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顶部
admin 16管理员

此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 突出贡献

    长期对论坛的繁荣而不断努力,或多次提出建设性意见
  • 荣誉管理

    曾经为论坛做出突出贡献目前已离职的版主
  • 发帖34902
  • 主题12445
  • 粉丝52
  • 关注0
大家都在看
相关推荐
开启左侧

《穿越以和为贵》 吱吱 [完结]

[复制链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0:10

第一百七十八章 槐园之行

齐懋生冷着脸,大步流星地朝前走,顾夕颜急急地跟在他身后,就这样,还要不时小跑一段路。

好容易,两个人进了梨园,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纷纷给齐懋生曲膝行礼,齐懋生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梨园。他脚步顿了顿,一回头,就看见了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顾夕颜,大红的笼灯下,她鼻尖上的两滴汗珠熠熠生辉,如水晶般剔透。

看到那张如梨花般静美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恬然笑容,齐懋生心里的怒气就一点点的散去。

顾夕颜笑嗔道:“干嘛走这么快?我差点跟不上!”

齐懋生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牵了她的手:“我们回屋去。”

顾夕颜鄂然:“我们不去给魏夫人请安吗?”

齐懋生目光黯然:“不啦,她毕竟是姨娘的身份……”

顾夕颜不能理解齐懋生的作法:“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做母亲的,我们结了婚,她一定也很掂记着……”

齐懋生沉默良久,最后还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们相见无好言,还是算了吧!”语气里,唏嘘不已。

顾夕颜却拉着他的手臂娇笑道:“懋生,我想去看魏夫人……我出嫁的时候,她给我置办了那么多的嫁妆……我们去谢谢她吧!”

齐懋生犹豫着。

顾夕颜就拉着他往一旁的角门去:“去嘛,去嘛!我还带了礼物给魏夫人!”

齐懋生就挑了眉:“带礼物给她干什么?她可是长辈……也应该由她给!”

顾夕颜就笑着喊了墨菊:“把端姑姑喊上,我们一起去槐园给魏夫人请个安!”

墨菊一早就依了顾夕颜的吩附把给魏夫人的东西准备好了,听了顾夕颜的话,忙去喊了端娘。

齐懋生就被顾夕颜拖着去了槐园。

槐园里黑灯瞎火的,可墨菊刚敲了几下门,宝娘就出来应门了,她看见了齐懋生和顾夕颜,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话都有点结巴了:“爷。爷怎么来了……”说着。眼角竟然有亮晶晶东西。

顾夕颜就心头一动,回头望了一眼齐懋生。

齐懋生好象对宝娘所表现出来的激动也很意外,顿了顿,才道:“我,我们来看看魏夫人……”

宝娘回过神来,忙拉开了门。侧了身子让他们进去:“快,快进来……”

说话间,魏夫人屋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宝娘两个跃步就进了魏夫人的屋子,看得顾夕颜只咋舌。她在齐懋生耳边低语:“这屋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齐懋生神色间很怅然,并没有回答顾夕颜的话,表情有些呆滞地望着魏夫人屋子里的灯光。

她们只等了一小会。宝娘就撩了帘子让她们进去。

灯光下的魏夫人,皮肤晶莹,眉目浓俪,比白天看起来更显年轻,简直就象是齐懋生的姐姐。顾夕颜这才突然发现,齐懋生和魏夫人,一个刚毅,一个艳丽,可身上都有一股凛冽的气质。两个人长得好象啊!

齐懋生抬起手来,准备向魏夫人拱手行礼,顾夕颜却眼明语快地道:“宝娘,怎么也不准备个团圃,小心脏了爷的衣裳。”

大家都是一怔。

魏夫人斜依在迎枕上望着自己如玉葱似的手指,齐懋生则低垂着眼睑望着自己的脚尖,两个人都没有支声。

满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宝娘声音有点哽咽。道:“是。是,是我糊涂。是我糊涂……”说着,疾风似的转身去拿了两个团圃来放在了炕下。

齐懋生和顾夕颜就跪在团圃上给魏夫人行了三叩礼。

这时琴娘也赶了过来,端了绣墩来让他们坐下,又奉了茶和点心。

顾夕颜刚端着茶盅,就听见魏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在我这里也住了快两个月了,看不出来啊,还挺来事的!”

齐懋生一听,拿在手里的茶盅就重重地顿在了一旁的小几上。顾夕颜一看,忙站了起来,笑道:“说起来,那段时间还要多谢夫人照顾。”说完,就朝着身边的端娘使了一个眼色。端娘就拿过墨菊手里的锦盒放到了魏夫人面前的炕桌上。夕颜就笑道:“这是去逝的母亲留给我的,我瞧着也还雅致,给夫人闲暇的时候把玩把玩。”

魏夫人没有看眼前的锦盒,目光灼灼地望向了端娘。

顾夕颜就笑道:“这位是端娘,我的乳娘;另一位叫墨菊的,是我在娘家里的贴身婢女,这次来给夫人请安,也特意带过来给夫人叩头的。”

端娘和墨菊就恭恭敬敬地跪下来给魏夫人磕了头。

魏夫人面无表情地受了两人的礼,然后当着顾夕颜的面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躺着一只白臂环,玉制的,雕着很古朴的花纹,在灯光下莹晶剔透,散发着隐隐的光华。

这是连夫人的遗物,据端娘说,是连家的珍藏。

魏夫人看了一眼,“啪”地就盖上了盒合,冷冷地道:“宝娘,收下吧!”

宝娘就高兴地应了一声,上前几步把锦盒抱在了怀里。

齐懋生就站了起来,道:“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顾夕颜本想和魏夫人再闲聊几句,可看齐懋生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也只得跟着站了起来。

魏夫人没有挽留他们,伸出纤纤玉指捋了捋鬓角的头发,道:“红鸾要是不想到晚晴轩去,你也别勉强了。她想闹,就由她闹去……你们赶紧再生一个,才是正经……”

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想闹……这个“她”字指的是谁?徐夫人?还是齐红鸾呢?

顾夕颜鄂然,飞快地扫了齐懋生一眼。

齐懋生抿了嘴,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冷意来。

他心里非常恼火!

顾夕颜脑海里立刻蹦出了这几个字。

她立刻上前几步握住了齐懋生的手。

小小的手,软软的。细腻如凝脂。

齐懋生紧紧地回握着她的手。重重地摩挲着。借着那动作把心里的忿然一点点的散去。

两个人回到了梨园。

齐懋生就气呼呼地站在了院子中央,望了望恭顺院,又望了望贤集院。

“没有一处让人省心的!”

顾夕颜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齐懋生就皱了眉:“有什么好笑的!以后就交管你了!”

“两个母亲,都让你头痛成这样。要是同时有两个老婆,那可怎得了!”顾夕颜调侃他。

齐懋生就怔了怔。这个玩笑开得的确不太好,齐懋生。可是娶了两个老婆的人哦!不过,齐懋生那无奈的样子,的确有点好笑!

顾夕颜忍俊不住又小声地笑了起来。

齐懋生却想到别的方面去了。

夕颜,是不是在告诫他别象父亲似的纳妾啊!

齐懋生就笑刮了刮她地鼻子,道:“那就好好地服伺我……要不然,嗯嗯嗯……给你找一大堆姐姐妹妹来……”

顾夕颜没有想到齐懋生会往那方面想。但他难得开玩笑,顾夕颜自然是要捧场的。

她笑容灿烂。俏皮地曲膝向齐懋生行礼,一副无奈的样子:“是,爷!奴婢一定好好服伺您。”

齐懋生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当值的是夏晴和杏雨,两人个正立在屋檐下侯着,看见顾夕颜和齐懋生回来了,一个撩了帘子,另一个转身去了东边的角门,吩嘱粗使的婆子们打水服伺他们洗漱。

外间炕桌上点着一盏八角玻璃灯。昏黄的光线,柔化了周围地一切。朦朦胧胧间,齐懋生就透过稚鸡牡丹屏风的留白可以清楚地看到八步床,床头并放着鸳鸯戏水图样的靓蓝色枕头和铺开了的银红色被褥。

他的心也随着景象软了下来,嘴角就不由翘了起来。

两人简单的洗濑了一番就躺下来休息了。

尽管旅途疲惫,齐懋生却没有一点睡意。

以后,这里就是他和夕颜的家了,他们会在这里度过余年。白老偕老。生儿育女……

顾夕颜也睡不着,在他身边翻来覆去的。最后趴到了齐懋生的身上,嘟着嘴喊了一声“懋生……”

齐懋生就笑着把她抱在了怀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夕颜垂了头:“我的小日子又来了……”

齐懋生先是一愣,很快就明了了顾夕颜的心思。他笑了笑,道:“我们还刚结婚……再说了,你年纪还小,过两年,等过两年也不迟……”

顾夕颜脑海里就浮现出齐红鸾的面孔。她叹了一口气,翻身躺在了齐懋生的臂弯:“可我好想啊……”

在见到齐红鸾之前,她都在为自己的状态而庆幸,可就在看见齐红鸾的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生一个长得象齐懋生的孩子。这念头一起,就象着了魔似地在她脑海里盘旋起来……

齐懋生吃吃笑起来,健臂一伸,就握住了顾夕颜穿着棉袜地脚:“等你好了,就给你……”

什么给你给她的?

顾夕颜脸色一红,就拧了齐懋生一下:“我又不是说的那个……我想,我想生个象懋生似的孩子……”

齐懋生望着眼前滟滟的面容,妩媚的眼神,也心动了。

很多女人都是十三、四岁就做了母亲,明年,夕颜又大了一岁,应该可以试一试吧!

他不由就在她耳边低语:“等我从高昌回来……我们就生个小小的夕颜……”

说起孩子,顾夕颜就想到刚才在徐夫人那里发生的事。

她就有些犹豫地道:“懋生,你为什么不同意让红鸾先熟悉熟了晚晴轩的环境再搬呢……不管怎样,她还是个小孩子,对陌生的环境总是有点畏惧的嘛!”

齐懋生就叹了一口气:“我一看她那副懦懦弱弱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都是她们给惯的,你看齐潇的两丫头,多让人可亲,看见我都笑嘻嘻的……”

懋生,象所有的父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别人更出色吧!

不过,这种比较之心还是要不得的,最伤孩子的心了……

顾夕颜笑道:“孩子可不是别的事,急不来的。我们明天看看情况吧,如果红鸾实在是很不适应,还是要慢慢来才是!”

齐懋生没有吭声,只是用手绞着顾夕颜的头发。

这样,算是同意了吧!

顾夕颜就轻轻地吻了齐懋生的面颊:“快睡吧,我们的蜜月已经结束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早起晚睡辛勤持家了,你也要好好工作,我还等着你拿家用回来呢!”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不过,夕颜的意思是说她主内自己主外吧!

齐懋生就揉了揉顾夕颜的头发,把她搂在了怀里。

1、本次将扣除2个太妃糖,重复下载附件将多次扣费。

2、太妃糖可通过签到、发帖或回帖等方式获取【点此查看具体积分规则】,也可通过充值棒棒糖进行兑换。

3、成为书斋VIP会员免费下载藏书阁内所有书籍。【点此开通VIP】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0:28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混俗和光(一)

“内衣,内裤,外袍,腰带,袜子……”顾夕颜嘴里喃喃,身姿在些僵硬地从香樟林箱子边直起腰来,“墨菊,你来看看,还差什么不?”

墨菊把手里的仙人履鞋放进了面前的箱子里,这才走过来望了望顾夕颜身边的箱子,笑道:“不差什么了。夫人歇着吧,爷的东西,我们来收就是了。”

在一旁和赵嬷嬷收拾着药物翠玉也笑道:“是啊,夫人,我们来收就是了。今早爷走时还特意嘱咐了,说这几天您太操劳了,让墨菊姐姐盯着你歇会。”

顾夕颜脸上就流露出淡淡的郁色来。

两天前,齐毓之已经举行完了婚礼,后天,齐懋生就要启程去高昌了。

他们是五月初二的晚上回来的,初三一大早,做为儿媳妇的她就开始在徐夫人面前立规矩。每天天没亮就去服伺她洗盥洗,在她吃饭的时候站在桌前布菜,在她处理家务事的时候在一旁垂手恭听,在她接待齐府内眷的时候斟茶倒水。偏偏那几天正好又要为齐毓之的婚礼做准备,齐府的姻亲陆陆续续地到了雍州,常常有亲戚来给徐夫人请安,加上不时有嬷嬷来回禀,一时间,人来客往,象走马灯似的络绎不绝,她又要应付那些对她来说面目陌生的亲眷,又要时时关注徐夫人的神色以满足她的要求,往往到了掌灯时分饿着肚子回到梨园,才有一点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一天下来,自然是腰酸背痛腿抽筋,齐懋生看在眼里。也只能疼在心里。曾经犹豫道:“要不,我跟徐夫人说说……”

顾夕颜摇了摇头:“那怎么能行。这个时候,亲眷都在,有个什么风声传出去,以后就难以收场了。就是再辛苦,这两天也挺过去再说。”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顾夕颜还是觉得好辛苦。

当初上班的时候好象比这工作时间还长些。劳动强度还大些,那时候好象也没有觉得很累啊……是不是因为有了齐懋生在一旁嘘寒问暖的,所以人也变得软弱起来,柔嫩起来……

想到这里,顾夕颜就叉着有些酸痛地腰叹了一口气。

端娘看见顾夕颜脸上露出了几丝疲惫,不由心疼地道:“你别管这些琐事了,快去梳洗梳洗。我吩嘱了小厨房烧了热水……爷马上就在回来了!”

梨园本来没有小厨房地,顾夕颜抽空吩咐四平,让人把梨园后面三进的拥翠居收拾出来了,把端娘、赵嬷嬷还有墨菊红玉等人安置在了那里居住。又在拥翠居开了小厨房,使得梨园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

说话间,嫣红捋了衣袖进来,笑道:“夫人,我让婆子们把热水抬进来吧!”

五月的燕地,没有一丝夏意,尽管如此,刚才一番折腾还是让顾夕颜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点了点头,端娘就招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把香樟木的箱子抬了出去,那里面。都是为齐懋生出行准备的衣物。

顾夕颜泡了一个澡出来,杏雨已在八步床地四角挂了玉兰花,屋子里都是淡淡幽香,让人闻了神清气爽的。

端娘就低低地在她耳边道:“你别等爷了,好好去养养精神才是……”

顾夕颜没有吭声,梨花般白净的脸上却升起一团霞云来。

今天是方少芹端茶认亲的日子,按道理。家里的亲眷早上喝了茶就可以散了。可徐夫人非要留人在家里热闹热闹,吃了中午。还安排了戏班子下午唱折子戏。

顾夕颜做为媳妇,只能从早到晚一直在徐夫人跟前服伺着,其间方少芹有些不安地想帮顾夕颜沏茶,徐夫人却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这是你新婚,今天就宠着你些。等下次,就轮到你服伺你婶娘了。”

一群女眷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方少芹红了脸,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夕颜面带微笑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依旧是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戏还没有散场,端娘亲自去了贤集院,说齐懋生马上就要起启去高昌了,让顾夕颜给他收拾衣物。因平日里是顾夕颜在伺侯,所以前两天特意为齐懋生做的两件湖绸衣衫不知道放哪里了,特来问顾夕颜一声……

徐夫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快去,快去,也别急着回来,小两口也要说说贴己的话才是……”

她的话,又惹看戏的女眷们一阵暧昧的笑声。

顾夕颜这提前回了梨园。

谁知道一回来,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端娘却拉着她低语:“我看爷这两天体恤着你,每天晚上给你捏肩揉腿地……你也要多个心眼才是……爷这一走,可是几个月……你就是身子再不舒服,也要好好伏伺他才是,怎么能倒头就睡……”

端娘这一说,顾夕颜才查觉到,自己小日子过去了几天了,齐懋生却一直象以前一样照顾她……的确是有些冷落了他。

所以顾夕颜低头没有吭声,默许了端娘的安排。

杏雨铺了床服伺顾夕颜刚躺下,外面就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顾夕颜不由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杏雨疾步而去,很快就折了回来,道:“夫人,是金嬷嬷。”

“金嬷嬷?巧园的金嬷嬷吗?”顾夕颜笑道,“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顾夕颜在徐夫人身边服伺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齐红鸾去给徐夫人请安,她不由有些好奇,派端娘去打听。却说是那天红鸾被半夜吵醒。受了惊吓,如今病了。

顾夕颜就找了一个机会和徐夫人说起来,并提出想去看看红鸾。

徐夫人却笑道:“这孩子,认生。有贞娘在,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又哭闹不休的。”

“夫人说的是。”顾夕颜没有多说什么,温和地笑了笑。

徐夫人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顾夕颜表现地相当恭顺。手脚伶俐地服伺她洗漱。低眉顺目地看她处理家务事,殷勤地招待来往亲眷,性子如和风细雨般让人舒服,完全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儿媳妇。

当然,这是在她不挑的情况下。

但这种满意没有让徐夫人坚持很久。

下午的时候,顾夕颜趁着她和凤翔胡同老太君刘氏商量着由谁来担负“全福妇人”的时候去了巧园。

巧园,真的名副其实。非常的精巧。屋子里地门窗、落地罩、多宝格全都是用楠木制成,挂着鹅黄色地帷幄,绿色地兰草藤蔓随处可见。

贞娘看见顾夕颜,大吃一惊。

顾夕颜笑道:“听说红鸾病了。我来看看。”

贞娘忙敛衽行礼后把顾夕颜领进了屋子。

银红色织着牡丹花开的地毯上,齐红鸾穿着一件雪白地褂裙,象个玩偶似的,正和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坐着玩泥娃娃。

看见顾夕颜进来,那个小姑娘马上就站了起来,有些茫然地望着贞娘。

贞娘笑着对那个小姑娘道:“栀子,这位是顾夫人。”

叫栀子的小姑娘就忙向顾夕颜曲膝行礼。

虽然年纪小小的,但样子稳重,举止优美,动作流畅。一看就是经过了很精心的指导的。

“栀子是红鸾的贴身婢女。”贞娘向顾夕颜解释道,然后又蹲在地毯旁喊红鸾,道“母亲来看你了!”

红鸾谁也不理,自顾自地玩着她的泥娃娃。

贞娘就起身歉意地对顾夕颜笑了笑:“夫人,她有时候……不太理人……”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蹲在红鸾身边摸了摸她的乌黑的头发。

齐红鸾就扭着身子,要避开顾夕颜摸她的手。

贞娘脸上流露出尴尬的表情。忙喊了一声“红鸾”。

红鸾抬起头来望着贞娘。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

贞娘忙把红鸾抱在了怀里。轻声地安慰她:“别哭,别哭,红鸾是我的好宝宝,别哭……”声调柔和,声音真挚,就象一个因为女儿哭泣而妥协的母亲一样……

顾夕颜就挑了挑眉,站了起来,笑道:“看这样,好象没什么大碍……”

贞娘就苦涩地笑了笑:“……大少爷要结婚了,徐夫人那边事杂……亲戚们又都到了,实话跟您说,是我,我没让她去……免得大家围着看……”

顾夕颜大感意外,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等过几天,红鸾还要搬到晚晴轩去,她的事,就有劳你费心了!”

贞娘笑道:“夫人,我是红鸾的养娘,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正说着话,易嬷嬷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生硬,道:“顾夫人,夫人到处找您,说是崔家的老太君来了,让你去请个安。”

顾夕颜亲切地对贞娘笑了笑,然后摸了摸齐红鸾的头,跟着易嬷嬷走了。

徐夫人看见她,脸色非常不好看。

说了让她别去巧园,还阴奉阳违地去了。

徐夫人强忍不满跟顾夕颜介绍了崔太君。

顾夕颜要给崔太君行礼,崔太君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顾夕颜还是跪了下去:“那是朝庭的事,在家里,我就是您的晚辈!”

旁边就人道:“夫人,您老真是有福气啊!媳妇恭谦,孙媳妇温和……”

徐夫人淡淡地笑了笑。

崔太君听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象是在夸耀自己家的妇媳似地:“就是,就是……”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0:37

第一百八十章 混俗和光(二)

后来大家一起到花厅去喝茶,徐夫人落后几步问顾夕颜:“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到巧园去了。”

顾夕颜淡然地微笑:“是媳妇的不好,以后会注意的。”

徐夫人皱了皱眉,还要说什么,走在前面的一个妇人就回头笑着问徐夫人:“大嫂,我说的可是这个理?”

那妇人身量中等,身材苗条,穿戴华美,妆容极精致,远远看上去,好象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近一看,脖子下松驰的肌肉和手上凸起的青筋都暴露了她真实的年纪,加上徐夫人向顾夕颜介绍她的时候,说“这是住在田口胡同的四婶”,顾夕颜立刻就理解了她极力表现年轻的心态。这个四婶,一定就是齐懋生口中那个差点把爪子抓到了他脸上的婶娘了,有一个有那样嗜好的丈夫,做妻子的哪有能松懈下来的时候啊!

徐夫人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齐懋生的四婶都说了些什么,忙舒展了眉头,笑着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应酬话:“你说的话,哪有没理的时候?”

大家一听,都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周夫人也在人群中,她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

那少妇身材高挑,五官清秀绝伦,站在身材中等的周夫人旁边,总是含胸低头,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好象要把自己藏起来才好,没有一点精神,让人看了就难受,白白糟蹋了那样秀美的样子。她就是齐潇的媳妇,从高昌嫁来的郑氏。

话题被打断了,自然也就没有谁再提起。

第二天,顾夕颜又去看了齐红鸾。

这一次,齐红鸾在睡觉。

婢女轻手轻脚地带她走了进去。

贞娘坐在床沿边做针线活。

是个小小兜兜。一看就知道是给齐红鸾做的。

素白色的湖绸,绣着淡紫色的紫藤花,贞娘正低头,认真地缝着衣缘边上的“寿”字金段边。

她嘴角轻翘,表情恬然,不时侧过头去看看熟睡着的齐红鸾。神态慈爱可亲。

这是一个母亲才有的神态。

顾夕颜有些动容。

贞娘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是顾夕颜,神色间有点惊讶,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她轻声叫了婢女去把雷嬷嬷请来,然后又请顾夕颜到外厅说话。

顾夕颜被请到了外厅,贞娘却一直呆在齐红鸾的床边。直到一个年约三旬的妇人赶来。她又低低了吩咐了数声,这才出来应酬顾夕颜。

顾夕颜听说来人姓“雷”,知道她就是齐懋生派在红鸾身边的人。不由仔细地打量了那妇人几眼。

贞娘见了,笑道:“红鸾怕生,所以身边是从来不断人的!”

顾夕颜点了点头,笑道:“红鸾今天怎样?”

贞娘笑靥如花,道:“只要顺着她,她一般都很乖。”

顾夕颜就商量她:“你看,你们什么搬比较合适?”

贞娘犹豫道:“一定要搬吗?”

顾夕颜笑道:“你去过晚晴轩吗?”

贞娘摇了摇头,道:“晚晴轩在松贞院。我不方便去。”

顾夕颜就笑道:“不如这样,趁着红鸾睡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贞娘就有些犹豫,再三望了望红鸾的房间,最后又进去吩咐了雷嬷嬷半天,这才和顾夕颜一道去了晚晴轩。

那天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正好。晚晴轩姹紫嫣红。玲巧的小屋子象模具似的散落在林间,如画般的美好。

贞娘当时就愣住了。

顾夕颜笑道:“这里很宽敞。风景又好,我们再搭个秋千,做个翘翘板之类的,让红鸾也多活动一下。她今年都七岁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是寻了良医,腿因为长时间不活动,恐怕也难以医治了……”

贞娘一愣,看顾夕颜的目光就有些刺目,道:“让她多活动活动……是魏夫人交待的吗?”

为什么贞娘会这么问?难道魏夫人还经常派人来过问红鸾的事不成?

顾夕颜压住心底的疑惑,笑道:“我平时喜欢看些杂书……好象对这种情况有点印象。”

贞娘望着顾夕颜的目光就有点复杂,良久,她点了点头,道:“嗯,是有这个说法。所以我每天早中晚帮红鸾按摩腿脚三次。”

顾夕颜就和她谈心:“你们都这么尽心照顾她,她怎么还……”

贞娘明亮地眼睛一下子暗淡下去。她沉默半晌,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有些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来的时候,红鸾都两岁了,那个时候,她的腿就……叶夫人整天抱着她,人都瘦得都不成样子了……我实是觉得……就帮她抱了几天。红鸾认生,谁知却不怕我……后来我也有些舍不得,就留了下来……”

顾夕颜就叹息了一声:“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却……爷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贞娘灵动的眸子闪了闪,就岔开了话题,笑道:“这几幢屋子都各有特色……如若夫人允许,我想都去看看,选个适合的,等大少爷的事不那么忙了,就带着红鸾搬过来……”

如今齐毓之已经结婚有两天了,难道是贞娘派了金嬷嬷来说搬家的事。

顾夕颜忙起身,道:“她可说了些什么?”

杏雨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道:“说是找墨菊姐姐的!”

顾夕颜一怔,就笑了起来,道:“你把端姑姑叫来!”

杏雨忙去叫了端娘进来。

顾夕颜就附耳在端娘耳边说了一封话。

端娘面露惊讶,应声而去。

顾夕颜却露出一个然的微笑。

齐懋生回到雍州后也很忙。忙着从江中郡撤兵的事宜,忙着安排去高昌的行程,忙着布置留守雍州的人员,还忙着接待那些来参加齐毓之婚礼地姻亲和故交世友们。尽管如此,他却一直关注着顾夕颜地动态。听说她今天回来的比往天要早,而且一回来就躺下了,他有点担心,找了一个借口从勤园地夹道匆匆赶回了梨园。

他一出角门,就看见金嬷嬷正在敞厦前激动地和墨菊说着什么,墨菊满脸是笑。陪着小

齐懋生就皱了皱眉。

金嬷嬷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竟然和夕颜的贴身婢女嚷了起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沉声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在院子里嚷起来了?”

金嬷嬷的丈夫金禄是齐家的家生子,又曾是齐懋生身边的小厮,如今在松贞院的帐房里当差,她又被派到了巧园。因此齐府后院上上下下,就是易嬷嬷遇见了她也是给几份面子的。金嬷嬷看见了齐懋生,并不象一般的嬷嬷那样惧怕,而是上前跟齐懋生曲膝行了礼。有些委屈地道:“爷,你看这事……都到月中了,我们园子里的月例还没有发下来,我去问了我们当家的,他说钱一早就拔到了松贞院了……”

齐懋生目光就变得如刀一样利,盯着她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金嬷嬷一怔,道:“是,是松贞院……”

“那你还敢闯进来和少夫人嚷嚷……”

金嬷嬷突然间就明白过来。她膝盖一软,忙跪了下去,脸色子变得煞白,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自己这一关是过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当家的。

金嬷嬷就匍匐着爬到齐懋生地跟前。磕着头哭道:“我的爷啊。您可真是冤死我了……我可是受了贞娘所托,才来问的……我们巧园。竟然没有发月例,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爷啊,我们当家的,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哪里敢有一点点的不规矩……您就是给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踏进来一步啊……”

齐懋生没想到是为这事,不由就抬头望了墨菊一眼。

墨菊管着顾夕颜屋里的库房和帐目,他是知道的,而且自五月份开始,原来拔往德馨院徐夫人手里的银子,每月就少了六百两,转而拔到了松贞院的梨园。

墨菊见齐懋生目光望向了她,她有些窘迫,但还是大着胆子朝着梨园的正屋做了一个眼色。

齐懋生明白过来,对墨菊道:“让人送了金嬷嬷到徐夫人那里去。有什么事,正正经经地禀夫人然后来问,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

金嬷嬷一听,神色仓然。

家里是个什么情景,她怎不知道。

原来大家把她当成齐懋生的人,这才给几份薄面的,如今让梨园的人送到了徐夫人那里,而且还是齐家亲戚聚集的时候,那岂不是……要断了她的生路。

金嬷嬷哭也不敢哭了,爬在地上就去抱齐懋生的大腿,齐懋生却已皱了眉头往穿堂里去了。一边走,还一边道:“什么时候松贞院成了菜园子门,谁想进就能进了……”

墨菊望着哭着眼泪鼻泣一把的金嬷嬷,有些不忍,她不由就望了望了一直站在角门阴影里的端娘。

端娘看见墨菊朝她望来,身体微斜,就露出如满月般地面庞来。

还真让二姑娘说中了,把事情拖到爷来的时候,爷果然就发了脾气,还让把人送到徐夫人那里去……

她脸上流露出满意地笑容,朝着墨菊点了点头。

墨菊这才大了胆子叫了魏家陪房过来的李平的媳妇和马四的媳妇:“李嬷嬷、马嬷嬷,你过来搭把手,我们送了金嬷嬷去徐夫人那里,也好回来向爷交差。”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0:47

第一百八十一章 混俗和光(三)

齐懋生进了屋,就看见顾夕颜歪在迎枕上正睡酣,净白的脸颊红仆仆的,两条欺霜赛雪的藕臂搭在银红色的被褥上,白生生的,真想让人咬一口。

他走近了,更觉得那手臂晶莹剔透的,连毛孔也看不见。

他心中一动,就俯下身去咬了一口。

顾夕颜被吵醒了,一睁眼,却是齐懋生,娇嗔道:“属狗的啊,干嘛总是咬人!”

齐懋生松了口,看见凝脂般的手臂上有两道弯弯的红印迹,嘴角就翘了起来,道:“怎么金嬷嬷跑来闹,说巧园的月例钱没发?”

顾夕颜起身,鹅黄色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丰盈顶端的艳丽就半遮半掩地露了出来。

齐懋生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顾夕颜却美目流转,娇娇柔柔地搂住了齐懋生的脖子,在他耳边狡黠地笑:“她找我干什么,她应该去找徐夫人啊!”

齐懋生心律失常地盯着那抹红色,混混沌沌地道:“什么?”

顾夕颜笑道:“她又不住在我们梨园,怎么能找我要月例?自然是要去找徐夫人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齐懋生已大手穿过顾夕颜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向了自己,急切地吻了上去……

那天墨菊的表现,就是顾夕颜,也觉得很意外。

李嬷嬷和马嬷嬷架着金嬷嬷去了贤集院。

一进院门。守门的婆子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一边派人拦着,一边急急去报徐夫人,墨菊也不急,就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等易嬷嬷来地时候,墨菊就把金嬷嬷交到了易嬷嬷的手中,道:“嬷嬷,我们夫人让我来见太夫人。”

易嬷嬷一看这架势自然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笑道:“墨菊姑娘,夫人现在正忙着,您看,是不是坐下来喝杯茶,等夫人闲些了,我再给您通禀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跟嬷嬷说也是一样。”墨菊就笑着看了金嬷嬷一眼,“贞娘说巧园的月例到今天还没有发下来,金嬷嬷都找到松贞院去了……我们夫人说了,家里是徐夫人当家,这巧园,又在贤集院,让我把金嬷嬷带过来交给徐夫人,别有人仗着在三姑娘院子里当差,就觉得比别人体面些。就胡乱嚼舌的……坏了徐夫人的名声!”

金嬷嬷脸色苍白地在一旁摇头,道:“易姐姐。我决不是这样的人,你要相信我……”

易嬷嬷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冷地笑了笑,语带讽刺地道:“看墨姐儿说的……我们府上,还真没那敢踩着主子体面说话的人,您这话,是不是说的大了些!”

墨菊笑了笑,道:“我的话说的是不是大了,您说了也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得由两位夫人评判去。人,我是按照嘱咐交到了贤集院了,至于其他的,也不是你我可以当家作主的。爷还在梨园发脾气呢,我也不好多呆,就先告辞了。”说完,曲膝行礼带着李、马两个嬷嬷扬长而去。

望着墨菊的背影。易嬷嬷良久才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跪在一旁脸色发白的金嬷嬷,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菊一直走到了袭香馆,远远看见了花丛中朝着她微笑的端娘,这才缓过神来,觉得自己鬓角有汗,双腿发软。

槐园的魏夫人也低着头,问正坐在炕前小马札上给她染指甲的宝娘道:“真有这回事!”

宝娘含着笑点了点头:“拿了爷跟前金禄家的开了刀!”

魏夫人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说这夕颜,懋生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可真是让人爱!”

宝娘笑道:“您可别笑早了,小心两口子为这个不高兴!”

魏夫人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你懂什么?两个正是蜜里调着油,这个时候不打了懋生的脸立威,难道还等人老珠黄了再去男人面前显摆……怕是女人有这力气,男人也没有这心情了。”

宝娘就挑了挑眉,道:“你说,她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魏夫人笑意不减,道:“管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地。我们且看看徐夫人怎么处置。”

宝娘有些担心地道:“要是她不要体面地嚷的世交都知道了……”

“不会!”魏夫人就露出一个肯定地笑容,“这么多年来,她就是会做表面文章。如果让各家知道懋生减了她的用度,你想想,别人怎么看她,她还能这样左右逢源吗?”

宝娘没有吭声,细心地帮她染指甲。

“熙照来的女人都挺奇怪的。”魏夫人就不解地道,“总喜欢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那些狗屁世交,你得势的时候,他们才和你是世交,一旦你失势了,第一个跳出来踩你的,就是这些人了……这世上,谁的拳头硬,谁的力量就大,谁就能控制局面,谁就能为所欲为……”

宝娘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夫人,要是让爷听到了,又该说您了!”

魏夫人就撇了撇嘴。

宝娘就笑道:“我觉得少夫人的方法也不错。徐夫人说什么都说好,让做什么都说是,可一转身,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魏夫人掩嘴而笑:“怎么和徐夫人一样,一肚子的弯弯肠子……”说到这里,她的突然突然就凝在了脸上:“宝娘,你去把她送给我的那个臂环拿来!”

宝娘不解地起身拿了锦盒过来。

魏夫人打开锦盒拿出臂环。对着黄昏地霞光细细地打量着、摩挲着。

宝娘低声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声音里,有一丝担忧。

难道是送了个假的来!

魏夫人看了良久,然后把臂环放进了锦盒里,脸色有些沉重地道:“这臂环。是上古的珍品,不是齐家的,也不是魏家的……这可不是随随便便拿钱就能买得到的……既然打了死去母亲的旗号,那自然也就不会是从什么地方偷偷摸摸搞来的……”

宝娘眉角一挑。

魏夫人道:“这种东西,只有熙照那些有着几百年的世家,看能不能在库藏里找到一个来……她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我多宝格上明晃晃亮晶晶的,她也只是头一次进屋里打量了一番……”

“夫人,”宝娘不由就低压了声音。“要不要让大爷去查查……”

魏夫人摇了摇头:“别让他插手!万一……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懋生的媳妇了……你亲自去查,看这臂环到底是什么来历……

齐懋生如吃饱的雄狮般慵懒地摸着顾夕颜的背,低醇地声音里透着满足:“夕颜,你这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顾夕颜无力地伏卧在被褥间,潋滟的眸子斜睇着齐懋生:“有意的又怎样?无意的又怎样?”

齐懋生就吃吃笑着拂开她腮边的几缕青丝:“可把你惯的,连我的人都敢打,你让我颜面哪里去!”

“你不惯着我。谁惯着我!”顾夕颜嘟着嘴,艳丽妩媚地望着齐懋生。

齐懋生就拧了她地面颊:“你这个小妖精!”

顾夕颜就嘻嘻地笑了起来。道:“只是准备收拾人了,谁撞到了,该谁倒霉。”

齐懋生俯下身边吻着那光洁细腻的背:“难怪催着我把这个月的月例给你……一早就有主意了……”

灸热的吻滚烫地落在背上,顾夕颜战粟着,声音都有些不稳起来:“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我的丈夫,我的家,就得照着我的规矩来……你不准插手的……”

齐懋生好象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了般,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饶有兴趣地延着那形状优美的脊背一路吻了下去……

春景楼前的戏一收场,徐夫人就拉着方少芹的手站了起来。热情地对众女眷道:“我已经吩嘱在花厅备了酒菜。”

大家笑语殷殷地转道去了春景楼旁的花厅,远远地,徐夫人就看见了易嬷嬷正站在花厅的柱子前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不动声色地和身边的女眷们说笑着,等大家都在花厅坐下来,她面带笑容,低低地对身边的方少芹道:“这屋里坐的,都是燕地名门显贵之家的女眷。你好生照应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地头有点痛,到旁边暖阁去吃一颗霍香丸了就来。”

方少芹眼角朝着易嬷嬷扫了一下。笑道:“祖母尽管放心,这里有我呢!”

徐夫人拉着方少芹的手在屋里应酬了一番,这才出来。

易嬷嬷紧跟其后,两人进了春景楼的暖阁。

“怎样?”徐夫人坐下来歇了一口气,“可探出梨园的动静来?”

易嬷嬷就摇了摇头,道:“金嬷嬷让那边的人给架过来了……”

徐夫人一惊,道:“架过来了……”

“嗯,”易嬷嬷脸上有些不自在,“一来她是爷身边的人,二来爷也从来不泼巧园的脸子的,所以特意用月例的事窜着她去,试试爷的反应。谁知道,竟然让顾夕颜的人给架了过来,还说,家里的事由你做主,月例没有发……得问问您是什么意思!”

徐夫人苦笑着:“你是怎么回的?”

易嬷嬷面色也有点不好,道:“如果来的是那个端娘,我回还有点意思……偏偏派了身边那个叫墨菊的大丫头来……我也没给她好脸,直接就顶了回去……”说着,就把当场两人的对话叙述了一遍。

徐夫人听了,冷冷地笑了笑,道:“把那金嬷嬷交给贞娘去,让她去出面跟齐灏说去。”

易嬷嬷脸上就出现了犹豫之色。

徐夫人望着易嬷嬷鬓角的白发,又想起两人刚到燕地时的青春靓丽,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心事我知道。原来徐家要我们这边帮衬着,这几年,大不同前,不仅没有再开口要银子,而且还时有帮衬我们的。这次毓之结婚,大哥就让人带了五千两银票来……虽然毓之的婚事花了不少的钱,可我心里有数,早有了打算……既然有心要减德馨院里的开支,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少……我们也没什么大事了,这几年的积蓄,手里的细软,够你我嚼用的了!”

易嬷嬷一怔,没有想到徐夫人会说出这番话来,心里也甚是感激,不由眼角一湿,跪在了徐夫人的脚边。

徐夫人挽了易嬷嬷起来,感叹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陪着我,怕是以后也是挣不脱的,我们两个老家伙,就这么熬着吧!”

易嬷嬷顺势而起,激动地道:“夫人,我愿意跟您这么熬着……”

徐夫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去吧,去巧园去吧,我还有满屋子的人要应酬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0:58
第一百八十二章 混俗和光(四)

易嬷嬷去了巧园。

贞娘正在喂齐红鸾吃饭,看见易嬷嬷来了,忙把调羹交给了雷嬷嬷,笑道:“嬷嬷吃饭了没有?”

易嬷嬷就叹了一口气,拉了贞娘出去说话。

贞娘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怔住了:“把金嬷嬷架了过来,这,这岂不是打了爷的脸面吗?”

易嬷嬷就叹了一口气,道:“贞娘,你说说,这做的是什么事?当初,叶夫人在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敢逆着爷说一句话。我们夫人正在春景楼招待几位世交,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要不,您亲自走一遍。”

贞娘水灵灵的眼睛轻灵狡黠,笑道:“少夫人也说的在理。这家里,她毕竟也只是个媳妇,至于巧园的月例,怎么发,什么时候发,还不是得听夫人的。这是府上的内务,我一个外人,去了怕是不合适。”

易嬷嬷好象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似的,笑道:“看您说的。爷不是吩咐过了吗,三姑娘屋里的事,一切都听您的。再说了,他多晌泼过您的面子。您这样,屋里的嬷嬷们有事可靠着谁去啊!”

贞娘笑脸盈盈:“既然如此,我看,嬷嬷不如跟徐夫人说说,什么时候把我们园子里的月例发下来才是,我也好给屋里的嬷嬷一个交待。要不然,我们现在住在贤集院,您却让我去松贞院要月例,这也说不过去。是不?”

易嬷嬷脸色大变,望着满脸是笑的贞娘。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震惊。

贞娘视而不见,娇美地笑道:“我知道大少爷的婚事,夫人高兴,拿了不少体己的银子出来,一时手上不活。也是有的……我也不是个糊涂人,所以夫人让我暂时别搬,我就没有搬。要不然,何由着金嬷嬷去受那个罪。知道的。说是金嬷嬷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说我贞娘连个屋里人都护不了……我看,明天一大早我们就搬了吧!大家两相干净,你看如何?”

易嬷嬷眸子中闪着怨恨,笑道:“贞娘有这话。那我就直言不讳地回了夫人去。”

贞娘笑容灿烂:“您慢走,那我就不送了。”

易嬷嬷拂袖而去。

贞娘望着她的远去的背影,笑得更灿烂了。

徐夫人有些疲惫地支着鬓角:“我说那天齐灏回来的时候,贞娘怎么表现的那么急切呢,原来是在试齐灏的态度啊!”

易嬷嬷忙倒了一杯茶给徐夫人,然后狠狠地咬了牙:“不识抬举的东西!”

徐夫人笑道:“你也别小瞧她。五年了……有几个女人能象她这么沉得住气……”

易嬷嬷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依了她。”

“当初答应让她进门的可是叶紫苏,如今燕国公夫人可是顾夕颜……她想住到松贞院去,那就住进去好了……以前是要用红鸾牵着叶紫苏,所以才把她推上前的。现在……”徐夫人就冷冷地笑了笑。“常言说的好,有后娘就有后老子,到时候……那才有意思呢!”

第二天一早齐懋生起床去练拳,顾夕颜也睡眼惺忪地跟着爬了起来,齐懋生就笑着拧了拧顾夕颜的鼻子:“怎么,终于知道要服伺丈夫了!”

顾夕颜就嘟了嘴:“我心里好烦啊,自己的丈夫都没时间服伺了……”

齐懋生就坐在了床沿边。正颜道:“夕颜。等红鸾搬过来了,我会跟徐夫人说说。以后就别每天去请安了……”

不管怎样,齐懋生是儿子,徐夫人是嫡母,而且两人之间地关系这么差,这个所谓的“说说”,哪有那么简单的。齐懋生不是也说了,为了让魏夫人继续“病”着,“所以有些事,我也不好做得太过份”,所谓的不过份,也就是退让的意思吧!

自己都舍不得给脸色齐懋生看,为什么要让徐夫人去糟蹋他!

“不用!”顾夕颜就从齐懋生的背后抱住他,“我不要你去说,我不要你为了我的事妥协,也不要你为了我的事去看徐夫人的脸色!”

顾夕颜语气中的维护让齐懋生动容,他不由回身抱住了顾夕颜。

“你放心好了,”顾夕颜眼里满是俏皮,“我可是齐懋生的老婆,也不是软脚虾!”

齐懋生就想到了昨天她收拾金嬷嬷的事,嘴角就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连自己都敢算计,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齐懋生就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间,柔声地道:“我知道了。”

望着齐懋生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想到即将面临的分离,顾夕颜不由搂着了齐懋生地脖子,含住他的唇,辗转吸吮起来。

主动的顾夕颜,是很少的。

齐懋生吃吃笑着,温柔地回吻着她。

夫妻两人缠绵了片刻,起身梳洗后,齐懋生去了勤园,顾夕颜带着段缨络去给徐夫人请安。

只要离开梨园,顾夕颜就会带着段缨络,总觉得这样,好象就更安全一些似的。

徐夫人已经起了床,顾夕颜进屋的时候刚刚梳好头。

她从镜子里看见梳戴简单,表情恭顺的顾夕颜,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我可不是老古董,你不用这么早来!”

顾夕颜就低眉顺目地笑了笑:“母亲体恤媳妇,可媳妇也不能因此就坏了规矩!”说着,接过了身边婢女手中的水盆端了过去。

徐夫人在顾夕颜的服伺下洗了脸,化了一个淡淡的妆。然后出了内室到了外间炕上坐下,顾夕颜敬了茶。唤了嬷嬷摆早饭。

徐夫人接过顾夕颜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笑道:“昨天的事,易嬷嬷都跟我说了,只怪我考虑得不周到。委屈你了!”

顾夕颜笑道:“母亲这么说,媳妇心中甚是不安。大侄子结婚,媳妇眼皮子浅,帮不上什么。全都是母亲在操心,有嬷嬷们传达不到的地方,还要母亲担待着,说起来,都是媳妇的错,没能帮得上忙。”语气极其恭敬。甚至还带着一丝懊悔。

徐夫人听得一怔,不由仔细地打量顾夕颜。

顾夕颜眉头微蹙,好象很沮丧的样子。

徐夫人眼中闪过异采,笑道:“贞娘想今天就搬过去,你的意思如何?”

顾夕颜恭敬地道:“家里的事,自然由母亲做主,媳妇一切都听您的。”

听我的,听我的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巧园去。听我的,听我的还扣着梨园的月例不发。

徐夫人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有些怅然地道:“本来照我的意思,是不想她们搬……有些事,我本不想开口的,可如今懋生发了话。又不能驳了去。你虽然刚进门。但投我的脾气,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就跟你直说了。当初,叶夫人在的时候,曾经许了贞娘,让她进门的……”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徐夫人的话又有几份可信度?

顾夕颜鄂然。

徐夫人看在眼里,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道:“她出身名门,又是寡妇身份,我心里是不愿意的……所以这事一直拖着。你可要多个心眼才是……”

顾夕颜就垂了头,有些心神不宁地道:“多谢母亲提点!”

徐夫人一副为她担忧的样子:“好孩子,快生下子嗣才是……说起来,爷今年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可拖不得了。到时候,就是再不愿意,我也没有立场再拦这事了,到时候,你也只有忍着……”

顾夕颜就从衣袖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两人正唏嘘着,有婢女进来禀告方少芹来了。

徐夫人就忙向顾夕颜使了一个眼色,道:“快把眼泪擦干了……有什么事,要放在心里,可别露在了面上。”

顾夕颜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的徐夫人,如果自己不知内情,一定也会和她生出亲昵感,也不怪叶紫苏上了当!

顾夕颜就轻轻应了一声,仔细地擦了擦眼角。徐夫人见顾夕颜收拾妥当了,这才让婢女请了方少芹进来。

方少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立领掐腰夹袄,喇叭袖,袖口缘边都镶着云纹金边,下身是鸦青色的八幅裙,正面绣着大朵地牡丹花,脚下是同色的高低鞋,高佻的身材,更显得亭亭玉立,腰肢如柳,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没有一点新娘子应有的庆喜。

顾夕颜想到了一直没有音讯的魏士英,不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方少芹分别给徐夫人和顾夕颜问了安,易嬷嬷亲自端了绣墩给方少芹坐。方少芹见顾夕颜还站在一旁,笑道:“婶婶在这里,哪有少芹坐的地方。”

徐夫人就笑道:“你坐吧,你婶婶等会要去巧园。今天红鸾搬家。”

方少芹就对顾夕颜笑道:“婶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顾夕颜看得出来,徐夫人对这个孙媳妇不仅是满意,而且还有着几份奉承的意思。她笑道:“有,有,有!”

果然,徐夫人脸色虽然如常,但眉角却挑了挑。

方少芹忙笑道:“婶婶只管吩咐就是。”

顾夕颜就拉了方少芹地手,笑道:“我等会要去巧园帮着搬家,你帮我在这里陪着母亲说说话儿,解解闷,替我尽尽孝道,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徐夫人和方少芹俱是一怔,徐夫人嘴角就轻轻地弯了起来,道:“既然你婶婶都开了口,你就陪着祖母说说话儿吧!”

方少芹就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顾夕颜趁机告辞,把地方让给了两位熙照来地媳妇。

到了巧园,齐红鸾才刚起床,贞娘正抱着她给喂她吃早餐,小婢女栀子则在一旁陪着她吃早饭。

看见顾夕颜,贞娘就歉意地笑了笑:“夫人,还请您多多包涵,我这实在是……”栀子则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给顾夕颜行礼。

顾夕颜摸闻摸栀子的头,对贞娘道:“你别管那些俗事,只管把红鸾照顾好就是了。”

贞娘就目露感激地点了点头。

顾夕颜顺势坐在了桌子边,对栀子道:“快去吃饭去,小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栀子很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重新坐到炕上去吃早饭。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1:11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混俗和光(五)

红鸾的早饭是一碗燕窝粥,栀子的早饭则是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碟子咸菜头。红鸾吃的别别扭扭的,栀子则吃的津津有味的。

贞娘看见顾夕颜在打量栀子,解释道:“栀子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受过苦,知道感恩,人很机敏,我让她陪着红鸾……有一个同龄的孩子,总是要热闹些。”

顾夕颜点了点头,笑着对栀子道:“好孩子,可要象对待姐妹一样对待我们家的红鸾哦!”话音刚落,她不禁暗自心惊,自己这伪善的口气,怎么听着那么象徐夫人啊!

栀子毕竟是个小孩子,看见身份尊贵的夫人露出那么甜美的笑容,还那么和气地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地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把三姑娘当成自己的主子服伺的,会对她很好的。”

顾夕颜就奖励似地摸了摸栀子的头。

贞娘也很高兴的样子:“说起来,多亏了栀子。虽然小小年纪,却能不厌其烦地陪着红鸾……没有她,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好……”她刚说了几句,坐在她怀里的红鸾就哭了起来。

贞娘忙放下碗去哄红鸾,象对待婴儿似的抱着她在屋子里踱步。

顾夕颜关心地朝红鸾望去。

那孩子,干嚎,没有眼泪!

哈!

顾夕颜心中一动,就抱了栀子,笑道:“我们栀子可真是个可人的孩子!谁也比不上!”

贞娘应酬着顾夕颜,道:“是啊,是啊,我还没有见过比栀子更贴心的孩子了!”

果然,红鸾哭得更厉害了。而且还拿腿去蹬贞娘。

贞娘有些狼狈,不停地轻轻拍打着红鸾背,哄着她。

栀子被顾夕颜一抱。人都结巴起来:“夫,夫人,我,我没有三姑娘好,三姑娘可好了……”

“哦!”顾夕颜就露出怀疑的目光望着栀子。

栀子感觉到顾夕颜的意思,脸就红了起来,象似证明什么似的大声道:“三姑娘。三姑娘会做算术……”

“会算术啊!”顾夕颜乌黑的眸子熠熠生辉,笑道:“那你会不会?”

“小孩子家,懂什么?”哄着齐红鸾的贞娘在手忙脚乱中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打断了栀子的话:“只是闲的时候教红鸾数了数……那哪能叫什么算术……”

顾夕颜就笑了起来:“能数数,对孩子来说,也是很了不起了……是吗,栀子?”

栀子眼中就流露出困惑,还欲说什么,贞娘已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顾夕颜觉得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了。就转了头,笑着对贞娘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贞娘一边踱步哄着齐红鸾,一边认真地听着,最后笑道:“自从夫人带我去晚晴轩看过后,我就一直想搬了。只是这段时间见大家都忙着,也不好主动提起。”

两人都没有提到金嬷嬷的事,商量了几个搬家的细节后,贞娘就叫一个姓白的嬷嬷进来,让她通知巧园的人开始搬家。

红鸾的东西非常多,但贞娘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的。先搬什么,后搬什么,谁负责哪一块,具体干些什么。都用一张纸条写得清清楚楚,分发到了各人的手中。她自己则始终抱着红鸾,象总指挥似的督促着仆妇们搬东西。

一看就知道不是临时起意做的决定。

顾夕颜也在一旁帮忙。

说是帮忙,实际上就是在巧园坐着喝了一盅茶,然后又到晚晴轩的那幢叫晓月的屋子里坐了坐。

晚晴轩的屋子都很小巧,晓月也不例外,小小的客厅,小小的卧室,小小的书房,小小的抱厦和暖阁。虽然小,但也五脏俱全,颇为精致,可比起齐红鸾先住的巧园,就显得俭朴了多了,而且还有点局促。

贞娘解释道:“这屋子小,紧凑,正合适红鸾住……屋子大了就空旷,冷清……孩子怕生……”

顾夕颜优闲地喝着茶,笑道:“你们满意就好!”

贞娘一直抱着齐红鸾,额头全是汗,就求助似地望了望顾夕颜一眼。

顾夕颜左顾右盼,装着没看见,道:“你看,你们是在松贞院的小厨房里搭伙呢,还是在梨园的小厨房里拾伙呢!”

估计贞娘抱红鸾抱得实在是吃力了,就坐到了顾夕颜对面的太师椅上,把红鸾放在了自己的膝上,笑道:“要是能在晚晴轩里开伙是最好的……红鸾很多东西都是不吃的,我有时候想给她做点,都没有地方!”

顾夕颜笑道:“先前就听爷说起,说贞娘是燕地有名的才女,没想到还善长烹饪……”

贞娘就谦虚地笑了笑:“只是做点孩子们吃的东西,其他的,倒是不敢拿出手。”

顾夕颜就沉吟道:“只是松贞院里是不开明火的,平日里烧水做饭,都是用的炭,如果再在晚晴轩里开个小厨房,那费用方面,就得重新算一算了……不如等我晚上商量了爷,再给你回话,你看如何。”

贞娘就怔了怔,道:“三姑娘屋里,不是每月有六百两银子的开销吗?”

顾夕颜笑道:“贞娘没有当过家吧!”

贞娘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在娘家的时候,母亲也是教过的。”

顾夕颜就给把去年齐红鸾在德馨院里的帐目报给她听,最后道:“这里面,柴米油盐都是不在帐上的,如果晚晴轩要开火,就得从梨园的帐目上走,我还只是刚接手,梨园归在松贞院,松贞院里每月到底要多少钱开销,有多少用度。我心里还真没个底呢!”

贞娘就勉强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夫人商量了爷再说吧!”

顾夕颜又和她聊了两句。看天色不早了,就站起身来:“这眼看着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我还要去徐夫人那边看看,这里就有劳贞娘了。”

贞娘忙抱了红鸾起身送客。

两人出了晚晴轩,贞娘就笑着要齐红鸾跟顾夕颜挥手道别,齐红鸾埋在她怀里怎么也不抬头,顾夕颜笑道:“你也别折腾孩子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们都别计较了。”说完,在贞娘有惊讶的目光中和段缨络去了贤集院。

路上,段缨络道:“姑娘也真是的,趁着这机会帮贞娘抱抱孩子,一来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二来也可以和孩子亲近亲近,你倒好,就眼睁睁地看着人家贞娘汗流浃背的!”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你以为孩子是一天就长大的!”

段缨络没有听懂。

顾夕颜冷冷地哼一声。道:“她不是要在我面前表现慈母的情怀吗?怎么抱了齐红鸾不到一个钟头,就开始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了……那是常常抱孩子的人吗?”段缨络的眉梢就一挑,还想为贞娘辫解两句,但转念就想起了顾夕颜是怎样识破自己的骗局的。就有些讪讪然地闭了嘴。

顾夕颜满肚子的火去了贤集院,徐夫人正和方少芹乐呵呵地坐在炕上吃饭,看见顾夕颜进来了,方少芹忙下了炕给顾夕颜曲膝行了礼,顾夕颜又曲膝给徐夫人行了礼,徐夫人笑道:“你来的正好,吃了没有,要是没吃,就和我们一块吃吧!”

顾夕颜忙笑道:“在晚晴轩一直忙到了现在。急着赶过来服伺着你晚饭,没想到还是晚了些。”

徐夫人笑了笑,道:“也不晚。”

并没有请她上炕坐。

顾夕颜就立在一旁给徐夫人布菜。

方少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顾夕颜就笑道:“你是晚辈,就陪着祖母乐乐吧,我见了,也欢喜。快上炕去。”

方少芹听顾夕颜这么一说。脸上就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声喊了一声“祖母”。

徐夫人好象这时才醒悟过来,脸上就有了两份歉意。道:“夕颜,说起来明天懋生就要走了,这边,你也别服伺了,快去懋生那边看看去吧!”

顾夕颜没有和她客气,曲膝行了礼,道:“既然母亲吩咐了,那媳妇就选告退了。少芹,你可得一帮到底,替我好好地陪陪祖母才是。”

方少芹忙应了一声,要起身送顾夕颜出门,徐夫人却道:“坐下坐下,你刚才说的那个笑话,还没有说完呢……”

顾夕颜在两人的说话声中快步出往松贞院去。

段缨络就有点感概地道:“难怪我们修罗门的女人很少有嫁出去的……看这阵势,一般人可真是受不住!”

顾夕颜就没有说话,转身拉了段缨络:“我脸色好不好!”

段缨络就借着霞光仔细地打量了顾夕颜几眼,疑惑地道:“挺好的,红扑扑的,怎么了?”

顾夕颜就踩了踩脚:“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的!”

“你要干嘛!”段缨络不解地道。

“我今天帮着齐红鸾搬了一天的家,又在徐夫人面前立了一天的规矩,还要服伺方少芹,最后还饿着肚子回梨园,”顾夕颜大大地眼睛忽闪忽闪的,“总有点疲惫的样子吧!”

段缨络恍然大悟,指着顾夕颜道:“你,你……你要骗齐灏?”

顾夕颜就拉了她的衣袖:“什么骗齐灏的,我那是骗吗?我说的哪一桩事不是事实的……”

段缨络看着顾夕颜满脸的认真,忍俊不住,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顾夕颜就用手肘拐段缨络:“到底有没有?段缨络弯着腰笑了一会,才喘着气道:“有,有,有,你让我打一掌,估计脸上就有点苍白了!”

顾夕颜就瞪她:“我跟你是认真的……你看人家四平,要什么有什么……”说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你悄悄去找了四平,让他给想办法……”

段缨络张大了眼睛:“你就不怕他告诉齐灏!”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道:“你懂什么……欺上不瞒下,只要我得势一天,四平就不会吱声,哪天他吱声了,估计我和齐懋生也就走到尽头了,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有瓶延颜就好了,可以让脸色变得黄一点……”

段缨络不由摇了摇头,笑道:“我包袱里有一瓶用来易容的打底膏,涂一点在脸上,不是易容的高手,一般看不出来,你觉得怎样?”

“在灯下看,那就更看不清楚了!”顾夕颜拉了段缨络就走:“那还等什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1:23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混俗和光(六)

齐懋生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顾夕颜的声音:“快拿点东西我垫垫肚子,免得齐懋生回来的时候我一阵狼吞虎咽的把他给吓到了。”接着又听到边嚼东西边说话的含糊声:“你们可不能当着他乱嚼舌根……他明天他就要去高昌了,可不能让他还掂记着家里的事……”然后就听到翠玉和嫣红的声音:“婢奴们知道了,照您的吩咐都嘱咐到了,谁也不敢在爷面前乱说话的……”

齐懋生心里呼地就升起一团火来,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里,站在堂屋里的夏晴就“啊”地惊呼了一声,高声嚷道:“夫人,爷来了……”

随着夏晴的这一句话,齐懋生已呼地一下撩了帘子。

坐在炕上的顾夕颜神色慌张地抬头,脸色有点点苍白,神色就显得疲倦,手里拿着半个碗豆黄,还使劲地咽了一下喉咙,这才开口说话:“怎么走路象猫似的,让人什么也听不见?”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嘴角的糕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走路象猫,怎么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心里只觉得气血在胸腑间翻腾,难受得心痛。

顾夕颜见他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忙下炕拉了他的手:“吃饭了没有,我让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葱烧蹄花……”

齐懋生就呆呆地任顾夕颜牵着自己的手上了炕,又傻傻地望着她叫人端了炕桌上来。痴痴地望着她给自己摆碗筷。

顾夕颜就推了推齐懋生的肩,娇嗔道:“懋生,你怎么了?见到我也不笑一下,可是公务上不顺心了!”

夕颜,什么时候对着他都是笑语盈盈的。

齐懋生就猛地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勒得顾夕颜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

顾夕颜就打着齐懋生的肩:“你又发什么疯啊!”

平时如果顾夕颜喊痛,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敢再闹的,可这一次。他还是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顾夕颜。

顾夕颜就满脸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

齐懋生什么也没有说,低头道:“吃饭吧!”

顾夕颜应了一声,坐到了他对面的炕桌前。

齐懋生仔细地观察顾夕颜。她吃饭的姿势虽然依旧优雅,但吃饭的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到了晚间,齐懋生在床第间表现的异常激动,最后顾夕颜甚至开始低低的哀求他,齐懋生依旧不是依不饶地,抱着她不停地在她耳边喃语:“夕颜。我该把你怎么办才好……装在荷包里时时带在身上好不好……”

顾夕颜就哭了起来:“懋生,我,我明天还要到徐夫人面前立规矩……你这个样子。我,我怎么起得来……”

齐懋生不喜欢拒绝他的顾夕颜,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就有些烦躁地道:“你等我从高昌回来,我们和她分开过……”

听到这话,顾夕颜身子好象软了不少,被泪水冲洗的眸子亮晶晶的,透着欢喜地喊了一声“懋生”。

事后,齐懋生无比温柔地给她清理身体,给她穿了亵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

顾夕颜就弯在齐懋生的臂弯里和他说话:“明天中午就走吗?”

“嗯。”齐懋生摩挲着自己在顾夕颜精致锁骨边留下的吻迹,“明天中午吃了午饭就走。”

“懋生,”顾夕颜就有些吐吐吞吞地喊了他。

“什么?”齐懋生应到,心里却有些忐忑。

刚才,他激动之下承诺顾夕颜,从高昌回来之后就和徐夫人分开过……可如果真是如此,自己恐怕就得背上个“不孝”的罪名。那这几年来地退让隐忍。岂不是白费了。

齐懋生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有狡黠的目光在顾夕颜眸子里一闪而过。

顾夕颜嘟着嘴。纤纤的手指轻轻地在齐懋生地胸膛划着,期期艾艾地道:“懋生,刚才,刚才……”

齐懋生就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头。

如果这个时候顾夕颜和他讨论出分家的事,自己……还真是不好办啊!就算是要分,最少也要等到明年,那个时候熙照对晋地的处置已经有了结果,高昌地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有没有能力和和熙照撕破脸也有了一个定数……

顾夕颜好象很不满意齐懋生的态度,也不说话了,亮晶晶的眸子也暗淡了下来,人象泻了气似的怏怏然地躺在他的怀里。

齐懋生心思飞转着,看到顾夕颜这样,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表态,不然伤害会更大的。他俯身望着顾夕颜,笑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顾夕颜就吸了一口气,好象在为自己要说的话打气似的。

齐懋生头皮发麻,屏气静心地等她开口。

“懋生,我刚才在想,等你走以后,每天给你写一封信!”顾夕颜鼓足了勇气说道,齐懋生却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看见齐懋生的样子,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失望地道:“懋生,要是,要是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就是,就是想和你说话,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只要有你的讯息,也会觉得安心。”

只是想写信给他吗?不是在追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和徐夫人分家?

“好!”齐懋生就有了死里逃生般的轻松,好象怕顾夕颜反悔或是想起自己则才的承诺似的,他笑着揉了揉顾夕颜地头发:“起来。我告诉你怎么用火漆封信!”说着,就要把顾夕颜拉起来,顾夕颜就赖在他的怀里,低声地道:“人家累嘛!”

齐懋生心中一荡,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似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把顾夕颜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然后披了衣裳去西边地书房拿了蜡出来。告诉顾夕颜怎样将信漆封起来。

“好了就交给四平,让他带着齐潇,随着燕地的急紧公文一起送到我那里去。”

顾夕颜眨着明亮的眸子,迟疑地道:“这样,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啊!”

齐懋生就狠狠地咬了一口顾夕颜的脖子:“知道不对,还要给我写信!”

顾夕颜就搂着齐懋生嘻嘻地笑:“好懋生,人家想你嘛!你不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躲在墙角的段缨络就捂着嘴,全身抽搐着。猫身跑到了袭芳馆,低声笑了起来。

顾夕颜让她在梨园通往勤园的夹道上望风,一见到齐懋生的影子就给她打个手势。

她看见顾夕颜疾步进了屋。然后又看见齐懋生站在屋檐下发了一会呆,最后看见齐懋生气呼呼地撩了帘子……她真的是很好奇,不是有意要听墙角的!

真的没想到……明知是个大炕。齐懋生就这样跳了……现在是利用军中的谍报飞雁传书,以后,会不会做出更过份的事来呢……和顾夕颜在一起只有大半年的功夫,可遇到的事,比她前二十年都要精彩。

她再一次忍不住再低声笑了起来。

突然就有人在她身后警惕地喊道:“谁,是谁躲在花丛里?”

段缨络笑得满脸是泪自己还不觉得,抬了头,看见是魏家陪房的那个马嬷嬷。

借着月光。马嬷嬷清楚地看到段缨络脸上的泪,她不由吓了一跳,失声喊了声“段姑娘”。

段缨络起身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马嬷嬷的脸色绷得紧紧的:“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段缨络这才知道糟糕了。

顾夕颜一进梨园,就颁布了两条规矩:一是陪房的嬷嬷没有招唤,不得进梨园的二门;二是梨园内的丫头,没有吩咐。不得出梨园的二门;如果得了端姑姑的吩咐有事出门。必须两人同行。违者,杖责三十!

如今梨园的范围包括了拥翠居。但袭香馆却不在其中的。

段缨络不由得苦笑。

她很快就被马嬷嬷带到了端姑姑那里,端姑姑就歉意地朝着段缨络笑了笑:“段姑娘,您看这事如何是好!这规矩刚颁下来,你又是头一个犯的……”

段缨络叹了一口气,道:“能不能不打,就让我在床上躺上三个月!”

端娘不由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端娘把大家叫到了拥翠居的院子里,宣布了对段缨络的处罚,虽然最后顾着段缨络的体面,没有让人看行刑,但段缨络从那天起就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燕国公府都知道昨天晚上梨园发生了什么事。

话传到徐夫人那里,她鄂然道:“看不出来啊,这个端娘还有这样的手段!”

话传到魏夫人那里,她笑得差点岔了气:“段缨络,到袭香馆去摘花,被打断了腿……”

宝娘脑海里就浮现出段缨络那副淡淡的模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夕颜也得了消息,一早就来看她。

段缨络就拉着顾夕颜笑道:“不过是想用传紧急公文的飞鸽传情书,直说就好,为什么走这么多的弯弯曲曲的。”

顾夕颜满脸黑线:“你,你偷听……”

段缨络当然是不承认,道:“我怎么会偷听。难道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瓜吗?”

顾夕颜仔细地打量段缨络,段缨络一副坦荡磊落地模样,她还真看不出个什么来。不仅如此,段缨络还学着顾夕颜的样子用手肘拐她:“喂,你倒是说说,干嘛不直说!”

她马上就要去贤集院给徐夫人请安,可是挤了齐懋生的时间赶来看她的,偏偏段缨络还纠结着这个问题不放,顾夕颜只得含糊地道:“懋生吃软不吹硬,魏夫人都和他搞成那样了,更何况是我……三人成虎,铄金毁骨,时空产生距离,不常常保持联络,谁知道齐懋生会听到一些什么闲言碎语的……”

段缨络就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顾夕颜忙道:“你好好的养病吧,我先走了。”

这次她带了夏晴和杏雨去给徐夫人请安,可到了徐夫人那里,易嬷嬷笑着迎了出来道:“少夫人,您还是等等吧。少奶奶昨天在这里陪着夫人,逗着她老人家乐呵,就睡得晚了些,还没有起呢!”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做媳妇的等婆婆,本也是应该的!”说完,又语气关切地问起了易嬷嬷徐夫人这段时间的生活起居,完全就是一副孝媳的模样。

易嬷嬷也不好走开,两人就站在院子里聊了好一会儿,连易嬷嬷都站得有些腿酸了,徐夫人还没有起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1:33
第一百八十五章 社交活动

顾夕颜和易嬷嬷两人正无话找话,就看见端娘脸色凝重地疾步而来。

顾夕颜一怔,不由就迎了上去:“端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端娘就笑着朝顾夕颜行了一个礼,道:“夫人,爷请你快回去!”

易嬷嬷看见端娘来,就好奇地跟了过来,现在听见端娘这么说,她眼中就不由流露出有点轻蔑的笑容,道:“端姑姑,少夫人还没有给太夫人请安呢,您不如回了话,让爷等会!”

端姑姑也没有辩驳,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立刻回了爷去。”说着,就匆匆而去。

顾夕颜没有在意。

可能是齐懋生知道昨天过份了些,又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叫了端娘来叫她的吧。

易嬷嬷也没有在意。

不过是几天,就受不了,窜了自己的乳娘做戏来着!

两人各怀心意,脸上却一团和气的说说笑笑着,突然间,易嬷嬷的脸色一僵,顾夕颜诧奇地回身,却看见齐懋生面色冽凛地走了进来。

顾夕颜不由在心里暗叫糟糕。

是不是昨天自己表现的太夸张了,所以齐懋生忍不住了……真是的,这要让徐夫人做番文章传了出去,自己以后可就是那些嫡夫人嘴里的“不敬长上”的轻狂人了,就是齐懋生,恐怕都会被说几句“不孝”!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就带着几份告戒地走上去给齐懋生曲膝行了礼,提醒似地道:“爷可是来给母亲请安的……”

齐懋生看也没看顾夕颜一眼,问易嬷嬷道:“母亲还没有起吗?”

易嬷嬷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夫人年纪大了,玉官的婚事又操劳了些,这几天有些精神不济!”

“为什么不叫了大夫来!”齐懋生的脸色非常严肃。

易嬷嬷忙道:“已经叫了大夫,说是歇歇就好了,夫人又嘱咐我们不可因她的事惊动了国公爷。所以才……”

真是扯谎都不打草稿的!

顾夕颜低头垂目地看着两人表演。

齐懋生满脸的关切:“把药方子拿给我看看!”

易嬷嬷就有些为难地道:“夫人正歇着,您看,要不等夫人醒了……”

齐懋生思忖了一会,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给母亲请安了,让她好生安歇着。等晚上我再和夕颜来看她老人家。”

不是说今天中午就要去高昌了吗?

顾夕颜鄂然地望着齐懋生。

易嬷嬷的表情也很震惊,但没待她出口相问,齐懋生已回头对顾夕颜道:“龚涛的太太病了。昨天刚回雍州养病,你和我去看看!”

真是因为这样吗?

尽管心中有疑惑,顾夕颜也只是露出了恭顺地笑容和易嬷嬷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跟着齐懋生往松贞院走。她半路上问齐懋生:“龚涛的太太怎样了?”

齐懋生眉头微皱:“只听说是病了,龚涛向我告假……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我已吩咐下去,把行程往后挪个三、五天。”

顾夕颜没有想到齐懋生对龚涛这么重视。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脸上流露出来的意外,道:“他们都是和我并肩作战的人,和亲兄弟一样。”

顾夕颜就理解地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韩氏当自己的姐姐对待。”

齐懋生就摸了摸顾夕颜的头:“人小鬼大的!”

顾夕颜就嘟呶着嘴:“我这还不是为你吗?”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眸子里都是笑。

那天顾夕颜做为齐懋生的妻子。第一次参与了他的社交活动。

他们一起去看了龚涛的太太。

龚涛住在一幢五进的大宅子里,青砖灰瓦,看上去朴实大气。进了院子。才发现家具陈设都有点破旧。

龚涛看见齐懋生带了顾夕颜来,非常的吃惊。

顾夕颜大方地曲膝向龚涛行礼,露出象邻家妹妹似的甜美笑容:“我在洪台的时候,多亏得了韩姐姐的照顾,一直没有机会向她道声谢,心中甚是不安。正准备忙完这阵子就来拜访姐姐的,没想到姐姐却病了!”

龚涛好象很不习惯顾夕颜的这种交际方式,神色间非常拘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洒脱,喃喃地说了几句“多谢”之类的话,就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顾夕颜就提出来到内宅去看看韩氏。

龚涛这才松了一口气似地,忙喊了一个叫“桔红”的婢女带顾夕颜去内宅。

顾夕颜望着那个帮她带路的桔红,小小地吃了一惊。

那个女孩子相貌到是周正,却是一个跛子。

她极力地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跟着桔红进了内宅。

内宅比外院更是破旧。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俱,本应种着花草的院子都搭着架子种着菜。行走在抄手游廊间,没有碰到一个人,却让感觉到好象有很多目光在窥视她,让她觉得背脊有点发麻。

可这个地方是齐懋生带她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顾夕颜极力地安慰着自己。

待见到韩氏的时候,顾夕颜再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龚涛和韩氏的卧室,只有炕边立着一个杂木高柜,两把太师椅,其中一把的椅子的腿断了,还是用粗木修整的。

韩氏盖着一床靓蓝粗布被子,额头上搭着一个白色的粗布帕子,闭着眼睛,满脸潮红地躺在床上。

她的床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服伺。

看见桔红带人进来了,那个女孩子吃了一惊,桔红就有些结巴地对那个女孩道:“春花,是。是燕国公大爷的媳妇来了……”

那个女孩一听,就瑟缩了一下,望着顾夕颜地脸色有点发白。

桔红这么一说,到是把床上的韩氏惊醒了,她一把抓下额头上的帕子坐了起来,笑道:“夫人,没想到把您给惊动了。”

屋子里虽然简陋,但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地。

顾夕颜几步疾行上前。坐在了炕沿边,握住了韩氏手阻止她下炕,语气真挚地道:“上次见到姐姐,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韩氏也没有和她多客气。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寒气。”

顾夕颜注意到韩氏穿着一件衣缘都洗的发毛了的内衣,不由地道:“姐姐请了大夫没有,大夫怎么说?”

韩氏笑道:“没事,没事,捂捂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间,那个叫春花的婢女慢慢地挪着步子向屋外靠。顾夕颜眼角扫过。就发现那女孩的一只衣袖是空空荡荡地。

和韩氏的寒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韩氏顺着顾夕颜的目光望了过去,笑道:“你别怕,她们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只是身体有些不便。”

不知为什么,顾夕颜心里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悲凉,她胡乱点了头,和韩氏又说了几句话,夏晴就进来请顾夕颜,说是齐懋生马上要回府了。

顾夕颜知道齐懋生去高昌后,龚涛就会领军驻守燕地与晋地交界地天合县,如果战事一起。他那里就是最前沿,到时候……怕就是生死两茫茫!

她语气苍白地安慰着韩氏:“爷说把行程往后拖一拖,你们夫妻好好聚聚,让少府事也好好地照顾照顾姐姐。”

韩氏一听,脸上流露出高兴的神色,笑:“他很少在家里,哪能让他照顾我啊!”语气间。有着少女般的欢快。看得出。这样的相聚,对他们来说都是幸福的。

顾夕颜就觉得眼睛涩涩的。低头走了出去。

回到马车上,她的情绪依旧很低落,就问齐懋生:“龚涛可是你手下的高级将领,怎么家里这么穷?”

齐懋生笑道:“他和太太都是贫苦出身,双方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侄儿外甥一大堆,都依靠着他们。”

韩氏那发毛的衣缘就在她眼前飘来荡去的。

顾夕颜不由拉了齐懋生地手:“懋生,你让府里的大夫去给韩氏瞧瞧病吧,药费就由我们出。”

齐懋生一怔,道:“不至于。他们日子虽然过得紧,可我每年给的赏钱也不少啊!”

顾夕颜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就拉了齐懋生的衣袖撒娇:“懋生,对人也要分不同的需要,你给个没吃的人一件貂毛大衣,给个没衣服穿的人一把名琴,虽然礼物贵重,可有什么用啊……”

齐懋生就把顾夕颜搂在怀里亲了亲她地嘴角,笑道:“什么时候都有道理!”

那天他们出行很低调,两辆帷布油车,一前一后,分别坐着齐懋生、顾夕颜和夏晴、杏雨,前后共有八个随邑,这样的阵势,雍州的大街比比皆是,算不上打眼。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齐懋生又不是个多话的人,伴着咕噜噜的车辘声,顾夕颜就有了昏昏欲睡之意。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齐懋生轻声在她耳边道:“夕颜,我们今天在外面吃饭,好不好?”

顾夕颜身子被颠簸了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她望着齐懋生朗俊的面容,有些紧张地握住了齐懋生的衣袖:“懋生,你,你今天是怎么了?”

齐懋生就亲昵地吻了她地鼻尖一下:“小家伙,看你在家里受了委屈,带你出来散散心……”

顾夕颜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你不是那样的人!”

齐懋生一怔。

顾夕颜道:“龚涛的夫人只是受了寒气,又不是病危了,你却用她作借口带我出府,突然改变了去高昌的时间和行程,还说要到外面去吃饭,而且出行的仪仗安排的这么低调……懋生,出了什么事?你,你还是对我直说吧,你这个样子,我,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1:45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乡故音(一)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眸子里透出来的担忧,心里酸楚。

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人儿……

他吸了一口凉气,笑道:“就你心思多。不想去饭馆子吃饭,就算了。那我们回去……”

这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不过,他要说总是会说的,不说也得自己花心思哄,昨天本来就没有睡好……算了,今天就糊涂一下好了!

顾夕颜就笑眯眯地摇着齐懋生的衣袖:“嗯,我要去嘛!”

齐懋生看见顾夕颜露出了小孩子一般的快乐笑容,心情也觉得好了不少,亲手帮着顾夕颜戴上了帷帽。

两人下了车,顾夕颜这才发现马车原来是停在一座颇为幽静的宅门前,齐懋生解释道:“这是雍州城内最有名气的一家私房菜馆,叫林风馆。”

就是饭馆嘛!

顾夕颜点了点头,跟着齐懋生进了宅门。

宅门口的夹竹桃树正开得灿烂,玉兰树也挂着硕大的花,正是明媚好景色的时候,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喧哗与热闹,只有几只蜜蜂嗡嗡的飞在花间。

两人刚进了门,顾夕颜就看见四平和一个矮胖矮胖的陌生人匆匆走了过来,远远的,陌生人就堆着和气的笑容朝着齐懋生作揖。

看样子,是早有安排啊!

顾夕颜心里嘀咕着,不安的情绪就更强烈了。

陌生人自称姓风,是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很殷勤地带着他们在一间雅室坐下。

那间雅室不大,但室中间却种着一丛竹子,竹子底下来长着几株兰草,椅凳也是竹藤之类的东西做的,就摆在竹林下,颇有些采菊乐篱下的出尘之风。

齐懋生就牵了顾夕颜的手拐了一个弯到了竹丛的另一旁。顾夕颜不由惊讶地“啊”了一声。

原来后来还有一个小小的鱼塘,绿色地飘萍下面游着几尾筷子长的鱼儿。

风老板就站在离顾夕颜七、八步的地方恭敬地道:“夫人如果有兴趣,可以垂钓一番。钓起来的鱼即刻就到厨房做成各式鱼肴,即新鲜又美味。”

顾夕颜这才发现鱼塘旁还放着垂钓的工具。

齐懋生就拿起一支鱼杆:“来,我教你钓鱼。”

在顾夕颜熟悉地世界里。吃穿住行已被人深度开发,这样的场面,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经过齐懋生的这一番安排,又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齐懋生看见她一幅兴趣勃勃地样子,再也没有了在齐府时的怏然,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在那里钓了好几条鱼,顾夕颜却舍不得吃,钓了又放,放了又钓,顾夕颜笑嘻嘻的,玩得快活。齐懋生自然是耐着性子陪着。

最后两人只是简单的点了几道林风馆的招牌菜。

吃过饭,顾夕颜以为会回齐府去,谁知道齐懋生却没有走的意思。让四平搬了一把太师椅来坐在了鱼塘前,自己则抱着顾夕颜坐在太师椅上,道:“反正已经出来了,也别急着回去。我陪你再钓会鱼。”

顾夕颜昨天没有睡好,今天一大早又跑来跑去,早有点疲惫。现在吃饱了,已是睡意浓浓。听齐懋生这么一说,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出来散心,又不好驳了他的好意,就笑道:“你钓,我看。”

齐懋生见顾夕颜说着,已象小猫似的依在了他的怀里,不由就揉了揉顾夕颜的头发。自己拿起鱼具钓起鱼来。

依偎在齐懋生暖暖地怀抱里,顾夕颜的头象小鸡啄米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

齐懋生就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夕颜没有听清楚,打起精神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道:“什么,你说什么?”

齐懋生嘴抿得紧紧的,目光痛楚地望着顾夕颜。

这半天来的如迷行踪,再加上此刻齐懋生地表情。顾夕颜的身子有些不听使唤的抖了抖。她紧紧抓住了齐懋生的衣襟:“懋生。你说什么?”

齐懋生望着自己衣襟上那双纤细的小手,目光变得晦涩起来:“夕颜。顾宝璋,顾大人,他去逝了!”

顾宝璋,死了!

那个外表看上去钟灵毓秀内面却是一团破絮的顾宝璋,死了!

顾夕颜心里很平静,就好象听到明天出太阳,后天下雪似的,道:“怎么死的?”

齐懋生轻轻地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声音低沉地道:“听说是被贴身地小厮给,给刺死的。”

顾夕颜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

这算不算是善泅者死于水呢?他欺负了那么多的人,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些人的手里……或者,是报应?

顾夕颜有些关心地问:“那个贴身的小厮,怎样了?”

齐懋生觉得顾夕颜的表情不对劲。

就是关系再不好,毕竟是自己地父亲,可顾夕颜却安静地有些过头了。

“他杀死了顾大人后,就自尽了。”

“可有我母亲的和弟弟地消息。”

“听说刘家人正送顾夫人和盼兮回京奔丧。”

“现在家里是谁在主持日常事务?”

齐懋生就顿了顿,有些艰难地道:“是,米霁。他帮忙在处理顾大人的后事。”

不知为什么,顾夕颜就松了气。

“夕颜!”齐懋生担心地喊了她一声。

原来如此,这么费心的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丧父的伤心减到最小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一大早。不过,顾大人是五月初四没的。”齐懋生爱怜地摸着顾夕颜的面颊,“你,要不要紧!”

顾夕颜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会没有事?

齐懋生轻轻地吻着顾夕颜的额头:“夕颜,我,我……你,你不能回熙照去……”

是啊。现在她是天水顾家的姑娘,并不是舒州顾家的姑娘……

顾夕颜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表情有些内疚:“夕颜,我在光明观为顾大人做了道场……我陪你去祭拜一番,好不好?”

那龌龊地家伙,祭拜他。就免了吧!

他死了,很多人都解放了……至少刘彩霞可以直起身板来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顾夕颜就摇了摇头。

齐懋生怜惜地亲吻她:“夕颜,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悲痛。

电石火光中。顾夕颜突然明白过来。

在齐懋生的心目中,自己不管怎样,也是顾宝璋的女儿,现在父亲死了,做女儿的却因为私奔不能回去奔丧……齐懋生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自己吧!

顾夕颜就不由地抱住了齐懋生,安慰他:“我没事,真地,我没事!我和他从小就不亲,他死了,我。我并不是很伤

齐懋生却不相信,只是喃喃地道:“夕颜,都是我不好……”

顾夕颜就苦笑了一声。

顾宝璋活着害人,死了也不让她清静。

她只得安慰似的吻了吻齐懋生的嘴角:“你不是在光明观给他做了道场吗……你陪我去,好不好?”

齐懋生就象得到了原谅似的,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高兴地连声道:“好,好,好!”

两人又转道去了雍州城外地光明观。

路上,顾夕颜被齐懋生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好地睡了一觉。

到光明观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观主估计早就得到了吩咐,七七四十九个道士已坐在观里的主殿里念经了。

主殿雄伟。供的显天三眼像。神像有十几米高,镀金的,和栖霞观光明殿后殿的木雕的显天三眼角很象,都是左手执剑,右手执盾,面容狰狞,额头竖着一只眼睛。

顾夕颜和齐懋生在鹤发童颜的观主带领对着神像叩了又拜。拜了又叩。完成了一道很复杂的仪式,然后在观主恭敬的挽留中在观里吃晚饭。齐懋生地表情始终是带着一点点内疚的。所以吃完了饭,顾夕颜提出要到观后的树林里走走。

这个时候,齐懋生自然是对她百依百顺的。

两个人就挽着手在林中转悠。

“懋生,人的一生是很奇怪的。有血缘地是父母和子女。可不管是父母也好,子女也好,都不能陪我们一生,反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妻却会一路同行。”

“懋生,生老病死,是谁也不能逃避的。有死就有生,有生就有死,生生死死,轮回不息,才有了这大千世界的精彩。”

“懋生,你相信吗,这世间万物,一饮一啄,都是注定了的。所以他才会有今天的结果,我并不觉得伤心!”

“懋生……”

顾夕颜不停地安慰着齐懋生,好象死了父亲的人,是他而不是她似的。

实际上,齐懋生心里真地是非常不好受。除了因为引诱顾夕颜抛家弃族嫁给自己,所以在顾宝璋死的时候顾夕颜不能回家奔丧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做为顾宝璋的女婿,在顾盼兮年幼无力支撑门户的时候不能出面,却由米霁在盛京主持大局……

所以顾夕颜的这番唠叨,冲淡了齐懋生心中不少的郁意。

顾夕颜看见他脸色微霁,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嗔道:“你好讨厌,总要我哄着你。”

轻松地表情,娇柔地模样,红艳的香唇,齐懋生心里酸酸地。

这样的女子,自己万万不可负了她!

齐懋生就轻轻的抱着顾夕颜,温柔地吻她。

顾夕颜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温柔地回吻着齐懋生。

良久,齐懋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暖润晶莹的嘴,眉目含情地望着顾夕颜。

顾夕颜才不希望因为顾宝璋的事而让齐懋生心中生出一根刺来,她就抱了齐懋生的腰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喃喃地道:“懋生,我有了你,就不会有遗憾。”

齐懋生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只能那样紧紧的抱着她。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着,感受着林间的风,听着……听着不远处响起让人牙酸的金属撞碰声。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41:57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乡故音(二)

顾夕颜还没有反应过来,齐懋生已全身戒备,动作灵巧迅捷地把帷帽戴在了她的头上,然后随势把她推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轻轻的一推中,顾夕颜回过神来,朝着有声响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两个身手矫健的男子正在围攻一个女子。

和齐懋生在一起,顾夕颜有一种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的安全感,所以她有恃无恐地拂开脸上的帷纱好奇地望去。

两个男子的面容有点熟悉,好象就是他们带着的随邑。看得出,他们的身手相当不错,腾挪之间灵巧无比,而女子相形之下就略显笨拙,以二搏一,所以只有几个照面,其中一个男子就趁那女子不备之时刺了一剑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顾夕颜就害怕地“啊”了一声。

许是听到了顾夕颜的声音,那女子本能地朝着顾夕颜望来。

两人就照了一个面。

顾夕颜不由张大了眼睛,又“啊”了一声,还想再看个仔细,谁知道齐懋生已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抱在了怀里,低声道:“夕颜,别看,别看……”

顾夕颜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让她别看,也就是说,有更血腥的事在后面。

她忙去扒捂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懋生,你别伤害她,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齐懋生一愣,但很快就喊了一声“住手”。

顾夕颜也趁着齐懋生喊话的时候扒下了齐懋生的手,然后急冲冲地朝着那女子跑了过去。

那女子已软软地倒在了一旁的灌木树旁,她脸色苍白,望着顾夕颜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顾夕颜忙蹲下身去:“怎么样了?丁翠娘,你怎么样了?”

那个女子,就是曾经受刘家人之托帮她打听齐懋生消息的丁翠娘。

丁翠娘嘴巴抿得紧紧的,吭也没有吭一声。

她最后知道顾家二姑娘的消息,是她嫁给了禁卫军副统领左小羽。可现在……顾姑娘竟然出现在了燕地,而且穿着华美,还梳着妇人才梳的云髻。她身边的男子,虽然穿着朴素,但身形伟岸,气宇不凡,一双眼睛犀利敏锐,所带仆从身手高超……刚才她好象还依稀听到顾二姑娘叫了他一声“懋生”,燕国公齐灏,据说乳名就叫“懋生”……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意识到了整件事的蹊跷。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与她相认。

那边齐懋生已低低地吩嘱了那两个随邑几句,其中一个人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丢在了丁翠娘的身上丁翠娘垂下眼帘,望着瓷瓶,却没有去拿。

可能是金创药之类的东西吧!

顾夕颜猜测着,就语带歉意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翠娘就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顾夕颜身后的齐懋生。

顾夕颜却没有想那么多。

没有人能把以前的事截断的干干净净,真的象一张白纸似地重新开始生活。那些生活地感悟。情感的牵挂,会如千丝万缕般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她虽然没有特意提起,但也从来没有回避过。

丁翠娘,是她认识的人。

所以,她当发现丁翠娘很快地撇了齐懋生一眼里。忙语带安抚地向丁翠娘介绍道:“丁姑娘。这是我的丈夫。”

齐懋生的样子太严肃,一般的人看见他,都会有点不自在。

丁翠娘见顾夕颜已经把话说地这么明了,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

顾夕颜就起身拉了齐懋生到一旁悄声道:“大家是怎么起的冲突?”

齐懋生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两个伤了丁翠娘的随邑,其中一个随邑就立刻上前行礼,恭敬地回答道:“这女子身手敏捷,离我们太近。属下出言相问。却得不到确凿的回答,所以才出手相拦的。”出言相问?刚才可没有听到喝斥声。这话说地有点强词夺理了吧!怕是看见有人走近,就对人家下了手吧……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做为燕国公的护卫,他们也有自己职责。

顾夕颜没去纠缠这句话,而是有些担心地望向了丁翠娘。

希望她只是碰巧路过才好。

此时,丁翠娘被刺的地方已被血浸透了,她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顾夕颜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你们也回避一下嘛!丁姑娘的伤可要赶紧上药才。”

齐懋生是决不放心顾夕颜单独和这个身手不错的女人在一起的,所以拉了她往一边走:“我们到一边等等,等她处理好了伤口再说。”

丁翠娘一听,神色间很是着急,竟然就这样转了个身,略略地回避了一下,就解了衣衫开始上药。

顾夕颜就有些疑惑。

她可是有什么急事?

丁翠娘胡乱地上了药,就用剑支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客气地对顾夕颜道:“这位夫人,多谢出手相救!”说着,又把目光望向了齐懋生,“小女子只是江湖上一个跑单帮的,今天之事,完全是巧合,实属误会。得罪之处,还望海量。”说着,抱拳转身就朝着下山地石阶而去。也许是大家这样见面很尴尬吧!或者是丁翠娘正要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而不便与她多说什么?

顾夕颜无语地耸了耸肩,挽了齐懋生地手肩:“我们走吧!”

齐懋生搂着顾夕颜朝丁翠娘相反的方面走去,趁机朝着身边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两个随邑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杀气……

他们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女子惊恐的声音:“翠娘,你这是怎么了?”

顾夕颜就好奇地转身。

却被齐懋生拉住了:“人家既然不和你相认,你就别管那么多的事了!”

可顾夕颜眼角的余光已看见丁翠娘歪歪地斜在了石阶旁的杂草丛中,一个穿着靓蓝色布衣的女郎正表情惊恐地蹲在她的身边。

刚才,是他们无理在前伤了人家吧!

顾夕颜想到这里。还是朝丁翠娘跑去。

齐懋生就叹了一口气,紧紧地跟了上去。

顾夕颜跑到丁翠娘的身边,去帮那女郎扶丁翠娘,那女郎抬头迅速看了顾夕颜一眼,急急地道:“夫人,让她平躺着。”

丁翠娘受伤的地方不停地新鲜的血液流出来,她脸色苍白,大口地喘着气,好象很吃力的样子。

自己倒霉,撞见了这天仙局。齐灏是万万不会放过自己的……飘泊江湖这么多年。生死本就在一线间。死了,并不可怕,却不能害得她的恩人受了牵连……

丁翠娘望着那女郎的目光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顾夕颜却脸上一红。

原来丁翠娘的伤势这么严重!

她忙搭了把手,帮着女郎把丁翠娘平放在了台阶旁地草丛中。

女郎抬起头来,望了齐懋生一眼,满脸恳切地道:“老爷,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图。请您帮帮忙,吩嘱随从叫个大夫来,我定当重金酬谢。”

齐懋生犹豫了一下。

顾夕颜就瞪了他一眼。

齐懋生苦笑,转身跟后面的随邑低低地轻语了几句。

两个随邑点头,疾步而去。

丁翠娘却猛地拉了顾夕颜的衣袖。急促地道:“她……刘家的十二奶奶。你,你放过她吧!”

顾夕颜一惊。

刘家的十二奶奶……丁翠娘是知道她底细的,和她有关系的刘家人,只有顾夫人刘彩霞的娘家,江南石板镇刘家……

难怪丁翠娘不和自己相认,反而匆匆而去,愿来是怕齐懋生他们杀人灭口,要掩护这女郎的行踪啊!

而这女郎。正是刘家十二爷,去年五月间因和高昌姚氏走私参果和东珠犯事的刘右诚的妻子梁氏。

她听到丁翠这番话,心头一沉。

丁翠娘做事细致谨慎。受了这样的伤,却绝口不提,反而向眼前的陌生人求情……难道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底细,就算是被对方所伤,因此而丢了性命也不敢去追究……自己既然已经撞了进来,要想全身而退,怕不是丁翠娘想的那么几简单,也不是丁翠娘的几句话就能让自己脱险的!

她渐渐镇定下来。

顾夕颜已抬头问梁氏:“你可认识刘彩霞?”

梁氏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佻,曲线动人,肤色若蜜色,浓眉大眼,高鼻丰唇,虽然穿着一身很素朴的粗布衣衫,但全身都洋溢着勃勃的生机和活力,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不象是村野乡姑。

“刘彩霞?”梁氏惊鄂地道,“她是我家姑奶奶。”

姑奶奶,江南人称出嫁了的姐妹为姑奶奶。

她反过来问顾夕颜,道:“夫人如何称呼?如何知道我们姑奶奶的闺名?”

这算不算是大水冲了龙山庙呢?

顾夕颜不答,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望了齐懋生一眼。

齐懋生就轻轻地咳了一声,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顾夕颜地嗔怒般,低声吩咐身边的人:“把人暂时送到光明观去养伤。”

难道是熟人不成?

梁氏眼中流露出疑惑,正要开口询问,丁翠娘却紧紧地拉住了她地手,大口地喘着粗气,好象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梁氏见状,就附耳在她嘴边。

丁翠娘艰难地道:“燕国公夫人是……江南舒州……二姑娘……”几句话间,已满头是汗,昏厥过去。

梁氏闻言,心中如惊涛骇浪般觉得惶恐,转念间,她突然就明白所有事情的原尾。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入住书斋

本版积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