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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林家成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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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5:04
【番外】 我就是个绝情的
  
  不用这女郎提醒,谢应已是脸色青灰。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王弘远去的身影,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丈夫。自己长得美貌又有才名家世,对他如此亲昵,他无动于衷也就罢了,对那个所谓的陈氏阿容,他竟护短至此?
  
  身边的哧笑还在不断传来,这笑声如针一样,时不时地在谢应的心尖上钻一下。。。。。。她本是心高气傲,觉得世间妇人都差自己远甚,只有少数名士,才能与自己媲美的,王弘这话,对她来说岂止是打脸?
  
  瞪着王弘远去的身影,她一张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才悚然惊醒:“阿应姐姐,你的唇咬出血了。”
  
  唇咬出血了?
  
  谢应猛然转身,以袖掩面急急冲出院落。
  
  而这时,众宫女们才反应过来,她们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再也笑不出来了。直到一个王府仆人上前,她们才低着头,排成队向外走去。
  
  她们来到林荫道时,一个最为美貌的少女,一眼瞟到了马车中的陈容。
  
  她挣扎着冲了过来。
  
  转眼,她便冲到了陈容的马车下。“砰砰砰”的对着马车中磕了几个头,那少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夫人,夫人,你就可怜可怜奴吧。总管发过话的,如果不能留在七郎身边,我们将会被卖到红楼为娼为妓,夫人,你一看就是个慈悲的,又是从难中出来的,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
  
  一边说,她一边磕头,砰砰砰的磕头声,既扎实又沉闷,转眼,这个美貌的少女,已额头一片铁青。
  
  被她一提醒,众宫女都围上了陈容的马车,一个个磕起头来。
  
  看着这一众磕头不已的少女,听着她们令人断肠的哭声,跟着谢应过来看热闹的小姑少妇们,这时都动容了。
  
  她们齐刷刷盯向马车中,还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怪可怜的。”“是啊,真可怜。”“其实,府中这么大,又不差她们几个。便留下来洗衣服刷马车也好。”“她们说得对,都是难中出来的,想当年,她还不如她们呢。人啊,何必这么绝呢?”
  
  "就是就是,哎,我看了心也软了。"
  
  这些声音清晰响亮,一句一句传入陈容的耳中。
  
  陈容冷笑起来:她们心软?这些妇人,别看是呆在闺阁中的,平素里下的毒手,沉的白骨还少吗?说来说去,她们不过是觉得自己出身不高,用话来挤兑自己而已。
  
  当然,也不排除这里小姑中,有那么两个是善良的,真心软的。可她们善良,她们心软,与她陈容何干?
  
  陈容伸手按住准备走下的儿子,车帘一掀,跳下了马车。
  
  众宫女等的就是她,见陈容终于下车,顿时磕得更猛了,哭声也更响亮了。
  
  那为首的宫女,抬着渗血的额头,泪眼巴巴地看着陈容,泣不成声,“妇人,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妾不想为娼为伎啊。”她向前爬出两步,来到陈容脚边,一把抓着她的下裳苦苦泣道:“听闻夫人是个信道的,最是心慈,你便当收留一只狗一只猫,把我们留下吧。我们便是做牛做马。也会孝敬夫人的。”
  
  她哭得泪流满面,说得感人之极。
  
  这时刻,那些看热闹的人,动容的更多了。
  
  陈容静静地看着抓着自己下裳的少女。
  
  等她哭声稍息。陈容声音一提。冷声说道:“你错了,陈氏阿容虽然修过道,却也杀过人,从不是个心慈的。”
  
  她的声音清冷无情,让所有的哭声在不知不觉中,都停了下来。
  
  望着可怜巴巴的众女,陈容哧笑一声,她漠然地盯着众女,徐徐说道:“你们前来,不过就是想巴上我的丈夫,分得我丈夫对我的爱,我为什么要对这样的人心慈?”
  
  她的声音一落,伏在她脚下的少女便想申辩,陈容手一抬,制止她说话。
  
  她声音微提,更加冰冷冷地说道:“你们与我素不相识,我不曾承你们的恩德,也不曾得过你们的情,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们?”
  
  她冷笑道:“你们为娼也罢,为伎也罢,与我何干?”
  
  最后一句话落地,喧嚣声一片。
  
  一个女郎站出来,正准备开口,陈容已抬头扫过众贵女。她目光如刀,既恨又冷,“各位,”陈容冷笑道。“你们正值妙龄,想来不是嫁了丈夫,就是已定了婚约的。各位要是同情她们,不妨一人带几个回去送给你家夫主,对陛下和太后来说,想来只要琅琊王氏的女儿媳妇收下了他们的礼物,就会是高兴的。”
  
  陈容这话一出,众女顿时一哑。刚才叫的最凶的几个,连忙退到了后面。有的干脆退到树影中,隔开了陈容看向自己的目光。
  
  冷笑地看着众女躲闪的表情,陈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陈氏阿容,是世间少有的绝情之人。当然,各位与我是完全不同的人,你们才是真仁慈的。有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你们就发发慈悲,为了避免这些美丽的少女为娼为伎,就牺牲一些吧。相信你们的夫主,也会赞美你们的宽宏大量的。”
  
  说到这里,陈容装模作样的蹲下身,朝着众女盈盈一福。
  
  这一样,向后退的少女小姑子更多了,四周最后的那点指责呱躁声,这时也消失了。
  
  陈容见状收回了目光,她长叹一声,朝众宫女说道:“看来,这世间与我一样绝情的妇人多的是。各位,你们还是回到宫中,去求太后和陛下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
  
  可她哪里走得动,那为首的宫女还紧紧地扯着她的裳角。刚才陈容说的话是不好听,可她举止温和,又是个出身一般的,那宫女从心底便不畏她。
  
  见到陈容低头看来,那宫女泪如珍珠滚滚而下,“求你了,夫人,求你收下我,就收下我一人吧。”她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朝陈容磕着头,那扯着陈容衣角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还准备赖上自己了?
  
  陈容冷笑一声。在众人地目光中,只见她优雅地把衣袖一敛,然后,抬脚!
  
  “砰————”地一声,陈容一脚踢到那宫女的心窝口,这一脚如此重,如此准,那宫女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猛然朝后滚出几下,直撞到另一个宫女才停下来。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之极。
  
  陈容慢条斯理地甩了甩衣袖,同时,她蹙起眉头,一脸嫌恶地提起下服。
  
  然后,她抬起头来,冷漠地扫过众人,扫过那个鼻青脸肿的宫女,陈容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说过的,我曾经杀过人,是个绝情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说罢,她优雅转身,在忍笑的王轩扶持下,坐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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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5:15
【番外】 又来这一招

    众女目送着陈容的马车离去,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过了良久,一个少妇看向众宫女,突然命令道:“你们暂且留下来。”

    众宫女本是绝望之际,听到这少妇的命令,同时抬起头来,目露惊喜之色。

    另一个女郎见状,好奇地凑过头来问道:“三姐姐,你留下她们这是?”

    那三姐姐摇了摇头,道:“我没多想,只是先留下她们再说。”

    几个女郎闻言点了点头。

    随着众女的指点和评价,陈容的所作所为,和王弘对谢应的那一番话,以最快的速度在琅琊王氏内部传播。

    直过了两天,一个王氏归家娇女才有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当面质问王弘。

  面对眼前那个气恼不已的晚辈,王弘眉头挑了挑,淡淡地说道:“她不该踢么?”

  “她自是不该踢!”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妇,本是极有个性,又极重身份门第的。她比一般人还要厌恶像陈容这样的人呆在琅琊王氏,可与谢应不同的是,她自命清高,不屑也不愿意理会陈容这种骚媚的妇人。
  
  可现在,众人谈到这里来了,她是个性直的,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不满,“狠辣心肠,骚媚面孔,实实与蛮夫同。”说到这里,这少妇站了起来,朝着王弘冷冷说道:“七兄,他人怕你,我可不惧,你这妇人她在琅琊王氏呆上一天,我便厌上一日。”
  
  说到这里,她鼻孔朝天,转身离去。
  
  她要走,王弘自不会拦着。懒懒地瞟了这妇人一眼,王弘没有心情理会。
  
  可那妇人才走了一步,一个极水灵可爱的童子从一侧塌后伸出头来,他墨黑的眼珠子转啊转,隐隐似有泪光。
  
  可怜兮兮地望着妇人,那童子带着鼻音脆生生地说道:“妇人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踢了那个宫女吗?”
  
  童子似乎不解,他乌黑的大眼巴巴地瞅着妇人,很认真地问道:“妇人喜欢那位宫女姐姐,对不对?”
  
  童子脆生生的话,粉嘟嘟如画般的脸孔,都让人打心底疼惜。
  
  那妇人也是心中一软,可不过转眼,她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童子,是王弘的儿子之一,也就是说,他是陈氏阿容那贱妇所生。
  
  想到这里,妇人哼了一声,也不回话,挥着衣袖转身离去。
  
  她这般二话不说便走了,童子似乎很失望,他嘟起了小嘴。
  
  这是,一个青年摸着他的头安慰到:“织娘性子向来耿直,小儿不要在意。”说到这里,青年自失笑道:“这孩子特可爱,我竟不由自主出言劝解了。”
  
  他这话,是说与王弘等人听的。
  
  众人一哂,还没有开口,只见那童子头一低,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蹿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青年清楚看到,离开时,童子圆溜溜的大眼中光芒闪动,一副调皮样,哪有半分伤心模样?
  
  青年摇了摇头,昂头灌下一杯酒,也不把这事怎么放在心上。
  
  这一边,那童子动作迅速地蹿到一侧角落,他刚停下来,从旁边又冲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童子。
  
  两个小家伙凑到一块,朝四下望了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双眼同时骨溜溜转动起来。
  
  压低声音,一个童子说道:“阿夙,有个叫谢应的,还有一个叫王织儿的,她们看不起母亲,还欺负她。”
  
  他大眼扑闪着,大大一点头,恨恨地说道:“竟然趁我们不在就欺负母亲,这可不行。”
  
  另一个童子装模作样的负着双手踱出一步,脆脆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凌摇头,秀色的柳叶眉蹙成一团。
  
  王夙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凑近兄弟,低语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王凌双眼扑闪了几下,嘻嘻笑道:“这个容易,我刚才听说了,那些宫女都还留在府中呢。”

  他伸着白嫩的小手摸着自个的下巴,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兄说过,有些人总是听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嘻嘻,我看这法子行。”

  “这法子当然行,”另一个小家伙摇头晃脑,得意地说道:“这下肯定热闹了。”

  两个小家伙交头接耳一阵,手牵着手,朝着院落走去。刚进院落,他们便召来了王弘专门派给他们的,四个身手极为不凡的护卫。

  ……

  这一天,注定是琅琊王氏热闹的一天。

  先是建康的大才女,琅琊王氏的媳妇谢应,被王弘王七郎讥为“观之生厌的蠢物”,接着传出王七郎的贱民妻室陈氏阿容,暴打陛下赐给王弘的宫女之事。

  再接着,子夜时分,又传出几件奇事!

  却是那个被陈氏阿容极力赶走的十几个宫女,全部被人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某人的榻上。

  这些人中,有才女谢应的夫君,有带夫回门的王织儿的夫婿。特别是谢应的夫君,他的榻上,挤了一榻的赤身宫女,数一数,赫然有五个,占了陛下所送宫女的一小半。

  至于王织儿的夫婿,裸身出现在他床上的,正是那个率先向陈容哭求,最为美貌的宫女。她八爪鱼一样地巴在王织儿的夫婿身上,额头上还有磕头太猛留下的青紫印痕。

  想这些妇人,因出身,因才情,个个都是要强的,自命不凡的,也是对丈夫纳妾养婢,管制得极为严格的。这幕一出,饶是她们苦苦压抑,那哭闹打骂声,还是冲破了琅琊王氏的天空。

  因涉及陛下和太后,这事惊动了琅琊王氏的族长和几位大名士。

  可惊动了又怎么样?这些宫女毕竟是太后和陛下亲赐的,又被人发现,她们是赤身出现在这些丈夫的榻上。说到底,她们的名节已毁。想了又想,王氏族长决定,干脆顺水推舟,把这些妇人给了他们。大不了明天派人跟陛下和太后说道说道就是。

  事实上,宫女们人人美貌,这些男人虽然被妻子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地瞪着,可他们的心里,还是美着的。

  不过二刻钟,王氏族长带着众名士,便出了这些人的院落。

  他们一出来,变齐刷刷地看向王弘。

  见到这些人的目光,王弘不满的蹙起眉头。不等王弘开口,一个名士摇头道:“七郎啊七郎,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行起事来,还这般无所顾及呢?想当年,你把陛下赐给陈氏阿容的那些美少年脱光了弄到几位公主,还有那谢氏……”他哑了哑,“我曾以为,这种事你现在不会干了。真没有想到,一模一样的事,你今日又干了。”

  另一个名士也摇头笑道:“你小子这一招,实在太过浅陋。今晚榻上有美人的,他们的妻室都是平素喜欢指责你家妇人的。我说七郎,你不见成长啊。”

  这名士的声音一落,王氏族长皱眉道:“当年的事已时过境迁,年轻一辈的都不知情,就不要再提了。”

  说道这里,他也瞟向王弘,忍不住叹道:“这次的事,其实,也不算什么,便这样罢。”说是不算什么,可他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和头痛。似乎,一过十几年,王弘还是这般行事冲动稚嫩,实在让他失望。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浑然无视王弘变青的脸色,以及频频扶额的动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5:29
【番外】 兔崽子

    王弘回到了院落。

    一入塌,他便冷冷地说道:“把那两个兔崽子叫来。”

    “是。”

    一仆人恭敬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回来得很快,束手一侧,悄悄打量着王弘,仆人讷讷地说道:“小郎们不肯来。”

    “哦?”王弘淡淡问道:“为何?”

    那仆人老实地说道:“小郎们问奴,郎君因何事召唤他们,用的是什么口气。奴便照实说了。小郎们便说,他们乃堂堂琅琊王弘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兔崽子?此事定然有差,非要叫奴回来确认一番。”

    王弘伸手扶上了额头。

    好一会,他冷冷地说道:“不错啊,都知道反讽了。”那一句‘堂堂琅琊王弘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兔崽子’的话,分明就是在反讽于他,也是,他们都是兔崽子了,那生下他们的王弘自己,不就是大兔一只?

    挥了挥,王弘命令道:“你告诉他们,不肯来也可以。”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住了嘴。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的仆人反应过来,应道:“是。”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离去不久,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

    人还没有靠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委屈地传来,“父亲为何气恼?”

    他问的是那个仆人。

    那仆人的声音传来,“这,奴不知也。”

    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埋怨道:“阿夙,都是你啦,我只说了那王织儿很喜欢缠着母亲的那个宫女,你偏要说,谢应她们也是一样,她们都喜欢这些宫女姐姐,舍不得她们离开。”

    这话一出,先前那个声音奶声奶气地说道:“父亲便是为这个生气?”他好不委屈地说道:“我明明是在行善。大姐姐们喜欢,宫女姐姐们也喜欢,我便让她们永远在一起。为何父亲要恼?”

    两童你一句我一句间,已走到了门外。

    略略迟疑,两童终于推开房门,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走向王弘。

    走一步退二步,好不容易挪到王弘面前,两童互看了一眼,扑通一声,同时跪了下来。

    望着两个老老实实地儿子,对上烛光中,他们乖巧可爱的小脸,王弘突然很想叹息。

    他盯着两个儿子,淡淡说道:“因何下跪?”

    两童子垂着头,一人脆生生地回道:“父亲恼了。”另一个声音委屈地传来,“儿不敢不跪。”

    “哦?”

    王弘淡淡说道:“知道父亲因何而恼?”

    两个小家伙相互看了一眼。

    最后,他们同时叫道:“肯定是大兄!”“对,错在大兄!”一童抬起头来,脆生生的控诉道:“是大兄说了,睡觉就要脱衣裳的。”另一童大点其头,道:“大兄还说,行事贵在公平,那谢应为了宫女姐姐的事劳心劳力,得多分她几个,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王弘冷笑,他徐徐说道:“这些话中,只有‘睡觉就要脱衣裳’和‘行事贵在公平’两句,是你大兄曾经说过的,而且,已说了甚久,是不是?”

    这一下,两童子老实地低下了头,好一会才小小声地应道:“是。”

    王弘冷笑,“大兄说的话,你们倒是擅长把它发扬光大。”

    两童子闻言,眼珠子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望着他们跪在地上,依然不老实的样子,王弘头痛起来。

    慢慢的,他站了起来,沉喝道:“今晚你们便这样跪着罢!”他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两童眼睁睁地目送着父亲离开,好一会,一个童子嘻嘻笑道:“父亲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对啊,父亲明明恼了,却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恼。”

    说着说着,两童嘻嘻哈起来,能让一向威严的父亲生这种无名气,他们很是得意。

    陈容知道两个儿子被罚后,又是心痛,又不愿意干涉王弘的教子,便令人把自己的榻几搬到那房间。她便睡在上面陪着儿子们。

    母子三人说笑了大半晚,两童子已撑不住了,一个个伏在地上睡着了。陈容令奴婢在地上铺好被褥,然后把他们抱起放在被褥上,两个小家伙,倒也香香的睡了一晚。

    出乎陈容意料的是,第二天,王弘并没有指责她这种阴奉阳违的行为。

    随着阳光高照,昨天半晚发生的事,也传遍了整个琅琊王府。

    彼时,王氏已经派人知会了陛下和太后,这种小事,陛下和太后自然没有异议。

    便是消息传出,建康城中的贵族们听了这种事,也只是摇头笑一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留给王弘的宫女,被王弘分出去的小事,哪里值得他人在意?

    真正在意的,只有谢应等人。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竟落到了自己府中。如今更是把玉佩捧于头顶,跪在自己面前喊姐姐。

    特别是谢应,她拉着脸一声不吭。

    而在她面前,一字排开,跪得千娇百媚的五个宫女,则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她们朝谢应看了一眼,心下害怕,忍不住求助地看向谢应的夫君,不对,如今他也是她们的夫君了。

    谢应的夫君接到了几个美人的求助,他看了一眼谢应,对上娇妻一脸的恼恨,终是有点心虚。

    喝了一口浆,他突然站起,自言自语道:“啊,怎么忘记了那事?”一边说,他一边急急走出,竟是逃之不及。

    几乎是他刚刚踏出台阶,只听得“叮砰”的一阵脆响,却是谢应突然站起,广袖重重一挥,卷起几上的酒杯摔到了地上!

    谢应的夫君哪里敢回头?他连忙提步,更加快速地向外走去。

    堪堪走到院门口,突然的,他脸上露出一个满意愉快的笑容来。说起来,自从谢应嫁过来后,管得实在太严了,他外出应酬时,从不敢夜宿,至于纳妾之事,更是别提,府中仅有两个通房,还是父亲早就备下的。

    现在好了,突然多了五个千娇百媚的妾室,他光是想想,都心跳加速,都恨不得马上转回去,搂着那些肌肤娇嫩,美色各有不同的妾室们好好亲热亲热,一偿数年苦闷。

    不过,这事不能急。反正都纳回家了,难不成,谢应那个恶妇还敢阻拦自己享用她们不成?

    哼,说起自己这个妻室,眼高于顶,凭着那点才情,何曾把他这个夫主看在眼里?她还有脸生气,要不是她横加干涉,那陈氏阿容,七郎那小子,会把这些美人送到自己榻上来?

    他想起陈容和王弘,心下多多少少有着感激,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他只要好好的恩宠着这五个美人,说不定可以激得谢应一怒之下,干脆放手,让他自由地左拥右抱。到得那时,他非要再纳上七个八个美妾,好好享享这人间艳福不可。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5:40
【番外】 女儿

  宫女的事,在建康城中是无风无波,在整个琅琊王氏中,却是流传已广。
  
  不约而同的,妇人们安静下来,便是看到陈容经过,她们也是别道而行,便有闲言碎语,也只是私下说说,当面,已有点不敢了。
  
  而在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并不是王弘,而是他那可疑的三个儿子后。他们的课程一下子变重了,行到骑射,文到诗词歌赋,武到兵书,都一股脑地堆上去,似乎他们很想在短短一二年间,把这几个孩子培育成全才通才。
  
  而陈容和王弘,在建康陪了儿子们一个月后,便启程返回南山。
  
  转眼五年过去了。
  
  陈容与儿子们整整隔开五年了。这时的王轩,足岁都有十七,两个小家伙,也满十一岁了。
  
  便是她原本抱在手中的女儿,现在也有五足岁了。
  
  这一天,陈容和王弘的马车,再次出现在官道上。
  
  他们将再度出现前往建康。
  
  不仅仅是因为王轩已满十七,到了谈婚论嫁之时,最重要的是,琅琊王氏陷入了空前的危机。
  
  王氏的族长,本来统领十万私军,驻守长江的,却在一次战役中,意外的中了流箭身亡。
  
  他一死不要紧,代他统军的王著,也许是方寸已乱,竟被胡人连破三关,损兵六万,连自己都差点性命不保。
  
  从来,大家族的利益,需要最强健的武力做保护。如今琅琊王氏连番失利,私兵由十万损减到四万,家族中,再无震得住世人的名将,如此时机,王弘不出,奈家族何?
  
  何况,此时的建康,正是内忧外困之时,众胡虎视眈眈,内部各大家族争利,眼看一个不小心,偌大的晋王朝便会毁于一旦。
  
  如此世纪,王弘不出,奈天下何?
  
  在这种情况下,在天下人的呼声中,王弘只得出山。
  
  是的,与上一次到建康不同。这一次,他是正式出山了。
  
  这时的王弘,已然三十有六。而他的妻子陈容,也是三十四岁了。
  
  在这个普遍短命的时代,他们处于中年,再不挥洒一番,这一生也要完了。
  
  走出南山,进入这条官道,已有一二百里。陈容望着前方,表情有点着急,频频搓着手,她不停唠叨着,“怎么还没有来呢?”
  
  念到这时,她气愤地看向王弘,抱怨道:“儿大不由娘。定是他们与我分了几年,忘记我这个母亲了。”
  
  她说到这里,不知为啥有点怨苦,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王弘还没有开口,一旁娇脆脆的童音传来,“母亲若是真恼,待会见了他们,儿一人给一拳!”
  
  声音清脆有力,语气冷漠中透着冰硬。明明是脆生生的,动听的童音,却让人感觉到这孩子的认真。
  
  陈容呆了呆。
  
  她转过头去,看着端坐在自己身后,小手紧紧握着一柄寒森森短剑,眉梢带锋,水眸冷厉,扎着童子髻,俊得不像话的女儿。
  
  事实上,她四个孩子都极俊。只是这个俊不同。三个儿子的俊,是美,这个女儿的俊,是冷逸。一个方才五岁的小娃儿,已是粉雕玉琢,不对,已是冰雕刀琢。那线条,那神态,实在俊逸的胜过世间所有男娃。当然,也硬得逊于世间所有女娃。
  
  几乎是一对上女儿那脸。陈容便有点愧疚。她悄悄地瞟了一眼王弘,刚才满腹的埋怨,一下子都消失了。甚至在王弘看来时,她还老老实实低着头,绞着双手,温柔安静得很。
  
  王弘瞟了一眼羞愧的妻子,转头给冷俊得娃儿温柔地说道:“昀儿,你是贵族,无论何事,不可诉于拳头。”
  
  他这是在教女。
  
  小王昀低头想了想,好一会,她眨动着大眼,脆生生地说道:“那儿要如何做来,才能代替母亲教训三个兄长?”
  
  王弘还不曾回答,小王昀已硬邦邦地说道:“父亲常说,论才,我不如大兄,论智,我不如二兄三兄。唯一胜者,拳头也。既是如此,儿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强处来攻击他们?”
  
  这个女儿的声音,又清又脆,说起话来,语气中有着一种异常的冷峻坚定。这一席话吐出,王弘也呆了呆。
  
  他正要开口,只听得陈容惊喜地叫道:“他们来了。”
  
  她以袖掩口,红着眼眶沙哑地叫道:“这些兔崽子,竟然现在才来!昀儿,你呆会儿一人上去一拳,替母亲好生教训一番。”
  
  几乎是陈容的声音一落,王弘便‘恩哼’一声。听到丈夫语气中的不满,陈容连忙捂住嘴。
  
  官道上,烟尘滚滚,马蹄声奔行如雷,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冲天的烟尘遮天蔽地,从陈容这个角度,只可以看到那旗帜上,大大地写着一个“王”字,至于领军的是何人,却是一个也看不清切。
  
  不过在这种地方出现王氏的旗帜,除了王弘的三个儿子,想来也没有他人。
  
  随着那队伍越来越近,陈容的心跳越来越紧,她紧紧地握着一只小手,紧紧地握。
  
  直过了好久,一个脆嫩的冷峻的声音,才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提醒她,“母亲,你握疼我了。”
  
  昀儿?
  
  陈容一惊,她连忙松手回头。一回头,她便对上女儿那胖乎乎白嫩嫩小手上的青紫。
  
  望着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陈容又急又心痛,忍不住埋怨道:“昀儿,你怎么不早叫?”
  
  王昀抬头瞟向母亲,水眸流转,冷清的很,她脆生生地回道:“儿当驰天下,这点痛算什么?”
  
  几乎是女儿的声音一落,陈容便小小声地提醒她,“昀儿,你是一个女儿家,女儿家长大了就得家人的,哪有什么驰骋天下?”
  
  她的声音一落,王昀便歪着头,俊逸得如雕像般完美的娃儿,小嘴扁了扁,脆脆地说道:“那日听得叔叔们闲谈,说是陛下当年曾赐给母亲数位美少年,女儿以后当学母亲。不嫁,只娶夫。”
  
  这一次,王昀的声音一落,王弘蓦然转头,他沉着脸,冷冷地瞪着两母女。
  
  在他的盯视中,母女俩都低下了头。好一会儿,王弘才揉搓着额心,忍着怒火低吼道:“阿容,你教的好女儿!”
  
  他瞪着佛前童子般的女儿,突然很是无力:他王弘的儿女,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5:52
【番外】 兄妹相见
  
  这时,那队人马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面目可见。
  
  陈容一直昂着头,这时他们的面目入眼,她顿时欢叫一声,纵身便跳下了马车。
  
  那队人看到陈容下车,也是一声唿哨,然后,齐刷刷一停。
  
  三个骑士策马走出。
  
  这一大二小的三个身影,一近前便跳下马翻身跪下,朝着王弘和陈容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清亮地唤道:“父亲,母亲!”
  
  王弘低着头,望着三个儿子,微笑道:“好,起来吧。”
  
  至于陈容,已从一旁冲出,她来到三个儿子面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眶一红,流着泪想说什么,却一个劲的哽咽。
  
  这是,她的衣裳被人扯了扯。
  
  陈容怔怔回头,不等她看清,身后那小小的人影已经把她拉后,然后,她挡在了陈容面前。
  
  仰着头,冷俊冰雕般的王昀认真地打量着三个哥哥,只见她伸出小拳头,先是握紧,然后伸到三个兄长面前,朝着他们高大地身躯比了比,又朝着他们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的拳头比了比,再然后把自己的拳头收到眼前瞅了瞅。再然后,她老实地松开拳头,把手负在背后,冷着小脸,若无其事地踱到陈容身后,重新把她一推,让她站回了原处。
  
  小娃儿这个举动,既突兀又古怪,双胞胎相互看了一眼,率先向母亲问道:“母亲,她是谁?”“天呀,母亲,她便是小妹?”
  
  王夙是最先叫出来的。他堪堪吐出小妹两个字,咽中便是一哑,然后他伸手指着娃儿的脸,几乎是突然的,放声大笑起来。
  
  王夙一笑,王凌也跟着大笑起来,只是王轩,唇角抽了抽,保持着他作为大兄的威严。
  
  双胞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娃儿脆生生的,冷峻的声音响起,“你们笑什么?”
  
  双胞胎止住了笑。
  
  他们同时看向王弘,对上父亲宛如春风般淡然的脸,双胞胎嘿嘿一笑,王夙说道:“父亲,她便是我那个英武的妹妹吧?”“恭喜父亲如愿以偿,恭喜恭喜。”“南山方圆千百里,雄峻的山水无数,父亲何不再接再厉?”“休要如此说话。”说这话的,是王夙,他负着双手,学着王弘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踱着步,嘴里却叹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这语气,依然是学着王弘的。
  
  这时,娃儿仰头看向陈容,认真地问道:“他们在笑什么?”
  
  陈容一滞,她总不能告诉女儿,说是她的哥哥们在取笑她长得英武吧?
  
  在女儿清澈的目光中,陈容侧过头,目光游移着。
  
  王轩走上一步,低低喝道:“闭嘴!”
  
  两字一吐,两个弟弟果然闭紧了嘴。
  
  王轩上前,他来到妹妹身前,屈身蹲下,他伸手搂着妹妹,压低声音,温柔地唤道:“昀儿,我是你大兄。”
  
  王轩这人,从小便生的妖,到了现在,那容色之美,已是超过世人想象。
  
  因此他一直在脸上戴着一副木质面具。这面具做的相当古朴,古朴拙劣的面具,配上面具下那媚光流露的凤眼,以及下半截露出的鼻梁和薄唇,直有种奇异的,妖和冷相溶的气质。
  
  王昀看着王轩,脆生生地唤道:“大兄。”
  
  见妹妹毫不躲闪地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戴了面具,在她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王轩笑道:“昀儿,想不想取下大兄的面具?”他的声音,于清脆中透着微哑,很是诱惑人心。
  
  王昀摇了摇头。
  
  王轩更好奇了,他搂着小妹随意地问道:“刚才昀儿在哥哥们面前晃拳头,是什么意思?”
  
  王昀脆生生地回道:“我应了母亲,见到你们一人给上一拳。”她俊逸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低着头,王昀奶声奶气地继续说道:“可我看了一下,你们的拳头比我的大。父亲说过,不要用自己的弱处去攻击别人的强处。我想了想,只好对母亲食言了。”
  
  在王轩三人的呆怔中,王昀扁了扁嘴,她转向陈容闷闷地说道:“母亲,这事等昀儿长大些再来。”一边说,她一边挣脱王轩的怀抱,径自走到马车旁。伸手拾起那柄寒森森的短剑,小女娃一边抱着剑,一边爬上了马车,然后,她拉上了车帘。
  
  就在这时,双胞胎反应过来,他们同时叫了一声,竟是一左一右扑向王昀。
  
  两兄弟同时冲到马车旁,同时把车帘一掀,同时伸手抱向王昀。
  
  王夙陪着笑,他讨好地唤道:“妹妹别恼,你给二兄抱一抱,二兄给你打一拳,可好?”
  
  王凌也在一旁低声下气的,“昀儿昀儿,过来让我抱抱。”
  
  对双胞胎来说,他们讲理的同时,手从来不闲着的。因此,他们一边哄着,一边快手快脚地把王昀手中的短剑扯下仍到一侧,一边把她强行抱到了怀中。
  
  王夙抱着妹妹,把她朝头顶上一举,笑逐颜开地叫道:“昀儿昀儿,到了建康,二兄带你去玩儿。”
  
  王凌在一侧接近妹妹,他把妹妹骑在肩膀上,一边晃着她的小腿,一边吆喝着跑了开来。
  
  远远的,两兄弟欢笑声不断,倒是被他们哄着宠着的小女娃,这时歪着头,水眸扑闪着,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安静得很。
  
  王轩则走到陈容身边,他偎着母亲,一边习惯性地给她揉搓着肩膀,一边轻声细语的埋怨道:“母亲,妹妹是个女娃,你怎么让她又是玩剑又是打人的?难不成你们还真准备把她培养成个英武的?”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父亲。
  
  陈容苦着脸,她讷讷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些话我就是随意说说。当时你们听了都不在意,她却记着了。”
  
  她的脸都苦出水了,“那柄短剑是她自己让护卫铸出的,铸剑时,她还守在外面守了一整天,剑刚成型,她便当宝一样护着。”
  
  说到这里,陈容眼巴巴看向儿子,期待地说道:“轩儿,你可有法子改变你妹妹?”
  
  王轩没有回答,他看向了父亲。
  
  对着云淡风轻的父亲,王轩嘴角一扬。
  
  他看向苦着脸的陈容,悠然一笑,轻快地说道:“母亲可是担心她以后嫁人?”他看着陈容,淡淡地说道:“母亲多虑了。她是琅琊王氏的嫡女,又是父亲和我们兄弟三人护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压不着她……便是不好嫁人,找个合意的入赘便是。”
  
  这个儿子就是贴心。
  
  陈容放松下来,也是,昀儿可不是自己,她地位尊贵着,便是这一辈子不嫁人也是可以的。自己真是白担心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6:01
【番外】 烦恼啊烦恼
  
  五年没见了。
  
  陈容仰头看着儿子,见他对着家人都戴有面具,那神态中,已是浑然忘记了自己显示的不是真面目。看来,他戴面具的日子不短啊。
  
  想到这里,陈容不免想道:当初七郎对上轩儿的脸总是叹息,我还怪他多想了,现在看来,宁可轩儿长相普通些。
  
  这时,车队已继续前行。
  
  王轩跳上陈容的马车,一边倚着母亲低语,一边不时地回答父亲一些话。
  
  另一侧,双胞胎对妹妹是越看越喜,越玩越快活。时不时地一阵吆喝声传来,陈容抬头一看,双眼瞪得滚圆。
  
  只见骑在马背上的王夙,举着自家小妹朝着天空便是一抛,孩子娇小的身子在天空划出一道弧度后,被急急策马而来的王凌准确地接着。
  
  就在妹子入手的那一瞬间,三个笑声同时传来,这笑声,除了王夙王凌的,便是王昀的。
  
  王昀向来冷峻,此刻却格格笑得欢乐,直如一个普通的小女娃儿。
  
  看着两兄弟当玩物一样抛来抛去的女儿,陈容蹙起眉头叫道:“轻点,低一点。”虽然以她练过武的身手看来,两个儿子身手远在她之上,可她就是担心他们失手。
  
  回答她的,不是双胞胎,而是小娃儿,她奶声奶气地叫道:“休听母亲的……她最是胆小,一点也不似大丈夫。”
  
  妹妹这话一出,王夙乐道:“母亲是妇人,自然不是丈夫。”“难不成,昀儿便是大丈夫了?”
  
  王凌这句话,让王昀歪着脑袋寻思起来,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认真点头,“父亲说昀儿是个英武的,我既英武,自是大丈夫。”
  
  这话一出,嗖嗖嗖,三双眼睛同时看向王弘。
  
  对上儿子们忍俊不禁的表情,王弘轻哼一声,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想道:“便如阿容说的那样,这孩子总是该听的听不进,不该听的记得牢。”
  
  见双胞胎又玩开了,陈容转过头来,她对着王轩唠叨道:“我儿已十七了,可有中意的女郎?”
  
  王轩低下头来。
  
  对着母亲,他凤眼一挑,淡淡的,清冷的地说道:“中意的女郎?母亲用错词了,天下的女郎不过如此,哪能用‘中意’两字。”
  
  事实上,作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这句话很平常。
  
  可不知为什么,陈容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忍不住小小声地问道:“那除了女郎,轩儿还中意什么?”
  
  一语吐出,王轩凤眼瞪来,王弘侧头也向陈容瞪来。
  
  下意识的,陈容缩了缩头,老实地低下了头。
  
  王轩哼了一声,恼道:“母亲,这话若是别人说的,孩儿非得让他躺上三天不可。”他气呼呼地瞪来,“儿是母亲的儿,难不成儿有什么喜好,母亲还不知道吗?”
  
  陈容听到这严厉的指责,再次缩了缩脑袋。
  
  王轩的郁气还没有散,他咬牙说道:“儿与父亲一样,乃堂堂丈夫,那种男色娈童之事,最是不喜。”
  
  陈容连声应道:“是,是是。”简直成了应声虫。
  
  王轩还在恼着,他又瞪了母亲一眼,嗖地一声,取下了面具。
  
  随着这面具一取,陈容只觉得眼前华光一闪,原本朴实宽敞的马车,一下子变得华丽耀眼起来。
  
  也许是常年戴着面具,十七岁的王轩,脸白如玉,他一双斜长的凤眼,便是冷漠着,一瞟一转只见,也是波光流荡。
  
  他的五官轮廓,完美到了极点。这种遗传于王弘的完美高贵,再配上他眉眼间的艳色,组成一种罕见的荣光。
  
  五年前,王轩虽然绝美,可毕竟稚气犹存,看起来便是一个美丽到了极点的少年。可现在,他眉如剑,眼神冷厉,唇轻轻抿起,整张脸,便如精雕出来的山水,绝美逼人的同时,也气势逼人。
  
  这样的长相,只怕走到哪里,哪里便会变得鸦雀无声。
  
  王轩取下面具,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陈容,恼火地说道:“母亲,儿现在这模样,可是堂堂丈夫?”
  
  陈容忙不迭地点头,用力地点着头,心中暗暗叫苦:她也不过是那么怀疑了一下,轩儿至于恼成这个样子吗?
  
  王轩见母亲苦巴巴地模样,轻哼一声,决定放过她。
  
  从小开始,王轩便是个聪明多才的,他已习惯与父亲一样,对母亲做的事不放心,总是要暗中拾掇一番。这样处惯了,他在陈容相处便少了敬畏,像朋友更多过像母子。
  
  教训了母亲一番,见她认错的态度良好,王轩轻哼一声,头一低,把脸搁在她的颈窝里嘟囔起来:“母亲,我最恨被人认作短袖。”
  
  他抱怨道:“父亲担忧得对,儿最不应该的,便是长得像母亲。”
  
  陈容嚅嚅道:“母亲又不是有意的。”
  
  她苦着脸,喃喃说道:“你们四个,你父亲都不满意,可自从生了你妹妹后,你父亲似是认命了,也不再看山水了。”
  
  王轩哧地一笑,讥嘲地说道:“那是,他想英武的,上苍便给了他一个英武的,奈何却是女儿。当然认命了。”
  
  他虽然嘲笑着,声音却压的很低,分明是不想让策马而行的父亲听到。
  
  母子俩走走笑笑,时间也过得飞快。半个时辰后,双胞胎也玩累了。他们策马过来,王夙双手一抛,便把妹妹扔给了马车中的王轩。
  
  王轩一收接过,头一低,便对上妹妹水灵灵的墨眼。她对上大兄,显然被他的长相震住了,伸着小手抚上了他的脸。
  
  一边抚着大兄的脸,王昀的双眼一边好奇地扑闪着。好一会,她在他的衣襟处蹭了蹭,伸手搂上王轩的颈项。
  
  这时,陈容伸手过来。
  
  刚一伸手,娃儿搂着王轩的手一紧,闷声叫道:“不要母亲。”
  
  陈容笑道:“昀儿,你大兄累了,还是母亲抱吧。”
  
  “不要。”
  
  王昀一边脆生生的回答,一边伸手摸上大兄的脸,突然的,她认真地说道:“大兄好看,我嫁你吧。”
  
  这话一出,四下一静。
  
  陈容叫道:“昀儿休得胡言,过来,母亲抱。”
  
  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王夙王凌闷闷地声音:“昀儿不好,二兄对昀儿这么好,昀儿都不说嫁。”“昀儿太让三兄伤心了。”
  
  听着两个兄长的抱怨声,王昀依然紧紧搂着王轩,她的小脸贴着大兄的脸,眨着眼睛清脆脆的说道:“父亲常言,要做就做最好的。大兄最美,昀儿要嫁最美的。”刚说道这里,她又补充道:“不对,是娶,昀儿要娶最美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6:11
【番外】 故人
  
  听到这个娶字,王轩一僵。
  
  他的脸色有点发青,瞪着自家小妹,他唇抿得紧紧的。认真地说道:“昀儿,大兄乃大丈夫。”
  
  吐出这几个字后,他板着脸,把娃儿塞到陈容的怀里。
  
  这一次,娃儿没有挣扎,她安静地伏在母亲的怀里,歪着头打量着大兄。
  
  在马车的驶动中,她扁了扁嘴,又扁了扁嘴,然后低下头去。
  
  感觉到女儿贴在颈窝的气息有点闷闷地,陈容忍笑道:“昀儿不开心了?”
  
  娃儿紧揪着她的衣襟,却不回答。
  
  陈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朝女儿的脸上细细瞧去。
  
  刚一瞧,娃儿便啪地一下打掉她的手,继续老实地贴在她的颈窝中。
  
  好一会,娃儿奶声奶气地唤道:“大兄。”
  
  见这个赌气的娃儿竟然主动开口,陈容和王轩都是一惊,王轩低笑道:“不恼大兄了?”
  
  娃儿“嗯”了一声,道:“昀儿顶天立地,不对美人生恼!”
  
  声音一落,王轩绝美的脸刷地铁青铁青,而外面侧耳倾听的双胞胎,不约而同地放声狂笑起来。
  
  笑声激荡,引得天地间一阵山鸣谷应。
  
  这时,正是走到三条官道的交汇处,这个队伍里面传来的大笑声,引得路人频频回眸。
  
  五十步外地歇脚亭里,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顺声瞟了一眼。
  
  便是这一瞟,他便是一怔。
  
  盯着那缓缓而来的车队标志,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徐徐传来,“琅琊王弘?”声音复杂莫名。
  
  站在他身后,一个文士打扮的瘦弱青年闻言,朝着车队细细看了一眼,凑过来低声说道:“正是琅琊王弘,听说王氏不稳,力邀他下山。”
  
  说道这里,文士笑道:“主公纵横驰骋,只怕不曾注意这些晋人的小小名士。”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引以为荣。
  
  斗笠下的汉子,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他静静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低低的,沙哑地问道:“王弘下山了?那他的妻儿?”
  
  “自也跟着下山。”文士说道:“他那妇人说是个位卑的,不过世人都说,她慷慨勇武有丈夫之雄。”
  
  见汉子似乎听得认真,文士又说道:“这晋人的名士里,王弘算是头一号人物。听说他的儿子也是不凡。”
  
  “儿子?”汉子的声音更沙哑了,他低低重复道:“她的儿子?”
  
  怔怔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汉子突然扶几而起,纵身跃上马背。
  
  他一动,亭里的十几个汉子同时站起。
  
  那汉子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道:“你们呆在这里。”
  
  说罢,他策马奔出。
  
  见他直直地朝着琅琊王弘的车队冲去,那文士惊叫一声,道:“不好,主公不可!”他说道这里,也翻身上马,急急跟去。
  
  话说那汉子策马来到路旁,也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了下来。
  
  侧过头,他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仿佛有着千年的寂寞。
  
  直到车队经过时,他才缓缓回头。
  
  便这般微微侧头,他目不转睛地看向车队的中间。
  
  中间,是几辆华贵的马车。马车旁,白衣胜雪的王弘,和两个俊秀犹过于他的双胞胎少年,策马跟随,说说笑笑的。
  
  至于他们围着的那辆马车中,端坐着一个绝美的少年,少年正倚在一个妇人的肩膀上,倔强的神情中透着浓浓的依赖。
  
  那妇人的手里,还抱着一个俊美的小男孩。
  
  汉子轻轻抬了抬斗笠,看向了那妇人。
  
  十七年了。
  
  足足十七年了。
  
  她还是那么艳美,仿佛开得最盛的那朵月季。朝着太阳,朝着春天,肆无忌惮地展现她的华和媚。
  
  与以前不同的是,她的脸上身上,不再有青涩的痕迹,她已熟得透了。
  
  她的神色是安详的,曾经那双总是波光流荡的媚眼,也不见尖锐。
  
  她的脸上,眼神中,只有平和,只有安详,只有一种被宠惯了的猫儿才有的懒散。
  
  似乎,她已很多很多年不曾见过阴暗,她已忘记了她的利爪,她也不再拥有她的尖锐。
  
  似乎,她只记得向着太阳舒展她的美丽和自在,似乎,曾经死亦不过如此的生活,在她的生活中彻底远去,剩下的,只有阳光和幸福。
  
  望着望着,汉子发现自己的眼中有点涩。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多少年了?他都以为自己不会有眼泪,不会有庸夫俗子的情感了。
  
  他本是想策马过去的。
  
  不过看了这么一眼,他突然不想过去了。
  
  这妇人,怎能如此安逸美好?这天下间,处处混乱,厮杀,痛苦和死亡,已是人间主调,失败和悲伤,充斥整个大地。多少汉族人排着队,衣冠整束地投入河水中自尽。
  
  这么这所有所有的苦难和痛苦,都已与她不再相关?
  
  她怎能活得如此美好,难得她拥有了这世间唯一的一片净土?
  
  寻思到这里,汉子忍不住看向王弘。
  
  十七年了,昔日那俊逸光华的少年,依然俊逸,只是成熟了许多。
  
  望着他,汉子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来。
  
  便这般站在路旁,便这般站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汉子朝王弘略施一礼,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哑地说道:“满目疮痍,你有大才,却视而不见……然我依然要敬你,你终是护得了这个妇人,给了她一片净土。”
  
  这个世间,能当一个安详懒散的庸妇,那得享受多大的幸福和宠爱?
  
  这个世间,能让一个尖锐狠煞的妇人,收起她的利爪和马鞭,站在她背后替她挡着风雨的,那是一个多么强硬又护短的男人?
  
  就在这是,策马前行的王弘似有所感,他缓缓转头。
  
  便在他转头的那一刻,汉子压下斗笠,策马离去。
  
  他看到的,只是汉子伟岸的背影。
  
  这个背影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它有一种千军万马中厮杀而来的血气,更有一种高踞世人之上的雄威。
  
  看着看着,王弘蹙起了眉头。这是,陈容温柔好奇的声音传来,“七郎,你在看什么?”
  
  王弘转过头来。
  
  对上妻子和倚在妻子身上的儿女,他扬唇一笑,温柔地说道:“没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6:22
【番外】 儿子长大了

女儿在怀中睡着了。

陈容温柔地抚着女儿的秀发,又向王轩问道:“轩儿,族中可有提到你的婚事?”

婚事两字一出,王轩拿过那面具戴上,好一会,才薄唇扯了扯,“提了。”

陈容连声问道:“如何?”

王轩没有回答她,而转向王弘唤道:“父亲。”他的声音清冽,“儿乃大丈夫,娶谁要谁,当儿自主。”

王弘回头,对上儿子煞有介事的目光,他笑了笑,淡淡说道:“好啊。”

见父亲这么爽快就应了,王轩凤眸一弯。

王弘环顾着三儿一女,淡淡说道:“你们的婚事,都可自主。”

这话也入了又胞胎的耳,不过两人正是少年时,情窦未开,总觉得婚事还远着呢。此时听到父亲的话,也不在意。

王弘眯眼看向王轩,他自己这么大时,就遇到了陈容。想了想,王弘问道:“轩儿可有意中人?”

王轩薄唇一扯,漫不经心地说道:“无。”王弘点了点头,道:“女色上面,是要把持得住。”他刚说到这里,便对上妻子瞪来的目光。当下王弘连忙清咳一声,回过头去。

这一路,王弘父子刻意低调,见官道上行人渐多后,王弘和双胞胎都坐上了马车。

马车中,王弘显得有点沉默。

王轩久没有见互母亲,不愿意离开这辆马车,干脆侧过头来,无视父亲的存在,只是偎着陈容,面具下的双眼闪动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容怀中的王昀,此时好梦正酐,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那剑眉微微蹙起,嫩乎乎的娃儿,倒是一副好生烦忧的模样。

陈容低头看了一眼女儿,忍不住一笑,她伸手夹着女儿的鼻子,在害得她只能张着嘴呼吸后,陈容问道:“轩儿,听说你出外游历了一年半?”她担忧地看着他,道:“便不曾遇到什么事?”

她的轩儿生得如此容貌,想想那一路也不会太平。若不是这游历之事直到结束,王弘才告诉她,她真不知要担多少心。

陈容问出后,王轩沉默了。

直过了好久,直到陈容连声唤叫他的名字,王轩才清醒过来。

他甩了甩头,道:“母亲,没事的。”

在陈容怀疑的目光中,王轩慢慢抬头,他高傲地说道:“儿是什么人,除了母亲,世间哪有人值得孩儿挂念?”

话音一落地,王轩对上父亲冷冷瞪来的目光。

当下,他高傲的脑袋迅速地一低,嘟囔道:“还有父亲和弟弟妹妹。”

正在这时,陈容怀中的娃儿睁大了双眼。

王轩这时正低着头,他一对上妹妹那乌黑中,透着天生冷漠的眸子,不由怔了怔。

这时,妹妹清脆脆的声音传来,“大兄。”她从母亲怀中坐起,挥起小拳头朝大兄晃了晃,煞有其事地说道:“昀儿不要娶你了。”

她乌溜溜的大眼控诉地瞪着王轩,声音脆而坚定,“你打我了,我不要你。”

陈容听到这里,疑惑地问道:“你大兄打你?”

王昀冷着小脸点了点头,说道:“嗯,刚才打架,我输了。”

什么时候的事?

陈容蹙眉道:“昀儿,该不是你梦到的吧?”

娃儿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母亲,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模样。

陈容哭笑不得,她伸手揉向女儿的小脑袋,道:“你啊,梦中的事也拿出来说。”

娃儿对母亲完全无视,她还在认真地瞪着大兄。瞪了一会,就在王轩以为她注意力转移了的时候。他的眼角瞟到,妹妹慢慢握着小拳头,在自己的大手旁边比了比。只是一比,她便迅速地收了回去,接下来,她都显得有点无精打采的。

看到这里,王轩嘴角一扬,差点笑出声来。

他瞟了一眼妹妹把整张脸都埋在母亲怀中的失落行为,心中不知不觉中,已是暖暖的一片:这是他的妹妹啊。虽然上苍把他们的面容搞反了,可她还是他小小的妹妹。

这时,王弘轻缓的声音传来,“孙衍到建康了。”

孙衍?

陈容迅速地抬起头来。

王弘瞟了她一眼,温柔地说道:“你们这些年没有见,到时可以聚一聚。”

一旁,王轩说道:“孙衍?母亲,我见过他。”

王轩挑着眉说道:“他一见面就要我唤他叔叔,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唤,他便不耐烦了,于是我们打了一架。”

陈容连忙说道:“你应该唤的。”她轻声感慨,“当年,他助了我甚多,甚多。”

王轩点头道:“好,我唤他。”他的声音一落,便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儿声音传来,“大兄错了,你得打赢了他后,再唤他。”

小王昀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大兄,小脸显得一本正经,“你便这般唤,他会得意的。”

她的声音一落,王弘低喝道:“昀儿。”

他头痛地看着这个女儿,“小姑子家,怎能一开口便是打架。”

王昀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直到父亲把话说完,她才果断地把脸再次埋到母亲怀中。看她这毫无羞愧的样子,要改过显然是有点难了。

王弘暗叹一声。

这时,陈容低声问道:“他,可好?可有娶妻生子?”

“嗯,娶了妻,虞氏嫡女,育有二子三女。”

陈容开怀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他终于有他的家了。

王弘瞟了喜形于色的陈容一眼,收回了目光。

自从那一年,冉闵准备称帝王,孙衍便离开了他。可他又不想回到建康过着安逸的生活,便领着私兵游走于长江一带。

他现在回到建康,也将归于琅琊王氏麾下,也就是说,他会是王弘旗下的统帅。

当然,这是孙衍自己选择的,他在听到王弘准备出山后,便放弃了经营多年的地盘,带着私兵返回晋地。对着建康权贵,他直承:若为一将,只愿屈于王七郎旗下。至于其他人,皆庸碌之辈,他不屑也。

至此,孙衍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麾下一将。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鼓声和喧哗声。

陈容刚刚转头,便听到王夙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母亲,家族派人来迎接父亲了。”他的声音一落,前方便是一阵女子的尖叫声。这尖叫声太响太大,直把所有的喧嚣都掩去了。

陈容一怔,掀开了车帘。

她望着前方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彩色马车,望着看不到边的少女们,不解地问道:“家族来人,在哪里?”怎么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双胞胎脸一红,他们同时瞪向王轩,指着他说道:“是大兄啦,母亲,你要怪就怪他。”一个护卫在旁边说道:“郎主,某好似看到了家族旗帜。”他大声道:“奈何姑子太多,这一转眼又没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6:34
【番外】 再见陈珙

护卫这话一出,四周有点安静。。。。。。琅琊王氏这样大的家族,不会只派一个二个来迎接王弘,这样浩浩荡荡的人群,都被姑子们给挡了淹了?
王弘瞟了三个儿子一样,又有点想长叹,他又望向剑眉星目,冷漠俊美的女儿,突然想到:有些遗憾,终是一生难圆了。
以前在南山时,他还有信心,还会想拖着妻子去看看雄峻的山峰,可女儿出生后,他最后一口气,也给吞下去了。
罢了罢了------
面对着众人含嘲带笑的目光,戴着面具的王轩,倒是看不出羞惭与否。他只是拉下两边的车帘,伸手从母亲的手中接过妹妹。
又过了一会,陈容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谄笑声传来,“我是阿容的姐姐,还请郎君通告一声。”
姐姐?
陈容疑问间,一个护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有一妇人说是你姐姐,想要见你。”
陈容恩了一声,她伸手掀开车帘,掉头看去。
这一看,对上了一辆青布小马车,那马车车辕陈旧,一匹老马正无精打采的呼哧着。
马车里,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正眼巴巴的看着她。见到陈容,那妇人连忙叫道:“阿容,阿容,是我啊,我是阿琪啊,是你的族姐陈氏陈琪啊。”
族姐陈琪?
陈容终于想起来了。
只是她的记忆中,陈琪长相秀美,皮肤白皙,是个可人的女郎,便是她自己,也常以容貌为荣,经常对陈容艳丽的容貌冷嘲热讽。怎么十七年不见,只比她大一岁的陈琪,已变得这么瘦弱憔悴了?她肌肤苍黑,双眼无神,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摸样?
陈琪显得十分激动,她一边催着车夫,一边急急地靠近陈容。凑近来,她胆怯地看了看守在两侧的高大威武的护卫,又转向陈容。
对上陈容艳丽不减,风姿犹胜当年的摸样,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妒忌和恍惚。
转眼,陈琪重新收拾了心神,她的马车这时也靠近了陈容。
望着雍容得仿佛高高在上的她,陈琪陪着笑,讷讷说道:“早就知道阿容要来,我三天前就在这里候着了。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要不是我早守在这里,都挤不进来。”
这时,陈容淡淡的声音传来“阿琪找我有事?”
“我,我,我。”一连说了三个我字,陈琪于吞吞吐吐中,又瞟向陈容的衣着,面容,还有那双依旧丰腴白嫩,一看就是从来没有沾过阳春水的双手。
看着看着,妒忌再也无法控制的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
陈琪目光一眺,瞟向马车中,高贵得仿佛谪仙的王弘,还有待在陈容旁边,虽然戴着面具,那绝代的风华却无从掩去的王轩,还有陈容怀中冷漠俊美的小男孩。
不知为什么,她越是看,就越是胸口堵得紧。她不敢寻思,甚至,不敢再看,也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回头看向陈容,陈琪的眼中。明显的添了一些怨恨。
陈琪这样的眼神,陈容昔年时,从陈微那里看得多了。
她不喜欢这种眼神。
嗖的一下,陈容干脆地拉下了车帘。


见她拉下车帘,陈琪终于忘记了妒恨,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连忙唤道:“阿容,别。”咬着牙,她语气强硬了些,“阿容,族姐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陈容重新掀起车帘,她眉头微蹙,雍容的,不耐烦地看向陈琪。
不知怎么的,陈琪一对上陈容的脸,便想到了她昔年的身份,想到昔日南阳时,她是怎么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
当下,她的舌头再次一结。
就在陈容眉头越蹙越深时,一个少女突然从陈琪的旁边伸出头来,叫道:“母亲,由我来说吧。”
这个长相白嫩秀气的少女,面目与陈琪很相似,只是比起当年的她,少了几分富贵气。多了一些因为无知和肤浅而形成的庸俗。
少女看向陈容,目光在对上她的那一瞬间,闪过一抹惊艳和畏缩,转眼,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笑逐颜开,信心大增的摸样。
“姨母,我与母亲前来,是知道姨母来了,相求你帮帮手。”少女说到这里,又大声道:“那事对于姨母来说,很简单的。”
一边说,她的目光一边有点不受控制地看向马车内。
陈容不耐烦了。她把车帘拉下一点。
见她这样,那少女一惊,她连忙说道:“姨母姨母,是这样的,有人欺负我们,你要替我们出头。”
替她门出头?
陈容有点好笑,也有点吃惊,她微笑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陈琪伸手扯向少女,她才扯了一下,少女便猛然把手肘一抽,回头瞪了母亲一眼。
然后,她转向陈容,谄笑的,清亮地说道:“姨母,欺负我们的人是我的父亲。母亲本是他的原配,我是父亲的嫡女。可是几年前,父亲硬是娶了一个乡下来的贫妇做他的平妻,还把原本许配我的婚姻,也给了那贱女人的女儿。还有还有,我那父亲一家人,老是欺负我母亲,不但不给她饭吃,还让她做很多事。”
她一边说,陈琪一边在旁边不停地扯她的衣袖。这时的陈琪,脸色越来越羞愤难当,特别是对上陈容时,那羞愤中又添上了被人侮辱的恨。似乎,她的女儿把这样的事说给陈容听,而陈容还这么平静的听着,那就是对她最大的羞辱。这羞辱,是陈容给她的!
少女不耐烦的用肘连撞了母亲几下,她也不回头,只是看着陈容说道:“姨母,听母亲说,你原本很不让人喜欢。。。。。。”她刚说到这里。陈容便感觉到,倚在自己肩膀上养神的王轩,双眼一睁,肌肉一紧。
陈容连忙伸手抚了抚儿子,然后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听着那少女继续说下去,“以前的事不说啦。姨母,你现在都过得这么好了,听说权势还打着呢。你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吧,也不要太强,便是王谢庾陈几家的,能当权的庶子就行。”她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王弘,忍不住补充道:“当然,要是这几家的嫡子就更好。。。。。。”
少女昂起头又说道:“对了,你还要记得跟我父亲说,要他解除那个贱女人的婚约,你要命令他把那贱女人送给吴管事当小妾。那吴管事是谁你不要管,反正这样说没差啦。”
少女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中,四周的护卫似乎呆住了,便是后面马车中的双胞胎,这时也瞪大眼看向她。
。。。。。。以他们的地位,还真正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第一次见到,真是说不出是新鲜,还是好笑,还是厌恶。
陈容也是有点呆怔。
面对着一脸理所当然,语气甚至还带着命令,还颐指气使的少女,呆了呆后,终于向她身后的陈琪问道:“阿琪,”她似笑非笑,“你今天带着女儿前来,是想用什么身份,什么样的恩德来命令我帮助你们?”
少女有点听不懂陈容的话,怔在那里。
倒是陈琪,马上听明白了,她的脸一冷,刚瞪过来,对上陈容身后的王轩和王弘,气又虚了。
她抿着唇,好一会才回道:“当年你到南阳,要不是我们收留,你那有什么容身之地?”陈容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触动了怨恨,她羞怒地说道:“要不是我们,你只怕要流落街头。那样的话,你也遇不到你现在的夫主,也没有办法得到陛下的看着。”
说到这里,陈琪高高的昂起来头。
其实,她前来时是想过的,要好好求求陈容。毕竟她已走投无路,毕竟她所认识的人中,只有陈容地位最高,只有她一句话就能帮助自己,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不知怎么的,真正见到陈容,对上她那熟悉的,仿佛没有改变的的面容,她就无法控制心中 的妒恨,她就仿佛回到了当初,仿佛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陈琪。而她也只是当年的那个陈容。
陈容笑了笑。
她静静地看着这母女俩,慢慢的,她把车帘一拉。轻喝道:“丢出去!”
“是!”
嗖嗖嗖,几个护卫策马围上母女俩,陈琪一惊间,忍不住尖叫道:“陈氏阿容,你敢如此绝情?”
可惜,她这句话刚出口,一只铁臂便拎起了她,然后,把她朝路旁的田中一甩!
“扑通”一声,陈琪给重重摔入了泥田中,她的大叫声还没有落下,便啃了一嘴泥。
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的陈琪,刚艰难地翻转过身来。之间眼前一阵黑影扑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扑通”一声,她女儿的尖叫声从她旁边的泥土中响起。
轻轻松松得扔出两人后,一个护卫抽出长剑,走到那马车前。只听得“扑”的一声,剑起血花四溅,转眼间,那老马的脑袋,已扑楞楞地滚落在地。
砍了老马,几下把马车推翻到泥田间,队伍又浩浩荡荡地向前驶去。
就在陈容把车帘拉下的那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嘶哑的,惊惶的哭声传来,“我的马啊,我的马车啊。。。。。。唔唔唔,这是我背着你父亲偷出来的马车,他会打死我的,怎么办,怎么办?”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6:44
【番外】 故人

    陈琪的女儿刚刚跳起来,头一抬看到队列森严的王家护卫,望着那几辆逐渐被蜂拥而上的人流所淹没的马车,那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烟消云散了。

    一屁股坐在泥土中,泥巴下一双大眼无神地看着那人声鼎沸的前方。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若是早知道母亲口中那个懦弱无能可以任人欺凌的卑贱阿容,会是这般强硬。她一定会试着谄媚些。现在可好了,都怪她愚蠢的母亲,居然把这条好不容易等来的路给堵死了。

    想到这里,少女心头是又气又恨,她咬着唇,泥土掩映下双眼泪水滚滚。她紧紧握着拳头,对自己说道:不行,我不能嫁给那个吴管事当小妾!我明明是嫡女,明明长得比那**要好,为什么她就能抢走我的幸福,反而让我去当一个小妾?

    这时,嚎啕大哭着的陈琪哽咽声一止。
    少女回过头来,她对上双眼无神,失魂落魄的母亲,扑上去扯着她的衣襟,急急说道:“母亲你再想一想,多想想,对那陈容,你昔日可有助过她,帮过 她什么事?你一定要想想。”她想,既然陈氏阿容开口询问母亲,曾经做了什么事,有什么恩德可以让她来帮助自己,那岂不是说,真有那么一件恩德的话,陈容就会伸手相助?

    在女儿的猛烈摇晃中,陈琪呆了半晌,好一会,她双眼恢复了一点神采,低低说道:“却有一事。”

    “什么事,快说快说。”
    “那一次那**为了王七郎远赴莫阳城赴难,对着我们却说是伴随忠仆寻找那仆人的家人。本来她归来后,她伯母是要严罚她的,正是因为我们说情,她伯母才放过她。”

    少女眼睛一亮,又问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陈琪寻思了一阵,摇了摇头。
    少女寻思一会,咬牙说道:“反正她都来到健康了,我们改日再找一个时间去见她。便拿这件事说话。当年她免了一场打,今日怎么着也得给我母女一个富贵!”

    陈琪连连点头,听女儿这么一说,她也是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事情既然有了转机,已琅琊王七之富,以陈氏阿容现在所受的恩宠,她的指缝中随便漏些什么,也够她们母女俩享受一辈子了。当下,陈琪心情大好,她慢慢爬起,忖道:“这马砍了就砍了,我就说是为了帮助陈氏阿容,被强人砍死的。料来夫主听到阿容的名号,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站起来,与女儿相互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泥田,避过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顺着小路朝着前方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时不时地回头望着被人流淹没的马车,暗暗恨道:怎么一个卑贱的狐媚子,就能得到这么好的夫主,享受这么大的富贵?我长得比她好,出身比她高,凭什么就不如她?

    人就是这样,远处的人得了最大的富贵,她不会想到妒忌。可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曾经样样都不如自己的人得了富贵,妒火会像烈焰一样烧灼人的心灵,会让人痛苦加倍。

    不说陈琪所打的算盘,随着车队越驶越近,只见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排山倒海的人流,似是海水一般涌来,陈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要被人流淹没的恐慌,她不由蹙着了眉。

    陈容望着被护卫拼命挡在外面的姑子们,正要开口,只见马车中,唯一一个淡定自若,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的王轩侧过头来看向母亲,问道:“母亲,她们以前,都是这样说你的么?”
    儿子语气中的郁怒,让陈容一惊,她回过头来哑然笑道:“当然,母亲位早,长相不好,天下人都如此说母亲的。”
王轩薄唇抿成一线。

    好一会,他慢慢说道:“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陈容笑了起来,“母亲现在什么都有了,她们也只是妒恨而已。”

    说到这里,陈容低低说道:“这一次长住健康,以往曾有交际的亲人故友,不知还会见到多少。”

    王轩说道:“儿曾不知,世上还有这等人。”他说的是陈琪母女。

    陈容低声说道:“儿地位不同,一出生便高高在上,这种市井贱民,自是不曾见过。”

    她刚刚说到这里,突然的,一阵刺耳的欢呼声如浪涛一样席卷而来。这声音完全淹没了陈容的说话声,令得她不得不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她脸色一白,连忙嗖地一下拉下了车帘。

    却原来,是姑子们终于突破了护卫们搭成的人桥,疯狂地涌了过来。

    只是一个转眼,马车便被人山人海的姑子们给淹没了,一声又一声尖叫,一朵又一朵鲜花水果混合着手帕香囊,不停地击打过来。饶是马车车帘被拉上,车门也被锁上,此起彼落的砸击物,还是不时地漏进一个。

    陈容狼狈地拉下敷在脸上的手帕,又闷痛一声,却是脑袋和脸上同时被水果砸中。

    百忙中,她连忙扯过被履保住好女儿。抽空一瞅,只见王弘和王轩脸上头上。也尽是狼籍一片。

    才这么一眼,陈容的后脑壳又被一物砸中,痛得她龇牙咧嘴之余,不由对着一脸淡定的儿子恼怒起来,“轩儿,把你的面具取下来。”

    在王轩不解的目光中,陈容恼道:“要痛大家一起痛!”

    这话一出,王轩忍不住一笑,他心疼地看着脸青鼻肿的母亲。
    薄唇微扬,冷声说道:“儿去解决便是。”

    声音一落。他已信手扯下面具,身子腾地一跃,从车窗一跃而出,稳稳地站在车顶上。

    几乎是他纵跃而出的一瞬间,所有的尖叫也罢,喧嚣也罢,高歌也罢,像是被什么同时击中,一下子全部哑了。

    陈容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她透过飘摇的车帘看着外面,突然哧地一笑,忍俊不禁地说道:“七郎,你的那些儿郎们,没有一个是人形了!”

    要知道,她还是在马车中,那些护卫们,可是硬打硬地挡在外面。砸着陈容的还只是漏网之鱼,砸到他们身上的,那是数不胜数。

    望着一个个糊着脸,头顶上背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挂满五颜六色的东西,有的嘴青肿一片,有的脸上还在流血的护卫,陈容内疚得又想责骂儿子了。

    她回过头来,对着王弘说道:“七郎当年,好似不曾如此威风。”

    王弘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把粘在耳朵上的一片糕点拿下,调成染色盘的俊脸上,眉头微蹙,他淡淡说道:“是不曾。。。。。。到得健康,轩儿不可与我们同住。”他的话斩钉截铁,分明是命令。

    陈容心下刚生不满,转眼想到一事,难不成,这种惨况以后日日经受?想到这里,她低下头,已无力反驳王弘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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