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顶部
admin 16管理员

此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 突出贡献

    长期对论坛的繁荣而不断努力,或多次提出建设性意见
  • 荣誉管理

    曾经为论坛做出突出贡献目前已离职的版主
  • 发帖34902
  • 主题12445
  • 粉丝52
  • 关注0
大家都在看
相关推荐
开启左侧

《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有缘人 [完结]

[复制链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5:05
  相思丸

  没天理的,明明她心情甚是不好,怎么最后,居然嘿咻嘿咻起来了?
  真真不知道谁撞到谁枪口上,这妖孽-------不过这皮子实在温润细腻,触感真正好。她无力地在他怀里放软了身体,头还晕乎乎地,她瑟缩了下双腿,红裙下光溜溜的,简直------简直--------
  案上的青铜镜中,自己的面容也着实不堪入目,怎么这般-------嗯,陌生?粉白的面上,嫣红淡淡渲染开来,眉梢眼角,都是风情。他还要像小狗般,不时伸出舌头往她面上招呼。
  “停停-------说的就是你,我要起来!”楚楚终于找到自己的神志,满面绯红,从他腿上几乎是滚落下来。他竟然顺了她的姿势,跟着一起滑下,口中低低地,分明是在轻笑。两人姿势暧昧地跌落在地上,衣袍纠缠成一团, 看起来香艳无比。
  楚楚羞恼地向后挪了挪,一面用力将红裙往下拉,一面躲闪着他靠近来的身体。温润的气息扑在她面上,惹得她面上又晕红了一阵。他却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头,埋怨道:“差点忘记了?”往地上摸了半晌,喜道:“在这里了!”已从一堆散乱的衣物里取出一柄剑来,还未接近,已觉得寒光摄人,仔细一看,剑身晶莹剔透,与众不同,竟宛如是用大块的水晶制成。剑穗上垂荡着精美的银链,串起一棵棵碧色的圆润海珠。
  楚楚看得目不转睛,叫了声:“好漂亮啊!送给我?”一把抢过,觉得入手便是一股清寒之气,随即融入体内,五脏六腑,都觉得舒畅无比,楚楚是个识货的,看了又看,失声道:“敢情这不是水晶,而是千年玄冰所制?”
  楚天行含笑道:“喜欢么?”递过来一个银制剑鞘,上面镶嵌着红蓝宝石,红的犹如如鸽血,蓝的湛蓝似海,楚楚自然看出都是上等宝石,不觉大悦,生平第一次侧过去亲了他左脸一下,喜道:“喜欢,喜欢,一看就很值钱!”
  楚天行登下呆住,半晌才懂得去抚摸自己的左边面颊,目中水光盈盈,有什么按捺不住,浮动上来。
  楚楚哪里知道,还只管在哪里仔细端详,笑道:“跟宁远送的银罗很登对,配起来正好。哎呀,天行,你越来越可爱了么!”
  楚天行本来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听得萧宁远三字,突然猛然跳起来,口中急呼:“坏了坏了!”一头钻进地上一堆破布条中,半跪在地上,翻个不停。
  楚楚奇怪地瞪着他忙碌的样子,好在不久,他就从其中拔出来,银冠上还不伦不类地粘了条布条,手里擎了一物,喜道:“还好找到了。”看楚楚犹瞪着他,突然斯斯艾艾起来,下定了决心般,将手往她面前一伸,犹如慷慨就义般,道:“你服了它罢!”
  服?楚楚呆了一呆,看他摊开的手中,赫然是一粒碧色的丹药。她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被他找来奉上,正待欢喜,含笑望了他一眼,却见他立即低下头去,根本不敢和她视线接触。
  有问题!楚楚不露声色,笑嘻嘻道:“又是什么好东西?”突然伸手,一把将它抢过,扔到地上,还使劲踩了几脚,碾成粉碎。
  楚天行失声道:“你------”不待他分说,楚楚已蓦地扭过身来,青葱般的手指伸将出来,堪堪指住他的鼻尖,双眉一挑,道:“听你说起萧宁远,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那什么千里追踪,想起来我就害怕。这次又准备往我肚子里放什么?你老实给我说清楚,不然,以后你都甭来了!”
  楚天行秀美的脸上,秋水般的眼睛眨啊眨,也不管地上的一堆东西,突然一个抽身,便从窗口中跃了出去,口中嘻嘻笑道:“来不来,我说了算!”
  楚楚哼了一声,突听他在外谩跣道:“涵真,你怎么来了?跑得这么急,出事了?”突然语调一变,道:“天色怎么这么怪?谁胆敢在这里撒野?”
  便听张涵真道:“来了几个红衣喇嘛,不知是什么来头,邪门得很,萧大哥叫你召集修罗门,守在城上,格杀勿论!”
  楚天行嘻嘻笑道:“这是我喜欢干的事。-----------嗯,先让我去换身衣服。”
  楚楚伸长耳朵听,忽听张涵真语调骤降,低低道:“刚才单将军从这里出去,面色铁青,看都不看我一眼便走了---------你跟他怎么了?”
  楚天行笑道:“没有什么,我只不过在门口布了点机关而已,眼下已收掉了--------他没事罢?”
  张涵真道:“楚大哥你--------算了,楚楚没事了罢?”
  楚天行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得意洋洋道:“当然了,也不看谁出马?!你不进去看她?”
  张涵真默然了半晌,突然声音一颤,说:“不去!”
  楚天行嗤地笑了一声,低低道:“要说心里话,我还求之不得-------但如今,没人在她身边可是不行,宁远是这么对你说的罢?”
  张涵真又沉默了会儿,闷闷道:“那我守在这里。”
  楚天行哈哈大笑,似乎是重重拍了他一下,道:“涵真不发脾气则已,一发起来,简直是------谁也不能拦着你别扭不是?站吧站吧,我去了。”
  语声未落,门哐啷一声打开,一根银鞭倏地从里飞出,几下便将张涵真腰部缠得严严实实,一把拖进了门去,再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
  张涵真不惯于说三道四,其实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与单君逸一起出去的,正是那日在城楼下所见的女子,云霓。
  一出营房,单君逸那温文的笑容便立即浮现在脸上,向两旁烈风骑微微颔首。直到两人走入他所驻扎的东营,云霓微微张口,竟然将杜长卿帐中几人所说之话,一字不缺地叙述完全。
  单君逸含笑听罢,道:“如今长卿果然是明白多了,倒不用我烦恼。既然有他在前面顶着,我乐得休息几日。小云,你也收敛几分,萧宁远既在,你的听天术只怕瞒不过他。”说到这个名字,面上悻悻之色一闪而过。
  云霓一直留意他的神色,见此景,突然笑道:“少主似乎不甚开心,云霓倒有个法子,一定让少主开颜。”声音陡然转低,静静道:“就如小时候一般。”
  这话,她是曾经说过的。就在其父已亡,而他身负重伤,召见风、云、雷、电各部,各部都在那里阴晴不定时,她第一个出来,也是这样含着笑,风淡云清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她手中剑,干脆利落地杀了电部的统领,他于是得以顺利将石康推上电部统领之位,而雷部与风部,见势不妙,立即跪下认主。至此,暗部势力,才完全掌握到他手中。
  单君逸思想往事,微微一笑,道:“好。”面前女子嫣然一笑,施了一礼出去了。
  未几,竹帘外,娉娉婷婷,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单君逸闻得脚步声,抬起头来,猛然一震。帘外人微微垂着粉面,云鬓上只简单插了根碧玉钗,白色纱衣随风飘逸,身形绰约站在帘外,若隐若现。他失声叫道:“楚楚?”
  面前人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眼波一转,隔了帘子,触到其痴迷的神色,剧烈一震,定定地望着他。后者仔细向帘外瞧去,顿时一黯,半晌才笑道:“你扮起她来,倒有七分神似,连我都几乎瞒过了。嗯,楚楚眼下--------”深深叹了口气,便转过身去。
  帘外人紧紧望着他的背影,犹沉浸在他刚才的眼神里,突听他淡淡道:“小云,以后,便不要易容成她的模样了。”
  帘外人浑身一颤,强笑道:“难道少主不喜欢看到夫人的模样么?还是云霓易容术有限,没有达到夫人这般的美貌?”打开帘子,款步走到他面前。
  若红娘在此,必然惊叹,她竟然将楚楚的举止学得丝毫不差,又将她的眼睛做了修饰,乍看之下,岂止七分,简直有□分神似。要说不像,就是楚楚的眼睛,美则美矣,更多时候是狡黠机猾,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款款深情
  单君逸看着她,面上不由浮现出轻柔的笑容来。他平素温文尔雅,此番笑容,却添多几分妩媚,连云霓都不敢多看,垂下头去,颤声道:“少主如果看着高兴,云霓愿意-------云霓愿意,天天都扮成这样给少主看。”
  单君逸淡淡道:“我自然是喜欢。”声音突然一冷,道:“但再像,也不是她。你家少主,还不至于喜欢自欺欺人罢?”扭过头去,竟然一眼都懒得看了,冷冷道:“若没有什么事,你且下去罢。”
  云霓身子又是一阵颤动,半晌才道:“云霓别无所求,只求少主跟从前一样,一贯开开心心的。云霓与少主分别多年,此番回来,老是看到少主烦恼忧愁,叫云霓心中,委实难受,就盼着为少主分担一点---------”
  这番话,纵然是铁石心肠听了,都不禁动容。单君逸面色稍霁,声音转柔,道:“我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小云多虑了。”
  云霓猛然抬起头来,大声说:“少主不要瞒云霓了,云霓自幼服侍少主,少主的点滴心事,都瞒不过云霓的眼睛。少主不晓得多想见夫人,见了夫人,每次回来,又都要长吁短叹,云霓看得实在是---------”说到后来,目中盈盈欲滴。
  单君逸俊面一红,道:“你确实也没看错。但------此中滋味,你不是我,所以不会明白。”
  云霓截口道:“夫人是不是对少主不好?”
  单君逸觑见她目中厉色一闪,不觉变色道:“谁说不好?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可不会管多年的情分。”
  云霓目中闪过一丝痛色,立即隐去,道:“那,自然是夫人的那许多夫侍不好。”
  单君逸哼了一声,道:“他们自然是------但不足为虑,你休得胡乱主张,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云霓笑道:“云霓生是单家的人,死了也不过是单家的鬼,有什么好怕?云霓不过思忖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少主这样的身份,受这种委屈,我纵然看得下去,只怕单家也看不下去。”
  确实单家对单君逸嫁入将军府,一直颇有微词。他平素倒还未放在心上,但适才那番情景,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不由他低声跟着说了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云霓点头道:“少主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夫人手中的那副地图,云霓虽然在西域也广有人脉,确实不得要领,只觉得观其形状,应该在魔鬼沙漠。”
  单君逸失声道:“魔鬼沙漠?”
  云霓点头道:“确实就是那个位置。为了少主的安危,也为了此事的隐秘,云霓准备不日就出发,去那里察看一番。他们都在阻止夫人前去,如果少主肯坦言相告,夫人如此热衷此事,必然对他们心生怨恨,对少主另眼相看。少主再竭单家之力,助夫人找到宝藏,夫人必然感激涕零,待少主不同以往。”
  单君逸苦笑道:“我自然是要帮她的,但------不同以往,嘿嘿,这丫头,哪真会把人放在心上,事情完了,也就又抛诸脑后。--------不过这个,可跟你们没甚么关系。”
  云霓微微一笑,道:“夫人如果生性如此,确实也没办法。但,别的人,难道我们就束手无策了?”
  单君逸凝视着她,道:“我倒是越来越不明白你这小丫头了,别的人?”
  云霓微笑道:“少主明鉴,魔鬼沙漠,据说有去无回,在那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对不对?”

1、本次将扣除2个太妃糖,重复下载附件将多次扣费。

2、太妃糖可通过签到、发帖或回帖等方式获取【点此查看具体积分规则】,也可通过充值棒棒糖进行兑换。

3、成为书斋VIP会员免费下载藏书阁内所有书籍。【点此开通VIP】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6:38
  吐蕃客

  播仙镇居民应警,万门闭户。
  往昔澄碧的苍穹,如今慢慢变成灰蒙蒙的一片,遮天蔽日,天地无光。这灰色还在不断移动变幻着,却原来是成群结队的巨大飞蛾群落,由于数量甚是庞大,看起来就跟一团扩散过来的乌云一般,渐渐将一切都笼罩在这可怖的灰色中。
  城楼的瞭望台上,史云锦双手冷汗直冒,死死地盯着这越来越靠近的蛾群,口中还不死心地劝说着在台上安坐的几人:“杜太傅,这飞蛾如此古怪,定然并非等闲。下官定在此严防死守,或者以火熏赶。可否请杜太傅与几位姑爷入内稍避,否则万一诸位的贵体有所损伤,下官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经不起砍啊。”
  台上却是一番观景的架势,就中铺开云毡,安放黄花梨案。杜长卿执白,萧宁远执黑,充耳不闻,落子如飞。杜少华最是善解人意,回首笑道:“史将军稍安毋躁,且静观其变罢。”
  史云锦苦着脸应了一声,已听一个女声笑道:“史将军倒有几分胆气,却不知这娥可不是一般的飞蛾,普通的烟熏之法,可对它们毫无作用。你若射下一只来,可以看到其体积是一般飞蛾的三四倍,头呈三角形,嘴上有吸管,吸食人血为生,人称吸血蛾。但此物常生于天竺,怎么竟会大批在此地出现?”
  后面一个熟悉的男声笑道:“不过史将军也不用害怕,萧盟主既在,甭管什么吸血蛾吸血鬼,通通不在话下。你倒是需要去约束手下,让一般人离开此地,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石阶上,已缓步走上一儒衣男子,星目含笑,望之如浴春风,正是单君逸。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女子,却是云霓,一身七彩缎衣,愈衬托她的四射艳光。路上的兵士都红着脸斜看她,她倒大方,笑得益加甜美。
  史云锦应着,却哪里敢动。杜长卿凝神望着棋盘,突然落子,提去一角黑子,淡淡道:“单将军说得正是,史将军快去安顿属下罢。”
  史云锦如奉伦音,大声应喏,忽听钹击之声,由远而近,传入耳中,震得耳中嗡嗡回响,楼中兵士,已有人松了兵器,拼命捂紧耳朵,面上一派痛苦之色。史云锦虽然不至于失态,也大不好受。钹声越来越近,楼下飞奔过来一众红衣喇嘛,手中钹敲击不停,个个身披红色袈裟,裸露左臂,红光满面,太阳穴高高耸起,目光精湛,看起来都是内家好手,完全不借助任何外物,竟犹如踩了云梯一般,步步高升上来。
  萧宁远皱了眉头,亦吃去了一片白子,方展颜一笑,道:“这个声音难听。”将手中白子拿在手中,抄弄起来,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说来也奇怪,棋子声音并不大,一起却恰好盖过这钹音,渐渐竟将其完全压制下去。几个红衣喇嘛都面色骤变,先头几个已扑到城头,手中钹脱手而去,发出尖锐的声音,竟向楼上的几人飞旋而去。
  云霓吃吃笑道:“哎哟不得了,难道是吐蕃的班智国师亲自前来了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道:“甚么国师,简直跟强盗差不多。天行不才,别的本事没有,打狗的本事,倒有一箩筐。”一个白色人影,已落到城楼上,在空中几个转身,便将飞钹一个个踩在脚下,然后成串反踢回去。本已经登上城楼的几个喇嘛只得纵身躲闪,不免又跌了下去,队形大乱,神情狼狈,难堪至极。
  来的自然是楚天行,他出手试探了下深浅,哼了一声道:“要不是想节省点花销,像这样,还真用不着本尊主出马。”远远萧宁远已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他连忙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被后者猛瞪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复挑了挑大拇指,意为自己是不行了,但张涵真现在那里,或许有希望。
  ------------------------------------------------------------------------------
  楚楚一提银鞭,笑眯眯看着张涵真跌坐在地,白皙的面上红晕未退,心道张涵真不比别个,而自己又有愧在先,跟他讲道理,越讲越乱,一定要先发制人,主意打定,双手叉在小蛮腰,佯嗔道:“怎么四个多月----嗯,对,是133天,不来长安找我?哼,莫非当我这个妻主,是摆设来着?”
  这133天可是她刚从楚天行那里听来,现学现用,搬了出来,果然见张涵真抬起头来,深深望了她一眼,虽然他极力在掩饰,但那清澈的目中波光粼粼,分明有什么在淡淡化开。
  她暗自得意,更不放松,乘胜追击道:“都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好好的将军府不肯住,非得窝在江南,莫非嫌弃将军府寒酸不成?何爹爹这几日都在为你们大兴土木,把神仙居搅得是鸡犬不宁,结果你们根本不领情,我赶明儿回了他去,就道你平白操劳了,可惜人家都不稀罕!”
  她为了加强效果,还特地跺了几下脚,可惜这种小女儿架势其实并非她所长,却不免用力太过,结果重重下去,脚踝处喀嚓一声,疼得她嘶了一声,只觉一阵刺痛从跟部传来,不敢着力,一时在那里左支右绌,摇摇晃晃。把张涵真急得冒汗,连呼道:“停下停下,脚伤了还能走?”
  楚楚本来疼得不行,看他情急,玩心大起,晃了一阵,突向案角倒去。眼见她粉嫩的脑袋即刻要撞上案边,张涵真右手中指往地上一点,将身弹起,太乙缥缈步施展到极致,猛地在她即将磕到案沿的时分,挤进了空隙间。
  楚楚为了将戏做足,倒是铆足了劲,直挺挺倒下去的,心想他必然是要来救的,哪知道这书呆子在她这里,反应从来比别人慢半拍,收步已然不及,看着案头的青铜凸起,暗叫苦也,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目。结果乒地一声,直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人体。
  熟悉的竹香萦绕过来,让她回想起在草庐共度的岁月,深深嗅了一口,低声道:“还喜欢竹子么?”
  他低声回道:“房前房后,都种满了,跟-------一样,石头天天等着你来看,结果,脖子都快扭弯了,你还是没来。”
  她心里都被暖暖地填满了,声音愈加低柔,道:“那为何不来找我?难道非要这样互相猜来猜去?要知道,我本来在某些方面就不算得聪明。”
  他叹息一声,道:“你哪里是不聪明,你不过没把涵真放在心上-------”叹息声未落,唇上已偎上来温暖的触觉,柔软细腻,散发着甜甜的香味,轻轻合了上来。
  不是第一次,但脑中依然立即成为一片混沌,只感觉两人的呼吸互相交错,气息渐渐交相渗透,合着两人浅浅的呼吸,越来越不稳。
  唇与唇碾转相贴,温柔地厮磨着,将温度一点点拥高,简直到窒息的边缘。她终于移了开去,大口地喘气,道:“快闷------”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语已消失在他重重贴紧的唇中。
  全身都放松下来,沉浸在这个吻中。楚楚偷偷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他深深阖着的眼帘,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嘴角弯成弧形,如此地心满意足。她不好意思地合上了眼睛应合他,觉得自己好像偷窥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更觉得无由地,心里一阵愧意。
  一次又一次,时间仿佛凝固了。唇瓣柔软而滚烫,密密地传递来许多的情愫,甚至比当事人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但是任何事,都是有限度的。再加上当事人是楚楚,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张涵真又一次来□她的舌尖的时刻,拿牙齿狠狠咬了一下,乘他痛得停顿的当儿,早将唇移到他耳垂下,贴了他的耳边,低低问:“涵真,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难道你喜欢这样的生活?还是喜欢离开我?”不待分说,已轻轻啃咬上那小巧的耳垂,咬几下,又低声问:“涵真,回答我-------”
  果然,他一动都不敢动,忍受着这甜蜜的折磨,口中已低低道:“不是不肯,但是萧大哥说得对,男子顶天立地,怎能去做饱食终日的米虫?再则,我也想看看,你过多久会想起我?”
  楚楚倒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细细一想,他考虑的倒也不无道理。听到最后,心里一跳,忙道:“我就说呢,涵真这么方正通达,哪会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你可莫被萧宁远带坏了。”
  谁知他冷笑道:“是跟以前不同,没那么好糊弄了对么?”一把将她掰过,竟然有样学样,开始咬起她的耳垂来。他又怕伤了她,简直是在轻轻地舔。
  楚楚天生有些部位特别敏感,耳垂就是其中之一,若是咬,倒还好受些,他这样□,只觉得痒得难受,全身的血仿佛都往这里地方去了,连连躲避,喘息道:“涵真,不要碰这里!”
  他低低道:“不碰,也行------看来萧大哥说得对,不这样不行,你把它吃了,我就停。”
  吃?手心里已经塞进来一物,楚楚蹙紧了眉头望去,赫然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一粒碧色药丸。他看她在那里犹豫,竟然坏笑了一下,又开始啃咬她的耳垂。
  楚楚不觉浑身一软,但心里可是明白,萧宁远所制的药丸,哪里是随便能吃的,连辨味都不敢。但,只要不是萧宁远,其他人,终归还是好对付的。
  这么一阵躲闪,凉风吹进了裙内,让她打了个寒噤,却让她灵机一动,一拉裙角,用右边的小腿,将他身子牢牢勾住。他顿时感觉到丝绸下光滑的肌肤,身体顿时一僵,全身都炙热起来。
  只闻她在耳边吹气如兰,软语道:“涵真,我不要又留一只大虫子在肚子里,你想想,多恐怖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要闹肚子的。”
  他勉强摄住心神,还待再劝,谁料另一条腿又贴上来,缓缓滑过他的腿部。凡是她触过的地方,都仿佛星火点点散落开来,烧得他再也无法成声。
  于是,只能眼看她将丸药揉碎,重重甩出窗棂。那精灵的笑容又浮现在了她面上,面含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再小心贴过来,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甜甜道:“涵真真乖,奖一个!”
  这简直是她当年哄小豆子的语气。张涵真又好气又好笑,却奈何她不得。突在此时,只觉周边狂风大作,带着浓浓的腥味,从窗口直卷进来。房中体量轻巧的瓷器,都被这飓风卷得跌落在地上,碎落声响成一片。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6:57
  吸血蛾

  猛听得外面一声女子娇喝,便闻兵器交击之声在门外不绝于耳。一个陌生的女音,冷笑道:“燕羽,吐蕃人果然诡诈,前头在攻城门,这头倒敢潜进营来!”
  拥抱的两人早已分开。楚楚探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营帐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一堆青衣女子,赭面椎髻,面目都不甚清楚,脖子上悬挂着长长的念珠璎珞,长袖飘舞,果然是典型吐蕃人的装束。手上的兵器甚是奇特,赫然是分叉的三棘刺,黑漆漆的。而此刻与她们战成一团的,却是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彩衣女子,年在二十五六的模样,赤了双雪白的纤足,容貌十分清丽,看到楚楚探出头来,调皮地对她睒睒眼。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将一串铃铛舞如彩带,这堆吐蕃女子,前赴后继,还是没能通过门来。
  长廊上却斜倚着一个青年男子,长发披散在苍白的面上,五官清秀,顺了那女子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漫无表情的移了开去,连一般人惊艳的表情都欠奉。楚楚反而大有好感,看向张涵真,后者微微含笑,道:“这是修罗门的天煞地杀,那男子就是天煞燕羽,女子自然是地杀薛妍,据说是修罗门中身价最高的杀手。楚大哥可是把他身边重要的人,都留给你了。”
  语音未落,只见一连串的飞刀,迅如雷电,穿过人墙,向房中直落过来。那青年男子手臂突然爆涨,竟以血肉之躯,将飞刀尽数击落,并将最后一柄取在手里,冷笑一声,轻弹刀背,将其反射回去。
  空中已飞过来一人,红色身影快如鬼魅,从众人顶上飞过。足尖在刀上一点,已卸去了刀身上的大部分劲道,一个翻转将其提到手中,落在地上,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红衣喇嘛,年纪看起来不大,稚气未脱,左臂与左肩都袒露着,现出古铜色的肌肤,红色袈裟上绣了一朵白色莲花,向燕羽躬身一礼。楚楚看得有趣,谁知道他礼毕,右袍中已伸出一根金色佛杖,兜头便向燕羽击去。
  楚楚万料不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喇嘛出手如此狠辣,吓了一大跳。那叫燕羽的男子倒照例半点表情也无,好像司空见惯一般,将身后一柄黑黝黝的铁器缓缓伸出来,与那佛杖击个正着,再差半分,那佛杖便要敲到他脑袋上。
  只听得一声巨响,两下里砸个正着。两人都面色一变,齐齐向后退去。所不同的是,燕羽退了两步,小喇嘛倒退了三步。楚楚刚要喝彩,谁知那小喇嘛竟连换气都不必,抢步而上,又重击过去。两人战在一起,可以看到小喇嘛的每次重击之下,燕羽的双手都微微一颤。显然这小喇嘛竟然是天生神力,燕羽长在剑术,顿时施展不开。
  楚楚和张涵真都是识货的,都不觉面有骇色。谁知道他们吃惊的根本还在后面,但觉大地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震动,就好像是一个强烈的气场投射过来,房中所有的物品都被波及,在那里不住颤动。张涵真面色惊变,惊鲵剑发出龙吟之声,撤到手中。
  显然来人具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内力,才能引发这样的气场。楚楚暗暗叫苦,因为一来她催动风雷,真气短时间内还没法恢复到以前的水准。而她最尴尬的还是裙下亵裤如今变成了碎片,一会儿打斗起来,怎么也施展不开手脚,早知道无论如何刚才都先穿好衣物再说。她在那里发愁,看张涵真突然看了她裙摆一眼,清恬的面上有淡淡晕红,欲选豕,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然而形势却不由他们多想。门口的人墙已自动散开,那些吐蕃女子都面色虔诚,五体投地对着门外跪拜。薛妍面色凝重,将铃铛收到腕上,站在风口,纹丝不动。一个红色身影渐渐缓步而来,看起来走得极慢,但每一步,都在加强那个气场。楚楚在房内,都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她不禁担忧地看着薛妍,扬声道:“你快闪开!”
  那女子面色已然苍白,微笑道:“楚门主将人交到我手里,薛妍岂可辜负他?”突然娇叱声:“去!”手中铜铃已脱手而出。
  她情知此刻非比寻常,是以一上来就施展了全力。铜铃随风而去,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住回响晃动。张涵真面色一变,立即捂住楚楚的耳朵。楚楚明白铜铃之音必然有蹊跷,瞪大了眼睛瞧去,只见铜铃已尽数击在来人身上,薛妍似乎是耗力甚费,面色腊黄,面上却微微有笑容。
  谁知就在这里,奇变忽生,那些铜铃就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在来人身上停滞住了,接着便一个个变成齑粉碎落下来。忽听薛妍噗地一声,已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但她面上一片倔强之色,顺手一擦,身形竟比刚才挺得还直。
  楚楚对这个女子大有好感,高声叫道:“你快走,这里有我。”话一出口,才醒起来,人家这个架势,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果然张涵真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但亦扬声道:“无须做不必要的牺牲,你先退下,待涵真来会会班智国师。”
  说时已迟。那人慢慢走近,薛妍还待不退,以楚楚和张涵真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犹如撞在一堵气墙上,浑身一震,竟是被远远地抛了开去。燕羽面色终于有所改变,右手持剑连抢那小喇嘛几步,身形乘这空档扑起,将薛妍接到手中。后者百忙中不忘嫣然一笑,声音虚弱,道:“我跟你争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肯救我?真傻,若是我,一定不救。”刚缓了口气,又张口喷出一股血箭来。
  燕羽面无表情,反手点了她的大穴,将她轻轻放到角落里。好在那些女子都犹跪在地上,看样子不会起身。那小喇嘛倒没有乘乱打劫,还站在那里宣了个佛号。但金色佛杖拿在手中,却将他去路封死。
  那人红色袈裟飘舞,已来到长廊口。袈裟上一朵金莲闪烁得刺眼,经纬线相交之处,都镶嵌着精美的五色璎珞,珠光宝气,光华夺目。
  张涵真面色凝重,楚楚却大感好奇,仔细观其面目,但见其五官算得上明朗,天庭开阔,年岁竟然难辨,气势非凡,面部与露出的左臂,都是在烈日下晒就的褐色。其目光湛湛有神,楚楚瞧了一眼,竟觉得有点头晕目眩,连忙凝气震慑心神,对张涵真道:“这人有极高明的摄魂术,你等会儿要小心。”
  张涵真点点头,正待走出房门。楚楚向外一看,面色突变。张涵真顺了她的目光一看,却原来那燕羽竟不肯放来人过来,大喝一声,那黑黝黝的铁器,突然如有了生命般,挟雷霆万均之势,向那人猛击而去。那小喇嘛惊呼了一声,金色佛杖向他后背击去。燕羽根本不管不顾,竟然是拚着身受重伤,也要伤了来人再作道理。
  张涵真心里不由叹服,再不犹豫,清叱一声,驭剑而起。小喇嘛只觉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不得不放弃击中燕羽回挡,却见三尺青锋,竟从天而降,点在他佛杖上。饶是他天生神力,也差点把持不住,脱手而去。那剑亦回转去,落在门口站立的青年道人手中,当真是神乎其神。他望得发呆,不由脱口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语。
  张涵真哪里有心思管他,忙去看燕羽。只见那凌厉得天地变色的一剑,在那人身外几丈处顿了顿,终于还是挺了进去。那人咦了一声,反手一拍,竟一把将其拍出圈外。
  燕羽面色惊变,目中已流露不可思议的神色,身形纵起,将重剑接住,甫一入手,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体内真气受激,口中一股腥味涌上来。他忙用力吞咽下去,凝神于剑,心想就算来的是此生仅遇的劲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了门主夫人去。却听张涵真在身后开口道:“你带了薛姑娘,退到我身边来。”
  燕羽欲待不理,想了想眼前形势,确实只能如此。只觉面上无光,提了薛妍,退到长廊末端。张涵真也是为了不离开楚楚太远,情知眼前是平生未经的大战,横剑胸前,心想就算拚了这条命,也绝不让来人冲进房门。
  ------------------------------------------------------------------------------
  萧宁远见楚天行轻轻松松将那几个喇嘛打下楼去,也觉意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皱了皱眉,却听史云锦惊呼一声,手指抖抖擞擞,向空中颤巍巍指去。几人抬头一看,只见空中已密密麻麻布满了那蛾子,层层叠叠,使得天空看起来如同乌云密布一般,他们最高,已经可以清楚地看清楚它们三角形的脑袋,灰黄的翅膀扑扇着,已离他们越来越近。它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味,一股股从顶上传送下来,闻之令人作呕。
  连云霓都禁不住身形晃动,须知女孩子对这种丑陋的生物都本能有一股畏惧之心,再加上这么多的吸血蛾根本就是前所未见的,而根据手头的资料,它们几乎没有一般蛾类的弱点,只能将其捕杀。但这么大的蛾群,只怕是它们猎人,而不是人猎它们了。
  萧宁远神色未变,已从怀里摸出一物,却是一块中间凸起的晶石。他随即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放在其下,那晶石顿时光华大盛,发出强光,射向空中。
  楚天行挨近萧宁远身侧,悄声问:“有用吗?”他也是见萧宁远长眉微微跳了一下,别人不解其意,他却明白,是萧宁远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萧宁远抿着薄唇,摇摇头道:“是那五毒奇经上记载的,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空中的蛾群被强光扫得分散开来。史云锦看得真切,心方放下几分,谁知那些蛾群在空中一阵乱窜后,突然向下俯冲而来。黑压压的蛾群如乌云盖顶般直冲而下,看起来恐怖无比,众人失声尖叫。单君逸冷笑一声,云霓已娇笑道:“萧盟主的方法看来不确,反倒引发了它们呢。”
  杜长卿冷哼道:“大难临头,君逸,你倒纵容手下在这里大放厥词?!”
  单君逸应了一声,头也不回,一掌掴在云霓面上。后者面上登时红肿了一片,留下了清晰的掌印。后者身形剧烈一震,却反而笑道:“是云霓少不更事,连累少主了。”
  楚天行看了萧宁远一眼,失声道:“这五毒奇经必然是假的,真的莫非还在那蔷色手中?”宽袖一翻,将真气激荡上去,以阻挡蛾群的飞落。
  萧宁远一语不发,凝神运气。史云锦等了半天,未见飞蛾落下来,偷偷望去,却见自萧宁远身边,仿佛形成了一个气圈,那蛾群都密密围在圈外,在那里耸动,一时无法突破。史云锦喜动颜色,杜长卿却心里明白,真气哪能支撑良久,若是只能这样下去,只怕还不免受到蛾群荼毒。
  他这里心内担忧,忽听急促的哨音传来,却分明是楚楚所在营帐的示警信号。几人五内俱焚,楚天行顿时变色,方待举步,看萧宁远身形一颤,额头已有冷汗流下,忙将掌按在其后背,运气过去,道:“你且莫担忧,涵真在那里,再加上我已着燕羽薛妍,都守在那里--------”
  语音未落,只见楼下一道白影飞速而来,停步下来,气喘微微,却是楚冬。她上气不接下气,扬声道:“主人,吐蕃人攻入了夫人帐门。那班智国师甚是厉害,薛姑娘受了重伤,燕公子与张掌门联手,都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7:09
  胭脂戒(上)

  这班智国师,据说被吐蕃人奉为神明,但甚少出鸠摩寺,所以他的面目,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但其功力,竟是几人前所未见的。燕羽剑剑拼抢,根本难及他身畔。张涵真的驭剑之术,接近他的身体一丈开外,便感觉到被一股强烈的气场牵引住,进不得也退不得。看起来两人似乎是与他打了个平手,但实际上,两人都被他牵制住,动弹不得。
  事到如今,就算是身无寸缕,也不能束手待毙。楚楚心想管那么多呢,用力一拍梨木案。案上壶中水登时飞溅出来,她伸手接过,挥出手去,已经是成串的冰珠,寒气森森,尽数打在那班智国师身上。
  那人毫发无伤,似乎甚是诧异,还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目中似有一股吸力,引得人想不住看向他去。幸而楚楚知道其中厉害,凝神运气,别了开去,哼道:“妖僧!”
  那小喇嘛大约对这班智国师敬若神明,登时气得满脸通红,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班智国师倒不以为忤,一面轻松抵抗着两人,一面含笑说了一番叽里咕噜的话语。小喇嘛点点头,向外面扬了扬手,便跑进来八个扛着一顶红色圆顶轻舆的红衣喇嘛,年岁也都不大。楚楚留神看,红色袈裟上,绣的却是黄色的莲花。小喇嘛都左掌合在胸前,向她躬身。刚才手执金色佛杖的小喇嘛也向她行了一个相同的礼,然后侧身示意请她入舆内。
  楚楚但觉怒从心头起。她因为不便行动,站在门口,银鞭在手,劈头劈脑,便向那几个小喇嘛击去。小喇嘛都面上变色,口中不知道在呼喊着什么,齐齐从身后取出铜杖。那绣白莲的小喇嘛本来就面色不愉,大喝一声,金色佛杖已向楚楚手中鞭击去。
  楚楚冷哼一声,银鞭几个飞旋,就灵蛇般滑脱了开去,反倒重重打在了小喇嘛手上。小喇嘛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从鞭身上传入体内,浑身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金色佛杖脱手而出,重重跌在地上。他本是班智国师座下最宠爱的弟子,以天生神力著称,这般狼狈,倒前所未有。他满面通红地捡起佛杖,向楚楚看了又看,实在不明白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能做到让他兵器撒手。
  楚楚却意不在此,鞭意未绝,连画了九宫连环圈,将抬桥的小喇嘛都逼得退开身去,红色圆顶轻舆呯地一声,重重跌落在地上。她要的就是如此,清叱一声,运足全身劲力,啪地一鞭下去,红色圆顶轻舆从中破开,舆内桌椅帘缎,碎成了一片,噼噼啪啪掉落下来。
  绣白莲的小喇嘛未料此变,眼睛都红了。剩余几个小喇嘛目瞪口呆看着那轻舆,看起来都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楚楚看他们伤心成这样,倒觉得奇怪,仔细去看,这些桌椅居然都用黄金包角,此番碎落开来,木屑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起来居然是难得一见的沉香木。她心里也暗叫可惜,早知道必定不用这个法子,但哪肯示弱,银鞭在手中一掂,准备他们一扑上来,就给他们个厉害。
  绣白莲的小喇嘛将金色佛杖重重一顿,神情严肃地喊了几句。几个小喇嘛高声应和,四人在后,掌心互扣,两人跃到其上,剩余两人站到两人顶上,八人高喝一声,顶上两个小喇嘛已飞纵过来,一左一右,铜杖虎虎生风,向楚楚击来。
  楚楚冷笑一声,道:“乳臭未干。”一鞭卷住左面的小喇嘛,往外一拉,竟然纹丝不动。她立即明白,想必这个法子可以将几人的合力暂时凝聚在这小喇嘛身上,暗恨番僧狡诈,但觉右边风声呼呼,分明是右边小喇嘛手中的铜杖已至。
  她心中一急,云中步立即施展开来,轻烟般掠了开去。银鞭强力一带,硬是把左边的小喇嘛拽起,向右一带,蓬地一声,两个小喇嘛撞了个正着。楚楚还待得意,却发现几个小喇嘛面红耳赤,单手合掌,垂下眼来。她低头一看,却原来刚才她纵身之际,红裙飘洒开来,幸亏只是到了膝盖以上,但饶是如此,大半条修长晶莹的双腿已露了出来。她满面飞红,听得薛妍噗嗤一笑,娇声喝道:“打得好,甭管这个!”
  那绣白莲的小喇嘛面色红得要滴下来,突然高声喊了句什么。但听嗤嗤几声,却是几个小喇嘛都伸手撕下自己的一角僧袍来。楚楚还没解其意,只见他们齐齐将撕下的僧袍展开,系在眼睛上,才复提了铜杖,准备再动手。
  楚楚下意识地望张涵真的方向看去,刚好看到他剑梢刚停止颤动,被她一看,又不禁又颤抖起来。燕羽垂着眼睛,不管有无效果,还在努力想逼进圈去。那土番国师甚是狡猾,已经背过身去。
  但就算没人看见,楚楚也不敢施展开步子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左手往鞭上一撸,已将近来研制的醉花阴抹在鞭上,先声夺人,银鞭横扫过去,在一个小喇嘛裸露的左臂上击个正着,鞭梢已然在他臂上划了道长长的血丝。
  醉花阴是一种极强的迷药,本来百试百灵。果然那小喇嘛晃了一晃,她正待得意,谁知很快那小喇嘛就恢复过来,一杖击向她后脑勺。她满面错愕,连忙滑步开去,差点就被就击个正着。步子才一迈出,醒觉不对,连忙以手紧紧拽紧裙边。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杖影,这些小喇嘛大概久经训练,听风辨器,凌厉无比,她轻功大打折扣,叫苦不迭。张涵真在那里,额角冷汗直冒。
  只听薛妍笑道:“据说鸠摩寺的僧人自小便浸泡百药,是以百毒不侵,看来还真有那么回事。”
  楚楚手已伸向怀中,闻言撤回手来,将心一横,凝聚全身真气于鞭上。她第一次用这种实打实的方法,重重一鞭抽在一个扑上来的小喇嘛身上。小喇嘛闷哼了一声,竟然只是晃了一晃。
  楚楚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吐蕃国师竟然真有两下子,所带的徒弟年岁不大,身手竟然如此不弱。她哪知道冰魄功本来就最是耗费内力,她催动风雷,本就应该闭关静修,偏偏她不自知,还要继续用冰魄功,体内真气,早就虚浮不堪。而这些小喇嘛,自小练习的,却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功夫,内力比一般人都要增长得快,自然,将来付出的代价,也必不小。
  但楚楚的脾气,讲求迎难而上,这么几下,更加激怒了她。她冷笑一声,手中鞭法已变,指东打西,挥洒无比。若不是左手按着裙角,姿势必然还要漂亮得多。
  薛妍大声喝采道:“慕容姑娘果然聪慧,这使的可是慕容府的剑法?好好打,实在不行,把那只手也放开算了。你放心,小和尚不敢看,老和尚也不好意思看。燕羽要敢看,我第一个废了他的招子!”
  楚楚啼笑皆非,却听那吐蕃国师突然低声说了几句话。那绣白莲的小喇嘛闻言一呆,停下来发出几个相似的语音,似乎是有所怀疑,复述了一遍,问他对不对。
  吐蕃国师背对着他们,点点头。楚楚望那绣白莲的小喇嘛一看,只见他面上红得不能再红,咬咬牙,突然急急说了几句,跳开身俯身下去,从碎落的轻舆摸了半晌,最后提出一卷毡毯来,刺绣精美,看起来用极细的羊毛织就,细腻柔软,看着就知道是上品。
  他一走开,楚楚顿觉压力骤轻,正准备一股作气打趴下几人,谁知那几个小喇嘛都听得一呆,然后高喝一声,一个个运气于杖上,铜杖齐飞,向她腿上击来。
  楚楚不解其意,提了裙角,姿势虽然不甚雅观,但退开毫无问题。谁知只听嗤地一声,竟是她身上的洒金红裙被真气击中,爆涨开来,一片片碎落下来。这几个小喇嘛竟分明是用隔空击物的上乘功力,打中了她的红裙。那绣白莲的小喇嘛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身侧,将手一抖,已将羊毛毡毯抖落开来。
  楚楚失声尖叫,已无从选择,只得咬咬牙,立即将羊毛毡毯裹在身上。这当儿,几个小喇嘛已飞速将铜杖卡在毡毯上,将她卡在其中,负于肩上,眼看要掳之而去。
  ------------------------------------------------------------------------------
  但楚楚何许人也,羞赧不过一时,立即醒悟过来,她□被裹得不能动弹,手中银鞭一甩,逼得那些小喇嘛不得不退开。她连同毡毯一起重重掉在地上,她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持鞭在手,心想无论如何,都甭想带我离开。
  突听那班智国师撮唇作声,那声音非常古怪,高高低低,间或着嘶嘶的声音。那些跪伏在地的吐蕃女子,突然开始不断往地上叩首。
  只闻一股腥味,越来越浓,狂风大起,草木尽皆倒状。张涵真面色突变,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他手中剑气暴涨,终于突破那气场,击中了班智国师的左肋。班智国师身形一晃,目中满是诧异,看了他一眼。
  燕羽钦佩非常,重剑立时逼近。那班智国师面色不愉,伸出左手中指与食指,将其剑身死死夹住。张涵真一招得手,立即翻身飞回,挡在楚楚身前。
  楚楚看他嘴角都溢出血丝,心疼异常,道:“何必用这种自伤的功夫--------”正在这里,猛然听得薛妍尖叫一声,声音高亢已极。
  叫修罗门的地杀如此失态,倒真是罕见。楚楚方待开口取笑,抬起头来,待看清楚眼前景象,浑身颤抖,紧紧抱紧张涵真,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只见门口慢慢探进来一个硕大的蟒头,缓缓地左右转动,细细的舌头在口边飞速地探进探出,漆黑的小眼放出幽幽的寒光。
  班智国师口中又发出低低的声音,那巨蟒仿佛能听懂他的话,水桶般的身躯慢慢涌入,其上银白色花纹越来越清晰,游过长廊,那巨大的身躯摇摆着,已来到紧拥的两人面前,扁平的蟒头立了起来,简直有几层楼那么高,长长的红信子扑闪着,紧紧盯着两人。腥臭的气味,简直是扑在两人面上。
  班智国师一手压制着燕羽的重剑,一手向外招了招。便又有几个喇嘛,抬进来一架轻舆。这架比刚才那架大,也简易得多。那巨蟒甚是通灵,将身躯将两人团团围起,只露出面向轻舆的一角。
  张涵真振剑欲起,楚楚一把紧紧抱住,声音颤抖,道:“涵真,不要!我宁可我们都被擒了去,也不能看着你被它--------它,它,它吞吃掉我们两个,根本毫无问题!”
  张涵真只觉她在自己怀中不住颤抖,低头看她,紧闭了眼睛,分明是对此物有极深的恐惧之心。他思想起多日分离,如今好容易重逢,却又入险境,眼看要落入贼手,不觉悲从中来,柔情上涌,顾不得多人在旁,众目睽睽,低头猛然吻住那朝思暮想的红唇,狠狠一咬。
  楚楚万料不到他竟在此时有此举,刚觉唇上温凉的一记,却又吃痛,啊了一声,不觉放手去抚自己的唇瓣。只听他在耳边低低道:“少涵真一个,算不得什么,你忘记罢。”
  楚楚还没反应过来,猛听得张涵真清叱一声,挺剑而起,竟是冲着那蟒口而去。那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早在那里等候。看张涵真的意思,分明是打着两败俱伤的主意,想故意落在巨蟒体内,然后用五阳剑气击碎它。
  她气血攻心,一时顾不得自己天生对蛇类的畏惧,什么也不管了,将手中银鞭向那巨蟒击去。那巨蟒身形如此巨大,倒甚是灵活,头一抬,竟张口咬住了那银鞭。楚楚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啊了一声,手中银鞭已脱手而去。
  巨蟒为她所阻,没有吃到意料中的美食,颇为恼怒。楚楚还没反应过来,猛然觉的腥风扑面,抬头一看,扁扁的蟒头已到面前,漆黑的小眼睛死死盯着他。
  她尖声高叫,眼角瞥到张涵真飞身过来,在那巨蟒七寸位置连砍几下,那巨蟒竟毫不以意,蟒头摇摆着,似乎在考虑该攻击谁比较合适。
  眼看这扁平的脑袋就在头顶,楚楚再也受不了了,将怀中所有的瓶瓶罐罐,都一股脑儿向它投掷过去。后来索性不管有用无用,将能够脱卸的钗环也当作暗器击去。最后扔无可扔,双手□般摩挲着,突然摸到还有个戒指,想也不想,伸手去摘。
  也不知是否人在险境,能够击发出无尽的潜力。那戒指平日从来摘脱不得,今日却被她一把摞下。她看着蟒头向张涵真扑去,用足全身力气,将那戒指往它的眼睛上掷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7:20
  胭脂戒(下)

  只闻啪地一声,却是杜长卿重重一掌,击在黄花案上。随即轰隆一声,黄花案从中裂开,木小跄碎。他长身而起,俊目中冷厉之色尽露,道:“鼠辈尔敢?!”
  他先望了单君逸一眼,后者立即躬身道:“只凭大哥吩咐。”
  杜长卿微微颔首,道:“众将士听令!齐备甲胄,佩戴面具,年迈病弱者入室躲避,其余人等,燃起巨烛,准备灭杀蛾虫!”
  满城呼应,片刻后,城楼下已经站满了全身甲胄的兵士,由于面具不够,有些人只覆盖了谩蹴,但毫无惧色,立在城下。众皆肃穆,等待杜长卿一声令下。
  楚天行寸步不离萧宁远,但面色焦灼,不时望一眼后营。杜长卿身旁,杜少华静静立在那里,衣袖却在微微颤抖。
  萧宁远额角已滚满了豆大的汗珠,忽然低声道:“且慢。天行,你去将他们抓来,记住,尽量要活的。”手向城下一指。
  楚天行顺了他的眼光一看,却是适才攻城的喇嘛,乘乱已遁逃而去,红衣飘拂,身影快要不见。他狠狠地怒骂一声:“吐蕃人-------”身影未见怎么展动,已像一条轻烟般掠去。几人在城上,只见他顷刻已追上最后二人,这两喇嘛甚是凶悍,立即出钹相击。而前面的喇嘛,早掠开几丈外。
  远看着,只看到楚天行的白衫一动,不知怎么的,忽已闪到几个喇嘛当中,后面几个喇嘛凶悍地追击而去,还没跑上几步,身形猛地一震,随即,血光四溅开来,血肉横飞。
  萧宁远声音都有些嘶哑,怒喊道:“活的!”好在楚天行已绕到当前两个喇嘛前面,双手一伸,老鹰抓小鸡般将两人擒起,宛如一只雄鹰般掠空而回,提了两人回到城楼,啪啪两声,丢到地上,嫌恶地看着自己的手。楚冬早跟在其后,立即会意地递上丝绢,他皱了眉头将双手仔细擦净,一把将丝绢扔到地上。
  两个红衣喇嘛都被他点了穴道,还为了防止他们咬舌自尽,卸下了他们的下巴,口不能言,眼睛怒瞪这几人。
  杜长卿大皱眉头,不知道萧宁远在这当儿为何横生枝节。却见萧宁远右手轻弹,已将两粒药丸弹入他们口中。那药丸色呈赤红,入口即化。两个喇嘛都满脸恐惧之色,想吐却是不能。单君逸在旁冷眼相看,此刻却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萧宁远这一分心,他顶上的气圈顿时开始晃动,出现了漏洞,几只飞蛾觑得空隙,从中而下,灰黄的翅膀,已堪堪掠到他的头顶。
  猛听得萧宁远喝声:“起!”右手五指弯曲,虚虚作抓,两个喇嘛已从地上平平飞起,就像被人托着一般,直直撞入蛾群中。
  萧宁远冷笑一声,左手银光一闪。众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便只见两个喇嘛的身躯,突然在空中碎为数片,内脏都一片片从残破的身躯中掉落下来。空中的蛾群一阵涌动,随即发疯似地向碎片蜂拥而去。连萧宁远顶上的飞蛾,都掉头去争抢空中的血食。
  云霓、楚冬这样惯经阵仗的人,都面色已然变得煞白。空气中血腥味与蛾群的恶臭混杂着,刺鼻至极,兵士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杜长卿从来清寒的俊目,这会儿微微有笑意涌开,伸手在萧宁远右肩上轻轻一拍。两人都是一震,杜长卿似乎才明白过来,猛然缩回手去,垂下目来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面上犹是不能置信的神情。
  杜少华含笑望着两人不语,突觉头顶上有什么纷纷扬扬落下,气味刺鼻,低头一看,却是几只从空而落的蛾子,掉在他衣襟上,灰黄的翅膀还垂死挣扎了几下,随即便不再动弹。他厌恶地拂开去,突然一醒,向空中望去,只见蛾群不住从上坠落下来,地上不久便积满了厚厚的一层。显而易见,是萧宁远给两个喇嘛服用了剧毒药物,吸血蛾吃了两个喇嘛的毒血,亦立即毒发,如此便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大难题。未几,欢呼声震天动地般响起。
  单君逸轻轻拊掌,道:“萧盟主果然每次都让人刮目相看呢!”
  楚天行正在给萧宁远输气,调息既毕,起身来横了他一眼,老大不悦,冷冷接口道:“夸奖倒是不必了,别再叫人在旁边冷嘲热讽,我们就很感激了。”
  萧宁远睁开眼来,厉声喝道:“天行!”后者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闭口不语。
  云霓张口便要反驳,却被单君逸挥手制止,他望着楚天行,星目中都是刺骨的寒光,面上却笑得益加温文,道:“楚门主放心,君逸对楚门主,从来都是退避三舍,先礼后兵。”
  楚天行还未开口,楚冬转了转眼珠,抢在前头含笑盈盈施礼下去,道:“如此奴婢先代主人多谢单公子了!”
  单君逸目光更冷,笑容未改,道:“楚门主当真有个关心体贴的好下属。”楚天行含笑望了楚冬一眼,道:“不敢,做奴婢的,只要老实本份,自然就是好下属。”
  云霓面色一变,别过头去。萧宁远瞪了楚天行一眼,杜长卿已然不耐,扶了额角道:“这时候,还有时间说这个?楚楚在那里,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单君逸哼了一声,道:“能人这么多,就不必君逸再往上凑了!”将袖一挥,竟是要拂袖而去。亏得杜少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笑道:“好二哥,我眼皮跳得厉害,你就给我壮壮胆,陪我一起去罢。”
  ------------------------------------------------------------------------------
  巨蟒似已将主意打定,任凭杂七杂八的东西落在身上,只管伸展着巨大的身躯,向张涵真移动过去。瓶瓶罐罐碎开在它身上,各种药粉飘洒出来,但对它毫无作用。张涵真横剑而立,冷冷地盯着它,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突然一物啪地一下,砸中了它的右眼,却正是楚楚方才从左手中指脱卸下来的戒指。它刀枪不入,但眼睛还是薄弱部位,此番吃痛,不觉将头猛烈一甩。那戒指竟然没有被它甩落下来,仍然牢牢粘在其眼珠上,不但没被其流出的液体所污,银色的戒身越发璀璨,竟发出水晶般的闪烁光彩来。
  楚楚一看它暂时停止了攻击,心中大喜,四下里寻找那根银鞭,想朝它抽去。她那里急不可待,忙着向地下搜索,却感觉腥风离她越来越近,猛然抬头,发现那蟒头赫然直直停在她面前,黑黑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她,红红的信子,离她面前不过几尺。
  她蓦地高声尖叫,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听张涵真在那里高声叱喝,心想这回难逃蛇口,死便死了,居然还是这种恐怖的死法,不觉浑身颤抖。谁知半天没什么动静,只觉有什么冰凉凉的,不时碰触她的左手一下。
  她等了半晌,还是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异样,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又骇得一声惊呼。平生也没有碰到过这么可怕的事,但见那巨蟒分明是在伸出信子,不时舔舔她的手,简直犹如一只温驯的牧羊犬一番。可惜它的样子太过恐怖,她没有吓晕过去,已经是奇迹了。而张涵真披头散发,提了原本一直砍在巨蟒身上的剑身,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有什么闪亮的东西破空而来,消失在她指间。楚楚从怔忡中回神,只觉得左手中指犹如在火炉上炙烤般灼热,低头一看,竟是那戒指如有灵性般,自动回到她手上,热感渐渐褪去,恢复如常。她用右手去摞,纹丝不动。这花纹瞧着眼熟,她一拍脑袋,猛然想起,这不是当初春三娘给她带上的胭脂戒么,据说还是五毒教教主的信物?
  它不是从来不能摘下的么?怎么刚才?---------楚楚看着这巨蟒,突然顿有所悟:莫非这戒指还真是灵物,既然是五毒教的,莫非,它对毒物有作用?
  一众小喇嘛都在一旁呆若木鸡,大概从未见过巨蟒这个样子。那吐蕃国师等得不耐,面色渐沉,撮声更急,连楚楚这样不懂蛇语的人,也知道必然是催促巨蟒动作的意思。巨蟒高高扬起头来,似乎在侧耳倾听。
  她心里一急,心想甭管有没有用,试了再说,再怎样,也不可能比眼前更坏,伸出左手指着巨蟒,也不管它是否听得懂汉话,冲口就道:“你去把那些小喇嘛都轰出去!”
  巨蟒头在半空,左右晃动,楚楚心里发怵,心道莫不是要把胭脂戒拔下来才有效?便用右手使劲去拽,却哪里拽得动?
  她正在那里发愁,忽觉顶上疾风扫过,抬头一看,只见巨蟒的银白色身影在顶上飞扑而去,眨眼间,已然撞飞了两个小喇嘛。
  吐蕃人都失声惊呼。吐蕃国师口中呼啸声更高,其余几个小喇嘛却忍不住,拿铜杖向蛇头击去。巨蟒着了两下,勃然大怒,腮帮高高鼓起,猛然张开巨大的嘴巴,一口便将身前的一个小喇嘛吞进肚去!只见小喇嘛的双腿还在外面不住扑腾,渐渐消失在蟒口中。
  门口那些女子都失声尖叫,冲出门去。吐蕃国师面色铁青,一把推开燕羽。小喇嘛抱头鼠窜,唯有楚楚得意至极,裹紧了身上的毡毯,指了那吐蕃国师道:“去,去吃了他!”
  那吐蕃国师狠狠瞪了她一眼,突然仰头,急急说了一番话语。剩余的几个喇嘛高声应着,向门外飞速遁去。他自己亦立即展动身形,向门外飘忽而去。楚楚没想到他逃起来也那么快,一时呆了呆,居然忘记了拦住他。
  四周一片狼藉,只有那巨蟒盘着巨硕的身躯,未等到指令,无聊地曲起身体,盘作一团。楚楚与张涵真四目相对,只觉今日之战,真真匪夷所思,几疑是一场恶梦。就在这时,只听脚步声蜂拥而来,杜长卿抢步,最先走入,看清楚场中情景,吓得浑身一震,手按在剑上,就待出手。
  楚楚连忙伸手高叫:“不要,长卿,这蛇是我的!”她一时情急,兼之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了要按住身上的毛毯,只觉身上一轻,张涵真一个扑身过来,死死按住,幸亏他反应敏捷,扑救及时,众人只看见盈盈细腰,不可一握,纤长美妙,晶莹如玉,裹在一条风格粗犷的异域地毯中,反倒更增添了几分魅惑。杜长卿面上一红,立即对身后兵士道:“你们守在门口,莫叫闲杂人等进入此间。”
  单君逸早凑近过去,看了又看,皱着眉去抓那毛毯,道:“楚楚,怎么了?干什么穿得这么怪?”楚楚满脸通红,右手拉着毛毯,看楚天行眼睛晶晶亮,在她身边不住打转,怒骂声:“□!”一掌击在他头顶上,想想还不解气,又使劲便往他头上连槌了几下。
  楚天行半点懊恼也没有,还笑嘻嘻地凑过来给她打。单君逸面色顿沉,右手正按在毛毡上,顺势狠狠掐了她一把。楚楚疼得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一叠声叫道:“少华呢,少华呢?我疼!”
  杜少华不露痕迹地推开单君逸的手,杜长卿已打量完那巨蟒,听她呼疼,忙道:“到底哪里疼?可是伤着了?”楚楚见他满面关切,大觉难得,连忙道:“全身都疼,那吐蕃人真可恶,长卿,不要放过他们!”
  萧宁远走在最后,突然笑道:“既是受了伤,就先疗伤要紧。我瞧你真气不稳,先别说话,跟我去调息下罢。”缓步上来,一把将她揽到怀中。楚楚看到他,便想起那药丸,心里发憷,还想挣脱出来,被他凤眼意味深长地一瞟,嘟了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倚靠下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8:25
  蓬莱路

  一路上,她还在绞尽脑汁,东拉西扯,试图逃脱过关:“红娘和碧落呢?”
  “被吐蕃人点了穴道扔在路边,我已解救下来。”
  正说时,一红一绿两条身影子已跃入眼帘,碧落满谩豕灼,想上前来查看,红娘在后头使劲扯着,不肯让给她前来:“你也不看看,小姐在六姑爷手里,自然无事。”
  碧落狐疑道:“无事么?为什么她面色不大好,而且,明明一直在向我眨眼睛?”
  楚楚闻言,心道果然是我的好姐妹。看那边厢,碧落已挣脱了红娘,准备上前来。她心花怒放,不管萧宁远面色是否不妥,正在那里斟酌措辞,谁知红娘最近大有长进,竟又一把拽住了碧落的后襟,悄声道:“所以说你是小丫头,没长大么。小姐和姑爷这叫情趣,你不懂的。”
  见鬼的情趣!这红娘越来越向着外人,必是暗地里不晓得收了多少好处,真该将她的大总管一职也好好情趣一把。楚楚心内暗骂,听得萧宁远轻笑出声,向红娘那侧作揖道:“正要麻烦红娘姐,吩咐下人提些热水到我帐中。那边暂时住不得了,楚楚与那番僧一战,人倒是没事,但行状狼狈,合该梳理下。”
  碧落哦了一声,道:“那还是奴婢来帮--------”还没说完全,已被红娘一把捂住嘴巴,将她还没来及说完的话都捂了回去,笑道:“我省得了,就烦劳姑爷了。”
  真正是奸细!楚楚腹诽着,恨自己将她惯得太过,连带贪财的毛病都一并继承了下去,明知道无用,还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谁知却看到两人身后出来个清秀的小厮,五官明媚,举止落落大方,倚向红娘不知说了些什么。红娘看到他,笑得原本就细长的眼睛就快眯成一条线。碧落连瞪了她好几下,她都无动于衷。
  此人面目如许陌生,看起来却与红娘熟捻得很,楚楚不觉大奇,直觉此人与身边之人有关,指了那人,问萧宁远道:“这是何人?”
  萧宁远凤目流转一瞟,淡淡道:“这个,是我有日在凤兮楼前救下的。我瞧他模样倒还伶俐,碰巧红娘说缺少个下人,偏看他挺合眼缘,我就给了她了。”
  自然了,这样的美少年,以红娘的脾气,哪有肯放过的道理?但是,要是就这么简单,就不像是萧宁远了。楚楚想了又想,犹疑道:“莫非凤兮楼是?萧萧你-------”
  萧宁远面色都未改半分,淡淡道:“所以才能与红娘相契么,红娘如此操劳,身边有个善解人意的人儿,自然是最好不过。莫非你还不愿意?”已将她抱至内室。房内已神奇地布置好了盛满热水的水桶,一旁整整齐齐叠放的,是嫩黄色的寝衣。楚楚撇撇嘴,道:“看来红娘对你的这份礼物,是分外的满意。”
  她脑中还在回想那个面容出奇娟秀的小厮,没有发觉萧宁远已在替她宽衣,短袄上的蝴蝶扣逐个散脱开来,桃色兜肚上隐隐勾勒出雪色的乳线,看一眼都令人头晕目眩。他默默看了又看,终于低下头去,轻轻吻在那美得诱人犯罪的曲线上。她猛地一惊,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愣愣看着他,白嫩的肌肤上迅速晕红了一片。
  他暗斥自己怎么犹如未经人事的少年般,努力收摄心神,直至平复,若无其事转开头去,去搭她的脉络。这一搭之下,他不觉皱起眉头。她的真气果然时强时弱,极端不稳,看来要过好一阵子才能调理转来。她看清楚他的神色,开口道:“璇玑心经的武功,虽然霸道,确实极消耗内力。反正你们都在,我会注意尽量不动真气。”
  他点点头,道:“看来这吐蕃国师倒有一手,下次倒要好好讨教一番。”一手已去拉她身上紧紧围着的毛毯。楚楚脑中还在想着其它,待醒觉过来,回护已是不迭,双腿顿觉寒意,啊了一声,急急扯了回来。那凤目越发幽深,冷冷道:“涵真居然没有杀了他!”
  楚楚急急辩解:“其实谁都没有看到,他只是想用这个法子逼我不能动手罢了。-------其实都要怪天行啦,他---------”脸上猛然一热,再也不能成声。
  她满腹羞赧,恨不能把头垂到地下去,却听他若无其事般道:“果然没伤着罢?”声音已然平复。她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将头抬起,突觉□又是一凉,腰上的毛毯哗啦一声,便滑落在地上。
  她失声惊呼,急急试图用手遮挡,谁知手腕上立即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眼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在面前扩大,凤眼居然向下瞟去,急得她闭了眼叫道:“不准看!谁都不准看!”奈何,纵然闭了眼睛,也能感到他的目光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火辣,她用力挣脱,却哪里脱得开去,急得她身体都微微颤抖,道:“大白天的------你往哪儿看呢?!当心长偷疹!”
  耳上轻轻被啄了一下,是温润的唇瓣贴了上来,顺了她修长的脖颈,缓缓吻上她的锁骨。只听他笑道:“谁也没给看么?”动作慢了下来。
  就算是娶夫娶了不少,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但就算是君逸,也总是顺着她来的。楚楚大觉羞恼,啐道:“谁会这么无赖?还不快放开我!”
  他总算是松开了她的手腕。楚楚大喜,道:“这才对嘛。-------你干嘛?”只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随即,□触到了冰凉的案面,她打了个寒噤,旋即被微微托高了,下面垫上来柔软的锦被,又香又暖,她忙去拉,谁知双手又被他扣住,恼道:“干什么?”睁开眼来。
  触目便是强烈的光柱,晕得她晃花了眼睛。仔细一看,却是头顶上恰好是天窗的位置,五彩光线从上而入,简直是直直打在她身上。隔着光线,是他迷离的凤眼。这个位置,看得简直是毫无纰漏,她急急闭上眼睛,喝道:“萧萧你疯了,快放开我!”
  只听他缓缓道:“没人看到么?那更要看个清楚才对。”一寸寸用力,将她不住扭动的手腕慢慢拗到腰际,最后轻而易举地扣在左手里,右手缓缓抚上她的秀发,轻轻一抽,已将玉簪拔了下来。满头黑缎似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在她圆润的肩头,乌黑的青丝间,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胸前的雪线起伏有致,直叫他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顶上冲去,再不按捺,捧起这张让他梦萦魂牵的粉面,细细去感觉记忆里的每一处,这弯弯的眉,这灵动的眼,这挺翘的鼻,这芳香的唇------
  直至这纤细柔软的腰肢--------他的吻落在那里,她已开始慌乱,在他左手里的两只小手徒劳地扑腾着,低低道:“不,这里不------你!”
  天晓得,他的右手竟然猛力一推,生生将她修长的双腿分开,不待她合拢,已用身躯抵住了她的左腿。她最深的秘密,就被他这样接近蛮横地打开,暴露在阳光下,任由他掠夺般审视,不放过一寸一缕。
  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这般罢?!她又羞又气,用足了全身力气,去推开他。然则在此刻,她才发现男性和女性的力量,天生就存在差异。光凭本身的力量,根本是相差悬殊。感觉他温润的唇瓣移得越来越危险,她气得大叫:“萧宁远,你敢这样,我永生不再理你!”
  他的唇在她腿边倏忽一抖,然后悠悠道:“就如这几个月般,不理不睬么?”她还没来得及推搪,只觉那最柔软的部位猛地覆上来什么,全身顿时为之一颤。凡是他触过之处,都软得仿佛是熟透了的桑椹,蓄满了果汁,不能禁受一点点哪怕是最轻微的触碰。她简直不能制止自己身体微微的颤抖,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惧,只觉得眼眶里一热,泪珠滚落下来,哭道:“萧萧,是我不好,饶了我罢。”
  她只觉得满腹委屈,泪水便像开了闸的河水般,任凭他在耳边怎样软语浅哄,都不能停止。只听他一声叹息,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道:“楚楚,怕我也好,恨我也罢,只要能将我记住,怎么样都成。”
  她抽抽噎噎,竟然忘记了要掩饰,道:“萧萧,总是我错了罢,让你们都这么难受。或许,这婚姻也是不好的罢。”
  只听他轻笑道:“那么,且允我在这不好里面,取些甜头罢?楚楚,再等下去,我恐怕要喷鼻血了。”固定她双手的左手,移了开去,托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轻柔得犹如秋天飘落的树叶。
  他真是善变,刚才那么蛮横,这会儿又极尽缠绵,轻轻抚摸她光洁的背部,柔柔地轻吻她的面颊,再慢慢将自己紧贴上来。
  她觉得全身都仿佛是踩在云彩里,使不出半分力气,下意识地扶住他柔韧无一丝赘肉的后背,任凭自己被包裹进这团迷雾中。欲望犹如不断喷泻下来的泉水,渐渐将两人淹没。她仿佛是在一点一点的努力,一点一点的攀升,眼看渐渐要浮出水面。
  然则,面前人就是这般可恶,非要在此时此地,尽管自己也在那里呼吸不稳,竟然偏是将那节奏硬生生中断在此处。楚楚手指差点没掐进他后背去,刚要出声询问,他的唇瓣忽然贴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去□,口中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苦涩,其中分明包含了许多种药物成分,金钱草,水患子-------哎呀,药丸,这根本就是适才被她碾碎的那怪异药丸,果然里面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成分,都是微量的毒药,他果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到底要干什么?
  服下?心不甘情不愿。不服?那就得赶紧推开他。
  她方在那里拼凑理智,谁知他突然紧紧扣住她细长的腰肢,紧接着,便是一阵猛烈地撞击,暴风骤雨般,引得她身体逐渐一阵抽搐,犹如被春雷席卷而过般,抵挡不住他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最后,简直是瘫软在他怀里。
  要紧紧咬紧嘴唇,才能抑制脱口而出的低吟,而她其实是怕,怕自己情不自禁喊出什么来。
  不对,方才,好像有什么滑下了喉去,苦苦的-------楚楚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呆了半晌,尖叫道:“你你你------萧宁远,你卑鄙!”
  她羞怒交加,狠命去推他,谁知他反抱得更紧。她只觉怒从心头起,对着他那张俊脸,扬手便是几个耳光,边骂边哭道:“萧宁远,一次又一次-------你索性毒死我算了!你们都是这样,千方百计地嫁进来,又死活给我出难题。除了少华,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不要你们了,我要和少华,躲到山沟沟里去,再也不见你们!”
  他任凭她发泄,死死抱住她,等她说完,低声道:“是,无论阴谋,阳谋,你这里,我什么都用。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到这份上,我们谁也回不了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但是不能忍受,你一点都不将我放在心上。这药不错是毒药,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它便发作,绝不会叫你痛,只会让你觉得浑身无力,此时你便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她欲怒斥他,看他凄然看着自己的眼神,倒好似服下药的是他一般,心里无端一软,想起他刚才的举止,又一阵怨恨,道:“省省罢,还打算怎样骗我?”
  他沉默半晌,突然大笑起来,道:“也是,当时炼制这丹药,也想过你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当无论如何,要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那里天天尝等待的滋味,或者到将军府去,千求万求,来看你一眼,别人可以,萧宁远却是不能。恨罢,楚楚,且恨当初------江湖多风雨,有朝一日,不,也许不用多久,宁远一死,你就解脱了。什么白首盟,什么相思丸,归根结底,不过是萧宁远的自欺欺人而已。”
  刚才炙热的身躯,眼下已是冰凉。楚楚心中余恨未休,刚准备一把将其推开,猛觉有什么不断落在两人□的身躯上,还带着余温。自己明明没有落泪了么?--------她狐疑地摸向眼角,确实干干如也,正在奇怪,突然想起一个其实根本没有可能的可能-------
  她猛然吃了一惊,从愤怒中找回一点理智,一把抚向他扭转过去的面庞,果然触手是湿嗒嗒的一片。他立即躲避转去,身体也准备抽离。
  萧宁远这样强势的男人,居然会哭?!-------她一阵愕然,抓住他,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无端地一阵涩然,终于抱住他的后背,俯身过去,低低道:“吃药的是我,你哭什么?好罢,宁远的药,我吃,只是以后,万不能用这种手法了。”
  他冷冷道:“谁说我哭了?”猛力吸了吸鼻子。
  简直比小孩子都不如。她暗暗腹诽,柔声道:“好,你没哭。萧萧是大英雄,大豪杰,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们约定,春暖花开,江南相会,不见不散。萧萧,我也想着你的,只是这阵,一直在研究西域地图-------你知道的么,我可爱钱。”
  他哼了一声,她心底窃笑一阵,轻轻在他后背印上一吻,软软道:“当然了,比起钱,我更爱萧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8:46
  西北望

  西突厥的战事,犹如火山爆发前地底深处暗涌的岩浆,渐渐现出端倪。
  先是不断有密报传来,西突厥的西线边境,都开始屯积大量的军队。而西突厥各部落的征兵,已向千泉开拔。
  楚楚被杜长卿三番四番催促,要她返回长安。然则虽然杜长卿说到做到,向她封锁了一切消息,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将发生,无论杜长卿用什么方法,都怎么也不肯回去。杜长卿有一次控制不住,正准备大发脾气,她的眼泪倒先一步滚落了下来,弄得他最后反赔了无数小心。
  她不肯走,其他几位自然没有走的道理。播仙镇结果变成从未有过的热闹,连带着关城,都变成镇上百姓的游览胜地,纵然进不来,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楚楚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闻着边塞上各种风味小吃的香味,早按捺不住,哪里肯管杜长卿的禁令,与红娘与碧落偷偷出去了好几回。萧宁远这几日亦关在房中,与张涵真不知道在筹谋些什么,只叫楚天行无论如何,都必须一步不离楚楚。
  楚天行生平从未接过这么合心合意的任务,笑得合不拢口。四大圣女也各出奇招,楚天行每日的行头都有所不同。他与楚楚出去,经常是走到哪里,哪里便人头趱动,再也挪不开步。
  楚楚心里,其实喜欢杜少华日日伴着她。奈何如今前线一触即发,杜长卿哪里肯再放人。而杜少华的脾气,往常楚楚都只当是没有,但不久她便发现,如今若她不去主动找他,他决不会像以往那般,早晚殷勤问候。这个发现,让楚楚大感沮丧,觑得无人之时,便向红娘和碧落抱怨,说世上就没有不吃醋的男人,早知如此,情愿一个人去天涯海角。可惜红娘这会儿差点没有灵魂出窍,根本没有搭理她的心情。碧落倒有心宽慰她,但是碧落看完那本爱情宝鉴后,只得出一个结论:爱情都是毛病。她又不及红娘会转弯抹角,往往直来直去,经常是劝完楚楚,倒叫楚楚更觉郁闷。
  萧宁远赠与红娘的,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其实是凤兮楼一个头牌清倌,名唤若玉。据说因为誓不肯□给一个巨贾,差点被凤兮楼的主子打废。但到底如何,当事人没有说明,别人也不好去穷根究底。楚楚后来看得清楚,果然眉目间风流婉转,自有番不同一般的风情,更且聪明伶俐,红娘往往不用说明,他已解其意,喜得红娘将他奉为至宝,从此待萧宁远格外与众不同。
  楚楚房中的丫鬟,其实哪里有任何规矩,心情好些自称奴婢,平常比楚楚的架子还更大些。盖因红娘与碧落都是与楚楚从小耍大,自小投契,小胖早就亲口应承,将来万一出阁,都依足将军府小姐的排场。本来红娘极艳羡将军府的美男如云,也想有样学样,娶个三房两房,但自从发现以自家小姐的聪明绝顶,尚且摆不平家里的男人之后,早就将目标修定为山不在高,人不在多。遇见若玉,只觉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符合她的喜好,哪里肯将他当小厮,简直是反过来捧他做主子,哪管碧落在旁冷嘲热讽,说她学了多年的爱情宝鉴,到头来碰到自己,照样用最傻的法子钻进去。
  红娘既然如今在魂游九天,碧落就觉得自己应该尽起照料楚楚的责任,也顺便观察观察小姐的新几房夫婿的性情如何。几日下来,得出的结论是:修罗门主最好说话,张道士最容易害羞,萧盟主态度最是和煦,但气质高华,让人不敢亲近。
  浩浩荡荡的武林各大门派组成的追剿大队,也驻扎进了关城。在此次追捕行动失败后,他们引以为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勾魂使者有关的线索。但所有的密报,都显示她从未出现在西突厥境内,反倒曾经到过吐蕃,但那里也不是她的目的地,最后,似乎是在西域某处,神秘地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正如阿史烈所言,关城中来了各路觊觎藏宝图人马,但他们到底没能突破营中的防线,再加上如今在她房外守值的,除了精兵强将,还有一条被吐蕃国视为神龙的巨蟒,所以楚楚每日生活,并无二致。只有史云锦偶然抱怨巨蟒的胃口太大,但被单君逸笑吟吟看了一眼后,再不敢作声。
  楚楚这几日也有烦恼,就是每晚入睡之后,老是不安稳。倒不是她的夫郎纠缠她,而是老是有个相同的声音在跟她说话,而她最爱贪睡,迷迷糊糊地,总听不清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偶然这个声音不来打搅她了,偏偏又老是梦见满天的星空,以及那颗橙色的星座。连接几天都是如此,就有点纳闷了。
  晚上睡眠不好,白日她便老容易犯困。她颇为此苦恼,便准备在入睡前服用安神的药。可惜几人平常南辕北辙,这会儿却异口同声,说坚决不能吃,否则容易上瘾。她没奈何,当着他们的面,只好不服。好在碧落体恤她,说单君逸最宠她,可以去他房中央求他,必可如愿。楚楚也是粗心,没发现碧落说这话时,闪烁其词,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事实是,红娘再怎么疏于职守,也不会忘记要挂心她,更不会忘记对她几个夫郎的关注。她提醒碧落,说二姑爷多日未来楚楚房中,但也不在杜长卿帐内,莫非其中有什么玄机。
  碧落自然是知道小姐心中,对二姑爷身边那个女子,始终有点疙瘩。是以他既不来,她也不大愿意去找他,以免碰到那张脸。她轻功精湛,便偷偷潜伏进单君逸帐内,想去瞧瞧他到底在忙什么。
  谁知一趟二趟,看到的都是单君逸和那叫云霓的女子,在那里低声说话。看起来二姑爷神色并无二至,但那云霓瞧他的眼神,就算在这方面迟钝如碧落,也约摸着觉得有几分门道。云霓还屡次说着,要二姑爷下定决心。
  她一方面纳闷,一方面又心疼小姐,都不知道该不该跟楚楚说明。但对单君逸,却更加放心不下,所以每晚倒必去查探。结果便被她看到两人在深夜依依惜别,云霓哭得像一个泪人一般,拖了单君逸的手,说若是没命回来,还望单君逸能记得她,言辞颇有了几分爱情宝鉴中经典语录的味道,而单君逸,居然也微微红了眼。
  要依碧落的脾气,早上去责问了。但楚楚这几日身体尚未复原,心神又大见恍惚,她生怕闹将出来倒惹得小姐更难受,又加上思虑着人家也不过在那里就拉拉扯扯了一次,也许是她不如红娘精通此道,草木皆兵了也不准,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但这段日子以来,她冷眼旁观,发现单君逸经常对西北面出神之后,觉得再也不能任由这种情形下去,应该提醒小姐,后院起火了。
  楚楚这人,从来随心所欲,她的营帐被毁之后,本来嚷嚷着要再建一个,红娘看几位姑爷面色都不愉,连忙打住,理由是在非常时期应节约点国家开支,楚楚听了这个理由,倒连连称是,后来看着每晚的房顶都有所不同,实在觉得不太适应,不明白娘娘的日子是怎么过下来的。
  好在几位夫郎起初虽然都有点不适应,但看着她形容憔悴,倒都变得一致的紧张,杜少华不必说了,其他几位,对她也分外温和体贴,再不像起初般别扭,也不用楚楚费心哄。楚楚心里大喜,更加把三分病容做成七分。可惜过头了些,使得最后,家里明明多的是医者,还非弄了个大夫来诊脉。那大夫倒十分卖力,不但按了半天,临走了,还开了一堆养身补气的药。只是几个夫郎,甚至长卿,神色都似乎颇为失望,楚楚纳闷,问了多次,都不得要领,只是都叮嘱她好好将养着。杜少华亦重新开始替她操持膳食,只是多放了些滋补的药材,味道便略有欠缺,楚楚抗议多次,他只是含笑不语。
  但这其中,却不包括单君逸。这些日子,他都深居简出。楚楚要碧落提醒,才醒起他多日未来找她,而她为不能安眠烦恼,君逸的性子又喜怒无常,她生怕和他再出什么冲突,徒然增添烦恼,红娘既然没有安排,她也乐得不去。此番碧落提起,她想起冷落了他,不免生出很多愧疚,便要碧落勿去通报,想着晚上偷偷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西北的边城,夜风料峭,楚楚身子既未大好,便被红娘强令着了胡衫。嫩黄色的短袄,领子与袖口上都是毛茸茸的白色裘毛,看起来倒平添几分娇憨。守卫都懂得察言观色,看见是她,均纷纷退了下去。
  单君逸的营帐,就设在西面。红娘前头引路,只见帷帘半卷,帐内一人茕茕独立,孤单的身形被灯火所映,投射在帘上,拉得老长。一阵熟悉的琴声从内传来,却是楚楚熟悉的,是她自母亲那里听来的小重山,被他在那里低低地反复吟唱: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谁盟。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楚楚要听了又听,才发现他将其中的一句改了过来,再细细一想,不觉百感交集,一时间,进不得也退不得,仰头望天,弦月如勾,风景依稀,只是已经逝去的岁月,是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红娘从来对单君逸青眼有加,今夜如此卖力,正是为了消除俩人间的隔阂,此刻见她眼角微红,心里大喜,正待催促她进帐,却听她道:“红娘,我们先回转罢。”
  一阵西风吹卷重帘,阶前已空无一人。单君逸头操琴如故,恍若对一切都茫然未觉。角落里人影一晃,单君逸头也未抬,低声喝道:“石康!”
  石康刚毅的面容回转过来,朗声道:“少主稍待,夫人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待石康上前去解释一番。”
  单君逸手指在琴弦上划过,划出一连串忽隐忽现的角调,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她心里若是有我,自然什么都不用解释。她心里若是没有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分明是在微笑,石康却根本不忍心看,低头道:“夫人年幼,不谙世事,少主何必苦了自己?”
  却听一人啐道:“亏得红娘平日里说男儿当如石康,我却瞧着,跟一般七姑八婆,也没什么不同。”
  单君逸与石康都猛然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帘外站了一位白衣少年,头束碧玉冠,手执鎏金扇,俊美无俦,可嫣然一笑,又百媚横生,抱拳道:“小弟慕容复,为兄台琴声所引而来,可共一醉否?”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就如胶着一般,再分不开。
  石康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又是我多事-------”正预备走,却听单君逸含笑道:“男儿当如石康?”
  楚楚刷地一下,将鎏金扇一把展开,半遮了下巴,笑道:“下面还有一句呢,夫婿当如若玉。”
  石康面无表情,再不管两人,飞身而出。听得后面单君逸大笑连连,楚楚奇道:“君逸,我是不是看到他脸红了?”
  单君逸淡淡道:“不对,是脸青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40:21
  有情人

  西风吹动帘幕,明月在云层中偷窥,却只见这对一坐一立,两两相望,欲选豕。许久才听楚楚道:“君逸,这曲子被你奏来,听起来倒越发悲凉了。”
  他只含笑望着她,轻轻用鼻音嗯了一声。
  他的眉目依然英挺,一如当年。楚楚手中的鎏金扇,隔了青木案,沿着他下巴的线条轻轻划上,柔声道:“其实我也会唱婉转的曲子,信不信?”
  他星目本来流出笑意来,闻言突然面色一变,左手轻按在那鎏金扇上,将它移离他的面容,淡淡道:“我怎么不信?只是不是对我唱罢了。”
  楚楚如今也对此甚有心得体会,毫不为动,手腕微摇,反顺了他的手势,将鎏金扇面徐徐滑过他的手背,笑道:“这却岔了,我唱这种俚曲,难道还敢对着外人?”
  谁知他面色微愠,手指在那扇骨上一点,倒推得更开,道:“原来俚曲是适合对着我的。”
  楚楚含笑将扇子收回去,斜掩了自己面容,只露出一双妙目,睨了他笑道:“自然了,我本来是小女子,没有什么大志向,唱的自然都是俚曲,不对你,又对谁来?莫非,你还要将我推给别人?”
  他似笑非笑,斜支了下巴,道:“几日不见,楚楚哄人的功力,倒与人俱增。你倒说说,还有什么我没听过的词儿,拣新鲜点的,多来几句?”
  楚楚毫不动容,只将鎏金扇缓缓伸过,顺势按住他的手掌,将自己的小手塞了进去,鎏金扇便靠在他肘弯,仰头笑道:“只要君逸开心,千句万句,也是有的。”
  他笑起来,拖过她双手,将她缓缓提坐到案上,仔细端详,道:“啧啧,这是谁家的少年郎,俊俏如斯?”
  楚楚轻笑起来,道:“对呀,我记得二哥原来是喜欢男的。”突然眨了眨眼睛,道:“我听说两个男的,也是可以的哦。难道是这样,这样?”
  他按住那双在自己胸前不规矩的小手,星目已变得越发暗沉,道:“学什么不好,偏学那小倌子楼里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萧宁远尽往你那里塞些乱七八糟的人物-------嗯?”却是楚楚在他怀中与他玩笑般挣扎,扭动间碰到了他的腰部,引得他低低哼了一声。
  楚楚看他面上泛上淡淡的粉红色来,衬托得那星目越发明灿,玩心大起,从案上直起身来,靠在他胸前,低低道:“我倒不知道小倌楼是怎般地,不过呢,我知道君逸怕什么。”一壁说着,一壁已将那鎏金扇缓缓展开,用扇面顺了他的胸骨,一节节轻轻划过,他呼吸果然渐渐急促。
  她笑不可抑,自他怀中移开,从案上翻落下来,跳落开去。无论他怎么来拉,想将她拉入怀中,都不能如愿,还是离开半步的距离。灯下,只见她用扇面挡住自己半边面颊,眉目间全是俏皮之色。楚楚身上脂粉气本来就不浓,穿了男装,自有一份洒脱,但此刻眼角生春,看起来亦雌亦雄,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单君逸看得呆住,不自觉地几次去揽她,都被她躲闪过去,面上晕红之色,越来越浓,星目眼波欲滴,正要佯恼,她的扇子又搭了上来,在他身上翩迁地打了个飞旋,目中满是笑意,道:“呀,君逸生气了,我来陪罪,可好?”顺手已操起案上的绿绮,平放于左臂上,含笑望他,右手在琴弦上飞舞,已流泻下一串欢快的音符。
  帐内烛光摇曳,映着她美丽的面容,声音柔媚,低低吟唱:
  “如早春初醒 摧促我的心 将不可以再等
  含情待放那岁月 空出了痴心 令人动心
  幸福的光阴 它不会偏心 将分给每颗心
  情缘亦远亦近 将交错一生
  情侣爱得更甚
  甜蜜的与爱人风里飞奔 高声欢呼你有情不枉这生
  一声你愿意 一声我愿意 惊天爱再无遗憾
  明月雾里照人相爱相亲 让对对的恋人增添□
  一些恋爱变恨 更多恋爱故事动人
  划上了丝丝美感”
  月影在云间徘徊,似也为这歌声流连不去,然而曲音袅袅,终于消散。两人在案前紧紧相拥,男人低声问:“当真愿意?”
  女人含笑,不答反问:“当真不枉这生?”
  男人亦不答,只轻轻捧起她的面容,用手指刻画每一个弧度,低低道:“遇见复弟,我就知道不枉这生。”俯□去,贴住那花瓣般莹润的双唇,细细去感觉她芳香的气息,深深叹了口气,道:“楚楚,可怪我,当初?”
  她早伸出纤细的中指,挡在他的唇上,笑道:“又要老调重弹。怪,当然怪了。”
  他星目不禁一黯,紧拥她的双臂,也为之一松,却听她语调一转,笑道:“那么,就将你这辈子赔给我罢,不离不弃,可好?”
  他心头一热,低头看她,已向他绽放开一个甜美的笑容,伸出右手小指,作了个拉勾的姿势。
  这笑容比烛火不知璀璨几许,只耀得他眼前无比闪烁,头脑也昏昏沉沉,埋在心底的话语,突然在此刻喷薄而出:“楚楚,若在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只余我,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她怔得一怔,定定看着他。他亦猛然一惊,才醒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此刻收回,却已然不及,看她呆在那里,他心里一沉,不觉面色惨白。
  他哪里知道,他这番话,却是红娘早在楚楚那里苦口婆心教诲过的,说是姑爷们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跟了她一个,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私下里难免委屈。要使得天下太平,最要紧就是要笼络姑爷们。楚楚心里算盘啪啪飞转,想了又想,已被她顷刻想好了应对之词,用指尖慢慢滑上他的白袍,轻脆地笑出声来,道:“君逸的意思,我明白呢。”
  单君逸心中却是狂跳,明明是永不该提的问题,若按常理,应该就在当儿插科打诨,含混过去才是,谁知这颗心,却在此刻偏执拗着想知道一个结果,于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声音都有些沙哑,道:“你明白?”
  她连忙认真地点点头道:“嗯,君逸比我看得明白。此刻在我身边,虽然人也不少,但之所以肯如此委屈,恐怕很多都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昏了头了-------等到以后明白过来了,情形自然大不一样。到那时候,就恐怕是君逸说的这个结果了。”
  他就算暗暗想了千百遍,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回答,竟然完全贴合到自己心里,一时呆在那里,差点觉得自己耳朵是否出了问题,半晌才道:“这是你的心里话?”
  楚楚在旁察言观色,心想红娘果然高杆,这个回答看来是过关了,但君逸反应太过平淡,看来程度还不够,还需再推波助澜,忙笑道:“自然是了。其实君逸不说,我也明白。长卿志在千里,儿女情长,恐怕对他,都是浪费。宁远心比天高,偶尔马失前蹄,也是有的,但要他甘于这样当一个侍夫,我想想都觉得委屈。想必时间长了,新鲜感过去了,他就该提出来要走了。”
  其实是她算盘拨毕,心想这两位最是难缠,谁能在他们那里讨得好去,纵然是君逸,也知道要忌惮三分,所以先将两人推了出去,做第一个挡箭牌。
  她前头既然开得如此顺利,下面的话就更顺溜了:“涵真还年轻,等到明白过来,自然会自己求去。至于天行,嘿,这人么,没个定性,此刻觉得我好,将来见到真正的美人,只怕就算我求他,都不肯再待一刻。”其实她的意思是,君逸虽然厉害,但论武学,却并不是这两位的对手,若是冲突起来,恐怕要吃苦头,所以早早将他们放过一边,省得君逸自寻烦恼。
  单君逸觉得今晚恍然如梦,什么都出乎意料,只能呆呆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楚心想如自己这般聪明,当真是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笑眯眯靠紧他道:“但是君逸,你忘记了一个人呢。”
  他茫然哦了一声,只觉她的小手轻轻按在他前胸,软软道:“君逸,我相信,他们没有我,只会更好。但是,少华没有我,可是不成呢。当然了,我也不能没有少华呀,没有他,食不知味,你说是不是呢?”
  他傻傻地嗯了一声,看着她的小脑袋蹭在他胸前,轻软地道:“君逸,你做了我的侍郎,确实也是委屈的。我听红娘说过,喜欢一个人,自然喜欢她眼里只有你,所以君逸这么想,天经地义。”
  她偷眼看他,果见他目中星光璀璨,显然是被她这席话打动了,她乘胜追击,抱了他的双手摇啊摇,撒娇道:“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逾。别忘记少华可是比你先遇上我的,他又年幼,我们都应该多关照他才是,对不对?”
  单君逸只觉得今生今世,没有如今日般心满意足,痴痴地点了点头,道:“楚楚,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有这份心,我为你做什么都行,就算是粉身碎骨,都心甘情愿。嗯,我懂你离不开少华,我会好好待他。”
  楚楚长吁了一口气,心道这些个男人,个个难缠,谁都不好相与。唯有少华纯良,若是跟人争斗起来,必然吃亏。她只要能护了他,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只要有杜长卿和萧宁远在,哪还能翻了天去?事不宜迟,忙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他尾指牢牢一勾,嘻嘻笑道:“君逸,你可是答应了我了,不许反悔哦。”
  单君逸定定地望着她,突然伸出猿臂,将她轻轻连琴带人捧起,小心翼翼放到青木案上,再慢慢托起她的下颌,往那红唇上应下去。起初只是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等她来回应他,再慢慢加深,反复辗转,来回啜着她唇齿间的甜美。第一次,他没有像以往般合上眼帘,而是痴痴望着眼前人,容颜如画,肌肤胜雪,此际闭了双眼,任他予取予夺,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抖着,让他想起春日里,园中盛开一地的紫藤萝上,翩翩飞舞的黄蝶。
  这是他的妻子,那么美,那么纯,虽然任性风流了点,但每次,都依然如当初般让他心动,是他在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他的手,轻轻顺了她秀颀的脖颈,滑过优美的锁骨,来到圆润的肩头-------白衫轻轻滑落开去,她有点羞赧,道:“这蜡烛------”
  他低下头,咬着她的系带,含混不清道:“亮着罢,楚楚,给我看清楚点。唉,我今晚,不是做梦罢?”
  楚楚满面通红,心想一个是这般,怎么两个也是如此?!想起一计,带着几分调皮,抗议道:“君逸,我现在是男人!”顺手抄过案上刚才丢弃的鎏金扇,挡得一挡,乘他一愣,脱开身来,靠在案上,手指轻挥,指风动处,烛火倏地灭了。
  这下好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楚楚正在得意,这才觉身上一凉,分明是后襟被他拉扯了开来,背上炙热地紧贴着蠢蠢欲动的,她再熟悉不过,不由得满面飞红。
  却听他笑道:“两个男人么?”这笑声好生古怪,她还没明白过来,突觉身后被什么猛然一撞,有个部位火辣辣地痛,她吓得浑身一颤,急急道:“痛呢!”身子扭动着,想推开他。
  他却不肯,低低道:“这就跟-------开始也会痛的。楚楚,这里的第一次,也给我罢?”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楚哪里肯依,恨道:“胡说八道------唉呀,君逸,求你了,真的痛!”
  她不用回头,也感觉他紧绷的肌肉贴紧了自己,呼吸粗重。她素知他的脾气,正在哀叹自己看来难逃此难,咬紧牙关,放软了身体,心想大不了当初的痛再来一次。却听他低低道:“别怕!------嗯,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竟是控制了自己,退开身去。
  她真真没有料到这样,一时间百感交集,身子还坐在案上,回转过去,紧紧抱紧他,泪珠一下子滚落下来,笑道:“君逸长大了--------君逸,抱紧我,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他亦紧紧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小脑袋上,低声道:“我只要楚楚欢喜--------”
  她含泪道:“君逸,我好欢喜。”将自己修长的腿,环上了他梧桐般伟岸的身躯。
  他呻吟了一声,手指狂乱地在她身上摸索,确定她可以接受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送进了她体内,与她紧紧联为一体。
  月色朦胧,映着两具年轻美丽的躯体,在那里相拥着,不住纠缠,仿佛要将彼此揉合到一起去。几番的爱恨纠缠,终于在今夜,全部释然。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40:35
  姑获城

  夜色正浓,楚楚蜷在榻上一角,沉沉睡着了。冰雪似的肌肤上此刻飞着两片红霞,顺了斜飞的眼角,晕散开去,小嘴微有些翘,梦中都弯着。乌黑的长发已长至腰际,如上好的丝缎般披散在锦被上,右肩有部分露了出来,晶莹如玉,半盖着散落的黑发,妖娆美丽,简直让人舍不得离开视线。他看了半晌,终归是怕她着凉,轻轻执起被角,准备替她盖上,她却误以为他要抢她的被子,在睡梦里都嘟了嘴角,一个翻身将锦被全部压在底下。他以为她醒了,谁知又听着舒缓的呼吸,分明是还沉浸在梦乡里,犹自沉酣。
  月光淡淡地洒在她美好无比的身形上,仿佛为她罩了一层银辉。这样的女子,是该叫做月神罢?还是她原本来,就是天上来的?
  他披着外衫,静静端坐在黑暗中,凝视着床上的人儿,月光偶尔投射过来,照着他的星眸,只见其间仿佛有什么在不停闪烁着,散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忽然,凌厉的光芒一闪而没,有什么沉淀了下来,那星眸渐渐沉静如水。
  只见他伸出右手,在身后某处轻轻一按。花梨木的床榻微微一颤,随即原本雕刻着福禄寿的床板从中裂开,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抽屉来。他含着笑意,将第一个抽屉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一轴轴的画卷。他随手抽了一个展开,却是床上的女子,一身黄衫,端坐在秋千上,轻颦浅笑。他又随手拿了另一个,也是她,着了件明艳的红衣,巧笑嫣然。画卷一个个被取出来铺开,是同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形态各异,笑容微微,不同的落款时日,铺满了一地,犹如将作画人满怀的情愫,悉数打开。
  他幽幽叹了口气,又抽出第二个抽屉来,却是用蝇头小楷,密密地写就的几本小册子。他抽出第一本打开,第一页就写着:慕容楚楚,甲子、丁卯、乙巳、子时。五行缺金。
  第二页,第三页--------他一页页翻开,点点滴滴,都记载着她的喜好,有些,恐怕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最喜欢银色的衣服以及一切闪烁的东西(宝石);喜欢糖炒栗子,喜欢甜食,喜欢的水果有:樱桃、蜜瓜、甘蔗、蜜橘、葡萄--------底下的几本册子,却是记载着其母林慧容(别名林小胖),其父慕容昼,以及她的十二个兄弟的生平资料。字迹密密麻麻,可见编写人费了几多心血。
  他轻轻将它们合上,放了回去。凝神良久,才慢慢抽出第三个抽屉来。抽屉中,放着一块七彩的宝石,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光芒四射。他取了放在掌心,然后将右手覆了上去,宝石应声而开,里面竟然是空心的,他从其内摸索良久,最后取出来一把银锻的小匕首,打得极为精致细小,宛如银片。他拈起来,嘴角流出冷冷的笑容。许久,他向空中摇了摇右手。
  顷刻,帐中已多了一人,面目刚毅,却是石康。他看清楚单君逸手中之物,面色惊变,目中精光大盛。后者星目凝视着半空,仿佛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笑容温雅,道:“石康,你说人生,是否就是一场豪赌?”
  石康面上再无一丝嬉戏之色,沉默良久,淡淡道:“却不知什么样的豪赌,需要调用星泽中的死士?”
  等到他看清楚面前人又从其中漫不经心地取出一个虎符来,面色直接转为铁青,蓦地紧紧盯着他,沉声道:“少主!”
  单君逸笑容依旧,道:“你怕什么,难道我还图谋大唐江山不成?这是让你在大战开始之际,转交给长卿调动兵马所用。长卿,你当年救我一命,我就成全你的忠君为国,也叫女帝放下心来。当然了,你也知道,兵符分阳符阴符,一旦长卿不肯放我们走,那留下的兵马,就会要他的命。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大唐的江山,我相信长卿自有抉择。”
  他注视着石康,笑道:“不是我信不过电部的能力,只是你们这些人,萧宁远都是见过的。而雷部与风部,已经协助云霓去了西域。”
  石康直视着他,道:“石康愚昧,少主究竟打算干什么?还请少主明示。”
  单君逸微微一笑,打开了最后一个抽屉,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块锻布,待得单君逸将其缓缓打开,却见其中仔细地裹着一块硝制过的羊皮,及至打开,只见山川河流,尽现其中,大漠黄沙,绘在其上,一座孤城,突兀地立在其间,屋顶都呈拱形,雕刻着的九头鸟,展翅欲飞。
  他心中猛然一警,心脏突然被巨大的恐惧攫取住,忘记了忌讳,定定望着单君逸,后者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星目中都是锐气,宛如一把就要破鞘而出的利器,指点着地图,含笑道:“这就是我与夫人即将远行之地,沙漠中不可能存在的神化,已经消失了几千年的姑获城。不,如今,它叫接舆国。”
  他指点着地图,宛如家常般,闲闲道:“我会将地图交给夫人,然后,我们一行将远赴死亡沙漠。你要做的,便是将星泽中的死士,都调到接舆国内,云霓会在那里接应你们。”
  他半掩了地图,微微一笑,目中星光闪烁,耀眼至极,淡淡道:“就如传说般,所有的人,都消失在死亡沙漠里。几年之后,我,夫人,将带着我们的孩子,蒙受神灵恩赐,重返人间。”
  他想了又想,未去看石康业已变成雪白的面色,宛如耳语般道:“长卿应该感谢我,还留着少华。”
  叮的一声脆响,却是石康的袖箭,破天荒地没有握住,跌到了地面上。他俯身拾起,拢回袖中,面上毫无血色,沉吟半晌道:“这么说,少主已经下了决心?可是云霓的主意?”
  单君逸星目中冷光一闪,道:“这跟云霓没什么关系--------石康,你也知道,这种生活,我不可能过得下去。夫人对这种事情,从来没甚么主意,就让我来代她决定罢。”
  石康苦笑道:“少主是否想过,夫人没什么主意,但也决不是没有主意。她最恨滥杀无辜,少主眼下要血流成河,她若得知真相,难保不跟你翻脸。再说云霓,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意,少主不是不明白。少主就不怕她有什么私心?”
  单君逸笑容未失,淡淡道:“石康,你想得太多了。云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我说过,这是一场豪赌,我就是赌在夫人心中,旧人是否胜过新人?若真她喜新厌旧---------”面上温雅的神情突然出现了裂缝,峥嵘毕露,一字一顿道:“鱼死网破,好过忍辱偷生。我自然会将我项上人头献与夫人,由她处置。”
  石康猛吸了一口长气,苦笑道:“少主,石康冒死说一句,你嫁入将军府,应知道有今日。再说了,就算有不是,一个巴掌也拍不响,所以首先是夫人的错,又何必迁怒他人?”
  单君逸神情惘然,啊了一声道:“当时除了这样,没有机会得到她。但长卿和少华倒还罢了,这些江湖客,有什么资格跟我称兄道弟?楚楚她--------她不过是小女孩,什么都不懂的,石康,你明明知道是这些人逼着她娶他们的,她又心软,什么都捡了进来。长卿既然无能,就让我代替他来清理门户。石康,你今日话好像特别多么?”语调平平,剑眉斜挑,一个熟悉的温雅笑容已浮现上来。
  别人纵然不知,石康哪里会不明白,这是他杀心已动的表情,立即啪地一声,单膝着地,头伏于地。突听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道:“怎么这么吵,明知道我最喜欢睡大觉--------君逸,你怎么还不睡?-------还有个人,哦,石康,半夜三更跪在这里吓人哪。----------这是什么,地图--------不对,这地图怎么这么眼熟?!”猛然便从床上坐起,锦被从她雪肩上倏地滑下,冷风吹得她一醒,急忙按住,口中还在尖叫:“是了是了,璇玑心法背后的地图,应该就是这样。我就知道,还是君逸贴心,一直在帮我留意着。君逸,快拿近些!”
  单君逸哦了一声,道:“你把脚缩进被子里去------好好,我拿来了。”
  只听楚楚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天,这地图-------君逸真是能干!”啵地一声,分明是在他面上重重亲了一记。
  随即便听单君逸声音都有些不对,颤声道:“地图是没错,但是楚楚,我还没来得及说,这里恐怕有些凶险-------”
  楚楚极快地打断了他,道:“自然是这般,所谓富贵险中求。君逸,你真是明白我,知道得不到这宝藏,我这辈子都不会安枕-----咦,我怎么瞧着这地图有什么不对?!”突然声音一变,啊地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吓得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石康,情不自禁抬起头来。
  只见楚楚手扶额头,仿佛不胜痛楚般,跌倒在单君逸怀里,后者哪料到这般,面无血色,一叠声道:“楚楚,你怎么了?石康,石康,你不是学了点医术么,快些来帮看看。”
  石康战战兢兢一看,只见夫人大半个香肩裸露在外面,莹白胜玉,还带了点微微的淡粉色,宛如是顶级的羊脂,曲线优美,向锦被下延伸开去,不看还好,看了,只觉鼻端一股热气,便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吓得他连擦试都不敢,赶紧闭上双眼,支支吾吾,反倒跪得更远了。
  单君逸见他这般,气得怒发冲冠,道:“你再不上前,我一样治你死罪!”却听怀中嗳的一声,楚楚睁开眼来,低低道:“我没有什么,瞧你,都冒冷汗了。”拿手便来试他的额角。
  单君逸颤声道:“楚楚,你刚才怎么了,可吓得我------”突然想起一事,声音一板,道:“石康,你可以下去了。”
  石康如奉伦音,连连称是,退了下去。他今日连受惊吓,不免脚步有点踉跄,行动迟缓了些,却听楚楚在那里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地图,左肩这里烫得厉害,然后就觉得头突然刺痛起来,出现了很多画面,竟好像是这个地图上的景象,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很多不甚清楚的地方,好像都明白了。这个情形,竟有点像在璇玑阵中。”
  她声音突然拔高,喜道:“是了君逸,那个地方,必然也是我的地方。-------这------我又是什么人?!---------不管了,有金子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石康听得疑团满腹,不自觉放慢了步子,却听她声音又是一低,轻轻啊了一声,低低道:“君逸,你一直待我这么好!”
  这声音并不娇媚,但听来,当真是柔媚入骨,就连石康,都觉得心里不断有什么在化开,身体都一阵阵发软。他吓得一个跟斗翻了出去,喃喃道:“夫人,你可不能怪少主,只怪你------嗯,妖孽,委实太妖孽了些!”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40:44
 献给寒的特别番外

  澜沧江两岸,奇峰嶙峋,绿水青山,交相辉映,兽鸣鸟啼,不一而足。橄榄坝边青翠嫩绿,椰林深处,掩映着一座座庭院式的四方形傣家竹楼,房前屋后生长着如伞的高榕,四周围着竹篱笆,篱笆边种着仙人掌和小花果,拐角处或凤尾竹迎风摇翠,或蜜菠萝悬挂枝头,或香蕉树果实累累,浓郁的热带风情扑面而来,景色美不胜收。
  靠近江侧,有座竹楼与众不同,它是圆形的,顶上以青竹搭就一个拱穹,在阳光下,金顶闪闪发光。竹窗上都垂下来青罗烟笼,压角的竟是一颗颗圆润的金珠。清风徐来,便作一阵阵清脆的鸣声。
  门帘是大幅的洒金缎,此际被两个头梳双鬓的侍女一左一右挑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红裙女子,鹅蛋脸丰腴白嫩,细长的丹凤眼风情万种。她看了看天色,扬声向里面催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快启程罢!六姑爷还在码头上等着呢。”
  房中清脆地应了一声,旋即走出来一个银裙的女子,姿容明艳照人。她的手中还拖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头束银冠,一身白蟒箭袖,侧过面来,只见目如点漆,唇红齿白,年岁虽然不大,端的是色若二月春光,举止潇洒,一派风流,笑容满面,道:“姐姐你放心去罢,此地我也来了多回,再说又有寒姐姐在这里照应着。红娘仔细着,莫叫六姐夫等急了。”
  银裙女子哼了一声,道:“就是寒琼在这里,才叫人不放心。”少年只是微笑,向红裙女子偷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道:“哎呀我的好小姐,珏少爷都多大了,你还当他是七八岁的孩子?若当真折在寒小姐手里,我瞧着也不是件坏事,至少小姐与她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还怕她偷吃了不成?!若再拖延,六姑爷又要怪红娘不辨时辰了。”不由分说,便掰开了银裙女子紧紧拽着少年的手。
  银裙女子啐道:“这红娘,越说越不象话!”举目一看,果然日头渐斜,叹了口气道:“小珏,姐姐真是要走了,我昨日跟你说的三句话,你可记得?”
  少年微笑道:“姐姐千叮嘱万叮嘱,小珏哪里敢忘?!第一句是:寒琼的话,都不可信。第二句诗:寒琼若是毛手毛脚,就给她喂慕容府的毒药。第三句是,如有其它女子,则参照前二句。”
  银裙女子长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弟弟。”旁边红娘早就不耐,一把拉了她便走,口中道:“幸亏珏少爷还小,再过几年,还如这般,你倒让他成家不成?”
  银裙女子低声辩驳道:“等他大了,自然有新的一套。”回头看去,见少年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向她挥手,大为感动,忙使劲摇着另一只手。却被红娘一把拖过,冷笑道:“你若走得快些,珏少爷更开心。”
  两人的身形消失不见,少年温文尔雅的笑容便像面具般,突然全退了下去。长眉一轩,眼角便挑上几分淡淡笑意,眼波流动间,灼灼生色,笑道:“怎么,果然怕我姐么?不但来得晚了,还不敢下来?”声音中,突然平添几分风情,听起来叫人觉得心里似乎忍不住一把把挠着,恨不能听得多些,再多些。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巨大的榕树冠在那里迎风摇动,漏下满地的金光来。少年笑意越发浓厚,手指仿佛无意识地弹了弹,便听得一声娇呼道:“哎呀我的珏少爷,不不不,小珏,好珏儿,寒姐姐再也不敢了,你就别催动这金凤玉露,好不好?!”
  但听得扑通一声,树上已滚落下来一个傣装女子,长长的乌黑头发天生带卷,妩媚地盘在顶上,玉簪花斜插着,比瓜子脸略为丰腴的面上,一双大眼睛媚态横生,黑白分明,滴溜溜在那里转着,带点婴儿肥的兜下巴甜美异常。但是,最吸引人的,却是她裹在一身筒裙里的傲人身材,只见蜜色□,高高耸起,差点就要从水红短衫中蹦出来,在圆领口,凹现出迷人的深深□。下面却是纤细不可盈握的腰身,被合体的衣服及银色腰带显现无遗,长至足踝的长裙绣着精美的孔雀翎图案,用了各种金银及七彩丝线,在阳光下光彩夺目,更将她美好的身材凸现得淋漓尽致。此际她虽然是跌落在地上,却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敏捷地爬了起来,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小心地与少年拉开距离。
  少年笑道:“寒姐姐,怎么今□看起来,跟平日不太一样么?”右手轻招,乜了眼角,容色简直不可逼视,低声道:“过来!”
  两旁的侍女都径直嫣红了双颊,女子却打了寒噤,哆哆嗦嗦道:“珏-------珏儿,寒姐姐还是站在这里罢。你姐姐的话,你也听见了的,若是---------”
  没等她说完,只见空中银光一闪,却是一条银鞭,飞速地缠上了她的柳腰,她只来得及哎哟一声,苦笑道:“楚楚待这个弟弟,委实太宠了些,连困龙索都送你了?!”
  少年将她一把拉过,若无其事将银鞭收入袖中,托起她圆润的下颌,在她的两个小酒窝处轻轻捏了一记。女子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还微微颤抖了一下,苦笑道:“珏-------珏儿,我可没有毛手毛脚。”
  少年手正轻轻抚过她秀长的脖颈,笑道:“当然没有,是我毛手毛脚,怎么,不习惯了?”说着,手已来到了她丰盈的前胸,突然用力,狠狠在右侧□顶端掐了一把,旋即将它收紧在手中,不待她呼痛,恨道:“现在要跟我划清界限了?当初是谁一口一个珏弟弟好漂亮,珏弟弟好可爱,给寒姐姐亲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怎么,现今,你的胆子上哪去了?!”手毫无忌惮地缓缓抚摸下去,直至挺翘的□。
  女子颤声道:“珏-------珏儿,可别---------话不能乱说,传到你姐姐耳朵里,可不得了,我们之间,那啥,清清白白的,你那朵红梅,好好点在你--------哎哟!”
  少年在她翘臀上用力一捏,瞪圆了那双晶晶亮的桃花眼,冷笑道:“果然是我姐的好姐妹,跟我姐姐都一个德行,想揩完油就溜?哼,做梦罢。”突然面色一沉,与此同时,那女子一个旋身,从他的五指山中翻了出去。
  那女子脱得身去,立即警戒地拉开几丈远,将衣裙拉整齐,满面堆笑,道:“珏儿,过往种种,都是寒姐姐的不是,你就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就算向天借胆,我也不敢碰你珏儿半根毫毛。”
  少年轻轻一笑,半侧了面来,浓密的睫毛上还洒这夕烟的霞光,犹如金色的羽翼,盖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肌肤是泛着粉红的雪白,被夕阳照得犹如带了金边,映着他身后波光粼粼的湖水,美央美央,笑道:“怎么,你后悔了?”
  寒琼痴痴看了半晌,突然扬起了头,大声道:“怎么会后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着,又低下声去,近乎自语般道:“就可惜这牡丹花的毒刺太多了,现今扎在手上,不是疼死就是毒死-------真正叫没法子。若是给楚楚知道了,必定跟我翻脸。左右权衡,还是把这朵毒牡丹割舍了罢------这样的美男虽然是绝顶的,毕竟小命要紧。栖凤楼的-------”
  少年微笑道:“玉竹公子么,确实是顶尖的男子。”
  寒琼呆了半晌,掩口道:“我怎么说出来了?啊,你怎么知道玉竹?”面色突然一变,伸手颤抖指向他,道:“你你---------”
  少年轻笑道:“还不止玉竹呢,寻欢阁的明轩,别离居的筝哥-------含紫,娥黄,你们去将几位少爷请出来。这琬青楼风大,仔细别伤了几位小哥娇弱的身体。”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入住书斋

本版积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