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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婢(原名:君奴劫)》有琳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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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3:11
第三十五章:微服(七)

    “我不用,刚刚才睡过。”她喃喃的说道。

    “那着随你了。”

    董秀轻轻地从脚下摘下一片草叶子,在手中把玩着:“这个,高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起程啊?”她提出疑问。

    “这就要看皇上心情了,皇上说什么时候起程就什么时候。”

    “哦!”她想想也是,侧目望向那以地为床天为被的皇帝,看他睡得这么沉,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程呢。

    “你刚刚叫我什么?”

    高誉一问,她回过神来,看着他。

    高誉再次叮嘱她:“记住,别再叫我大人,更别叫主子皇上,搞不好要惹大祸的。”

    她倒没想到这么严重,点点头回他道:“知道了,我记住了。”

    最后,董秀还是在百无聊赖当中,睡着了。

    那轻抚脸孔的微风,及碎碎作响的树叶拍打声,还有那秋蝉的啼音,都是最有魔力的催眠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亥时将至,宾至客栈的店小二已经将店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一遍,十多桌的凳子都全部倒置放在桌面上。

    掌柜的正趴在柜台梦周公去了,店门外两边挂着的灯笼泛着微弱的光线,里面的火苗随着微笑轻微的晃动着。

    外面街道上偶尔走过一两个人,也是行迹匆匆,显得冷冷清清的。

    哼着小调子,将抹布搭在肩膀上,店小二走进了内堂。

    就在这个时候,店内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两人进店后眼光就围绕着店内绕了一圈。

    见柜台只一个人在那里趴睡,矮个子遵循高个的示意,向柜台走过去。

    “老板!”她唤道:

    没有动静!

    “老板!”她将音量提高一点。

    依旧没有动静!

    她唯有伸出左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

    掌柜的睡梦被扰,不满的动了动脑袋,口中传出一声呢喃,好一会儿,才将前抬起来。

    只这一会儿,他已经完全清醒了,有客人了,眯着双眼一看:“哎哟、姑娘,您这是要住店吧?”

    董秀一惊,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然后连忙回头带着不满的语气道:“什么姑娘,你看清楚。”

    掌柜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翻,见她身着长袍马褂,头发以竹簪束起,的确是一身男子的装扮。

    然而她站立在那——虽娇小却不单薄身板儿、如凝脂的皮肤、那双美目,及身上那股不同于男子的兰麝香味,都在在向人宣告着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掌柜对自己多年的阅人经验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觉得自己绝对是不会错认的,定是那家的千金调皮性起,侨装起男子到这儿玩耍来了。

第三十六章:伺候(一)

    他也不识穿,陪笑道:“是,是,小的眼拙,请问公子哥是要住宿么?”

    “是啊,有房间么?”董秀问

    “有,有”掌柜的连忙介绍:“我们这儿的房间,有分好几等的,上等,中等,和下等,不过都干净无比,请问您是要住什么房?”

    董秀愣了一下,想不到住客栈还这么多讲究,这她可拿不得主,求救的望向身后的人。

    掌柜这才留意到她身后还有一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还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那衣服的质地更是少有的名贵。

    只这一眼,他就知道本店又来了一个大富大贵的客人。丝毫不敢怠慢,他笑脸迎了上去。

    还未来得及说话,男子就抛下话来:“上好的房间,再备些酒菜来。”

    “是,是!”掌柜应道:

    “那房间是一备一间还是两间?”

    他这一问是有原因的,如果那姑娘是男子,他就可以肯定他们是主仆的关系。

    然而她是女子,说是夫妻嘛,看两人穿截的差别如此大,(不是说女的穿得差,但跟男的比,那是上不了档次了。)所以说肯定不是夫妻,这么一来,掌柜的倒一时猜测不出两人的关系。

    “两间!”男子惜字如金,只说了两个字。

    “是,是,这就给您准备!”掌柜连忙响应,并对着内堂喊道:“阿顺,带客人到西厢的房间去。”

    “嗯,来了!”小二一听掌柜的呼唤,扯着大嗓子在里面应着,不到一会儿,就走出来了,伸手躬腰的给他们俩人引路,并一路对着他们俩陪笑着道:

    “两位爷,那西厢房是我们最好的房间了,外地来的官员都曾经来这儿住宿过,那儿刚好有两间上好的房间是相连的,爷就住那两间怎么样?”

    见皇帝面无表情的样子,董秀从那表情上自定义为他没有意见,董秀连忙点了点头代为同意。

    见着舒服的床榻,应耿天就瘫躺上去,伸展着手脚。双脚垂在床沿外面。

    董秀连忙上前为他脱下双鞋。

    “去弄些热水来!”命令的口气从头顶传来。

    “是”她连头都没抬起,将鞋放置在一旁,转身就打算去找伙计打热水。

    店里的伙计很婉惜的告诉,这个时辰店里已经不提供热水了,实在要用的话,请她自己去烧,并热心的将她引至烧水的炉灶旁。

    董秀无耐之极,她坐了一天的马车,颠颠簸簸的,骨头像散架似的,真想好好睡一觉。

    不过天不如人愿,她唯有从旁边的井口中打起水,架起木柴。

    先用稻草点着,慢慢的烧着木柴,稻草灭了,木柴已经点着了零星火种,她轻轻的往灶里吹气。

    好一会儿,火烧得旺了起来,往后只需偶尔往灶里加木柴就行了。

第三十七章:伺候(二)

    董秀避开少量窜出的烟,轻靠在一边,看着火种在灶内跳动,她偶尔伸手,专挑大块大块的木头送往灶里,不知不觉打了一个盹。

    灶里的热气感觉很暖和、很舒服,睡得正甜之际,感觉被告东西轻擢了下后颈,打了个激凌。

    一下清醒过来,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后,黄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点儿吓人。

    “弄来水怎么这么长时间?”来人非常不满,她害他到处找他。

    董秀连忙站起来,脸正对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模糊:“回主子,店里这个时候不提供热水的,奴才现在正在烧水,您请先回去睡一会,烧好我叫您。”

    男子脸部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语气却非常不满:“洗都没洗怎么睡,你快点。”

    “那您先回去坐一回吧,这里油烟大,您不适合在这儿呆久!”董秀向着那没有表情的脸陪笑着,并躬了下腰身。

    他轻挥衣袖,面露不欢:“什么捞子店,连热水都没有。”

    往外走了两步,还未踏出门槛儿又回身说道:“烧多点水,这点儿不够我洗。”

    “是,奴才知道了。”董秀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目送他走远,心想又要快又要多,将当奴才的当成神人了。

    董秀足足烧了三锅的热水,再倒进几桶的深井水,才将大大的浴盆装满七成,而又水温刚好。

    她回到房中,一看,刚刚还说不洗不能睡的人现在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倒让董秀左右为难了,要是叫醒他嘛,他那难以捉摸的性情,一旦怪罪下来,受罪的只有自己。但是不叫醒他嘛,也难保他明天醒来,不会发怒。

    在犹豫不决间,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烧的热水,再耽搁下去就成凉水了。

    再说了有句话说得好‘早死早超生’要面对的事情还是早点面对。想到这里,董秀就踱步上前。

    皇帝是趴着睡的,背向上,脸朝下。董秀靠近着他,见他的脸微向外侧,微张着嘴巴,身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波动,睡得相当的沉。

    他平时冷漠踞傲的脸柔和不少,看到这样的他,董秀觉得皇帝其实跟常人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但深入一想,似乎也不尽然的相同,他虽生有跟常人一样的身型体格,有着常人一样的吃和睡的需要,但却天付神权,能掌控着其他的人类,这就是天子与常人最大的不同之处了。

    没敢忘记宫中礼节,董秀跪拜在地上叩首:“奴才请皇上起驾沐浴!”

    她虽然有刻意压低声量,但床榻上的应该能听得见才是,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证明他肯定是睡得很深,打搅他这么沉的睡梦,董秀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董秀踌躇了一下,站起来,神气凝重的伸手推了推他的膀臂:“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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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3:26

第三十八章:伺候(三)

    连续叫了四五声,皇帝才喃喃的应了一声。但他那一声真是一个单音字,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更别提能起来了。

    横起心来,董秀就像以前叫同龄的玩伴似的,轻轻的抻手,抵住他的鼻子,杜住他的呼吸。

    她知道这一招对于懒床的人最有效,果然,皇帝在下一刻主睁开了眼睛。

    董秀在他只是动了下眼皮,尚未睁开眼睛的一刻已经将手移开了,时间拿捏得非常精准。皇帝还以为是自己醒来的,睁着干涩的的双眼,他迷蒙的看着她。

    董秀闪了一神,回过神来,连忙跪拜下去,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奴才请皇上起驾沐浴!”

    许是一天的周车劳顿,皇帝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奔波。

    他清醒过后,揉搓了下自己的脖子,一声也不响,安静的在董秀的引领下来到了专设的浴房里。

    屋内的大浴盆里,向外冒着热气,整个屋子暖和无比。

    董秀带他进内后,就复了复身,往外走去。

    “回来!”干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里还有刚刚睡醒时那迷糊的神情半点。

    董秀回头,神情不解的望着他,等候他的吩咐。

    “你这是要去那里啊?”他语气平淡。

    “奴才出去,好让皇上在些沐浴啊。”她仰首看着他,眨了下眼睛。

    他一听,双眼眯成一条缝,充满危险的味道:“这里只你我两人,你出去了,谁伺候朕沐浴?”

    如被电击了下,董秀全身僵硬,她竟然忘记了皇帝沐浴什么时候自己动手过,以前都有一群人围住的。

    她心中焦虑万分,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是好。

    见她不出声,应耿天冷哼一声,非常不满:“看来内待要整顿一翻了,一个奴才竟然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此话一出,董秀大惊,他随口说的这一整顿,到时不知会波及多少人,出多少祸事。

    顾不上地面的潮湿,她连忙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宫中内待规条都非常严格,是奴才出了宫一时忘形,忘记了宫中规矩。”

    说完后,她俯首向地面靠拢了一下,再求饶的望着他,不敢再作声。

    皇帝也没有出声,只是将两只手平行伸起。

    只一瞬间,董秀会意过来,连忙靠到他身边去,抖着手,来到他的腰间。

    先将缠在腰间的玉饰拿下来,她将手放在那玉坠的另一头号,跟那个结斗争了好一会儿,才将它解将下来。

    不知是屋内的热度还是她紧张过度,只解下一个玉坠,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一丝细汗了,将玉坠放置在一旁,她犹豫着伸身他的腰带。

    一股热气从头顶喷将而来:“动作快点。”虽然是摧促,却是命令的语气。

第三十九章:伺候(四)

    “是!”从她喉咙哼出来的声音,犹如苍蝇飞过般轻飘飘的。董秀不敢再犹豫,先将腰带解开,然后是外袍子,再然后是里衣。

    动作虽然算不上利落,但已经比先前好多了,她将他里衣脱下的时候,眼光只盯梢在他膀臂的位置,不敢往别外张望。

    虽然如此她的一张脸连同脖子都涨得通红无比,幸好是在夜晚时候,微弱的灯光成了最好的掩饰物。

    皇帝踏进浴盆,她依然无法松气,手里拿着皇帝的衣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愣愣的站在原地。

    坐在浴盆里,全身泡在水里,热气一下包围在肩头以下的身子,应耿天舒服的叹了口气,回头见董秀愣头愣脑呆立在原位。

    “愣在那里干什么?将衣物放下过来给我擦背。”

    “嗯?哦,是——”连应了三声,前两声回应只是条件反射,只有最后的那声才算是明白的意思。

    她连忙找着一个挂衣的屏风,将衣服整齐的放好,迫不得已的走过来,她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他的身后。

    接过他丢过来的浴巾,她轻轻的在他后背擦着,应耿天闭上双眼,享受着,没多久,感觉被擦的位置一直在脖颈的部位,皱起了眉头,他眼都没抬起,就非常不快的说道:

    “你怎么擦来擦去都在一个地方?动作利落点。”

    感觉到他的语气的不欢和不耐,董秀连忙应声,并伸手在他整个背后擦洗着,力度也加重了一点。

    应耿天这才满意的伸伸脖子,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享受着。

    可没多久,嘲讽的声音又从他口中传过来:“你洗澡就只洗身后么?”

    董秀一闻,微窘,好一会儿,她才将在他后背游转的手,移到他的胸来,一下、两下。这虽然是在服侍主子洗澡,但对于自小从受的教条的束缚,男女受受不亲的言条令她非常不自在,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她忽然将手一松,大惊一声:

    “哎呀,我还在烧水呢,皇上你先自己洗,我去看一下火。”

    说完后,她觉得理由不够充足又为了一句:“要不然水要烧干了的话,会走水,很危险的。”

    话刚说完,不待皇帝出声,她已经‘嗖’的一声,没了人影。

    皇帝看着漂浮的浴巾,皱紧眉头,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去睡个好觉。

    终于,他伸出手,将浴巾拿了起来,这也许是他出世以来唯一的一次——自己动手沐浴了。

    逃将出来的董秀在浴房外喘着气,她偷偷的通过窗台的小孔向里望去,见皇帝似乎没有发怒,不过她的心还吊在半空。

    幸好自己想到这个法子才能走出来,但一想到未来几日肯定会重复今日之事,她头痛无比。看来要尽快找机会逃出去,只有这样不用终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第四十章:伺候(五)

    回到灶房,她特意将已经热了的水放掉,重新往锅里加冷水,虽然自己都觉得浪费柴火,不过没办法,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消耗时辰。

    果然,当她踌躇抬着桶水去给皇帝加水的时候,他已然洗好了,并且连衣裳都自己换上了。

    他看到她回来,仅只皱了下眉头,一语都不发的越过她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董秀连忙将装着满满一桶热水的木桶随地放下,快步的也追了上去,找了个相当安全的距离——相隔着三四步之遥紧跟在他后头。

    两人进了屋,皇帝似乎没有要歇息的意思,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安静的坐着,董秀唯有立在他身边,风从大门方向吹过来,一阵寒意袭来,董秀赶快回去将大门掩上。

    看见皇帝依然坐着,她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皇上,还不就寝么?”

    “我先坐一下,你去给我重新换些干净被褥!”他吩咐。

    董秀愣了一下,不解的说:“这些就是干净的被褥啊,皇上您刚刚不是还在上面睡了一会么?”

    “刚才我沐浴了么?被子都是我洗之前的汗味,你说干净不干净?”说这话的同时他皱着眉心,眯起双眼,这是他要动怒的征兆。

    董秀暗恼自己没有想到些一层,生长在皇家之人通常都有这吹毛求疵的性子。

    “奴才这就去换!”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将走到床榻上将上面的枕木、褥子都收拾起来,圈成一捆,抱起来。

    可是被褥虽然不重,却非常大件,她身子骨又娇小,抱着那大捆的东西都看不见前面了,艰辛的行走了两步,被子的一角没抓紧,跌了下来,吊在地上。

    “哎哟!”她轻呼,连忙伸手去抓,但虽然是抓住了,可没顾得上另一边,枕木从她身上滑将下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董秀狼狈至极,又不能将被褥丢下,但不丢下嘛,又拾不到那木枕。

    无奈之下她求救的望着屋内的另一个人,希望他大发善心能以举手之劳帮帮她。

    接收到她的眼神,应耿天侧目看了下躺在地面上的东西一眼,目测了一下,他只伸出一脚,将那枕木往回踢了一踢。

    枕木受力,向前滚了两下,非常精准的停在了董秀脚尖。

    “谢主子恩典!”董秀的声音传过他耳边,隔着被子的音调似乎不似先前的恭顺。

    再次艰难的弯腰将枕木抱紧,各个被角也用另一只手牢牢的固着,这才一步一步的往外踏去。

    费尽周折,董秀才将被褥抱至堂外,找来当班的小二哥,要求店小二最好提供簇新的被褥,店小二当然点头称好,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董秀深想一层,自己赶了一天的路,然后又烧水啊,打水的,虽然自己不觉得怎么样,丝毫没闻到身上有什么异味,但可以肯定的是身上的确有汗味与烟味混在一起的。

第四十一章:万般心思(一)

    她可不敢冒险抱将新被褥抱回去,免得皇帝又嫌弃其脏乱,自己不定还要一阵忙活。

    她聪明的让店小二,先拿一块干净的布料半新被褥包好。

    包好的东西好拿多了,她轻轻的往背上一抗,很快的就回到皇帝的屋内。

    她将包袱轻轻的往桌上一放,无奈的对着坐在一旁的皇帝态度恭敬的道出不太恭敬的话语:“皇上,劳烦您自己来吧,小的这身上又脏又臭的——。”她将尾语拉得长长的。

    她不提还好,她这一说,皇帝当真嫌弃的看了她一下。一声也没吭就伸手解开了包布,亲自将被褥抱到床榻上。

    摆弄了一会,他在床上躺好,见她在看着他。

    他闭上双目,道:“你到外面的长躺椅上去休息吧,不用站那里伺候了。”

    “是!”董秀如获大赦,连忙应道,并向他施了施礼,就退了出内室。

    外室的长躺椅很宽,比她在内侍院的床还要宽上几分。

    她觉得万分庆幸,如果皇帝要她像在宫中那样,站在外头伺候,经过了一天的赶路身体真的很困倦,要站岗一夜恐怕她会吃不消。

    她侧躺着长躺椅上,没着急睡,看着外面树叶在窗花外舞动着。

    良久,待夜更深了些,她悄悄的起来,走近皇帝身边,观察了好一会儿,见皇帝已经入睡,而且睡得相当沉,恐怕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她这才走出去,到包袱前,将自己事前准备的衣物拿起来——她要沐浴也只能选在这夜深人静,众人皆入梦的时候了。

    再次返还浴室,点着一灯,借着微光,她将手伸进之前留下的那桶水里,试了下水温,先前还沸腾的热水已经凉透了。

    她将皇帝前先洗过的水放掉后,已经没有了要再烧热水的心思,一心一意要早点洗漱完毕然后休息。

    所以她直接将这木桶水倒进浴盆里,再往井里打出两桶水加进去。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拿起唯一亮着的蜡火,转身,走到门前,将木门掩上,想要将门锁住,锁头却是她尚未见过的圆形锁,她在门边摆弄了半晌都没能弄明白是怎么锁得住的。

    无耐之下,她唯有放弃再与这把铜锁头纠缠下去,外面的月色微微放亮,弯月已然挂在高空,除了树叶的摇摆声外,寂寥得紧。

    她将门虚掩上,就走回浴盆旁边,将蜡火放在不远处的高柜上,她迅速的将身上的衣物解下来,一下子就脱了个精光。

    伸手试了下水的温度,本来是冬暖夏凉的深井水,在这深秋的晚上依然是凉冰冰的,她咬紧牙关,闭气,这不犹豫的跳进水盆,整个身子泡进水里,一时间,冰冷入骨,她打了个寒战。

    好一会儿,身子适应了凉水的温度,竟然不再觉得冷,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浴布,转头,将唯一的火光吹灭。才慢慢的擦洗起身子来。

第四十二章:万般心思(二)

    应耿天睡得实在不安稳,账内一只或者两只不识相的蚊子,老是打扰他的清梦,他在半睡半醒中,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拍了拍,清静了一会,可又睡了会,那不识相的东西又继续侵扰过来。如此这般了好几次,但他眼盖实在太重了,他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直至,旁边房间传来的絮絮翻动的声音,他才终于睁开双眼。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伸手挠了挠脸上痒痒的地方,率性坐起身来:“小秀子!”

    他轻唤一声,却没有如常的得到应答。

    “小秀子,这儿有蚊子。”不知不觉得皱紧脸皮,他将音量也放大。

    “————!”

    他走下床榻,随手拿起一件披衣披在肩上,走出内屋,借着月光望向躺椅的位置,以为会见到一个睡死的身影,但躺椅上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孤疑的望了望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皱了皱眉,屋内连灯也没有掌起,乌黑乌黑的,幸好还有着月光的光泽。他想也没想,就借着月光就往外寻去了。

    在月色里行走了一会儿,穿过几处假山,依然没有见到人影,正疑惑之际,一阵水声传来。

    他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他刚刚沐浴的屋子,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他细看了一下,房内却没有掌灯,一点光线都没有。

    他好奇的走近去,里面的水声更加清晰,他伸手轻轻的一推,门被推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

    ——屋内他要找的人正在洗澡,虽然他是背对着他的,不过他肯定他就是小秀子。

    屋内果然没有掌灯,月光透过窗纸,照在那个半露在外的背上,不知是他皮肤的肤色本来就是白皙,还是在月光的影射下的原因,那露出的肌肤如上口的白玉般晶莹剔透。

    脖颈间水珠斑斑,在月色的恩泽下闪着透亮的光泽。那背部洁白无瑕,连月色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墨黑的头发随意的盘起一个云髻,更是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一小束的黑发不受约束掉在脖颈间,延颈秀项。

    见他轻轻用手将水往后背泼去,水流沿着肩膀向下流窜,如轻抚摸那白玉般。芙蓉月下妖娆,柳絮飘飞下传来让人不可觉察的暧昧气息!

    他深邃的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深不可测,良久,应耿天顿时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微妙变化。脸上微懊,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月色当中。

    正在沐浴的人儿悠然自得的洗漱着,还细声的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丝毫不察自己已经是皓质呈露于人前。

    她偶尔一次转身,见月色从门缝照进来,形成一条光道。她还呆呆的以为是风大,将门给吹开了,丝毫不加在意。

第四十三章:万般心思(三)

    应耿天解下披风,在房里来回的踱步,被深秋的凉风吹拂了好一阵,才压下内心骚动,慢慢冷静下来。

    找着了油灯,起火将其点亮。

    一下子屋子拢罩在菊黄的灯光之时,他坐在桌旁。看着灯火在微风下轻轻摇曳,片刻失神。

    “主子还未就寝么?”一清朗的声音传来。

    他抬头一看,高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发丝凌乱,衣衫飘摇显得风尘仆仆。进来后,身微微向前倾向坐着的人行了个宫礼:“给主子请安!”

    应耿天摆摆手,表示免礼并示意他坐到他对面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他问。

    “臣按照主子的所给的名单逐个去查,果然如主子所料,有八成在名单的人在这安庆都是有名的富豪。”高誉语言显得有些激动。

    “明日臣会写出一份明细的名单给主子过目。”他望着应耿天。

    “好!”应耿天对他办事的效率颇为赞许,他交付的任务他从来都办得不含糊,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外出只带他一个侍卫的原因。

    虽然他品衔是侍卫,但却聪彗过人,不只有勇还有谋,这样的人才一人能抵十人之用。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日再说。”他淡淡的道

    “是,那臣得先去梳洗一番,主子早点就寝吧!”他行礼后就往外退去。

    “慢!”他伸手阻止他,高誉疑惑的回头看着他,等候他指示。

    “你半个时辰后再去洗漱吧!”他下了一道完全风马不相及的命令。

    高誉虽然不解,但他也不敢追问,领命后就回到隔壁的房间中去,静静等候半个时辰过去。

    董秀回到屋内的时候,脸颊两旁的发丝还湿湿得未干透,她见应耿天坐在外室,一楞,连忙上前问道:“皇上你醒了?”

    “嗯!”应耿天哼一声当是回答。见皇帝一言不发的紧盯着自己看,好像自己身上长了奇怪的东西似的。

    主子的心思最难猜测,董秀不安的吞了口唾沫,连忙解释道:“奴才刚刚去洗涤衣物了,所以才弄到这么晚,皇上有什么吩咐?”

    “将账的蚊子给我弄走,扰人清梦!”

    “啊?——蚊子?”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一会后:“——哦!奴才这就去!”董秀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连忙向内室走去。

    夜更深,人更静!

    室外躺椅上的人倒下便迫不及待的入梦了,账内的人虽然已然没有了蚊子的侵扰,却依然辗转反侧,直至天明!

    另一屋,高誉等不及半个时辰的消逝,已然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天上一轮明月,月下几般转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3:41
第四十四章:镯(一)

    “小二,这里来一笼香蒸排骨!”

    “好哩!”

    “小哥,我点的叉烧包怎么这么久?”

    “小二,这加点开水!”

    “快啦、快啦——来了、嗯!爷——给!”。

    请问这位老板您还需要点什么?”

    店小二匆匆忙忙的给这人回完水,又见着一桌刚坐下的,连忙过去询问。

    这宾至客栈名为客栈,本来就是供客人住宿的,不过也在前堂设了菜馆,专为客人提供早点晚膳。

    一直以来在此菜馆用饭的客人不多,主要还是房客。但是自从老板不知从那儿请来了个了不得的厨房师傅后,这儿的菜馆就开始热闹了

    住店的愿意在这里用早点,晚饭,外面的也会进来光顾,天天都坐满了人,有时还有人在排位。后来还是老板高明,将二楼的雅厅都改成了菜馆,这才解了客人排位的困境。

    老板还曾一度想将宾至客栈改为宾至菜馆,不过后来不知为可竟然作罢了。

    掌柜的坐在柜台上,眼睛围绕着店内不停的转着、观察着,八个伙计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现在正是店内繁忙的开始,要看那个伙计勤劳、手脚快,那个伙计偷懒,动作慢。在这个时候最能看出来。

    这时,掌柜的眼尖的发现在内厅的通道里走来一高一矮两名男子,其中走在前头的男子在看到了外面热闹非凡的景象,明显的僵直了身子,他不满的紧了紧眉心。

    掌柜的连忙向离他最近的伙计招了招手,醒目的伙计手里的茶壶都没放下就连忙走过来听他吩咐。

    “看见那两位爷没?赶紧招呼他们入座,还有——让他们结了昨日的住宿费。”

    “明了!”伙计爽快的应答着,转身就快步走向两人身边。

    “两位爷是要用早点吧?要在楼下吃还是上楼上呢?楼上还有雅坐!”伙计来到他们跟前,嘴里如倒水般,一连串的话说出来。

    应耿天随着他伸手的方向向楼上望去,说是雅坐,不外乎是旁边多了条栏相隔着,与楼下一样的人多,人声鼎沸、乌烟瘴气,他厌恶的撇了撇嘴:

    “不用了!”手一甩,跨出一步,打算要走出店外去。

    “慢着!客官。”店小二连忙伸出一手将他拦住,并向他陪着笑脸:

    “店里的规矩是房费一日一结,不知客官能否先将昨日的房费先结清了呢?”

    应耿天侧转头,看向一旁的董秀,示意店小二问董秀拿。

    店小二又转而向董秀陪着笑脸。

    董秀一楞,见主子没有一点要掏腰包的意思,她中气不足的问道:“额——多少钱?”

    “一日一两银子。”小二如实回答。

    “哦!”董秀乖乖的低头,伸手往里衣的袖兜里掏,好半晌掏出一大把的铜板儿。

    应耿天一看她掏出来的东西,他眉头微微一蹙。

第四十五章:镯(二)

    她将铜板放在掌心里,一个一个的往外番着,口中还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一十五、一十六、一十……”

    “不用数了,不够!”应耿天打断她愚蠢的做法。

    她抬头对上应耿天的双眼,神情颇为无辜:“那怎么办?”

    “你不会去支些银两再出来么?怎么办差的?”

    “我以为你会——”她最后的那个字在见到他严峻的脸色后打住了。

    “你去找高誉拿,我到楼上去!”

    “是,是,我这就去!”董秀点头,连忙往回跑去。

    店小二听他这样说,连忙在前头领路:“爷!那您请,这里的早点可出名了,小的包你满意!”

    应耿天蹙着眉心跟着他上了楼,找了处角落处的座位,将就的坐了下来:“那就上几道你店里最热卖的小点吧!”

    “好哩!那爷你请稍等,很快就来了。”

    说着,店小二,从右肩上拿下来块暗色的抹布来,利落的在桌面上抹了抹,随后又将抹布往肩上一摔,挂在肩上晃荡着。

    应耿天的脸上当场形成一条黑线。

    店小二那里留意到客人的不满,继续拿起放在桌中间的一个杯子,放在他面前,再提起不离手的茶壶,往杯里注满水,然后往他跟前推了推:

    “请用茶!”

    说刚说完还未等客人有任何反应呢就快速的跑去下楼去,继续招呼别的客人去了,简直比日理万机的他还忙。

    应耿天坐着盯着那杯只算得上是白开水的茶良久,终于伸出一只手指,将放在面前的杯子推离自己几寸。

    董秀进了高誉那屋,见高誉还在梦周公呢,她虽然于心不忍不过也唯有将他唤醒。

    被她看到和着外衣,衣衫松散酣睡的模样,高誉倒丝毫不觉得难堪和拘谨,听明她说完来由,他爽朗一笑,一跃而起:

    “小秀稍候,我洗把脸换件衣裳就跟你一道同去。”他将小秀子的子字去掉,唤她小秀,倒让董秀心中打了个盹,这都是姐姐们平日里对她的称呼。

    高誉一边说着的同时已经着手解胸前的衣扣了。

    董秀一楞,连忙不着声色的退到门外去,紧接着听到里面衣声窸窸窣窣,而后一阵水声。

    不到一刻钟,高誉从里面走出来。

    已然一番干净清爽模样,头发虽然看得出是随便盘在头号顶,但他盘得一络都没见松散,非常干洁,那里还有刚刚睡在床上那蓬头垢面的模样。

    董秀很是欣赏他办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二人来到了前堂,堂内人声喧哗不止,热闹非凡,董秀加快脚步,领着高誉到二楼,高誉远远的就看见了他的主子像钉子样坐得笔直,在那热闹的堂内显得相当另类。

第四十六章:镯(三)

    来到他跟前,见桌面上摆放着好几蝶看上去相当可口的糕点,但看那糕点完全没有被动过的模样,显然不受青睐。

    应耿天见他俩到来,虽然很轻微,但他抿了抿嘴角的微小动静,高誉还是留意到了,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是呀一个高高在上的主,通常都是别人等他,无论朝中大臣或皇宫妃嫔要见皇帝那都得等,而且即使等了也不一定见得着,更别提那些个伺候他的奴才了。

    什么时候见过皇帝等人,他俩算是开了先例了,高誉连忙将声音压低陪罪道:“小的来迟,让主子久等了。”

    应耿天淡淡的用眼扫了两人一眼,冷冷道:“坐下吧!”

    “是!”高誉自知在外,不能过于多礼,免得引人侧目,得到许可后没顾得上礼节就弯腰坐了下来。

    一转头,见董秀依然伫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样,他暗地伸出一手,拉着他的衣角拽了一下,他才就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

    应耿天一见,他眉头微微一蹙:“你坐到这里来!”他指了指他左手边空着的位子。

    董秀连忙点头,将身子移到旁边的凳子上去。

    刚坐下,一双碗筷和茶杯就移到了她面前,她不解疑惑的看着皇帝动作。

    见她似一腔疑惑,应耿天暗恼,这小秀子有时办事倒还可以,但某些时候却糊涂得紧,那里有一点做奴才的自觉和圆滑,他当真有点后悔带他出来。

    “弄干净!”他从牙缝当中蹦出这几个字,当真的惜字如金。

    董秀楞过神,连忙回应:“哦!是!”

    从怀里拿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拿起跟前的筷子细细的擦一翻,然后又将那个碗擦了个遍。

    这时小二又上一了碗点心,一阵香气传来,董秀不由得偷眼瞄过去,是一笼蒸排骨,排骨里混着几块香菇,几根青丝辣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香料,香气四溢,色泽引人垂涎三尺。

    她刚将碗筷放下,皇帝就伸手拿回,夹上了一块排骨放进口中品尝。好一会儿,已经进食了两块排骨,食后,回头见她擦完茶杯给他加了水后,只低头干坐着。

    “你还不吃,楞着干嘛?”他出声。

    董秀看了看他,确定他是让自己动筷,再看看他另一旁的高誉,见他早已经不知品尝到第几道小点了。

    董秀这才敢拿起一旁的一对碗筷,伸手夹起一个包子,包子还冒着热气,放进口里一嚼,果然如外表一样香软无比。

    其实董秀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这会见在坐的两人也只顾着埋头进食,小二也不时的陆续的将点心送上来,桌面上的那个量似乎再多三人也是是吃不完的,她也放开了胆,小心翼翼地夹起自己爱吃的送往嘴里。

    一顿饱餐后,高誉付了银子,备了个把干粮,并要求店小二将他们的马喂个饱,然后回屋收拾了行装包袱,一行三人及一匹又开始赶路了。

    这一次一路上没有停歇,半途以准备好的干粮裹腹,马车一连路了大半日,直接进入了安庆城内。

    此时太阳尚未下山,城内街道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掌事的主子似乎不着急,让高誉将马匹牵到一处店内,让看店的小二负责看管、喂食。

    三人就这样在街道上悠转着,一条条的街道五通八达,各色各样的商铺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小的商铺有卖木偶的、字画的、风筝的、蔬菜水果等等,大的有卖锦布、古玩、陶瓷之类,五花八门什么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第四十七章:镯(四)

    应耿天对这样的街道甚是好奇,见着好玩的、新奇的就逛进去转上一圈,偶尔伸出手摸摸,不过都是出于好奇,看的多买的少。

    身后两人也就跟着,他看什么,他们俩就看什么,全凭主子个人爱好。

    从一古董玉器店里走出来,应耿天侧头一看,伫足,没有再向前行走。本来跟在他身后的高誉见他停了下来,一楞,随着他的眼光向后望,见身边少了个人。

    俩人眺目往店内望去,只见本应要跟过来的人此刻正伫在柜台前,拿着一只玉镯子看得出神。

    高誉怕主子恼怒,连忙走过去,见她神情专注,也不忍一下子将她拉走,他好奇的问:“怎么了,喜欢这镯子?”

    董秀闻言,将脸向声源的方向一扭,几缕乱发垂在脸畔,见是高誉,终于回过神来,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玉镯放回原处:“不是的,我只是看看。”

    她话虽如此说,不过高誉留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扫了一眼躺在一排玉镯子当中的泛着淡绿色镯子。

    其实这只镯子在一排色泽皆光滑透明的玉器当中不见得特别出众。

    它在透明当中透着微微的翠绿,然而在这翠绿里面泛着一条浮白的纹理,形成一个荷叶的形态。

    董秀的娘亲就经常带着这样一只玉镯子,连同那些纹理都十分相似,因此她才特别的留意到这只玉镯。

    高誉将镯子拿起来,问:“掌柜的,这镯子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了几个手指:“九两!”

    董秀一听,连忙对高罢手道:“不用了,我们走吧,我只是看看,不是要买的。”

    高誉没有理会她,继续同掌柜的说道:“六两吧,六两我们要了。”

    “哎呀,爷!这可是好玉,你摸摸,多光滑,色泽也好,九两银子我已经算便宜了啦。”

    “就六两。”他语气坚持,似无回转之意。

    掌柜听这口就知道这是位强硬的主,六两自己还是有盈余的,只好无耐的承应道:“好吧,六两就六两,成交。”

    董秀在那头听着可着急了:“高大哥,我说了我不要。”

    但高誉已经陶出了银子交给了掌柜的了,待掌柜接过去,他就将玉镯递给她,见她决断的罢手拒绝。

    忽然他将她的手抓起来,她指骨纤细,那玉镯子一下子就往她指骨穿套进去,她的手腕忽然觉得一阵凉凉滑滑的。

    他俩正争执之间,没有留意到店外那伫立的人,一直紧盯着俩着动作,直到高誉将玉镯子套上她手上的时候,他脸色微变,目光深邃,表情深不可测,霍然转身就往外走。

    董秀要伸出另一只手将玉镯拿出来,被高誉制止了住:“就当这是我向你赔罪的礼物吧,之前在小溪边多有得罪了。”

    “我都没有记在心上,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她难为的道。

    他呵呵的笑了:“不就六两银子嘛,什么贵重,你要是不要就直接扔了吧,说完就要迈开步走出去,董秀无耐,只好作罢。

    看了眼手中的镯子,带上镯子的手腕儿显得更加的白皙,虽然说无功不受碌,但又有那位女子不喜这玉器饰物,她心中还是欢喜的。

    两个走出店外,见他们的主子的身影早已走在前头远远的了,连忙追了上去。

    应耿天似乎没了逛街的兴致,找着一处店面相当得体的洒馆就上了去,找着了一个好位置,能将楼下及门外看得一清二楚。

    点了上等的好酒——竹叶青酒,酒还未送上来呢,他就要高誉附耳过去,在他耳边碎碎的交待了一番,高誉听命后从腰带里的将钱袋解下来,交给应耿天后就转身离开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3:57
第四十八章:周游府

    然而他也没让一旁的董秀闲着,他让董秀向他靠近一点。董秀走了过去,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下来。

    这时店小二将酒送了上来,见他手上拿着玉佩,他好奇的望了一眼。

    应耿天将玉佩递给她,她不明所以的接过来。

    他将脸向董秀轻轻凑了近来,语声放低:“你拿着这玉佩,找着了这儿知府的府上去,将知府大人请到这儿来,他要问你什么话,你都不用回答他,明白么?”

    董秀点点头,领命,将玉佩收好,微微点了个头行礼,转身就往楼下飘然而去。

    应耿天轻呷一口酒,目送她从木阶一级一级的走下,一路往外,消失在街上的另一端。

    董秀穿过一座不算长的石桥,她打听到安庆知州的府邸有一个别致的名称‘周游府’,据说过了桥,然后走最宽大的那条官道,行至门面最庄严的府邸就是了,非常好认。

    董秀轻拭额上的薄汗,虽然已近黄昏了,但在斜阳长久的照射下,再加上不停的赶路董秀依然觉得相当的难受。

    走下了石桥,桥头下不少的小贩在那贩卖小食,不停的叫吆喝着,热闹非凡。

    她从一个个的摊位旁边经过,虽然她只是中午时分食过少少干粮,有点儿饿,但这附近小食摊位,摆放的食品五花八门,那混合的气味非但没有令人食指大动的欲望,反而令她觉得有点受不了,她加快脚步,打算尽快走过这儿。

    在经过一个摊位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被一个忽然窜出的身影硬生生的撞到了,由于碰撞到她的人行色匆匆,这一撞,力量倒不小,两人同时都跌倒在地面上。

    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男子同时窜了上来围住了她和撞倒她的人。

    董秀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其中两个人走上前,将她前面的人按压住:“小子,敢在我的摊子偷东西吃,胆子长毛了吧!”说着的同时还抬手一扬,就是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啪’的一声,显然那力道不小。

    挨打的人吃痛大呼一声,抬起头,大声的嚎啕:“别打我,别打我。”

    此人虽然蓬头垢面,不过从那满是污垢的脸上依然看出是一个岁数十来岁的少年,他被那人一打,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神情及行为都十足一个几岁大的孩童。

    几个看好戏的路人围了上来,束手旁观着。

    抓住他的另一汉子,见他装扮如乞儿般,知是不能拿回半点钱财,不解气的伸脚往他身上就是一踢,那少年也不会躲藏,只自顾自的哭闹个不停。

    另一站住的人,伸出手要将他手上的热玉米抢过来。

    少年死命的护住,他双手将玉米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护这根玉米,甚至压下背不留一点空隙,两汉子箍住他的双手,却见不得丝毫动弹。

第四十九章:周游府

    眼见一男子又抬起一只脚,似要往他背上踢去,董秀连忙制止:“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三人闻声都转过头来看她,董秀连忙站起来,向那几人躬了躬腰:

    “几位大哥,我看这小兄弟似乎神智不比正常人,他应该是饿坏了才会这样,我看还是算了吧,他这根玉米多少钱?我帮他付了就是了,就请饶了他一次吧!”

    其中一汉子横眉一跳:“你帮付?那拿来吧,四文钱。”

    “哦!”董秀赶紧从袖兜里掏出几个铜扳,数了数,将其中四个交给了他。

    其他两人见状,才松开箍住那少年的手,一言不发的走了,一旁观看的人见也没什么好戏,也跟着作鸟兽散了。

    董秀将依然坐在地上的少年拉起来,少年见状,连忙将手上的玉米藏于她看不见的另一个方向,似乎深怕她会跟他抢似的。

    董秀看他这模样,应该不只饿了一天了,在宫中犯错的时候,她也曾经被关闭饿过两日两夜,知道那种饥肠辘辘,肚子里空空,肠子在里面翻腾的绞痛是多么难以让人忍受。

    她再次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排的铜板,抓起少年那乌黑的左手,硬塞进他手里,然后在少年迷茫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希望他会用这几个铜板买吃的,至少饿少一餐是一餐吧,自己能尽的也就这么一点微薄之力了,她虽然深知几个铜板儿是绝对不能为他解困的,但要她袖手旁观她又做不到。

    董秀抿了抿唇,刚离开酒楼时她就已经打好了主意了,她觉得这次任务是个她逃离的好机会,她思量着一会儿见着了安庆的知府大人,只要告知他要去的地点,然后让他代她将玉佩还给主子就行了。

    这样她就可以悄悄然的离开,估计主子为了不耽搁自己的大事,是不会寻她的。再说了,即使是派了人去追寻,自己只身一人,要找个藏身之地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这下一步就要为自己的找个置身之所,更重要的是要能赚点银子,自己仅有的三十来个铜板子,几乎给了那少年一半。

    仅剩下的也只能够自己裹腹三日,更别提住宿的花费了,估计她还要露宿街头一段时间。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她坚信只要自己肯去做,有手有脚是不怕找不到吃的,不怕养不活自己一人。

    董秀沿着官道一直行走,留意着旁边的庄园,见到稍微门面比较大的都停下来看一看门牌。

    直至她见到周游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属多余,这周游府的围墙就足有四五丈之高,比一般的房屋高出一倍。

    从围墙之外看不见里面丝毫面目,只有园内那几棵高高的参天大树向外伸出了几枝枝繁叶茂的枝头。

第五十章:周游府

    如此庄严宏伟的府邸是绝对不容忽略的,她昴着脖子绕着高大的围墙走了好一会,来到了大门口,两个雕刻翊翊如生的石狮在通往大门大道两旁盘踞着,为这稍有落叶的门庭增添几分威严。

    她抬头一看,果然一个醒目的‘周游府’几个大字漆金牌匾高高的悬挂在屋檐下方,两旁还有六个大大的红灯笼。

    走上八级石阶,来到了朱门的大门前,她伸出右手叩了叩门,也许是朱门用的木料过实,叩得她手微痛,竟然只听到轻微的声音。

    董秀抬头望着那比她还高的铜制兽面门环,唯有轻拈起脚尖,才能触摸到门环的把手,她用力地扣着那门环,把手与兽口的铜相撞击,发出一声声的“晃!晃!晃!”

    只一会功夫,她就听见门里面有动静,猜是有人在开门了,就停了下来,大户人家的门就是不一样,叩个门环都能让人喘气不止,宫中的门也很高很大,不过通常都有人把守,门庭大开的,不然像自己这么个儿小的人就有得受罪了。

    果然,只一会儿,朱门被拉出一条缝,里面探出一个头来,是个三、四十左右的汉子,肤色暗黑,一脸刚长出的胡渣子,看上去挺吓人的。

    他往外这一看,见是一个身着长袍马褂的生嫩小子,生面得很,于是就没好气的问:“你什么事叩门啊?”

    他语气甚是不和善,董秀倒不计较,她一躬腰道:“麻烦你一下,我要找安庆知府大人?”

    汉子一听,方门拉开了一个人的宽度的门缝,走了出来,狐疑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衣着虽然不显寒碜,但衣料子上来看绝对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再仔细看这小子的脸,唇红齿白的粉气十足,那身子骨这么小,跟那剧台上反串花旦的戏子似的。

    自古戏子属于下九流,比那窑子里的好不了多少,甚至有人将其列为同一等级。

    “你找知府大人什么事啊?”他轻蔑的问道。

    “是我家主子要请知府大人去一趟。”她一字一句的道明来意。

    汉子一听,大笑一声,语气甚至很是张狂:“你家主子要想见我们知府大人,就让他自己上来,还要我们知府大人赶去见他?真是笑话,一点规矩都没有,去、去、去!”

    他一连说了几个“去”字并伸出手要将董秀撵走,董秀身子一缩,躲开了他那只手。

    她低声下气的求道:“大叔,就麻烦你帮忙通传一声吧,我家主子还在等着呢!”

    “哎哟,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识趣?知府大人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从二品的大官啊。你们主子要见知府大人,得自己过来见。再说了,来了,我们大人不一定待见呢,赶紧走。”

    他话刚说完,手一甩,就走进门里,丝毫不顾董秀的阻拦“哐”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第五十一章:周游府

    董秀盯着眼前不到两公分的紧闭的大门,双再次拈起脚尖,毫不客气的拉着门环不停地“咣!咣!咣!………”叩着不停。

    大门在她叩了好一会儿后,又被打了开来。

    大汉一出来,就模眉怒目相向:“你小子再不走,休怪我放狗咬人啦!”

    大汉正要关上门,董秀连忙伸出双手将门沿挡住:“大叔等一等!”说着,就空出一只手往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块玉佩来要将它交到汉子手上。

    汉子看了玉佩一眼才伸手接过来,不解的望向她。

    “大叔麻烦你将这块玉佩交给知府大人,我在这里候着。”

    “这玉佩什么来头?”

    “大叔你直接交给你们大人就行了。”

    “给我看看!”从门内又窜出一个人来,身穿蓝短袍子,他拿过大汉手里的玉佩,两人往内走进几步,侧过身子在细细的端详着它,并不时的细细交语着。董秀不安的守在外头等着,希望他们商量出个结果,肯帮她这个忙。

    两人交头接耳好一阵,神色露了一丝古怪。

    董秀正打算开口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阵马啼声,三人同时转头看向身后。

    一辆威风八面马车停在石狮三丈开外。

    “是三小姐回来了!”蓝衣汉子首先反应过来,连忙向马车走去,走得甚是匆忙,甚至撞了还来不及反应的董秀肩膀一下。

    另一汉子也是连忙将大门完全敞开,董秀稍微的让了让位置。

    车夫也下了马车,轿门被从里面推了开来,里面一女子探出头来,董秀不经意看了那脸孔一眼,也不由的愣了愣。

    那女子长相相当亮丽,白白净净的脸上微拖红妆,身着淡雅的鹅黄罗裙,头上几枝优雅的玉簪子轻插在秀发之上。

    说实话这女子论相貌是属中上之姿。

    虽说董秀在宫中也见过不少的美丽的嫔妃,与皇帝皇宫的女子相比,此女虽说不上是绝对的上上之姿,但她那淡雅脱俗的扮相,反而让董秀由心的觉得她竟比宫中之贵嫔更胜上一筹。

    马车旁的汉子及马夫一个拿着长板凳子让女子踏脚下马车,一个轻轻在旁边扶持,可见女子身份矜贵。

    直到女子在众人的围绕下,步上了石阶,董秀才反应过来。她步步跟上去,却在门槛儿边,被汉子挡住了去路,她连忙伸手抓住那汉子的一边胳膊。

    “大叔,我的事……!”

    见身旁的人被拦截住,罗衣女子疑惑的扭头看了过来,她早就见到有个陌生人站在那儿,不由的眯起眼睛审视了董秀一眼,媚眼一提也是风情十足。

    那汉子见状,伸手推了董秀一下:“别拦着!”然后回头哈着腰道:“三小姐,你请进!”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4:18
第五十二章:周游府

    被尊称为三小姐的微微转回头去,口气淡然的随口问了声:“他是来干什么的?”

    董秀一听,连忙找着个机会开口:“三小姐,你好,我是来找知州大人的。”

    周妮停了一下:“找我爹的?”

    “三小姐,这小子拿着块破玉佩就想要大人随他去见他家主人,真是不懂规矩!”蓝衫汉子回话。

    周妮听后也不经意的轻蔑扯了扯嘴角:“转告你家主人吧,要见知州大人当然得知州府方能得见。”说完就要踏步进屋了。

    董秀一听,知道今日的事要黄了,好在她眼明手快,连忙拦着那几人:“那,大叔,请你将我家主子的玉佩还给我。”

    汉子眼睛转了一转,在三小姐的注视下将玉佩递还到她手上去,随后就在她面前关上了大门。

    董秀拿着玉佩在手,脚步无比的沉重向前走了几步。

    她没有想到皇帝交待的差事这么难办,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知道此时此刻是她逃宫的最好时机了,只要她随便穿进一条小巷子,她就回复自由身了。

    她更知道未来或许还有机会让她逃跑,但却绝对没有比现在时机更佳的,要是皇上见着了知州大人后,保不住就会有重兵为皇上开路,到时旁边一大班的士兵,要逃走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心中百味回转,她越过左边的一棵大树,终于昧着良心穿进了一条三人宽的小巷子里,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

    她无意识的向前穿梭着,见着道着穿,却也无意识的是频频往右边的方向转弯。

    手里握着的是那块色泽光滑的玉佩,她的手尖轻轻的扫过玉佩的纹路。

    最终她还是停了下来,将玉佩收到腰带内,她转身往回走了回去。频频回想来时路的她,却不知她这一转身,已然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荆棘的命运之道。

    命运这东西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人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影响着命运之轮的转动,当你以为自己的这一举动已经是自己选择了命运,但实质还是在命运的转盘上旋转。而她这一转身注定了这个朝代要为这一女子动荡上好几回。

    她打定了主意,脚步就比刚才快上很多,实质在刚刚走的时候,她已经是无意识的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只要见着路就往左回转,很快她就回到了那雄狮盘踞的大门前。

    没多加停留,她继续向来时的路赶回去,身影渐行渐远。

    朱红大门内,熟悉的蓝衣大汉从外围绕回大门前,却在远远的见到那身影徐徐而去,大喜,他悄悄地尾随着其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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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彪汉

    一个浓密细叶的树荫底下,一大一小两个流浪汉子随性的寻着个舒坦的位置,休闲的倒在树底下乘冲,几近昏昏欲睡之态。

    忽然体型较小的流浪汉几近要摇动天地似的晃动着身旁的人的胳膊,旁边的人睁开了双眼。

    他伸手往前一指,指着远远的人影:“哥,哥,就是他,就是他!”他说得相当兴奋,还不停地晃晃身体,像找着了宝贝似的。

    他身旁的人听他这么一说,身他指示的方向望去,眯着双困倦的双眼,打量着远远的那个不比他弟弟高大的身影。

    他那一脸的浓密胡子,别说是表情了,连那脸是圆是扁都让看不清,但较小的流浪汉就是知道他哥在微笑。

    两人皆目随着前方向走的人影移动,忽然,见其身后一人鲁莽的往他身上撞去,来人撞了他一下后,就回转过身慌忙的向另个方向跑去,被撞的小子不知所以的望望来人,随后又继续往前走。

    流浪汉霍然仍下手上把玩的味子,起身追了上去。

    “哥,哥哥——”小流浪汉在他身后大喊。

    “在那里等我,别走开。”说话间已经远出了数丈,忽然就不见了人影。

    酒馆里的小台上,几个身穿简装戏服的戏子在那儿唱着小曲子,却没能多吸引客人的注意,众人皆是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皇帝依然如故的做在她离开时的那个位置,闲情逸致的享受着清酒的醇香。

    董秀其实很是佩服他这一点,能不动声色的坐在同一人地方很久。

    她在木梯口停下来,伸手去掏腰包,这手往腰带上一摸,顿时大惊失色,玉佩不见了。

    她不死心的又在身上寻一翻,丝毫无所获,硬着头皮走上了木梯,喃喃的向皇帝报告了这一行的结果——一无所获。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玉佩呢?”刚刚她在梯底下那些举动尽收他眼底,其实不问他也知道她交不出来。

    “小的——小的将玉佩弄丢了!”

    “丢了?”皇帝眉头一挑,故作惊讶:“是真丢了还是拿去换银两了?”

    董秀微微一惊,连忙摇头摆手:“不是,绝对不是,真丢了,再说——再说——奴才也没这个胆。”

    皇帝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思量着怎么捉弄她一番,此时门外却一阵骚动引开了二人注意。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物汉子拼命的要往酒馆内冲,酒馆的伙计却拼命的阻止他。那似乞儿的汉子,满脸的胡须,将大半个脸盆都掩盖住了,着实让人看不出他是圆是扁。

    不过他那身板儿确是不俗,高高的个儿,破衫袖下显出了黑亮的粗壮手臂。

    “哎呀,这不是昨儿个拆了衙门鸣冤鼓那钟馗么?”旁边桌子一名书生戏谑道。

第五十四章:彪汉

    董秀听道,扑啧一笑,连忙伸手俺住口鼻,这莽汉豹头环眼的,铁面虬髻,跟那捉鬼钟馗倒真有几分相似。

    “这钟馗力大无比,昨个儿在衙门可以以一敌众,十几个衙门小卒都被他弄伤了,这几个小伙算什么,一会准进来。”另一书生也调笑道。

    众人皆点头赞同,不约的沉默下来看着楼下。

    果然那莽夫见怎么也不得入其内,大努,粗臂一挥,被他大力一撞,眼前一,两个伙计也随即昏倒。

    另外的伙计见状再也不敢上前挑衅,毕竟他们都是领钱干活的,谁也不愿意为了点钱财让自己受罪。

    莽汉此刻如入无人之境,他在酒馆内两眼横扫,竟然向着二楼上来了,书生的那一桌见状,加之刚刚见着那惊险一幕,都连忙站了起来,寻地方躲避恐惹祸上身。

    莽汉跨至楼上,大步的向这边走来,董秀心中都有几分害怕,侧目看了皇帝一眼,见他异常淡定的还呷了口酒,主子如此董秀也不敢莽动,唯有僵着身子乖乖的站在他身旁。

    莽汉尚未行至近处,皇帝脸色微微一变,放底手下的杯子,只因那莽汉人未至,已然一阵气味传将过来,那臭气氤氲好比放了三天的汤渣又酸又馊。

    董秀却认为皇帝害怕了,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皇帝,连忙挺身而出,正要开口说话。

    那莽汉已然走至他们桌旁,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随之摇了一下,那黑乌乌的大掌一拍一离间,一只色泽润滑的玉佩赫然在眼前。

    董秀见状,楞了一下,随后大喜,连忙将玉佩收到手中。

    这时大汉已跨步离开了两丈外,打算离开。

    “好汉留步!”.

    莽汉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是在叫他。

    “可否赏个脸喝壶酒。”应耿天优雅一笑。

    见他的确是叫的自己,莽汉看了看应耿天,又望了眼一旁的董秀,缓缓转了身,向桌边走过来,坐下,接过应耿天手中的杯子,一口饮尽。

    董秀见状,连忙往他杯里加酒,他也丝毫不客气,没一会儿一壶的酒就见底了。

    董秀见他鬓边汗珠慢慢淌下,想着这人竟然是赶过来给自己送玉佩的,虽然此人身上异味不断,她依然深感亲切友好。

    “我这儿正缺一车夫,不知好汉有无兴趣呢?别的不说,管酒够喝。”待莽汉喝饱吃足后,应耿天这才淡淡的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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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彪汉

    高誉高大人不知被分配了什么任务,已然没有了人影,莽汉顶替了他的位置,当了车夫,还带上一个小孩子,一行四人一马一车往宛陵而去。

    这莽夫名孟良,其弟孟信。

    两人刚好就是从宛陵而来的,这两个样貌糟塌之人,沐浴清洁过后,倒也人模人样,特别是那小兄弟,除了脸黑点外样貌倒是俊秀,而那大哥孟良,虽然换上了那整洁布衣不过一脸的胡子依然让人不敢恭维。

    这两兄弟有一个共同点,只要吃饱喝足什么都好说。

    孟信这小子虽然个子有董秀般高,可那性子就像个六岁的小孩,只要不太逆着他的意基本上还是很听话的。

    他很是贴董秀,整天秀哥秀哥的跟在她身后,分散了董秀不少的注意力,令她对皇帝都疏忽了不少。

    不过车内多了个如童孩子般的小子,不用像先前那般,与皇帝两眼对望着乘车,日子也好过不少。

    偶尔车内也会出现令董秀惊悚的一幕——

    孟信眼睛不停的偷看一旁的红木盒子,那里面有他喜欢吃的饼子,那饼子像朵花儿般好看,之前他就尝过一个,现要又嘴馋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闭目休息的男子,里面的饼子全是他的,之前就是他给自己吃了一个。不过这男子是最不喜欢跟他搭话的一个,坐在这儿这么久了,只说了几句话,说的时候也是冷冷的,他不大敢吵醒他。

    但想到那美味的饼子,他吞了口口水,终于吞吞吐吐出声:“爷哥,我想吃饼子。”他听董秀和他哥都称呼男子为爷,误以为他名字就叫爷呢。

    董秀那个紧张啊,怕皇帝直接将他仍下车去了,皇帝睁开眼盖,瞅了他一眼。

    也没说话,一会儿,伸出一脚将木箱子移到孟信面前:“全你的了。”

    孟信大喜,抱着宝箱似的捧着那箱子不放。

    弄得一旁的董秀真是冷汗一把把的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4:35
第五十六章:阴谋

    周妮款款的走进她爹的书房内,刚刚来了一批苏州绸做的花裙,她穿上了,好让她爹爹赞赏一翻,周家六个女儿,就数她这个排第三的小姐最受父亲宠爱。

    不是因为她是正室的所出,而是因为她凌驾于几姐妹姿色。

    她一跨进她爹爹常呆的书房内,就见周裕汉眉头深锁、神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

    能让在安庆呼风唤雨的爹爹露出如此表情的事情实属不多,她好奇的打断她爹的思绪:“爹爹,女儿来给你请安了。”

    周裕汉见来的是三女儿,凝重的神色倒是收敛了起来,他笑了笑让女儿坐在身边。

    “爹爹这谁来的信啊?”

    “常相!”

    “常伯伯是跟你商量让我进宫的事宜么?”周妮娇媚的一笑。

    他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周妮:“这次倒不是因为这件事。”

    要一直当这一方之霸主,除了要看你有多少钱财和势力,最关键的是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在关键的位置上。

    周裕汉很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齐同常宰相一道打算将自己的三女儿送进宫当妃。

    他相信以女儿的容貌及那慧心,只要能见着皇帝就肯定能俘获帝心。

    只要在皇帝枕边有人,还愁有什么事办不成。加之女儿也有入宫为妃的意愿,那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不想攀高枝,而世上最高的枝头莫非皇室了。

    周妮接过信件看了一会:“皇上出宫了?”

    “嗯,这次是秘密出的宫,朝中所有人都没猜出他何有此举,去的又是何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看来朝中有人要遭殃了!”

    说完后,周裕汉又自言自语的加了一句:“他会去那儿呢?”

    周妮突然脑海一闪,思量了一下,连忙的开口道:“爹爹,我估计皇上是到咱们安庆来了!”

    周裕汉闻言一骇:“孩子,你为何出此言啊?”

    “女儿今日在门外遇着一人,说要您上他主子门前拜访。我还道他是不懂规矩,现在看来,怕那是皇上派来的,还有他手上还有一玉佩,那玉佩怎么样的,我倒没看清楚,不过玉佩有经过阿六的手。”

    周裕汉听后顿时大汗淋漓:“快,让小六子过来。”

    周妮见他爹爹如此紧张,连忙命人将看门的小六子唤来。

    “大人,小的对玉很有研究的,那可是块上好的玉啊,至少值千两。”

    周裕汉紧张的追问他:“那你见那玉佩上有什么图腾不?”

    “有啊,雕了一条飞龙。”周裕汉闻言,瞪大双目,瘫坐在了椅子上。

    是夜,一匹快马急速的从周游府出来往京城匆匆而去,马背上一个武装装束的精彪骑士,骑士身上一封安庆知州的一封亲笔信。

    骑士马不停蹄的飞马前驱,知州大人有命必然要在明天拂晓之前送达宰相府,明天天黑前将回信带回周游府。

第五十七章:阴谋

    赶了四五个时辰的路,路经一处荒山小路,众人皆疲倦,找着个环境不错的野地儿休息下来。

    坐在一处平整的草地上,孟信抱着他的木匣子,手往里面探,一会儿一块,一会儿一块的饼儿往嘴里送。

    一旁边的董哥和爷哥也在休息,但他亲哥却不见踪影儿,不知那儿去了。

    正吃得高兴,只见他哥手提着一只挣扎个不停的小动物回来了,直到他行至近处,才看清是只肥大的野免子。

    “哎呀,兔子!”孟信惊叫了一声。

    孟良没理会他,将兔子放在地上,拿起一块大石块,轮起。

    “哎呀,你要将它杀了么?”董秀回过神来,惊叫一声。

    但石块已然轮了下来,“碰”的一声,小兔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应耿天远远的皱着脸看着那血淋淋的东西,只见它作垂死的挣扎动了动,而后就没有了动静。

    他紧绷着神经,远远的瞅着粗手粗脚的孟良在那罢弄只死兔子,过了多时,见他架起了枯木,点起了火,烧起了野味来。

    烟雾丝丝升起,见他转动着手中的木棍,良久后,香肉味淡淡的飘散过来。

    本来已经吃得挺饱肚子的孟信,现在正睁大眼睛,期待的望着他哥哥手中那香肉。

    吃了一日的干粮,只要忽视这野味烧成的过程,这香味也的确吸引人,董秀也不自觉得咽了咽喉咙。

    一会儿,孟良带着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过来了,坐在他们旁边,一手用力将一只兔腿扯了下来,那鲜美的肉随着他扯的动作流出了香汁。

    孟信等着哥哥将那只肥大的兔腿给自己,可哥哥却转了个身,将其交给了董哥,孟信一点也不妒忌,因为另一只腿肯定是自己的,果然,哥哥又将另一只腿扯了下来,交给了自己。

    开心的接过来,开始啃了起来。

    董秀看了看手上的淡着香黄色的肉,再看了看皇帝,终于将其移到皇帝面前,首先要让主子亨用才是奴才的本分。

    可应耿天却丝毫不领情,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蹦出两字:“拿开!”

    正忙碌的两兄弟好奇的看了过来,还没见过拒绝吃肉的人,而且还是这么美味的肉。

    “爷,这个很香的,你试试看嘛。”董秀试图诱导他吃。

    可皇帝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闭目,索性躺倒在草地上,不再搭理他们。

    董秀无耐,看了他一眼后,经受不住手中美味的吸引,终于扯了一小口送进了嘴里,咀嚼了一下,果然美味无比。

    应耿天想要闭目养息,却总被身旁几人那小声的咀嚼声打扰到,他睁开了双眼,瞪着前方。

    已经快速解决完一只肉腿,又扯了一大块肉正吃得起劲的孟信接收到他的眼光,微微一怔,见他瞪着自己手上的肉。

第五十八章:阴谋

    心想他是不是想吃啊,看了看将手上剩下的肉,想起他也曾经大方的将全部饼子都让给了自己,终于孟信也大方了一把,他用手在前面比一比:“爷哥这给你,真的好好吃。”

    应耿天接收到他那单纯的眼神,突然坏心眼起来,想逗逗这个傻小子,他很真诚的对孟信说道:“你过来。”

    孟信当真以为他要吃,为了表示自己的大方,他毫不犹豫的走过去他身旁。

    应耿天却没有接过他手里的肉,反而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你知道啊?这种野兔子可利害了,它死前见过你模样,你吃了它后,它就会阴魂不散的,一会半夜会来咬你耳朵的。”

    孟信信以为真,一惊,都顾不上手上还捉着肉,两手连忙掩住耳朵,一大块油腻的肉就滚到了地上,引得应耿天不顾身份,仰天大笑不止。

    此刻,朝中大臣要是见着了,肯定会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又有谁见过皇帝这般模样。

    董秀实在猜不出主子这次出行的目的,出门这几日,多是在赶路,马车颠簸,刚开始董秀还是感到比较吃力的,现在倒慢慢习惯了。

    但当主子放着宽敞的官道不走,选择走小道她就当真不理解了,不过她可不敢稍有微词,主子决定的服从就是了。

    好在临时的车夫孟良也不计较,策马向小道而行了。

    一路经过不少散落的田野农户,这辆算不上豪华的马车依然在一路上引人侧目,粗野田间多见牛车,别说是孩子了,有呢老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马车呢。

    田野耕作的农民都仰首,好奇的望着马车飞驰而过,留下几条深深长长的痕迹在泥道上。

    董秀亦是城里长大的孩子,见着如此纯朴的乡野田园倒是很喜欢,现在倒有几分感谢主子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而行。

    途经的土房子、田野令她想起了很多田园诗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椋,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首诗向往的也许就是这意境吧。

    董秀正趴在窗口望着野外出神,起料马车赶得匆匆,轮子进入一个深深的泥潭处,车身一个颠簸,来不及抓住窗沿,身子一个不稳,随着车身的摇晃,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另一个方向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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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阴谋

    “哎哟!”后脑不知碰住了什么物体,撞得她生痛出声,车身继续颠簸,身子似乎随着车身一下子偏离又一下子与木板相撞,腰间顿时一紧,董秀底头一看,一条臂弯拦在她腰处,阻止了她再身后滑去的身子。

    腰间那条臂上银白的衣袖——

    她冒犯到龙体了,她后脑撞到的是皇帝的下巴,主子是怕她再次冒犯,所以伸手拦截住她的腰了。

    车身似乎是行至了一条坑洼地,车摇晃个不停,董秀想将身子移到一边,抓住那条红木,但腰间的手臂一直没有拿开,她也不敢有任何妄动,直到马车平稳下来,腰间的臂弯才松了开来。

    董秀连忙爬将过去,扫扫依然生痛的后脑,带着歉意关心的问对面的男子:“爷,您没事吧?”

    男子却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轻过头望向窗外的方向。

    再看看脚边躺着的小子孟信,车身如此颠覆,这小子竟然依然还在睡梦当中,真是不得不令她佩服。

    来到了一处颇大的农庄,不似一路散落的农户,这儿的农户相当的集中,外面被清一色的田野包围着,村口堆了很多稻草堆,圆圆的高高的犹如一座座小山堆。

    主子一声令下,让马儿在此休息,于是马车就停在了村口的空地、草稻堆旁边上。

    几个结伴玩耍的孩童早就注视着这辆马车,见马儿停了下来,都兴高采烈的围了上来。

    四人下了马车,孟信倒是大方,从自己的木匣内掏出些饼碎分给孩子们吃。

    一个穿着开档裤的小屁孩,似科对马儿咸兴趣,屁颠屁颠的向黑马儿跑去,昂起矮小的身子,伸手要去抓马头,尚未碰到马匹一根毛发。

    马儿警戒的看着他,忽然嘶叫一声,吓得他立时两脚不稳,跌坐在地上一坑洼上,洼坑的泥水随之飞溅起来,孩子看着自己消失在污水下的下半个身子,顿时哇哇的哭闹起来。

    董秀连忙跑过去,将他抱起来,也没顾虑到孩子带着泥水的身子,沾了一身的泥垢。

    孩子停止了哭闹,却窝在她怀中怎么也不肯下来,直至孩子的爹爹过来将孩子抱了过去。

    一位老爹赶过来招呼他们住进了他们家,刚进屋,一个年轻女孩见董秀衣衫满是污垢,就领着她进一内室里换了套干爽的衣物。

    跨过门矮小的槛儿出来时,见平时惜字如金的主子竟然跟老爹搭起了腔来,出于习惯,她走到他身旁守着。

    老爹见她走过来,也给她再斟了杯水,她连忙接过来,正渴着呢,囫囵个儿的就就着嘴巴喝了进去,没有预料到的清爽,喉咙却一阵火火辣辣的,她难以抑止的咳嗽起来,只觉得脖子以上都火烤似的。

    应耿天也接过老爹递来的茶杯,悠悠举到嘴边,轻品上一口,抬头看她,眼中尽是嘲弄::“喝酒,应慢品。那有像你这样的,囫图吞下的,有何趣味?”

第六十章:阴谋

    老爹面上带笑:“这位公子说得没错,酒就应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来。”

    董秀脸一红,怔怔的辩道:“我以为是清水。”引得两人哑然。

    “大爷今年收成还成吧?”应耿天淡然的转移了话题。

    老者听他这么一问,嘴角不由的向上一提,神情甚是愉悦:“今年收成很不错,秋收刚过呢,你们要是早段时间来,还能见那稻穗,金黄金黄的,可好看。”

    应耿天一顿,似乎被他的回答窒住:“那收成是比往年好罗?”

    老者倒没有留意到他这些细小的神情:“是比往是好些,不过近两年也不差。”

    一边说着,老者还用手摸摸煮酒的水壶,神态异常的满足:“看我们都酿上米酒了,要换了以前,那有这环境,能吃饱就不错了,现在收成好,粮仓有米了,也能酿上回米酒。”

    应耿天恢复自若神态,他右手食指轻轻的抚过左手的指板儿:“这三四年来都没有遇过什么天灾么?我指蝗灾水灾之类的。”

    老者摇头:“说这蝗灾,在庆嘉未年倒是有过一回,而这元武年年景好啊,我们这些佃农都过得厚实。”

    老者说完后,好奇的问道:“公子来这么僻襄之地是为何呀?”

    应耿天片刻失神,半响方淡淡一笑:“我们来访寻一位远房亲戚——。”

    用过佃农家客套的送上来的玉米和面后,董秀从马车上取下主子专人的被褥走进农舍,却见主子默默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板指,面露霸道冷漠之色,神色凝重。

    董秀眼中迷茫更深了,她留意到主子自从听到老爹这几年风调雨顺之后,神色就已经不妥。

    但作为一国之君,听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应该更加愉快么,为何他却恰恰相反。

    虽然不解,董秀却不敢多问,在那临时用石砖和木板搭的木榻上为他铺上华丽的锦被,好让这位娇贵的主子能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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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野间的小溪水,只一开步的宽,却长长的围绕着菜地流动,清澈的水底可见下面的野草在水中浮动。

    一个十岁月左右的农家孩子正在玩得起劲,他从水下捞出丁点儿大的小蝌蚪,兴奋的交其放进罐子里,像拾到什么宝贝似的。小蝌蚪都是一群群的,他双手一捧就能捧出好几只,圆圆大大的头,却细细的小尾巴,非常有趣。

    “小峰,别玩了,回家做饭去了。”在一旁菜地摘菜的姐姐已经摘了满满一竹篮子的油菜,招手叫唤他。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6-8 20:44:47
第六十一章:阴谋

    小峰拿起土罐子,听话的随着他姐姐回家,姐姐是来摘菜煮晚饭的,他是贪玩,嚷着跟来。

    两个行至屋前,见两个身配刀剑的大哥哥和一个姐姐在他们屋前悠转着,不知在干什么。

    见他俩姐弟走过来,那三个向他们走来,客气了两句就追问他们家统共都住了些什么人。

    农户平时都很少来陌生人,小峰好奇的看着这几位衣衫光鲜的哥哥姐姐,老实的回道:“家里有奶奶、爹娘还有我和姐姐。”

    三人点头,跟着他们进了屋,说是要借宿一晚,爹娘向来心地善良,殷勤招呼他们住下,弄了几样清爽小菜,还额外加了炒了蝶田螺,往里加了许多香料,这是农家淳朴待客之道。

    见着家里比平日里热闹许多,小峰和姐姐都吃得很开心。

    三个客人似乎也很满意,没多久,桌上就剩余饭菜渣。农户都是起早摸黑的,今天来了客人,爹娘就吩咐今日早些儿个休息。

    小峰和姐姐都去睡奶奶那屋,将自个儿的屋留给了那三个哥哥姐姐。

    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已经沉沉入梦。

    夜半,一声令人毛骨耸然的尖叫声将小峰惊醒,他惊坐起身,尚未回过神,只见姐姐一把抱着他,惊恐万状的望着房门口,他随眼望过去,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怖景象。

    年迈的奶奶带着一身的血倒在门槛上,她瞪大双眼,却没有焦点,怕是活不成了。只她胸口插着一支长长的剑,那剑口处鲜血狂喷,握着剑柄的正是那长相漂亮的姐姐。

    两人被吓得呆立当场,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姐姐如疯了般大叫:“奶奶!”

    小峰吓得出不得任何的声音,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手拿血脸的女子模样可怖的提剑向他们走过来,姐姐抄起火炉的石砖块扔过去,她却灵活的躺了过去,丝毫伤不了她一分,她依然步步向他们姐弟走过来,屋子本来就小,眼看就要走近了。

    “小峰,快跑!”姐姐大叫一声。

    小峰闻言,回过神,惊恐的往门外跑去,那人提剑向他过来,要阻止他。

    剑正要在向他胸口方向刺去,姐姐忽然一把将女子双腿抱住,那人一惊,手下剑遂慢了,劈手向拦住她的人的心口便刺去,剑起剑落处一片血红。

    小峰趁机从门缝处逃了出去,越越奶奶的身子,一眼扫过奶奶那僵硬的惊惶的脸,刚跨出门槛没多久,就听到姐姐一阵惨死的叫声。

    他大惊,顾不上任何东西,只拨腿拼命的往外跑,转眼间又见着一人提剑从他爹娘房中奔出,向他追过来。

    他什么也不能想,冲出矮小的院墙,直往平时里跟姐姐捉迷藏的小洞口处钻了进去。

    两男一女,细细的在外面寻找了一番,其中一男子纷纷称奇,这么小的男孩儿,腿又短,能跑到那儿去,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呢,三人仔仔细细的将附近都查了个遍,依旧没有结果,估计那孩子真是跑远了。

    三个苦寻无果,见时间也不多了,暗想,只要他不转回来坏他们好事就成,于是放弃了追寻的念头,将那四具尚未冷硬的尸骨掩埋好后,开始在这草顶土房里头细细布置起来。

第六十二章:淡泊

    清晨,董秀是在蝉鸣的吵闹声中醒来,她眼脸微微颤抖一下方睁开来,眨了眨苦涩的双目,孤疑的看着上方的土坯瓦顶,再望望四周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近日,每日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即使是像她这样的被奴役的低微之人,都不容易适应。反倒那出身娇贵的主子,竟然一句怨言都没有,这倒有点出人意料。

    主子比她起得早,床上早就没有人了,余下矮小的榻上一堆凌乱的被褥。

    跟她一道以地为榻、以草为席的两兄弟也不见人影,看来昨天自己累坏了,他们起早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连忙将主了床上的被褥整理折叠好,摸摸锦早凉透,没有一丝温度,看来床上的人早就起来了,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亮透了,时候的确不早了。

    董秀暗恼自己失职,她加快动作将被子收起来,连同地上的干草收拾好堆成一堆,这才走出去找地方洗涮。

    走出草堂的天井处,只见孟良坐在小木板凳上美滋滋的吃着烧饼。

    他个头相当大块,坐在那专为小孩子做的凳子上相当的滑稽,不过他倒吃得悠然自得如入无人之境。

    见到她出来,孟信也只是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下,董秀对他微微一笑,他却很不给面子的将脸撇开。

    董秀也不恼,转头见院子里几只毛发稀疏的小鸡在草地上中觅食。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嘿哈声,她好奇的走出院墙。

    老爹在那儿剥着花生粒子,孟信与两个小孩儿此刻正蹲在一边,玩着把玩着不知那儿捉来的蚂蚱,几人玩得忘我,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一块块的污泥沾染,那里还看得出是两日前新买衣裳模样。

    董秀暗恼自己偷懒,昨日因为太累,就只洗了主子和自己的衣裳,没有照顾到这两兄弟,再想想人家拾了自己的玉佩还特意追还回来,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她左望右望就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正要开口询问,老爹似乎明了她心意,主动向她说道:“那爷牵着马儿到那山头去了。”说着伸出带满黄泥的手指向远处一指。

    董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是离村落不远的小山头,山底已被开垠成梯田,一级级的相当别致好看,梯田再往上,是一片的郁郁葱葱。

    从董秀脚下空地开外几丈处伸展开几条小路,其中一条弯弯的小路向山的那头伸沿过去,没有任何垫脚石,这是一条纯粹人脚踏出来的黄泥路。

    “顺着这条路就能上到去了,很近,上去看看吧,山顶很漂亮,年轻人都喜欢到那儿去。”董秀微笑,敢情主子就是这样被他哄上山去的。

    董秀向老爹道过谢,沿着小道走去。

第六十三章:淡泊

    来到山脚处,一阵若隐若现的花香扑面而来,微风吹得树叶相互拍打,奏出阵阵林木乐韵,朝阳的阳光透过树木照射至她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身影。

    越往里走,知了的叫声更加密集,‘唧儿了’‘唧儿了’仿似在就耳边叫鸣一般,却不令人觉得烦躁,如此吵闹的环境,董秀却奇异的觉得很寂静,她很享受微风吹拂过脸颊的感觉,让她回想起娘亲经常用手轻抚她头顶,有种被宠爱的幸福感。

    没有停止脚步,一直顺着颇为平坦的地方走,拾级而上,来到半山上,遥目望去,远处,一人一马站立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强壮苍劲的黑马,正低着头在吃着草。

    立在马儿旁边的男子身形气宇轩昂、背手而立,光线斑斑点点的影射在他身上,一阵风吹过,勾勒起那衣衫飘飘、几片落叶徐徐漂落,让人仿若置身于梦中。

    董秀呆立在原立,出神半刻,直至背对着她的人影转了个身,与她遥遥相望,她方敛过神来。

    本来没有打算去打扰的,但被看见了,她唯有硬着头皮,复了复身,正要行个大礼。却眼精的余光见到主子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影,刚刚是被树木遮拦着,没见着有外人,董秀连忙收回宫礼,只随意的叫了一声:“爷”代替。

    应耿天微微点了下头,复而又回转过身去,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董秀好奇的向他走近,站在一旁的是老爹家的孙女,小姑娘似乎情窦初开,正痴痴的望着那孤立的身影。

    而那无意间虏俘芳心的人却置若罔闻,依然眺望着远方,不过这一点董秀还是相当理解的,这个皇帝自小无论到那儿,做什么都被一群人包围着、跟随着,恐怕他已经自动将这姑娘定位为一个罢设品了。

    马儿见到她的到来,用鼻子向着她的方向呼了两口气,董秀将它的这一行为自动理解为示好,也行近马儿身旁。

    随着主子的视线望去,董秀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这儿正处于山坡一角,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虽然位置不是很高,却依然能将山底下的景色一览无遗。

    苍翠的田野,迂回的小道,凌落的房舍,及房舍旁棵棵树影,绯红的、黄的、淡绿的相映红,几处房舍处还生起了火,丝丝绕绕的白烟从屋顶升起,淡淡的烟丝让这一切显得虚幻,不真切。

    “哇!好漂亮!”董秀由衷的感叹道,语毕,她双目四处扫望,忙着寻找老爹的那所房子,只见那房舍,灰墙黄瓦,院落清雅,枫树相环,竟是如此的美好,她都不相信自己竟然在如此美丽的地方住了一晚上。

    立在一旁的应耿天心情也很不错,他那一向淡漠的脸上浮现了少见的笑容,虽然不明显,但他两边嘴角的确微微向上翘起。

    他微微转过脸,看着董秀凝神望着前方的脸,当视线越过她头顶的时候,见她头顶顶着片落叶,他好心的伸出手打算将它扫落。

第六十四章:淡泊

    但下一刻,他眼睛一敛,那只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不由的微微泛白,连嘴角瞬间变得僵化住。

    只见一只毛茸茸虫子在那黑发上恶心的蠕动着,这只体态肥大的毛毛虫长得跟落叶一个颜色,让人一眼望上去还以为是一片落叶。

    “别动!”他连忙大喊一声。

    董秀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应耿天连忙伸手示意:“站着别动。”

    虽然不知道为何,董秀还是选择听他的话乖乖的站着不动。

    见应耿天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找了根长长的枯枝,接着就往自己头顶捣腾,她带着满腹的不解,追问道:“爷,怎么了!”

    “别动,有条虫子。”

    董秀一惊:“那里?这儿?”

    一边说着,董秀一边伸手往头顶拍去,拍了一下,没拍着,再拍一下,突然间脖子上一阵阴凉,虫子被拍到脖颈上了,她条件反射的低下身子,抓起领子拍了拍,见一个黑点掉进了地上的,她才松了口气。

    她不由的底头去寻找那条虫子,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皇帝也凑过来,不自觉间,两颗黑头颅凑得很近,几乎要碰着了。两人视线不停在脚边扫射,可脚底下满是落叶,即使眯着双眼也始终没有见到有。

    应耿天首先放弃了,他将手上的棍子随手一丢,拍了拍手,估计没了心情,丢下一句:“回去了!”未等别人反应过来,已经将双手放在背后交握着、潇洒而去。

    憨厚的小姑娘很自然的走过来,牵起马匹,跟着他屁股后头走着,董秀不由苦笑,看来这匹马还是小姑娘帮忙牵上来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让个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后面帮他牵马。

    她主子似乎还觉得理所当然呢,董秀却不好意思,他们是来人家家做客的,人家肯接待他们已经应该感激万分了,岂能将主人家当仆役来使唤,她连忙将小姑娘手上的马绳接了过来,两人跟在主子后面,悠悠然的走回房舍处,

    这个衣着简朴的小姑相当憨厚天真,董秀喜欢跟这样的打交道,和她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腔,两个相谈甚欢。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小姑娘见着陌生男子也不害羞,倒开朗的有什么说什么,两人边走边闹,跟前面的男子距离越拉越远。

    回到屋舍时,众人已经准备好出发了,小姑娘知道她尚未吃早饭,带着她匆匆的进灶房拿了两块烧饼。

    董秀早就饿了,她风卷残云似的一下子将两个烧饼解决掉,吃相相当的狼狈,站在一旁的小姑娘倒一脸的自然,显然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就是在农村的好处,换着要是在宫中,早被责罚没有规矩了,兴许还要挨罚。

    两个走出灶房,外面已然整装待发了,本来打理行李的事由都应由董秀包办的,想不到那孟良看上去大老粗一个汉子,竟然也有细心的地方,他已将来时的行李一件不漏的打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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