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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毒女》颜新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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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4:46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挽歌敲门进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魔尊这般躺在素问的床上阖着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模样,但挽歌知道他是没有睡着的,就算是睡着了在自己敲门进去的时候他也应该是清醒了的。

    挽歌的手上端着一些个吃食,他一脸平静地走进了门内,然后吃食小心地放在了房间的小桌上,他恭敬地站在一旁,垂首对着魔尊道:“前辈,姑娘让我送来一些个吃食。”

    挽歌的姿态不卑不亢的,半点也没有因为之前魔尊对他的不喜欢而有半点的不恭敬的模样。魔尊微微张开了眼睛,他看着这站在一旁的人,他不是一个死士,这一点魔尊再清楚不过了,他见过死士也知道一个死士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气息,而眼前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绝对不是一个死士应该有的。或许糊弄那经历还没有到他现在这种程度的小丫头片子倒是不成问题,但要糊弄他……

    魔尊坐起了身来,那一双眼眸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地朝着挽歌看着,挽歌虽是垂着头却也能够感受到魔尊看他的眼神,那几乎是要将他劈成两半好能够让他看清楚这衣服下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你跟着问问多久了?”魔尊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

    “回前辈的话,我跟在姑娘的身边已有半年了。”挽歌平静地说着,他的神情平静的很,只是回答着魔尊的话。

    “半年?!”魔尊的心中倒是有些微微的诧异,他也没有料想到这个男子已经在素问的身边已经呆了半年了,但这讶异也是在心中,魔尊这面上倒是半点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他道,“这倒是没有听她提过。”

    魔尊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在素问的心中就是一个不重要的人,所以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挽歌听到魔尊所说的话,自然是知道魔尊这话里头的意思是如何的,他也不辩解,只是越发平静地道:“得蒙姑娘相救,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挽歌只当是会守在姑娘的身边,前辈尽可放心。”

    魔尊看着挽歌,看着眼前这个越发平静,平静的几乎是半点也没有情绪起伏的男子,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倒是有着一种冰雪消融的美意,却也还是彻骨的寒冷:“本尊不相信。”

    清清冷冷的四个字从魔尊的口中传出,那声音之中更是带了几分嘲弄,似乎在说他在她的身边才是最大的问题,让他守着她,没有把她啃了一个干净也就算了。

    “本尊劝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吧,或许那丫头是不在意的,但本尊是眼睛里头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如今你自行离去还能够留有几分的颜面的,若是等到本尊出手,到时候……”

    魔尊的话虽是没有说完,但是挽歌自然是明白这未说完的话是怎么样的一个意思,魔尊的身手在刚刚的时候他们都是已经见识过了的,挽歌知道这个武学泰斗一般的人物,他也没有自信能够在他的手下抵挡住几招,或许,也不过就是十招之内,又或者是一招就能够毙命的。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一个已经过百的老人如今还能够有着一张不衰败的容颜,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可怕了。

    但是可怕归可怕,挽歌却也是能够听了出来,魔尊对素问的疼爱了,挽歌笑了笑,声音一贯的沉稳,他道:“前辈您放心,我自是不会做出伤害姑娘的事情来的,前辈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只是我怕姑娘那边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用到挽歌的,还请容我先行一步。”

    挽歌和和气气地说着,见魔尊也没有别的吩咐,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走出去的时候甚至还很体贴地将房门给虚掩上,魔尊看了一眼那处处小心谨慎的人,他的嘴角有着嘲讽的笑意,他是半点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真的会永远都不会背叛素问的。原本就是一个别有居心的人又怎能要求他的忠诚?!

    挽歌在走出了房门之后,他的神情这才从刚刚的恭顺的模样一下子跨了下来,神情之中甚至还多了一点疲惫,原本今天这一日就已经疲劳至极的,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寻常人而已,做不到铜墙铁壁铁打的一般半点也不知疲倦的,只是刚刚在面对着魔尊的时候,挽歌觉得自己比在定陵之中还要来得辛苦,没有和魔尊对话过的人多半也是不会晓得这其中会是有多么的辛苦的,他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势的几乎是要将他给镇压在当场的,如果没有几分胆量只怕在对上魔尊的时候这腿脚也已经是要发抖,整个人都站立不稳直接瘫在地上了吧。

    甚至于,魔尊还是这般的难以应付,挽歌觉得如果他真的是要对素问做出一些个不利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到现在都没有动手过的,这半年的时间之中他能有多少次的机会,而素问又怎么可能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平安地活着,他对谁都可以下了狠手,绝对不会伤了素问分毫的,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条命的存在。

    挽歌抬头看了看天,也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魔尊不相信他那是他的事情,挽歌觉得自己又何必是因为魔尊的不相信而多做无谓的猜想,他朝着容辞的房中方向而去,想着按照时间过不了多久容辞应该就能够从浴桶之中出来了。这为容辞解毒是一回事,这如今的容辞那叫一个一丝不挂的,若是没有自己看着,也不知道素问她是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呢,就算是容辞半点反应也没有也是不行的,毕竟这男女之间毕竟有别。

    挽歌回到容辞房中的时候,素问还是站在这浴桶旁边看着情况,而她也已经开始在收针了。

    容辞的肩颈处的那一枚银针是率先被取下的,这一根银针被取下了之后,容辞的神智也清明了一些,他其实刚刚一直处于在半是昏迷的状态,外头所发生的事情那些个事情他都能够听到,却没有到那十足清醒的地步,他就像是陷入在一场睡梦之中,觉得自己应当是像是听到了也瞧见了一些事情,但这半睡半醒之间又觉得那些个事情又不过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些真实。

    等到他脖颈处一点酸麻之后,容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清醒起来了,他低低地叫了一声:“素问?”

    “恩?”素问也听到了容辞的一声叫唤,那声音低低的,像是睡梦之中刚醒来一般,“已经没事了,一会就好。”

    容辞身体之中的毒素已经全部排出了,身体上也不见那黑紫色的液体出现,所以素问这才慢慢地将那些个银针收了起来,素问每抽出一枚银针的时候容辞都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越发的清明了,也没有之前那通体寒冷的感觉。

    等到素问将最后一枚银针从容辞的头顶之中取出,这才对着容渊道,“将他抱出来。”

    容渊也不介怀,他扯了一件容辞的外衫,将容辞随意地一裹然后便是将容辞从浴桶之中抱了出来,这么一点分量对于容渊来说并不算特别的重,只是容辞的身上已经被刚刚那滚烫的热水烫得通红蜕皮了,容渊这稍稍一碰之后,那些个红肿的已经有了一些小水泡的皮肉一下子被擦掉了一块,那尖锐的疼痛几乎是让容辞也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得他的额头上也已经开始冒出冷汗来了。

    素问从药箱最底层拿出一个盒子,那盒子大约有一个首饰盒的大小,那是一个陶瓷的盒子,做的十分的精致可爱,上头还有一些个花纹。

    素问将那盒子打开,一股腥臭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开来,那里头的是一些个药泥,青灰色的满满一盒子。素问将这盒子递给容渊。

    容渊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这一接到手中,容渊就已经闻到了那几乎是不可抑制的腥臭味,他皱着眉头,眉宇之中也有一点困惑,不明所以地看着素问。

    “给他擦上,从头到脚全部都要,脸上也要。”素问吩咐着容渊,“等到涂抹均匀之后拿布条给他全部缠上,两天之后再把布条解开,到时候再给他用热水泡上一泡将这些个药泥洗干净就没事了。只是这身子虚弱太久了,可能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力气,不怎么能够行走,等到调理过来了,自然是能够同常人无异了。”

    容渊点了点头,容辞也听的仔细,素问的声音和她所说出来的话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奇迹和一个天籁。

    素问将盒子交托给容渊,她甚至还提醒了一句:“小心一些,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洗髓草了,要是你打翻了,我可就真的没有办法再弄来这些了。洗髓草多少是有些难受,但即便是再难受你也要受着,这也已经是最后一关了。”

    素问看着这洗髓草,这些个看着同黑泥没有什么差别的东西已经绝迹了,她就算是想着能够自己种出来也没有洗髓草的种子了,这么一盒药草,那可是价值万金的存在,就算是有钱也不见得一定能够得到的。

    容渊应了一声,出声唤来了在门口站着的清风清朗两人来帮忙,他们的手上都沾着药泥,往着容辞的身上涂着,这药泥上了身之后,容辞只觉得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的厉害。但容辞也觉得这最是苦难的时候都已经经历过了,哪里还怕再忍受一次这样的痛楚。

    素问收拾着东西,很快就将自己不离身的竹箱子给收拾好了,她看了一眼几乎快被捆绑成为木乃伊的容辞一眼,他们三人的速度倒是极快,一会会的功夫就已经将人身上涂抹的差不多了,也捆绑好了大半。如今这容辞哪里还能够看出他的容貌来的,也就一双眼睛没有被捆绑住,倒是晶亮的很。

    在瞧见素问的时候,那一双眸子是越发的晶亮起来了,他看着素问,心中有着淡淡的激荡之情,想着只要自己再坚持下去,他就能够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不需要整日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至少他能够凭着自己脚踏实地地站在素问的身边,而不是坐在轮椅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素问看着容辞那样子也便是觉得安心了,看来也不需要担忧他会不会因为这洗髓草太过痛苦而觉得受不住,不过刚刚都已经承受过了那滚水的热度,既然那样都能够咬牙坚持下来,想必如今这也就没有什么可特别担忧的。

    终于是赶在天明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搞定了,这看着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之后,素问也觉得自己这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松了下来,疲惫,还有劳累一下子全部侵袭上来,在这一瞬,素问最想念的倒不是已经许久没见的魔尊,也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给她一处能够休息的地方好让她能够睡上三天三夜。

    素问这眼角余光一闪,见到容渊身上那衣衫背后有着一片湿润,那自然不可能是水渍,相比那伤口因为刚刚那剧烈的战斗所以导致又崩裂了。

    素问从竹箱子里头翻出一个小瓶子,塞到容渊的手中,“得空将自己的伤处也好好处理一下,别以为自己还年轻就觉得没什么。”

    容渊倒是没有想到素问突然之间对他说出这种话来,听着她的话,容渊也就知道她这说的应该就是自己背后的伤势,见素问这般关心着自己,虽然她这说辞虽不是十分关怀的模样,但这作为却要比只是嘴巴上的那些个关怀要来得贴切的多。

    素问将药塞到容渊的手上,她便是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背着竹箱子就出了门,直直地进了自己的房中。

    魔尊在听到外头这脚步声想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素问回来了,处得久了就算是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或者脚步一类的,但这些个记忆那都是镌刻在脑海之中的,只要听到就能够完全的认出。

    素问将自己房间的门打开,也不同魔尊打招呼,见他睡在自己的床上,便径自地朝着房中的小榻上而去,整个人像是一个球一样地趴在小榻上,这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她便是已经睡熟了。

    魔尊瞧着素问连哼唧一声都没有,也知道她这必定是累极了,他也便是起了身,将睡在小榻上的素问轻轻一抱,那动作就像是小时候的那般。

    这轻微的动作倒是叫原本已经睡着的素问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但瞧见那白衣白发的时候,素问所有的防备在瞬间全部卸下了,她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朝着魔尊的怀中滚了一个滚,越发地贴近了魔尊。

    “师父——”素问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恩。”魔尊应了一声,他抱着素问往着床畔走,那动作轻柔的像是环抱着一整个世界一般。

    “师父,你当年从定陵里头出来,你又是怎么拿回黄泉之月的?”素问含含糊糊地问着,其实从之前她的脑海之中就有这样的一个疑惑,她也一直在困惑着,原本想着哪天要是有空的时候就去问上一问的,却没有想到现在魔尊自己跑来寻了她,也便是借着这个时候,素问想着趁着自己现在还记得就问上一问,要不然等到哪天她又将这件事情给遗忘了。、

    魔尊倒是没有想到素问在现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问题来,他愣了一愣,倒是觉得果真是孩子心性,到如今却还想着这样的小事。说起来关于那定陵,魔尊都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谁还记得。”魔尊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你这没有想到办法,那就是你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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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4:58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素问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方才清醒过来,她实在是累极了,大有外头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不打算管的模样,知道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在素问清醒过来的时候,魔尊还在她的房中就坐在窗边的书桌位子上手上正拿了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看着,而糯米则是趴伏在他的脚边,一副臣服的模样,见素问醒来的时候魔尊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总算是醒来了?还以为你是打算这么一直睡下去来着。”

    素问起了身,桌上摆放着一些个吃食,不过那看着已经是冷了的,想来应该是在午膳的时候拿进来的,水盆里头倒是备着水,像是等着她起了之后洗漱用的。

    素问漱了口,洗了脸之后这一回头,便是见拿了一盅热汤的挽歌站在门口,他的神情依旧是素问和熟悉的那般模样。

    “姑娘醒了?先喝两口汤润润嗓子,一会我便是叫人送上晚膳过来。”挽歌道。

    素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见魔尊全然当做没有挽歌的存在这般的模样,素问也不想去问这种事情,毕竟这一个是她的师父,而一个已经是跟在她的身边已经有半年时间的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个事情,素问觉得自己帮谁都是不对的,干脆就当做是没有这么一回事,让这事态自己去发展,他们要怎么样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可以了。

    等到挽歌出了门,魔尊这才冷冷地扫过来了一眼,“之前我还没说什么,你这近来是胆子越发的大了,居然在自己的身边留了这样的一个人。”

    魔尊看着素问,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魔尊也是一直在等着素问的清醒,可惜这丫头就像是上辈子都没有睡过似的,这一睡下去竟然就直接睡了那么久,在她睡着的时候他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可现在她醒过来的之后,魔尊自然是不会放过素问的,有些该问的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素问一边喝着汤,对于魔尊的责问,她半点也不在意,她道:“师父你怕什么,难不成还觉得一手教导出来的我,还会吃什么亏不成?”

    素问看着魔尊,那眼角眉梢都是带了几分笑意,“虽然他的来历虽不算是很清楚,但至少这半年之内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来,至于他是不是死士,这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魔尊看着素问,这丫头一段时日没见,倒是越发的豁达起来了。不,与其说是豁达,倒不如说是这丫头压根就不在乎这种事情。“你倒是看得开?”

    素问淡淡地笑:“莫问前程,莫管后事。毕竟人生就短短几十年罢了,师父,又何必计较得这么的清楚。”

    素问觉得就算她计较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的,反正现在挽歌在她的身边到底也是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那她又何必对挽歌有那么多的介怀。

    魔尊看着素问,刚让她出门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觉得这个小丫头果真是长大了,虽说还是这般的任性,但也不至于叫他担忧了,只是,一想到那一份血书,魔尊的心中多少也有些担忧。素问的个性是怎么样的,他这是再清楚不过,这丫头的个性要是想要不得罪几个人,那才是最不可能的。

    魔尊也没有再说什么,素问既然已经是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他也听到挽歌出现的脚步声,虽然还有一段的距离,但也不过就是一会的时间了,他沉默了一会。

    挽歌端着吃食进了房,看到的就是素问在那边乖乖地喝着汤。挽歌看着素问的精神状态也十分的不错,所以挽歌看着也觉得有些安心了。

    素问一边看着挽歌在那边布菜,这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素问也知道自己睡得听时间挺长,在睡梦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如说定陵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未央城之中必定是也是有些波澜起来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挽歌的声音倒也还算是平静,“不过就是百姓们觉得新后冒犯了神明。”

    挽歌这么说也可算是云淡风轻了,定陵的塌陷动静虽是不大,却还是引发了姜国地震,这地震虽不算很过分,却也还是震塌了一些个房子和村落,死伤倒不算太大。但问题是在昨夜是立后大典,这新后新立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百姓们无一不是议论纷纷,他们只觉得这新后必定是触及了神明,惹得了神明的不快。而且昨夜沙漠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当然素问他们是知道这燃烧的可能是定陵底下所隐藏着的火油或者是别的,但百姓们并不知道在这一大片广阔的沙漠底下埋葬着一个不小于未央城的古城,在这古城之中埋葬着无数数之不尽的宝藏。

    姜国的百姓们只看到在那一望无垠的沙漠上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而这熊熊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天一夜直到如今还没有被熄灭。原本这燃烧起火焰来的时候,灭火的时候除了用水之外还有就是用泥沙一类的去扑灭,而姜国的将士整整用泥沙扑了一整晚,这泥沙非但是没有让火焰扑灭反而是越发的燃烧激烈起来,所以直到现在的沙漠之畔的地方驻守着,生怕是有什么情况出现。

    所以姜国的百姓如今可算是群情激奋,觉得这新后必定是有些不祥的,而民间之中对于废后的口号是越演越烈的感觉。

    素问听着挽歌所说的这些个话,她倒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这赵国的公主,这些个事情认真说起来的时候还是他们闯入了定陵之中的时候才会引发了这些个事情的出现。

    “废后多半是不可能的。”魔尊漫不经心地道,“就算德兴帝再怎么因为百姓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冷落了新后而已,但到底还是要顾及赵国的武烈帝的颜面,这毕竟是国婚,自然是不能够因为一点点的事情就废后的。”

    素问听着魔尊的话,她自然也是知道这国婚自然是不能说休弃就休弃的,但一国之后是要做到母仪天下,如今百姓已经是这般地觉得了,这样一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登上这后位也不见得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而且,你以为那赵国的公主是一个省油的灯了?”魔尊轻笑了一声,“从后宫之中出来的人,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素问想了想,觉得也的确是这样,在他们可怜着那个公主的时候,未必那公主是真心值得被他们所可怜的那个存在,说不定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尔尔而已,既然这背井离乡肩负着国婚的程度,那么势必是要面对这些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这样一想之后,素问倒也觉得没什么的了,反正在历史上国婚的女子倒霉的也不是一两个了。

    素问只是觉得这引发的事情到底是和他们脱不离的,所以她这才忍不住有些感想。诚然这公主享受了锦衣玉食,也是应该付出代价。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去?”素问抬眼看了一眼魔尊问道。

    “怎么,你赶我回去?”魔尊扫了一眼素问,“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还这般的讨人厌恶。”

    素问听着魔尊这么一说,她讪讪地笑着,“哪能。”

    素问哪里知道魔尊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的,反正在她的印象之中,魔尊一直是在魔宫之中闭不出户的,反正据她所知,魔尊已经蹲在魔宫之中十多年都已经没有出过门了,也难怪她当初刚刚闯荡江湖的时候几乎也已经没有人提到魔尊的事情了,就算是提到了也多半是觉得魔尊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过想来也应该是的,一个已经百岁的人了,按照常理来说,也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素问最初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够维持住自己的容颜不老的。

    “反正左右无事,我便是随着你逛逛。”

    素问听着魔尊所说的这话她知道他大概近期不打算回魔宫了的,素问也无所谓,如今容辞的毒已经去了,而他们原本就是打着送礼的名义来的,所以他们大约在这几日之后就会直接回无双城了。这回无双城的路上素问猜想大约可能也会有一些个麻烦,有魔尊在也是一件好事。

    “那感情好,”素问道,“有师父你陪着那是再好不过了。”

    魔尊看着说素问,他这活的年岁倒是已经足够久了,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如今看着素问那闪耀着小计谋的眼神,倒也觉得有趣的很,想想也知道这丫头在来到姜国这一路上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若只是她一个人出门倒也不至于遇上什么事情,而她身边那两个两个皇子,这一路以来想必也遇上了不少的事情了,这是将他视为保镖还是打手呢?!

    魔尊看着素问的眼神带了几分好笑,也不说穿她的那些个小九九。

    素问吃了一点吃食,大约也不是很饿,到底也没有吃多少下来。倒是魔尊这一边吃着细问了一下事情,倒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在出了魔宫之后也吃什么亏,这日子也算是过的十分的滋润。

    吃过了晚膳之后,素问便是去了容辞的房中看看这情况到底如何,反正最后那上药的虽不是她,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这走进容辞的房间的时候,素问就看到这已经捆绑成为木乃伊的容辞,这房间的空气之中多多少少有着洗髓草所散发出来的腥臭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容辞倒也十分的不习惯这种气味,这问到的时候他都觉得难受的厉害,但这时间一长之后,容辞倒也习惯了,这像是鱼腥臭一样的味道也不至于这么的难闻了,只是这药材真心不是十分的好受,最初到了身上的时候完全就像是裹了一层辣椒末似的,火辣辣的难受,但到后来的时候,倒也不火辣辣了,只是有着一种透骨痒,就像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着痒,这种痒有点像是伤口愈合长出新肉来的时候那种微痒。但原本只有一点点的痒因为全身上下的结合而便是强烈无比,如果不是他现在全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就算是想要挠一个痒痒都觉得没有办法做到之外,估计现在身上的这些个布条早就已经被他给拆下了。忍了整整一个晚上,容辞倒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完全没有止境的痒意。

    他告诉着自己,只要再忍过今夜到明天的时候就一切都没有什么了。刚刚由着清风清朗伺候着给自己喂了一点吃食之后,他便是默默地等着时间的过去,虽说如今这种情况是半点也不能动弹,但是容辞倒是直接地感觉到了身体上的改变,以前的他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冰冷无比的,那种寒意是从身体内部散发开来的,但如今他已经感觉不到那折腾他三年多的寒症,他甚至已经开始感受到暖意了,这可是三年多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容辞听到脚步声,他想要抬起身体想要看看人,但这身体却是半点也抬不起来,倒是在一旁伺候的清风明白容辞意图,道了一声:“王爷,县君来了。”

    清风对着素问行了一个礼数,他的态度十分的和善,那姿态和以前的时候那叫一个天壤之别。不过现在的容辞是真的不敢对素问做出什么旁的事情来的,毕竟如今魔尊正在驿馆里头,魔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江湖之中说出这个名字都是觉得畏惧的一个江湖前辈,素问如今那是二品的县君,还有现在的素问是救了王爷的人,介于这样的关系,清风也不敢对素问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来。

    容渊听到素问过来的事情,他倒是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想他现在这个模样委实是有些难看的,但这转念一想之后,自己再难看的时候素问也是看过的。

    这般一想之后,容辞倒也觉得没什么的了。他起不了身,便是微微侧过了身一双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素问,声音更是温和的能够掐出一把水来一样的温和:“你来了?”

    素问“嗯”了一声,微微探过了身去看了看容辞的情况到底如何,这看了一看之后,素问也觉得这被药泥和布条缠绕着的身体压根看不出点什么,大概也就只有等明天拆开了才能够看得出什么来。

    “难受么?”素问道,“不过习惯了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反正你那么多年难受的时候也已经坚持下来,不过再坚持一会也就没什么了。”

    容辞听着素问说的话,他轻笑了一声,素问这人果真是这般的实际,半点废话也是不多说的,不过说的也是在理的。

    清风殷勤地将一把椅子搬到床畔边好让素问坐在一旁,等到清风做好这些个事情之后,他便站在一旁静默不出声,容辞看了一眼素问,她也已经有一天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定陵一事,也是辛苦至极的。

    “对了,我们何时启程回无双城?”素问问道,她现在来容辞这边一来是看看容辞的情况如何,二来也是要问问他们启程回无双城的时间,虽说这驿馆的确是还不错,供着吃喝,但到底也还是别人的地盘,素问也觉得不是十分的适应,她并不怎么喜欢未央城。再者,莫氏和安晋琪还在皇后的手上,如今她也已经做到他答应皇后应该做到的事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容辞听着素问的问话,他轻声一笑道:“这是想家了?”

    容辞想着到底也还是一个女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如今又离开那么久,所以这便是开始想家想亲人了吧。容辞也想着能够早点回到无双城,有些事情他也得趁早办下了才行。早点将事情安排妥当也好,容辞觉得这些个到底也是有着夜长梦多。

    容辞想了想之后又道,“等我好了之后便是去向德兴帝辞行,辞行之后咱们便是能够回到无双城去了,这一次我们也无需再走沙漠,到时候可以取道卫国再回无双。你看可好?”

    这此行到底还是要做的,毕竟也算是一种礼数,虽说容辞也并不怎么愿意再见这德兴帝一类的,这左右也不过就是一场虚伪的寒暄罢了,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素问听着容辞的说辞,对于要辞行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只是觉得容辞说到那“想家”这一点,素问倒并不认同,她其实对莫氏和安晋琪也没有多少感情在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况下才出现才开始接触这两个人,素问对他们母子两人的责任多过于亲情,毕竟这血脉上有着这样的关系在的,她也不愿意这母子两人这剩下的后半生过的那样的凄凉。

    但是这感情,素问倒也不觉得是有多深刻,同莫氏母子的情感到底还是浅薄了一些的,但如今他们两人还扣押在容辞的肃王府上,这一方面也有一个好处,可以保护住他们两母子,安家现在也已经完全没落了,就算是去浮云小筑寻了他们两个人也寻找不到什么,素问也不想那些个人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整日跑到她的地方搞得那般的乌烟瘴气的。现在安家总不可能会是直接去肃王府上的,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素问十分不喜欢这受制于人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怎么不说话?”容辞见素问在一旁不开口说话,还以为素问是不喜欢他这样的安排。

    “我无话可说。”素问闷闷地道,反正她就算现在独自一人跑回无双城也没有什么用,也就只能跟着他们一同回去,就算是浪费时间也就只能这样浪费着。

    容辞听到素问的声音这便是带了几分的笑意,他道:“听说你师父来了?等我好了,自当是要拜见一下的。”

    在魔尊来的时候,容辞也一直处于半是昏迷的状态,这样的他也就错过了见到魔尊的时候,当然容辞也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也不适合去见魔尊的。魔尊身为素问的师父,又是一个世外高人,怎么的也应该是要收拾妥帖了之后再去见的。

    素问微微蹙了蹙眉头道:“我师父不见外人。”

    容辞那隐藏在重重包裹着的布条底下的表情微微一凝,这所有的美好感觉被素问此时此刻这一句十分认真的话打击的干干净净的,不得不承认,素问最擅长的就是在旁人有着美好感觉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直接一刀挥落将那点旖旎斩断的干干脆脆的,真不知道素问是真不知道他那一点点的思想呢,还是她根本就对自己半点的意思也没有。

    “问问,你真是……”容辞悠悠然地道,他这声音悠长,更多的却是那些个无可奈何。中意上这样的一个女子,容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运还是劫,但是容辞觉得至少如今他所经历的一切,也是他这一辈子再也遇不上的事情。

    素问听着容辞这说话的语气,她这漫不经心地邪眼看着容辞,她这不知道容辞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她道:“容辞,我在想到底你喜欢我什么,就是因为我给你解毒这么一回事?”

    素问真心就觉得这一点觉得有些奇怪,她其实和容辞接触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而且也不算这关系也不算是很好,容辞这些个作为也已经表现的十分的明显了,如果说素问若是还装作不明白这一点,那就是她在装傻充愣了,之前容辞说出那种话来的时候素问可能还会当做没这么一回事,她怎么可能还这种情况下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就觉得容辞这人可能会有点雏鸟情节,这雏鸟一般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所瞧见的人就会当做母亲,那容辞可能是因为自己帮着解毒之后,这才喜欢她?!

    容辞听到素问这么问之后,他倒是笑了开来,原本他还是等着自己痊愈之后再同素问说这种事情的,但现在听到素问这样问着自己的时候,他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素问还能够正视这件事情,这也算是好一点。

    “若是这样的话,那当初我不是应该喜欢上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了?”容辞觉得素问所说的这个理由也是有些好笑的,虽说那些个太医院没有将他身上的毒素解除赶紧但是至少也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若只是因为感激之情,他哪里是用做到这种地步。

    “……”素问被容辞这反问囧了一下,她想了想那些个太医院里头的太医,她微微囧了一下,迟疑了一下道,“你的口味应该没有那么重……”

    容辞也跟着笑了一声,他道:“有什么事情我们等回了无双城之后再谈。”

    素问也没有回答,并非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觉得这种事情也是没有什么可谈的。素问微微只坐了一会会,她便起了身走了出去。毕竟对着一个全身捆绑的像是个僵尸一样的人,素问觉得这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等到素问出了门之后,方才瞧见在离容辞的院落外头,魔尊负手而立,那模样十分的飘飘欲仙。

    素问走了上前,魔尊这便是没头没尾就道了一句:“我可不喜欢自己的徒弟嫁了一个残废,这太掉我的脸面了。”

    ……

    素问好一会之后方才领悟过来魔尊这话中所说的“残废”那指的是容辞,她好半响之后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正确地说,他还不算是一个残废。”

    素问觉得这一点还是说明一下的,容辞这不过就是因为病症的缘故才导致需要坐在轮椅上,但实际上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残废,而且,“师父,我也没打算嫁他。他不过就是一个病人罢了。”

    魔尊冷吟了一声道:“一个喜欢你的病人?问问,我这可是听说乌疆的族长同你似乎是有着婚约的。”

    魔尊这许久没有踏出过魔宫,倒也不知道这些个事情,等到他知晓的时候方才知道自己这徒弟这能耐大了去了,居然同乌疆的族长有了婚约,这乌疆的人擅长巫蛊之术,这小丫头这些个事情做出来的时候还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苗疆,乌疆,南疆的人凡事有可能的话竟然不要触碰,却不想她还是犯下了这样的错事,那种地方的人一贯都是族长为尊,而族长的妻子那也可算是一国之母了,若是背叛婚约,得到的下场都是十分的凄凉。

    原本魔尊这话不说还好,如今听到魔尊说起这乌疆的事情的时候,素问就是觉得十分的头疼,她是万分都不想提及这件事情,她悠悠地道了一声:“只怪当初太年少轻狂了……”

    魔尊听着素问这老气横秋的话,做了一件同他这谪仙模样十分有差异的事情,直接扣起手指,扣上了素问的脑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5:24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翌日一早,清风清朗便应着素问的要求取了一大桶的热水,将容辞身上的布条全部剪除,然后将容辞放进了热水之中洗净身上那一身的药物,等到洗净了之后这才发现这原本应该已经全部被烫伤的皮肤竟然已经全部都愈合了,甚至就宛若新生似的半点也看不出来在这之前是一片疮痍,感觉就像是将整个人全部都清洗了一遍似的。

    容辞看着自己这几乎可算是焕然一新的容貌,果真这洗髓草的功效那的确是不错的,将身上的药泥全部洗净之后方才让清风和清朗两人伺候着从浴桶之中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面容上透着一些个被热气蒸腾的红润,而且还是那般健康自然的红润之色。

    清风清朗看到这般模样的容辞也有些激动,三年来首次看到他这般健全面色红润而不是一脸清白模样,这样也真心算是难得了。

    “王爷你觉得如何?!”清风清朗两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着,他们不知道容辞如今是怎么样的感受,但看容辞的模样倒也没有之前那样的难受的模样了。

    容辞朝着清风清朗两个人那般关切的模样,他露出了一个从心底之中流露出来的笑容,他道:“我想再要不了多久,大约就是能够站起来的了。”

    容辞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他这两日来虽是被捆绑的半点也动弹不得,但却也还是感受到了自己这原本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的双腿已经有了一些个知觉,虽然他还觉得自己的双腿并不是怎么有力度的,但他相信自己再假以时日应该就能够站起来的。

    容辞这一句话让清风和清朗两个人的心情也越发的激动起来,能够再站起来走动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欢喜的事情,那就证明王爷应该就能够回到以前的时候那般,同一个正常人一般地生活着。

    容渊刚刚进门来的时候就是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他再看到容辞的时候也瞧见自己这个常年脸色有些清白的侄儿如今这模样虽说还是有些虚弱,但已经比早前的时候看上去好的多了,同容渊一同进门的裴翌更是觉得惊奇无比,这原本容辞的模样那是带了一种病入膏肓的死灰色,可现在这看过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些个病气,只是看着有些虚弱。不过对比而言如今的容辞已经极好了。

    “果真县君是个秒人也!”裴翌几乎是啧啧称奇,这素问果真是妙手回春,居然真的能够将容辞身上那叫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完全束手无策的毒给解了,那些个总是倚老卖老的太医们都应该切腹去了,一个一个自诩是神医转世,等事到临头的时候又一个一个全部都成了无用之人。且看素问,这闷声不响的就一下子把事情给全部搞定了,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容辞见裴翌和容渊进门,听到裴翌这么说的时候,容辞的脸上多少带了一点的笑意,仿佛刚刚裴翌所夸奖的并非是素问而是他自己一般,那神情之中倒是有了几分的得意。

    裴翌这看了看容辞那十分畅怀的神情便是知道如今容辞这心情也还算是不错,他左右看了看,却是不见素问的身影,他这般也便是有些好奇道了一句:“县君不在?”

    裴翌发誓,自己这一句问话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之前容辞大病未愈的时候,多半都是素问陪在一旁随时掌控着容辞的情况,如今容辞拆掉身上那些个捆绑的布条的时候,按说素问也是应该在一旁才对的,怎么如今倒是没有瞧见素问的身影了,她便是这般的安心,话说,她也可还是在德兴帝的面前下了保证,容辞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同她相关的。

    裴翌这话音刚落,却是听见容渊这不冷不热的声音在那边响了起来:“为何她便是要一直在的?”

    裴翌被容渊这不冷不热的语气震惊了一下,这眼神便是忍不住朝着容渊那边看了一眼,这个越国第一美男子的脸上如今这神情那叫一个淡漠,若是不熟悉的人大约也就觉得容渊这模样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那样冷冷淡淡的,但也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如今的容渊心情不算太好,甚至已经是到了阴郁的地步。

    裴翌被容渊这话给梗了一下,他这才想起,这除了肃王之外这庆王似乎对那县君抱着一些个……情谊。刚刚他那一番话是讨好了一个却无意之中扫了另外一个的地雷,也难怪庆王殿下这神情便是要这般的难看了。裴翌几乎是要为自己的缺心眼给自己狠狠一个耳刮子,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个事情这势必是要得罪这其中的一个人的,这种叔侄阋墙的事情到底也还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到底还是不应该参合进去的。

    裴翌咧嘴一笑,急忙将话题转变过来,他道:“这几日咱们或许应该辞行准备回越国了吧?”

    裴翌这点态度委实是有些不大高明的,却也还是说到了两个人的心底之中去了,容辞虽是这两日也没有出过门一直都是在房中将养的阶段,但对于姜国如今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倒也还是有些个眉目,“如今这情况是如何?”

    容辞问着裴翌,他这所指的自然是德兴帝同新后赵国元华公主的事情,之前百姓之中废后声波不断,但到底还是赵国堂堂的一位公主,这废后也不是儿媳又怎么能够说废就废的,再者同赵国的武烈帝之间也是不好交代。所以德兴帝自然是不会废后,只是宣告这不过就是天灾罢了,但到底还是对这元华公主多少有些薄情,从大婚之夜开始便是没有进入过新后的椒房殿。

    而这一次的姜国虽说是没有什么大的损伤,但到底还是有不少的百姓受损。原本赵国同姜国之间的联盟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多少也是有了一些个阴影。

    容辞听罢裴翌所说的,他的嘴角带上了一些个冷然的笑意,原本姜国和赵国打算借着这婚约进行结盟,却不想偏偏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们这般误打误撞倒是打乱了姜国和赵国的步调,虽说这结盟一时之间也不会如何,但是到底也心中已经有了嫌隙,这必然是会影响到往后所发生的事情。这般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容辞觉得素问果真是他的福星,这原本要费心应付的赵国和姜国联盟一事也是这般轻巧地就解决掉了,这样一来也省却了他不少的烦心事。

    “当日你们三人匆匆离席,又是不叫人瞧见诊治的,如今似乎有人觉得这沙漠起火的事情多少有些个蹊跷。若是你这好端端地出门了,难免会有人起疑心。”裴翌沉吟了一句道。

    “这倒是不用担心。姜国到底还是做不出扣留我们在此的行为来的。”容渊道,姜国同越国之间如今到底还处于交好之间,而他们此行前来也是为了庆贺德兴帝的大婚,若是强行扣留,这便是有些不妥了。再者,如今大婚也已经结束了,他们这些个使臣也的确是到了告辞的时候了。

    “我这模样虽是比往日的时候要好上一些,但这些日子来,应该也不至于会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在妙手医术下渐渐好转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容辞道,他如今这毒素虽然已经去除了,但这双腿要站立起来也是需要锻炼的,他离开未央城的时候也依旧是当初来的模样,谁又能够说些什么。这些个日子他只要闭门不出依旧是装作病重就成,大约这德兴帝也不会来为难他这样的人物来着。

    裴翌听着容辞和容渊这般说着,觉得也是如此,就算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也还碍着越国的颜面。

    “那成,明日一早,我便同庆王殿下一同上朝请辞。”裴翌道,“后日左右便是离开未央城。”

    容渊同容辞对于裴翌这样的提议半点意见也无,因为他们也知道如今怎么样做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在这未央城之中待得时间越久,并非是一件幸事,而且他们离开无双城的时间也长了,谁也不知道这无双城之中会不会因为他们这段时间的离开而发生什么事情。

    “也好。”容辞点了点头道,“这两日且收拾收拾,后日一早便是离开吧。”容辞这说完之后,方才又看向清风道,“晚些你去通知素问一声,说我们后日可能便是要收拾离开未央的。”

    清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省得。今日一早素问便是陪着那谪仙一般的魔尊出了驿馆的门,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清风自然是没有能力去管素问和魔尊的事情,这两个人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去管,哪怕昨日听到魔尊将王爷形容成一个残废的时候,按说他这当护卫的也是应该跳了出去为王爷的名声奋力一战的,但这跳出去,清风知道自己只有被抽飞的份,索性这后来也便是听到素问辩解的话,这般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后来听说素问同那乌疆族长的婚约这件事情的时候,清风这才想到当初挽歌就已经提及过这件事情的,的确素问的确是有婚约在的,但现在看来这一点的确是没有说谎的。这乌疆的族长虽然是没有瞧见过的,但清风却还是记得那个时候在八大胡同里面所发生的事情,乌疆的人在清风看来这是能不沾染就不要沾染的,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有着“朋友妻不可戏”这样的说辞的,到时候若是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清风觉得可能好不容易这才痊愈的王爷很有可能会比之前的毒更加的倒霉。

    清风也一直想着,这天下有多少的女子,这无双城之中就有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甚至于清风甚至也有些开始怀疑王爷他是不是真的有如素问姑娘所说的这样,多少还是因为素问姑娘救治了王爷的缘故,所以这雏鸟情节一类的……

    当然,这种话清风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去问王爷的,因为他知道这一旦问了之后那倒霉的也就是自己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素问同魔尊倒也没有去哪里,不过就是走了走未央城之中那些个被称之为名胜的地方,她这到无双城来到现在倒也还没有这样清闲的时间去看看这个城,更别说是去看看那些个所谓的名胜的地方,等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之后,在回首去看这些个景致之后,这身上没有任何的烦心事再回首去看那些个风景的时候,果真是觉得一身轻松,看什么都觉得别致了,青山也是特别的绿了,什么都是好看的。

    折腾了一圈到了傍晚回到使馆的时候素问又是听到这几日之内就会启程回无双城这件事情之后,她也便是觉得越发乐意的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安青云在看到容辞四肢健全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不过这祸害素来都是能够遗千年的,自然是不会这样容易就死了的,当然的,还有那容毅,还有那敬贵妃,受了这样的折辱,这一路上没有发现他们的人马这才是最意外的。

    “就这么希望着回到无双城之中的?”魔尊看着素问道,这白日里头游山玩水的时候都是没有瞧见他这般的开怀的,但现在看素问的模样,那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我原本还以为你这出了魔宫之后这第一个要寻找的就是那人。”

    魔尊口中的那人指得当然是安青云,魔尊觉得自己即便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都是觉得有些不屑的,那样的人能够生出素问这样的女儿来,那果真已经算是他们这祖坟冒烟了,只是魔尊发现他这宝贝徒弟走门之后这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不是去寻了自己的父亲算账,这一点他倒是意外的很。

    “若是那个时候我回去,又怎么能够得到一点点的便宜,可是你教导我的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素问道,她要是在刚出魔宫的时候贸贸然地跑去了无双城,就算是她找了安青云又能够怎么样呢,一文不名的她又怎么能够同当时还是大将军承蒙祖上庇佑的还手握兵权的安青云斗。

    物极必反。家族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等到巅峰的时候就是轮到他们倾覆的时候了,素问要等得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她这出门之前也已经让魔宫之中的陈瞎子算了一卦,陈瞎子那可是有名的神算子,只要是他算的卦自然是没有一个不灵验的。这卦象显示她必须得先等待一段时日,遇水则发,所以她才会到了沧南一带,赶巧遇上了陈国锦家的事情,后来再有了这渭水之畔的事情。遇上裴翌的时候,素问就知道,她反击的日子就在不远处了。

    这一步一步的,等到如今回想起来,倒也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若是今日不是魔尊提起,素问几乎都要忘记掉自己已经出门那么久了,就连你那原本是一只刚刚断奶的糯米如今都已经这样的大了。

    “那如今回去,你想要如何?”魔尊又问道。

    “我母亲和兄长如今是在皇后的手上,如今这肃王也已经解毒了,只要是能够回到无双城让皇后看上一眼,我母亲和兄长也便是能够回来的。安家的话,如今也就不过是剩下一个空架子罢了,大约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素问这细细一说,倒也觉得自己回到无双城之后也便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全部做完了,安青云半身不遂,这剩下的日子而已就只能在床上躺着度过了,安家那些个人的生死也是同她没有关系的,原本她同莫氏和安晋琪的关系要论亲厚也没有,这宅子当初就是为了莫氏和安晋琪而买下的,若是安晋琪能够聪慧一点考上个一官半职的,她也不求他的仕途是有多么的平坦,至少能够过日子就成。

    而她,素问觉得这一次在无双城之中的时间已经超过她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了,自然,魔宫是除外的,她是在魔宫之中长大的,相比较这浮云小筑,她觉得魔宫才是她真正的那个家的存在。

    “若是已经无事了,你就跟着我回魔宫吧,出来那么久了,难道都是不想回家的?”魔尊捋了捋素问耳边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他道。

    魔尊知道,自己这般同她说的是这般的一个理由,但这实际上却不过就是因为那一封还在他脑海之中记忆深刻的信件罢了,若是他在她的身边,自然是能够保她一生平安的,但若他不在她身边,她当如何?他又能够如何?!

    这能够把那样一份威胁的信件送到他魔宫之处来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又怎能由着发生这样的意外。

    素问想了一想之后道:“也好,我也的确是该回家了。”

    素问的声音之中倒是没有什么对无双城之中的留恋,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等回到了无双城之中,竟还是有一件大事在等着他们,甚至被拖住了素问想要回魔宫的步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5:37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寻常

    从未央城回到无双城的脚程算不得太慢,虽说这一次是从卫国取道回到回越国无双的路程虽要比从沙漠之中直穿而过进入越国的路径要短很多,但是从卫国取道回无双城却远没有什么崎岖的道路,自然是要比之前舒坦的多了。

    此次回城的时候,卫太子一行也便是一同的。这倒不是越国同卫国之间所商议好的,而是在容渊同裴翌向德兴帝辞行的时候正好卫太子同阴将军也在同一日前往辞行了,所以这离开未央城的时候也便成了一道的。

    不过容渊他们一同和卫太子一起所行之路也并非是一路一直同行,等到进入了卫国地界的第三日,两队人马正式分道扬镳,容渊他们自然是往着越国而行的,沿途也不算是之前那般的紧赶慢赶的。

    对于是卫太子这人,素问也便是偶尔见到一眼,这卫太子看着倒是同素问所想的之中的多少有了一些个差别,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个所想的同她见到的人之间有着这样差别的缘故,所以素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卫太子萧慊的身上没有半点的身为储君应该有的气度,甚至是,面对着阴险这位将军的时候,还有了一些个畏手畏脚的,虽然这言辞上是依旧还有着一个身为太子的人所应该有的拿捏做派,但这眼神却是有着一些个畏惧之色,眼神总是骗不得人的。

    后来细细一想,倒也觉得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卫太子萧慊原本在卫国朝堂之上就是孤立无援,没有强大的母族,身边也没有强大的谋士朝臣跟随,就连卫帝敬文帝对于这个儿子似乎也不是十分的重视,担着太子这样的名头其实却没有落下半点的实权。最初的时候素问还以为这卫太子是同阴险这个将军联合一起,但如今这般看来,也有可能两人压根就不是一道的路,或许这阴险也觉得这样的太子委实难以担当起一国之重也未必。

    不过,这卫国的事情素问也是没有半点想要多做计较的意思,除了这一贯深居简出的卫太子萧慊外,容辞也便一直深居简出的,但容辞的深居简出倒不是不愿意见客的缘故,而是他在练习着行走。三年都没有仰仗着自己的双腿走路,如今这身体上的毒素也已经全部去处,双腿也不过就是因为长久以来都没有运动过而乏罢了,所以这要倚靠着自己双脚走路也就是要多练习,能够让它们承受得了力度。

    容辞也是迫切地想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能够自主地行走,而不是永远都仰仗着旁人的伺候。所以到了晚间的时候,容辞多半都是在自己房中撑着桌脚或是旁的任何能够让他支撑的着自己的东西,但这也不是顺风顺水就这么过来的,要一双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双腿再承受着体重还能重新走路,这也是需要不少的时间和耐心的。所以自打开始这般练习了之后,容辞这身上经常是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紫,这让在一旁看着的清风清朗两人也十足的心疼,但每每想要去搀扶的时候却还是被推开了。

    等到容辞终于能够仰仗着自己的双腿像是一个正常人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素问他们的行程也已经离到无双城不过就是两日左右的路程罢了。

    因为身体也没有了那困扰多年的毒素,所以这一段时日来的将养让容辞的面色是越来越好看了,这以前的时候即便是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的容辞也多少还是能够看出那容貌也是不差的,至少这温润的气质到底还是骗不得人的。如今他这面色健康,也微微有了点人样那更是一个俊美儿郎了,虽说还有些清瘦,那一笔风流几乎可算是“我观青山多妩媚”,那叫一个“沈郎腰瘦”。而他也完全能够倚靠自己站立,虽说还不能到那健步如飞的程度,可也是渐行渐稳。

    越国的气候不若姜国,那多半都是四季如春的,越国的气候那是四季分明,素问初到无双城的时候那已经是夏末的时候了,如今这回去的时候便是已经到了秋日了,不下雨天晴的时候气候十分怡人,但等到这早晚的温度却变得有些沁凉了起来,已经有了一些个早到的寒意。

    素问他们是在午膳之前的时候到达无双城的,这刚进入无双城的时候,素问这才察觉到无双城的到底还是无双城不过会因为他们这些时日的离开而改变什么,街道的两旁也全部都是摆摊的商贩,热热闹闹的。

    容渊容辞并着裴翌是要进宫面圣的,素问自是不需要进宫面圣这一关,董后便是见到容辞的模样也应该是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自然地也就是会将莫氏和安晋琪两母子给安安全全地送了回来的,这一点素问是半点也不担心的。

    挽歌驾着马车回了浮云小筑,等到下了马车之后,这方才瞧见这浮云小筑前面相连的店铺门大开着,原本宅子上买来的丫鬟正在细细地打扫着店铺,那模样看着是十分的认真。

    瞧见马车一停,那些个丫鬟们瞧见先下了马车来的人是挽歌便已经是叽叽喳喳地叫嚷开了,直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那模样十分的开怀,像是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一般。

    素问这走下马车的时候他也多半有了一些个困惑,她本就没有通知奴仆今日是要到无双城的,不过如今看到这里里外外打扫的十分干净,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这般看来在她离开的这一段时日之中原本设想这些个奴仆必然是能懒则懒,毕竟这主人也不在,这勤快了也没有人瞧见,但现在看来,倒是她将人心想的太坏了一些。

    丫鬟婆子们呼啦啦的全部都带了这店铺之中,看着这一同下了马车的除了自家主子之外还有着一个白衣白发看着说不出有多么的感觉的男子的时候,一个一个更是睁大了眼睛,觉得这人飘渺若仙,只觉得这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亵渎一般,这样神一样的人,怎会……

    “收拾一间房间,准备的妥帖一些。”素问吩咐着丫鬟们,她看着那些个丫鬟,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将夫人和大少爷的房间也收拾妥当,一会他们便是要回来的。”

    素问这原本说这前半句的时候,那些个丫鬟倒也还是十分懂事地应了声,但这听到素问这后半句的时候,这脸色倒是微微一变,一个一个面面相觑着像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挽歌自然是个细致的人,瞧见丫鬟婆子那畏畏缩缩不敢答话的模样便是知道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跷的,他冷着声道:“是不是趁着姑娘不在,你们做出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了?若是敢这般做了,就算是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上半句的。”

    挽歌的模样虽不算是凶狠,但这话说的虽然是话糙理不糙的,这些个丫鬟多半都是卖得是死契,这卖身契在谁的手上便是要伺候上一辈子的,就算是打死了告到官府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往年大户人家之中死个一两个奴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素问对这些个丫鬟也算是仁慈的,只说过几年用不到的时候自然是会将卖身契还给她们,到时候她们是要如何都是可以的。而且在素问的手下这事少月钱又多而且又不会任意地打骂发卖,这样的主子自然是一个好主子。

    挽歌的一句话也算是提醒了这些个丫鬟,虽然素问不打骂他们,但将素问惹恼了,这种事情可就……

    挽歌这话音未落,便是已经有丫鬟出声了道:“小姐莫要生气,不是我们不愿意去打扫房间等夫人和大少爷回府,只是……只是……”那丫鬟犹豫了一会,便是咬着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对着素问道,“如今大少爷和夫人在安家,只怕是一时之间不会回来。”

    什么?!

    素问听着那丫鬟的话,神情之中也有些微微的讶异,她很快就将自己那讶异给收敛了起来,只是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个消息给搅合了,声音也比最初的时候越发的冷凝上了一些,她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素问不能不说是意外的,在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莫氏和安晋琪是在肃王府上住着的,而且董后也答应了她等到她回来时候除了让她看见两个平安无事的人之外也会让她看到安青云写下的休书,她这出门前后也不过就是一个来月左右而已,怎么的就变化这般的大了?!这才是素问所不能理解的,萧后这答应了他的事情没有做到,难道就不怕她到时候做出点什么来?还是觉得她身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是半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做出一点旁的事情来的?素问想,董后大约是忘记了,依着自己的个性就算是她是皇后又能如何,自己还是照样可以做点什么的。

    “半个月前的事情。”

    丫鬟唯唯诺诺地说着,这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素问的脸色,见素问那越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色的时候,丫鬟们这心中是也发的没底,但这左右一想之后这件事情若真的较真起来的话,到底也是同她们这些个当下人的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在素问走的时候莫氏和安晋琪是住进了王府之中的,而且那个时候素问只是让她们好好守着浮云小筑,这王府之中的事情又怎么是她们能够插手的。

    “谁去接的?!”素问又问了一声。

    “是……是安将军。”丫鬟听着素问那越发寒冷的说话声,她们更加缩着脖子颤抖了起来,也不敢去看素问的模样。

    素问听着丫鬟们提起安青云的时候,她的心中便是有些怀疑,安青云这人可算是一个废人了,再者加上她之前的作为,素问可并不认为安青云还愿意将莫氏和安晋琪当做自家人来看待的,而且皇后那一关首先就过不了了吧。素问是这样想着,而且,“他不是已经贬成了城门吏了么,又何来将军一说?!”

    “小姐,安将军在陛下围猎的时候救了陛下,如今已经官复原职了。”丫鬟们又道。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素问这才真正讶异起来,安青云明明已经被阿坦图用内劲震断了身上的所有经脉,就算是如今还活着那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这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半点都动弹不得,要续上他身上的经脉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是需要各种珍贵的药草,这些个药草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如同容辞最后将身上的毒素全部排尽之后身上抹上洗髓草的药泥,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整个人像是被清扫过一次一样,宛若新生。洗髓草早就已经绝迹三十多年了,素问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她手上的洗髓草绝对是最后的一点,在未来几十年间也不见得会出现洗髓草。那安青云既然没有这洗髓草,他又怎么能够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地生活,更别提是在围猎的时候去救了建业帝了。

    这其中有太多的古怪了!素问觉得大约也就只有自己在亲眼看到安青云的时候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如果不是用正统的方式来诊治使得一个人痊愈,那也就只有剩下邪门歪道的方式了。

    素问虽是不知道安青云将莫氏和安晋琪接回到自己的府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想,安青云这般一个注重颜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对那两母子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事情来,她倒是要看看,安青云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而皇后她又为什么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师父,进去休息一下吧。”素问这样想着就想领着魔尊进后院,在她转过身的时候,丫鬟婆子这神情又是欲言又止的。

    挽歌朝着那些个丫鬟婆子们看了一眼,那丫鬟婆子自然是知道挽歌的意思,也便是没有再开口,等到素问伴着魔尊进了内院之后。挽歌方才看向那些个人道:“我同姑娘回来并没有传任何的信息回来,谁让你们打扫的?”

    挽歌自然知道这些个丫鬟婆子,家中有主人的时候勤快一些倒也是无可厚非,但他们不在,看这店铺可算是打理的干干净净的那几乎是一层不染,角角落落都擦的干净的能够透出一种光来。这样的成果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的出来的,想必这些个日子来,她们都是认认真真地打扫着。

    “是安将军,安将军说,小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这随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等小姐回来看到必定是会欢喜的,所以让我们整日打扫的干干净净地等着小姐的回来……”

    挽歌听着丫鬟婆子们那几乎可算是异口同声的话,他的面色也有了几分冷意,他的眼睛就想是刀子一样在众人的身上一点一点地看过去,缓慢而又锋利,几乎是要剜下她们的一块肉似的,疼的厉害。

    “我怎就不知道,这安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够使唤起浮云小筑的丫鬟婆子来了,也不知道你们拿得是安家发的月钱还是姑娘发下来的月钱,这一个一个的,竟是这般的吃里扒外了起来!”挽歌的声音带了几分的恼怒。

    面对这样的情况,挽歌又怎么能够不恼怒的,素问不喜安家的人这在无双城之中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安家的人将莫氏和安晋琪带回到了安家这件事情也就算了,如今倒好,他们不过就是出门月余而已,如今这安家的人倒是能够指使起这里的人来了,而这些个人也倒是心甘情愿地给人指使着。

    丫鬟婆子呼啦啦地跪了下来,十分的不知所措,又不停地向这个年轻的虽说护卫但也可以算是这个浮云小筑的管家的男子告罪着,说是她们并非是自愿被人指使的,只是这有些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安青云怎么说也是一个正二品的将军。他们不过就是个平民老百姓罢了,又怎么可能同那样的人去争斗什么,只能乖乖听命。

    挽歌冷哼了一声,他也不再看这些个奴仆,对于奴仆来说,这忠诚也是有着一个界限的,在生命面前,所谓的忠诚不过就是比白纸还要来的轻薄一些罢了。

    他不再看这些叫他觉得有些厌恶的奴仆,穿过过道直接朝着后院而去。

    容渊、容辞还有裴翌三人进了皇宫,这入了宫之后,他们三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在看到在御花园之中正在同建业帝下棋的安青云的时候,这三人的眼神之中也全部都是意外之色,饶是再怎么镇定,面对如今这种情况也不免的面面相觑。容渊和容辞是再清楚不过当初他们刚刚离开无双城的时候安青云是在躺在床上半点也动弹不得的。

    在安青云刚刚重伤瘫痪的时候,建业帝也是对这个在自己身边操持了大半生的老臣表现了一些个关心,也是让太医院的太医倾巢而出前往安家给安青云诊治过的,可得到的回复多半都是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这样的结论,而建业帝也不过就是这般揭过了而已,谁都知道安青云也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最后换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个赏赐和一句“好好养伤”这样的话罢了。

    但如今,安青云正坐在建业帝的对面,手上拿捏着一枚黑子,那神情专注的很,看那面色半点也看不出有半点的不妥,之前的安青云那可算是狼狈而又颓唐,可现在的安青云却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但看在容渊和容辞的眼神之中,那却是有些不对的。

    容渊容辞还有裴翌都上前行礼,建业帝的思绪全部都在眼前的棋盘上,对于三人的行礼也不过就是“恩”了一声,那模样没有半点的关怀,平淡的几乎可算是当他们完全不存在一般。

    容辞看着这样的建业帝,心中的疑惑更多,以往的时候就算是父皇再怎么没有耐心,到底也还不至于连这眼角的余光看一眼过来也无的。容辞抬眼朝着容渊那头看去,只见自己这个最是年轻的皇叔的眉头也已经皱起,那神情之中也尽是疑惑。

    倒是安青云站了起来,他恭敬地朝着容渊和容辞两人作偮,道:“庆王殿下,肃王殿下可算回来了,陛下之前还同下官念叨过两位王爷呢。”

    见安青云这行动自如的模样,容渊和容辞两人那是更加的意外了。素问明明说过,能够医治安青云的药只有她才有,而且这药也就只有能医治一人。素问选择了容辞,自然地安青云这辈子都是只能够成为一个残废了。

    容渊和容辞对于素问所说的自然是坚信的,因为素问所说的每一件事情她都已经完全办到了,她从来都不会信口开河,自然地也就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说笑,而且以素问憎恨安青云的态度来看,她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谎言的。那么安青云到底是怎么恢复的?!

    安青云看着容渊和容辞,他的视线落在了容辞的腿上,他道:“肃王殿下果真是寻得了良药,如今已经痊愈,果真是可喜可贺。”

    安青云的面容上没有半点的改变,那笑容也是十分的真诚,仿佛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容辞道喜来着。

    顺着安青云的话,建业帝也朝着容辞看了一眼,那神情倒是有些冷漠,不过就是点了点头道:“这好了也好。”那冰冷的语气同过往的时候是截然不同,这模样半点也不像是在看着一个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而是在看一个同自己关系不大的陌生人一般。

    容辞哪里见过建业帝是这般对着自己的,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是出了一点问题,但这问题在哪里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是怎么说,而且容辞自然知道是要沉住气,否则闹僵了起来只怕他还没有调查出是为了什么,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建业帝不过就是看了容辞一眼,便是转过了头,声音也同刚刚面对着容辞的时候完全不同,他有些热切地对着安青云道:“安卿,这一盘棋还没有下完。”

    建业帝对安青云的那一股子热切的说话方式让容渊也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这实在是太不同了。

    安青云面对建业帝的热切却没有也一并觉得热切起来,他将手上的棋子摆回到了棋盒之中笑道:“陛下,如今两位王爷回来了,陛下许久不见两位王爷,自然是有不少的话要说的,臣就先行回去了,若是陛下想下棋明日臣再陪陛下下棋。裴大人也在,裴大人这书画一绝,下棋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陛下还怕没有人陪着不成。再说王爷们回来了,臣那任性的女儿自然也便是回来了,臣许久不见她,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拙荆还在家中等着她呢。”

    安青云那一番话说的十分委婉,谁都知道安青云所说的那一句“任性的女儿”指的是谁的,以往的时候安青云在提起素问的时候无一不是气急败坏,可现在他在提起素问的时候倒是没有半点的激动之情,甚至那语气之中还带了一点无奈,仿佛之前素问所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不会再计较了似的,而不再记恨一类的。

    难道说这父女之间没有什么隔夜仇?!容辞和容渊看着那并不相识在开着玩笑的安青云一眼,他刚刚说出那种话来,那也是认真的不成?

    容渊想了一想道:“安大人这是不记恨长生县君了?”

    安青云听着容渊的问话。他微微一笑,那神情之中倒是和蔼的很,眼神之中也没有过往的那些个戾气。他道:“庆王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再怎么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过往微臣有不对的,不该将她给遗弃了,她心中有恨这也是必然的。这之前的种种,微臣也就不想再提了,想着将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微臣做错的,微臣便是请罪去。但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够生活在一起,接着过这余下的日子。微臣是真心想将她认祖归宗,将以前没有给予她的好好补偿了她去。”

    安青云在说这这话的时候,这神情之中带了几分明媚的笑,他道:“微臣已经得了陛下的准,将拙荆同嫡子带回了家去,往后便是要一起生活的了。”安青云说着又是朝着容渊作了一偮,“微臣先行告退了,只怕那孩子寻不到自己的母亲和兄长是要着了急的,微臣这些日子也想得十分的透彻,也有不少的话等着那孩子一回来便同她说的,微臣告退。”

    安青云朝着建业帝行了一礼,建业帝摆了摆手,示意安青云可以退下了,安青云得了意,这才转身离开了。

    容渊看着安青云离开的模样,他这步履也算稳健,就像是之前他还没有废掉功夫之前那般,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曾经残废瘫痪过,安青云的脚步走的极其的稳当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模样。容渊想了想安青云之前所说的那些个话,他在说那些个话的时候,神情也是认真的,甚至是以十分平静超然的模样说着那些个话的,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看透彻了,脱胎换骨了一般。

    但,这个人会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真心不在意素问之前的所作所为甚至是能够完全原谅她,还想着同她认错?!这是安青云么?!这短短不过就是月余的时间会让一个人改变的这样的彻底,甚至是连脾性都更改了不成么?!

    容渊当然是不相信的,一个人的脾性又怎么能够这样轻易的改变了的,这安青云必定是有古怪的!

    正在容渊想着这些个事情的时候,建业帝却是兴致寥寥地站起了身来,身边伺候的太监一下子跟上了前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建业帝。

    “父皇!”

    “皇兄!”

    容辞和容渊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他们看着建业帝,他这看着自己的眉眼都是冷意。

    “回去吧,朕今日倦的厉害,不想谈事,也不想见到你们!”建业帝道,他随之一摆衣袖,做出一副不必多言的模样来,便是在太监的伺候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模样同之前和安青云交谈的时候一个天一个地。

    容渊他们三人讪讪地看着建业帝的离开,直到这后花园里头再也瞧不见这明黄色的衣角的时候,他们这才露出了凝重的模样来,裴翌也觉得建业帝很是奇怪,月余前的建业帝那是一个十分和善的帝王,可今日见到的建业帝却成了一个冷漠无比的帝王,若是这冷漠是对着他这个臣子来的也就算了,可连带着就连庆王和肃王两个人都完全忽视了,这般冷淡地对待着。庆王和肃王那可是建业帝最是疼爱的弟弟和儿子,若是在往常的时候要是瞧见肃王这恢复正常的模样那怎么得也得有着一个笑容,可现在却是这样冷漠地对待着,这到底是什么缘由。

    他们三人都没有话说,最后裴翌只得是先行出宫,因为容辞同容渊还要去董后所在的栖凤宫,这后宫之中自然不是一个臣子能够轻易进入的地方。

    容渊和容辞满腹疑团地前往着栖凤宫的时候,这才刚刚到了宫门口,却是见那宫门上落了一道重重的锁。

    容辞看到那重重的锁的时候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的父皇母后不能算是太过恩爱,至少素来也可算是相敬如宾的,可如今这栖凤宫的大门上却是落了这般大的一道锁,这是为何?!

    容辞正欲敲门,容渊却拉住了他道:“宫内没人。”

    容渊感受不到这栖凤宫之中有半点的人气,也听不到任何的交谈和呼吸。

    “走吧,先回庆王府,或许母妃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渊拉着容辞一边往回走一边沉声道,“在我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必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5:51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种种疑惑

    容辞和容渊匆忙返回庆王府,皇宫之中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这个地方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变得陌生无比,几乎是让他们觉得不认识了,这里已经不像是他们长大的那个皇宫,这是一处到处透着诡异的地方,气氛压抑的几乎是叫他们喘不过气来。

    容渊同容辞又出了皇宫,庆王府的府邸临近皇城,所以不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庆王府。容渊和容辞下马直接进了王府,王府的周管家也已经知道了容渊到了无双城的事情,甚至也可算是看着容渊打马从门前过,所以也便是侯在门口等着容渊回来,这听到有马蹄声响起的时候,周管家便是迎上了前,去接容渊的马缰。

    “王爷可算回来了……”周管家刚想要上前再说两句好听的话,却见容渊那一脸的行色匆匆,他便乖巧地闭上了嘴,晓得眼下或许不是说话的时候。

    容渊瞧了一眼周管家,他道:“母妃在何处?!”

    “太妃正在佛堂念经,王爷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周管家正欲再言,却见容渊已经像是一道风一般地进了门,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容辞,周管家愣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跟着自家王爷进了府的人是肃王殿下来着,而自己却是没有一下子瞧了出来连行礼都没有,这可是大不敬的作为。只是周管家也是见惯了肃王殿下一贯不良于行的样子,这一下子转变成了这般正常人,也难怪他一下子没有瞧出来。

    庆王府的颇为幽静的一角设了一处佛堂,舒太妃是诚心礼佛之人,平日里头多半都是呆在这佛堂之中的,直到后来容渊披挂上阵的时候,舒太妃那更是心诚了,每日都是茹素的。

    容渊和容辞进入的时候就听到这佛堂之中传来的木鱼声和那低声诵经的声音,淡淡的檀香味从这佛堂之中慢慢地散了开来,混合成了一种叫人心安的感觉,这种味道和那低低的经文声让容渊和容辞那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容渊轻轻地扣了扣佛堂的房门之后方才推门进入,只见一身素服的舒太妃正跪在一方小小的蒲团上,双眼微阖着,手上缠绕了一串檀珠正在她的手指尖慢慢地转动着。

    “母妃,儿臣回来了。”容渊道了一声。

    舒太妃也听到容渊的声音,她微微地颔首将剩下的经文依旧不紧不慢地诵读完成之后用杵轻轻地敲打了一下木鱼之后又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上方供着的如来佛的佛像拜了一礼,这才缓缓地起了身。

    舒太妃原本这身子也算是健朗,只是之前也略中了一点小毒,索性在素问的帮助下这身上的毒也清了干净,再加上平日里头也吃的清淡,时常活动着自己的腿脚,这身子自然是健朗的多。

    舒太妃这转过身就瞧见自己那站在阳光下的儿子,外头的日光有些大,照射过来的时候倒是叫她一时之间瞧不清楚这神情,只是这细细地看了一眼,只有这一路上赶路的风尘仆仆,倒像是没有半点的损伤,看到这般场景,舒太妃也便是将一直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自打容渊出了门之后,舒太妃那可算是整日整日都在提心吊胆着,虽说这一次这名目上说是前往姜国观礼罢了,但这实际上真正的目的却并非是观礼而是寻药,这寻药途中会遇上多少危险,这就完全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如今看到她这一切都是安好的,舒太妃这也便是觉得安心了。

    她上前了几步,终于瞧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一切都好也没有瘦弱,她方才攥出了一个笑容。随着走近,舒太妃也瞧见了站在容渊身边的容辞,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方才意外地叫了出声道:“辞儿?!”

    容辞听到舒太妃叫唤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这一直以来都是有些紧绷的神情也缓了一下,舒太妃的年纪其实同董后的年纪相差不远,几乎可算是称之为姐妹的,而一直以来舒太妃一贯都是对自己极好的,完全是当做另外一个儿子来看待一般,所以在听到舒太妃这一声叫唤的时候,容辞的神情也缓了一缓,带了笑道:“太妃娘娘。”

    舒太妃意外无比,她拉着容辞上上下下打量着,又见他站立,忍不住是让容辞走两步给她看看,那模样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腿脚已经痊愈了一样。容辞面对这个一贯同自己亲近的长辈的要求也不推迟,果真是在舒太妃的面前走了两步。

    舒太妃看着容辞这行动自如的样子,她用帕子微微地抹了一抹眼角因为喜极而落下的眼泪,道:“这果真是太好了,若是皇后知道你已经痊愈,必定是会欢喜无比的。只是……”

    舒太妃说着,神情也不由地有些幽暗了起来,她这“只是”之后也不再说下去了,只有微微摇了摇头。

    容辞早就已经想要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刚刚舒太妃已经提及到了他的母后这一下又收了声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这般模样倒是让容辞也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他道:“太妃娘娘,这之前我同皇叔也是去了皇宫的,怎么父皇却是变成了这般冷漠的?而且这安青云,怎就……到底我和皇叔在离开无双城这一个来月的时间之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青云的事情,舒太妃也是亲眼看到的,容辞想要去寻自己的母妃去问个清楚,可栖凤宫的大门却是紧锁着的,如今他这能问的人也就剩下在无双城之中的舒太妃了,并非是他不能去寻旁人相问,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容辞和容渊两个人都是觉得最好询问的还是舒太妃为好。

    舒太妃听到容辞的问话,她也叹息了一声,她道:“你母后应该是在护国寺思过。”

    思过?!

    容辞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有些讶异,在印象之中,他的母后从来不会犯下任何的错事,永远都是那般的进退得宜,甚至连父皇也说过,母后的作为永远都是后宫中的典范。这样的母后又怎么可能会犯下错事,甚至是被罚去护国寺之中思过。这得是怎么样的一种过错。

    “太妃娘娘,我母后到底是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容辞不解地问。

    “谋害皇嗣。”

    舒太妃淡淡地说道,这四个字听起来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在后宫之中因为皇嗣的争斗却是一直不断的。有子嗣的希望旁人没有子嗣,更是希望同样有子嗣的人死去子嗣。这没子嗣的也希望旁人不会有子嗣,也希望旁人失去子嗣。这些早就已经是在后宫之中司空见惯的手段了,这以往的时候不会消失不见,但这话往后的日子里面也不会消失不见。

    而作为一个皇后,且是有子嗣的皇后来说,这谋害皇嗣变得有可能的了,自古以来,皇后所出的便是嫡子,这太子已薨,而皇后又有一子,且一直以来颇为受宠,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皇后都没有理由去这件事情可同样的也有各种理由去做这件事情,毕竟本朝从未有立嫡一说,这皇位到底是谁来继承也是个说不准的事情。

    “整一件事情大约要从安青云在围猎前救了陛下说起……”舒太妃看了那两个满是疑惑的人一眼,她顿了一顿道,“你们二人既然已经是进了宫,那也应该是见过安青云了吧?!”

    容渊同容辞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何止是已经看过安青云这人,更是看到了如今的建业帝对安青云可谓是宠幸有加更甚从前来着。

    “安青云的伤,本宫也是亲眼所见的。至于他是如何痊愈的,这件事情本宫委实不知情,只知道有一日,这安青云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城门口,依旧是做着他那城门小吏,旁人也不知道这安青云到底是怎么好的,只能是揣测大约是素问在离开无双城之前到底还是因为父女一场救治了他了。”

    舒太妃的话让容渊和容辞两人忍不住在心底之中冷哼了一声,心道素问绝对不可能是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要素问去救安青云,那大约只有太阳打从西边出来才有可能了。而安青云这突然之间的痊愈,这就已经证明了,安青云这人必定是有一些个猫腻在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是安青云的经脉没有被震断,依着这样的重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痊愈而且还是恢复功力。这一点容渊再清楚不过了,

    舒太妃接着说着,容辞和容渊两人也不再打算舒太妃的说辞。从舒太妃的说辞之中容渊和容辞两人逐渐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在安青云痊愈之后,他便是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像是看透了前尘往事一般待人接物是完全不同了。而安青云的再次崛起的时候也就在之后的三日,建业帝的一次小围猎之中。

    皇族之中每年在秋日的时候都是举行一次大小围猎,这大围猎自然指得是所有的王公大臣的子嗣都会参与的大围猎,而这小围猎那是考察各个皇子皇孙的骑射武功。建业帝身体今年来是越发的虚弱,但这大小围猎倒是从来都没有少过的,毕竟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所以建业帝即便是身体再弱的时候也是坚持着前往主持这大小围猎的。

    那一日,载着建业帝的马车行至城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何,突然之间撒起了马疯起来,帝王的座驾那是有着四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拉着的,这一闹将起来的时候,将身边护着的侍卫伤了不少却怎么也没有制止这发疯的马。而建业帝在马车之中被颠得七荤八素的,甚至连额头也磕破了。

    就在这个时候守着城门的安青云飞身而起,他很快地将四匹发了疯的马制服了,将建业帝给救了下来。建业帝在看到救了自己的人是安青云的时候多少也是觉得有些意外的,他怎么也是没有想到会是安青云救了自己,当然建业帝并没有因为安青云救了自己而觉得心怀感激,更多的还是疑惑,这队伍一直都是没有出任何的事情,怎么偏生到了这出城门的时候却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而且还偏偏是让安青云给制服了。

    安青云在制服了这些个发疯的马之后也没有讨赏,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将马缰交给了一旁被颠下了马车还在混乱之中被马蹄子狠狠踹了一脚的车夫,恭敬地站在一旁仿佛就像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一般。当时建业帝便是让安青云跟着一同到了围场去的,这一来是想着安青云到底也可算是救了自己一把,论功当赏,其次,建业帝也是派了人去调查这事情的起因,他并不认为这好端端的马就会撒疯了的。

    却不想调查的人回复说是并没有任何的诡异之处证明这一场变故是人为的,所以建业帝对于安青云也便是封赏了一般,这原本倒也是没有什么的,却不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只饿狼,直扑建业帝,而当时真准备回城的安青云当场一拳将这饿狼直接打死从狼口之中救下了建业帝的性命。

    当时的建业帝脸上满脸的狼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但是很快的建业帝就做出了一个很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决定。他决定让安青云官复原职。

    而安青云这官复原职之后也没有之前那跋扈的姿态,甚至还用建业帝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换了不少的米粮,发放给了无双城之中那些个穷困的百姓,这待人接物也完全不若当年了,一时之间无双城之中的人也觉得安青云是经过那么一朝之后幡然悔悟了,也便是再也没有人说安青云什么,甚至在这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同安青云交好起来,一时之间这人人生厌的安将军倒是成了一个香饽饽了。

    从此之后,安青云便是又重新成了建业帝面前的红人,甚至还有隐隐取代庞驰这左相的意味。

    容渊和容辞听着舒太妃说到安青云的再次发迹的事情,虽说这其中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但种种的迹象表明,这些个事情并非只是巧合那么的简单,如果是巧合,那么这一切也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所有的事情都赶巧着来了,而且种种好处也全部都是安青云一个人得了,容渊和容辞接着安静地听着,他们离开的太久了一点,而且更让容渊和容辞意外的事是,他们的人马面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传任何的信息来!

    舒太妃品了一口茶,她这些个知晓的也不算是特别的详细,却多少也是八九不离十的,“至于你的母后……在安青云官复原职的第五日的时候,在御花园之中的时候同那刚刚怀有龙种的玉才人推了一把,导致玉才人龙胎不保,以至于是血崩而亡。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当时所有的丫鬟奴仆全都指认是皇后所为,原本陛下打算废后,却是在安青云的劝道之下,认为皇后不过就是无心之失,并非是有意谋害皇嗣,这才从废后演变成了护国寺之中思过。”

    “这不可能!”

    容辞惊叫了起来,他的母后又怎么可能会是做出这种事情来,更何况又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推搡之事来,更别说是怀有龙种的后宫佳丽了。若是真心想要谋害这玉才人腹中的血肉,凭着母后的能耐自然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甚至是滴水不漏,而且后宫在母后之后生下皇子的妃子比比皆是,他的母后又何至于同一个小小的才人过不去。

    “本宫也是知道不可能!”舒太妃叹了一口气道,“事发之后,本宫也曾入宫求见陛下和皇后。只是当是陛下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见皇后,即便是本宫也是见不到的。这其中的缘故也就只有皇后才真正知晓,如今皇后在护国寺之中,有戒律院几大高手看护,任何人都是不得见的。本宫也是无可奈何。”

    舒太妃没有说,当初她去见皇后未果而去见,转而去见皇帝的时候瞧见的便是皇帝在写着废后诏书。只是她现在觉得这种话对这两个孩子说也没有什么必要,毕竟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处的了。而且她还觉得如今的皇帝是越来越不像是之前那仁政的皇帝了,越发的冷酷越发的无情起来,那一双冰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舒太妃觉得她也便是有一些发憷的。

    “前因后果,本宫也已经是同你们说了,这接下来是要如何做,那就是你们两人的事情了。若是真的有人在从中捣鬼,那就看你们两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舒太妃朝着容辞和容渊两个人道,她知道在说完这些个事情之后,他们两人必定是要寻找出事情的真想的,不管自己怎么阻拦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是放手让两人去做,或许真的能够叫他们查出一点什么来的也未必。

    舒太妃这般想着,她伸手朝着两人摆了摆,“你们两人出去吧,本宫还想再诵经一会。”

    容渊和容辞听到舒太妃这般说,也便是晓得她不欲他们再打扰了,只得道了一声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容渊是最后出门的,他知道自己的母妃是喜欢安静的,所以在走出门的时候,也顺带将打开的大门给顺手掩上了,在他掩上房门的时候瞧见自己的母妃又重新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道:“愿佛祖保我儿长泽。”

    等到出了这佛堂的时候,容辞和容渊的神情变得更加诡异起来,这种种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这般的诡异的,几乎是叫人有些摸不住头脑,先是安青云的莫名痊愈和他的突然发迹,接着便是皇后同玉才人之间的事情,再来就是皇帝莫名变得那般的冷漠。这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只编织而成的网,目标直接朝着他们而来,这设计这一切的人是谁?是安青云,还是在安青云的身后还有旁人的存在?!

    容渊和容辞两人站在长长的廊檐下,颇有一点相顾无言的味道,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些个事情发生的委实是太快了,半点风声也没有透露到他们手上,这其中有多少的变故,而现在的他们除了面对这一切的事情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皇叔,你怎么看?”容辞看着容渊问道。

    “安青云刚刚不是在皇兄的面前说是要去寻素问的,我们且去看看,等素问面对安青云之后再做打算,也许她能够发现一些个不同寻常的事情。”容渊道,他觉得安青云既然这么快就变得痊愈起来这其中也肯定是有迹可循的。他们不是医者,自然是看不出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情况,但素问是一个医者,而且还是一个医术出类拔萃的医者,他们发现不了的情况素问一定是能够察觉到一点不同的。容渊觉得倒不如等安青云去见过素问之后,他们再去寻了素问商议商议。

    容辞想了想,觉得这样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反正现在的他们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面对这些个充斥着未知危险的无双城,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素问不清楚这皇宫之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董后罔顾他们之间的约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她的心情十分的不爽,因为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玩弄了一把似的,这年头还没有人敢于玩弄到她的头上去的。

    素问粗粗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是听到有丫鬟来报说是“安将军来了”。

    安将军?!

    素问听着这个名头的时候心中不过就是冷冷一笑,原本还在想着这安青云的事情,如今可好,他也算是找上了门来了。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她再去找他了。

    素问出了房间门的时候,魔尊也刚巧是踏出了房门,他便看到素问那冷着一张脸可偏又十足怒发冲冠模样打算出去对付的素问。魔尊看着这般的素问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笑,果真是个孩子心性的,这一脸的不爽寻仇模样。这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容易被人觉察出破绽,他这教了几年,在这个时候倒是觉得全部都还给了他了。

    安青云么,魔尊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对于这个名字,魔尊也可算是如雷贯耳了,却不知是生得怎么样的一个人。

    魔尊这般想着,也便是跟上了素问的脚步,打算走出去瞧瞧热闹。

    素问到了店铺的时候,只见身穿着一身便服的安青云正在站门外,他的身后站着十五个奴仆,每个奴仆的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那上头也不知道是摆放着什么东西,用红绸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素问在走出来的那一瞬间,那面上原本还有些气愤的神情在瞬间一敛,变得目无表情,半点也瞧不出她此次此刻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一种感受,素问看着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安青云,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安青云。他的身上半点也看不出有受过重伤的迹象,甚至是他的面色都健康自然的很,同她离开的时候完全是天壤之别。

    素问看着安青云道:“真是稀客,原本还以为不过月余的功夫,安将军你应当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地要人伺候,如今这一看倒是我为安将军你多虑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神医医好安将军你,可否说出名讳来好让我去敬佩敬佩?”

    魔尊紧跟着素问进门,素问这敛了神情说出这般讥屑的话来的时候,他可是一一看的清楚,这不由地露出了一个笑意来,这丫头这神情转变倒是极快,原本他还以为素问这出门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了扫帚将人给哄了出去,现在看到之后这才发现这人也额米有进门来,他这徒弟也瞬间变得冷静了起来。

    魔尊在一旁随意地坐了下来,即可便有丫鬟端了茶水上前,恭敬地摆到了小几上,丫鬟们如今可谓是战战兢兢的,刚刚被挽歌一顿训斥的她们极怕素问会随时将她们打发出府去,这便是想着这谪仙一样的人物既是素问的师父,好好讨好上一些总是不亏的。

    魔尊满意地微微颔首,他那一双眼眸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个中年男子。这安青云同他想象之中的倒是有些不大一样,原本在魔尊的心中多少也已经构筑出安青云的模样来,在他原本的想象之中,这安青云应该是更加狠戾一点更加绝情一点才对。而眼前这人看起来的时候倒是半点也没有那绝情狠戾的模样,这脸上那愧疚的神情,倒是有点像是一个老好人的模样的。这哪里像是能够做出丢弃子女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的人?!

    “素问,爹的女儿。”安青云看着素问,那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慈爱的味道,那一双眼睛更是怜爱地看着素问,那父爱之情几乎是能够从他的眼睛里头蔓延出来一般,他道,“爹知道你回来了,就赶紧地来接你回家了。”

    素问看着安青云,她实在是不知道这安青云又是在搞什么鬼,以前见到自己的时候那不是暴跳如雷就像是看到恶鬼索命一般,如今这说话语气,那叫一个温和,甚至还是一副慈父的模样。这般模样光是看着就是叫素问觉得浑身不舒服,只觉得难受得慌。

    “别,安将军。”素问摆着手道,“从以前的时候我就同你说过,我同你们安家没有什么干系,你们安家也同我没有什么干系。现在也别提你是我爹这件事情,因为这事太叫人觉得恶心了。你要是没事,那就请离开吧,我也没什么心情来招呼你。”、

    若是在以往的时候,素问说出这种话来,安青云早就已经是愤怒不堪,这愤怒的一般也是有两种可能,这一种是因为素问不识抬举,他拉下脸来给素问脸面,而素问却是将他给的脸面丢回到他的身上且是叫他完全没有半点的脸面的。这另外一种就是他拉下了脸来想要求素问的,结果却是被素问头也不回地直接拒绝了,且是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可现在的安青云在听到素问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非但是没有半点的恼怒,甚至这面容之中是越发的愧疚了,他戚戚然地道:“爹知道以前是爹做的不对,是爹没有好好待你,你恨爹这也是应当的,爹不怪你。”

    素问被安青云这几乎是晓以大义一般的话给恶心到了,这种话也是安青云这样的人会说的出口的?他确定不是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给夹过了?!

    安青云见素问不说话,他让身后的奴仆上前了一些,他掀开了第一个奴仆手上托盘上的红布,那托盘上头是一个长命金锁片,锁片上头刻了一个“安”字。

    安青云看着指着这金锁片道,“这本是你出生满百日之后戴上的金锁片,安家的每个孩子都应该有这样的一个金锁片。是爹的错,没有让你戴过这金锁片,没有抱着你向人骄傲地宣布你是我安青云的女儿,是我安青云的嫡女。”

    这拿着金锁片的奴仆往后退了一退,这第二个捧着一个托盘的奴仆站到了安青云的身边,安青云又揭开了这个托盘上的红布,那上面摆着各种小东西,有书有笔有胭脂水粉还有各种的小玩意,安青云又道:“这本是该你周岁抓阄的时候应当为你准备的,是爹的错,错过你这么重要的日子。”

    素问冷眼看着安青云的作为,那十五个奴仆一个一个地上了前来,安青云一件一件慢慢地揭开这托盘上的红布,一边细细地说,这托盘上头红布。素问这才知道安青云为什么会带着十五个奴仆来了,也明白为何这些个奴仆手上都拿着托盘,那是从她百日开始,周岁到如今十四岁所应该要得到的东西。如果换成是旁人,大约早就已经动容会想着原谅他了吧!

    当然,这种想法并不是素问胡乱猜测的,而是在安青云出现在这店铺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围了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了,这些个人多半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哪里有热闹就会朝着哪里钻。这些人在看到安青云一样一样祭出这些个东西说着那些个话的时候,这神情上动容无比,甚至有些人还被安青云这一番说话感动到双眼微微泛红,甚至还默默地擦着眼眶。

    素问半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感动的,她实在是不明白安青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这是希望她能够回头,还是希望她能够原谅他,然后欢欢喜喜地跟着他回到安家来一个大团圆结局?!素问觉得有这样想法的是安青云在做梦还是她在做梦,这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从来都不会一个人的道歉而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抹煞了。她和安青云之间从来都没有和解的可能,在他选择将自己抱出门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形同陌路,而今安青云这般作为又是为了什么?

    素问双手环胸,看着安青云,在安青云说完“明年你的生辰,爹会给你好好准备上一份生辰礼物,必定要你享受无上的荣光,也无需你再在外头流浪”时,素问这才开了口,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寒,半点也没有为止动容,她道:“安将军莫不是想要素问做点什么方才是求到了素问的头上来吧?!素问姿色平庸,安将军又有一个女儿倾国倾城,虽说这是庶出,但也是能够谋一个好人家的,自然也能够为安将军你的平坦仕途添柴加火走的更加稳当,又何必执意要素问这般出生乡野没有受了什么管教没有什么教养的山野丫头呢!”

    安青云听着素问的问话,他微微地谈了一口气,幽幽地道:“爹只是想你回到爹的身边能够让爹好好地照顾你,并不是想要你为爹做点什么,看来还是爹太心急了。”

    安青云幽幽地说完这些个话,他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素问一眼道:“你娘和晋琪在家等着你,你若是不想喊我一声爹,但得空的时候去看看他们一眼也好的,你娘念你得紧。爹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情,如今是真心想着弥补你。”

    素问冷冷地一哼,对于安青云这一套说辞,素问是从头到尾半个字都是不相信的,安青云这样的人也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魔尊看着安青云,刚刚他说那些个话的时候可谓是情真意切,若不是早就已经耳闻过这个男人曾经的那些个作为,魔尊几乎也是要认为这个人是真的悔过自新来着,他看着安青云耷拉着脑袋一脸垂头丧气地准备走的时候,魔尊这才慢慢悠悠地开了口道:“且慢。”

    魔尊的声音淡淡的,但安青云也听到了魔尊的话,他转过了头,看向魔尊的方向。其实从刚刚这个男人走出的时候,安青云就已经看到了这个男人,论年纪,这人年轻的很,最多不过就是三十来岁左右,但却是有着一头的白发,说他正派吧,但这眼角看着人的时候却是透着十足的邪气的,在无双城之中,安青云倒也是从来都没有瞧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但能够出现在这浮云小筑之中,且能够在素问的眼皮子底下自由地行动,从浮云小筑的丫鬟对他的恭敬程度来看,安青云揣测着这个人或许同素问的关系不怎么简单。

    安青云朝着这人作了一偮十分恭敬地道:“敢问兄台是?”

    “我是素问的师父。”魔尊道。

    安青云听到魔尊这般说的时候,他有作了一偮:“感谢兄台这么多年对素问的教导,老朽糊涂,也亏得兄台这么多年的养育,还望兄台受老朽一拜。”

    安青云说着一撩袍子直接在门口朝着魔尊跪了下去,魔尊半点也不推脱,论年纪,他都可以当安青云的爷爷那一辈的了,别说是这么一跪,就算是他三跪九叩,魔尊也自认是受得起的。

    素问看向魔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叫住了安青云了,他就没有看出自己有多么厌恶男人么,这没有帮着她一掌打死这个人就已经很不对了,现在竟然还叫住了他。

    魔尊将素问眼中的不高兴看得清清楚楚,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素问的身边,伸出大掌在她的头上微微一抚,而他这衣袖一挥,将安青云托了起来,没有让他再跪了下去。

    安青云看着魔尊的手都没有碰到过自己,不过就是这衣袖一挥而已自己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自己生生地托了起来。

    安青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魔尊,魔尊勾唇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让你女儿回家?”

    安青云听到魔尊这么说,他连连点了点头,道:“当初是我错了,如今我想要好好补偿孩子,还望兄台帮我劝解劝解,此番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魔尊微微颔首,他道:“这也不是不可能。”

    安青云面色一喜,又听得魔尊道:“你身上有一股子臭味,将自己洗干净了之后再来。”

    安青云面色一滞,不知道眼前这人怎会提出这样的话来,他以前也并非是没有接触过江湖中人的,这江湖之中脾性古怪的人也不是没有,他道:“在下回去自当是沐浴更衣三日……”

    安青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魔尊摇了摇手指道:“你这臭不是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光是沐浴更衣那是去不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你身上的血全部放尽了,这才没有这种味道,你若是能够做到,我便让这丫头乖乖回了家去!”

    安青云怎么都没有想到魔尊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道:“兄台,这人的血都放尽了又怎能够活?!”

    魔尊看着安青云,嘴角微微掀起道:“怎的不能,你这之前就不是已经做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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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秘密(上)

    魔尊的话让安青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但他却还是勉励支持着自己那和善的面容,他道:“这位兄台想必是认错人了吧。”安青云的神色是不欲多谈的,但他的目光也还依旧是那般的和蔼亲切。

    魔尊斜眼看着安青云,那眼神之中多半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

    安青云看着这人这般模样也便是知道他这人并不是一个十分好相与的,而且他刚刚说的话也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发憷,安青云最后看了一眼素问,他柔着嗓子道:“素问,爹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安青云在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讪讪地走了。那神情倒也是有些落寞,背影也十分的寂寥。

    等到安青云这一走,那些个围观的人也一并散了开去,却还是有不少人对着素问这边指指点点的,看那口型似乎在说,素问这般委实是有些过分了一些,半点也不像是一个女儿应该对一个父亲有的作为,作为一个父亲已经是这般的低声下气了,那到底也是应该好声好气一点,这样的作为实在是有失一个女儿应该要的有的本分,实在太不孝顺了。

    素问对于这种说辞一概不理会,比这些个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要是因为这些个话而伤心或者是如何,素问想大约自己是伤心不过来的了,这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来着,她这阻止不了也没有办法阻止。所以素问对于这种话完全就当做是没有听见。

    但对于魔尊的话,素问倒是听了进去的。看魔尊那模样大概是知道点什么,不然的话刚刚他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安青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素问看着魔尊,有时候这年纪大一点经过的事情多一点也是很是很有好处的,比如像是魔尊,他这么大的年纪不知道有着多少的秘密在。

    魔尊看着素问,他在那边微微一笑,十分的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你想知道?”

    素问看着魔尊,觉得他现在这种神情特别有一种贱的感觉,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在那边有所求,而他则是以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着的他那样的眼神的时候,素问就知道魔尊必定是不可能就直接将秘密交托给自己,依着他的个性宁愿看着自己吃瘪也是不乐意看着自己这么快速地将谜题解答出来的。

    素问摆了摆手:“算了,反正你要说的也多半是什么高深莫测的话,然后又让我自己去想那些个法子去解开疑惑,这样的事情也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魔尊听着素问所说的话,他也没有辩解也没有打断神武恩的话,等到素问说完话,也用眼神鄙夷过他之后,魔尊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道:“我原本还想同你说上一说的,但是现在看来你也不是这么想知道,那便算了吧,反正你这丫头这般的能干的,为师也不用为你担忧什么。去吧,你能行的。”

    素问:“……”

    素问觉得有时候有些个帮派之中有些人会做出一些个欺师灭祖的事情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摊上这样的师父的时候,别说是旁人了,素问觉得自己也是很想直接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来的。这就是她师父的个性,果真当年没有被人给灭了,那也是因为他的功夫太高了所以才没有人杀死了他。

    魔尊笑意盈盈,半点也不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伸手再摸了摸素问的脑袋,直接走进了内院,不再搭理这种事情。

    挽歌等到魔尊进了内院之后方才靠近素问,“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挽歌刚刚心中也满是疑惑,安青云的情况他也清楚的很,他根本就是已经不能再正常行走的,但是现在的安青云却是这样正常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别说素问觉得奇怪,甚至挽歌也觉得奇怪的。但却又不知道问题是在哪里,而魔尊似乎是知道一些个其中的门道的,却没有想要告诉他们的意向。

    “谁知道呢。”素问对于安青云的事情那是真的并不怎么清楚,她刚刚没有触碰到安青云也不知道他这脉象到底是如何的,早知道刚刚自己还是应该直接和安青云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才对,这样至少还能够让她知道安青云到底是如何的。

    “反正依着安青云现在这般模样,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素问道,她虽然不知道安青云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这个性上都已经全部改变了,这样的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素问觉得她或许应该夜探安家一次,至少应该搞清楚莫氏和安晋琪为什么会转变又重新回到了安家,毕竟他们两人也答应了自己会等着自己回来,难道说又被安青云的说辞给说动了然后又觉得相信安青云起来?!素问真心对莫氏和安晋琪有一点失望的感觉,她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的耳根子竟然是这么软。

    “真是糟心!”素问念叨了一句,她哪里想到回到无双城之中竟然会有这样麻烦的事情在等着她,要是知道是这样,早知道她就已经跟着魔君直接回魔宫算了。

    挽歌微微一笑,他哪里是不知道素问对于这种事情是极度厌恶的,可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事情既然是发生了,素问唯一会做的就是将真相调查出来,这就是素问的个性,永远都不会混混噩噩地过着。

    安青云从浮云小筑回来的时候他这神情也没有半点的恼怒,在之前的时候要是遇上这种事情,安青云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在外还带着一张笑脸,但等到回了安家之后这门刚进,这脸色就会直接拉长,然后还是会朝着家中的下人发火,这首当其冲的,是那些个妾侍一类的。

    安卿玉看着安青云进门,她便是从角落之中窜了出来,恨恨地道了一声爹,安卿玉看着那在安青云之后那一流的奴仆还有他们手上的那些个托盘的时候,安卿玉的心中就是忍不住怒火中烧,她拉着安青云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道:“爹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小贱人了!”

    “什么小贱人,那是你妹妹!安家的嫡女,你怎能这般诋毁于她!”安青云听到安卿玉在骂出那一句“小贱人”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听着十分的不高兴,那一张脸也板了起来,十分的不高兴,“等到她回到府上来的时候,你这骄纵的性子也应该好好地改上一改,切莫再这般的任性了。”

    安卿玉咬着牙,受了安青云这一番怒斥,她心中十分的难受。原本安青云已经是残废了,甚至安卿玉觉得自己这父亲多半已经是不可能再成为一个正常人了,所以安卿玉也很少去看安青云,这别说是侍疾了,安卿玉就连看一眼也没有。再加上自己母亲被逐出家门之后她就已经成为这个宅子里头像是影子一样的存在,这府上的事情全部都让周姨娘和孙姨娘两人给掌控了,以前苏氏还在的时候这两个人可没少受了苏氏的气,如今苏氏不在了,这两人又怎么能够还将她当做是以前一样那般的供着,所以在那个时候安卿玉的生活也不是很好,以前苏氏给安卿玉所置办的衣衫,首饰全部都搜刮的干干净净的,半点也没有给她留下,甚至还借着说府上已经没有半点银钱,所以给她的全部都是一些个清粥小菜。

    安卿玉很想躲开这样的命运,她甚至还想着求自己的舅舅给自己安排一门好的亲事,在那些个吃着清粥小菜的日子里头安卿玉甚至在想着她也不想着嫁给皇长孙成为正妃了,就算是一个侧妃一个侍妾的身份也是要比如今这个时候要来的好的。安卿玉甚至相信只要自己能够进了皇长孙的大门,凭着自己的能耐,必定是能够一步一步地爬上去的。正妃之位也早晚都是自己的。她迫切地想要改变着自己在这个府上的地位和自己如今这样的生活。但这又怎么可能会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做到的,她前往苏家也不下好几次了,但她那舅妈又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自然是不会当她是一回事。

    如今好不容易安青云痊愈又再度得势了,安卿玉便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自然是又贴到了安青云的身边,在这个家中只有得了安青云的疼爱才有说话的地位,安卿玉自然知道自己是要怎么的做的。她原本也还以为是要被安青云一顿训斥,但没有想到安青云非但是没有训斥自己还是对她一如既往的疼爱,可安卿玉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会将莫氏母子给接进了府来,这接到了府上来也就算了,如今更是要将素问那小贱蹄子以嫡女的身份迎进门来。

    安卿玉觉得安青云完全是疯了的,素问以前是说怎么对待他们的,整个无双城的人都知道的,怎么现在他竟然还是想要将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给迎进来的?那样的女人一旦进了安家,安卿玉可不认为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只怕是要比那个时候在周姨娘和孙姨娘的手下活着的时候更加委屈更加的不像是一个人。

    如果安青云不是自己的父亲,安卿玉觉得自己现在真心是想直接一巴掌打上去将安青云直接给拍醒了才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能够再回到安家来的。

    “父亲,你可还记得她当初是怎么对待你,对待我们所有人的?她要是回到安家来,绝对不会当过我们的,她一定是会叫我们所有人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安卿玉巴住安青云的衣袖,她大声地说着,想要让安青云清醒清醒。安卿玉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痊愈的,只记得某一天早上的时候,健全的安青云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说他要去守城门了。紧接着他的个性也就像是转变了一般,十分的和气。安卿玉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在以前的时候安青云虽然也是十分的疼爱她,对着她的时候多半也是和气的很,但一旦惹怒的时候,安卿玉也还记得安青云一旦被惹怒了之后,他也是十分的可怕的,那凶神恶煞的几乎就像是一个恶修罗一般。可现在的安青云完全就像是不会生气一般,永远都是十分和和气气的,就算是真的将他惹怒的时候,他也不过就是朝着人多看上几眼,然后轻声斥责上两句。安卿玉觉得这样的父亲是极好的,却又是极坏的,因为这样的父亲她觉得就不像是以前的父亲,若是他是打算将素问骗回来好好折腾上一回,叫她知道安家的人是不能随意欺负的。可现在的安卿玉觉得他并非是要将素问骗了回来教训的,而是真心想着要将素问给迎进门来当小姐一般地养着,这是安卿玉万万不能忍受的,更何况素问还担着一个嫡女的身份。嫡庶有别,这意味着她永远都不要想着能够爬到素问的头上去,这样的结果又怎么可能是安卿玉能够接受的!

    安青云听着安卿玉的说辞,他微微一笑道:“一家人哪里是有隔夜仇的,以前父亲也是有不对的地方,也难怪她是要这般地对着我们的,等到哪一日她愿意回来的时候,你们这些个当姐妹的切莫是再计较些什么,都是父亲的女儿,可不能这般任性着。”

    安卿玉听着安青云的话,她那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安青云,觉得自己活像是见了鬼似的。“爹,你糊涂了吧?!你那个时候不是一直想着要怎么对付那小贱蹄子,你不是一直不认她的么?我知道了,一定是她给你下了药了!”

    安青云看着安卿玉那大呼小叫的模样,又听着她那拔尖的声音,他这也便是有些不大耐烦了起来,他道:“你这胡乱在说些什么。我晓得你心中必定是意难平的,但又怎么能够这般地对着自己的姐妹,往后素问回了家,我要是再听到你用这样不敬的话说她,休怪爹是要家法伺候了!这自己府上的规矩学不好,那就给你安排一个婚事,让你到夫家去好好学一学规矩吧!”

    安卿玉听到安青云这么说的时候,她才怏怏地住了口,原本还是想着要再说点什么,却又怕安青云在火头上的时候给自己安排了一桩不如意的婚事,那自己这一生可就被糟蹋了。安卿玉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多说点什么,父亲已经是主意已定,势要将素问迎回府中了,要是自己再多言必定是会惹得父亲不快的,到时候这吃亏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安卿玉讪讪地道了一声:“是,父亲。我必定是会同素问妹妹好好相处,父亲尽可放心。”安卿玉最是知道这见好就收的道理,再同他争吵下去,吃亏倒霉的都是自己。但安卿玉在心中冷哼一声,最好素问是敢回到这个家来,她要是敢回来自己就必定是敢让她后悔回到这个家来的。

    安青云听到素问这么一说之后,他也觉得十分满意,便是又同安卿玉说了两句体己的话之后方才回了自己的书房。

    安青云的书房是整整齐齐的,这些日子来,安青云多半都是在书房休息的,周姨娘和孙姨娘两人年轻的很,原本安青云这残废着倒也没说什么了,但是如今安青云痊愈了,又是见他这般总是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休息并不去任何一个人的房中,这日子一久心中也多半是有了一点嘀咕的,这晚上的时候夜宵也便是送得十分的勤快。

    安青云在书房之中处理了一些个公务,等到他这处理完的时候,也已经到了下午,安青云只觉得自己腹中饥饿的很,原本管家拿进来摆放在桌上的吃食,他是半点也没有动过,瞧见那食物的时候,安青云也没有半点的胃口。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之中有着一股子的冲动,他想要寻求一些个温热的东西,那些个需求在他的身体内部不停地叫嚣着,催促着,逼迫着。

    甚至,安青云见到自己身上的皮肤开始剧烈地收缩着,不过就是一会的功夫,他身上的皮肤已经皱得像是一个老妪一般、

    安青云呜咽了一声,他几乎是带着颤抖将手伸向书桌上的那烛台,将这烛台一个转动之后,书房那一个雕花床的木板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床板翻了过来,而床板下面有着一个黑黝黝的地道入口。

    安青云看到那地道入口的时候,他就像是看到了一道救命符一般地朝着那地道入口而去,他手脚并用着,哪里还有之前那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扑入了那地道入口,连滚带爬的。

    这地道里头有着幽暗的烛光,烛光因为安青云的进入轻轻地摇晃着,地道略微有些长,安青云足足是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到了一个密室之中,在那密室里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的就是有一个钉成了十字的木架子,在这木架子上捆绑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的嘴巴里头塞着一块布巾阻止她开口说话。

    而木架子旁站着一个脸上带着五彩斑斓面具的男子,他看着安青云跌跌撞撞地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安青云一眼,然后抬高了手,他这抬高的手上有着一把小小的弯刀,刀锋森冷泛着幽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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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秘密(二)

    安青云看着那个人手上的刀子,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刀子拿了过来,对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划下了一刀,鲜血从伤口飞溅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鲜血的流淌,让安青云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古怪,那不是因为血液的流失而变得清白起来,而是整张脸都变成了墨绿色,像是中了毒一般。

    此时此刻的安青云就像是一个恶鬼一般,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捆绑在木桩上的年轻女子,那一双眼睛也幽幽地泛着绿光。他朝着那年轻的女子扑了过去,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死死地咬住了女子那白嫩的脖颈,那女子脸上有着一种惊恐的神色,喉咙上下滚动着即便被布条塞住了嘴巴却依旧还是有着低低的呜咽声传出。

    鲜血从安青云划破的手腕上不停地往下低落,很快的他的脚边就凝聚了很大的一摊鲜血,而安青云伏在女子的脖颈上,喉咙间不停地滚动着像是在吞咽着,有一丝鲜红从那脖颈处滑下,女子的面色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而安青云的吞咽变得越发的狠急起来,而随着安青云的吞咽的速度,他手腕上的伤口非但是没有愈合反而是更加流的快速,就像是一条小溪一般的欢快。

    那女子的面容渐渐地变得灰败起来,很快的她浑身痉挛着,整个人微微地抽搐着,不消一会的功夫她就再也没有半点的反应了,安青云从女子的脖颈处移开,那原本漂亮而又修长的脖颈上只有两颗牙印,那牙印处泛白不见半点的鲜血溢出,仿佛已经是被吸干了鲜血一般。而在安青云移开嘴的时候,他手上的那一刀伤口竟然也慢慢地愈合了起来,就连之前那皱起的皮肤也慢慢地舒展开了,没有之前那老态龙钟的模样。

    整个密室之中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刚刚所放出的鲜血在地面上淋漓着还没有愈合,而安青云的嘴唇也因为刚刚那般作为而沾染了血色,血腥味充斥着整张嘴。安青云看着那死在木桩上的年轻少女,他只觉得难受的厉害,他连连倒退了几步,看着那带着面具的人的时候,眼神之中都是充斥着恐惧。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安青云死死地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呕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色泽,他怎么会变得这般的可怕,竟然是成了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一般,而且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对鲜血的渴望,每隔一日,他就会变得那样的可怕,然后又会开始渴望着鲜血。

    “你到底是对我做了什么?”安青云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只是在自己瘫痪在床以为自己这下半辈子就会这么过的时候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变回以前的那个模样。

    安青云自然是想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吃了他给的药物之后,他虽是痊愈了也不再成为那只能瘫痪在床的一个废人,就连那内力也全部都回来了,这让他自然是欢喜无比的,甚至是老天爷还可怜他竟然给了他那样的好机会又重新在陛下的面前得到了赏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而去了。

    但在安青云觉得自己真的开始平步青云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个怪异的地方,每隔一日他的身体就会突然之间像是萎缩了一样,变得十分的难看,只是这般也就算了,在他身体发生异状的时候,他近乎异常地渴望着鲜血。也就在他第一次身体开始萎缩的时候,这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人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女子,也像是刚刚他所做的那样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放血,紧接着又划破了女子的脖颈,看着那鲜血在自己面前流淌,空气之中所弥漫开来的那种血腥味闻在他的鼻息之间的时候那成了一种异常甜美的味道,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安青云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那个女子身上的鲜血吸吮了一个干净。

    每隔一日,安青云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才觉得如今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个面具男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他觉得平日里头出现在人前的那个恭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但偏偏又是自己。

    “哪里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希望回到以前的那个时候,你希望你不再瘫痪,又能够重新受了皇帝的器重。你看,如今这一切不都是顺着你的意思成了你所希望的那样么,你怎么就是觉得不满意了呢?”那人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就像是一个钝器所发出的声音,“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可我现在成了一个怪物!”安青云朝着那人凶狠地道,“一个每隔一天就会变成那样的德行,需要靠着旁人的鲜血才能正常,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怪物!是你将我害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安青云说着,朝着那人直接扑了过去,一副想要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可他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衣角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上前一步了,甚至还是像是臣服一般地朝着那人跪了下来。

    他抬起了脚,踩在安青云的头上缓缓地道:“怪物?你原本不就是一个怪物么!”

    他像是踩着一只蝼蚁,在安青云的头上恨恨地碾了一碾,他道:“你想要回到原来的模样,却又想什么都不改变,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那个宝贝女儿能够回到府上来,只要你吸干她的血,你就会变成像以前那样了,不需要每隔一日就换一次鲜血。”

    安青云听着这人说的,他的心中虽是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话的,但心中却又是微微一动的,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

    男人像是感受到了安青云这心绪之间的转变,他将脚收了回来,卑睨着安青云道:“你看,你还犹豫个什么,想想你那女儿又不是养在你身边的,之前她对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你就已经忘记了不成?想想她做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是做不下去的,再说你丢掉她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做出来过了,如今不过就是吸她的血而已,又有什么做不到呢!她死,还是你死,这不是很好解决的事情吗?”

    安青云听着男人的话,心中早就已经是有了一些个起伏波澜在了,觉得他说的这些个话也十足的在理。反正素问那丫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是像是一个女儿应当对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模样,他又何必怜惜他什么。

    面具男看着安青云的神色转了又转,他低下了头,靠近了安青云道:“你知道应该是要怎么做的,恩?”

    在安青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有着青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很快的安青云之前那愤怒的情绪全部都一扫而光,那神情又回到了温和的模样。

    他对眼前这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顺着那来时的路慢慢地走了出去。

    等到安青云走了出去之后,那戴着金属面具的男人方才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苟延残喘的东西,要不是还有些用处,又怎会留着到今日。”

    那声音里头骤然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他看着那捆绑在木架上的年轻女子一眼,他这手上一挥,绑着她的那粗麻绳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一下子断裂下来,他走到了一旁,轻轻地掰动了墙上的一个火把,只见在这密室的一堵墙面移动开来出现另外一个小密室,这密室之中有着好几个已经身体都有些开始腐烂的女子。他对着落在地上的女子扬了一脚,毫不留情地将人直接踹进了那小密室之中,女子叠加在一起,石门又发出一声轻响慢慢地阖上了,将那些个异味也全部封存在里头。

    安青云从那抬起的床铺底下走了出来,那床铺在安青云走出来的时候又合上了,半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只是这被褥稍稍有些凌乱了点,他自动地收拾了一收。等到拉平了床铺,又喝了几口茶水将满嘴的血腥味压制下去之后,安青云又变成了白日里头那温和而又亲切的长者,一个正当宠的命官。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一敲,安青云抬眼看向门口,道了一句:“进来。”

    书房的门轻轻地推开了,莫氏站在门口,安青云看着这个自己的结发妻子,他露出了一个笑意道:“你怎么就来了?”、

    莫氏听着安青云那样问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神情多少也有些动容,原本当初再被安青云接到安家来的时候,莫氏也是百般不愿的,原本她就同素问说好了,会等着素问的回来,而且莫氏也十分畏惧见到安青云这人,在她的心中虽然以前的时候的确是同安青云有过一些个亲近的日子,但更多的却还是悲伤的日子。从苏氏进门之后,莫氏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全部到头了,一个女子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同旁的女子欢好,甚至是生育下子孙后代,这样的经历是谁都不愿意承受的。而莫氏更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在生下素问的时候,安青云竟然听信那些个无稽之谈生生地将素问给抱出府去,又逼得自己糊糊涂涂过了这么多年。

    所以在一开始被接进安家的时候,莫氏也是对安青云百般不理会,甚至是冷眼相待。但安青云也是十分的有耐心,处处的伏低做小各种体贴关怀,时间一长,莫氏的心中多少也觉得有些动容了。她也仔细地观察过安青云这个人,这才渐渐觉得他果真是有了一些个悔改之心,所以这几日来,莫氏对于安青云也没有最初时候的那般抵触了。

    再者,莫氏到底也还是一个纯粹的以夫为天的女人,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多少场面,甚至就算是真的离开了安家也不知道是要怎么生存下去。再加上安青云也一直没有给她一封休书,所以莫氏到底还是跳脱不了自己还是安青云的妻子这样的一个认知,渐渐的也便是没有这般的抗拒下去。

    莫氏听到安青云这样温和地问着自己的时候,她这原本梗在喉头的话,好一会之后她才鼓足了勇气道:“我听说问问已经回来了,我想,我也应该是回浮云小筑那边去了。”

    莫氏虽是觉得最近安青云的确是转变了不少,但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回到浮云小筑的,毕竟这也他之前答应素问的,如今素问回来了也应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这原本应该是底气十足的话,如今莫氏这说出口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的力度,倒像是一种恳求,恳求安青云让她去别院之中住上几日的似的。

    安青云听到莫氏这么说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事情,难道说这府上有人给你气受了?”

    安青云问着莫氏,那一脸的关切是莫氏甚少见到的,莫氏对这个这样的安青云是越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中也有了一些动摇。以前她在这个家中原本只是一个影子,但这些个日子来,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个嫡妻应该有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尊荣,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全部都是她在掌控着的,而安青云的那两个姨娘也日日是来请安的,这是她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尊重。受气这种事情也离她已经很远了。

    莫氏听着安青云这样的问话,她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这般才忸怩着道:“我答应过问问要回去的。”

    安青云听着莫氏这说话,他露出了笑意来,道:“你真是想要回去的?”

    莫氏被安青云这问话,她一时之间像是被问到了一般,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安青云,只听到安青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想着,那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给你休书,那就证明着你还是安家的夫人,理当是要留在安家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需要你来主持的,你这般搬出去到了浮云小筑住着,旁人是要怎么想的?!以前的时候也是为夫我不好,让你们母子三人俱受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这才领悟出来,自然是想要好好地补偿你们的。你们难道还是半点的补偿机会也是不给我不成?”

    安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情真意切,那说的是十分的感人,也有了一些个后悔之色。他伸手拉住莫氏的手道:“以前是我不好,贪于美色,做下了不少的糊涂事,如今我已经醒来了,也知道自己往后的路也是应当怎么走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应当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你道对不对?再者,我知道我们的女儿素问是个能干的人,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姑娘家,这年纪也不小了,再过这么一两年也是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这样的才学怎么的也是应该配上一个好人家才对,总不能因为这些个事情让无双城之中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全部都将素问排除在外吧?难道你到时候就舍得看着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人士走江湖不成?我知道女儿对我还是有些不见谅的,可我也不怨她,到底是一家人。我这当父亲的这么多年都没有为她考量过的,如今也是要为她下半生好好地寻思寻思才好。还有晋琪,他不但是我的亲生子更是我的嫡子,我这当然也是要为他以后的仕途好好地谋划谋划的,就算是不做什么大官吏,至至少也是要保证他往后那些个日子无虞的。”

    莫氏看着安青云握着自己的手,她听着安青云的那些话,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她可以不在安家,于她来说安家并非是真的完全不能舍下的存在。但她却到底还是不能不为自己这一双儿女考虑。晋琪的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样年纪的有些人家的孩子有些已经成家了,更有些早就已经是谋得了一官半职了。如今安晋琪被安青云送进了国子监念学,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但自己这个儿子并非是自己最担忧的,最让莫氏放心不下的还是素问,她不得不承认安青云的话也是正确的,闹得这般大对于素问的名声的确不好,而且如今素问已经十四了,也是快到及笄的年纪了。若是旁的官家小姐的早就已经有人家上门有了定亲的意向。虽然素问自己并不怎么着急这种事情,但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能由着她这样蹉跎下去。原本莫氏还想着挽歌是个不错的人,若是素问有这样的意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挽歌在的时间也久,自是了解的。可素问对挽歌并无这样的意思,那莫氏自然是要张罗着这种事情的,而且莫氏如今对挽歌也多少有些芥蒂,想着一个女子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男子,那名声也是不好听的。

    安青云看着莫氏,他又道了一句:“你放心,女儿那边,我自是会让她愿意回家的。”

    莫氏听着安青云的话,她原本就犹豫心态那是越发的犹豫起来,好半晌之后这才只道出了一句:“容我再想想。”

    莫氏从安青云的手中将自己被攥着的手给抽了出来,她蹙着眉头走出了书房,脑海之中还在想着刚刚安青云所说的那一番话,她知道只要素问回到安家,按着现在安青云受陛下器重的程度必定是能够给素问寻一个好亲事的,心中却也很明白依着素问对安青云的痛恨她是绝对不可能回到安家来的,莫氏矛盾的厉害,竟也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离开安家去素问那边的。她这走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这端着一盅人参鸡汤的安卿玉就躲藏在院子外头的一颗梅树下面,枯黄的树叶也没有完全阻挡住安卿玉那窈窕的身姿。

    她原本是想要送一盅鸡给安青云,一来是讨好讨好安青云,二来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和底线,但在后来看到莫氏也是朝着这书房而来的,安卿玉下意识地躲在了一旁,她知道安青云如今对莫氏十分的敬重,所以想要看看这两人私下是在说些什么的。这一听之后,安卿玉心中是越发的不爽利了,这原本将素问弄回府上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她十分的不舒服,现在又听到要给素问安排一门好亲事,她又怎么能够心安的呢。

    她已经快十六了,经过素问之前闹大的事情,她已经成了整个无线城的笑柄,就连皇长孙的母妃曲妃开了口绝对不会让她进皇长孙的府的,原本还有不少人钦慕的她如今几乎是乏人问津,又谁愿意娶她这样谋划了一个好名声来提高身价的女子,就算是有人愿意看在她的美色上,可有了曲妃的那一番话,又有谁愿意取一个被皇长孙府上前太子妃嫌弃过的女子。就连府上的孙周两位姨娘也是不是对她冷嘲热讽,让她直接出家来得干脆一点,常伴青灯也要比一个老姑娘要来得好听。

    如今安卿玉听到安青云没有想到女儿之中最是年长的自己反而只是一昧地想到那将他们折腾的这般惨烈的素问,这样的结果,安卿玉又怎么能够忍受。

    她快步从梅树下步出,也不将自己手上原本要端给安青云服用的鸡汤端给他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一般地朝着安家的大门口而去。

    等到安卿玉走出院落的时候,安青云这才将那原本阖上的窗户微微掀起了一些,他看着安卿玉消失的地方,他哪里是不知道有一个人站在这院子之中的,尤其是刚刚在他说那些个话的时候,院子里头的呼吸声那样的重,那样的不甘愿,关是用脑袋想一想,他就知道在外头的人是谁了,但安青云并没有阻止安卿玉,也明知道安卿玉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必定是要去寻素问的麻烦,安青云想了一想,让安卿玉去寻了素问的麻烦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在自己没有用情感打动素问的时候,或许是可以用另外的一种方式来试试看。安青云想着素问,想到那鲜血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头有了一点点贪婪之色,很快,他就不用像是每隔一日就要吸一次人血的怪物了。这样的感觉,光是想着便是觉得很好,他既然是生了那一个女儿出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么如今他要收回赋予给她的生命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安青云这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容辞和容渊便是已经寻上了门来,在来的路上,他们也便是已经听说了安青云刚刚来寻过素问这件事情,如今这件事情可谓是满城风雨,人人都在说如今的安青云已经是转变了性子,这跋扈将军成了随和将军,残暴父亲成了忏悔父亲。

    素问在看到容渊和容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多半也是知道这两人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

    素问将两人迎进了花厅之中,只让丫鬟们上了茶水除了挽歌也不要任何人伺候着,她看着那一脸神情诡异的容渊和容辞也便是知道这两人必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否则这分开也没有多久,又怎么会连衣衫都没有换下一身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们两个人来,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的吧,应该不治愈是同我说安青云的事情吧?”素问道,虽说她不喜欢安青云也已经可算是无双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要说这个,大约也没有什么必要了,我已经见过安青云了。”

    “不是,这无双城之中有怪异的又何止是安青云一人!”容渊道,他刚刚将自己那几个暗卫全部招了回来,这细细一个询问之下,发现自己那些个暗卫的个性也变得十分的诡异起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安青云所发生的事情还有无双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而且原本他那些个暗卫全部都是十分严谨,但是如今他这些个护卫全部像是性格转变了一般,懒惰,张狂,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容渊觉得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十分的严重,已经不适合再作暗卫这样的职责了,他只能将所有的暗卫全部都调了回来,安插在王府之中全做护卫之用。

    容渊同素问顺口提了一下在皇宫之中的那些个事情,容辞顺带也提了如今皇后正在护国寺之中思过的事情,容辞是知道自己母后原本是将安晋琪和莫氏两母子在自己的肃王府上的,如今莫氏母子又重新回到了安家,容辞知道母后必定是没有完成同素问的那些个约定,却也觉得这些个事情多半也是不能怨着母后的,若是母后还在宫中必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同素问的约定达成的。

    素问听着容渊和容辞所说的那些个话,她原本还以为就安青云这一人出现了古怪,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有这么的不同之处,这倒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她默不作声,只是单手一直拨动着茶盖轻轻拨着茶杯之中的茶水,看着那碧绿的茶叶在茶水之中上下滚动,她的心情也有些难以言喻。

    可惜,大概是知道些什么的魔尊却又不同她说什么,似乎是拿定了主意要她自己去猜。

    容渊和容辞见素问闭不出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而之前安青云又来过浮云小筑一番,想来也不是什么叫素问愉快的经历。

    “这些个改变,大概是从安青云再度‘痊愈’起来的时候开始的吧?”素问道,“这么说的话,那么多半是同安青云之间脱离不了关系的。”

    容渊和容辞点了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所有的一切也全部都是从安青云再度崛起的时候才发生的,和安青云没有直接的关系多半也是有些间接的关系。“你今日同安青云见面的时候,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同?”

    “我今日虽是同安青云见面了,却没有同他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到底他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这个我如今是委实不好说。只是观他的面色倒像是没有半点的问题的。”中医上讲究“望闻问切”四法,她今日在看到安青云的时候,这看到了他的面色,这面色看起来似乎十分的不错,甚至比之前她刚刚到无双城的时候瞧见的时候还要来得好一点,几乎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虽说这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人看起来也是会十分的精神,可安青云的那一种精神却有一种别样的违和感。

    素问不知道到底这什么情况,她一贯是只对医书涉及颇多,要是论到邪门歪道上面并非是十分的精通。

    “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神奇的药物能够让安青云恢复到如今这种程度?”容辞好奇地问道,他觉得素问总是会知道一些个稀奇古怪的药物,或许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有什么的药物能够让安青云变成现在这样?!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么?”素问睨着容辞,刚刚容辞那一句话是在疑惑她的记忆力还是在怀疑着她的医术?!她当初就已经说过了,安青云想要痊愈,最需要的就是洗髓草,这最后的洗髓草也全部都用在容辞的身上了,安青云不会,也绝对没有可能痊愈起来。

    容辞被素问那眼睛一睨,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说错话了,这为人医者的最是忌讳的就是询问他行不行,能不能的问题。他这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他只是有些着急。若是这件事情没有牵扯到皇后,大约容辞也不会有什么焦急的,但这事情一旦牵扯到皇后,他的母后之后,容辞觉得他过往的那些个镇定在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全部消失了,他明知道在如今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镇定,也就就只有镇定才不会自乱阵脚,也才能够将所有的谜团一点一点地解开。可有些时候这说起来简单,做的时候却很难。

    “抱歉,我知道我太心急了。”容辞歉意地道了一句,他不应该在现在这个时候怀疑素问的,只是他控制不住。

    素问扫了一眼容辞,她平静地道:“你的确是太过心急了一点,现在这个时候你觉得计较安青云是依靠什么恢复正常的也没有什么用,你这样紧张如今也没有办法,闹腾太大反而是太引人注目。”

    容渊和容辞都知道素问现在说的也是个理,他们现在也应该低调行事,但是这其中牵扯的实在是太大,难道要他们从皇帝的身上着手?!又或者是从安青云的身上着手,这一点也的确是一个问题。

    其实,最好接触到的人大约就是安青云了,但以什么样的目的去接触安青云,又不能叫人太过怀疑这才是最重要的,原本容辞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以感谢安青云帮着自己的母后求情一事而去见安青云,但建业帝最是不喜皇子私下和朝臣有过密的行为,所以一旦他去接近安青云反倒是有些太过明显了……其实能够不着痕迹地接近安青云的人也就只有素问一人,只是他清楚无比素问是绝对不愿意同安青云有任何的牵扯的,所以容辞也不会想到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素问也知道现在最能够接触安青云又能够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调查出来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今日安青云已经到了她这浮云小筑,他已经落下了那样的脸面来,自己若是真的同他回了安家必定是能够调查出不少的事情来的,但素问不愿意瞧见安青云那一张嘴脸,她觉得腻得慌,而且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这对素问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这皇朝又不是她的皇朝,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谁知道这皇朝是能够维持得了多少年的,多少个皇帝幻想着能够千秋万代,结果却还不是没有几代就已经改朝换代了。

    容渊也沉默着,他并不擅长同那些个文臣打交道,这也是他多半是在宫外长大的缘故,身边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个师兄弟,接着便是战场上的那些个将士,要他去揣测着那些个不知道是有多少个弯弯的朝臣,这让容渊十分的没有耐心,当然他那一张寒冰一样的脸孔似乎也很难能够肩负起这样能够去探听虚实甚至是在不经意之间坑蒙拐骗一些个东西回来的事情,容渊一出场,大约会做的就是直接问人要了东西的举措。

    三人心中各怀心思,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先开了这个口,觉得自己就是应该担任起这个重任的。

    挽歌也沉默不做声,他也对那安青云十分的没有什么好感,要他去同安青云说个什么做个什么的,挽歌觉得自己大约是会直接杀了安青云一了百了,再说,安青云到底是怎么好的,他又是不是造成这一系列改变发生的罪魁祸首,这些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正在想着,倒是那外头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丫鬟婆子的叫嚷声在外头不停地响起,素问被这些个吵闹声给闹着了,皱着眉头就站起了声,挽歌也知道素问心情不好,想着那些个丫鬟婆子大约是真的仗着素问这为人平素太过不错这样的事实而完全不把主子当做主子来看待了,他走到了门口刚想要去阻止那些个吵闹不休的丫鬟和婆子。

    “做什么吵吵闹闹的,仔细你们的皮!”挽歌的声音冷冷的,他这话刚刚说完便是听到一个不属于浮云小筑的声音闹了起来。

    “让我进去,凭什么就不让我进去,你们可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贱人是要怎么对我交代的!”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骄纵,那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架势这无双城之中又是和素问完全不对盘的大约也就只有安家的那些个千金小姐了。

    素问也不用去猜测着到底来人是谁,光是听着那声音她也已经听出来的这人到底是谁了。一旦知道这来人是谁之后,素问那皱起的眉头也就松了开来,原本她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寻个人撒撒气什么的,她也没有对着自己宅子里头的下人们撒气的习惯,又不能对着旁人去撒气,这下刚好,这主动能够让她撒气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怎么能够叫素问不感动。

    这天下间大约也就只有安卿玉是这般知晓着她的心意的,自己还没有找上门她现在倒是直接找到了自己的面前。

    随着那娇斥声,安卿玉便是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头,她双手推拒着那些个想要拉着她的丫鬟和婆子,甚至还不顾自己的身份形象抬脚朝着她们踹去,如今的安卿玉哪里还能够顾及得了这些,她只觉得被这些个丫鬟婆子阻拦着被她们碰一下都是掉了自己的尊贵身份的,又哪里能够想到在自己抬脚踹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贵族千金风范可言了。

    素问走到了门口,朝着那些个正在勉力地拉扯着安卿玉的丫鬟婆子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这般拦着安卿玉。丫鬟婆子得令,知道这还觉得自己十分有身价的安大小姐只有自家姑娘收拾,半点也是轮不到他们操心的,便是乖乖地全部都退下了,哪怕是心中是再想看那安大小姐在小姐的手上吃瘪,却也还是只能在素问的示意下退去。

    “真是许久不见了安小姐,如今你穿的这般的朴素,一时之间我倒是没有认出你来。如今越国国泰民安,也无天灾人祸的,你这般节俭,这省下的珠宝首饰衣衫的,这是打算等到哪里有灾民需要的时候捐赠出去呢还是想要省下来置办些嫁妆好让自己风光大嫁?毕竟苏姨娘如今也不在了,你这处处都是要仰仗着自己,也的确是该勤俭一些才是了。”

    素问看着安卿玉,她们之间也可算是老朋友了,自打她出无双城了之后也就没有再见过面,这以前的时候只要是安卿玉出场,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身边丫鬟婆子也有不少,这身上穿戴的都是最精细精致的东西,而今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安大小姐身上穿的早已不是之前那绫罗锦缎,而是普通的绸衫,花色也不是如今眼下最是时兴的,看来没有人苏姨娘之后安卿玉在安家也是被打压的那一个,素问也可以遇见是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苏姨娘当初在安家那叫一个作威作福,可没少克扣旁人的。如今这树倒猢孙散,宠溺了十多年的安卿玉又怎么可能会换来一个好的下场,如今这能够有绸衫穿着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安卿玉哪里会想到素问这一张口便是朝着她最不欲人知的一面而来的,绸衫这样的衣服她什么时候是穿过的,在她娘还在的时候,丫鬟们穿的也都是绸衫,如今她穿着这般半旧不新的衣衫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个丫鬟似的,各种就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这没人说的时候还好,现在素问一说,安卿玉这一道伤疤是被狠狠地揭开,又加上看到素问身上那浅紫色的衣衫,看着是平平常常的,那却是用最上等的丝绸做的,就连那简简单单的花纹,那都是苏绣,而且这样式还是如今正是时兴的样式,这叫安卿玉又怎么能够不恨,她那一双看着素问的眼睛几乎是要滴出血来的了,

    安卿玉也不同素问废话,她张口就道:“小贱人,你不要以为如今父亲和善我就会将过往的一切全部都抹杀了,你当初对安家的所作所为都在我们每个安家人的心中深深地记着,你以为父亲是真心实意要你回家的么,你别当真了,父亲不过就是想要你回去之后也就有更加正当的名目去折腾你使唤你而已!”

    素问一听到安卿玉这开口说出来的话就知道她今日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了,大约是安青云想要将自己接回家的事情刺激了这个安大小姐,觉得她这一回家之后,自己那就真的做实了庶女这名头,往后是处处都低着自己一头,那心中必定是不舒服极了,所以才跑到自己这里来骂门了。

    但素问又怎么是会让安卿玉这样随便开口叫骂的人,她这面色都没有改变一分,她不过就是平静地道了一句:“干卿底事!”

    安卿玉被素问这回答噎了一噎,心中更是有些发急,就怕素问真的回了安家。她也顾不得颜面了,道:“你自己说过了自己不是安家的女儿,你说你不会贪图安家的分毫。而且你身边这个男的护卫,天知道这白日里头是你的护卫,晚上的时候会不会是你的男宠,你这般水性杨花残花败柳的女子又怎么能够入得安家的大门,你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就算是被浸猪笼那都是轻的……”

    安卿玉这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自己这眼前一花,一个白衣白发貌美如仙的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双眼睛看了过来,就像是在看着肮脏的东西,他轻启薄唇:“哪里来的野鸡在这里乱叫?!”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6:30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拔毛的凤凰不如鸡(上)

    魔尊说出那一句话来的时候神情颇有些无辜,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不给人颜面,甚至是十分的诋毁。作为一个长者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也并非是适合的,毕竟魔尊这年纪上是要安卿玉不知道多少,能够逼得魔尊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能说安卿玉也是一个能者,她是真的将魔尊也给惹怒了。

    魔尊原本还想着要不要休息一下,毕竟他这年岁也是摆在那边了,像他这样年纪的人要想活得更加长久一点就是要多注重一些,他这午睡还没有睡着,倒是听到了在外头有个声音这不断地吵闹不休,而且那些个话也是越说越发的难听了,魔尊仔细听了听这才发现,这声音骂得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这唯一的宝贝徒弟。

    魔尊原本还以为自己那徒弟会狠狠地回击上一番,但听到后来的时候那是只听到那一个像是鸡一样不停聒噪的声音在那边叫嚷个不停,却又不听见素问半点反驳的,魔尊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不应该的,素问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隐忍不发的人,这可十足不像是她的个性!原本他还想再看看这事态的发展是如何的,看看素问到底是怎么样反击的。但这女人的声音实在是难听,半点也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应该说话的样子,又吵得他脑门都觉得开始有点疼痛起来,所以魔尊直接就出去了。

    安卿玉被魔尊那一声骂语气得整张脸都是通红通红的,她指着魔尊道:“你!你!你竟然说我是鸡!”

    安卿玉的声音瞬间拔尖了起来,完全的就像是一只鸡叫似的,这刚开始的时候倒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如今她这样拉高了嗓子在那边叫喊着的时候,那是越发的像了。

    魔尊看着指到自己面前来的一根手指头,他道:“果真已经是老了,就连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这以前拿手指指着我的人早就已经化成了白骨了,如今这指头竟然还是好端端的。”

    魔尊说着,他的双手像是平常那样一般交叠起来,魔尊也不过就是做了这样的一个动作,而安卿玉那指着他的那一根食指就像是被利刃一下子削断了,鲜血一下子如同笔直的箭一样飞溅了起来,那白嫩嫩的一根食指齐根而断,而魔尊同安卿玉那样的靠近,这鲜血飞溅出来的时候原本应该会溅到他的身上才对,但是魔尊的身边却像是有一个屏障护着一般,这飞溅出来的鲜血全部弹了回去,溅在了安卿玉的脸上,身上。

    容渊和容毅看的仔细,刚刚魔尊那真的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做过,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已经削断了安卿玉的一根手指,这样的举动,还有这般邪性的个性,果真是不容小觑的。这要是不经意之间招惹了魔尊,想必之后这安卿玉如今的下场就是那个人的下场。

    安卿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一根手指就这样落了下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巨痛已经侵袭了她,她苍白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那鲜血凌厉的手,那食指根处去齐骨而断,血肉模糊一片。

    安卿玉最是宝贵的除了自己的那一张脸之外,还有就是自己这一双完全不沾半点阳春水的双手,从小的时候便是用羊奶牛奶浸泡着的,即便是抚琴练字的时候,安卿玉也注重无比,是半点伤也不敢受半点细茧都不敢出的。玉酥手,这也是安卿玉最是得意的,但现在她的右手却少了一根食指!

    安卿玉像是疯了一般地叫喊起来,那尖锐的叫声直穿云霄,她想要去捂住自己那不断流血伤处,可看着那四溢的鲜血,安卿玉实在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她只是一味地尖叫着、

    魔尊听着安卿玉那尖叫声,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自己这割掉的不应该是她那没有半点分寸只会指着人的那一根手指给切了,这最应该切掉的应该是她的那一根舌头或者是她的喉咙,真是吵死了。

    魔尊衣袖微微一拂,他瞬间点了安卿玉的哑穴和别的穴位,让安卿玉站在原地,这动也动弹不了,喊又喊不出声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一根断指不断地流着鲜血。

    魔尊走进素问,他道:“你近来宽容了不少?!”

    素问的个性,魔尊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这个个性很大程度上也是被自己惯出来的,面对这只不知道打从哪里来的野鸡在那边叫个不停的时候是,魔尊觉得素问竟然没有出手,这一点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难道说是因为这两年在江湖上闯荡,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收敛了起来?

    素问看着魔尊,刚刚他虽然是没有动手,但素问却是知道魔尊刚刚到底是怎么做的,他的内力原本就是比旁人要来的高深的多,所以他刚刚虽说是没有什么动作,却是将自己身体之中的内力汇集到一点,当然他汇集的也不是全部的内力,如果是全部的内力,那么刚刚的安卿玉就不是只断了一根手指,而是整个身体都全部碎裂成小碎片了。刚刚魔尊汇集的应该是连一成功力都不到的,内力在瞬间从自己的身体之中激发而出,那锋利程度是能够摧枯拉朽的。那纤纤的一根手指,捏一把就能够将它完全捏碎,更何况是用内力将它削去,只要魔尊想,别说是一根手指头,齐腕切断都没有一点的问题。

    素问看着那脸色越来越清白的安卿玉,她这模样倒是有着随时有可能会昏过去的味道,刚刚那些个嚣张跋扈也不见了,现在这样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怂的厉害。素问原本就懒得理会安卿玉,这女人原本看着还以为是挺聪明的模样,但后来接触下来之后这才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角色,真真是应了一句话,这胸大无脑,有时候这长得好看的女人还真未必一定是聪明绝顶的,因为她们的养分全部都在脸上去维持着自己的容貌去了,又怎么可能还有剩下的养分去供给大脑去。

    安卿玉的来意,素问明白,她就是拿捏着自己当初说下的话,所以怎么的都是不想让她回到安家去的,尤其是如今安青云又重新得势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就应该还是当初那个模样的,还是应该是处处受宠的安家大小姐。看她那衣服,还有那几乎没有什么首饰可言的模样,想来在安家的日子过的也不算特别好的。

    素问懒得和这样一个只看到利益,只想着风光的蠢人说话,同她说话那都觉得是浪费着自己的口水。倒是没有想到安卿玉的叫嚷声会把魔尊给激了出来,这见血的事情倒是素问没有想过的。如今又听到魔尊这样问她,看这意思,魔尊是以为自己不同安卿玉争辩什么那就是怕输给了她似的,这倒是素问没有想到,她难道整张脸上写着她会畏惧安卿玉这样几个字不成?!

    素问看着魔尊,十分诚恳地道:“师父,我只是懒得同一个疯子计较,毕竟这疯狗到处乱叫,咱们也不能和疯狗一般见识,你说是不是?!”

    魔尊听着素问的话,他倒是没有想到素问不同安卿玉争辩是这样的一个原因,也难怪刚刚就没怎么听到她说话的。“这样的疯子,本就不应该放进门来,还不将人赶紧丢了出去,在这里看着也是十分的碍眼!免得这一会疯子还没清理干净又是引来了一堆的臭虫。”

    魔尊不耐烦地说着这一句话,他的眉宇之中全都是厌恶之色,若不是刚刚看那人是个女子,魔尊觉得自己未必是会这般的手下留情,她这也是应该感谢着自己的爹妈将她生成了一个女子,要是个男子,或是早生上几十年,早就已经是将他大卸八块了。

    挽歌应了一声是,他自然是不会去触碰安卿玉这人的,甚至还觉得刚刚魔尊对安青云那态度似乎也有些颇为和善了一点,这样讨厌的女子怎么就能够只是断了一根手指呢,刚刚应该再切断她几根手指才对!

    挽歌正要唤人,却是见安青云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丫鬟和婆子也都是不敢阻拦的模样,安青云这神情之中带了几分愧疚。素问看着渐渐走近的安青云,她这一早上还见过安青云来着,他那个时候的面色虽然是看着十分的精神,但同样也有着一点点的萎靡和疲惫,可现在走进门来的安青云,不但是十分的精神外,那萎靡和疲惫也完全的一扫而光了,甚至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看着也是十分的有光滑,看着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若是分别多年这再见面的时候觉得这人看起来的时候像是比过往的时候年轻了好几岁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时间长,每个人的印象会改变,再加上如果用一些个养颜养生的药物,那的确是能够让人超脱年龄的控制,又或者像是魔尊这般,他的内力高的可怕,再加上平日里头又注重一些个养生的东西,所以这才导致了如今这几乎是容颜永驻的面相,但面容上能够欺骗人,可身体到底也还是会慢慢地衰老的,而魔宫是建立在极其阴寒的地方,寒冷会导致身体的代谢变得更加的缓慢,所以魔尊才会成为江湖武林之中的第一人。

    可安青云,他在之前见面到如今的时候也就不过是两三个时辰没有见到而已,他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过明显也太过诡异了。素问不需要把脉都知道安青云必定是有问题的,他这样没有下奇怪的药物,那就是炼制了一些个邪门歪道。而要成就这些个邪门歪道的多半都是一些个十分血腥的做法。

    安青云又换了一身衣衫,衣衫上有着干爽和淡淡的檀木香的味道,但素问还是敏感地闻到了一些个诡异的味道,残留的血腥味。素问也明白了魔尊为什么会说安青云的身上是有一种难闻的味道,那是一种腐朽的气息,的确是让人作呕的。

    安卿玉在看到安青云的时候,那神情宛若是看到了一个救星一般,她那一张原本可谓是绝色的容颜已经挂满了眼泪,甚至因为疼痛,哭得连鼻涕也出来了,因为被定的死死的,她连动一下都不能更别说是擦掉这样的狼狈了,见安青云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安卿玉急忙用眼神呼救着,如果他现在能够开口说话的话,必然是“父亲快点救救我吧”这样的话了。

    安青云也看到了安卿玉那求救的眼神,也看到了安卿玉那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的右手,还有那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根洁白的手指,安青云伸出了手,点开了安卿玉身上的穴位。

    这穴位一点开之后,安卿玉整个人高声呼喊了起来,她泪眼婆娑,她用那没有手上的左手扯着安青云的袖子哭诉道:“父亲,她们伤我,您且看看,他们竟然是将我伤成了这般的德行!”

    安卿玉心中这一口气自然是难消的,她的脸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她的右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右手都是十分的重要的书写也好,抚琴也好,下棋也好,就连刺绣也好,都是要用到右手的,而这食指也是脱离不开的。而如今将她的食指切断,她就和一个残废有什么差别?!这是安卿玉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安卿玉猛地一抬头,她那一双灼的通红的眼睛盯着素问,她道:“爹,她有办法把我的手指给接回去的!她有办法把我的手指给接回去的!”

    安卿玉怎么能够忘记了当初安晋意在城中马车压断了一个孩子的腿也是素问给接回去的,后来的时候她也瞧见过那一个孩子,在床上躺着养了一个多月,如今这腿也是能走了的,那孩子的母亲甚至还处处对人说着,只要多走走时间一长就会同以前一样了。就连那腿都能够接得回去的,她这小小的一个指头又怎么可能是会接不回去的,就算到时候留下疤痕也没有什么关系,安卿玉想自己这伤处带着戒指又或者纹上一个花样,到时候也照样是没有人看得出来的。

    素问看着安卿玉,“你在做梦?!要我给你接回去,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配不配!”

    安卿玉现在哪里是能够听得进素问所说的,她满脑海想的都是自己这受伤的手指的事情,乍然听到素问说出那拒绝的话,安卿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道:“你是我的妹妹,你是安家的女儿,我是你的姐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绝情?!你怎么就这么的怨毒,你这是要毁掉我的人生吗?!”

    素问觉得安卿玉这人是越发的可笑起来,这左右那些话全部都是她在说的,不想她回到安家的时候,这一口一声小贱人小贱蹄子的,等到是想要她帮忙的时候如今倒是承认她是安家的人了,这好处便宜都是她占了。素问冷笑一声,她对着安青云道:“安将军如今安大小姐受伤严重,你怎的还不将人给带回安家去好好医治,说不定这能够将你医治痊愈的高人也能够将安大小姐的手给接上。如今还是赶紧着去吧,免得是耽误了时间。”

    安青云看了一眼不停地大呼小叫的安卿玉,又看了一眼素问,素问看到安青云抬眼看向自己来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接下来的安青云必定是要训斥她两句的,就算是不训斥她两句,大约也是会说一些个服软的话,但多半还是希望着他能够帮着给安卿玉诊治的。

    但,出乎素问意料之外的事情是,安青云在看了素问一眼之后又转头看向了安卿玉训斥道:“我同你说过什么,我说你们两人都是姐妹,若是素问回家,你就应该像是一个姐姐一般地对着她,哪怕是她现在不回家,你也是应该要像是一个姐姐一般地对着她的,可如今你这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做姐姐的样子,你这般叫我这个当父亲的如何能够不心寒,也难怪素问是不愿意回家的。我这还活着当家做主的时候你就这样的阳奉阴违,若是哪天我不在家中又或者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就这样突然死去了,你到时候还不得翻上了天去,到时候还有谁能够来制住你!”

    安青云这般斥骂着,他扬起了手,朝着安卿玉那娇嫩如花一样的脸孔狠狠扇了一巴掌,那动作是半点也不留情,扇得安卿玉整个人摔倒了一旁,她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而这鲜血之中竟还夹杂着两颗牙齿。

    安卿玉整张脸瞬间浮肿了起来,半点也看不出那花容月貌倾城之姿,安卿玉也没有想到安青云这不为自己说一句话也就算了竟然还打了她。

    安青云几乎是怒极,他对着安卿玉道:“我今日方才同你说过,你这素日来这性子便是十分的骄纵,这怨不得你,你这性子多半也有我这个当父亲的过错。我原本你多半也是会改会收敛,这倒是我想错了,本想着给你差不多时日便是定下一门亲事,可如今看来你这般学不会规矩,即便是同人定了亲这嫁出了门,亲家反倒是会更加有话要说,反倒是害了人家了。我看你还是去庵堂之中学学如何平心静气吧!”

    安卿玉被安青云那一巴掌已经完全打懵了,耳朵也是在嗡嗡作响,她甚至是有些听不清楚安青云刚刚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的,只看到安青云这嘴巴一张一合的,她紧盯着安青云的嘴巴,像是要从那些个口型之中辨别出安青云到底是在说什么的,可听了半天直到安青云将嘴巴闭上的时候,安卿玉她发现自己竟然是什么声音什么话都是没有听到的,她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慌失措。她哭嗷起来:“爹,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爹,我直到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呀,您别这样对我!”

    安卿玉是真的觉得害怕了,她爬上了前,跪在安青云的面前,她拉扯着他的裤腿,也顾不得自己那断了食指的右手如今还在鲜血流淌,也顾不得鲜血会沾染上安青云的裤子,她也顾不得这鲜血浸染了安青云的裤子之后会不会让他变得更加的恼怒,安卿玉只觉得自己心慌无比,而自己的耳朵之中依旧是在不停地嗡嗡作响,像是爬进了一只小蜜蜂。

    安卿玉哭着叫嚷:“爹, 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听你话,你要我同她好好相处,我就同她好好相处。爹,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要残废,爹,我真的不想要残废。”

    “你且起来。”安青云看着安卿玉这个样子,心中多少也有了一点动容,他本是想让安卿玉能不能刺激刺激素问,这女儿家之间也是有着一种比较较量在的,若是安卿玉能够让素问回了安家,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他高估了自己这个女儿。这女儿一贯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凭证,想要倚靠她将事情办成,安青云觉得也是自己想的太过美好了一点。

    但安卿玉伤成这个样子倒是他十足没有想到的,素问虽说是心狠,但除了安晋意那一次,也没有是她亲自动手的时候。而且教训卿玉,素问多的是法子,也不用出手这样的凶狠。所以安青云断定这断指一事应该不是素问的作为,但……安青云也知道如今在这浮云小筑之中的人,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尤其是今日上午乍然一见的那个男子。一想到那个自称是素问的师父的男子,虽说是年轻的有些不可思议,但安青云总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似的,对着他的时候,安青云更是发现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比对着当今建业帝的时候还要来得叫他觉得疲惫。

    所以,安青云这般教训安卿玉,一来是的确有些恼怒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是清楚,她跑来在这里能够逼得人出手教训的,那多半也是没有做出什么好事来的,二来,安青云觉得安卿玉原本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是个美人,这天下间的英雄多半都是难过美人关的,只可惜一个名声不大好的美人多半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安青云刚刚那一巴掌是想要让安卿玉好好看清楚现实,别整日还作着那不切实际的梦想,在前太子妃那一句话之下,无双城之中的那些个高门民族必定是不会再要同安卿玉定亲的了,而安青云原本的意思是想着给安卿玉安排一个远离无双城的亲事,远离无双城,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提起当年的那些个糊涂事,再寻上一个官位比安家小一点的,自然是不敢吭声的,但她却还是依旧在做着那王妃梦。这样看不清楚事实的一个女儿,留着又能够有什么用处,到底也不过就是空长了一章美人皮而已。

    安青云让安卿玉起来,虽说这个女儿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但到底也还是安家的女儿,高门之中的子女多半都是有着一些个规矩的哪里是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丢了自己身份的事来。这般哭哭啼啼的,到底也还是丢了颜面的。

    但安卿玉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她死死地抱着安青云的大腿,一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起来的模样,安青云无法,只得是将安卿玉给拉了起来,他正对着安卿玉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这般成何体统!”

    在安青云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安卿玉是彻底不闹了,甚至也不哭了,她定定地看着安青云,好一会之后才道了五个字出来:“我听不见了。”

    安卿玉是真的发现自己听不见了,她的耳朵里头只有那嗡嗡声,半点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安卿玉的一张脸面如死灰,如今的她还能够有什么用处,这耳朵听不见了,手指也断了,她再也听不到旁人到底是再说什么了,听不到别人对她的赞美之声也听不到别人对她的冷嘲热讽,当然她也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安青云听到安卿玉这一声话的时候,他这心中微微有了一点点的触动,但很快的,他又已经恢复到了如常的面目,他让跟在自己身后一同到来的奴仆先将安卿玉弄回家,赶紧地寻了太医来看上一看。

    奴仆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搀扶着安卿玉很快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地上的那一枚断指给捡拾了起来,想着或许还是能够接上的。

    素问看着刚刚那父女相残的戏码自己面前上演的时候,素问觉得很是神奇,以前同她和安卿玉一般,安青云是恨不得能够像是刚刚那样狠狠地教训教训自己,而他是一贯将安卿玉捧在手掌心上,不管对的错的,都是那般盲目地疼爱着。可刚刚那一番晓以大义大义灭亲的戏码倒是素问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面前上演的。

    果真是十分的有趣。

    素问看着还独自站在庭院之中,像是有话要说的安青云,她道:“安将军,既然安大小姐你已经带走了的话,我这小小的地方自然也是留不住安将军您的,好走不送。”

    安青云听着素问对他说的话,知道光是刚刚那样必定是不够的,但眼下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道了一声:“卿玉跑来了你这边扰了你的清净,这是我的错。还望你不要在心中怪着爹才好,往后我会叫人好好看着卿玉,不会叫她再来说那些个难听的话了。”

    “你要看着安卿玉,想必是得像当年那样对待我母亲那般,粗大的手铐脚镣,全部都得连着墙钉着,大约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够守得住她不会叫她胡乱出来乱咬人的。”

    素问看着安青云嘲讽地说,她倒是要看看安青云是打算怎么样将安卿玉给看好了的。

    安青云听到素问这么说的时候,他这脸色一白,没有想到素问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拿了这件事情说事,他怏怏的也寻不出什么话来对素问说,也就只好作罢了,只得是道了一声“爹走了”这般无力的话,可素问又哪里是真的会将安青云当做爹来看待的,安青云这还没有走出庭院,素问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重新品着自己刚刚还没怎么喝过一口的茶。

    魔尊见那吵得要死的安卿玉已经被人带走,又听着刚刚安卿玉所说的那些个话,果真觉得素问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同那些个贱人又有什么可计较的,计较来计较去,这贱人之所以是被称之为贱人那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她能够活在自己的想法之中的。

    这样一想之后,魔尊也便是觉得有几分的困意,他道了一句:“我去小憩一会,晚膳的时候再来喊我。”

    等到魔尊一走,这局势也便是只有素问、容渊、容辞三人了,刚刚容渊和容辞两人虽是没有出面,却也还是看到了安青云的身影,当然,他们两人也是看到且听到了安卿玉的叫骂声,但到底也是不好处置的,安卿玉是个女子,容渊和容辞可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更多的,容渊和容辞两个人瞧见的最是不同的还是安青云,那一张脸比他们在皇宫之中看到的要来得容光焕发的多,而这种容光焕发却是叫他们觉得十分的可怕。

    安青云只怕已经是不能被称之为一个正常人了吧?若是正常人,又怎会如此?在看到安青云的时候,只觉得有着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素问沉吟了一会之后方才道:“过两日我会回到安家去,介时,我大致能够查出安青云为何会痊愈的秘密。”

    容渊和容辞听着素问的决定,两人也有些意外,素问不喜安家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她却是主动提出要回到安家的事情,这其中……

    不等容渊和容辞感动完,素问已经开了口,她道:“我并非是为了你们才回安家去的。安青云和我母亲只要在没有签下休书或者是和离书之前,都是正经的夫妻,再者,你们也已经说了安青云如今正是当宠的时候,如今他这是劝着我回去,难保他日会不会又有一道圣旨是强制我回去?”

    素问这样的考量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当初她利用的就是建业帝,而现在的安青云也完全是可以用她当初所用的那一招的。而且若是莫氏在知道自己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回到浮云小筑,那莫氏真的是对安青云没有半点的留恋了,可现在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莫氏那么久,她也没有回来过,那就证明莫氏也许是因为某些事绊住了脚步又或者是安青云对莫氏说了一些个叫她动摇的话,更或者也有可能是莫氏对于安青云心中还有留恋之情。

    对于最后的揣测,素问并非是真的半点依据也无的,古代的女人几乎都是将丈夫视为自己的天,哪怕他的天是做出了再怎么对不起她们的事情来,她们还能够谅解他们,那种奴性是从骨子里头根深蒂固的,所以莫氏真的原谅了安青云,素问也不会觉得有多少意外的,是在她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要和皇后定下了约定要一份和离书的原因了。当然素问也不会对莫氏有多少的失望,只是觉得这要来的总算是来了,心中有些淡然而已。

    她知道,自己往后再也不会对莫氏有任何的寄望了,反正等到这件事情之后,素问决定不管无双城往后是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和魔尊回魔宫,就像是这个浮云小筑一样,从来只是她这小住的地方而不是她真正视为家的地方,而她对莫氏母子两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要回到以前的那种日子,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

    容渊和容辞也认同素问这种想法,若是在以前,他们二人还能够拍着胸脯保证素问所担忧的这些个事情必定是不会发生的,但现在,建业帝已经完全视他们于无物了,这种保证他们自然是做不出来的,只是觉得有些为难了素问,这明明是不喜欢的地方也还是不得不回去。

    安卿玉是被奴仆送回自己的院落的,她那被削断的食指还在不停地滴着血,而安卿玉的神情却没有之前那般的疯狂了,她近乎异常的平静。

    府上的人全部都惊动了,消息传到莫氏那边的时候,正赶着孙姨娘和周姨娘都在莫氏的房中同她说话的时候。自打莫氏重回了安家的第一天,安青云便是将孙周两位姨娘还有她们所生的两个女儿并着那几乎不怎么出门的安卿梦和安卿玉都叫到了跟前来,立了规矩,这每日的晨昏定省自然是少不得的,府上的那些个大小事情都是要经过莫氏的手。

    但莫氏哪里是会做的这些的人,她这原本在安家就是不管事的,如今又要让她操持那些个事情的时候,便是觉得十分的力不从心,而孙周两位姨娘那是在苏氏的手下过活过来的人,又怎么不知道这府上后院里头的事情能够捞到多少的油水。苏氏在被发卖出府前几乎是将整个府上给掏空了,那个时候孙姨娘和周姨娘都是认定了安青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必定是痊愈不起来了,这府上只是一个空壳子,这谁接手管家那都是一个烫手山芋,多半这么多年将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全部倒贴进去都是不够填补这个漏洞的。可又哪里曾想到安青云还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如今陛下这赏赐下来的东西多的像是一座小山,除了那些个值钱却又不能够典卖的东西外,还有几万两的金子,这些可是好东西。

    周姨娘和孙姨娘是打算卯足了劲去将管家的权力给抢夺到手,却没有想到这鹬蚌相持至极,莫氏倒是横空出世了,不争不抢地就把她们两人争了半死的东西给抢夺走了。而周姨娘和孙姨娘等到莫氏又重新回来之后不消一日便是发现了这莫氏呀,根本就是一个软柿子,也难怪当年的苏氏为什么能够将他折腾得那样的惨了,这管家的事情是样样不会,要不是她身边还有一个老嬷嬷还算是稍稍精明了一点,又忌讳着安青云的关系,她们两人早就已经效法了苏氏又重新夺了莫氏的权将她折腾去偏远的小角落了。

    这夺权不能太过明显,所以两个姨娘整日里头都是同莫氏靠着近乎,想着只要是能够得了莫氏的意多倚重上一些自然这占的便宜也就多了一些,所以两人这有空没空的时候都是朝着莫氏的院落而去。

    莫氏的院落也早就已经不是当年住的那个终年潮湿且荒凉的地儿,而是换到了安家最好的院落里头来。

    莫氏掌管府上上上下下的事情,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地是有奴仆去禀告着莫氏,这奴仆一说完之后,孙姨娘便是哈哈笑了两声道:“报应!”

    孙姨娘听说安卿玉受了伤的时候,那心中是十分的痛快,她早就看不上安卿玉那丫头多年了,自视貌美看她们的时候哪里是用正眼看的,多半都是眼白,不过就是一个庶女的身份,到时候能有多大的作为,这即便有美貌又能够如何,不过就是如同她们这些个当姨娘的一般以色侍人,色衰则爱驰。

    周姨娘听着这消息也是十分的舒爽,她想了想朝着莫氏道:“夫人,虽说大小姐不是您亲生的,但到底也是要叫您一声母亲的,如今她受伤,您这当母亲的去看上一眼,也足以见得您对她的仁慈了。不若眼下我们姐妹便陪着您一同去看上一看?!”

    周姨娘想,有什么是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更打击人的呢,安卿玉之前还妄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她就要她知道,这拔毛的凤凰不如鸡。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7:08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拔毛的凤凰不如鸡(二)

    莫氏对于周姨娘的说辞隐约也是有些心动的,她左右摇摆不定的模样,周姨娘也早就已经是看在了眼内,知道这个女人是想要留在安家,却又不敢留在安家,所以也一直在忸怩着。

    但周姨娘却是希望莫氏能够留在安家的,甚至周姨娘并不反对素问也回到安家来这样的提议,周姨娘之所以不反对也是完全有理由的,就算素问是个精明到完全不好相处的人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她回到了府中,最多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就会定下亲事嫁出门去的,到时候也不可能整日回到娘家来处理安家的事情,一旦嫁了人,那就是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家的魂了,娘家的事情就算是再怎么操心也是有个度的。运气好嫁给有些个士族子弟当了正妻,这往后还不得看紧了自己的丈夫,免得府上一个小妾一个小妾地进了门,等到小妾进了门之后,饶是素问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要防着小妾爬上头来因为一些个琐事而搞得焦头烂额的,到时候莫氏的事情她又能够管的了多少的。

    再者,周姨娘希望素问能够进门来也是有着另外的一个想法的,她的女儿卿晓已经十一了,没有嫡女的位子依着安家如今的权势多半也不可能嫁给旁人当妾侍的,多半是什么人家的庶子,或者是门户较低的人家当正妻的,在苏氏操持这些年,周姨娘也没有积攒下多少的银两。女孩家想要嫁的好,嫁过去之后要想过的顺心一点,一来是娘家权势好,二来就是得女孩的嫁妆丰厚的。

    安家现在到底不比以前,这之前还是有不少的值钱东西和田地庄子的,但如今也就只有安青云此番被皇上赏赐的一些个东西和金子了,陛下赏赐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够随意动的,这金子看着是多的,但到底还是要维系着家中所有的开销,有时候还得打点或者是哪个官员宴会的时候置办上一些个体面的东西。再加上安家可是还有四个待嫁的女儿,这嫁妆什么的到时候必定少不得就是要从库房里头出的。

    周姨娘打的主意就是素问的那些个财富。且看看当初素问待莫氏的时候,那是叫一个财大气粗的,而且如今这安家之前大半被人买走的东西可全部都在素问的手上,还有素问是有着长生县君这样的诰封,可不是只空有诰封没有封地的。再加上素问这都是能够自己买了宅子,所用东西样样不凡来看,想必她这手上所有的银两财富必定是有不少的。有这样的嫡女在,等到进了安家的大门之后同他打好几分关系难道还怕她到时候不出银子不成?!

    周姨娘这算盘打得叮咚响,早早地已经是将目光放的长远了一点想着从素问的手上要也好,讨也罢给自己的女儿置办上一些个好嫁妆。再想着素问一旦嫁人管不了安家的事情的时候,这莫氏这般软柿子一般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是能够掌控得了整个安家的,到时候自己拿捏了一点手段也是能够像是苏氏一般由一个姨娘在府上当家的,当然,周姨娘觉得自己自然是要比苏氏要聪慧一点,苏氏是做的太过了这才招惹到了素问,惹来了那一把杀头的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了她,而自己也没有到这般愚蠢的时候,这大夫人的尊荣就让莫氏享着就成。

    周姨娘见莫氏蹙着眉头不说话,想了一想之后又道:“安大小姐素日里头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又是在这热孝之中,怎的就突然跑了出去,想必多半是同人平日里头有结怨这才使得如今这受伤了吧?!”

    原本这长辈亲族逝世的时候,越国的规矩是家中的儿女要守孝的,一年之内府上是不便于摆任何的喜事,可若是在百日之内办了一场喜事这也是可以的,这百日之内不摆,那就得三年之后了。安卿玉如今也应有近十六了,三年之后就是要十九了,越国的女儿早婚,及笄之后便是能够成婚的,十八岁的女子便是已经有些老了,这十九岁还未嫁的那这婚事也便是有些紧了。原本安卿玉可算是一个香饽饽,那可是人人抢着要的,别说是皇长孙殿下,另外的皇孙贵胄也差人来问过意思,当时的苏氏就是想着奇货可居,价高者得的念头,一心只想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最好的,这选来选去的,结果却是在最后的时候出了这样的差池了。如今的安卿玉那可已经算是乏人问津了。

    周姨娘也探过安青云的口风,安青云的意思也很是明确,大约是想将安卿玉远嫁一些的。周姨娘觉得这远嫁也的确是唯一适合安卿玉的一条路子,而自己奉着安青云的意思也去寻了安卿玉透了透着个意思,却不想这心高气傲的安大小姐还当自己如今还是艳绝无双城人人求着供着的时候,十分看不清楚如今局势地朝着她道:“周姨娘,你也可算是卿玉的长辈,这不劝着父亲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说出这种糊涂话来,我这般的容貌性情只有留在无双城之中嫁了一个好人家才是正道,儿女的婚事也是家中的辅助。我若嫁的好了,父亲自然是不会像是上一次一般被陛下贬官的,周姨娘,难道你连这般的道理都是不懂的?!”

    周姨娘被安卿玉的话闹得哭笑不得,心中对于这个大小姐也是带着十足的嘲讽,当然周姨娘也不是一个十分好相与的,又怎么可能会在听了安卿玉这样的话之后半点也无动于衷,自然是将这件事情宣扬的全府上都是清清楚楚的,也不让下人管住自己嘴,如今这无双城之中对于安卿玉的传言也是多了一条,这原本就是用骗局来换了好名声的安卿玉如今又是多了一个痴心妄想整日只想嫁给皇子成为皇子妃的传言。这官家之中宴会,女子们谈起安卿玉的时候多半也是当做一个笑话来看待的。

    周姨娘看着那来禀告的奴仆道:“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受了伤的?!”

    周姨娘平日里头会做人,就算不拿银钱去收买人心,对于下人们多半也是和和气气的,轻易不会苛责上两句,所以在下人之中多半也算是得了好人缘的,所以在周姨娘问了那一句话的时候,奴仆也是知道要如何答的。

    “回夫人和姨娘的话,大小姐今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便是跑到了素问小姐的住处去的,等到老爷去的时候,大小姐已经受伤了,便是要我们带着大小姐回府。兹事体大,管家已经差人去请了大夫来给大小姐看伤了,又来禀报夫人一声。”奴仆道。

    这个事实同周姨娘心中想的也是差不离的,她就知道这安卿玉受伤多半还是同素问脱离不了关系的,安卿玉也便是只有这样的能耐了,这没有什么本事却还是要去招惹人的,偏生是不给人半点的安宁日子过的。不过素问会动手伤了安卿玉这一点也可算是出乎周姨娘的意料之外,但转念一想之后也觉得这也不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素问对待苏氏的方式那可是生不如死,如今只是叫安卿玉受了点皮肉之苦也再正常不过了。

    莫氏倒是有些吃惊,她道了一声:“她伤了哪里?!”

    奴仆倒是没有想到莫氏是会问出这样的问话,这迟疑了一下之后方才道:“大小姐右手的食指被齐根削断了,怕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再恢复如初了。”奴仆这一点倒是没有说谎的,在无双城甚至是放眼越国,大约也就只有一人是能够将安卿玉的手指重新接回去的,但这人偏偏也是伤了安卿玉的人,自然地也就是不可能完好如初了,想到原本这完美的大小姐如今成了残疾模样,奴仆这心中多少也可算是有了一点须臾,这生在高门未必会是一件幸事,但一想到那鲜血伶俐的伤处和那砍下的一根手指,奴仆的神情之中也带了一点畏惧之色。

    莫氏听到奴仆这么回答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惊讶,她知道素问平日里头是不喜欢苏氏安卿玉一流的,她也知道这多半是同她有关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这下手竟然会是这样的狠戾,她迟疑了好一会之后复又问了一句:“确定……确定是素问所谓吗?会不会,会不会只是一个误会?!”

    奴仆听到莫氏的问话,他这神情之中多少也有了一点疑惑,但他这一抬眼就瞧见周姨娘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想了想这才道:“小人同将军一同到浮云小筑的时候,大小姐这手指已经被人削断了,而素问小姐则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大小姐想求素问小姐给接上手指,但素问小姐拒绝了,说大小姐不配。”

    奴仆这倒是真的没有说谎,他没有瞧见是不是素问动手将安卿玉的手指给削断的,但刚刚倒是的确看见也听见了大小姐向素问求救的时候被素问冷冷地拒绝了,可他刚刚那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削断了安卿玉的手指的罪魁祸首。而且奴仆也没有说出安青云当众打了安卿玉这件事情来。

    莫氏听的心惊肉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素问下手会这样的狠。

    周姨娘看着莫氏那神情变得有些难看,她多半也知道莫氏现在心中是在想着什么,她道:“夫人,必定是大小姐又去寻小姐说了一些个难听的话了,大小姐那人看着平日里头和善,但谁不知道大小姐那些个和善多半都是装出来的。她同小姐不和也不是一两日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大小姐对小姐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那说出口的话哪里是有半点的知书达理,知道的还不想承认那满口贱人贱蹄子这样的话是出自咱们那一直都是和仙女似的大小姐的口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不知道打从哪里来的市井泼妇在叫骂的。想必这一次大小姐是将是小姐气的狠了,方才不得不动手了。”

    莫氏听着周姨娘的话,虽说周姨娘这说的话许也是有几分道理在的,但莫氏却还是觉得十分在意素问下了手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那个女儿怎么就能够这样的心狠,在她削掉安卿玉那一根食指的时候她是怎么样的神情怎么样的心态,是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半点迟疑也没有的?!

    莫氏觉得素问不该向安卿玉下手,苏氏已经得了她应该有的报应,莫氏就觉得这所有的一切到苏氏应该就结束了,她的子女再怎么不对,就算安卿玉再怎么得罪了素问,可她也不应该下手这样的狠毒,这样叫一个女子往后怎么寻到一个丈夫,这不是将她的后半生都全部毁掉了么,她在下手的时候可曾就想起了这一点?!

    莫氏的手哆嗦起来,她这不是紧张而是觉得有些畏惧,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素问伤人的事情,不,之前也是有的。安晋意的腿就是被素问给打断的,如今的安晋意还躺在床上将养着,大夫说他这腿就算是将养好了只怕也是会留下一些个问题——比如说跛。但那个时候莫氏觉得这也是没什么的,毕竟安晋意可算是咎由自取,他劣迹斑斑,也可算是替天行道了。素问也是杀过人的,在护国寺之中,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同吐蕃国师阿坦图比拼内力,最后阿坦图战死。可这是公平决斗,若死的不是阿坦图那就是应该是素问了。

    那些都没有让莫氏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可现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莫氏却是觉得十分的叫她畏惧了,她突然觉得素问也是十分陌生的紧,是的,她从来也不算是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所以这才会在听到素问做下这种动作的时候,她觉得不能明白素问怎会变得这样叫她陌生的。

    莫氏再也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而去,周姨娘看莫氏动身了,她也急急忙忙地跟着一并去了,孙姨娘自然是不愿意只让周姨娘跟在莫氏的身边的,她二话不说提了裙摆也跟上了。

    在安卿玉的房中,如今已经是有不少的人了。管家在第一时间就将城中出了名的大夫还有今日不当值的太医请了过来,这些个名医们在这闺房之中挤了个水泄不通。原本这女子即便是在给大夫们看病的时候也是要拉上帘子的,只堪堪地露了手给大夫们用来把脉,就算是要看面色,也是要先道上一声,或者是在房内有丫鬟或者是母亲的陪同下的。如今这房中的大夫站了一地,倒是将伺候的丫鬟给挤到了门口,想要看点什么也是看不到的了,也有不少的丫鬟在看到安卿玉这伤的时候就是惊叫连连,怕的厉害半点也是不敢接近的。

    管家守在门口,看到莫氏和孙周两位姨娘上前来的时候,这才上前行了一个礼。

    “如今怎么样了?”莫氏问着管家,语气之中还有一点惊慌的意味。

    管家摇了摇头,表示如今这情况也是不好说的,但看在莫氏的眼中那就成了没有半点的希望了。她的眸子闪了一闪,抬眼看向那房门,只见留在安卿玉身边伺候的一个胆子稍稍有些大的丫鬟端着一个铜盆走了出来,莫氏这抬眼看了一眼那铜盆只看到里头那清水全部被鲜血染成了粉红色透着一点血腥味。

    周姨娘和孙姨娘别开了眼去,不去看那玩意,心中也是多少有些吃惊的,这受伤的竟然是这般的严重?!

    不一会,这大夫们都鱼贯而出,这走在最前头的还是太医院的那几个太医,他们这面色凝重的很,莫氏想了想上前福了一福恭敬地道:“太医,如今这情况是如何了?”

    太医们虽是对莫氏不怎么认识的,但也听过了安青云这翻身的时候便是将自己那糟糠之妻又重新请回了府中说是待她十分好有几分幡然悔悟的意思,如今见莫氏这身后站了一群的丫鬟,便是觉得眼前这模样并不怎么出众的妇人便是安青云的元妻了。他们还了一礼之后这才摇了摇头道:“恕吾等无能,大小姐这伤,我们也便是只能止住血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忧,若是想要将断指接回去,这等事,吾等才学浅薄,尚且不能做到。”

    太医们这般说着,这后面请来的那几个大夫也是连连应和,表示无能为力。

    莫氏也无法,只能是让管家好生将他们送了出去,而自己则是进了安卿玉的房门,这走进了门之后,莫氏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笼罩在这个房间之中,而安卿玉则是靠在床头,她的右手伸在锦被外头,厚重的纱布缠绕了整个手掌,从手腕处绕开绕过食指穿过手掌然后又重新缠绕上手腕。那白色的纱布不知道是缠绕了多少层却还依旧有血丝从纱布之中透出,那隐隐的一点红,就像是不小心染上的胭脂一般却是有些灼痛人的眼睛。

    莫氏也看到了安卿玉的伤势,那禀告的奴仆倒是半点也没有作假的,那食指是真的被齐根削断了。但是莫氏这看了一眼安卿玉之后才发现安卿玉这受的伤并非是只有那右手而已,她的脸颊上也有着很明显的伤痕,五根手指印那是根根分明,甚至是浮在脸上,安卿玉的耳中也有着鲜血,却已经干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巴掌给扇的。

    安卿玉哪里还有那半点绝美的样子,她压根就像是一个陶瓷做的瓷偶一样靠在床头,而且还是不怎么漂亮的瓷偶,完全没有半点的情绪起伏。

    莫氏看着安卿玉,她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或许她是什么都说不出口的吧。

    倒是安卿玉看到地上出现绣鞋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又有人走进来了,她原本是还以为又是那些个大夫又或者是谁,但抬头看到的却是莫氏,安卿玉倒是没有想到,在看到跟在莫氏身后的周姨娘和孙姨娘时,安卿玉的胸膛之中被愤怒充斥着,她指着莫氏,声音如同夜枭夜啼一般的尖利,她抬起了右手,原本是要用食指指着莫氏的,但是这手抬起来了之后安卿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食指了,原本在有食指的地方却是被重重的纱布缠绕着,而这纱布上面的那一点红刺激了她的眼眶,她狂乱地用右手拍打着锦被在那边不停地叫嚣着,“滚!你给滚!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得意,这些都是你那宝贝女儿赋予给我的,你现在高兴了?我娘被你们弄死了,现在爹也不要我了也不宠着我了,安家现在都已经成为你们母女两的天下了,你们高兴了吧,高兴了吧?!”

    伤口因为安卿玉那激烈的近乎是有些疯狂的动作而再度裂开,鲜血再一次蔓延开来,那一点红点迅速地开始熏染开。

    “大小姐又何必如此这般激动,夫人才是你正经的母亲,苏姨娘虽是你的生母,但说到底你这应该叫母亲叫娘的人也只有夫人一人。”周姨娘看着安卿玉如今这落魄的样子十分的高兴,觉得素问只削了她一根手指也算是仁慈的了,应该在她的脸上画一朵花写上几个字才是最好的,她接着又道,“苏姨娘原本便是自己犯下了错事这才有了惩罚,这些都是老爷下的命令,同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大小姐你可不要弄混了才是!”

    孙姨娘也连连点头,迎合道:“老爷做事素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既是苏姨娘犯下错,这怎么是能够推到夫人的头上去。再说这原本是在热孝期间,大小姐你不好好在家中守孝也就算了,怎么还跑出去抛头露脸,这本就是一个错处了。且老爷早早就已经下了吩咐,对素问小姐那是要以礼相待以嫡女的身份来对待的。素问小姐这般尊贵的人,又怎会同你一般计较,必定是你在哪里惹到了小姐才有了这般的对待!”

    安卿玉哪里听到周姨娘和孙姨娘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她只看到两个人的嘴巴是在不停地张张合合的,想来这说的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就算是不好听的话她现在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只听到那嗡嗡作响的声音,却听不到她们的一个字。

    周姨娘何等心细,一下子就发现了安卿玉那神情之中的茫然,又见她没有反驳自己和孙姨娘的话就知道她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诡异的。

    “大小姐,你这般到底是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的?你且说说,如今夫人也在这里,若是真的是素问小姐的不是,或许夫人看在小姐也是老爷的子嗣的份上会让素问小姐来帮大小姐你诊治,你这手也许还有可能回到当初的时候那样,大小姐你还能接着抚琴习字画画,你看如何?!”周姨娘看着安卿玉道。

    孙姨娘听着周姨娘这说出口的话,她只觉得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周姨娘的心肠变得这般的好了起来,以往的时候苏氏可是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周姨娘了,待她比待自己要狠得多了。如今安卿玉落难她应该最高兴才对,怎么现在反而是为了安卿玉开口求情起来了?这般想着孙姨娘不由地是多看了周姨娘两眼,但看到周姨娘那神情是一脸的看好戏的模样,孙姨娘又觉得许是自己刚刚听错了,她这样可不像是要帮着安卿玉的意思。

    安卿玉半点也听不到周姨娘的话,她直觉觉得周姨娘必定是完全的不安好心的,她们现在都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都是在诋毁着自己的。她那一双被愤怒灼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这三人,她尖锐地叫着:“你们想要来看我的笑话,没门!你们以为我现在落魄了是不是,就觉得能够随意地践踏了对不对,你们想得美!现在我是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他日也是会变成像是我这样子的下场!”安卿玉用那包裹着纱布的右手指着周姨娘和孙姨娘,“你们现在觉得快活吧,觉得我娘没了,就没有人欺压到你们的头上来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心里面想的。你们这两个贱妇看着是对她恭敬,其实心中都是觉得她就是一个软柿子一个傻子,拿捏住了她你们就可以在整个府上为所欲为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娘怎么怎么不好,可你们谁不想做我娘那样的人,不就是看在这傻子有那么一个精明厉害的女儿帮衬着所以不敢怎么动手么,如果哪一日那小贱人不在了,你们还不得成为第二个我娘!将安家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攥在自己的手上!”

    安卿玉又指向莫氏,“你为什么要将那样一个妖孽生下来,如果不是你,如今的安家又怎么可能会变成像是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当初生下那个妖孽的时候就应该直接一把掐死才对。你觉得是不是很高兴,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安家,又重新当上了夫人,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论样貌论手段你哪里比得上我娘,要不是当年你是有婚约在的,安家的将军夫人原本就应该是我娘才对!是你抢了属于我娘的东西,是你们抢了属于我们的地位!我为什么要沦为庶女,我本就应该是嫡女才对!你这样一个蠢得像猪一样的人早就已经死去了!”

    安卿玉的神情之中全部都是疯狂之色,她那眼眸赤红赤红的,她道:“我诅咒你们,你们一个一个不得善终,你们所出的子女一个一个不得善了,你们不是都很宝贝你们的女儿么,我诅咒她们成为娼妓,千人骑万人压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子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偏要好好地活着,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周姨娘被安卿玉那些个疯狂的话给怔住了,原本她不过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刚刚所想到安卿玉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聋子听不到声音而已,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卿玉到最后的时候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这些怨毒无比的话听得她心口直跳,总觉得是十分的不舒服,而且刚刚安卿玉也是完全揭露了自己这心中阴暗的一面,她原本就没有将莫氏放在眼内,诚然如同安卿玉说的那样,莫氏的确是一个蠢钝如猪且耳根子又软半点也不坚定的人,只是这种事情自己心中想想也就算了,没有必要将这些个事情摊在面上说的。

    她看了一眼孙姨娘,这孙姨娘的神情也是讪讪的,想来她也是被一并说中了心事。

    周姨娘看着这般疯狂的安卿玉,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免得这安卿玉是会说出更加疯狂的话来,又何必是寻了自己的晦气触了自己的霉头呢!

    周姨娘看着那像是已经被刚刚安卿玉的话震惊在一旁的莫氏,她急忙伸手去搀扶着莫氏的手臂道:“夫人别介怀大小姐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自从苏姨娘被赶出了府之后大小姐这心中便是十分憎恨我们,她这说的话又怎么能够相信的?!夫人你看,咱们刚刚可是半点也没有说,也还想着关切关切来着,却是被说成这般的不堪。果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姨娘一边将莫氏搀扶起来,又道:“我看大小姐这般也是咎由自取来着,多半都是大小姐自己在那边说了一些个不该说的话才惹得祸。还好大小姐这惹到的是素问小姐,若是惹到了旁的江湖人物只怕如今大小姐这掉的已经不是一根手指头而是那一颗人头了。”

    孙姨娘也被安卿玉那诅咒的话给惊住了,她没有儿子防老,也就只有一个女儿卿容,如今也已经有十三岁了,再过两三年必定是要许了人家的,她还指望着自己这女儿能够许一个好人家,能够风风光光地出嫁一个好人家,这样自己也便可算是心满意足了。可刚刚安卿玉那说的话,孙姨娘不自觉地抖了一抖,也跟着去搀扶莫氏。

    “可不,夫人你可听听,你可听听她所说的那些个话,真真像是个什么样子!夫人您待她可是极好的了,可她还是这般半点也不惜福,这做人哪,这般模样如今也可算是得了报应了!”

    莫氏被周姨娘和孙姨娘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扶出了安卿玉的闺房,这到了院子里头的时候还能够听到安卿玉那近乎疯狂的声音在里头不停地响着,莫氏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大开的房门就像是一只张开了嘴的怪兽一般,那般的森然可怕。莫氏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安卿玉那疯狂的模样,刚刚她那些个诅咒的话也是一直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回荡着,这些都是她抹不去的记忆。

    素问那做法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她虽是不认安卿玉,可到底骨子里头有一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而且,莫氏更担忧的是素问这样不顾一切的作风,她就真的不怕自己的名声变得是有多么的难听,今日这件事情相比很快会在无双城之中传开,到时候她是要如何立足的?旁人又是会如何对她品头论足的?!莫氏不敢去想,越想越是觉得有点害怕,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是哪个高门大户是能够且也是敢于来提亲的?!

    安卿梦是在莫氏和孙周两位姨娘走了之后方才到了安卿玉的院落来的,自从之前安卿玉大了肚子而自己的母亲竟是愿意拿自己去顶替安卿玉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安卿梦早就已经是对自己这两个亲人失望透顶,平日见到的时候也全然是当做陌生人一般,安卿梦更多的时间是在自己的房中,基本上是不怎么出户的,哪怕苏氏和安卿玉到了她的房中,她也多半是冷着一张脸,半点也不吭声的,时间一长之后安卿玉和苏氏也便是无计可施也不愿意再热脸贴冷屁股了,直到最后苏氏在安卿梦的面前被安青云说要发卖出府卖去窑子里头的时候,安卿梦都没有开口说一声,就像是应了她当初的誓言一般,再无母亲再无姐妹。

    安卿梦走进安卿玉的房间的时候只觉得这数月下来,安家经历过的大小事情也不算是少了,但这安卿玉的闺房却还是依旧像是以前那样清秀雅致,就同那一日自己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差别。

    安卿梦看着那靠在床头的安卿玉,觉得这果真是白云苍狗,当日自己这个姐姐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千娇百媚,如今却是这般的不堪,当初是如何的一呼百应,而如今却成了这般孑然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很啊。

    “大姐。”

    安卿梦叫了一声安卿玉,从那一件事情之后,她也已经几乎没有开口唤过她一声,却没有想到如今再开口的时候,却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安卿玉没有听到安卿梦叫自己的声音,她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她真的听不到了,直到安卿梦坐在床头的小凳上,伸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了一晃之后,安卿玉方才看到,她想也不想地就喊出了一声滚,那声音凄厉的就像是最后一啼。

    安卿梦拉着安卿玉的手,逼迫着安卿玉看向自己,安卿玉这看了一眼之后方才看到原来刚刚那人是安卿梦,在看到安卿梦的那一瞬,安卿玉刚刚还澎湃的激动一下子化作了委屈,她哭了出来,没有想到她们两姐妹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下再相见,而且安卿玉也觉得安卿梦此刻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时候那样的冷漠。

    她道:“卿梦,我听不见了。我听不见了!那小贱人还削了我一根指头!”

    安卿梦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她微微一笑,伸手将安卿玉那完好的左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手指在那细嫩的手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安卿梦慢慢悠悠地写着,虽说安卿玉现在听不到了,但她还是顺着自己书写的速度一字一顿缓缓地道:“没关系。”

    安卿玉见安卿梦在自己的手上写下这三个字来的时候,她也微微有些动容,想着如今这个时候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妹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无感慨地道:“母亲去了,大哥……大哥也不是我们的亲大哥,晋意现在这般样子也已经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我这身边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卿梦,咱们姐妹往后便是要好好相处相互倚靠的,现在也就只剩下你我了。”

    安卿梦依旧是在安卿玉的手上一笔一划缓慢而有认真地写着字,安卿玉也不阻止她,如今自己听不到,这唯一能够同自己交流的也就只有这样的方式而已了。安卿梦写下的依旧是三个字——“没关系”。

    安卿玉回想着自己当初自己对安卿梦的作为,她也觉得有些愧疚,她想开口说话,但安卿梦还在她的手掌心写着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过去。

    安卿梦慢慢地写着,她说——没关系,就算是你听不见少了一根手指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你已经是一个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废物了。

    安卿玉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一遍安卿梦在自己手掌心上写下的这一句话,她这脸色一变,抬眼看向安卿梦的时候之间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哪里是有半点的姐妹情深模样。

    安卿玉为自己刚刚还以为她是真心来关心自己而觉得有些难堪,这想也不想地抽过了自己完好的左手便是要同安卿梦的脸上挥一掌去:“贱人!”

    安卿梦却是用左手臂轻巧地一挡将安卿玉那一巴掌挡了回去,而她的右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握上了安卿玉那伤处,剧烈的疼痛换来了安卿玉的一声惨叫。

    安卿梦这一握自然也是沾染上了伤口渗出的鲜血,她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沾染着鲜血的右手掌心,擦干净了之后她这才看向已经疼的白了脸在床上打滚的安卿玉,她慢慢地用充满讥讽的声音道:“我当初说过了,我再无姐妹,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将你当做姐姐来看待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7:57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虎毒食子(上)

    安卿梦看着安卿玉,在以前的时候她还曾羡慕过自己这个姐姐,不,无双城之中甚至有很多养在深闺里头的人都是十分羡慕安卿玉的,安家的掌上明珠,生得又是那般的貌美,有是才名远播,所到之处无人不侧目,这样的女子谁人不羡慕,更何况钦慕她的人不是皇子就是王孙,许人便是从这些个人挑选的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在安卿玉的面前就这样摆放着,随着她去挑选。

    安卿梦也是其中之一,从小到大,祖母,父母总是最关心的是自己这个姐姐,有什么好的也全部都是留给她的,她从小就是在一旁看着,看着自己这个是姐姐在万千宠爱之中。她从小就有些羡慕甚至也十分的记恨着安卿玉。这世间所有好的东西全部都放到了她的面前,而她同她明明是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养出来的,凭什么却是要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甚至母亲还愿意用她来换取安卿玉的妥帖。

    现在,她竟然以为现在这个时候的自己还会同她像是姐妹一样的?安卿梦觉得这真是一件可笑无比的事情,以前风光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将她视为姐妹的,现在落魄了,成为一个废人的时候,她倒是要觉得自己是会成为姐妹的了?

    “你怎么会变得这般的天真呢?”安卿梦看着安卿玉,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亲爱的姐姐怎么就会变得这样的可笑起来,“你觉得我们现在哪里像是姐妹了?曾经的你是天边的云,所以人人渴望着,我在你的眼中大约不过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般。你想到的时候我便是你的姐妹,你没有想到的时候,我又能够算得了什么呢。但现在不一样了,就算你是天边的那一朵云,现在也早就已经不是那洁白无瑕的云朵了,你是一朵乌云。又有谁是会愿意多看一眼乌云的呢?你这张脸纵使还是这般的美丽又能够怎么样呢,你的名声早就已经毁了,还有你这断指,谁又是愿意取一个断指且又是个聋子的娘子回去的呢?!可现在的我不一样,至少我还是完整无缺的,纵然没有你的才名没有你的美貌没有你的名声,可我还能够仰仗着父亲如今的权势给自己找一个相衬的人,可你呢,还能够剩下什么?!”

    “我今日来看你,只是想来看看曾经名动无双城的人如今是变成了怎么样的模样,这样一看之后倒是觉得叫我这心中十分的舒爽。”安卿梦露出了笑,她伸手拍了拍安卿玉的脸,不意外地触碰到了一手的汗水,她却是半点也不以为意,“姐姐,我的好姐姐。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但咱们到底还是姐妹一场,我自然是不会将你这般弃之不顾的,只要是我有空,我必定是会来看看你的,不会叫你这般的寂寞。你可要好好地休养才是。”

    安卿梦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扭曲变态的笑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说的这些个话都是带着十足的嘲讽的,而她也明知道现在的安卿玉已经听不到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的,但安卿梦却还是想要将这些个已经隐藏在她心中许久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她等待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她落魄的时候,现在的她又怎么能够不来落井下石一番,看看这般落魄的模样呢。

    安卿玉身边伺候的丫鬟带着一脸恐惧的神情缩在角落之中,看到安卿梦这样对待着安卿玉的时候她不敢出声阻拦只是缩在是一旁的角落之中,怯怯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安卿玉虽然是看不到安卿梦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的,却是将她此时此刻的神情全部看在眼内,她看着她的唇开开合合的,虽是听不到到底她说了什么话,但是那嘲笑讥讽的神情却是留在安卿玉的眼中,看的是这般的透彻,她每一个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半点也没有遗漏。安卿玉知道她此刻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因为她刚刚已经说她是废物了,废物!这样的两个字她都已经说出口了,安卿玉又怎么可能会认为她会是来安慰自己的。安卿玉本是应该叫骂上一番的,就像是刚刚叫骂莫氏和孙周两个姨娘的时候那样,她再落魄的时候也不应该是有着他们来这般的落井下石的。可现在她刚刚被安卿梦触碰到的伤处那是钻心的疼,她这一张口只是支离破碎的呻吟,“贱……贱人!”

    安卿梦当然也听到了安卿玉那骂自己的那一句话,她无所谓地是笑了一笑,道:“姐姐,你就是这样,在人前的时候装作是一个仙女一般,但是一到了人后,你那一张仙女的脸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骂人的时候比那些个泼妇还要狠,只觉得天下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就是应该顺着你的意思来的,如果不顺着你的意思来,便是我们的不对。”安卿梦笑了起来,那一双眼睛之中恨意流转,但她的笑容却是无比的灿烂,“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为什么非要整个天下的人都是要这般地讨好着你的?你这么些年来所享受过的好日子好东西还算不够多的么,轮了也是应该要轮到别人了。贱人?这样两个字应该送给姐姐你才是。”

    安卿梦说着这话,她将自己手上刚刚用来擦手掌心鲜血的帕子朝着安卿玉的脸上随意地一丢,“真脏,就像是你这个人似的。”

    安卿梦转身欲走,在看到那站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的婢女,她看了一眼那丫鬟漫不经心地道:“之前府上发卖出去不少的丫鬟,后来又买了不少新的丫鬟,你这般面生看来应该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没有想到安卿梦会突然之间问她的话,这愣了一愣之后方才道了一句:“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是新来的丫鬟名叫佩紫,被管家安排过来伺候大小姐。”

    安卿梦点了点头,她一双眼睛勾勾地看着那明叫佩紫的丫鬟,她道:“姐姐伤得极重,性子脾气在受了这般刺激下自然是不怎么好的,而且还有这般自残的行为出现,刚刚你也是瞧见了是不是?”

    佩紫听着安卿梦的话,刚刚明明是二小姐动手的,如今却说是大小姐受了刺激在自残,但佩紫也知道如今大小姐这般模样,想来也已经是彻底成为一个废人了,多半也就只能养在将军府里头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了,所以佩紫当下就做了决定,她平静地道:“是的,大小姐受了刺激,已经有了自残的行为,奴婢会告之夫人。”

    佩紫看了一眼安卿玉,反正现在的大小姐也听不到声音更是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刚刚大小姐这样对待着夫人,想来往后的日子在这府上的日子也是不会太好过了。

    安卿梦十分喜欢佩紫的识时务,她点了点头道:“你且好好地照顾着,必定少不得你的好处。”

    佩紫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安卿梦走出了安卿玉的房门,听着从身后传来的那些个鬼吼鬼叫之声,她全然当做没有听到一般,外头因为已经过了傍晚的时间这才是有些黯淡了,安卿梦看着这个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她虽是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觉得心中舒爽不少,但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意难平。这安卿玉如今是落得这般下场的确是老天开眼了,但安卿梦的心中却还是记挂着另外一个人,比之怨恨安卿玉更是叫她怨恨的一个人——素问。

    安卿梦慢慢地踱回自己的房,她越发的变得沉默,若不是府上还有人伺候着她,每日的吃食都是要送去的,基本上府上的人也全部都已经忘记了这安家之中还有着一个名叫安卿梦的小姐的。

    安卿梦这些个日子以来也算是看的十分的透彻,素问的能力并非是自己能够撼动的,若是自己沉不住气先去招惹了她那便是会惹得她打击报复回来,倒不如像是现在这样就等着素问有一日也像是安卿玉一样落魄的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必然也是能够像是当初她一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当初她赋予给自己的痛楚全部都还给她。

    不急。

    安卿梦这样告诉自己。

    容渊和容辞在素问那边稍稍呆了一会之后便是回了庆王府,一来虽说他们一直都是同素问交好的,但这男女大妨毕竟还是要守着的,时间一长必定是会传出一些个难听的话语来,二来,事已至此,素问决定不日之内便是回到安家去,那么剩下的事情也是需要他们去寻找出一些个答案出来,总不能事事都是仰仗着素问来进行的。

    在晚膳上的时候,素问倒是同魔尊提了一提关于自己打算要在这几日之中回到安家的事情,魔尊对于素问说出来的这个决定虽是有些意外,却也不至于到了震惊的地步,但魔尊还是问了一句:“为何?就为了你的母亲?还是为了那两个人?”

    魔尊觉得那连个人基本上还是衬不上自己这宝贝徒弟的,虽然他们的言行之中是没有什么所求的,但却还是有所求的,魔尊觉得要想配的上自己这徒弟的,至少也应该是别无所求的才是。当然,魔尊也并非认为这嫁入高门之中必定就是一件好事的,如果可以的话,魔尊宁愿素问寻一个江湖中人,这江湖儿女的哪有那么多的顾及事情,而且,魔尊其实更希望的是素问管那么多劳什子事情干嘛,不若就同他回了魔宫,这魔宫与世隔绝且世事无争,魔宫之中多少的人陪着哄着宠着,这多好。这女儿家的又不是非要嫁人不可,他就乐意养着宠着哄着。

    素问手上拿着筷子,想了想道:“也并非是这般如此,只是觉得同安青云的事情早晚也是要处理掉的,上一次是我大意,本以为这安青云已经成了那般田地自然是不可能再咸鱼翻身的,而如今,他这事看着蹊跷的很,若是不查明,就算我愿意同师父你回了魔宫,只怕也不会是这般轻易能够走人的。”

    而且,素问觉得安青云那是完全有备而来的,他这般逼着自己回了安家,只能证明他这身后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扯着他,那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安青云会痊愈起来,而他的个性又为什么会为之改变,还有建业帝又是怎么回事,这种种的变化之中应该是有着千丝万缕的改变存在,所以素问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这个答案来,更何况她也不想整日腹背受敌,谁知道安青云背着她又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到了安家,虽说自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同样安青云也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候比的就是谁的动作快了。

    魔尊听着素问这么说,他也便是没有说什么,她一贯都是有着自己的主意的且也是有着自己分寸,这一点他半点也是不为素问担忧的。

    他点了点头,也便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又道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再拖上两日便是,若是现在就回去了,倒是叫人觉得有些起疑了,不急。”素问姿态颇缓,安青云今日刚刚来到自己这边来好说歹说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自己已经这般给回绝了,要是明日就巴巴地跑回了安家去倒是叫人觉得有些心生怀疑了,那样的情况下不去,如今自己又跑去,旁人一看便是知道必定是有问题的,旁人是这样想的,安青云又怎么可能会不这般地想着呢。

    所以素问打算再拖两日,若是安青云是真的是想要她回安家,必定还是会有别的作为的,所以她不用着急。而且,素问隐约还是有一个感觉,觉得莫氏也必定是会来寻她的,素问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也没有多伤感的感觉,原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人中路到站又重新折了回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莫氏现在这般,素问也觉得算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算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一些个嘘吁,觉得明明是有更好的路给她走的,她到底还是选择了一条回头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了。

    莫氏是在第二天一早早膳的时候到了浮云小筑的,她的身边依旧是跟着常年陪伴在一旁的秦嬷嬷。其实秦嬷嬷在知道莫氏今日要寻了素问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不妥的,秦嬷嬷是看着莫氏这么苦过来的人,她明明是可以弃之不顾却依旧还是陪在莫氏的身边,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虽说觉得莫氏又重新回到了安青云的身边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值得的,可却又无可奈何,但现在见莫氏要来劝素问的时候,昨日晚上秦嬷嬷就便是觉得有些不大妥当的。

    “夫人,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明白的,当初她已经将话说得这般的狠绝,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到安家来的,夫人你怎的又劝着小姐回来,到时候若是小姐不同意说不定是要记恨于你。”秦嬷嬷对着莫氏道,她试图阻止,怎生也没有想到莫氏竟然是会想着将素问劝回到了府中来,她觉得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秦嬷嬷,你可知道问问竟是将卿玉的手指给削了下来!”莫氏说起这个时候都是稍稍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若是她伤的是个江洋大盗或是作奸犯科之人也便是了,可她怎就这般……这般凶狠?!我虽不怎喜欢苏氏所出的孩子,可到底也是一个女子,问问这般做,叫人往后这辈子是要如何是好?我知问问为人能干,可到底也还是一个女子,而且,她终归还是要许人家的,她这样逞凶斗狠,无双城之中又有谁家愿意娶了问问进门做媳妇的?且,我同安青云这般,我心中也是无法介怀当年之事,但安青云既未写下休书,也未写下和离书,我和他到底还是存着夫妻的名分的。再者,即便是我同安青云之间是休弃亦或是和离,这对于问问和晋琪都不是一件好事,太容易叫人诟病了,我到底还是希望着他们二人能够像是正常人一般地生活着的,而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受人指指点点,甚至是相不到一门好的亲事。你且听听如今无双城之中对问问的传言,是多么的难听!”而且,昨夜安卿玉的院落那边那凄惨的叫声叫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道安卿玉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那叫声格外的凄凉,几乎是将人身上的寒毛也叫的全部竖起。莫氏是一夜未眠,心中只要一想到安卿玉的事情传遍整个无双城之后又会出现的那些个言论,莫氏的心中就是十分的害怕,她觉得素问不应该这般下去了。

    秦嬷嬷听了莫氏的话之后也稍稍是有有些动容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太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秦嬷嬷也是听到过那些个闲着没事干整日里头只会嚼着舌根子的三姑六婆说素问的时候那些个话的,要是换成一般的女子早就已经是被这些个人说的直接抹了脖子又或者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了,哪里是还能够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可素问虽然是不在意这种言论,许到底也是因为素问的不在意,所以那些个人说起来的时候也就越发的无所顾忌了,这样长久以往,对女儿家来说必定是致命的,所以秦嬷嬷也能够算是理解莫氏的想法和她为什么希望素问能够回到安家了,至此,秦嬷嬷也便是不再劝着莫氏,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隐忧,觉得这般一来素问小姐只怕是不见得会谅解夫人。

    莫氏到了浮云小筑的时候,素问将将是吃过了早膳,魔尊用了早膳之后打算在无双城之中随意地走走的,素问本想陪着,但听到丫鬟说是莫氏来了之后便才是作罢了,而魔尊也不愿意让挽歌陪着,这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这人便是在素问的面前消失不见了,素问知道魔尊更是不怎么想见到莫氏,在魔尊的眼中,大约莫氏这样的人也是配不上成为自己的母亲的。

    素问在自己院落的花厅之中见了莫氏,其实她也早就已经猜到莫氏来的用意,甚至在莫氏开了口犹犹豫豫地要求自己回到安家的那些个话,素问也全部都猜到了。她看向莫氏,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头,莫氏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熬,她身上穿的用的戴的也都是精巧细致的很,看来在安家,安青云也并没有怎么苛待她,只是越是这般能够料想得到,素问便是觉得自己心中对莫氏那一点点的好感和那一点点的温暖正在渐渐地变凉。

    在莫氏苦口婆心地说着她要她回到安家的缘由的时候,素问其实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甚至还能够有些理解莫氏为什么会这样做,她是一个很典型的古代妇女的形象,任劳任怨,以夫为天,以子为荣。当初愿意跟着自己走出安家的大门并非是因为她真的是想要离开安家,而是因为安青云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和愤怒,所以她才愿意离开。但等到对方的姿态一放软又或者说因为别的关系的时候,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回去的,这就是像是扑火的飞蛾是的,明知是错也偏偏要做。

    素问不能否认莫氏其实也可算是一个好母亲,她的作为,透过她的言论,素问能够感受得到她所作所为并非是真的为自己考量的,而是处处都是在为自己这一双儿女着想,她的出发点都是善的,素问不能说她坏,只是,素问觉得自己并不能够接受。

    “你为何……你为何是要将安卿玉的手指给削了,她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小惩大诫也便是算了,又何必是做的这般。”莫氏不免地又说到了安卿玉的事情,“她到底是个女子,这般只怕是难以嫁人了。”

    挽歌听着莫氏所说的这一句话,他踏上前了半步,想要告诉莫氏伤了安卿玉的人并非是素问而是魔尊,在挽歌即将要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却是见素问朝着自己看了一眼,阻止了他说出真相来。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素问满不在乎地道,“我以前便是警告过她,她早就已经该管好自己那一张胡乱说话的嘴了,我这没有削掉了她的脑袋已经算是十分的客气了。”

    莫氏被素问那满不在乎的口吻骇了一骇,她好一会才踟蹰地道了一句,“她……她到底是个女子,你不该下这般的狠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应该是怎么样的?在安卿玉到我面前叫嚣的时候给她两巴掌就将事情揭过去了?”素问似笑非笑地看着莫氏,她道,“娘,我是江湖出生的人,江湖之中的人快意恩仇,江湖械斗杀人如麻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从未说过我不杀人,或者是不杀女人。安卿玉现在应该是是感激我没有直接取了她的性命才对。”

    莫氏的眼神之中更是惊讶,她只觉得眼前的素问陌生的厉害。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素问便是这个样子的吧,诚然如同她所说的样子,她生在江湖长在江湖,有的都是江湖人的习性,江湖人做事不问一个为什么。她那个时候本以为素问的个性不是如此的,至少在她的面前不是如此的。

    素问看着莫氏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那陌生的色泽,她哪里是不知道在莫氏的脑海之中其实是将自己过于理想化的,她觉得自己再是怎么样的也是一个不会动手伤人性命的人,她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自己会成为她脑海之中的那一个女儿,就像是那高门之中常见的那些个女孩一样乖巧听话,轻声细语,顺从无比,不管是怎么样的时候都不会做出那种伤人的事情来。

    或许,自己在莫氏的面前从来都没有做出过多少狠戾的事情来,才会给莫氏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觉得她和普通的女子没有什么诧异的错觉来。

    “我从来不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贤妻良母的人,甚至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永远都陪着一个曾经对不起我的男人身边,您那样的日子我是过不去的。或许在你们的眼中,外头那些个所谓的风言风语是完全不能忽视的,甚至也会觉得那样的我委实叫你们有些为难或者是丢脸,但在我眼中,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的。我一不作奸犯科,二不欺行霸市,三无草菅人命。我行的端走的正,没什么可在意将那些个话的。”素问正色道,她外面的那些个风言风语只是一直没有在莫氏的面前提而已并非是代表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觉得这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是要怎么说就是怎么说的,自己管也管不了,越管反而是会越有更多的话出来,倒不如随着他们去说,说的厌倦了也就不会再说了,又或者无双城之中有更大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动自发地将她的事情给遗忘了,“娘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若是今日安青云前来,我必定是连面也不会见他一见的,既然是你开了这个口,我自然也是会想一想,但是娘,这日子到底是我在过的,旁人不管我过的如何都是有话说的,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就先请回去吧。”

    素问说着便是低下了头不去看莫氏如今的神情,她话已至此,这母女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往后莫氏要过怎么样的日子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她无关了,这溺水的人她拉了上来,这自己想要自杀的人她又何必去费神去救,自寻死路的人这就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那就让莫氏过着她想要过的日子了吧。

    莫氏听着素问的话,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再能说点什么,如今的素问看起来同以前的时候有些十分的不一样,但是这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她只觉得自己同素问之间的距离似乎是拉远了,比以前的时候还要来得陌生的可怕。她突然之前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就不应该同素问说刚刚那些个话,可转念一想之后她又觉得自己也是没有什么错的。江湖之中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在莫氏的眼中就是像是一大坛子浑水一样不能在里头浸染太久,或许素问一开始是会觉得不习惯的,但是这时间一长之后终究还是会适应的,至少这样的日子应当叫人觉得安定的。

    莫氏这么一想之后,也就没有刚才那般的讪讪的了,她想,素问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应该是会想通这样的道理的。

    待等到莫氏一走之后,挽歌这才冷冷地哼了一声,觉得这莫氏如今是越发地将自己当做一回事了,如果当初要不是素问,现在的莫氏只怕还是锁在那简陋的小房屋之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现在倒是学会了说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来提出诸多的要求了。

    挽歌看着素问,他道:“姑娘,你是真的要回到安家去的?”挽歌觉得素问这么一去之后极有可能会这样被卖了出去,如今这莫氏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定下婚约,等到时间一到就将素问送上花轿打包给人的意思。

    素问越发的漫不经心,“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安排的人?”

    挽歌看着素问,他摇了摇头,素问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安家的劫难只怕是要再度降临了。

    无双城的秋已经微微有些深了,夜晚更是夜凉如水的很。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沁凉的几乎是不可能出现雷雨的日子里头突然之间出了一阵雷雨。那雷十分厉害。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在冬日里头也有雷声的出现,像是这样的秋日出现了一场雷雨也属正常了。

    安青云是在睡到半夜的时候惊觉自己的不对的,他整个人突然就像是被火在燃烧一般。他算了时间,自己吸食过鲜血不过一日的功夫,按说应该是在明日的时候再吸食一次才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之间渴望着鲜血,而那一股渴望更是像燎原之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安青云以极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到了书桌上将那机关开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头那渴望就像是出了匣子的猛兽,希望有新鲜的血液填塞自己的身体。

    他身体发生这种异状之后一贯是借口公务繁忙而独自一人休憩在书房的,身边没有着人伺候自然地也便是没有人发现自己这些反常,他跌跌撞撞地冲下了那地道,到达自己每一次渴望着鲜血的时候所到的那一间密室,每次只要自己渴望鲜血的时候,在这密室之中那个人总是会在那里等待着自己,还有新鲜的“食物”。

    可这一次,在安青云冲到密室之中的时候,他没有像是往常那样看到那个人的存在,甚至也没有看到“食物”的存在。他不知道是自己这一次发作的时间提早了一些对方还来不及准备,还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在燃烧着,皮肉也渐渐地开始有一种疼痛开始扩散开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即将要发生一些个变化,而他如今却没有任何的“食物”。

    女人,年轻女人的鲜血,这让安青云发了狂一样地想着,他知道自己府上有不少的婢女,且还是年轻的很的婢女,只要自己随便弄来一个便是能够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可府上的丫鬟婢女那都是有记录在案的,若是突然不见必定是会有人起了争议的。

    安青云的脑海之中很快地就有了一个人选,他想到了安卿玉。

    这个女儿如今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个废子了,起不了什么作用,哪怕之前在她还没有受了那样的对待时,安青云也知道安卿玉在无双城之中许不到一个好人家的,而且这女儿自己一贯是捧在手掌心的,但在之前自己受重伤的那段时间,这个女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安青云并非是完全不记得的,只是不愿意再去想起这种事情来。但现在一想之后,安青云便是觉得既然自己以前这般疼爱着这个女儿的时候也没有见她将自己当做父亲来看待的,甚至是连一天的侍疾也没有。

    既然是他赋予了她骨血,那么就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把这一切全部都拿走好了。安青云这样疯狂地想着,而且这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是越发的坚定起来。

    他从地道之中走了出来,趁着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时候疾步地到了安卿玉的院落,在安卿玉的院落门口守着两个人,自打安卿玉变故之后整夜整夜地就在那边不停地嚎叫着,整夜整夜地咒骂着,咒骂着素问,咒骂着安青云,咒骂着这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有那么多可以咒骂的,这般的不止歇。

    安青云过去的时候也是如此,房中那咒骂的声音因为这两日来的嘶喊而有些沙哑,却还是固执地坚持着,而那两个守着门的丫鬟正在打着瞌睡,安青云这微微一声咳嗽的方才将她们两人给吵醒。

    “老爷!”丫鬟急忙请安,哪里是想到安青云在会这半夜的时候才过来,一下子便是紧张了起来。

    “我去看看大小姐,你们下去歇息吧!”安青云对着两人道,“屋中还有谁伺候着?”

    “是佩紫姐姐。”丫鬟一边回答着,转了头低声唤道,“佩紫姐姐,老爷来了。”

    佩紫听得唤,匆忙来开了门,见安青云在外头急忙福了一福。佩紫的模样十分的狼狈,安卿玉自从受伤之后,她便是将伺候的丫鬟当做唯一的出气筒,打骂已经是成了常事了,尤其是在晚间的时候,更是不得让人安宁。

    “我去瞧瞧她同她说会话劝解劝解,无需你们伺候,且下去吧!”安青云朝着三人道。

    三人得了安青云的意,也便是直接回了自己所在的下人房去睡了,心想着大约是大小姐这不节制的咒骂终于是将老爷给引来了,只怕老爷是怒了,要教训教训小姐了!尤其是连日来不断遭罪的佩紫恨不得安青云如今是能够狠狠地教训教训安卿玉才是。

    安青云进了门,随手将房门虚掩了,安卿玉正躺在床上,看到这走进内殿里头的人是安青云的时候,她是更加的怨恨,也就是自己这个父亲那一巴掌害得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聋子,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就算是明知道旁人是在奚落她什么的,她如今也是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你这杀千刀的老乌龟!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变成了这样!是不是觉得我厌烦了,想要把我丢出去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就算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要你们过的舒服!”安卿玉厉声地喊着。

    “又何必呢,你是我的女儿,我一贯是最疼你的,我知道你如今是生不如死,放心,爹很快就会让你解脱的。”安青云轻笑了一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剧烈地发生了变化,皮肤瞬间萎缩起来,眼睛也像是恶魔一般发着绿光。

    安卿玉看着这样变得像是怪物一样的安青云,她高声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几乎是冲破云霄,府中巡查的小厮也是听到这惨叫声,他们摇了摇头,继续不当一回事地巡查着,因为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常见了,几乎每一天都每一个时辰之中都是能够听到安卿玉发出这样的尖叫声的。

    安青云像是一头饿狼一样扑向自己的“食物”,他如今看向安卿玉的眼神已经不是再看一个女儿而是在看一个食物,能够拯救他的食物。

    他尖利的牙齿一下子咬住了安卿玉的脖颈在那血管处咬出了两个洞,他贪婪地吸吮着新鲜的血液,他藏在右手衣袖里头的匕首落了出来,十分熟练地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划下一道,猩红的鲜血从他手腕上流下,滴落在锦被上被锦被给吸收的干干净净,他的右手捂上了安卿玉的嘴,他含着那脖颈的伤处,用压低了的声音那边安抚着安卿玉的情绪。

    “乖一点,很快,很快你就不知道痛苦了,你解脱了,我的乖女儿。”、

    安青云用力地吸吮着,而此时此刻的安卿玉一双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的大,她半句声音也发布出来,甚至她连低下头都做不到,她被迫扬着脑袋,就像是那高傲的孔雀一般,她长长的头发散着,她那绝美的脸毫无隐藏,就像是在绽放最后的美丽一般,那是属于临死前的最后美丽,夺目而又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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