的,还有轻卷着盈盈而至的花香气息。

    清浅缓行在小道上,眉间如水,尽管表面清清淡淡,她却是不经意的在留意着什么。

    上午同苏相告别前,他低声告诉自己,晚上会有一个人来同她联系。苏相在宫中竟然有耳目。连澈知道这件事么?而这个人,又会是谁?

    带着种种疑惑,清浅踱至了一棵大树下的石头旁。深吸了口气,她缓缓的坐了下来。俯下腰身,她将小手撑于双膝上,轻垂着眼眸,兀自发呆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身影缓缓的朝坐与大石上的清浅走近,一双绣鞋渐渐的进入了她的视线。

    清浅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望向了鞋的主人。

    眸光交汇的刹那,她眼中不可抑制的露出了一抹惊异之色。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18:39
正文 196196.如你所愿

    “柳嫔?”清浅满腹疑惑的脱口而出。

    柳嫔却是轻扬了眉,淡淡的笑了笑,“怎么?很是诧异?”她的语气似乎颇为淡然从容。

    目不转睛的盯着清浅,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女子的神情。清浅反道忽的一笑,“这宫中,谁没有点秘密。”

    “我只是不明白,你既已贵为妃嫔,为何还要如此?”她轻转了眼眸,淡淡开口。

    柳嫔执着锦帕的手牵了牵衣袖,唇角微翘,“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看着清浅似有疑虑的神色,她果断的从腰间摸出了一枚荷包,摊于了掌中。

    借着月光的微亮,清浅将荷包细细端详了一番,这荷包上的纹饰她认得。正是上午自己亲手交予苏相的那枚。

    将拿着荷包的手移近了些,柳嫔继续道:“主上说了,这事,还得看小姐你的诚意。”她眸光轻轻一探,等待着眼前女子的回应。

    沉默了片刻,清浅缓缓从怀中摸出了那枚刻有印迹的珍珠,放至了她手中,“看看便知。”她不紧不慢的轻吐出几个字,温温淡淡。

    柳嫔修长的指嵌起珍珠,轻轻一模,随即放在眼前看了看。将珍珠收于荷包中,她轻笑,“那小姐便静候我的佳音吧。”

    话音刚落,她便婉婉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履离去。清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是微微一惊,自己坐的这个地方,四周花草山石还是颇多的,路并不很平稳。

    可她从到来至离去,步履都是轻落无声的,想必她的轻功是极好的。如此看来,她应该也是个厉害角色。

    微垂了眼眸,她静静的思虑了一番。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的抬起了眼眸,随即起身,快步朝重华殿偏殿的厢房踏去。

    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厢房,她从一处隐蔽的地方将上次苏夫人冒着性命危险交给自己的名册翻了出来。

    凑在烛火下,她将名册倾展开来,再次细细的打量一遍。除了有一名之前在朝为不大的官职,现已被罢免的人外。其余的全是没见过的名字。若其他人都不是当朝的官员,那又是什么?而名册的最后,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密文。苏相在知道自己拿到了名册之后,并没有急于取回。极有可能的是,他并不担心名册里的内容被曝光。

    把名册再次收起,她忽的心生一念。小心翼翼的将门窗关好。她拿出了纸和笔,凭着记忆,将方才那些人名都默写了下来。

    将名字横着排列了一遍,她看了半晌,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重新写了一份,她又将名字纵向排列了一遍,看来看去,仍旧没有什么突破。

    坐在圆桌前,她拿着纸张,目光跳跃式的继续搜寻着是否能有解密那些看不懂的文字线索。

    良久,她的眼睛盯的生疼,记号也圈了无数,却丝毫没有任何头绪。烦躁的将笔朝桌上一甩,她将纸张撕得粉碎,丢在了墙角。

    皱眉看着墙角的那团纸屑,她忽的走过去拾了起来。随即寻了个金属小盆,将纸屑扔在了其间全数烧尽。

    将纸灰处理完毕。她直起腰身,一阵眩晕猛的袭上了她,再次微俯了身子,清浅步履微乱的朝床榻旁行去。

    虚软的坐上床榻,她略显吃力的褪掉了绣鞋,身子斜斜的朝床榻上一卧。小手顺道将被衾拉上,她深吸了口气。

    只觉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陷在了床榻里,她皱眉阖上了眼。

    想起今日在重华殿,苏相说的那番话,看似是要隐退还乡,实则是以退为进。想借着自己如今在朝中的影响力向连澈施压。看样子这君臣二人,已貌合神离。

    胸中的疼闷与身子的虚软稍稍缓和些许后,她垂放在身侧的小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肚腹,掌心触上自己滚烫的肌肤,一想到里面安睡着的孩子,她便咬牙坚持强压下身体的各种不适。

    希望她与孩子,能一切都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浑浑噩噩的睡去,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梦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

    翌日清早,清浅用过早膳后,便有宫女来报,今日早朝后,皇上会在重华殿接见贵客。

    帝都通往皇宫的十里长街上,是一队浩荡的人马,军容比起常年驻守在帝都的军队,显得更加威武与勇猛,这正是之前支援幽黎国击退侵扰部族凯旋而归的军队。

    而城中的百姓也都流连在街头,驻足观看,以表对班师回朝的军队的赞扬与敬佩之情。

    重华殿。

    连澈正坐与龙案旁接见着刚班师回朝,领旨进宫的云,柳二位将军,以及幽黎国的使节。大殿内除此之外,还有温玉,沈相以及其他几名大臣。

    连澈眸光淡淡的掠过殿内的众人,开口道:“此次支援幽黎国,我军整体战况如何?”

    云将军沉吟了片刻,上前一步朝他一揖,“回皇上,此次虽历经了数月的交战,但我军还是顽强的将幽黎国边境侵犯的部族大军击退。余下那部分也已溃不成军,分散而逃。所谓穷寇莫追,我军已长期深入在荒漠地带作战。许多士兵都因地域的关系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水土不服。因此不宜长线作战,便向皇上请旨,班师回朝了。”

    连澈眸光一转,落向了一旁的右相,嗓音淡淡,“沈相对此事有何看法?”

    沈相听得他的询问,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臣以为,这些蛮夷之族,本就生活在那个区域。自然是对气候与环境极为适应与熟悉,想必再次发展壮大,还是很快的。所以臣觉得还是应尽快将之残余人员一网打尽。据臣所知,此次交战中,部族的二当家趁乱逃掉了,他本就是名好战分子,想来他势必会在部族恢复元气后,再次对幽黎国的边境造成威胁。”

    幽黎国的使节径自上前,朝连澈一揖,接着沈相的话语,继续道:“且他与当地其他各部族间的联系甚为紧密。我想,他重新集结兵力,亦不是难事。”
听得二人的言语,连澈轻敛了眼眸,微微颔首。幽黎国使节看着他略带思绪的眸光,再次开口道:“我主上请求皇上,能把这片部族退让出去的土地赐予我们。为表回报,我主愿在每年进贡时将牛羊与珠宝的数量加一倍。”

    被苍玄军队击退的部族之前所占的那片区域,位于幽离国的西南方,土地虽不大,却也物产丰饶。

    连澈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道:“容朕考虑下,你们且先退下吧。”

    殿内的各大臣与使节忙朝连澈行了退拜礼,便陆陆续续的出了重华殿。

    清浅与池宋则是一直候在殿外,见大臣们各自出了重华殿,她低头犹豫了片刻,终是缓缓踏入了重华殿。

    安静的朝龙案旁走去,连澈正翻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未抬头看她。清浅伸手把茶盘撑起,将空了的茶盏静静的收进了盘中。

    刚走下台阶,她身后便想响起了连澈淡凝如水的嗓音,“来替朕研墨。”听得他的话语,候在殿门处的池宋忙朝另一名小宫女渡了记眼色。

    小宫女则是低头快步行至了清浅身旁,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盘,随即安静的退出了大殿。

    清浅转过身,缓缓行至了龙案旁,小手执起松烟墨块,她轻轻的在砚台中打起了圈。殿内寂静一片,除了她轻撵墨块的和水声响,便是连澈翻阅奏折的微细声响。

    小手规律的重复着打圈,清浅不觉用眼梢所及之处的余光打量着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奏折,用朱砂笔圈注的男人。

    已经有好些日子,都不曾这般近距离的看过他了,他似乎隐隐中透了一丝疲惫浅倦。

    胸口忽的传来一阵疼痛,清浅皱了皱眉,她紧咬着牙,用小手轻轻的抚上了胸口。

    低垂着眉眼的连澈察觉到身旁女子似乎有些异样,他瞬间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起身几步跨至了她身旁,大掌扶上了她的手臂,细细打量着她,“怎么了?”

    清浅深吸了口气,微垂了眼眸,将手臂缓缓从他掌中抽离,淡淡道:“不碍事,只是昨夜有些着凉。”

    她的言语与举动,让连澈的面色微微不悦了几分,他将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脸上似乎上了淡淡的妆容,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了她眼下掩藏不住的阴影与略显苍白的脸色。

    “怎就偏生得像你这般执拗的人。”沉幽微愠的嗓音缓缓从连澈的喉中逸出。

    清浅猛的扬起了小脸,看着眼前神色微绷的男人。那曾想过千百遍,在心中憋闷已久的话瞬间脱口而出,“你只会要她的孩子,是吧?”

    看着他悬深似海,沉的映不出自己容颜的双眸,她微微苦笑了几许,“你终于如愿了,她有了你的孩子。”她清灵似水的嗓音喑哑微凝了点点。

    连澈眸中瞬间透出了一抹寒凉薄愠之色,他冷冷道:“苏清浅,记住你的身份!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凝向他冷冷的目光和神情,她立刻便要脱口而出,那如果我也有了你的孩子呢?微低了头,清浅死死咬住唇瓣,将话语生生的咽回了喉中。

    连澈拂袖转身,回到了龙椅上坐落,重新打开奏折,他淡淡道:“你下去吧。”

    清浅朝他福了福身子,缓缓的走下台阶,向大殿外行去。轻垂着眉眼,她略略失神的望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如果我也有了你的孩子,你又会怎样?

    看着清浅容颜略显苍白憔悴的跨出大殿,随侍在殿门的池宋心中暗叫不妙。他忙几步走了上去,轻声道:“清浅姑娘,你可还好?看你气色不是太好,你且先回去歇着吧。”

    清浅抬起眼眸,故作轻松的淡淡一笑,摇摇头应道:“不碍事。”

    “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要是你真有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池宋轻皱了眉,提议道。

    清浅唇角轻扯出一抹弧度,笑了笑,便朝自己的厢房踏去。方才池宋说的那番话,因自己的无心,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缓步行在通往偏殿的小道上,她胸口的疼痛仍隐隐而作,看了眼不远处假山旁的凉亭,她索性走了过去,在凉亭中坐下,感受着还算清爽习习的微风。

    小手轻轻撑上双膝,清浅微低着头,努力的顺气调节着胸口的疼痛。回想起方才自己在连澈面前不理智的举动,难道这便是胸口仍在疼痛的原因么。

    轻阖上眼眸,她用小手抚了抚眉眼,似要将心中苦闷与憋屈一一抹去。静静的坐在凉亭中,顺着心绪的渐渐宁静与四下轻风的不断缭绕,她胸口的疼痛终是渐渐隐去。

    清浅直起身子,指尖缓缓挑开轻逸在脸颊略略微痒的发丝,她将背脊靠上了凉亭的圆柱小憩。

    与凉亭相依的假山后方,两名宫女正款款路过,而那二人,皆在谈论着同一个人。

    “听闻此次柳将军击溃***扰幽黎国边境的部族凯旋而归后,便被提升了官职。别以为他征战沙场,便是个粗犷的汉子。其实不然,今日他们一道回朝来重华殿觐见皇上时,我正巧路过,便看到了他。他可是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我听说好多官家小姐都想嫁与他。如今他被朝中器重,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一名宫女低低的笑了一声,略显娇羞的开口道。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清浅缓缓的张开了眼眸,心中蕴了一抹狐疑。只听得另一名宫女继续道:“这柳嫔还不沾光得瑟么。平日在嫔位这个品级里,她便是最跋扈的一个了。如今哥哥又平步青云,她岂不是有了可以更加显摆的资本了。”

    “这可不一定,这后宫之事难说,大抵也就是皇上与太后娘娘一句话的事。”之前一直夸赞柳将军的那名宫女淡淡应道。

    “是是是,指不定哪天你也能成为娘娘。”一旁的宫女掩嘴而笑。

    夸赞柳将军的宫女撇了撇嘴,“我是没那个指望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来重华殿当差。皇上是什么性子,我想你很清楚。这些年,除了那几个妃嫔外,你何时看过有哪个宫女被他宠幸过的?”

    “这倒是。不过,见你方才那般夸赞柳将军,难不成你是看上他了?”一旁的宫女调笑道。“死丫头,再胡说,便撕烂你的嘴。”

    “哎,还是莫在这里讲这些了,万一给谁听到了,转到柳嫔的耳朵里,咱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嗯,那快走吧,但是柳将军你还是可以想想的。”

    “你…”

    随着二人的嬉笑打闹声渐渐远去,清浅却是眉目深凝了几许。

    柳嫔……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31:17
正文 197197.朕不会再逼你

    缓缓直起身子,她想到了方才两名宫女口中的柳将军。 在他去支援幽黎国边境战事之前,她曾在重华殿见过他一次。

    也是那次,她无意中知晓了他的名字,柳映寒。

    倘若柳嫔是苏相在宫中的耳目,那么这个柳将军会不会也和这事有什么牵扯呢。

    想到此处,清浅兀自站了起身,神色如常的迈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思忖了片刻,她决定先睡一觉,再去做她方才想到的事。将雕花木门掩好,她大刺刺的甩掉绣鞋爬上了床榻。

    拉上被衾,她略显疲惫的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待她再次张开眼眸时,是被铃香轻声唤醒的。

    抚了抚惺忪的眉眼,清浅缓缓坐了起身,慵懒的套上绣鞋,她行至了圆桌旁坐下。铃香则替她拿来了洗漱用具,“小姐,你这一觉睡的真沉,我方才来了好几趟,见你一直睡着,便没唤你,这会天都要黑了,你该起来用晚膳了。”

    清浅点了点头,径自洗漱了一番。铃香将带来的食篮打开,从里面端出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和清粥,“上次见你吐的厉害,怕你胃受不了,这次我便做了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和粥。”

    “你有心了。”清浅接过勺子,目光落向了一旁替她细心打点着的女子。来到苍玄已一年有余,除了苏夫人,最关心自己的,便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自己遭遇过落魄还是被欺,她亦从不曾离弃。

    倘若没有这个女子伴在她左右,她的日子,该是多么灰暗无依。这女子便像一束光一般,浅浅淡淡的照进了她心里,从不炽烈,却轻暖如熙。

    “你也坐下来一道吃吧。”清浅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铃香却是撇了撇嘴,“小姐,我吃过了,我要是等到这个时辰才吃,估计早就晕过去了。”她瞥了眼窗外的渐暗的天色,掩嘴而笑。

    清浅微微一楞,也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朝窗外探去,随即兀自低下头轻笑,“好吧,那我便吃了。”

    桌上摆的几道小菜甚为常见,可口感却是她如今最喜爱的,清清淡淡,不甚油腻。许是饿坏了,亦或是因有孕后需要的营养更多。

    她今日破天荒的吃了三碗粥。看得清浅食欲大增,铃香不禁好奇道:“小姐今日胃口甚好。”

    清浅顿了顿,随即娇俏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你做的小菜太可口了,我便贪吃了。”

    “小姐喜欢便好,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铃香眉目一展,轻轻笑开。

    “好。”

    待她用膳完毕,铃香便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一番,顺便嘱咐了几句,便提着食篮缓缓离去。

    静坐了片刻,清浅起身行至窗前将窗栏掩上,随即从隐秘处再次拿出了名册。径自取出了纸和笔,她将名册在纸上倾展了开来。

    将名册细细的打量了几番,她忽然发现从某一个名字的姓然后阶梯式的跳跃两个名字到第三个名字的第二个字,再继续向下阶梯式的跳跃两个名字到第三个名字的第三个字。

    组合起来的新名字,竟是柳映寒。

    心中顿时大悟,清浅依照这个规律,将名字重新组合排列了一遍,在纸张上写下了一系列新的人名。

    看着纸张上新组合出来的人名,她心中暗暗明白了几分。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她微微一惊,忙迅速的将名册重新藏好,顺道把写有人名的纸张处理妥当,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忙着破译名册,她竟然忘了,今晚连澈会在重华殿会见大臣。

    在茶坊准备好茶水,清浅端了朝重华殿行去,刚踏至殿门处,她便瞧见陪连澈用过晚膳的竹烟正从殿内款款而出。而殿外,是温玉和几名大臣正候着。

    待竹烟出了重华殿行至清浅身侧,温玉同几名大臣才在池宋的示意下,朝殿内跨去。

    “苏姐姐,听说你回重华殿当差了,如此一来,往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竹烟轻轻一笑,眸光细细打量着端着茶盘的女子。

    清浅唇角轻凝,淡淡的应了声,“嗯。”眼前女子的一袭华贵罗裙,已掩藏不住她隆起的肚腹,似乎较前几次看到的,更明显了些。

    “苏姐姐,谢谢你,上次你教我做的黄金葵,太后娘娘还是甚为满意的。”竹烟笑了笑,继续开口道。

    “嗯,那便好。”清浅淡淡一笑,“我先不同你说了,这茶水还要马上送进去。”

    竹烟点点头,应道:“好,那你快去吧。”

    清浅微微颔首,随即端着茶水跨入了重华殿。

    竹烟只觉心中有些忧闷,出了重华殿后,她便遣散了兰翠。缓行在花树小道上,她眸色悠悠的远观着四周的花草。

    踏至一个较为偏僻的林园处,她神色淡然的走了进去,来到一片茂密的树丛后,她顿住了脚步。

    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四周,竹烟眸光落向了脚边深长的花草。树丛的另一边,传来了窸窣的声响,一抹身影缓缓的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你还是来了。”男人凝幽淡薄的嗓音中,竟带着一抹微微的喜悦。

    连曦站在竹烟身旁,静静的打量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片刻,他忽的自嘲一笑,“倘若不是你现在的装束,方才我竟还以为…”

    良久,见竹烟一直淡淡不语,他心中生了一抹不安与焦灼,微皱了眉,他急切的开口,“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你此刻还会在这里吗?”

    竹烟微微一顿,轻轻动了动唇,“云陌。”

    眼前的六王爷,哪里还有一点世人面前放荡不羁的模样。

    “云陌,你我相识多年,不要妄自菲薄。”竹烟轻垂了眉眼,继续道:“从我懂事起,身边就只有嬷嬷一人。对她的记忆总是还停留在我四岁的时候。那时并不懂事,嬷嬷却是寸步不离的在我身边照顾。分隔多年,我没有想过自己是否还有机会与她见面。有段时日,我曾暗暗的想,如果能找到嬷嬷,说不准就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你说,我还能再与她一起生活么?”竹烟目光轻轻探向了身旁的男人,淡淡的笑了笑。望着她清柔澄澈的眉眼,连曦一字一顿的应声,“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他坚定而诚然的道着言语,眸光灼灼。

    “其实你不必如此。”竹烟眉眼淡淡的轻吐出几个字。

    连曦将眸光缓缓探向她微凸的肚腹,心中的闷堵与落寞之意轻轻翻涌着。稍稍顿了顿,他将自己的心绪压下,轻声道:“你身子可好?”

    “每日都有太医来把脉。只是说我体质偏弱,但腹中的孩子,还是颇为健康的。”竹烟唇角微扬,淡淡应声。

    连曦微微颔首,“如此也好。”就这样呆在能远远看着你的地方,便好。

    *******

    重华殿。

    连澈正坐于龙案前,眸光淡淡的凝着殿内的众人。

    “皇上,苏相目前有动静了,正在秘密的联系各部,似乎是想通过群臣觐见的方式来向皇上施压。”温玉眉目微凛,端肃的开口。

    兵部尚书南羽看了眼一旁的温玉,随即上前一步,朝连澈一揖,继续道:“苏相其实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清心素欲。前几日抓获了一名部族的探子,经审讯得知,上一次的军报事件也和他有关。”

    连澈听得二人的觐言,眸光瞬间冷寒如雪,“继续监控,如有可疑之人,抓活的,朕要亲自审问。”他温淡如水的嗓音蕴了抹寒凉冷戾。

    “是,臣遵旨。”

    “嗯,你们且先退下吧。”连澈摆了摆手,略显慵懒的靠上了龙椅。

    几位大臣同温玉一道朝连澈行了退拜礼,便纷纷出了大殿。

    清浅同池宋安静的候在殿门外,看着陆续从殿中出来的大臣。她不禁想,从方才自己送茶水进去,到如今这群人出来,已过了有两个时辰了。最近朝堂上的事务似乎颇为繁忙,他经常要忙到深夜。

    好在方才吩咐了手下人将夜宵又加热了一遍,如今正好可给他拿过去。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夜宵,她端上,缓缓的跨入了重华殿。

    龙案前的男人仍在颇为专注的翻阅着奏折,清浅步履轻缓的朝他行去,随即将装着夜宵的白玉小碗放置在了龙案上,轻轻一推,“皇上请趁热用。”

    想必他此刻应该不想看见自己,方才与众臣谈话席间,自己送茶水过来,他也没有瞧过她一眼,还是快些退出大殿的好。

    清浅轻垂着眉眼,缓缓转身,朝台阶下走去。刚踏出一步,她手臂上便猛的擒上了一袭力道,心中微微一惊,她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教力道带的踉跄了几步,跌坐进了身后男人的怀中。

    发现自己正坐与他的膝上,清浅惊呼了一声,“连澈。”

    不知是否因她这一声源自本能的呼喊,让连澈手臂紧在她腰身的力道,竟是放缓了些许。

    这般近距离的与他相对,清浅着实有些不能适应,她将小手抵上了男人的胸膛,略显狐疑的抬头望向了他。

    连澈则是微垂了眉眼,眸光深凝着怀中单薄清瘦的女子。今日她离去之时,那凝在眉间深藏的浅忧与她清泓许许的眼波中那淡淡的隐伤,让他心里有点乱。

    良久,看着眼前男人似乎没有任何举动,清浅咬了咬唇瓣,挣扎着想要起身。挣动了半晌,她额际已有了些许轻薄的汗珠,那紧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她瞥了眼眸光轻凝着窗外夜色的男人,他唇角竟是噙着一抹微微的笑意。

    轻咬唇瓣,她再次挣扎着想要脱离的他的怀抱。见他丝毫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清浅用小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连澈,快放开我。”

    连澈一把捉上了她轻拍在自己肩头的小手,看着怀中女子因挣扎而蕴的轻红的小脸,他眸光微微暗热了几分,有多久没有碰过她了。

    喉结轻轻滑动了一许,他猛的探低了头,吻上了她华光轻凝的唇瓣。清浅本能的朝后避让着,却发现他大掌已扣上了自己的脑袋,除了任他压着更深入炽烈的吸吮,她已退无可退。

    唇上是他软腻且疯狂的亲吻,而胸前,他微砺的大掌已探进了她的肚兜,履上了她雪白的丰盈。指尖的轻撩与揉捻,让她因有孕而更加敏感的感官之触在他的撩拨下,绽放到了极致。

    身子不断的朝后闪动着,清浅极力的躲避着他的逗弄。而这一切在连澈看来欲拒还迎的举动,却是让他心中的念想更加汹涌泛滥。

    唇离开她,他忽的抱着怀中女子起身,将之放于龙案上坐下。再次吻上了她已被自己噬咬舔吻的红肿的唇。

    他一只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身,而另一只手则是探上了他细白柔滑的脖颈,顺着朝下而去,他修长的指挑散了她腰间的束带,一把扯开了她的衣襟,将肚兜掀了上去。

    一阵狂烈的亲吻过后,清浅的唇舌已教他吸的痛麻,渐渐放缓了亲吻的速度,连澈轻轻的含着她的唇,吞吐流连。

    吻轻缓的转移至她的唇角,他一寸一寸的将吻辗转至她细白的脖颈,所到之处,雪肌上便教他种下了一朵又一朵暗红的花儿。

    吻缓缓滑至她胸前的丰盈,他轻咬上了她粉嫩的胸尖。忽然而至的敏感,让清浅的身子猛的一颤。

    这一反应,让连澈更加肆无忌惮的用舌尖轻卷舔邸,在唇齿间流连进退。这敏感至极的撩拨,让她身子闪动愈烈。

    连澈却用大掌将她双肩死死的禁锢住,不许她身子四处躲闪。上身被他紧紧的固定住,清浅便只得扭动腰枝来闪避着他的撩拨。

    这无骨轻媚的举动,让连澈小腹的酸胀感灼烈如火,更加疯狂的逗弄,让他终是听到了那缠绵酥骨的娇吟声。

    只是那么一下,便足以让这娇音从他耳际荡漾进心海。

    缓缓直起身子,他唇角微翘,轻凝着眼前眉间轻蹙,因娇羞而阖上双眸的女子。

    看着她因气息紊乱而微微张阖着的小嘴。他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腰身,流连向下,探至了她腰臀处。

    他指尖将单裤边缘嵌起一拉,清浅瞬间张开了双眸,看着眼前男人绝美的凤眸中那浓重的情.欲。她猛的将小手抵上了他的胸膛,用力一推,“不!”经她的力道一抵,二人间倏地拉开了几分距离。

    连澈见她竟拒绝自己,他眸光瞬间由炽烈转为冷凉,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脸颊仍旧微红着的女子,他探道:“因为连彦?”

    清浅忙急急的否认道:“不是。”

    “那是因为连奕?”他清淡如水的嗓音已沉戾寒凉了几分。

    “不是的。”清浅眸光怯怯的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是因为…因为……”

    看着她眼眸略显闪烁,犹豫不决的模样,连澈胸中那团怒火狂烈的翻滚,燃烧着。他一手挥掉了龙案上所有的东西,奏折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而那只盛了夜宵的白玉小碗也瞬间落地,碎开了花。

    大掌狠狠的擒上了清浅的双肩,他眸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子,那眸中的暴虐与沉戾的血红如海潮般,似要汹涌而至。

    候在殿门处的池宋听得殿内传来一阵物品破碎声与物件委地声,他忙跨至了殿内。可一见殿中的情形,他便暗叫不妙。

    苏清浅正衣衫凌乱的坐于龙案上,皇上在生气,他瞬间明白自己进来是多余了。

    迅速俯身跪下,他将头垂至了地面。不该看的坚决不看,看了的也要当没看见。

    连澈并未看匆匆而进的池宋,而是仍将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女子。他薄唇轻动,静静的吐出了一字,“滚。”

    相比方才的暴戾,他此刻的沉静更令人惊惧。

    清浅轻咬唇瓣,动了动身子欲离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肩仍被他死死的扣着。

    池宋立刻会意,从地上起身,迅速的滚了出去。

    待他走后,连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缓缓开口,“朕不会再逼你了。”他轻吐而出的字句,清清淡淡,似水如月。

    放开扣在清浅双肩的力道,他转身,径自出了重华殿。

    清浅垂下头,缓缓将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肚腹,似在安慰。方才连澈发怒的模样,着实是吓着她了。静坐了片刻,她整了整凌乱的衣衫。随即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缓缓出了重华殿。

    如此也好。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31:31
正文 198198.五日后见

    将碎片处理完毕,清浅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草草的洗漱了一番。 褪掉绣鞋,她缓缓的爬上了床榻,小手拢上衣襟,径自褪掉外裳,那月白中衣裸露出来的一大片肌肤上,满是那人方才留下的暗红色吻痕,一直蔓延至肚兜内。

    微叹了口气,她将小手抚上眉眼,方才的一幕仍让她心有余悸。拉了拉被衾,她再次将温热的掌心护上了肚腹,随即略显吃力的躺下身,阖上了眼眸。

    *******

    自那日与竹烟见面过后,连曦便恢复了自由不羁的生活,时常微服去酒肆茶楼坐坐,偶尔也会去烟雨楼见见水若。

    这日从烟雨楼出来,他闲来无趣,便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赌坊。踏入赌坊站定,连曦神色悠然的将大堂内的客人一一掠过,厅堂内摆放了六张桌子,四周皆聚集了不少参与下注与围观的人群。

    其中四桌的人基本都属市井平民,看穿戴衣着并不很讲究。而另外两桌的人则是由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为主。

    连曦径自选了一桌,立在人群中观看了起来。而这里下注的方式也颇为简单,就是猜大小,参与者凭自愿买大买小买倍率。

    他静静看了一会,一时玩心忽起,刚准备也下注玩乐一两把,旁边的一桌便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他同众人一道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衣着甚为普通,气焰却极度嚣张的年轻小厮对着庄家就是一顿骂咧,“老子上你这来玩几把,你居然敢设局,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的人!”他一手将桌子上的赌具挥到地上,指着庄家开口便骂。

    一旁的人看到他的行为,皆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开来,不远处的一名蓝衣男子小声对身旁的同伴说道:“明明是自己运气不如人,将这事怪到人家庄家头上。”

    话音虽小,却恰恰不偏不倚的传入了那小厮耳中,他目光一转,几步冲到了蓝衣男子面前,一把抓上了他的衣襟,“你说什么?再给老子讲一遍!”他神色狰狞的恶声开口。

    庄家一看他这阵势,忙起身劝道:“这位小兄弟,切莫在此闹事,掌柜的还要做生意,你若觉得不服,我将这注钱退你便是。”

    此时,另一张桌上,小厮的同伴闻声忙赶了过来,迅速的拉上了他。朝众人赔礼道:“各位莫介怀,我这兄弟中午喝了不少酒,难免脾气火爆些。”

    蓝衣男子见他松了手,忙整了整衣襟,嫌恶的看了小厮一眼。小厮一见他这模样,忙冲过去便要对他动手,却教身后的同伴一把拉住了。

    “你莫拉我,这厮很是看不起老子,老子今日就让他尝尝厉害!”说罢,他腿脚一扬,要不是蓝衣男子躲闪快,便险些教他踢到了身上。

    蓝衣男子眉目一凛,忙指着他道:“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小厮的同伴一看这情形忙朝他赔了个不是,便拉着他要走。

    二人推拉间,小厮不经意的撞上了连曦。连曦轻皱了眉,微微不耐的瞥了他一眼。小厮则是昏昏糊糊的看了看他,便被同伴拽着出了赌坊。

    待二人刚出去不久,连曦的随从便附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眸光远眺向二人离去的方向,他淡淡开口,“跟上他们。”

    “是。”随从得令后,便快步朝二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跟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巷子内,那二人进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宅院。那名小厮朝院内的看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看守点了点头,目光落向房中静坐的妇人,咧嘴一笑,“嬷嬷,你很快便能见到夏竹烟了。”

    *******

    这段时日,连澈基本都是在其他妃嫔的宫中用晚膳,且不会回重华殿过夜。因此清浅晚上便不必再准备夜宵,而与他之间,也只是白天会有交集。

    而今夜,连澈应是会在皇后的宫中留宿。

    凤羽宫。

    他刚下龙撵,沈如月便快步的迎了上来,盈盈款款的朝他福了福身子,“皇上有多久没来臣妾这里了?”

    听得她略显委屈的言语,连澈一把扶起了她,淡淡一笑,“朕今日便是特地来看你的。”

    沈如月眸光微盈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温婉的笑开。二人一路行至凤羽宫的大殿,她拉了连澈在圆桌旁坐下。

    “皇上先用膳吧。”看了眼满桌丰盛的菜肴,沈如月从随侍宫女的手中接过了公筷,细心的替连澈布菜,待自己按记忆中他偏爱的口味将菜品添过一轮后,又亲自将筷子递至了他手中。

    看了眼她颇为贤淑的操持着这些,连澈大掌握上了她的小手,“不必再忙了。这些事都交给下人去做,坐下来一道用膳吧。”他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宫女,宫女忙将筷子送至了沈如月手中,随即替她布菜。

    沈如月缓缓坐下,目光转向了身旁眸色淡淡却又似乎带着点点温凝的男人,“你甚久未来,这些菜臣妾记得是你爱吃的,不知可有记错的?”她唇角凝了抹温熙如风的笑意,柔柔开口。

    连澈瞥了眼碗中的菜肴,轻笑,“如月记性甚好,一道都不曾有错。”

    获得他的肯定,沈如月心中不由的升腾起一抹淡淡的喜悦之情,伸手替他牵了牵衣袖上细微的褶子,她眸光深凝着他,“那皇上便趁热用吧。”

    “嗯。”连澈淡淡应声,执着筷子将碗中的菜肴挑入嘴里,吃了起来。

    看着他优雅从容的用着晚膳,沈如月却是眸光一刻不离的盯着他,碗中的菜肴,不曾动过一口。

    目光转向身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女子,连澈将自己碗中有,她碗中却没有的菜肴,夹了一份至她碗中,“快吃吧,要凉了。”

    沈如月笑了笑,随即执起筷子,开始同他一道用膳。

    晚膳过后,连澈便起身同她一道进入了内殿。寻了一本书卷,他款款在红木椅上坐落。片刻后,便有宫女奉上了茶水和糕点,放置在了方塌上。
缓缓的摆了摆手,沈如月示意随侍的宫人全退下。径自在与连澈一塌之隔的红木椅上落座,她眸光探向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书卷的男人。看着他清清淡淡颇为专注的神情,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与他初次见面的情景。

    怀着一颗无忧少女心的她随父母来到帝都,第一次觐见太后。那次,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雍容可亲的太后身旁,静坐着的那名气息清清淡淡,容颜绝美无双,眉目间却仍带着点点青涩之气的少年。

    只是那么一眼,她的心便遗落了。

    从此,不再是无忧的情怀,而是心海荡漾的盈盈之波。

    回到家中后,她满心满眼全是这个少年。直到有一日,父亲问她,是否愿意当皇后。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可是多年来,她从未走进过他的心。她曾一度认为这个男人没有心,直到那个女子的出现。

    连澈端起方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眸光仍盯着手中的书卷,淡淡道:“今日沈相有来过?”

    沈如月微微一怔,实则是没有料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稍稍顿了顿,她应道:“只是说了说父女间的贴心话而已。”

    “无妨。沈相操持国事,劳苦功高。你要多多关心照顾他。”连澈仍是低垂着眉眼,眸光落向手中的书卷。

    看了看他略带浅倦的容颜,沈如月开口道:“皇上近日看上去有些疲累,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可愿说给臣妾听听,看是否能为皇上分忧。”

    连澈缓缓抬起眼眸,望向了身旁的女子。片刻后,见他并不开口说话,沈如月估摸自己触犯了他的禁忌,忙开口解释道:“是臣妾僭越了。”

    他将书卷置于了方塌上,淡淡道:“罢了,你也是无心之失。”轻凝了眼眸,他继续道:“苏相近日的作为,实属让朕有些失望。”

    “是与苏相请求告老还乡的事有关么?”沈如月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的探道。

    连澈不语,算作默认。

    “告老还乡也便罢了,他竟还联合了朝中部分大臣上折联保。”他眸光悠悠的探向对面墙壁上挂的画卷,缓缓开口。

    “那惜妃那里呢?”沈如月几乎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可话音刚落,她便后悔了。本以为他会不悦,但却没有。

    她微微的疑惑了几分。

    连澈收了目光,转向她,淡淡道:“若惜妃也能像皇后这般知情懂理便好了。”

    被他就这么看着,沈如月小脸微微一红,略显娇羞的开口道:“皇上,外面夜已深。方才下过一场小雨,路面有些湿滑。风也微冷了些许,皇上今晚是否要在此留宿?”

    她起身,行至了连澈身旁,小手轻轻的拢上了他的衣袖。

    连澈站了起身,大掌握上了她的小手,轻笑,“皇后甚为贤德,但朕手中还有颇多奏折未处理完。”

    “国事要紧,但请皇上更要注意自己的龙体。忙完政务后,要早些歇息。”沈如月唇角轻扯出了一抹笑,柔声开口。

    随侍于内殿门口的池宋忙几步迎了上来,躬身一揖,“娘娘请放心,奴才一定会多劝劝皇上。”

    连澈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也早些歇息吧。”缓缓朝池宋渡了记眼色,他放开了她的手,径自朝殿外踏去。

    待连澈走远后,沈如月将一名小太监传了进来,开口问道:“这段日子皇上常去惜妃宫中么?”

    太监忙躬身道:“回皇后娘娘,这段时日皇上就去看了几次,并没有在她宫中留宿。只是坐坐便走了。”

    沈如月点了点头,眸光一转,继续道:“最近惜妃的状态如何?”

    “惜妃娘娘最近似乎有些不甚开心,常一个人发呆。”小太监淡淡应声。

    沈如月若有所思的轻凝了眸光,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依皇上方才的态度和心腹打探来的竹烟的状态来看,这二人间莫非因苏相的事而起了一些不愉快。这个当口,正是干掉苏相与竹烟的绝佳机会。即便是皇上对她可能还有情,但若一个女人在后宫中无任何背景,即便是有孕又如何。到头来,仍是会离失宠不远了。

    微微思虑了片刻,她忙唤人拿来了纸笔,亲自修书一封给沈相。

    *******

    清浅正在茶坊的灶炉旁煮着茶水,身后忽的响起了一抹清脆灵动的嗓音,“苏清浅,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她微扬了眉,诧异的回过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绾苓正身着一袭橙橘色的衣裙,浅笑吟吟的立在她身后。

    “郡主怎么又入宫了?”清浅淡淡一笑,将她拉至了自己身旁。

    绾苓撇了撇嘴,应道:“太后娘娘在宫中闲来无趣,便唤了我进宫来陪着她老人家。”她忽的眉眼一弯,娇笑道:“这样也好,我便能时常见到你了。”

    瞥了眼灶炉上的茶水,她眨了眨眼,“忙完了么?完了我们出去走走。”

    清浅点了点头,“正好也差不多了。”她用棉布包裹着茶具端上了一旁的灶台。待一切收拾完毕后,绾苓拉着她出了重华殿,朝宫中的小道上行去。

    “苏姐姐,这宫中可有什么风景别致的地方?”绾苓望着四周刚被雨水冲刷过的花树,缓缓开口。

    清浅顿住了步子,眸光一转,便拉着她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二人一路来到畅清湖边,清浅将她拉至了一处深长的花草中一块有着白石板的静立处。

    将她缓缓拉到石板上站立,清浅婉婉一笑,“如何,是否与别处看到的景致不同?”

    绾苓看着自己身在芳香郁葱的花草间,脚踏几乎与湖面平行的白石板。眸光所及之处,满是盈盈荡漾的湖水,不禁开口赞道:“果然很美,苏姐姐是如何寻到这里的?”她一脸兴奋的将小脸转向了身旁与自己并排而立的女子。

    “我也是无意中寻得此处的,在湖畔,其实怎么看感觉都一样,但唯有这边,却是风景独好。”清浅微扬了唇角,眸光缓缓挑向了浅漾微波的湖面。

    二人在湖边谈笑了一阵,便有几名提着灯笼的宫人寻了过来。为首的宫女一见立在湖边的绾苓,忙开口道:“哎呀我的郡主,终于寻到你了。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她一脸焦急的道着言语。“还早呢,你们再等会。”绾苓微微不耐的瞥了眼几人,淡淡道。

    为首的宫女小心翼翼的行至她身后,劝道:“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吩咐,郡主莫为难我们下人。刚下过雨,更深夜凉的,你要是染了风寒,太后娘娘可是会怪罪的。”

    清浅忽然一笑,拉了拉绾苓的衣袖,“是呢?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莫为难这些下人,她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若喜欢这,我明儿再陪你来,可好?”

    绾苓微低着小脸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那好,明儿我去找你,你可不要没空。”

    “嗯。”

    “那,我便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绾苓在宫女的搀扶下踏上了岸,依依不舍的随几人离去。

    独自在河岸边站了片刻,清浅也打算回重华殿。缓缓踏上小道,她没有走原先同绾苓一道来的那条路,而是另外择了一条小道行去。

    刚行出几步,她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清婉含笑的嗓音,“小姐,你什么时候同郡主的关系这般好了?”

    清浅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看清来人的样貌后,她原本惬意的心境,瞬间紧绷了几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她嗓音微冷的开口。

    柳嫔用锦帕抚过唇角,淡淡一笑,“抱歉了,方才小姐同郡主出来之时,我便一路跟随到这儿了。”

    清浅微皱了眉,转念一想,其实也无妨。她瞥了眼身前的女子,淡淡道:“说吧,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带上名册,他有话要与小姐一谈。”

    清浅沉默了片刻,随即应道:“好,什么日子?”

    “五日后。”柳嫔唇角一扬,眸色沉幽的看着她。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31:49
正文 199199.清浅的选择

    *******

    右相府。

    沈相在家中称病了两日。那些对苏相甚为不满的朝臣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便纷纷在下朝后相约登门拜访。

    几人来到沈相府门口,为首的朝臣敲开大门后,便告知家丁,他们想拜见沈相。家丁应承,便进入府内禀告沈相。

    片刻后,家丁缓缓踏了出来朝几人躬身一揖,“各位大人,我家老爷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几人一听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声的抱怨了几句,便相继离去了。

    瞥了眼离去的几人,家丁同身旁另一名身形清瘦的家丁道:“这几日,登门求见的人,是不下十个了,这老爷啊,都是闭门不见。”

    此时的相府书房内,沈相正坐与书案前同一名年轻的门生交谈着,看他气色温凝的道着言语,哪里有一点身子不适的模样。

    年轻的门生朝他一揖,小心翼翼的探道:“沈相,这几日来访的人不少,你难道还不见吗?此时,正是联合这些人的好机会,亦可削弱苏相的势力。”

    沈相却是执起了一本书卷翻了翻,淡淡一笑,“还不到时机。”

    年轻的门生略显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即开口道:“什么时机?晚生愚钝,还请沈相指点一二。”

    沈相将目光缓缓移向了窗外的花树,轻眯了眼眸,“苏相,似乎是没有意识到如今的皇上,已不是亲政前的皇上了。如今要比的,便是耐心。”

    年轻的门生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还是沈相看得通透。”

    门口忽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沈相瞥了眼雕花木门,淡淡道:“进来。”

    一名家丁快步行至了他面前,躬身一揖,“老爷,宫里来人了。”沈相一听此言,忙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噢?甚好,速速有请。”

    “晚生先回避。”年轻的门生颇为识相的朝他一揖,进入了书房的内室。

    片刻后,一名公公在家丁的带领下进到了书房,行至沈相面前,他忙恭敬的施了个礼。

    沈相忙开口道:“刘公公免礼,还请坐。”

    这名面相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太监,正是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刘东。

    “公公今日前来府中,是有何事?”沈相坐于红木椅上,淡淡开口。

    刘东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交至了他手中,“沈相,这封书信是皇后娘娘命奴才交给你的。”

    沈相忙拆开了书信,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他略显焦急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嘱咐?”

    看得一旁男人神色微凛的模样,刘东一揖,安慰道:“沈相可放心,虽然那次人并未夺过来,但已跟踪上了。相信不日便有消息。届时双管齐下,就算是皇上想保,恐怕也是难堵悠悠众口。”

    沈相微微颔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劳烦刘公公回禀皇后娘娘,仍需谨慎。朝中之事本相自有办法。”

    “是。”刘公公起身,朝他再次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书房,径自离去。

    待刘公公走远后,年轻的门生从内室走了出来,眸含浅笑的朝他一揖,“恭喜沈相。”

    沈相唇角一扬,打趣道:“何喜之有?”

    “既已有皇上的默许,万事皆顺理。”年轻的门生微挑了眼眸,淡淡笑开。

    *******

    上朝前供官员歇息等候的大厅内,几名官员围坐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一名中年官员谨慎的瞥了眼门口,缓缓开口,“这皇上对苏相究竟是什么态度?”

    “君心难测啊,无奈这个当口沈相又告病在家。”另一名稍稍年长些的官员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见二人皆是一副神色微凝的模样,最为年轻的那名官员凑近了二人,小声道:“你们说这沈相生病,是真是假?”

    “嘘,我看这沈相是在观望。”中年官员眉目一挑,轻声道。

    门口忽的传来了轻缓的推门声,苏相步履款款的踏入了大厅。几名围坐的官员忙转移了话题,开始闲聊着山水花木。

    苏相并未在意,而是径自行至了两相的专属位坐上缓缓坐下。身旁几名苏相的门生忙迎了上来。

    “苏相近日操劳国事,神色看来略显疲惫。”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官员朝他一揖,淡淡开口,

    另一名官员,随即应道:“正是,苏相乃朝中重臣,皇上颇为倚重,定要保重身子。”

    身旁的几名官员皆纷纷的朝苏相奉承着,与他谈笑而言。

    正待众人寒暄热闹之时,几日未现身上朝的沈相缓缓的走进了大殿,最初几名低声交谈的官员一见他来了,忙起身迎了上去,朝他施礼,“沈相。”

    沈相眸光淡淡的掠过大厅内的众人,轻轻一笑,“老夫前段时日身体欠佳,故高病在家休养。各位同僚近来可好?”

    “甚好,沈相如今看上去神采奕奕,想必身子已无碍。”

    沈相微微颔首,淡笑,“承你吉言。”与几人寒暄了一阵,他踏至了苏相身旁的位置落座。二人之间并无交流,只是相互点头示礼。

    在大厅中小坐了片刻,便到了上朝的时辰了,众人纷纷起身朝一旁的金銮殿行去。而一众人当中,沈相是走在最前面的,随后则是苏相。

    在大殿中列位站好,众人便静待着年轻的瑞景帝上朝。片刻后,连澈款款而至,在大殿的龙椅上落座。

    殿内众臣皆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待连澈示意众臣起身后,他目光第一个便落向了久未上朝的沈相,轻凝了唇角,他淡淡开口,“沈相身子可有好些?”

    沈相忙出列上前一步,躬身一揖,“回皇上,臣的身子已无碍。”

    “嗯,一会传太医再给你瞧瞧。”连澈微微颔首,薄唇轻动。

    立于他身旁的池宋看了眼殿内的众臣,威肃的开口,“有事启奏。”

    工部侍郎林元夏恭敬的出列,随即上前一步躬身道:“臣有事启奏。”他双手举着一本奏折,不紧不慢的吐了几个字。
池宋忙快步走下了台阶,接过了他手中的奏折,转身呈给了连澈。“启奏皇上,此折子是关于修建帝都大运河的相关事宜。此次工程将至尾声,且十分顺利。比预期的工期提前了半年完成。此运行一建成,往后的帝都便可四通八达,想必各贸易往来会更加便捷繁盛。”林元夏微垂着眼眸,朗朗开口。

    翰林学士姚陌瞥了眼沈相,随即出列,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其实大运河的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光鲜顺利。为了赶超工程进度,好在皇上面前邀功,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善后措施,以至于引流的时候,河水冲没了百姓的庄稼地。造成了大面积的毁坏,搞的民生哀怨。且出了事之后,监管工程的官员不思悔改,还妄想掩盖自己的罪证,将那些受害的百姓赶出了帝都。”

    连澈听得他的言语,瞥向了林元夏,眸光微微一寒,冷冷道:“可有此事?”

    林元夏忙躬身一揖,言之灼灼的应道:“皇上,完全没有此事。臣不知这是何处而来的谣言中伤,臣的清白日月可鉴,还望皇上明察。”

    连澈眸光淡淡的掠过大殿内的众臣,缓缓转向了沈相,“沈相如何看此事?”

    沈相微低了头,朝他一揖,“皇上,运河之事,相关家国经济。但民生亦是固国之本,古人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件事,皇上应严肃处理。”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坚定而诚然。

    “皇上,这件事绝对没有。”林元夏再次开口,言语甚为坚决。

    连澈目光缓缓从他脸庞划过,凤眸微扬,“暂且将工部侍郎林元夏停职查办。若查无此事,朕定会还你一介公道。”他清淡如水的嗓音悠悠响彻大殿。

    林元夏顿了顿,却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朝他行了退败礼,“谢皇上。”他起身,径自退出了大殿。

    将大殿内的众生相收入眼底,连澈唇角微翘,继续道:“苏相是朝中的重臣,朕这么多年来,一直倚仗沈相和苏相的辅佐。”

    “皇上,臣有话要说。”沈相朝他一揖,缓缓开口。

    连澈目光一转,淡淡道:“沈相请尽管讲。”

    “苏相同臣现已是一把年纪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地,朝中涌现了各类文武全才,且都非常优秀。臣以为,应多给这些年轻人施展才华的机会。”沈相低垂着眉眼,悠悠的道着言语。

    一旁的苏相瞥了眼他,略略勉强的应道:“沈相说的是。”

    连澈眼梢轻轻一挑,唇角隐了抹浅浅的弧度,“既然苏相有意隐退,但朝中一时又少不了苏相,不如你先交一部分权利出来。如此,你也能轻松些。”

    苏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淡淡应声,“臣遵旨。”

    池宋瞥了眼殿内的众臣,朗朗开口,“是否还有事要奏。”见众臣皆沉默不语,不再吭声,连澈薄唇轻动,“无事便退朝吧。”他缓缓起身,步履轻雅的朝偏殿踏去。

    见皇帝离去,殿内的众臣皆纷纷转身朝殿外行去。一名暗属沈相的官员主动上前朝神色微绷的苏相搭话,“苏相权倾一时,居然能这般轻易的说放便放下,下官实在佩服。”

    苏相漠漠的瞥了眼他,冷哼,“走着瞧。”他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朝前踏去。

    回到相府,他刚进入书房,便有一名男子上前朝他一揖,“老爷。”

    苏相眉间一拧,顺手抓起了书案上的茶杯,狠狠的掼摔到了地上,“通知下去,加速计划。”

    “是。”男子低头应声,随即迅速的退出了书房。

    苏相看着地上摔的粉碎的茶杯,冷冷一笑。连澈,老夫定要你死无葬生之地!

    *******

    夜,重华殿。

    清浅收拾完茶具后,便略显疲惫的朝自己的厢房行去。刚推开雕花木门进入,便有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口鼻,她心中微微一惊,但随即便闻到了一抹淡淡的冷桂香。

    她顿了顿,放弃了挣扎。

    将捂在她口鼻上的小手移去,柳嫔淡淡一笑,打趣道:“小姐果然有胆识,竟是这般镇定。”

    清浅冷哼,“这宫中,用冷桂香的,唯你一人。”

    “好灵的嗅觉,我已换上了方便夜行的装束,你居然还能闻出。”

    清浅漠漠的瞥了她一眼,“你今夜怎会在此?”

    “主上传话来,计划提前,小姐随我走一趟吧。”柳嫔眼梢一挑,缓缓开口。

    “好,现在便走吧。”

    柳嫔眉尖轻轻一扬,“不拿上名册?”

    “名册一直在我身上。”清浅皱了皱眉,淡淡应声。

    柳嫔却是轻笑,方才,她已暗暗的将这女子的身上搜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

    “那我们便走吧,主上正在等着。”

    清浅眸光转向她,略显疑惑的开口,“我又不会武功,如何同你出去?”

    “且随我来。”柳嫔领着她来到了宫中的一处假山前,带着她进入假山,二人穿过了一条密道,到达了离城门处不远处的一口枯井。

    在柳嫔的帮助下从枯井中爬出,清浅微扬了眉,原来这宫中居然是有密道的。唇角轻凝,她低头笑了笑,哪个皇宫中又会没一点秘密呢,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随在柳嫔身后,二人直直的走向城门。她眸光一探,此时守卫城门的侍卫却只有两名,且她们二人行至城门处,侍卫竟是连问也没问,就将她俩放出了城。

    路边,正停着一辆蓝色的马车,柳嫔领着她行至跟前,将她带上了马车。一路颠簸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空旷的地域。

    清浅缓缓的踩着马凳而下,眸光朝四周一探,四周竟如荒野,连一棵树木都没有,一眼便能瞧见是否有人。

    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内,苏相正静坐于其间,等待着她的到来。

    柳嫔领着清浅一路行至了亭子内,苏相眸光缓缓的落向她,一脸的温和,“浅儿,你来了。”

    清浅神色淡漠的轻垂了眼眸,“苏相,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名册带来了吗?”苏相轻轻打量着她,淡淡开口。清浅点了点头,“嗯,解药呢?”

    “不过,名册我现在倒是不急了。”苏相唇角一扬,露出了一抹温淡的笑意。

    清浅眉尖轻蹙,略显疑惑的开口,“何意?”

    苏相眸光轻转,一字一顿道:“现在,有另外一件事让你做,完成了这件事。我便给你解药。”

    “有什么事竟比名册还重要?”清浅嗓音微绷了几分。

    苏相轻眯了眼眸,笑了笑,“莫非你已经破解了这名册中的秘密?”

    “虽然这名册咋看并无任何不妥,但实则暗藏了与你一道通敌叛国的官员名单。”

    他微微诧异了片刻,随即眸中蕴出了一抹寒戾的光芒,“浅儿,你从小便聪慧过人,果然不错。”

    看着他眸中渐渐明晰的肃杀之气,清浅神色淡然的提议道:“你我合作不是更好么?”

    “噢?说来听听,我要如何相信你?”苏相眉梢一挑,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清浅目光直直的探向他,轻笑,“我与连澈的关系,你定然已是知道了。”

    “是又如何?”

    她轻轻别开了眼眸,嗓音微凝的开口道:“他心中永远只有竹烟,上次我已险些死在他手中。所谓伴君如伴虎,这样的日子,我已无法再承受。”小手探向自己中衣与束腰交叠处的荷包,她摸出了名册,递至了他眼前。

    苏相狐疑的看了眼她手中的名册,随即接过,展开一看,的确是名册没错。

    凝着眼前男人似乎疑虑的神情,清浅继续道:“父亲,倘若你完了,我也便完了。其实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替你办那件事,事成之后,你给我自由。如何?”

    苏相忽然笑了,良久都不曾开口说话。她却是将小手死死的攥着裙侧,等待着眼前男人的回答。

    “女人啊,果然是最狠毒的。”他轻笑,“好,天助我也。”

    悠悠的晚风缓缓从二人间轻拂而过,带着点点涩然的微凉。

    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苏相轻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我要你帮我盗取连澈的虎符。”他从腰间摸出了一包东西,“把这个放入他的食物中。”

    清浅微微一惊,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毒药?”

    “怎么?舍不得他死?”苏相唇角一扬,言语中带了一抹戏谑。

    清浅皱了皱眉,应道:“这是弑君之罪,我立刻便会被处死在宫中。”

    “放心,这只是无色无味的助眠药。给你以备不时之需。虎符的事,需尽快。务必在后天晚上给我。毒死连澈,这太便宜他了,老夫定要让他看看这皇位如何落入我手中的。”苏相微扬了下颔,眸中满是阴鹜之色。

    清浅将那包东西死死的攥于掌心,缓缓开口,“用虎符换解药。”

    “当然。”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一言为定,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我做了皇帝,你便是公主了,我的浅儿。”苏相眸光幽幽的看着她,淡笑出声。

    “好!”

    苏相瞥了眼一旁候在亭外的柳嫔,示意她将清浅送回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他径自在亭子内的石凳上坐下。不远处,一名男子正缓步朝他而来。

    见男子走入了亭中,苏相略显诧异的开口道:“马元,你来此有何事?”

    男子却是淡淡一笑,“苏相,别来无恙。”他温淡的嗓音如轻风般,悠凝暖熙。

    苏相微微一惊,这个声音,不对。不是马元。可这容貌形态,却与马元毫无差异。

    心中暗自蕴了一抹狐疑,他细细的将之打量了一番,略显疑惑的探道:“颜公子?”

    只见此人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将指尖朝脸颊边缘处一划,一张人皮瞬间嵌入了他指间。

    而容貌真正的主人,正是颜铭。

    苏相凝着眼前生的一副桃花眼,眸光幽迷轻媚的男子,笑道:“颜公子果然厉害,这易容之术毫无破绽,若不是你以自己的声音同我说话,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苏相,看来你的计划提前了。”颜铭眸光缓缓挑向他,唇角微翘。

    “这连澈,欺人太甚。”苏相眉间一拧,冷哼。

    颜铭微微颔首,继续道:“这苏清浅,是否可信?”

    “她是我的女儿,姑且放心。再蠢的女人,终归还是怕死的。这解药世上只有老夫有。”苏相眸中蕴了一抹冷寒孤傲之气。

    颜铭淡淡的笑了笑,“那便好,若事成。且不要忘记你与我主定下的承诺。”

    “这是自然,只要助我登上帝位!”苏相微眯了眼眸,言语灼灼。

    这天下,他志在必得!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32:02
正文 199199.清浅的选择

    *******

    右相府。

    沈相在家中称病了两日。那些对苏相甚为不满的朝臣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便纷纷在下朝后相约登门拜访。

    几人来到沈相府门口,为首的朝臣敲开大门后,便告知家丁,他们想拜见沈相。家丁应承,便进入府内禀告沈相。

    片刻后,家丁缓缓踏了出来朝几人躬身一揖,“各位大人,我家老爷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几人一听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声的抱怨了几句,便相继离去了。

    瞥了眼离去的几人,家丁同身旁另一名身形清瘦的家丁道:“这几日,登门求见的人,是不下十个了,这老爷啊,都是闭门不见。”

    此时的相府书房内,沈相正坐与书案前同一名年轻的门生交谈着,看他气色温凝的道着言语,哪里有一点身子不适的模样。

    年轻的门生朝他一揖,小心翼翼的探道:“沈相,这几日来访的人不少,你难道还不见吗?此时,正是联合这些人的好机会,亦可削弱苏相的势力。”

    沈相却是执起了一本书卷翻了翻,淡淡一笑,“还不到时机。”

    年轻的门生略显疑惑的眨了眨眼,随即开口道:“什么时机?晚生愚钝,还请沈相指点一二。”

    沈相将目光缓缓移向了窗外的花树,轻眯了眼眸,“苏相,似乎是没有意识到如今的皇上,已不是亲政前的皇上了。如今要比的,便是耐心。”

    年轻的门生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还是沈相看得通透。”

    门口忽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沈相瞥了眼雕花木门,淡淡道:“进来。”

    一名家丁快步行至了他面前,躬身一揖,“老爷,宫里来人了。”沈相一听此言,忙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噢?甚好,速速有请。”

    “晚生先回避。”年轻的门生颇为识相的朝他一揖,进入了书房的内室。

    片刻后,一名公公在家丁的带领下进到了书房,行至沈相面前,他忙恭敬的施了个礼。

    沈相忙开口道:“刘公公免礼,还请坐。”

    这名面相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太监,正是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刘东。

    “公公今日前来府中,是有何事?”沈相坐于红木椅上,淡淡开口。

    刘东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交至了他手中,“沈相,这封书信是皇后娘娘命奴才交给你的。”

    沈相忙拆开了书信,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他略显焦急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嘱咐?”

    看得一旁男人神色微凛的模样,刘东一揖,安慰道:“沈相可放心,虽然那次人并未夺过来,但已跟踪上了。相信不日便有消息。届时双管齐下,就算是皇上想保,恐怕也是难堵悠悠众口。”

    沈相微微颔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劳烦刘公公回禀皇后娘娘,仍需谨慎。朝中之事本相自有办法。”

    “是。”刘公公起身,朝他再次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书房,径自离去。

    待刘公公走远后,年轻的门生从内室走了出来,眸含浅笑的朝他一揖,“恭喜沈相。”

    沈相唇角一扬,打趣道:“何喜之有?”

    “既已有皇上的默许,万事皆顺理。”年轻的门生微挑了眼眸,淡淡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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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朝前供官员歇息等候的大厅内,几名官员围坐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一名中年官员谨慎的瞥了眼门口,缓缓开口,“这皇上对苏相究竟是什么态度?”

    “君心难测啊,无奈这个当口沈相又告病在家。”另一名稍稍年长些的官员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见二人皆是一副神色微凝的模样,最为年轻的那名官员凑近了二人,小声道:“你们说这沈相生病,是真是假?”

    “嘘,我看这沈相是在观望。”中年官员眉目一挑,轻声道。

    门口忽的传来了轻缓的推门声,苏相步履款款的踏入了大厅。几名围坐的官员忙转移了话题,开始闲聊着山水花木。

    苏相并未在意,而是径自行至了两相的专属位坐上缓缓坐下。身旁几名苏相的门生忙迎了上来。

    “苏相近日操劳国事,神色看来略显疲惫。”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官员朝他一揖,淡淡开口,

    另一名官员,随即应道:“正是,苏相乃朝中重臣,皇上颇为倚重,定要保重身子。”

    身旁的几名官员皆纷纷的朝苏相奉承着,与他谈笑而言。

    正待众人寒暄热闹之时,几日未现身上朝的沈相缓缓的走进了大殿,最初几名低声交谈的官员一见他来了,忙起身迎了上去,朝他施礼,“沈相。”

    沈相眸光淡淡的掠过大厅内的众人,轻轻一笑,“老夫前段时日身体欠佳,故高病在家休养。各位同僚近来可好?”

    “甚好,沈相如今看上去神采奕奕,想必身子已无碍。”

    沈相微微颔首,淡笑,“承你吉言。”与几人寒暄了一阵,他踏至了苏相身旁的位置落座。二人之间并无交流,只是相互点头示礼。

    在大厅中小坐了片刻,便到了上朝的时辰了,众人纷纷起身朝一旁的金銮殿行去。而一众人当中,沈相是走在最前面的,随后则是苏相。

    在大殿中列位站好,众人便静待着年轻的瑞景帝上朝。片刻后,连澈款款而至,在大殿的龙椅上落座。

    殿内众臣皆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待连澈示意众臣起身后,他目光第一个便落向了久未上朝的沈相,轻凝了唇角,他淡淡开口,“沈相身子可有好些?”

    沈相忙出列上前一步,躬身一揖,“回皇上,臣的身子已无碍。”

    “嗯,一会传太医再给你瞧瞧。”连澈微微颔首,薄唇轻动。

    立于他身旁的池宋看了眼殿内的众臣,威肃的开口,“有事启奏。”

    工部侍郎林元夏恭敬的出列,随即上前一步躬身道:“臣有事启奏。”他双手举着一本奏折,不紧不慢的吐了几个字。
池宋忙快步走下了台阶,接过了他手中的奏折,转身呈给了连澈。“启奏皇上,此折子是关于修建帝都大运河的相关事宜。此次工程将至尾声,且十分顺利。比预期的工期提前了半年完成。此运行一建成,往后的帝都便可四通八达,想必各贸易往来会更加便捷繁盛。”林元夏微垂着眼眸,朗朗开口。

    翰林学士姚陌瞥了眼沈相,随即出列,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其实大运河的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光鲜顺利。为了赶超工程进度,好在皇上面前邀功,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善后措施,以至于引流的时候,河水冲没了百姓的庄稼地。造成了大面积的毁坏,搞的民生哀怨。且出了事之后,监管工程的官员不思悔改,还妄想掩盖自己的罪证,将那些受害的百姓赶出了帝都。”

    连澈听得他的言语,瞥向了林元夏,眸光微微一寒,冷冷道:“可有此事?”

    林元夏忙躬身一揖,言之灼灼的应道:“皇上,完全没有此事。臣不知这是何处而来的谣言中伤,臣的清白日月可鉴,还望皇上明察。”

    连澈眸光淡淡的掠过大殿内的众臣,缓缓转向了沈相,“沈相如何看此事?”

    沈相微低了头,朝他一揖,“皇上,运河之事,相关家国经济。但民生亦是固国之本,古人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件事,皇上应严肃处理。”他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坚定而诚然。

    “皇上,这件事绝对没有。”林元夏再次开口,言语甚为坚决。

    连澈目光缓缓从他脸庞划过,凤眸微扬,“暂且将工部侍郎林元夏停职查办。若查无此事,朕定会还你一介公道。”他清淡如水的嗓音悠悠响彻大殿。

    林元夏顿了顿,却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朝他行了退败礼,“谢皇上。”他起身,径自退出了大殿。

    将大殿内的众生相收入眼底,连澈唇角微翘,继续道:“苏相是朝中的重臣,朕这么多年来,一直倚仗沈相和苏相的辅佐。”

    “皇上,臣有话要说。”沈相朝他一揖,缓缓开口。

    连澈目光一转,淡淡道:“沈相请尽管讲。”

    “苏相同臣现已是一把年纪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地,朝中涌现了各类文武全才,且都非常优秀。臣以为,应多给这些年轻人施展才华的机会。”沈相低垂着眉眼,悠悠的道着言语。

    一旁的苏相瞥了眼他,略略勉强的应道:“沈相说的是。”

    连澈眼梢轻轻一挑,唇角隐了抹浅浅的弧度,“既然苏相有意隐退,但朝中一时又少不了苏相,不如你先交一部分权利出来。如此,你也能轻松些。”

    苏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咬了咬牙,淡淡应声,“臣遵旨。”

    池宋瞥了眼殿内的众臣,朗朗开口,“是否还有事要奏。”见众臣皆沉默不语,不再吭声,连澈薄唇轻动,“无事便退朝吧。”他缓缓起身,步履轻雅的朝偏殿踏去。

    见皇帝离去,殿内的众臣皆纷纷转身朝殿外行去。一名暗属沈相的官员主动上前朝神色微绷的苏相搭话,“苏相权倾一时,居然能这般轻易的说放便放下,下官实在佩服。”

    苏相漠漠的瞥了眼他,冷哼,“走着瞧。”他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朝前踏去。

    回到相府,他刚进入书房,便有一名男子上前朝他一揖,“老爷。”

    苏相眉间一拧,顺手抓起了书案上的茶杯,狠狠的掼摔到了地上,“通知下去,加速计划。”

    “是。”男子低头应声,随即迅速的退出了书房。

    苏相看着地上摔的粉碎的茶杯,冷冷一笑。连澈,老夫定要你死无葬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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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重华殿。

    清浅收拾完茶具后,便略显疲惫的朝自己的厢房行去。刚推开雕花木门进入,便有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口鼻,她心中微微一惊,但随即便闻到了一抹淡淡的冷桂香。

    她顿了顿,放弃了挣扎。

    将捂在她口鼻上的小手移去,柳嫔淡淡一笑,打趣道:“小姐果然有胆识,竟是这般镇定。”

    清浅冷哼,“这宫中,用冷桂香的,唯你一人。”

    “好灵的嗅觉,我已换上了方便夜行的装束,你居然还能闻出。”

    清浅漠漠的瞥了她一眼,“你今夜怎会在此?”

    “主上传话来,计划提前,小姐随我走一趟吧。”柳嫔眼梢一挑,缓缓开口。

    “好,现在便走吧。”

    柳嫔眉尖轻轻一扬,“不拿上名册?”

    “名册一直在我身上。”清浅皱了皱眉,淡淡应声。

    柳嫔却是轻笑,方才,她已暗暗的将这女子的身上搜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

    “那我们便走吧,主上正在等着。”

    清浅眸光转向她,略显疑惑的开口,“我又不会武功,如何同你出去?”

    “且随我来。”柳嫔领着她来到了宫中的一处假山前,带着她进入假山,二人穿过了一条密道,到达了离城门处不远处的一口枯井。

    在柳嫔的帮助下从枯井中爬出,清浅微扬了眉,原来这宫中居然是有密道的。唇角轻凝,她低头笑了笑,哪个皇宫中又会没一点秘密呢,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随在柳嫔身后,二人直直的走向城门。她眸光一探,此时守卫城门的侍卫却只有两名,且她们二人行至城门处,侍卫竟是连问也没问,就将她俩放出了城。

    路边,正停着一辆蓝色的马车,柳嫔领着她行至跟前,将她带上了马车。一路颠簸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空旷的地域。

    清浅缓缓的踩着马凳而下,眸光朝四周一探,四周竟如荒野,连一棵树木都没有,一眼便能瞧见是否有人。

    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内,苏相正静坐于其间,等待着她的到来。

    柳嫔领着清浅一路行至了亭子内,苏相眸光缓缓的落向她,一脸的温和,“浅儿,你来了。”

    清浅神色淡漠的轻垂了眼眸,“苏相,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名册带来了吗?”苏相轻轻打量着她,淡淡开口。清浅点了点头,“嗯,解药呢?”

    “不过,名册我现在倒是不急了。”苏相唇角一扬,露出了一抹温淡的笑意。

    清浅眉尖轻蹙,略显疑惑的开口,“何意?”

    苏相眸光轻转,一字一顿道:“现在,有另外一件事让你做,完成了这件事。我便给你解药。”

    “有什么事竟比名册还重要?”清浅嗓音微绷了几分。

    苏相轻眯了眼眸,笑了笑,“莫非你已经破解了这名册中的秘密?”

    “虽然这名册咋看并无任何不妥,但实则暗藏了与你一道通敌叛国的官员名单。”

    他微微诧异了片刻,随即眸中蕴出了一抹寒戾的光芒,“浅儿,你从小便聪慧过人,果然不错。”

    看着他眸中渐渐明晰的肃杀之气,清浅神色淡然的提议道:“你我合作不是更好么?”

    “噢?说来听听,我要如何相信你?”苏相眉梢一挑,眸光幽幽的看着她。

    清浅目光直直的探向他,轻笑,“我与连澈的关系,你定然已是知道了。”

    “是又如何?”

    她轻轻别开了眼眸,嗓音微凝的开口道:“他心中永远只有竹烟,上次我已险些死在他手中。所谓伴君如伴虎,这样的日子,我已无法再承受。”小手探向自己中衣与束腰交叠处的荷包,她摸出了名册,递至了他眼前。

    苏相狐疑的看了眼她手中的名册,随即接过,展开一看,的确是名册没错。

    凝着眼前男人似乎疑虑的神情,清浅继续道:“父亲,倘若你完了,我也便完了。其实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替你办那件事,事成之后,你给我自由。如何?”

    苏相忽然笑了,良久都不曾开口说话。她却是将小手死死的攥着裙侧,等待着眼前男人的回答。

    “女人啊,果然是最狠毒的。”他轻笑,“好,天助我也。”

    悠悠的晚风缓缓从二人间轻拂而过,带着点点涩然的微凉。

    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苏相轻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我要你帮我盗取连澈的虎符。”他从腰间摸出了一包东西,“把这个放入他的食物中。”

    清浅微微一惊,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毒药?”

    “怎么?舍不得他死?”苏相唇角一扬,言语中带了一抹戏谑。

    清浅皱了皱眉,应道:“这是弑君之罪,我立刻便会被处死在宫中。”

    “放心,这只是无色无味的助眠药。给你以备不时之需。虎符的事,需尽快。务必在后天晚上给我。毒死连澈,这太便宜他了,老夫定要让他看看这皇位如何落入我手中的。”苏相微扬了下颔,眸中满是阴鹜之色。

    清浅将那包东西死死的攥于掌心,缓缓开口,“用虎符换解药。”

    “当然。”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一言为定,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我做了皇帝,你便是公主了,我的浅儿。”苏相眸光幽幽的看着她,淡笑出声。

    “好!”

    苏相瞥了眼一旁候在亭外的柳嫔,示意她将清浅送回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他径自在亭子内的石凳上坐下。不远处,一名男子正缓步朝他而来。

    见男子走入了亭中,苏相略显诧异的开口道:“马元,你来此有何事?”

    男子却是淡淡一笑,“苏相,别来无恙。”他温淡的嗓音如轻风般,悠凝暖熙。

    苏相微微一惊,这个声音,不对。不是马元。可这容貌形态,却与马元毫无差异。

    心中暗自蕴了一抹狐疑,他细细的将之打量了一番,略显疑惑的探道:“颜公子?”

    只见此人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将指尖朝脸颊边缘处一划,一张人皮瞬间嵌入了他指间。

    而容貌真正的主人,正是颜铭。

    苏相凝着眼前生的一副桃花眼,眸光幽迷轻媚的男子,笑道:“颜公子果然厉害,这易容之术毫无破绽,若不是你以自己的声音同我说话,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苏相,看来你的计划提前了。”颜铭眸光缓缓挑向他,唇角微翘。

    “这连澈,欺人太甚。”苏相眉间一拧,冷哼。

    颜铭微微颔首,继续道:“这苏清浅,是否可信?”

    “她是我的女儿,姑且放心。再蠢的女人,终归还是怕死的。这解药世上只有老夫有。”苏相眸中蕴了一抹冷寒孤傲之气。

    颜铭淡淡的笑了笑,“那便好,若事成。且不要忘记你与我主定下的承诺。”

    “这是自然,只要助我登上帝位!”苏相微眯了眼眸,言语灼灼。

    这天下,他志在必得!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32:10
正文 200200.夜袭重华殿

    清浅同柳嫔缓缓行在往城门方向去的小道上,她神色幽离的看了看前方的路,淡淡道:“一会我们怎么回去?”

    “小姐放心,我自是有办法送你回去。 ”柳嫔笑了笑,抬头望了眼天幕,“还有一些时间。”

    转过头,她瞥了眼身旁的女子。清浅走的极慢,正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阵风呼呼的迎面吹拂而来,已比方才的风力要大了许多,沉夜也更加陌凉了点点,似乎就要变天了。

    “小姐,估摸要变天了,到马车上去吧。”柳嫔抚了抚额际被风吹的略显凌乱的发丝,轻声开口。

    清浅却仍是低垂着眉眼,动了动唇,“陪我走走好吗?”

    柳嫔微叹了口气,应道:“嗯。”她忽然觉得身旁的女子甚为可怜。

    一路缓缓的踱着步子,任风愈来愈狂烈的侵袭而来,卷着清浅的发丝与裙摆肆意翻飞,她却仍是静静的凝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思绪万千。

    苏相似乎在酝酿一个大阴谋,他知道吗?虎符是调动军队之用,苏相如此匆忙的想要取得,极有可能是连夜调动城外驻守的军队。

    虎符是皇上与将帅各持一枚,只有两枚合在一起,方能调遣军队。倘若是这样,那…

    她忽然有了一个极度不详的预感。清浅预料到了此事带来的危机,心中不禁大恸。四周的风已卷起了砂石碎砾滚滚尘尘而至。

    胸口猛的袭来一阵疼痛,清浅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紧皱着眉,她死死的咬住唇瓣,小手轻轻捶打着胸口。

    这段时日,她毒发的次数已是越来越频繁,且持续的时间愈来愈久。

    一阵甜腥瞬间窜上她喉咙,她紧阖着唇,强行将翻滚而上暗涌咽了下去。身旁的柳嫔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忙开口道:“我们还是回马车上去吧。”

    她一手扶上了身旁的女子,护着她朝马车的停靠处行去。坐上马车后,清浅微蜷着身子靠在马车上,胸口的疼痛的仍在。

    柳嫔一把拉过了她的手,指尖探上了她的脉息。静默了片刻,她微微一惊,眸光转向了身旁的女子,惊呼,“你竟有身孕了,他的?”她望着清浅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清浅皱了皱,深吸了口气,艰难的轻吐出几个字,“请…帮我保守秘密。”

    “你疯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要孩子。更何况…你还中了毒,这孩子会要了你的命!”柳嫔急急的开口道。

    清浅阖了阖眸子,气息微弱的反问,“拿到了虎符,便可换到解药,不是吗?”她微垂了眼眸,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她指间抽离。

    看着眼前这个如此执拗的女子,柳嫔心中竟生了一丝怜悯之情。她再次执起了清浅的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朝这女子体内注入了些许。

    片刻后,清浅只觉自己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些许,她缓缓侧过脸,略显惊异的望向了柳嫔。

    柳嫔唇角轻凝了几分,缓缓开口,“我并不能帮你解毒。这解药,天底之下,只有苏相有。我能帮你的,仅仅只是缓解你的毒发时间。你必须速速拿虎符去换解药。”

    马车一路缓缓行进着,约莫半个时辰后,再次到达了城门处。下了马车,此时应当是侍卫换班的时辰,门口依然只有两个人在守卫。

    柳嫔轻轻吹了一声类似于口哨的声响,侍卫便将城门打了开来。二人一路照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宫中。

    在假山处分别之时,柳嫔小声道:“两日后的酉时,你取得虎符便去城门处,我在那里等你。”

    清浅点了点头,待柳嫔走后,她抬头看了看映着浅淡之蓝的天幕,估摸在过片刻,天就该亮了。她需去准备一些茶点,该是休息不了了。她回到自己的厢房,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便直接去到了茶坊。

    看着灶炉上的茶水,清浅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皱起了眉,名册已交给了苏相。幸好在自己破解之时,抄录了一份。可这连澈的虎符,究竟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目光轻轻落向自己的肚腹,她将小手护了上去。

    门口处,铃香缓缓的走进了茶坊,看着清浅微微发呆的模样,她用指尖卷着锦帕不停的翻搅着。

    沉默思虑了片刻,她几步踏至了清浅身旁,坐了下来。轻声道:“小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来这里了?”

    身旁传来的轻柔之音瞬间打断了清浅的思绪,她抬起头,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女子,略显诧异的开口,“铃香,此时你不是应在偏殿守夜吗?怎么会来此处?”

    “我和梦雨换了班值,心里一直念着小姐…你最近的身子与精神都不大好,我想着去看看你。但你…却不在房中。”铃香微垂了眼眸,略显迟疑的应声。

    清浅心中微微一惊,这丫头说话吞吞吐吐,莫不是听到了什么。

    四下安静至极,只有一旁的灶炉上,茶水沸腾的翻滚声盈盈而至。

    将眸光从倾散着薄烟的茶水转向身旁的女子,铃香凝着她的双眸,缓缓开口,“我在小姐的房中一直等着,可到了四更天也不见你回来,我有些担心,便在宫中四处逛了逛。偶然看见…看见了你与柳嫔一道从假山中出来,还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们要拿虎符。”

    清浅目光紧锁着她的双眸,淡淡道:“那你打算如何?”

    “小姐,你的月事已有一月时间都没来过,且你还不时伴有呕吐的症状。我偷偷去问过小医女,她说这是害喜的症状。小姐,你是有了皇上的孩子吧?”

    清浅猛的站了起身,行至茶坊门口,谨慎的看了看。

    铃香看着她略显紧张的模样,轻笑,“小姐放心,我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周围无人。这个时辰,大家都还未起身,不会有人来的。”

    清浅缓缓行至她身旁坐下,开口道:“你想如何?”

    铃香没有应她的话语,只是将眸光深凝着不远处,淡淡的笑了笑,“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姊妹也多。但父母恩爱,虽给不了我们宽裕的生活,每日仅能半饱,但我依然觉得日子还是甚为幸福的。后因父亲得罪了权贵,家里的田地被抄没,无奈之下,只得告上官府。权钱本就是一家,那狗官根本没有审问,便定了我父亲的罪,充军到边疆。后来听回来的人说,父亲在去青阳府的路上就染上了恶疾,去了。得知此事后,母亲也一病不起,我与弟妹只得在街上行乞度日,还会被年长些的乞丐欺负。”
微低了头,她唇角仍噙着浅浅的弧度,“我到如今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日,我们又被几个大乞丐欺负,是小姐你乘轿路过,让家丁痛打了这群欺负我们的人。并给了我们一锭银子,让我们买些吃的,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她轻吐而出的字句中,仍依稀能寻到她当年遭遇此事时的惊讶与喜悦之情。“或许对于小姐来说,那些钱根本不算什么。但你却不知那一锭银子对于我来说的意义。”她忽然起身,跪在了清浅面前。

    铃香这一举动,让清浅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从那时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这命,就是小姐的。”

    清浅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忙起身,将铃香搀扶了起来,替她整了整衣裙,清浅轻声道:“你的一切,都是属于你自己的。”

    铃香却是急急的拢上了她的衣袖,开口道:“小姐,我知道你如今的处境很艰难,让铃香为你做点什么吧。”

    清浅眉眼微沉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我的事,我自己解决。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你若敢妄为,我现在立刻去回了掌事嬷嬷,将你撵出宫去。”

    看着眼前女子坚定决绝的眼神,铃香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是恳切的说道:“小姐,若有什么事便直接吩咐我吧。”

    二人交谈中,天不觉亮了。清浅同铃香告别,端起了茶水,往重华殿送去。

    刚行至殿门处,池宋便瞥了眼她,打趣道:“你昨夜偷牛去了吗?”

    清浅微微一惊,忙反问,“为何如此说?”

    “眼下一大片黑影,一看就是没歇息好。”池宋细细的打量着她,淡淡开口。

    清浅眨了眨眼,应道:“有这么明显?”她急急的从腰间摸出了一枚小铜镜,一照。

    果然是如此。

    将茶温起,她与池宋一道在殿外候着连澈与大臣议事完毕。看了眼四周的侍卫,她朝池宋道:“怎么重华殿和各宫处多了一些生面孔?”

    “最近新换的防务。”

    清浅撇嘴点了点头,约莫半个时辰后,殿内的大臣陆续的跨出了重华殿。她忙端起了茶水朝殿内踏去。

    行至龙案旁,连澈正慵懒的靠坐在龙椅上,阖着眼小憩。她轻轻的放下茶盏,并不准备打扰他。

    转过身子,她轻缓的朝台阶下迈开步子,还没跨出一步,连澈忽然伸手捉上了她的手臂。

    清浅一惊,忙转身看向了他。

    龙椅上的男子却是目光直直的打量着她,看着她神色憔悴的模样,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池宋却急急的跨了进来。

    连澈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清浅挣扎了几下,挣脱了他的掌控,径自退到了一旁。

    池宋朝他一揖,“皇上,玉萝宫传来消息,惜妃娘娘胎息不稳,请皇上过去看看。”

    连澈听得他的言语,立刻从龙椅上起身,迈开步子,朝殿外踏去。池宋瞥了眼低着头的清浅,微叹了口气,随即跟在连澈身后,出了重华殿。

    清浅木木的看着龙案上自己一早煮好的茶水,他一口都未尝过。重新端起茶水,她缓步走出了重华殿。

    入夜后,清浅懒懒的倚在床榻上,皱眉望着床顶发呆。一整日,连澈都呆在了竹烟那里。而虎符的事,毫无头绪。

    直至深夜,她躺在床榻上仍是毫无睡意,径自起身套上绣鞋,她拿出了纸和笔。将纸张在圆桌上铺展开来,她思虑了片刻,提笔写下了一首诗句:

    借问江潮与海水,

    何似君情与妾心。

    相信不如潮有信,

    相思始觉海水深。

    不觉中,她竟伏在桌上沉沉睡去。恍惚间,她似乎梦到苏夫人与素柔。一阵晚风吹来,清浅一个激灵,猛的惊醒了过来,抚了抚微酸的眼眸,她细细回想着梦中的情形。

    似乎二人都与她说了好多话,可转眼间,她竟一句也忆不起来。

    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时辰尚早,可她已然没了睡意,微叹了口气,她决定去茶坊。

    一路行至重华殿的茶坊,她刚踏入,便瞧见了铃香的身影,“你怎么这样早便来了?”

    铃香转过小脸,微微一笑,“什么都不能为小姐做,我便想着替你打打下手,你可以休息下,我已把前期都准备好了。”

    清浅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水和配好的茶叶,将之和在一起放至了灶炉上。

    待连澈下朝后,她将煮好的茶水端至了重华殿。

    行至龙案前放下茶水,她退至了一旁。连澈端起茶盏,轻轻的嗅了嗅,随即瞥了眼她,轻抿了一口。

    看着一旁男人喝着自己煮的茶水,清浅咬了咬唇瓣,犹豫了片刻,她刚想开口问昨日他想说什么,连澈便冷冷道:“下去吧。”

    见他似乎并不待见自己,她轻垂了眉眼,径自走下台阶,出了重华殿。

    晌午时分,清浅缓步踱在重华殿外的小道上,神色微凝。她趁连澈不在的时候,有悄悄的去找过虎符,可是却毫无收获。

    虎符仍是没有头绪,烦躁的抚了抚额际,她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缓缓在床榻上坐下,她低着头思虑着虎符的事。雕花木门却猛的教人推了开来。铃香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随即迅速的关上了木门。

    “你怎么会来了?”清浅一脸诧异的望向了脸色煞白的女子。

    铃香快步走近她,颤抖着开口道:“小姐,我拿了一样东西。”小手轻轻的抖着,她将掌心摊了开来。

    清浅一见她手中的物件,忙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惊呼出声。

    待心中的惊异渐渐平息后,她拿开了小手,低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前段时日,我帮碧兰姐姐打扫重华殿时,无意中发现了藏虎符的地方。早晨,我在帮你准备茶水材料时,往水中下了药。是让人会犯困的药,入睡后会…”

    “你未曾问过我拿这个做什么。或许你会因此赔了性命,值得吗?”清浅打断了她的话语,目光直直的探向了她的眼。

    铃香眸光灼灼的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只要是为小姐,都值得。“你和我一道出宫。”清浅重重的握上了她已不再颤抖的小手。

    铃香却是轻轻一笑,“不了,我不愿成为小姐的累赘,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份目标和危险。”

    “不,你要等着我来接你。你盗取了虎符,皇上追查下来定然不会放过你的。盗取虎符是重罪!”

    清浅迅速的找上了一些食物和水,将铃香带至了假山的密道内,“你暂且先在这里躲着,我过几日便来接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眸光一转,朝铃香道:“我去去便回。”

    小心翼翼的出了密道,她再次望了眼四周,苏相如此焦急的想要得到虎符,皇宫的侍卫亦有更换。

    今夜,必定有大事发生!

    此时,离与柳嫔约定的时辰已越来越近了。想到正在宫中陪伴太后的绾苓郡主,她一个激灵,匆匆向裳兰轩的方向行去。

    在裳兰轩的厢房内寻到绾苓后,清浅急急的关上雕花木门。绾苓见她一副神色紧张的模样,忙开口道:“苏姐姐,出了何事?”

    清浅从怀中一把摸出了虎符,交到她手中,重重一握,“苏相今晚会夜袭重华殿,他要反。”

    “将这个交给皇上,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绾苓,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言语间满是慎重与焦急。

    绾苓显然是被她的话语吓傻了,她微微颤抖着反问,“苏姐姐,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请务必要禀告皇上!”清浅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期盼。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8 22:56:53
正文 201201.别怕,有我在

    她收回小手,看了一眼呆楞在原地的绾苓,随即转身,拉开雕花木门,匆匆离去。

    回到厢房,她找了一样同虎符形状大小类似的东西,放入了一个精致的锦包中,将之收入腰间,她通过密道,到达了城门处的井口边。

    略显吃力的攀爬上井口,她看到了不远处正候着自己的柳嫔。缓缓朝她走去,她再次顺利的将清浅带出了城门,上了马车。

    靠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上,清浅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将锦包从腰间摸了出来,把里面的物件拿了取出,摊于掌心。

    “这个便是虎符。”

    柳嫔细细一看她掌中的物件,随即便皱眉道:“你居然戏弄我?”

    清浅目光定定的落向她,缓缓开口,“我已将苏相要夜袭重华殿的消息告知了皇上。”她淡淡的道着言语,语气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柳嫔微微一惊,“你怎会得知?”

    “你不需要知道,此时我未拿到虎符,即便是到了苏相那里,也是一死,中毒也是一死,横竖都是死。我不介意拉上你同我共赴黄泉。”

    清浅竟是淡然的笑了笑,眸中尽是浅淡无绪的光芒。

    马车一路缓行至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待停下后,她与柳嫔一道下了马车。苏相正负手静立在河边,远眺着湖面。

    清浅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停在了他身后不远处。听得身后传来的声响,苏相缓缓转过身,微微一笑,“浅儿,你来了。”

    她面色无异的看着他,从腰间摸出了锦包,攥于掌心,将小手扬了扬,“虎符在这,解药呢?”

    苏相眼梢轻轻一挑,“怎么如此心急?我还没有见到虎符,你便要解药?”

    清浅皱了皱眉,“给我解药,不然我就将这虎符投入河中。”她将小手一伸,作势便要往河中抛。

    苏相冷哼,“任你们也插翅难飞。”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小瓶,抛向了清浅,她伸手一接,小瓶稳稳的落入了她掌中。随即将手上的锦包朝他一掷。

    而她身旁的柳嫔却是在清浅抛出锦包的瞬间,甩出了一团烟雾类的散剂。将清浅的手臂一拉,她便朝别处撤去。

    苏相见状,忙吩咐身旁的杀手朝二人一路追去。接到清浅掷来的锦包,他拆开一看,里面的虎符竟然是假的。

    他顿时暴怒的将假虎符朝地上一摔,也朝二人追赶而去。

    两名女子的脚程终究是不如男子的快,再加上清浅的体力也有些不支,没过多久,便被苏相派来追踪的杀手赶上,将二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片刻后,苏相也赶至了此处,看着杀手围绕中神色颇为警觉的柳嫔,他冷冷道:“柳嫔,你竟然背叛我。”

    清浅神色沉静的将围着她们的杀手打量了一番,小声朝身旁一直护着自己的女子道:“对不住,拖累你了。”

    柳嫔轻皱了眉,眸光仍是敏锐的观察着杀手的一举一动,淡淡应道:“别废话。”

    或许是在那晚,看着身旁这个用小手紧紧的按压着胸口的疼痛,却倔强的仍要将孩子留下的女子。

    亦或是更早。

    她便起了怜悯之心。

    随着苏相的一声令下,众杀手便开始对二人群起而攻之。柳嫔眉目一凛,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了软鞭,灵巧的应对着杀手的各类招式。

    而整个过程中,她一直都死死的将清浅护在自己身后,清浅则是随着她左右躲闪着杀手的进攻。

    柳嫔手腕灵活自如的挥舞着软鞭,杀手并不敢轻易近身,只能同她磨砺周.旋着。而在不断的躲闪应对中,清浅的解药却是腰间滑落了出来,小瓶猛的摔在地上,瞬间碎开了花。

    瞥了眼地上破碎的小瓶,她神色镇定的继续承着柳嫔的护挡,并未去心疼的在意失掉的解药。

    她知道,这个关头,若自私的去为自己的事而惋惜,乱了防御的步伐。那么不仅会害了柳嫔,还会让她们二人都陷入困境中。

    看着前方飞舞扬沙的打斗场面,苏相眉间一拧,他瞥了眼已完全暗沉的天幕,随即吩咐道:“杀了她们!老夫的计划蓄势待发,绝不会被你等干扰!”

    他冷冷一笑,随即拂袖转身,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同杀手继续纠缠了半个时辰,柳嫔的体力已开始渐渐不支,她挥舞软鞭挑挡的手法,已不如方才那般灵活。

    再次用软鞭缠上一众而来的刀剑,她却是略显吃力的朝后踉跄了几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同时应付众多的杀手,还要护着一个人,已实属不易。

    见二人似乎已陷入了劣势,随时都有可能被直直而来的刀剑刺中,清浅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你还是莫要管我了,你一个人是可以脱身的。”

    柳嫔不语,只是仍旧护着她,承着多方的进攻,虽然她状态已微疲,但招式巧妙犹在。并未让杀手伤及二人分毫。

    可如此下去,她们也只能在此最终被耗死,柳嫔咬了咬牙,开始主动攻击,希望能破开一条路,让二人逃出去。

    正待她原地不动,思虑着突围的方位,同杀手僵持着时,一波黑衣人忽的从四面八方纷繁而落。

    柳嫔与清浅皆是微微一惊,黑衣人却是迅速的同杀手纠缠打斗在一起。从武功招式上看,黑衣人的实力更胜一筹。

    片刻后,地上便躺了一片尸体,而那群黑衣人却是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只是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清浅与柳嫔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互相望了一眼,随即清浅将目光落向了在打斗中掉落,现已破碎的小瓶,那水质的解药,早已沁入到了泥土中,只剩一片浅潮的痕迹。

    “怎么办?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柳嫔皱了皱眉,略显忧心的开口。

    清浅却是淡淡一笑,撇了撇嘴。

    “不过你也莫担心,兴许苏相那里还有解药。”柳嫔眸光轻轻的探向了身旁一脸淡然的女子。

    清浅眸光转向她,“方才的黑衣人,你可认识?”
“未曾见过,但看武功路数,绝非我国之人。”柳嫔摇了摇头,应道。她抬头望了望浓墨重染的天幕,几乎看不到一颗星芒,天一直在变,风仍未隐去,且气候也已带了点点微凉。

    应是入秋了。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她再次将眸光落向了身旁女子。

    清浅咬了咬唇瓣,缓缓开口,“我要回宫去接一个人。”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悉心照顾,性格大大咧咧,却敢为了她冒死去偷虎符的女子。

    “你不用再帮我了,你背叛了苏相,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快走吧。”她瞥了眼静立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这几日以来,其实自己是甚为感谢这女子的,她看来纤弱轻柔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并不轻易为人所知的侠义善良心。

    柳嫔并未应她的言语,只是径自转身,朝后方踏去。清浅回头望了望她的背影,随即微垂了眼眸,朝城门的方向迈开步子。

    刚踏出几步,柳嫔却忽的转过身,“罢了,既然帮你到这里,我陪你回去接人。”

    听得她清柔的嗓音缓缓从后方透来,清浅立刻顿住了脚步,回头朝向自己快步而来的女子笑了笑。

    感激的话,她已无法言表。

    二人一路快步行至了城门处,再次入城后,她们朝枯井内缓缓而下。踏至宫门处的出口时,柳嫔示意清浅先等一下。

    二人攀至出口,隐在一堵墙后,朝宫门处探究了一番。宫门处与往常相比,多了好些个重兵在把守,且还有一波精兵正在与这群看守宫门的侍卫发生着激烈的冲突。

    看来宫中此刻的情势,极为不乐观。

    柳嫔瞥了眼清浅,拉着她迅速的回到了密道内,朝宫中快步行去。

    来到密道的出口处,却不见了铃香的踪影。二人在密道的拐角处再次寻了一遍,仍是不见她。

    “她会不会是出去找吃的了?”

    清浅轻蹙了眉,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之前嘱咐过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可以出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心中一惊,铃香很有可能是出了危险。

    “既然如此,我们先出去看看宫中的形势再说。”柳嫔微微颔首,提议道。

    清浅点了点头,随着她一道从假山中走了出来。二人一面谨慎的张望着,一面在小道上快步行着。

    踏至重华殿附近的小道时,二人听到了里面不断传来的厮杀声。清浅立刻觉察到定是出了意外,她忙朝重华殿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身旁的柳嫔却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要命了吗?”她轻皱了眉,沉声开口。

    清浅却是转过小脸看向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必须去,你就不要去了。”她轻轻的拨开了柳嫔拦在自己肩头的小手,淡淡的笑了笑。

    柳嫔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看着她朝重华殿奔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踏去。

    一路奔至殿前,清浅将小手扶在殿门上,大口的喘着气,极力的平复着心中的不安。稍稍缓和了些许,她抬脚跨入了重华殿。

    一眼望去,苏相正负手而立,背对于她。而他的前方,则是一群杀手和异族部落的精兵将高台上的人与暗卫团团围住。

    连澈正护着竹烟立于最中间,连曦同连奕则护在了连澈身前,身旁,郡主也在。

    而一批暗卫则是围在了众人之外,看样子,似乎已受了重伤。但却仍是和苏相的人对持着。

    自她出现的那一刻起,高台上众人的目光便一瞬都聚至了她身上。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的后方,苏相顺势回过头,看向了她。

    他略显诧异的扬了扬眉,随之一笑,“你来了。”

    “正好,来看看你心爱的男人和他的女人是怎么死在老夫手中的。”

    清浅并未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落向了暗卫之中正看着自己,神色略显疲惫的连澈,继续朝前行去。

    踏至苏相身侧不远处站定,这样的距离,她终是完完整整的读懂了他眸中的情绪。

    他微扬狭长的凤眸,瞳色如墨似曜。而那缓缓淌动的眼波中,却映着疏漠,憎恶与冷鹜的杀意。

    这个神情,让她忆起了初见他时的那般光景,同样的耀目容颜,同样的嫌恶眼神。同样的无形中将二人,阻隔了千山万里。

    教他护在身后的竹烟,诧异道:“苏姐姐?”

    苏相眸光淡淡掠过高台上的几人,轻笑,“连澈,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苏柏年,朕待你不薄。”连澈薄唇轻动,冷冷开口。

    听得他的话语,清浅略显狐疑的看着他,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绾苓,直直的盯着她。莫非她没有把苏相逼宫的消息传递给连澈?

    绾苓看着她投来的目光,微微别开了眼。

    “若不是我,你能坐稳这个皇位?老夫只恨当时没有将你直接杀掉。”苏相冷嗤,“如今你羽翼渐丰,便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坐稳了江山,便开始将老夫应有的权利一点一点收回,然后将老夫赶尽杀绝。”

    “如今这皇宫,已教重兵把守。老夫定叫你等,今日就死在这重华殿之上。看看这江山是如何易主的。”苏相唇角一扬,朗声开口。

    听得他的言语,竹烟咬了咬唇瓣,从连澈身后走了出来,眸光死死的盯着苏相,“苏柏年,你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真可耻,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眼眸一转,她目光落向了清浅,“苏姐姐也是参与此次密谋的吗?”

    清浅并未应她,只是眉眼淡淡的看着众人。

    苏相诡谲一笑,幽幽开口,“历史永远都是胜利者来改写的。天下人只会知道连奕通敌叛国,斩杀皇上和惜妃于重华殿。老夫带兵救驾,却来迟一步。”他眸光轻轻转向了立于众人间的连澈,冷哼。

    连澈轻垂了眉眼,目光淡淡的扫过方才一番恶斗时,死在地上的暗卫和杀手,其间还掺杂了些许部族的精兵。

    部族的精兵身强力壮,即便是应对他的暗卫,亦可以一敌十。他忽的抬起眼眸,冷冷一笑,“真是好费心思。”

    “为了一己私欲,窃取军报,与部族串通。你万死难抵其罪。”连澈微扬了下颔,眸光轻敛了些许。

    “若不是宿谨这个废物,老夫的计划何至于失败。”苏相咧嘴一笑,“女人果是不可信,为了情,可以背叛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亲人。”

    “这个不中用的废物!”他冷冷嗤之。

    连澈眸光紧锁着他,嗓音微微沉凝了几分,“所以你杀人灭口了,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同伴,亦是如此。”

    “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你出宫调查的私开铁矿,贼寇劫走银两,以及月陵府的刺杀,都是老夫安排的。”

    一听这话语,连奕眉目一凛,斥道:“苏柏年,你好大的胆子,皇上莫要和他废话。活捉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无知小儿。”苏相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扬声而笑,“这皇宫已教我重兵把守,你们已如案板上的鱼肉。”

    “看看谁先死。”他冷冷一笑。

    清浅细细回想了一番,她方才与柳嫔看到的宫门处,确是有重兵把守的。

    连澈伸手将立于自己身旁的竹烟一揽,护在了怀中,轻垂了首,他唇角轻凝,“别怕,有我在。”

    竹烟扬起小脸,看向他,淡淡一笑,“与君一言两相许,唯愿此生,魂梦相连。”

    “好一个痴心情深。”苏相微扬了眉,冷哼。

    随着苏相的一声令下,将众人团团围住的杀手和部族精兵再次发动了攻击。几番激烈的打斗下来,连澈的暗卫又死伤了一些,这批蛮族的士兵着实厉害,就如连奕,也负了些许伤。

    可即便是如此,众人仍是死死的将连澈与竹烟护在其间。

    兵戈相向的声音仍在继续,苏相却淡淡开口道:“号令暗卫的天殇令,换竹烟一命。”他话语一出,打斗瞬间停了下来。

    “她可是有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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