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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暴君的孽宠》七夏浅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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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7:25
正文 172172.烟雨楼救美

    看来这相府中,是有人与私开铁矿的那群人有关且有与外族勾结的人。 但一名知州怎会就大胆到了这种地步,至于苏相是否知道这事,究竟是有人用了他的名义,亦或是他本身就有参与其中,便不得而知了。

    这枚印记,她曾在和连澈第一次出宫时,在嘉烟府天香楼的花魁风夕身上看到过,除此之外,在与风夕串通的知州的府中也见到过,这似乎是那些人用来联络的相认标记。

    用棉帕将珍珠上的墨迹擦净,她重新把五枚珍珠都装回了荷包中,顺便将那张呈有印记的纸也装入了其中。

    摸到腰间自己的荷包,她将这枚荷包装入了其间。

    在府中安宁无波的渡过了几日后,这日清早,清浅便带上铃香一道出了府,拿着连澈赏赐的银两,她寻思着上街为苏夫人添置几样首饰。

    沿街张望着,色彩绚烂的布匹店,琳琅满目的绣鞋店。打量了半晌,她终是选中了一家店招颇为考究的玉饰店跨了进去。一眼望去,柜台上陈列着各类的玉器首饰,细细拣选了一番,清浅挑中了一只盈润透亮的春彩福镯。

    店家见她挑中这只,忙热情的介绍了起来,从产地到手工,从色彩到水头,无不详尽。期间还将镯子对着日光给清浅看纯净度。目不转睛的打量了片刻,清浅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和他谈好价格,一名女子便开口道:“老板,这只镯子我要了。”

    清浅闻言侧过脸,望向了一旁的女子,女子将眼梢一挑,瞥了她一眼,她微微一怔,这女子竟是绾苓郡主。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向她行礼。

    店家一看这情形,为难道:“这…小姐,这只镯子已被这位小姐先选中了,且价格也谈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谨慎的打量着绾苓的神色。

    绾苓眉间一扬,不屑的看了清浅一眼,轻笑,“老板,你开价,要多少,我给多少。”

    清浅微微皱了皱眉,朝她道:“郡主,这镯子是我先选中的,你为何要夺人之爱?”

    “本郡主也喜欢,不行么?”绾苓娇俏的一笑,眼眸中透了一抹得意。

    清浅唇角轻凝,眉眼淡淡的将目光转向了店家,店家却是满脸赔礼的笑了笑,“这位姑娘,既然她愿意随我开价,那么这只手镯自然便是她的了。”

    清浅瞥了眼绾苓神采飞扬的模样,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只手镯而已。

    “罢了,那你便卖给她吧。”她不再争执,将眸光移向了别的首饰。

    绾苓扬唇一笑,将小手摸向了腰间的钱袋,正准备掏银子时,她瞥了眼窗外,随即忽然转身,朝门口跨去。

    铃香见她争赢了又不付钱,忙讥讽道:“我看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故意来找茬的。”

    店家见那名金主匆匆忙忙的走了,忙满脸堆笑的对清浅道:“这只手镯还是按原来谈好的价格,卖给姑娘吧。”

    清浅扫了眼柜台上的镯子,顿时失了兴趣,随即也转身出了店门。一眼朝青砖街市上望去,她竟发现绾苓正神神秘秘的跟在一辆马车后。

    铃香皱眉翻了翻白眼,“不知这大小姐唱的又是哪一出,又想找谁的茬。”

    清浅见马车周围的护卫全是男丁,若那个女子跟在车后做出了什么过激的行为,招惹到了谁,只怕是很难脱身。

    她拉了拉铃香的手,“我们跟过去看看。”她迈开步履,朝绾苓的方向行去。

    铃香忙几步追上了她,急急开口,“小姐,你这样人家也不会感激你的,何必去管她。随她便好,她堂堂郡主一名,谁还敢拿她怎样不成。”

    清浅微凝了唇角,悠悠开口,“但求自己一个心安理得,走吧。”

    一路顺着绾苓朝前而去,那辆被她追着的马车缓缓的停至了帝都最大的青楼。

    烟雨楼。

    马车上,一名男子款款而下,迈着悠然的步履,跨入了大堂。

    正是六王爷连曦。

    连曦一路踏上了二楼,行至一间雅致的厢房前,伸手轻缓的推开了雕花木门。

    坐于圆桌旁的女子忙起身,几步迎了上来。将他挽至圆桌旁坐落,女子亲自倒了一盏茶,送至了他手中。

    连曦接过,微微一笑,“水若近来可好?”

    水若轻垂了眼眸,淡淡的笑了笑,“挺好的,只是你最近来的少,可是很忙?”她轻轻揭开香炉精致的圆盖,点上了他最爱的幽岑香。

    顿时,房间内便缓缓飘散着一袭淡幽入心的脉脉之香。

    “嗯,朝中琐事颇多。”连曦轻抿了一口茶,慵懒的靠上了椅子。

    水若径自起身,行至了瑶琴旁落座,指尖轻拨间,绵长清幽的琴音,婉婉从她指间倾泻而出,悠悠的响彻整个房间。

    连曦轻闭上了眼,唇角微扬,“这最好的解乏良方,便是水若的琴。”

    水若盈盈笑开,清婉纯雅的容颜愈发的楚楚依依,那随腕而动的衣袖,更是缭绕着柔柔轻逸。

    见连曦进了青楼如此久还不出来,绾苓心中生了一抹急躁。莫不是,他还要在这过夜不成。想到此处,她便有些受不了了,自己爱慕了他许久了却一直不受待见。难道她堂堂一名郡主还抵不过一名卖身于青楼的女子。

    心里一急,她跺脚迈开了步子,机敏的混在人群中进了青楼。

    躲在不远处角落里的清浅看得她冒失的进了青楼,不由微微一惊,她忙向铃香渡了一记眼色,二人朝一间铺子行去。

    初初来到青楼,绾苓行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略显呆愣的立于厅中。尽管厅堂内的陈设雅致整洁,四处都是纯美清幽的烟纱缭绕。可当她目光轻轻掠过各桌前被男人轻揽着陪聊,陪酒的女子时,仍是不觉微微的窘迫了几分。

    发现大厅中并无连曦的身影,她目光一转,咬了咬牙,准备朝二楼踏去。硬着头皮穿过各桌,她已尽量的将目光集中于正前。快速踏至楼梯旁,她小手刚扶上阑珊,便教几名男子伸手拦下了。
“哟,这位姑娘不错,来陪爷喝几杯。”一名身着藏青色衣袍的男子将她手腕一擒,朝一张桌旁拉去。

    绾苓一手攀上了阑珊,倔强的拉扯着,“放开我。”

    身后一名男子将她紧攀于阑珊的小手拨开,她小手一松,瞬间便被男子拉着朝圆桌而去。

    几人一路哄笑着随在了二人身后。眼看就要被按在桌旁坐下,绾苓大惊,她心中一急,一脚狠狠踩上了男子的靴面。男子忽的一痛,放松了擒住她的力道,她猛的扭动手腕挣开他的束缚,朝厅外奔去。

    几名男子一见这情形,忙追了出去。绾苓还未跑出几步,便教几人拦住了。为首的藏青色衣袍男子讪笑着朝她步步逼近。

    眸中的惊恐还未消散,她脸颊便教一只微砺的大掌摸上。绾苓紧咬着牙,将小脸猛的一让,连连后退了几步,腰臀上却不知被谁倏地被拍了一记,“手感不错。”

    她身子轻轻一抖,神色慌张的望向了几人,倔强的眸中似要溢出水。为首的男子将手故意朝前一推,触上了她胸前的丰盈。

    绾苓猛的将手臂环上了身子,惊颤的朝后继续退着步子,身子蓦地一顿,她靠向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各位大哥,这位姑娘我包了,这些银子,算是小弟孝敬你们的。”绾苓身后的青衫男子手腕一扬,将一包银子朝空中一抛,优雅的用折扇一接,反手一挥。银子瞬间划出了一袭优美的弧度。

    领头的男子敏捷的将手臂一伸,银子稳稳的落入了他手中,将手中的银子掂了掂,他嘴角一扬,“够爽快,那我们几个就不夺人所爱了,兄弟们散了。”

    朝另外几名男子渡了记眼色,几人一道随在他身后重新朝烟雨楼中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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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7:39
正文 173173.另一扇门

    看到一群人消失在视线中,绾苓一颗惊颤的心终是缓缓平静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她转过身,望向了身后的男子。

    略显惊讶的将之打量了一番,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怎么是你。”

    一旁扮作小厮模样的铃香皱了皱眉,微扬了下颌,愤愤道:“还不是因为我家小姐担心你。”

    绾苓微微一怔,唇角轻抿,倔强的别开了眸光。沉默了片刻,她略显生硬的从喉间挤出了几个字,“谁要她管来着。”

    铃香小嘴一撅,作势便要上前,“你…”清浅忙一手拉住了她,不由的笑了笑。看得绾苓一副别扭的模样,她知道这女子其实是想说谢谢,可却不好意思开口,便蹦出了这么一句赌气的话。

    此时,连曦正斜斜的倚在靠街的窗栏前,将楼下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唇角轻轻一扬,他朝楼下悠悠开口,“公子的性子与我甚为相合,还请公子与姑娘上楼一叙。”

    清浅寻声望去,微微一惊,竟然是六王爷。但她转念一想,既然这绾苓敢独自闯入青楼,想必是有人在。若是他,便也不稀奇了。

    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朝连曦一揖,“恭敬不如从命。”眸光转向一旁的绾苓,示意她一道进去。

    踏入烟雨楼,在老鸨的带领下,三人跨入了二楼连曦所在的厢房。水若见三人进来,忙起身款款相迎。

    笑容婉婉的招呼几人坐下后,她拿出了上好的雪林翠,亲手冲泡着一壶香茶。绾苓见她一副仪态万方的主人模样,眸中微微的隐了一丝落寞。

    连曦却轻轻一笑,朝她道:“绾苓郡主,别来无恙。”她瞥了眼眉目悠然的男人,淡淡应声,“甚好。”

    清浅坐于绾苓身旁,看了眼那个平日里话匣子颇多,今日却一脸沉默的女子,她眸光转向坐于对面的连曦,轻眯了眼眸,“未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六王爷。”

    “我是男人,来此处甚为正常,反倒是你,也有这份兴致?”连曦眼梢微微一挑,目光毫不躲闪的瞥向她。

    水若见二人似乎有些相对,忙将沏好的茶水倒于了茶盏中,乖巧的依次送至了每个人手上,“来,尝尝这雪林翠。”她轻声开口,嗓音温温淡淡,不娇不媚。

    她看了眼沉默的众人,转身去到果篮旁,拣了些新鲜水果端了上来。盘子刚放下,清浅一眼便瞧见了果盘中红红绿绿的瓜果旁那满身是粗刺的水果,“这不是榴莲么?”

    水若略显诧异的将目光落向了一身男儿装扮的清浅,“姑娘也认得这水果?”这水果在苍玄国甚为少见,一般的街市上,都是没有的。

    清浅微微一笑,淡淡开口,“自是认得的,榴莲又名麝香猫果。它属于木棉科热带乔木。南方产较多,苍玄国该是无此水果的。”

    水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眸中隐隐流露出一抹钦佩之情,“这水果是西域的一位客人赠与水若的。”

    清浅点了点头,扫了眼连曦,随即将眸光再次落向她,“看来姑娘与六王爷是旧识。交情甚好。”

    水若目光轻轻掠过众人,忙解释道:“我和六王爷算是知交。他不嫌弃我身份卑微,依然拿我当朋友,谈古今,论书画,品音律,赏山河。”

    “姑娘也是向往自由之人,怡情山水音画。”清浅眉间一扬,颇有共鸣之态。

    水若在椅子上坐落,眸含浅笑的开口,“六王爷是个性情中人,每每外出办事,他总会在当地游历一番,若有什么特别的见闻与美景,他在偶尔来我这里坐坐的时候,便会说与我听。人生短短几十年,若能将这些美景一一踏遍,何不为一件乐事。”

    “姑娘所言正如我所想。”清浅婉婉一笑,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那个与她有同样想法的女子。

    “说到此处,若能听得六王爷驭笛一曲,也算是人间一大美事。”水若眸光盈盈的落向了身旁的男人。

    连曦低头一笑,随即将眸光缓缓挑向了窗外,轻眯了眼眸。

    “既是美事,何不让我们共赏一曲?”清浅目光直直的落向他,毫不避讳的开口。他的笛声,她是听过的,确实为人间一绝。

    连曦将目光一转,凝向她,唇角微翘,戏谑道:“你不在他身边,虽少了一份妩媚,可却多了一份灵俏。”

    “你少说我了,如何?这一曲,奏是不奏?”清浅眼梢轻轻一挑,微扬了下颌。

    连曦笑了笑,眉间仍是那份淡然的不羁之态,他从腰间摸出了玉笛,在手中把玩了几许,“既你如此盛意,那便如你所愿。”

    他眉目沉凝了几分,缓缓将玉笛触至了唇边。霎时,便有空幽灵魅的笛声,缓缓荡漾进了每个人的耳中,那似梦似幻的清灵之音,仿若能瞬间摄入心房般,沉浸幽迷。

    清浅将目光缓缓移向了身旁一脸着迷的女子,她目光正一刻不离的盯着那个怡然驭笛的男人。

    眸中微闪着盈盈的星耀,绾苓此刻才明白,原来自己对他的了解颇少。从前,她只是仰慕他的气度,他的洒脱。可对他的喜好,却是知之甚少。今日所见,她才明白,原来他的世界是如此多彩,绚烂。

    这一日,虽众人相聚的地点是青楼,但围坐的每一个人,都颇为惬意悠然,相处的极为融洽。

    傍晚时分,几人告别了水若,一同来到了楼下。清浅瞥了眼绾苓,对连曦道:“我先走了,绾苓一个女子,你便送她回府吧。”

    她朝一旁的铃香渡了记眼色,便径自朝相府的方向而去。

    绾苓静静的立在街中,目光凝向了那抹青衫背影。她又怎会不知,其实那女子一直都在帮自己。自己也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如今再看这么一看,苏清浅似乎也并不那么讨厌,反而带着一种亲切,好似姐姐一般。

    夜,重华殿。

    连澈正靠坐于龙案前阅着奏折,一名暗卫瞬间闪了进来,朝他一跪,“启禀主上,苏姑娘今日去了烟雨楼。”
他并未抬头,只是盯着手中奏折,淡淡反问,“烟雨楼是什么地方?”

    暗卫的脸微微一黑,“这…”

    “说。”

    “是,烟雨楼乃青楼。”暗卫低下头,缓缓道出了实情。

    “皇上。”门口,竹烟正跨着一个食篮款款而入。连澈瞥了眼跪地的暗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暗卫得令,迅速消失在了殿内。

    竹烟缓缓行至了连澈身旁,将食篮放于了龙案上,轻声开口,“苏姐姐回去了,她一直很细心的照料的你的起居和夜宵。如今她不在了,臣妾怕你吃不好,所以特地做了些送来给你。”

    连澈放下手中的奏折,握了握她的手,“你有心了。”

    竹烟淡淡一笑,从食篮中端出了小碗,放于了他面前。接过她递来的勺子,连澈轻轻挑了一勺,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几日后,清浅见阳光格外澄澈暖熙。午膳后,便拉了铃香一道,再次上了街。缓缓的踏在青砖街市上,她恣意的感受着阳光的轻暖与灼眼,微眯着眼眸,在小摊前驻足观看。行至第三个小摊前,刚站定,她头顶便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记。

    清浅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朝一旁望去,连曦正将玉笛嵌于指间,神色慵懒的立于她身侧。

    瞥了眼不远处的云清楼,连曦眉目一挑,“喝一杯?”

    “去就去。”清浅撇了撇嘴,微扬了下颌。

    他淡淡一笑,径自朝酒楼行去。清浅则拉了铃香一道,随在了他身后。踏入云清楼,连曦便向掌柜要了一间宁静雅致的厢房。

    待小二将特色美酒和小菜端上,便安静的带上雕花木门,退出了房外。

    替清浅斟了一杯酒,连曦递至了她手中。替自己倒上一杯后,他率先将手腕一扬,将酒水饮下了肚。

    清浅也毫不示弱,将酒杯举起,仰头一饮而尽。

    见眼前女子如此爽快的将酒饮下,连曦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回府的这段日子,你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发现?”

    清浅顿了顿,将目光缓缓凝向他,淡笑反问,“能有什么?”她觉得六王爷似乎知道什么,但她并不清楚他是属于哪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应是一个大阴谋。倘若这个印记和外族有关,她也并不知道就这么说出去,会不会害了谁。

    “不告诉你。”连曦懒懒应声。

    清浅径自斟了一杯酒,随即仰头饮下,“搞这么神秘。”他拒绝的很干脆,看来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想要的讯息,他也不会将知道的告诉她。

    连曦不语,只是缓缓将目光落向了她手中的酒杯。清浅莫名的眨了眨眼,再次斟满酒水,饮了下肚。

    见她如此豪壮的连饮几杯,他不禁叹道:“未想到你也有这样的酒量。”清浅唇角却是扯了一抹笑,心想你们这古代的酒提炼又不纯,完全就如现代的醪糟一般,哪里又有什么醉人之意。

    眸光一转,她看了看眼前带着几分探究的男人,忽的生了一丝调侃之意,便开口道:“人间有我诗,屋外飘雪花,屋内绣棉花,片片入梨花,层层棉被花。”她眉目灵动的流转着,神态也颇为入境,可道出的诗句却是一首打油诗。

    连曦微微一怔,看着她神色清婉,言语却不甚风雅的模样,随即朗声笑开,“你果是不同于其他女子。”

    清浅笑嘻嘻的应声,“那是自然。”他再次将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水,也替她斟满,“来,继续干。”

    清浅唇角轻扬,举起了酒杯,将之一口气饮下了肚。

    午后的暖阳斜斜的从窗棂映至对桌而坐的二人身上,周身笼着橙橘色的光芒,明媚而耀眼,而酒水的温凉与沁心,却是将这惬意之情,放大到了极致。

    第一次,她心绪这般放松的同一个人把酒言欢,抛开感情,抛却阴谋。只想之所想,言之所言。

    而连曦,也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子的豪爽与真性情,甚至是有点傻傻的。

    直到清浅察觉自己的脸颊已有了微微的发烫,她才低头笑了笑,示意自己该走了。在铃香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向连曦告辞,朝门口踏去。

    “郡主的事,你别插手。”连曦静坐于桌旁,目光缓缓凝向她,淡淡开口。

    清浅忽的扭过头,望向那个眉目沉凝的男人,皱了皱眉,“这么好的姑娘,你倒还挑剔起来了。”

    径自将目光落向门口,她拉开雕花木门,缓缓走出了厢房。

    雅致的厢房内,只剩那个沉静的看着酒杯的男人,眉间轻凝了一许淡淡的忧闷,他径自斟了一杯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而与旁边厢房相连的雕花木门,此刻却教人缓缓的推了开来,一双玄色的暗纹靴子,款款踏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8:08
正文 174174.她知道吗

    “我们很久未有一起这般在宫外的酒楼品酒了。 ”连曦拿起一只酒杯,瞥了眼来人,亲自将酒水斟满,放至了圆桌上。

    来人并未言语,只是几步行至了椅子旁,优雅的落座。执起酒杯,他不紧不慢的移至唇边,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酒杯,神色淡然的微垂着眼眸。

    “连澈,打小你便是这样。心性寡淡,但心思慎密,且沉稳睿智。”连曦再次替自己斟满酒水,缓缓执起,目光紧紧盯着手中酒杯,“或许,她便是看中了这些。”

    他曾思虑了很久,竹烟为什么不会选自己。其实他能给予她更多的爱,但她仍是永不言悔的选了连澈。

    连澈缓缓抬起眼眸,瞥了眼他,淡淡开口,“六哥约我到此,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六哥对竹烟是存了想法的。而竹烟,也是知道他明白连曦的心。她并没有过多的去解释这些,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因为他相信竹烟,两个人在一起多年。

    他并没有想的太多。

    连曦略显自嘲的笑了笑,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这苏清浅平日里看起来都是温温淡淡,安静恬然。没想到她也挺豪爽,这喝起酒来,阵势不小…”见连澈似乎没怎么喝酒,他调笑着,径自倒了一盏茶,送至了连澈手边。

    “即便你将苏清浅带进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连澈薄唇轻动,很直接的打断了他的调侃。

    连曦隐隐察觉到他有了微微的不悦,却仍是嬉皮笑脸,略显失望的开口,“你真是没有情调,何必要这么直接。”突然想起了对面的男人从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继续道:“这可不像你。”

    连澈眸光浅凝了几分,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并未应声。

    “是否无人可以影响到你的决策?”连曦眉间轻凝,脸上的神色瞬间变的认真起来。

    “是。”连澈嗓音淡淡的轻吐出一个字。

    看着对面男人淡漠如水的神色,连曦目光凝住他双眸,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和苏清浅的事,她知道了吗?”深吸了口气,他再次开口,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三个打小一起,她的性子你最清楚。”

    连澈微微皱了皱眉,略显不耐的应道:“这是我的事。”

    窗外的阳光已开始渐渐西下,那原本橙橘色的光芒已变得红彤了几分,依旧是暖雾昭昭,明媚耀眼,可仍是掩不住这二人间,略显尴尬紧张的气氛。

    连曦沉默了片刻,再次摆出了一副悠然不羁的神色,一口饮下了手中的酒水,“这家酒楼的特色美酒还是不错的,尝尝看。”

    连澈瞥了眼对面用恣意之情将微微落寞掩去的男人,干净修长的指执起圆桌上他倒好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清浅同连曦告别后,便领着铃香上街采购了好些东西,由于物品太多,但她兴致却仍旧很高,便吩咐铃香先将东西送回府中,自己逛会再回去。

    听闻今日是帝都一个大户人家老爷的寿辰,为了更热闹些,他在街市上办了个小型灯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中纷繁的行人大多都相约往那灯会的举办地而去。

    清浅眸光凝向不远处灯火灿烂的一片,那一盏盏颜色各异的彩灯,在染上深海印迹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明艳,璀璨。

    一轮明月交缠着星辉,映出的点点柔蕴,好似淡淡的薄烟般,婉婉缭绕于帝都的上空,颇有若仙若灵之态。

    唇角微扬了几许,清浅不禁从店铺的门口跨了出来,迈着轻盈的步履,走在街沿,顺着人潮往那灯会的方向而去。

    缓缓随着人流行至一个巷口处,不知是谁将她的绣鞋踩塌了下去,撇了撇嘴,她拐出人群,行至街边,小手扶着青石墙,俯下身子,将绣鞋的后跟勾了上来。

    刚直起身子,她的口鼻和眼眸便猛的被人捂上了,清浅惊的还未喊出声,便教人拖拽着朝巷口深处而去。

    什么也看不见,只觉自己的身子被拖拽着踉跄而行,甚至连呼吸都困阻无比。她紧紧的咬着牙,惊颤的心脏乱跳,却也只能任身后的人摆布。

    清浅挣扎着,用力扭动着身子,可无奈嘴被捂的死死,却似乎是叫喊咬人都不得。此人的力气极大,完全容不得她反抗。

    身后的人忽的停下了步子,她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紧绷的僵在那里,除了有温热的气息,正随着身后人呼吸的吐纳,缓缓喷薄在她耳际,她已惊惧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回家,在街上游荡什么。”沉幽轻魅的嗓音悠悠的在她耳畔响起,那捂在她眉眼和口鼻的束缚也瞬间褪去。

    方才在酒楼,连澈已无心再与连曦聊下去,从暗卫处得知清浅的下落后,便只身寻她来了。

    清浅倏地停止了挣扎,微微顿了顿,她缓缓转过身,望向了背脊抵在墙上,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

    静静的凝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悬深似海的眼眸,那眼瞳中随月影透出的微光,零星的映不出她的容颜,却能看到那紧锁于自己眼波中的深凝。

    二人无声的对视了一阵,清浅忽的将小手移向了脸颊,狠力的捏了捏。连澈却是一脸莫名的望着她。

    小脸上猛的传来一袭疼痛,她皱了皱眉,将手放下,随即欣喜的开口道:“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便一头扎进了男人怀中,小手紧紧环上了他的腰身。连澈低头凝向拱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唇角微翘,伸手将她满满的圈了起来。

    脑袋在他胸膛蹭了又蹭,肆意的感受着她熟悉沉溺的怀抱与温度,清浅轻轻的阖上了眼眸,唇角凝了抹妍艳的弧度。

    连澈干燥温热的大掌却是抚上了她光洁细白的脖颈,移至她下颌处,将她的小脸扬了起来。清浅张开眼眸,还未看清他的神情,便已教他压下的唇吻上。
急切疯狂的吮吻,让她唇瓣瞬间生了微微的噬痛,掂起脚尖,她手臂圈上了他的脖颈,同样热烈的回应着他。

    唇齿相依,舌尖相缠,气息相抵。让清浅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想念放大到了极致。唇齿间软腻与舔咬交错的触感与绵延无尽的潮热,将她心中满满的想念层层释放了开来,也深深的撩拨着彼此。

    他滚烫的大掌早已探入了她的肚兜,肆意揉捻着她的丰盈。那微砺的触感每划过一次她的肌肤,她便觉得体内有团火随他指尖的轻撩在跳动着燃烧。

    身子紧紧贴合着,他苏醒的念想,她早早的便已感受到。任他将之狠狠的抵在她的腰间,他却还要紧扣着她的腰臀,将她身子更深的压向自己。

    不远处传来一阵幽闷的声响,天幕突然升腾起璀璨如花的烟火,清浅微眯了眼眸,将目光落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烟火绽放的瞬间,那绚烂的光亮,将眼前男人的容颜映衬得明艳而灼眼,他沉幽似墨的眸中,她清晰的看到了如火的炙热与深深的沉溺。

    唇齿间缭绕的尽是他的气息和味道,不再似紫莲般幽薰淡凝,而是如火葵般清馥炽烈,即便是在无际的幽夜中,也能独自香传万里。

    巷口的行人如潮水般往来而去,若是谁有心一点,在烟火盛放之际,便能一眼瞧见腻在巷中激吻相缠的二人。

    可此刻,清浅已不想再去考虑是否会有人经过发现,她只想肆意的享受连澈的一切。只想抛开一切去占有他,感受他。

    缓缓行至相府门前,清浅的唇间仍盘恒着他的气息。二人分手后,连澈便回宫了,临走前,他吩咐自己一切小心,府中的事结束后,便早些回去。

    指尖轻触上软腻到微肿的唇瓣抚了抚,她伸手敲开了相府的大门。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8:26
正文 175175.消失的守宫砂

    铃香一手拉开了大门,惊喜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正在你房中等你呢。 ”她已候在门口多时,一直焦急的等着清浅归来。

    清浅微微一顿,拍了拍铃香的手,忙朝自己的厢房快步而去。推开雕花木门,她朝静坐于圆桌前的苏夫人快步走去,“娘,你找我。”

    苏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拉了她在身旁坐下,“怎么这么晚才回,上哪去了?”她轻声开口,言语中透着点点关切之情。

    想起方才在巷中与连澈的纠缠,清浅眸光略显闪烁的微低了头,咬了咬唇瓣,随即娇俏的一笑,“城中有人家在街市上办了小型灯会,我便看了看才回。”

    “嗯,平安回来便好。”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在宫中当差甚为操劳,你清瘦了不少,娘给你炖了一份补品在膳房里温着的。”

    清浅眉间一扬,欢快的应声,“谢谢娘,我这就去端来。”她从椅子上起身,握了握苏夫人的手,向门口踏去。

    伸手拉开雕花木门,她迈着轻盈的步履,朝膳房行去,行至长廊上时,却看到两名府内的侍婢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入夜后,在府内走动的下人并不多,这两个丫头聚在一起说话,想必定是有什么颇为重要的事吧。

    清浅忽的顿住了脚步,绕到了长廊下面,缓缓朝膳房的方向踏去。

    “我家夫人最近不慎遗失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五枚稀有的珍珠。夫人说那是她娘家的陪嫁品,她这几日都急的四处寻。”一名侍婢微叹了口气,略显焦急的开口。看来她便是伺候三姨娘的丫头。

    “那为何不让府中的下人帮着一起找?”另一名侍婢淡淡反问。

    “她不准我告知大家啊,说自己本就不受待见,若还要为这点事劳师动众,惊动了府里,便不好了。”

    “唉,给人家当小妾,便多少都是受气的命。”三姨娘的侍婢无奈的摇了摇头,替自己的主子抱憾着。

    这二人对话的内容,一字不漏的教缓缓走在院中的清浅听了进去。显然她也是微微一惊。

    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她眸中隐了一丝疑惑之色,莫非这三姨娘和那群人有关。皱了皱眉,她不再多想,忙快步朝膳房而去。

    特意盛了两碗补品,她用茶盘装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行至圆桌前将茶盘放下,她依在苏夫人身旁坐下,端了一碗递至了她手中,“娘,一起用吧。”

    苏夫人微微一笑,忙伸手接过,清浅松开手,准备去端第二碗时,苏夫人的手忽的轻轻一抖,碗从她手中瞬间滑落,里面盛的补品全数拨至了清浅的衣裙上。

    苏夫人一惊,忙一脸焦急的掏出锦帕替她擦拭着湿掉的衣裙,“没烫着你吧。”

    “没事的娘,是温的。”清浅忙稳住了她的手,示意不必介怀。

    “赶紧换身干净衣裳吧,这样湿着易染风寒。”她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揽上了清浅的手臂,紧了紧。

    清浅眸含浅笑的望向她,“谢谢娘关心,不碍事,我一会让铃香打些水进来,正好也是要准备沐浴的。”

    “那不如现在就沐浴吧,以免时间长了着凉了。”

    清浅眨了眨眼,目光灼灼的开口,“可我现在不是要陪着娘你么。”

    “傻丫头,你沐浴,为娘就算在房中又如何,我们之间哪里还有那么多避讳。别为了娘把自己弄生病了。娘同样可以在屏风后同你说话的。”

    清浅唇角一扬,点了点头,随即唤了铃香准备洗浴用具。

    在屏风后褪掉衣裙和中衣单裤,她用特意让铃香准备的一块布条将胸裹了起来,以遮掩那些被连澈蹂躏出来的点点指痕。

    跨入透着层层暖雾,荡漾着花瓣的雕花浴桶,她缓缓坐了下去,因要与苏夫人说些体己话,清浅便吩咐了铃香不必侍浴。

    小手轻撩着温凝馨香的水,她朝身子各处倾散而去。隔着屏风,清浅与苏夫人甚为融洽的聊着,房内不时传来二人的欢笑声。

    从苏夫人身上,清浅体会到了颇多母亲的关爱,对于她这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的孩子,身在这陌生的异世,苏夫人的每一句话,每个举动都深深的温暖着她的心。

    她忽然觉得能代替苏清浅在这里活着,是无比幸福的。

    清浅微低着头,唇角荡漾着浅浅的笑意,眸中径自凝了一份淡淡的思绪。手中的动作也不觉的停了下来。

    脖颈处忽的触上一片温热的水花,她瞬间恍过神来,扭头望向了身后。苏夫人正挽起了衣袖,俯身朝她身上施着水。

    “娘…”清浅呆呆的吐出了一字。

    苏夫人却是慈爱的笑了笑,“好久都没替你沐浴过了,如今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目光专注的盯着她,动作轻柔的替清浅擦拭着背脊。

    清浅咬了咬唇瓣,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乖巧的坐与桶中,微低着头,任由她在自己背后一寸一寸的就着水花轻抚而过。

    轻撩着水花顺着她的背脊抚至手臂处,苏夫人微微一僵,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那个她出生后不久,自己在她手臂处亲自点上的那枚守宫砂,消失了。

    见苏夫人久久不动,清浅略显诧异的回过头,“娘,你怎么了?”

    苏夫人微微一怔,忙回过神来,继续朝她身上施着水。

    指尖轻轻抚过亲自为女儿点守宫砂的地方,她缓缓开口道:“娘只是突然想起了你小时候,便生了些感慨。记得你生下来的时候才多重。小手才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你,闭着眼。安睡在摇篮中。但我知道我的女儿将来长大,一定会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输于任何一个女子。”

    看着她充满回忆的神情,深情婉婉的诉说着属于苏清浅的童年,那个曾给自己带来过困扰却也带来幸福的女子。

    清浅眸光轻轻闪动着,伸出小手重重的握了握她伏在自己肩头的手,“娘,从前女儿不懂事,若有伤害了你的地方,还望娘莫要放在心上。”
“傻丫头,娘怎么会放在心上,人总是要成长的,如今的你乖巧又伶俐,娘开心还来不及。”苏夫人反手握上了她,眉目深凝了几许。

    入夜的相府轻笼着淡淡的月华,带着微蓝的寂落和轻寥,而清浅的厢房内,却是盈着满满的关怀与温情。

    几日后,凤羽宫。

    沈夫人再次请旨进了宫看望皇后,二人正围坐与内殿的圆桌旁寒暄着。

    “最近宫中的情况如何?”沈夫人瞥了眼指尖捻着茶盖把玩的沈如月,淡淡开口。

    将茶盖放于茶盏上,她唇角微扬,应道:“太后与惜妃的关系仍旧不甚融洽。”

    “嗯,多讨太后欢心,对你没有坏处。皇上最近是否常来你这里?”

    沈如月微微翘起的唇角,瞬间浅凝了几分,“已有一段日子没在我这过夜了,总是隔几日就来坐坐,但是不久便走了。即便是留他,也说是政务较为繁忙,有时间再陪我,便离去了。”她微叹了口气,略显落寞的道着话语。

    沈夫人看得她这副神情,刚想开口安慰,一抹身影却闪进了内殿,朝她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派去调查的人去了景宁府方向。”

    “景宁府…”沈如月瞥了眼一旁的沈夫人,略显诧异的开口。

    沈夫人微微思疑了片刻,一字一顿道:“那时你还小,这个地名,我倒有些印象。如今已是瑞景十年。我记得十四年前,苏相曾去过那个地方,将只有几岁的惜妃带了回来。”

    沈如月听得她的言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她朝跪地的男子吩咐道:“继续查,看苏相去的那个地方,那几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是。”男子得令,快速的退出了内殿。

    *******

    又在家中陪了苏夫人几日,清浅便迎来了回宫的日子。与苏夫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后,她踏上了回宫的马车。轻倚在马车上,她想起了这几日从府中侍婢那打听的关于三姨娘的讯息。

    听闻是苏相几年前去嘉烟府办事的时候与她邂逅的一段姻缘。她是嘉烟府一个富商家的女儿。虽然她的出生家世颇为简单,但从珍珠事件上来看,清浅又觉得她似乎是不寻常的。

    这事,她到底要不要告知连澈呢,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似乎会牵扯到许多人。

    懒懒的倚在马车上,她静静的思虑着心中所疑惑的事,马车也缓缓的驶入了太和门,在长街上停下,清浅在铃香的搀扶下,步履轻盈的踏下了马车。

    刚绕过马车欲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她便瞧见连彦正立于自己身前静静的凝着她。  
正文 176176.给你时间考虑

    清浅上前几步,朝他福了福身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连彦并未言语,仍是眸光紧锁着她。

    见他态度似乎有些不寻常,她瞥了眼身旁的铃香,“你把东西先拿回重华殿,我一会就来。”

    铃香点了点头,拿着大包径自朝重华殿的方向而去。

    待她走远,清浅再次开口道:“怎么回事,为何现在还在宫中?”如今已是下午了,按理来说连彦上午就该下朝出宫了。

    连彦眉目深凝了几许,毫不避讳的应声,“在这里等你。”

    清浅微微一惊,未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稍稍顿了顿,她唇瓣轻动,“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时辰回宫。清洛此时应该在府中等你,不乖乖回去陪我妹妹,反而在这等我干嘛。快回去吧,我刚回宫,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她话突然变的很多,却是想在全部交待完后,不等他开口便赶紧离去。

    她径自朝连彦施了个礼,正欲转身迈开步子朝重华殿而去,身旁却响起了他低沉果决的嗓音,“苏清浅,我们谈谈可好?”

    清浅轻轻一楞,抬头望向了他。看到他眸中似有潜藏的暗涌来袭,她略显闪烁的别开了眼,“我一会还要去准备茶点,晚膳。”

    见眼前女子一副闪烁无措的模样,连彦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和我在一起,便让你如此不自在吗?”他本已微哑的嗓音中似乎还带着点点沉痛。

    清浅忙将眸光落向了他,解释道:“没有,你不要想太多。”

    连彦的眸光微微暗了几分,她墨染霜华的眼眸中,那一许清泓仍带着点点无措。

    那日他假借朝堂之事的名义去了趟相府,实则是想去找她,看看她。因为即便是在宫中,也不能随时见到。却发现她并不在府中,自己也无心再待下去,坐坐便走了。

    从相府出来,踏入街市,放眼望去,那满街璀璨如星的灯火。为这沉寂深幽的夜平添了一份妖娆。

    在熙熙攘攘前往观灯的人群中行走,忽然他目光穿过人群发现了在对街独自一人惬意的随着人流行走的她。身着一袭粉色衣裙,神色悠然的在房檐下款款而行。唇角不由的扬起,心中的欣喜一瞬间升腾到了极致,他急切的穿过人群想要去到她身旁。

    可待他闪让着人群,艰难的行至对街她方才所在的地方时,佳人却已不在。难掩住心中的失意,他神色落寞的继续顺着人群朝前行着。

    行至一个巷口时,巷中却印出了两个相缠的身影。

    她与一个男人在巷中身形交叠的纠缠在一起,而那个男人,正是连澈。

    他呆呆的立在巷口看着二人,那漫天烟火绚烂盛放的瞬间,连澈悠悠的朝他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

    “上次我说想要照顾你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连彦收起思绪,眸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执着而又认真的开口。

    “我目前的状况很好,暂时没有考虑太多。”清浅微垂了眼眸,淡淡应声。

    连彦不紧不慢的反问,“你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过不了多久,就算你不着急,太后娘娘也会为你指婚的。”

    看着眼前女子沉默不语的模样,他继续道:“还是你打算一辈子呆在宫中,或者成为皇上的妃子?”

    且不说连澈现在已有了竹烟,单就作为帝王身边的女人,便注定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专情。

    而连澈,从来不会被感情左右他的决定。后宫中的明争暗斗,稍不留神,便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清浅听得他的一番话语,呆呆的楞在了原地。她已无言以对,自己确实从未考虑过以后的事,而她也不知连澈又会怎样安排自己。

    连彦忽的一步跨至了她面前,垂下头盯着她。有温热的气息正轻轻的喷薄在她头顶,这样近的距离,忽然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半晌,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目的。你达到了,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话音刚落,他便退开了一步,恢复了平日里温淡清雅的模样。

    清浅不语,只是朝他福了福身子,随即转身,快步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连彦微眯了眼眸,想起了那日在相府,苏相对自己说的话。

    “当初她爱你如火如荼,痴心不悔。如今虽在宫中伺候皇上,却也是如履薄冰。上一次她无辜被人陷害,吃了不少苦。我和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虽身为丞相,却不能为女儿做什么。我首先是皇上的臣子,然后是苍玄国的左相,最后才是清浅的父亲。我思虑了很久,我想为她定一门亲,让她能真正的幸福。所以,清洛那边,我会去说说。”这番话,其实苏相就是在暗示自己,希望他能够娶清浅,并且会说服清洛接纳。

    清浅一路朝重华殿而去,却在暗自思虑着连彦方才的话。被他问到自己的目的,她实则感到莫名,莫非这些和从前的苏清浅有关。

    回到自己的厢房,她换回了女官的服饰,重新挽了髻。对着铜镜深吸了口气,她调整着换了个心情。

    缓缓朝茶坊踏去,她只觉今日的连彦很奇怪,她决定找个机会还是把话同他说清楚,并且把腰牌还给他。

    此刻的清浅却不知,与连彦的那次见面将会颠覆她的一生。

    刚跨入茶坊,她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目光缓缓掠过坊内的人,似乎大家做事都颇为小心翼翼,且带着些许惶恐。

    就连平日里做事勤快麻利的何姑姑,动作也都显得格外细致温吞。

    “大家今日这是怎么了?”清浅略显莫名的望着众人,淡淡开口。

    几名宫女太监见她回了,忙悄悄的围了过来,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她微微一楞,随即示意他们告诉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一名小宫女望了眼众人,又神色怯怯的看了看门外,将目光落向了清浅,声音略略颤抖的低声道:“苏姑娘你有所不知,今日皇上心情甚为糟糕,他在朝堂上用朱砂笔圈着奏折斩人。圈一本,甩一本,那落地的奏折足足有上百本。”
清浅微微一怔,刚准备开口问什么,身旁一名小太监将那方才说话的小宫女轻轻一推,“怎么不说重点。”

    小宫女脸上的表情倏地痛苦了几分,眸中除了怯生生的光芒,瞬间多了一抹惊惧。她颤颤巍巍的看了眼小太监,轻轻咽了一口,“还是…你来说。”

    小太监微蹙了眉,定了定神,继续道:“方才皇上在重华殿召见大臣议事,前去伺候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被皇上…仗毙了。”

    清浅心里一惊,略略艰涩的反问,“怎会这样?”

    其他几人互望了一眼,脸上的神色皆是惊恐不安。

    小太监微叹了口气,应道:“那名宫女便算得自己倒霉吧。只是,她被活活打死,我们几个正好瞧见了,血肉模糊的一片,下身几乎都不成人形。”

    一名宫女似是被小太监的诉说拉回了想象,她忽的捂着嘴冲到了池边,干呕了起来。

    清浅静静立在茶坊内听着大家的诉说,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快做事去,别围在那了。”何姑姑见一群人都围着清浅停下了手中的活,忙过来招呼大家各自去忙手中的事。

    瞥了眼刚沏好的茶水,她开口道:“皇上的茶水好了。”

    众人皆微微一顿,没有人敢应声去送茶水。清浅眸光缓缓落向了那盏茶,悠悠开口,“我去吧。”

    端起茶水,她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的朝重华殿踏去。

    清浅乘着幽幽的暗香,穿过满树繁花的小道,行至殿前的开阔地时,一张盖着白布的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忽的放缓了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白布,想来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那名被仗毙的宫女。

    白布以上的部分仍是立体饱满的,而以下的部分却塌了下去,混着刺目粘腻的鲜红。虽然她看不到那副惊悚可怖的惨状,却依然能瞧见有鲜红混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从那已几乎扁掉的下身流淌而出。

    清浅皱眉别开了眼,快步行至了殿前,抬脚跨了进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8:45
正文 177177.别有用心

    刚踏入殿内,她便瞧见了候在门口的池宋,望了眼龙案的方向,清浅小声道:“池总管,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

    池宋目光落向她,微叹了口气,“今日朝堂上,皇上圈斩了百人。 全是在暗地里互相勾结的腐败势力的官员。牵扯了许多人,皇上颇为恼火。”

    “原来如此,那…今日被仗毙的宫女是?”清浅扫了眼殿外不远处的那张白布,略显艰涩的开口。

    池宋的眸光微微暗了几分,轻吐出两字,“素柔。”

    清浅心里猛的一颤,却没再开口问什么。原以为自己将她从桐语宫带出来,是帮了她。能在重华殿伺候,旁人至少是不敢随意欺负,还有自己的帮衬。可她哪里又知道,竟是自己害了她。本是好心替自己送茶水,却因失手打翻茶杯而被仗毙。看来在皇帝身旁当差,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想到那个神色微怯但倔强坚强的丫头,她心里不由的生了一抹难受与愧疚。

    将心中的低落情绪缓缓抹去,她呼了口气,继续朝殿内踏去。

    看向龙案处,连澈并不在,清浅眸光一转,瞧见了他与太后正坐与窗棂下的红木椅上寒暄着。

    “他在朝中毕竟多年,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况且当年他助你亲政,也算是功不可没。”太后瞥了眼连澈,幽幽开口。

    连澈却是不语,只是将目光缓缓的凝向了不远处,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清浅几步行至了二人身前,款款的施了个礼,随即将茶水放至了方塌上,安静的退到了他身旁随侍。

    太后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看了眼她,将目光转向连澈,轻笑,“还是苏丫头水灵乖巧,若是你后宫中的妃嫔能多几个像她这般的,便好了。”

    连澈收了目光,眼梢轻轻一挑,微微的笑了笑,“那也是母后调教的好。儿臣后宫中的妃嫔若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也希望母后能多多包涵与调教。”他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温温淡淡,沉凝似水。

    立于一旁的清浅听得二人的话语,虽是摸不透连澈的心,却也隐隐明了,他实则是在袒护竹烟。

    太后将茶盏放于方塌上,指尖轻轻抚过茶盖,“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是向着你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母子,一路走来不易。今日你的一切亦来之不易,若有违背祖宗家规的事,哀家是决然不会放纵的。”她凤眸一挑,幽幽的拉长了语调。

    池宋瞥了眼说话的二人,小心翼翼的躬身行至了连澈身旁,将手中奏折一递,“皇上,殿外沈相求见。”

    太后微敛了眸光,径自开口道:“你忙吧,哀家先走了。”清浅忙几步行至了她身旁,将她搀了起身,朝殿外送去。

    “儿臣恭送母后。”连澈起身点了点头,眉眼淡淡的扫了眼二人,随即接过池宋的递来的奏折,朝龙案踏去。

    待清浅将太后送出殿外,回到龙案旁时,连澈已落座,目不转睛的垂首注视着手中的奏折,他向池宋吩咐道:“宣沈相进殿。”

    拿起案上的朱砂笔,他开始在奏折上圈注着什么,“你退下吧。”

    清浅看了眼头也没抬的男人,朝他福了福身子,安静的向殿外行去。

    行至殿前的空地上,她将目光再次落向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身,心底猛的涌上一阵酸楚,她决定为素柔亲自料理后事。

    找到两名较为熟识的小太监,她将二人悄悄带至了素柔的尸身附近隐了起来,恳切的开口道:“你们能帮我把她的尸身抬走么?我想给她处理下后事。”

    其中一名小太监望了眼盖着白布的尸身,一脸为难的应声,“姑娘,不是我们不肯帮你。这宫中是有规矩的,凡是犯了事,被仗毙的宫女或太监,是没有资格让家人来领尸和入葬的。只能被宫中专门处理此事的人,拉到宫外的乱葬岗丢弃。”

    清浅眸光微微一黯,忙朝二人道了声谢,随即隐于了花树中,怔怔的望着那张白布。没过多久,便有两名拉着拖车的太监来了。

    二人手脚麻利的将素柔的尸身用草席一裹,抬上了拖车,随即将地面的血迹细致的清洗了一番,便拉着拖车匆匆离去。

    清浅望着二人消失在院门处,心中却是添了一抹闷堵。那个乖巧隐忍,总是安静的做着自己事情的丫头,却因那人的一句话,便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且被凄凉的拖去乱葬岗丢弃。甚至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原本想去见见素柔最后一面,但临了,她终是没能鼓起勇气去掀开那张白布单。是自己无颜以对,亦或是在逃避着内心的恐惧。

    这突然而来的一切,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也让她看到了权贵之人对生命的忽视与冷漠。

    一杯打翻的茶水,便足以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清浅不由的想,倘若今日打翻茶水的人是自己,他又会如何?

    她眸光浅凝着只剩片片水渍的地面。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思虑着,连彦今日所说的话,以及她回到重华殿后,看到和所感受到的一切。

    木木的隐在花树下不知站了多久,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朝她奔来,抹了抹额际的汗珠,微喘道:“苏姑娘,总算找着你了,我的姑奶奶,皇上正传唤你呢。”

    清浅回过神来,悠悠的瞥了眼一脸急切,脸颊蕴着点点汗水的小太监,随即道了声谢,不紧不慢的朝重华殿而去。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天幕幽蓝一片,零碎的闪着点点星光。她极不情愿的用龟速挪至了殿门前,磨磨唧唧的跨了进去。

    目光朝里一探,连澈正慵懒的倚在内殿旁的软榻上,而软榻前,几名宫女正将一副画卷倾展了开来,由他欣赏着。

    他凤眸微扬,薄唇轻凝出一许妍艳的弧度。眼眸中悠悠的透了一抹淡淡的薄烟之气,灼眼而又幽离。而眼梢处,更是暗藏着一丝轻魅。
眸光轻轻一转,连澈瞥了眼立在不远处的清浅,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

    池宋敏锐的瞥了眼二人,忙识趣的示意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撤出殿内。

    见清浅一直不肯靠近自己,连澈薄唇轻动,“过来。”清浅眸光幽幽的看了看他,并未挪动身子。

    “过来,不然现在就要你。”

    清浅皱眉撇了撇嘴,立刻朝他走近了几步。连澈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缓缓淌动的眼波中,闪出的尽是极致妖孽的光芒。

    半晌,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她终是缓缓挪至了他身旁。连澈握上她的手,将她拉着坐了下来,轻抚着掌中略显僵硬且微凉的小手,他开口道:“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清浅凝着他一脸妖孽却温淡的容颜,忽的想起了素柔,她直接应道:“送素柔最后一程。”

    “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眸,缓缓开口。

    连澈眸光微沉了几分,不紧不慢的反问,“就为这个事?”他淡淡的言语,好似诉说着今日的天气。

    “那是人命,才十六岁。这般花样的年纪,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当初我是想帮她,才将她带至重华殿的。却没想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连澈并未应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算了,你自然是不会在乎的。”清浅小脸微微一侧,漠漠的别开了眼眸。她缓缓起身,径自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我便告退了。”

    见连澈仍旧不言不语,她转过身,迈开步子,朝殿外踏去。

    心情略显复杂的行至院中,清浅抬头望了眼清冷的月夜,深吸了口气,将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

    眸光缓缓落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树,她咬了咬唇瓣,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厢房行去。

    手臂忽的紧上一袭禁锢的力道,清浅皱了皱眉。倏地被连澈拽至了墙边,她小手抓上了他擒在自己手臂的大掌,用力的掰拉着。却教他手臂猛的一收,她整个身子紧致的被他圈在了怀中,动弹不得。

    连澈垂首逼视着眼前的女子,眸光直直的攫住她,温热的气息缓缓吞吐在她脸颊,“朕还没许你走。”他暗沉似夜的眸中,轻闪着噬惑的流光。

    清浅微皱了眉,气鼓着小脸,眸光盈盈的与他对视。下一秒,便有霸道炽烈的吻落向了她微嘟的唇瓣。

    竹烟与兰翠一道,正缓缓的朝重华殿的方向而去。刚才太监来传旨,连澈让她过去。想到此处,她便备了一些可口的糕点与膳汤,一道给他送过去。

    行至半路时,她猛然间忆起有样东西没带,可褒好的膳汤凉了口味便不佳了。竹烟想了想,随即吩咐了兰翠回去将东西拿上,自己先拎着食篮去重华殿。

    快行至院门时,她却发现了平日里驻守的护卫没了踪影,微微思疑了片刻,她并未多想,便继续朝重华殿行去。

    此刻,清浅正神色轻媚的倚在墙边,呼吸渐急。那微眯的眼眸中,映出的,尽是浅蕴如烟的离乱情迷。而她的衣衫,则早已教连澈的大掌拉扯的凌乱不堪。

    脖颈处,是他辗转缠绵的亲吻,而胸前,却是他急切疯狂的揉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9:14
正文 178178.那个男人是谁

    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竹烟看了眼手中的食篮,步履轻盈的踏入了院中。

    天幕若水,月光碎。

    晚风依依,轻撩着清甜的花香气息,阵阵袭来。她轻抚额际的发丝,眸光悠然恣意的望向一旁的花树,加快了步子。

    行至院落中央时,她却忽的顿住了脚步。目光所及之处,远远的有两个身影正纠缠在一起亲吻着。

    是连澈与…清浅。

    竹烟呼吸猛的一窒,心跳似瞬间停止了般,脑袋中倏地一片空白。除了呆呆的望着连澈所在的方向,看着二人缭绕痴缠的身影,四周的一切,她已全数感受不到。

    挪了挪脚,她鬼迷心窍的朝二人迈开了步子。刚踏出一步,竹烟突然清醒了过来。忙收住了步履。

    微低了头,她将拎着食篮的小手紧了紧,随即安静的转过身,悄悄的退出了院落。

    夜色中,将吻落在清浅颈项的连澈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落向了花树旁一袭落寞的背影,竹烟。

    她刚跨出院落,便快速的朝玉萝宫的方向行去,刚行出几步,便遇上了拿着东西赶来的兰翠。

    看到竹烟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她略显诧异的开口,“娘娘,怎么了?”

    竹烟淡淡的瞥了眼她,“没事,回去吧。”话音刚落,她便径自迈开了步子,继续朝玉萝宫的方向而去。

    兰翠一脸纳闷的望了眼重华殿的方向,忙加紧脚程,跟在了她身后。

    黑暗处,一抹身影缓缓的踏了出来,幽幽的望了眼竹烟离去的方向,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翌日。

    绾苓郡主清早便进宫,去到了竹烟的玉萝宫。阳光暖熙,天幕湛蓝,二人正慵懒的倚在院中的软榻上品着香茶,寒暄着。

    绾苓神色略显落寞的微叹了口气,“这几日我去找六王爷,他似乎仍是不很待见我。”

    竹烟微眯了眼眸,用锦帕轻轻从脸颊撩过,淡淡的笑了笑,“郡主,感情的事,急不得,也快不得。六王爷刚回帝都不久,许是性子还未定下来。你要多有些耐心才好。”想到那个向来不拘无束的男人,她的眸光微微沉凝了几分。

    “那日在街中遇到他,他却只顾着去看自己的红颜知己。我在街中遇到了歹人,幸而遇到了路过的苏清浅仗义出手替我解了围。”绾苓幽幽的道着那日发生的事情,心中仍有点点余悸。

    “她怎么会救你?”竹烟一听得清浅的名字,忙敏感的反问。

    “说来也巧,那日我本想戏弄戏弄她,却反道被她出手相助了。”绾苓眉眼淡淡的开口,语气中似乎已没了往日的厌恶与冷漠。

    竹烟目光轻轻一转,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似乎已对清浅有了些许改观。

    眉间轻凝了几分,她心中不由的划过一丝讶然,看来那个女子正在通过自己的处事方式不断的在改变着周围人对她的看法,让大家在慢慢的接纳她。

    艰难的想起昨夜看到的一幕,竹烟心中微微一疼,她实是不明白连澈为何会与清浅有亲密的关系。

    想来定是她勾.引的连澈,加之长时间在身旁的伺候与相处。这样追溯的话,或许早在森林那次,二人之间便有了什么。

    见竹烟脸色微微苍白了几分,绾苓忙开口问道:“怎么,你不舒服?”竹烟将目光转向她,小手抚了抚眉眼,轻笑,“无妨,许是昨夜没睡好。”从重华殿归来后,昨夜那一幕便一直在她眼前不断的翻滚着,即便是执意的不去想,却仍是让她一夜无眠。

    “嗯,如今你这身子可是病不得。皇上若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绾苓娇俏的一笑,眸光潋滟如星。

    竹烟并未言语,只是用浅笑将凝在眉间的酸涩轻轻隐去。二人又寒暄了一阵,绾苓便告别她出了宫。

    只觉身子有些困乏,竹烟便在兰翠的搀扶下进入了殿内,轻轻靠上内殿的软榻,她阖上眼小憩着。

    心中却是在不断的思虑着昨夜的事。昨天那道旨,来的是如此巧。难道是连澈故意想让自己去看吗,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倘若昨夜那道旨是他传的,但她没去,便属抗旨。如今,她便只有装病,才可圆这一说。

    片刻后,殿外响起了小太监悠悠的唱喏声,她缓缓张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迎了出去。

    望着殿外那抹高大秀挺的身影朝自己款款而来,竹烟忙上前了几步,朝他福了福身子。连澈则伸手扶起了她。

    她却是微垂了眼眸,嗓音软软的开口道:“昨夜皇上传旨让臣妾过去,可刚走出院子,臣妾便觉身子有些不适,便回来了。”

    连澈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额际,随即揽着她的肩头,朝内殿而去。看了看身旁女子略显苍白的小脸,他淡淡道:“朕并未传这样的旨意。”

    他目光缓缓的挑向了窗外,眸中凝了一抹思疑之色。此人真是好花心思。先是假传圣旨,接着便是让重华殿外的护卫换班出现时差。

    心中萌了一抹欣喜。竹烟身子轻轻一转,靠入了他的怀中。肆意感受着他的心跳与暖热的体温。

    他是帝王,注定了会有很多女人。这么多年,她从未多想过。只因知道,他的心,在自己这里。

    昨夜,许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和***而已,若不是连澈刻意让自己看到那一幕,那么她便装不知。

    在他身后默默等待守候多年,才换得他的真心,她已习惯默然。

    那么这一次,也一样。

    连澈手臂轻轻环上了她的腰身,紧了紧,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我多年,患难相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他嗓音淡凝若水,却如笃定的誓言般,字字清晰。

    听得他喉中缓缓逸出的话语,竹烟唇角轻轻一扬,眼稍笑意更浓。她朝连澈怀中更深的偎了偎。

    重华殿。

    清浅在膳坊中正悉心的调制着糕点的原料,将原料塑成她要的形状后,她便吩咐了一旁的小宫女将之端上蒸锅。
眸光悠悠的瞥了眼蒸锅上层层升腾的氤氲暖雾,她忆起了昨夜与连澈在院中的缠绵,待自己被他撩拨的浑身软腻时,连澈便将她抱回了重华殿。纱幔轻撩的龙塌上,他仍是乐此不疲的将她要了一夜。

    “苏姑娘,这剩下的原料还要么?”身旁小宫女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清浅看了看不远处的糕点素材,不徐不疾的应道:“不要了,下次做再备新鲜的。”

    身后,一名小太监轻轻的走了过来,朝她一揖,“苏姑娘,苏夫人今日请旨进宫,想要见你,如今正在姑娘的厢房内候着呢。”

    清浅转过身,朝他道了声谢,便径自踏出了膳坊,朝自己的厢房行去。伸手轻轻推开雕花木门,一眼瞥见坐在圆桌前发呆的苏夫人,她快步走了过去。

    缓缓蹲下身子,她握上了苏夫人的手,“娘,你怎么来了?”苏夫人目光落向了她,反手握上了她的手,轻声开口,“瞧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礼仪。”

    清浅微微一笑,“高兴你来嘛,怎么突然就来了,也没事先告诉我。”她清灵如水的嗓音中带了点点撒娇之态。

    苏夫人抚了抚她的手,笑道:“母亲想见女儿了,还需要理由么?”

    清浅低下头,轻轻笑开。她随即起身,替苏夫人沏了盏茶,顺便从膳坊拿了几碟糕点过来。

    坐与苏夫人身旁,她一个劲的将糕点塞于她手中,示意她尝尝自己亲手做的点心。苏夫人浅笑着接过,尝了几口后便一直凝视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浅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放下了替她拣选的可口糕点,“娘,你怎么了?”

    苏夫人顿了顿,随即开口道:“帝都一个富商家的女儿,在出嫁前失了身,被发现后,教人捆绑鞭打,最后投河而亡。”

    清浅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的垂下了眼眸。看着她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苏夫人轻凝了眉间,一字一顿的继续道:“你的守宫砂,是你出生之后,娘亲自为你点上的。”她目光紧锁着清浅的眼眸,嗓音微微沉凝了几分,“那个男人是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9:32
正文 179179.始料未及

    清浅身子僵了僵,她未想到苏夫人来找自己是问这件事,且还问的如此直接。 她轻咬唇瓣,暗暗寻思着该如何同苏夫人说。

    苏夫人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探道:“是九王爷?”清浅忙抬起眼眸,立刻否认,“不是的。”

    “那是当今皇上?”她忽的将手握上了清浅的手,力道颇紧。

    清浅并未言语,只是目光轻凝着苏夫人略显急切期盼的眼神。良久,她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眸光微微闪烁着,她不知苏夫人会作何反应,是否会责备自己。可在她给出肯定答案后数秒,苏夫人竟似像松了口气般,就连紧握自己小手的力道也不由的放松了些许。

    清浅看得她如此反应,忙略显诧异的轻声开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她微垂了眉眼,却是径自喃喃道:“罢了,罢了。如此,便已是最好的结果了。”眸光一转,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清浅,慎重开口,“为娘看的出来皇上对你是有心的,你要好好把握,切记!”

    清浅莫名的眨了眨眼,淡淡反问,“娘,你今日是怎么了?”

    苏夫人指尖轻抚上她额际的发丝,轻叹,“我的丫头转眼都这么大了,有一天也会当娘亲。你会有几个孩子呢?”唇角轻轻上扬了几许,她眸中凝了一抹淡淡的思绪。

    “不知道到那时,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不在。”她眸光悠远了几分,似在遥望自己的未来。

    清浅一听这话,忙皱了皱眉,“娘,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子孙绕膝。”她起身,缓缓行至了苏夫人的身后,将小手搭上她肩头,轻轻的按揉了起来。

    苏夫人微扬了眉,静静的安享着她的一份孝心。半晌,清浅轻声开口,“娘今日来宫中便是问这件事么?”

    “女儿犯事了,做娘的不该担心么?”她微侧了头,淡淡应声。眼眸轻敛了几分,她继续道:“宫中的生活不比平常,官宦大户人家尚有妻妾之争,何况这深宫之中。你须得谨言慎行,切莫锋芒毕露。”

    清浅眉间轻凝,慎重的点了点头,“女儿会记得娘的教诲。”苏夫人不曾责怪她与连澈的事,她已是感激。如今却还甚为忧心的怕她在宫中被人欺,她打心底的喜欢敬重这位母亲。

    又坐了片刻,苏夫人将手落向了清浅抚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娘要走了。”

    她缓缓起身,沉默了几许,看了眼窗外的花树,她幽幽开口,“你不是我的女儿清浅。作为一个娘亲,我不可能认不得自己的女儿。她不是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后来所谓的失忆,她也不会如你这般。”

    清浅心中顿时一急,跨出了几步,刚想开口解释什么,苏夫人却摇了摇头,“也罢,一切皆是命。清浅没有这福气,那么,你便替她好好活着。”她微低了头,眸中虽轻闪了几许幽隐的光亮,可唇角却是温柔如水的笑意。

    清浅将想说的话压回了喉中,默默的看着眼前神色祥和的妇人。

    许多年后,当她同孩子一道嬉笑玩乐时,她便会不觉的想起今日,想起苏夫人那眸色温凝,慈爱轻柔的笑容。

    稍稍定了定神,苏夫人从腰间摸出一枚印章,交与了她手中,握着她的小手紧了紧,苏夫人一字一顿道:“此物好好收起来,日后便知作用。”她凝着清浅的小脸,眸光深深。

    清浅点了点头,将物件紧紧的攥于了掌心。手背上的温热陡然消失,苏夫人收回了手,淡淡的笑了笑,“我该走了,你要多保重。”

    她迈开步子,径自朝厢房门口踏去。清浅忙随在了她身后,紧跟着她出了门,将之送至院门处。

    “娘,女儿不能常常回家看你,不能时常伴在你左右,但女儿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每次看到你时,你都是这般康健年轻。”清浅嗓音微微哽咽了几分,轻声开口。

    “傻丫头,你看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苏夫人指尖轻抚上她点点湿凉的眼梢,慈爱的笑了笑。

    “我走了。”她再次抚了抚清浅的发丝,随即转身,朝宫门的方向行去。

    清浅呆呆的立在原地,任鼻尖的酸涩冲上头顶,身子微微颤抖着。只到苏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旁,再也不见,她才缓缓转身,朝自己的厢房踏去。

    微低着头在院内走着,她却被池宋唤住了,“皇上在殿内召见大臣,你同我一道去检查下新进的一批食材。”

    “嗯。”清浅轻轻应声,随在了他身后。二人一路行至膳坊的外的空地处,池宋命小太监依次将食材的袋口打开。他与清浅便挨个的抓起一把,细细打量和闻嗅。

    瞥了眼一旁认真细致的池宋,她开口道:“这皇上要用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你都是这么细细的检查么?”

    “嗯,随在皇上身边多年,这是必须有的。”放下手中的食材,池宋直起身子,淡淡应声,

    “看来他应是从小便有雄心且睿智,所以才会值得你这般追随。”清浅微微一笑,抓了一把米粒。

    闻着淡淡的米粒清香,她忽的想起了那日刚回宫,踏入重华殿时,连澈与太后的对话。虽然她没听全,但也隐约听到了最后一句。

    太后是提到了当年辅助连澈亲政的人,且目前似乎是犯了事,连澈正在考虑中。那人该会是谁呢。

    池宋不语,只是唇角微凝了几分。清浅将米粒放回袋中,眸光远眺,“想来他当初也定是一呼百应吧。”

    “那可不是,当初皇上登基时年纪虽小,可苏相同兵部尚书,还有如今的沈相都是暗中扶持他亲政的。”

    话刚出口,池宋便意识到了不妥,他忙低声提醒道:“往后这样的话,便少说,算是干政了。”

    清浅立刻谨慎的看了眼四周,点了点头,“池宋管提醒的是。”她俯下身子,继续同池宋一道检查着各类食材,心里却是在微微思量着,看来辅助连澈亲政的人有三位,那么究竟太后那日提起的那个又是谁呢。
永宁宫。

    沈如月清早便去了太后宫中给她请安。沈夫人来看望她时说的那些话,她一直都牢记在心,即便此刻不得连澈的宠爱,但太后这边,她仍是要每日走一趟的。

    安静的陪着太后在殿中品茶寒暄,听着她时而关心的话语,沈如月的心中却也是安宁了不少。

    在这座皇宫中,她很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皇帝的宠爱不可少,太后的垂爱亦不可缺。

    二人悠然的谈话间,一名身着蓝色衣衫的男子跨入了殿中,朝太后跪了下来。看了看一旁执着茶盏的皇后,他将目光落向了太后。

    太后指尖抚上眉梢,眼眸轻阖,慵懒的靠上了软榻,“无妨,说吧。”

    男子头一低,恭敬道:“是。”

    “禀太后娘娘,小时候曾带过惜妃的嬷嬷,已在云瑶府寻到。”男子嗓音低沉厚重,一字一顿的吐着字句。

    太后眉间一扬,缓缓张开了眼眸,唇角微翘,“很好,继续查。”

    “是。”男子起身,径自退出了大殿。

    眼梢轻轻一挑,太后瞥了眼一旁静坐的沈如月,随即将目光落向了窗外的花树与暖阳。

    *******

    两日后,重华殿。

    清浅正低垂着眉眼,静立在清澈身旁侍墨。良久,池宋轻轻行至了他身旁,躬身一揖,“皇上,殿外礼部尚书求见。”

    “宣。”连澈仍垂首,清淡如水的嗓音从他喉中缓缓逸出。

    片刻后,礼部尚书宋煜神色微凝的跨入了大殿,缓缓踏至龙案前,他掀了衣摆跪下,“臣参见皇上。”

    连澈抬起头,瞥了眼他,“起来吧。”

    宋煜谢恩起身,看了看连澈身旁侍立的清浅,他微低了头,缓缓开口,“启禀皇上,今日臣得到消息,昨日夜里,苏夫人突发疾病,苏相派人前来求助。我等便紧急从宫中调拨了太医前去诊治,但效果甚微,诊治多方无果。一品诰命夫人,苏夫人。于后半夜,殁了。”

    他话音刚落,清浅便只觉胸口瞬间被什么堵上,她下意识的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身子猛的朝后一塌,小手顺势攀上了龙椅的椅背,她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09:45
正文 180180.她是被谋杀的

    紧紧攥着手中的墨块,她缓缓倚上了龙案边缘。 连澈瞥了眼宋煜,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宋煜低头一揖,安静的退出了大殿。他放下手中奏折,站了起身,几步踏至了清浅身旁,眸光轻凝着她。

    清浅低垂着眉眼,猛的忆起了那日苏夫人来找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当时她没想那么多,现在回忆起来,问题确实很大。

    霎时,便有泪珠一滴一滴的溅落在砚台里,一点点的融入了墨色中。连澈伸出手,刚想抚上她肩头,清浅却猛的抬起头,眸色绯红,她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泪珠顺着脸颊悉数滚落而下。

    蕴着浓重的鼻音,她木木开口,“是不是那天我若不放她走,便不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天她进宫来找我,嘱咐了好多话…”她嗓音暗哑,几乎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女子虽看着自己,但那眼神却空洞的好似灰黑色的天幕般,毫无星耀与神采。缓缓伸出手臂,连澈将她拥入了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回去看看吧。”

    清浅不语,只是嘤嘤的哭泣着,泪水将他衣袍胸前染湿了一片。

    告别了连澈回到厢房中,她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伤心之余,她忽的想起了那日苏夫人临走前交给自己的印章,会不会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纪念。

    忙行至床榻前,她将枕头下的那枚印章拿了出来。轻轻打开精致的盒子,里面却是躺着一枚普通的印章。

    清浅微皱了眉,将印章从盒子中取了出来,拿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她却并未发现印章上有什么特殊字迹。

    将目光探向装印章的小盒子内,她却发觉了铺陈的锦缎有些异样,指尖抚上盒底,竟似有什么夹在了中间一般,用指甲轻轻刮开锦缎的接缝处朝里一摸,她将夹层内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小份层叠的纸,清浅将纸倾展了开来,细细一看。上面竟然全是人名,有些甚至还是目前在朝为官的人。

    她心里微微一惊,莫非这是一份特殊的名册。既然苏夫人嘱咐自己这份东西要收藏好,那么直觉便告知她,这样东西是不可带回相府的。

    将名册收好还原,清浅将它藏于了房中的一个隐蔽位置。粗粗的将衣裳收拾了几件,她便去到宫门处,踏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停至相府门口,她径自下车,一眼便瞧见了门前悬挂的白色花朵与白绫,那片片雪色,再次染红了她的眼。

    抚了抚眉眼,清浅敲开了大门,家丁接过行装将她领进门后,她并未直接去灵堂,而是从下人处打听了夫人安睡的房间,便直奔那处而去。

    略显颤抖的推开雕花木门,清浅小心翼翼的缓步踏了进去。房中一张红木床塌上,苏夫人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正安静的躺于上方,双手交握拿着一柄玉如意。

    她一步一步的行至了苏夫人身旁,看着妇人安详沉凝的容颜,就似睡着了一般。她蹲下身子,伏在苏夫人一侧,轻声道:“母亲,该起来了。窗外花开正浓,你该多出去走走…”

    清浅垂下头,颤抖着将额际靠在床板上,任泪珠一颗一颗滚落。小手握上苏夫人已冰冷的手,她用力的紧了紧。

    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是你的女儿,我本叫柳璃,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原本的我便早早失去了双亲,没有父亲疼,母亲爱。

    可在这里,你让我体会到了甚少感知的母爱,即便你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却仍是从未吝啬过付出,能代替苏清浅成为你的女儿,便是我来到这里,最幸福的事。

    她抬起小脸,站了起身,狠狠的将泪水抹去,小手从她手背移开,却无意中将她已整好的衣袖带乱了几分。

    清浅忙拢上苏夫人的衣袖,替她重新整理了一番。

    衣袖轻撩间,有一样东西却让这个满心是母亲的女子瞬间僵住了动作。

    将苏夫人左手的衣袖稍稍拉高一点,便能看到手背处两块明显的淤青。今日礼部尚书来报,说她是死于疾病,可若是疾病,为何身上会有这样的伤痕。

    清浅眉目沉凝了几分,她开始怀疑苏夫人的死因,平日里回家,她并未听下人说起苏夫人有什么大病大疾,可人却死的如此突然,仿佛还是有预兆般。

    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眉间一拧,清浅开始细细检查着苏夫人身上的异样。将她冷凉的身子一寸一寸摸遍,衣裳各处皆掀开查看了一番。

    她却未能发现更多的异常,静静的思虑了几许。她将目光落向了苏夫人的脖颈处。行至床榻前方,她指尖轻探向了苏夫人的脖颈,缓缓朝上探摸着。

    指尖穿行在她的发丝中,清浅按摸着她的头部。

    在抚至头顶的一处时,她只觉有一样东西硌到了自己的手,在此处反复摸抚了几遍,她蹲下身子,用指尖拨开了苏夫人头顶的发丝。

    层层叠叠之下,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枚细小的金属物,指尖用力嵌上那枚物件,她旋转着朝外抽拉。片刻功夫,一枚染上了暗红血迹的细长钢针被她从苏夫人的头顶抽了出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枚钢针,清浅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苏夫人却是被谋杀的。可谁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谋害一国左相的夫人。

    直觉告诉她,苏相一定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也有参与。亦或是那身份可疑的三姨娘下的手。

    但如若如此,便应是苏夫人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被残忍的灭了口。

    忽然想起那日太后的话与池宋告知自己的那三个名字,结合种种迹象,所有的矛盾都渐渐的指向了一个人。

    苏相。

    难道他与私开铁矿的事有关,那么苏夫人给自己的那份名册…

    看了眼床榻上神色安然的妇人,清浅的心再次颤抖了几许。咬牙将悲愤的情绪强压下,她暗下决心,不管如何,自己定会让杀害苏夫人的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将那枚钢针细细的收于怀中,她伸手抹去了脸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清浅看了眼安睡的苏夫人,走出了房间。

    行至大厅的灵堂处,她遇上了回来吊唁苏夫人的连彦与清洛。虽然距上次清洛小产的事已过去了许久,但她的脸色仍是蕴着点点苍白,且眸中的神采,再也不复当年。

    再加之如今苏夫人的突然离世,她的容颜便愈发的憔悴了。清浅眸色微凝了几分,缓步上前同二人打了个招呼。

    连彦轻扶着身旁女子瘦弱的肩头,目光落向了清浅,他轻声宽慰道:“七哥方才已下了道旨,要厚葬苏夫人。你们也莫太伤怀了。”

    清浅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他身旁的清洛,“妹妹近日身子还好么?”

    “嗯。谢姐姐挂怀,我很好。”清洛淡淡应声,嗓音中已没了往日的娇俏可人之气,而是凝了一抹淡淡的忧郁。

    清浅握上了她微凉的小手,紧了紧,“如今母亲已不在了,姐姐也常年在宫中,不能时常照应你,你定要保重身子,莫想些其他的,你们还年轻,什么都会有的。”

    清洛点了点头,反手握上了她的手,并不再应声。

    眸光转向一旁的连彦,她眸中凝了抹微微的期许,“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善待她。”

    “会的。”连彦颔首,嗓音沉凝似水。

    清浅淡淡的笑了笑,“你便扶她去一旁歇歇吧,我去膳房替她炖些补品。”她轻转了眼眸,避开了他略显炙热的眼神,转身迈开步子,朝膳房而去。

    她一直在膳房呆到了晚膳时分,才回到了厅中,与家人一道用膳。而乘着在膳房替清洛炖汤的空闲功夫,清浅也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她决心夜探苏相的书房,进一步的查找更多的证据。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10:03
正文 181181.用名册换你命

    晚膳后回到自己的厢房中,清浅倚在床榻上,凝望着窗外的天幕,等待深夜的来临。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她眸光朝外一探,夜已浓沉如泼墨与深海的交缠,星子璀璨似耀。

    该是到三更天了。

    撑起身子,她坐了起来,套上绣鞋,缓缓朝门口行去。小手抚了抚眉眼,她深吸了口气,轻轻拉开了雕花木门,眸光轻探四周。

    发现长廊与院中并无一人,就连各厢房内的烛火也几乎都熄灭了去。清浅这才小心翼翼的迈出步子,朝苏相的书房行去。

    一路谨慎的四下张望,走走停停,她终是踏至了苏相的书房前。门是关合的,不知可有上锁,她俯下身子,小手轻轻的摸向了门环处,并没有上锁。

    她心中一阵惊喜,忙伸手轻缓的推开了雕花木门,快速窜了进去,她转身将门掩好。借着月光,将目光朝内一探。

    书案后,有两面阁架,皆是摆放的书籍与画卷。清浅步履轻缓的走了过去,屏住呼吸将小手摸上了书籍与各画卷的夹缝处,以及书籍的底部。

    缓缓触至第两面阁架时,她在几幅收好的画卷下方的书籍背面摸到了一个凸出来的圆形罗圈。

    这一发现让她想到了电视剧里常看到的暗阁,莫非这个也是。不会有什么暗器出来吧。

    停顿了片刻,清浅将四周再次观察了一遍,随即咬了咬牙,轻轻旋动了那枚罗圈。

    霎时,另一面阁架忽的响起了一阵书籍落地声,她微微一惊,目光望向了那处,只见阁架的第二层有几本书被里部缓缓弹开的数个雕花装饰其中的一个推到了地上。

    清浅一个激灵,几步跨至了书籍掉落的地方,目光朝里一望,被打开的地方竟是从墙内挖空的小方阁,里面存放了一封书信。

    她迅速的将书信从方阁中摸了出来,将信件从信封中抽出,粗粗的打量了一番。这正是苏相和外部往来的书信证据。

    快速的将信件放回信封,她关上暗阁的雕花装饰,将掉落的几本书籍捡拾起来,还到原处。

    将信件攥紧了几分,她转身,欲离去。却猛的发现了苏相正立于自己的身后。清浅神色微微一绷,心脏几乎就要从胸中跳了出来。

    “我的乖女儿,深夜不睡,到为父的书房中做什么?”苏相瞥了眼她手中的书信,目善神和的微微一笑。

    清浅并未应他的话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苏相挥了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男人退出去带上木门。他眸光一转,径自行到了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你小的时候也是如此,吵着要看小人书,总是半夜摸到书房中来找。”他缓缓靠上了椅背,幽幽开口。

    清浅几步踏至了书案前,目光落向他,“我当然记得。”

    “你母亲,却总是跟在你身后,每每都将你抓现行。”苏相眸光瞥向了书案上的花瓶,继续道。

    听得他的话语,清浅不由的将手中的书信攥紧了几分。看着他如此淡然平静的说起苏夫人,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她的死因,你知道么?”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苏相不紧不慢的应声,神色依旧淡薄。

    清浅微皱了眉,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发现了苏夫人的死,另有其因。她完全可以用这个发现向连澈请旨,重新彻查苏夫人的死因。

    可苏相既然讲这句话,那么就是,自己在发现苏夫人的死因时,他便已知道了。他甚至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或许如今他已经做了手脚,将苏夫人的死亡真相掩盖住了。如此一来,即便是告知了连澈,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查明。

    动过手脚之后,一切的证据应是都被掩盖处理了,死无对证。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太无情了么?”清浅的嗓音微微沉厉了几分,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苏相却是淡淡开口,“只能怪她知道的太多,胸怀天下者,不拘小节。要成功,就必定会有付出。”

    清浅冷哼,“你已经有了身份,有了地位,有了财富。”眸光一凝,她嘶吼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如何会明白。”苏相眸光缓缓挑向了窗外。以自己两朝为相的资历,门生遍布苍玄各州府。若当年不是自己扶持连澈亲政,他哪里又会有现在这些。

    可如今,连澈却事事刁难,暗中瓦解自己的势力。他又怎会不知。那个无知的小儿怎么有资格做这万人之尊。

    这个天下,他也要。

    轻轻一击掌,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苏相眸光转向她,“虽然为父也舍不得,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成败就此一举,不能留你。”瞥了眼一旁的男人,他示意动手。

    清浅的脑袋飞快的转动了起来,估计他是想用杀死苏夫人的方法弄死自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过几日就随便谎称一个死亡的理由,又查不出原因,却也只得作罢。

    男人走到清浅身后,将她的双手朝后一扣,从她身上搜到了印章的盒子,将之交与了苏相手中。

    苏相把玩着印章,冷笑,“这个章她果然给了你,你却蠢的带了回来。”清浅神色镇定的看着他,唇角一扬,“你确定名册还在里面?”今日她出门时,便转了念,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和面临未知的一切,她将名册取出来藏好,却将印章带在了身上。

    苏相微微一惊,忙将盒子打了开来,指尖朝里一探,却没有发现名册。他眉间一拧,将盒子狠狠的掼摔在了地上。

    “名册在哪?”

    清浅眸光微凝,一字一顿的应道:“在一个你不可能找到的地方。若我在三日后不回宫,那么便会有一个人将名册和带有你们印记的珍珠,连同一封信一起呈给皇上。”

    她盯着苏相的眼眸,冷笑,“我死不足惜,但若有你苏相陪我一起,也算值得,且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苏相看着她一副凛然沉静的模样,眸色一沉,向男人再次发出了指示。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黑色丸子,将清浅的嘴捏开,塞了进去,随即将她下颌一扣,强制她咽了下去。
“用名册换你的命。”苏相面色阴沉的开口,示意男人放开她。

    男人一把夺过了她手中书信,随即放开了她。清浅强忍着嘴里的苦涩气息,神色淡漠的瞥了眼他,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中后,清浅身子猛的一软,脚下如踩着棉花般,晃悠到了床榻前一倒。随即将小脸埋入了枕头中。

    掌心已教汗水浸湿,她大口的呼吸了几次,心跳的速率才慢慢缓和了些许。方才在书房中说的那番话,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一封信和一个人,全是说来用于攻他心的。

    生死也就这一赌,若他信,她便有机会活下来,若他不信,那么她必死无疑。

    轻轻阖上眼眸,清浅软软的伏在床榻上,将口中的苦涩咽下,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而另一边,苏相则吩咐了自己的人去办一件事。到云瑶府带一个人回来。

    *******

    翌日。

    苏相下朝后便约了竹烟单独见面。兰翠则一直候在离二人谈话的亭子五米开外的地方。

    良久,竹烟告别了苏相,朝她款款而来。瞥见竹烟似有心神不宁的模样,兰翠便略显忧心的询问道:“娘娘方才和苏相聊了些什么?”

    竹烟淡淡的笑了笑,“只是父女间的话。”

    此次苏夫人突然离世,竹烟并未回府中参加葬礼。只因她是一名养女,苏夫人从小对她也不甚待见。

    虽然如此,但在得知消息那天,她仍是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去了相府,以表一份心意。

    “如今那苏夫人不在了,也算是她的报应。以前在相府时,因为娘娘是养女,她就没给过一天好脸色。”兰翠撇了撇嘴,愤愤的开口。

    “莫要乱说,她以前那样对我,其实也没有对与错,只是立场而已。”竹烟眉眼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的花树,轻轻应声。

    轻抚上眉眼,她只觉有些困乏,这几日以来,她都如这般,胃口也不太好,不知是否因为春困,才会让人觉得格外懒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20:10:19
正文 182182.挽情楼等你

    二人一路回到玉萝宫,兰翠见她脸色不太好,将她扶坐与软榻上后,便开口道:“这几日娘娘的脸色都不佳,吃的也颇少,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竹烟轻轻的摇了摇头,“算了,上次生病的事教皇上知道了,反而弄的太医人心惶惶。 太后娘娘也为此颇为不悦。你扶我去床榻上睡会吧,再煮一碗驱寒汤。”她嗓音软软的应声。

    兰翠忙将她扶上床榻,替她褪掉了绣鞋。缓缓躺下,兰翠把被衾拉好,替她拢了拢被角,随即转身朝膳坊踏去。

    今日清早,清浅便回了宫,走的时候,苏相并未派人阻拦她。昨夜的事仿若没发生过一般。

    在重华殿替连澈备好下朝后更换的常服与糕点茶水后。清浅便趁他上朝未归的空当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散心。

    缓缓行在花树小道上,尽管已是暮春时节,阳光明媚的好似流金薄湮,可仍是无法耀进她心里,将她心中的阴郁驱散而去。

    并不算长的路程,她却慢慢悠悠心事浓重的行了甚久。连彦从金銮殿出来后,便步履款款的朝永宁宫方向而去,他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

    路过御花园时,他一眼便瞧见了微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清浅正朝御花园的门口踏去。他并未多想,便几步跨至了她面前。

    可清浅似乎仍沉浸在思虑中,并没注意到自己眼前站了人。忽的大力撞上了连彦的胸膛,她被惯力冲的向后一弹,随即便朝地面跌去。

    连彦一个激灵,手臂迅速环上了她的腰身,替她稳住了身形。陡然一拉,二人间的距离瞬间靠近了不少,她的小脸几乎都要贴上了他的胸膛。

    待看清眼前的男人,清浅忙朝后退了几步。向他施了个礼。

    连彦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的女子,她一副略显憔悴的模样,脸色蕴了抹微微的苍白,而眼下则是透着淡淡的黑影。

    昨日在相府看到她时,脸色也并不好。本想好好的关心安慰她一番,但却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加之参加葬礼的人又比较多,便也一直没能说出口。

    苏相之事,他已从连澈那里略知一二。却不知该如何去给眼前这个神色凝重的女子说。

    将来,她的处境会异常艰难。

    连澈已有了竹烟,在这个当口,他是不可能再纳她为妃。且她为罪臣之女,通敌叛国是大罪,凡是和苏相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治罪。

    而她,也将不能幸免。

    连澈的性子他非常清楚,果决异常,且绝不会被私人情绪而左右。

    因此,她的前途甚忧。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再也没有从她脸上看到过爽朗惬意的笑容了。如今的她,坚韧隐忍且心思细腻,与从前的那个她,实是相去甚远。

    他忽然很想看到她的笑。

    倏地的走近,连彦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突然传来的疼痛让清浅从淡淡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小手猛的抚上了前额,狠命的揉了揉,“干嘛弹我?很疼的。”

    看着眼前女子因吃痛而显得娇嗔灵动的模样,他微微一笑,戏谑道:“帮你弹走了一只被眉头夹死的蚊子。”

    清浅微微一怔,她一直紧绷的神色,终是缓缓舒展了开来,眉间那浅浅的阴郁之气也瞬间倾散了去。

    一阵微暖的风轻拂而过,她耳际的发丝被缓缓撩至了脸颊处,轻扬了几许。连彦静静的凝着她,随她而动的心绪已荡开了圈圈涟漪。

    他不由的将大掌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头,而清浅则是淡淡的,并未给出任何反应。

    “两位好兴致。”连澈同兵部尚书南羽一道,款款从御花园踏了出来。方才下朝后,他便与南羽一起行至御花园商议外部的战事。

    他并无不悦之色,只是盯了一眼清浅,仿佛在说:你一会最好给我老实交待。

    清浅看着对面的男人,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随即低下头,她朝三人福了福身子,转身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

    而南羽也适时的向连澈行了告退礼,转身离去。目光落向一旁的连彦,他开口道:“准备上哪去?”

    “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连彦淡淡应声。

    连澈点了点头,“嗯,一起去吧。”他径自迈开了轻雅的步履,朝永宁宫的方向踏去。而连彦则随在他身后,一道迈开了步子。

    清浅回到重华殿后,便暗自思虑了一番,心想下次还是不要这般和连彦单独见面的好。这样既对他不好,自己的身份也会比较尴尬。

    *******

    随着气候的日渐变暖,季节开始慢慢的进入了芬芳明艳的初夏。这一个多月以来,苏相未再来找清浅,而那日被逼服下的毒药,似乎也并没有很明显的症状。

    这日上午下朝后,连澈召了连彦在重华殿议事。清浅则在茶坊里沏着茶水,方才池宋派了小太监来传话,九王爷也在殿中,教她多备上一盏茶送去。

    端着茶水与糕点跨入重华殿的大门,她目光轻轻朝右一探,连彦正眉眼淡淡的靠坐于书房的红木椅上候着连澈。

    而四周则是数名宫女太监,候在殿内。深吸了口气,将小手紧了紧。她独自朝书房内踏去。

    上回那次与连彦说话被连澈撞见,她知道连澈并不喜欢。所以私底下,她也不愿与连彦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引起那人的误会。

    缓缓行至书案旁,清浅将一盏暖茶搁置在了案面上,随即端起了另一盏,亲自递到了连彦的手上,交接过程中,他察觉到茶盏底部似有东西。

    神色淡然的将茶水接过,他大掌微微收拢了几分。

    连澈换好常服,款款从门口踏了进来,瞥了眼二人,他径自行至书案旁的龙椅落座。

    清浅微垂了眼眸,并未看他,只是将茶盘轻轻一扣,朝二人施了个礼,随即安静的退出了书房。

    待二人商榷完一些事务后,他便又召见了几位大臣,在书房议事。

    连彦则施礼告退,独自跨出了重华殿。踏至院外的花树小道上,他将一直微硌的掌心打了开来。
一枚白色的小纸团正静静的躺于他掌心。望了眼四周匆匆而过的宫女与太监,他又朝前行了一段距离,待四下空无一人时,他强压住心中的异样,将纸团倾展而开。

    微皱的纸条上,细细的写着一行小字,“我在落樱湖等你。”

    连彦将纸条猛的收于了掌心,迈开步子朝落樱湖的方向行去。一路踏至落樱湖畔,他目光敏锐的寻到了一抹身影。

    清浅身着一袭粉色衣裙,正静立于深长缠绵的花草中,目光远眺着湖心。阳光从天幕斜斜的倾泻而下,映的湖面上泛起一片耀目的星芒。

    春风微拂而过,卷着花草的清甜气息,层层荡漾在连彦鼻端,他的视线中,满满的都是这个用指尖随风轻撩发丝的女子。

    缓缓行至她身侧,连彦目光灼灼的盯着一旁女子娇俏的侧脸,“我来了。”

    清浅忙转过小脸,望向了他。从她的神色上,他并未看到悠然惬意之态,而是那凝在眉间深藏的浅忧。

    “我想和你淡淡,但在这里不方便,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望着他略显炽烈的目光,清浅轻轻的别开了眼眸。

    连彦稳住心中汹涌的悸动,眸光挑向湖面,淡淡开口,“两日后的下午,我在挽晴楼等你。”

    “好。那我先走了。”清浅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望了眼四周,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

    连彦微侧了身子,眸光一刻不离的追逐着她的身影,直到她隐于碧树芳草间,他才迈开步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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