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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毒女》颜新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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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1:59:54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交易

    糯米嗅的十分的尽责,似乎十分害怕会被素问送去吃素一般。原本素问也不想这般严厉地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糯米的,这一只虎仔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跟在了她的身边,也可以说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孩子,所以素问从来都没有将糯米当做是老虎或是宠物来看待的,素问更多的是将糯米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也近乎是以宠溺的姿态来对待着它的,而糯米也是十分的乖巧,从来都不曾忤逆过素问,因为从小被驯化的关系,糯米十分的通人性,所以也能够听得懂素问说的是什么。

    这老虎原本就是食肉性的生物,糯米跟在素问的身边的时候,这伙食可是吃的比素问有时候还要来的精致的多,这该给肉的时候可是半点肉都不会少的,哪怕是没有在城镇之中,不得已宿在山林里头,素问也可都是让糯米要不自行寻找食物,要不就是弄来了食物之后一同分食。

    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原本就可算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更何况是糯米这样的原本就是凶猛的兽类,肉食是本能,是天性,要逆转它的天性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事情。糯米当然是不愿意的。

    它嗅完了之后腻到了素问的脚边,蹭了又蹭,十分的讨好。

    “知道错了?”素问看着糯米,“谁知道晚上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你负责巡查出姚子期的踪迹来,知道么?!”素问当然是信不过那凤清的,所以这人有张良计她也有过墙梯的么,就算是他能够将姚子期给带走,却还是到底还是隐藏不了姚子期所有的气息的,而糯米却能够做到这一点。身为动物的嗅觉那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天赋的本领。

    糯米点了点头,那模样乖巧的厉害。

    素问见糯米这般,自然很是满意的,她领着糯米往外走,眼神也比之前那严厉的时候温和许多,“等回来的时候给你烧鸡吃!”

    糯米一听到烧鸡,这眼睛越发的晶亮,它跟着素问一同往着自己的房间走,亦步亦趋的。

    “晚上的时候,我会跟着一同去,且看看那凤清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容渊道了一句,如今这里能够抽出身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清风清朗自然是不能够离开容辞的,裴翌的能耐就算是能够自保也是多少有些困难的,所以更是要提防着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若是有什么问题,即可用响箭通知,你们必须前往驿馆。”

    容渊想这突然之间到了驿馆之中去大约也是下下策了,如果真的到那个是时候对方打着的主意就是调虎离山,那么驿馆反而会成为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在驿馆之中还有其他国家的人,更有赵国的元华公主,未来姜国的皇后。在未央城之中出事,可能姜国不会怎么理会,但一旦在驿馆之中出事,再加上驿馆之中有那么多的人,这关乎着一个国家的颜面,就相当于是给了姜国一个耳光,所以姜国不会置之不理,相反的而是会严查到底。容渊料想那凤清就算是再怎么胆大妄为应该也不至于是会对着驿馆之中的人下手的。

    所以容渊做下这一个安排也可算是经过了一些个深思熟虑的,素问那边自己当然是不能够置之不理的。所以也就只有他一人可以前往,清风清朗两人必须要留下保护容辞,至于安晋元,容渊朝着安晋元看了一眼。

    安晋元这一段时日来是分外的静默,之前对抗风魔时所受的掌风也的确是伤了他,所以一直以来也便是将养着,索性这穿越沙漠的时候虽说是痛苦了一点,但多半却还是没有遇上多少大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救治他的人是素问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两人之间一些个不能调和的事情,安晋元多半都是沉闷的,也甚少是会有主动和旁人说话的时候。

    容渊不知道安晋元如今是怎么想的,他也很少能够顾及得上这种事情,原本这些个事情本就应该是让自己想通才好,若是一直想不通的,自然旁人也不能多说,毕竟事情终归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安晋元也甚少开口,他知道自己如今应该有的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所以在容渊将视线朝着他看了过来的时候,安晋元直觉上就是认为容渊是想让他也已一并前往去帮忙的,安晋元敛了自己的神情,他微微站了起来,道:“不如,我去……”

    安晋元一直闷不做声其实也是一件很好解释的事情,他和素问之间有着不可逆转的情结在,若是原谅素问,安晋元觉得自己就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苏氏,可若是不原谅素问,素问这一路上以来于他也并非是只有仇怨。他被风魔伤了那一掌是伤在气海,气海上的伤势一贯是可大可小,伤了这种地方,只要用到内劲的时候伤处就会隐隐作痛,而且不能轻易同人比内力。而安晋元也原本想着到了有空或者是等到大城镇的时候,寻一个大夫给瞧上一瞧。只是后来一直在赶路他也就一直隐忍着不说,却不想是被素问给看了出来、

    安晋元从心底之上排斥着被素问诊治,但却也还是吃着她所给的药丸。有时候安晋元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矛盾的可怕,从道义上来说,他应该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接受素问的好意才对,可偏偏他对她的那些个好意却又享用着。就像是现在这样,他即是希望这那凤清是会对素问做出点什么事情来的,又是不希望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如今他也可以觉得自己就算是真的去救了素问那也是因为被庆王容渊所要求的,只要想到这一点,安晋元就觉得自己去救了素问的时候,这心里头也就不是那么的难受了,至少他还能够欺瞒自己,觉得自己并非是主动要求去做这些个事情的,他还是对得起将自己养育成人的苏氏。

    容渊看了一眼安晋元,摇了摇头,“你伤势初好,裴翌又不是一个精通武学之人,那边有我就足够了。你留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帮衬一下。”

    并非是容渊信不过安晋元,生怕安晋元跟着一并去了之后会闹出一些个什么事端来,而是觉得就算人去了再说也未必一定就是人多就能够取胜的。而且这里只留清风清朗两人照看容辞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问题,但裴翌到时候就成了薄弱的关卡了。所以容渊决定将安晋元留下来也是出自这样的理由。安晋元在对着素问的时候虽说多半都是犹豫不决且又矛盾重重,但在不对这素问的时候倒也还是十分的靠得住,至少比清风要来的沉稳,比清朗要来得老练,比裴翌要来的武功高强。

    且,素问身边的挽歌必定是同素问形影不离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他和挽歌加起来的战斗力应当是要比清风清朗还有安晋元三个人要来得强一点。如果那时合他们三人之力都完全无法将事情解决,容渊想,大约自己也没有什么方法去解决那样的困境了,毕竟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罢了,并非是神明。

    安晋元对于容渊这样的决定没有半点的意见,顺从的很,也没有询问为什么,或许在他的心中容渊并不单单只是一个王爷,在战场上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听从容渊发号施令的缘故了。

    夜色渐渐地暗沉下来,入了夜之后的未央城还是有不少的人习惯在夜色之后用过了晚膳之后出门走走,未央城之中的酒楼客栈门口都高挂着一串灯笼,灯笼点得透亮,倒是有着灯火不眠夜的味道。习惯于这样环境的未央城的百姓,姜国的臣民对于今日上午发生在未央城之中事情已经遗忘了,他们一个一个都是欢欢喜喜的,直到夜色渐渐变得更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这才渐渐的离开,将整个未央城归在了寂静之中。

    素问一直等到街上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方才是出了客栈的大门,糯米亦步亦趋地跟在素问的身边。走过那点着高高亮亮灯笼的店家,素问走出了这一片繁华的地段。

    未央城没有城门也没有宵禁,虽不至于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但这民风上到底是要比无双城来的淳朴的多,素问出了客栈的门之后便是一直朝着当初来的那一条官道走,走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这才在月光下瞧见那一片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闪耀着银光的湖泊。

    今夜夜色很清亮,再过两日就到十五月圆之日了,所以这月光是越发的亮,常常走动的道路在月光下是泛着微微的白色,能够给予夜晚上行走的人一些个光亮,不至于走错了道路。

    素问的视觉不错,又加上是练武之人,有着内力的人视觉多半都是比常人要来得好的多,在夜晚的时候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在白日里头一般。

    如今虽然是在夜晚,可就算是没有天上月亮的光亮,素问凭着自身的能力也是能够看不到这所有的一切的。这一个湖泊名叫仙女湖,当然不是因为曾经有过仙女在这里洗过澡的关系而因此命名的,而是因为这一块平原接近沙漠,也正是因为有这一个湖泊的关系,这里依旧是水土肥美,可以灌溉畜牧,而这湖泊又看着十分的美丽,所以才因此得名了的。

    糯米一靠近这仙女湖,它就龇着牙,整个像是在激动着什么是的,它低头不停地嗅着,然后沿着这仙女湖走动着,末了糯米停了下了,对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地方低声吼了一声。

    虎啸声虽是低低的,但到还是百兽之王,它这一声低啸足以让附近的那些个营帐之中的牧民们所蓄养的牛羊还有马儿浮躁起来。

    素问看着眼前那空空的地方,糯米不是这样完全不懂规矩的,所以他现在做出这种举动来那势必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前方有了危险,要么就是糯米已经发现了姚子期的踪迹。依着素问对糯米的理解,她觉得糯米作出这种举动来那可能是第二种原因,在这前面看似完全空无什么东西平常的地方,或许有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糯米整个身体微微地弓着,它那一直隐藏着的尖利牙齿也全部露了出来,他的爪子扒拉在地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在地上划开五道生生的爪印出来,似乎十分的不高兴。

    素问抚摸着糯米的脑袋,安抚着此时此刻糯米的情绪。

    糯米的低啸声让已经晒太阳晒得晕晕乎乎的姚子期从迷糊状态醒了过来。他在日头下晒了一天,晒的那一个叫难过的,最可恶的是他的身体完全被控制在泥土之中半点也动弹不得,扣的他整个人难受不已。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就连姚子期自己想想要是对着那一只古怪的绵羊在那边说一句——“嘿,哥们,咱们能打个商量好歹让我翻个身换个动作你看怎么样”,这样的话,别说是这只可恶的绵羊不会赞同了,换成哪天要是他将这只绵羊给掌控了,姚子期想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它的!

    听到这声响,姚子期倒也有几分的清醒,他饿的厉害也渴的厉害,在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这天色已经黯了下来,而在自己面前近得自己只要把脖子再往前一点都能够碰到的脑袋是素问养在身边的老虎糯米的时候,姚子期这激动之情是溢于言表。

    他可从来从来都没有觉得糯米是这样的和蔼可亲的,之前的时候他还觉得一只百兽之王取个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糯米的,姚子期还在背后腹诽过这样的一只老虎多半也是没什么用处的,也就只会在地上打个滚卖个萌讨个欢心,半点也没有身为百兽之王的霸气!但是在这一瞬,姚子期特别想伸出手来好好地抱抱糯米。

    “糯米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等到回到无双城之后,我天天给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糯米你快来把我扒拉出去!”姚子期激动的眼泪汪汪的,如果现在不是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办法动弹,姚子期觉得自己也是要在地上打一个滚卖一个萌讨一个欢心的。

    一直在姚子期身边休憩的绵羊也听到了那一声虎啸声,它张开了眼睛,那一双似血一般的鲜红,光是看着就是无比的渗人。相对于姚子期那看到救星一般的模样,绵羊到底是要来的镇定的多了,当然也不排除它再怎么的不镇定从那一张涨满了毛的脸上多半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姚子期只看到了糯米,却一下子忽视了一个事实,糯米最是听话的也就只有素问一人,所以当糯米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代表着素问也必定是在附近的,而姚子期现在整个人沉浸在自己即将要获救的喜悦之中,他觉得就算自己现在不获救,也是在获救的边缘,他甚至开始无比地期待糯米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它百兽之王的实力将这一只该死的绵羊给拆吃个干净。

    “糯米糯米,我可爱的糯米……”姚子期巴巴地期待着。

    素问看着前面,那空无一人的,但是她却能够感受到有一道目光似乎正在看着她和糯米。素问清了清嗓子,道:“我既然来了,那么就请阁下出来说话吧,这藏头藏尾的,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约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要在暗处观察我不成?”

    绵羊慢慢悠悠地往前踏着步,姚子期看着自己面前在绵羊走过的时候就像是有着一道水纹似的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他也听到了素问的声音,也瞧见了素问这人。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站的直挺挺的。素问的身高并没有比姚子期高的,两人并肩而站的时候,素问还比他矮了半个头,但现在依着他这样的情况,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扬着头看着素问。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素问真的会来的,原本他还用最坏的臆想想过素问的,觉得自己要是不在,素问大约不知道是会有多么的开心,也觉得那些个人多半也是不愿意会来救他一救的,却不想现在素问是真的来了。姚子期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烫,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现在就是很想落下几滴眼泪来,原来这一直以来是他将素问他们想的太坏了,其实他们到底还是关心着自己的,明知道眼前这是陷阱是刀山火海竟然也来了。

    水纹随着绵羊的走出而晃动的更加厉害,就像是湖面上一般,等到绵羊走了出去的之后,这些个水纹这才趋于平静了下来。姚子期看着这一切,也就明白了为何素问和糯米离他是这样的接近却又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原来他是被困在这个地方了。也难怪今日这牧羊人也没有发现自己,难怪那只绵羊还特别有恃无恐地说就算他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他这里就像是一个镜子里的世界一般,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也能够听到外面的人所说的那些个话,却没有办法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听到自己的话。

    想到这里,姚子期又觉得这有些难办了,这凤清果断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将他困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本事的话,说不定到时候真的自己在这里当一辈子的萝卜也是出不去的。姚子期殷切地看着素问,他不知道素问行不行,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姚子期觉得自己就应该相信素问。

    素问看着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只绵羊。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当自己面前明明是什么都没有,可突然之间的一只绵羊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其实说绵羊一下子出现也不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它是慢慢地出现的,先是一个脑袋外加一只蹄子,然后再是另外一只蹄子,紧接着又是半个身躯出现了。

    这样慢慢悠悠的姿态,仿佛她的面前是有什么东西的存在的,素问也有些好奇地伸出了去,却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得到,除了一把的空气。这样的情况的确是诡异异常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这一直绵羊有着一双能够挤出鲜血来的红眼,幽幽地朝着人看着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叫人感觉鸡皮疙瘩四起的。

    但诡异的事情以前经历过,所以现在看起来倒也没有这般的诡异了,至少不会被吓得心脏跳的几乎能够从自己的嗓子眼里头跳出来似的。

    素问看着那一只绵羊,她镇定地问了一句:“凤清?”

    那绵羊微微抬着头看着素问,像是在打量着她似的,这好一会之后方才道了一句:“姑娘好胆识。只是姑娘这人也实在是太不受信用了,我记得明明交代过是让姑娘一个人前来的吧,为何你姑娘还带了旁人来的?”

    绵羊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素问自然知道它指的是什么,她笑道:“不过是一只宠物罢了,凤大军师你不是这般小气,对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宠物还是这般的计较,我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自然是不方便的,身边带一只宠物多少能够防身,谁让你约的时间是这般的迟呢,这大半夜的,走在路上就算没遇上人遇上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比如说会说话的绵羊,乌鸦一类的。就算没有遇上这些个东西,遇上一片怎么都是走不出去的林子,说不定就以为是遇上鬼打墙了。我胆子又这么的小,这吓一吓说不定就给吓病了,你说是不是?!”

    那一只绵羊默默地听着素问的话,等到素问说完之后方才开口道:“长生县君一贯伶牙俐齿,人人称道的。就算是死的也都能够说成活的,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假,若是与姑娘做这些个口舌之争倒也成了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凤清早就已经听说过素问的名声了,在无双城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这素问的嘴巴毒且是能够说的,这手段也是足够狠戾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是能够毫不犹豫地下手的。凤清自然知道同素问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而且他一个男人同一个女子说这些个事情也难成大器。

    凤清自然也是知道素问知道他所说的并非是跟在她身边的这一只黑虎,而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隐藏着的两个身影。或许他们是以为他是不知道的,但从他们踏上这里开始,这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跟在素问身后的也不是旁人,一个是一直跟在素问身边形影不离名叫挽歌的人,还有一人,在这样的夜晚依旧是面不改色地穿着一身红衣扎眼的厉害的人除了庆王殿下还有谁呢。

    凤清也不能算是十分的意外,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而素问原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如果相信素问是真的能够说到做到且不会出现任何情况的话,凤清才是真的会觉得有些意外的,哪怕像是现在这样,就算他指责素问违背了诺言,可她却能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到时候只怕自己这样问了,素问是会直接了当地反驳他,这身后的人跟着还是不跟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事情,自然地他们跟着过来了她也没有半点的法子。

    这样的女子,狡诈的异常,自然地不会轻易地放松了任何的可能性。

    “我知道,姚子期就在我的面前是不是?”素问看着用那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勾勾地看着她的绵羊,她也不想同这样诡异的人久耗着,干脆直接了当地开了口问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觉得抓了姚子期之后就能够同我来谈条件的,不过你现在已经是这般地做了,那么我也就是顺着你的意思,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你开口。如果你妄想着要狮子大开口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先权衡权衡自己再说。”

    凤清听得素问的话,他冷笑了一声道:“原来这长乐侯府上的小侯爷对于长生县君来说也就是只有这样的价值?”

    素问觉得这凤清也是十分有趣的,他自己不出面,而是用这绵羊的形象来对着她,如今更是来和她探讨着这价值的问题,这真实滑天下之大稽。

    “长乐后府上的小侯爷自然是有价值的,但是你说若是长乐侯知道自己千顷地里头的唯一一颗独苗就这样被人害死了,你说这长乐侯是怎么样的想法,要是叫他晓得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是被三皇子给害死的,这无双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情况下,你觉得你的主子是会高兴还是会如何的呢?三皇子名声一贯贤德,要是被人知道真正的三皇子根本就是连自己的手足长辈都能够残杀的,而所谓的贤德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的时候,你觉得你的三皇子殿下还能够得到他所心心念念的储君之位?”素问轻笑着,“长乐侯能够答应的?建业帝生性多疑,储君之位迟迟未立,要是让陛下知道三皇子殿下谋逆储君之位良久,你觉得陛下是会怎么想的呢,还会将这皇位传给他的?毕竟陛下的皇子可不单单只有三皇子一人。”

    “三皇子为何要派了江湖人士出手,那是因为江湖人一贯不受朝廷的控制。一旦真有人被江湖中人杀害,到时候就可以将嫌疑推的一干二净。完全可以说是同江湖人物起了什么争执之后才导致了这样的恶果。到时候就算是陛下再怎么震怒,又能够怎么样,屠杀了江湖中人为自己的儿子和弟弟报仇?就算是要报仇,到时候凭着三皇子的手段和他的能耐自然又是会有一些个不怕是的江湖人士出来帮他顶着扛着,到时候再演上一场戏,只怕到时候三皇子贤德之名更甚了。所以你如今抓了姚子期,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主子所下达的命令,而是你自作主张的行为。既然你这般做,当然是会有原因有理由的。而这些个原因这些个理由也全部都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你的主子。你觉得你有什么价值来同我谈这一次的交易?!”素问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一只绵羊,眼神表情之中都是嘲讽的意味,“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还愿意听着你说一些个废话,你赶紧提完了你的要求给我滚,否则,你以为你家的主子是有帮手的,我就是单枪匹马一人?你想想,要是现在庆王容渊肃王容辞连着参上你主子一笔,再加上江湖上闹出一些个你主子当年做的那些个偷梁换柱的事情的把柄,你觉得如何?”

    凤清听着素问的话,他看着素问,虽说他一贯不认为女子是能够做出什么来的,但现在这个时候凤清倒也是觉得是一个女子能够将事情看得这样的透彻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甚至还是这般的敏感,将所有的人的心思都拿捏准确了。甚至还猜中了三皇子容熙原本的计划。

    原本容熙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江湖人多势重,就算是真的闹出了什么事情一贯地来一句“江湖事江湖了”哪怕是朝堂之中的人也是完全置之不了的。而容熙这些年也网罗了不少的江湖人士,为的就是在发生一些个事情用朝廷的身份不能解决这些个事情的时候就能够用江湖人去解决。

    而这一点,凤清也是赞同的。用那些个江湖人物去将容渊容辞给解决了,干脆且又是利落的。再加上想要这两人死在这路上的人也不单单只有他们,他们甚至还能够浑水摸鱼,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手段,看着别人灭了他们,甚至在他们失手的时候还能够帮上一把。到时候这罪名也完全无需他们来承担,到时候真的就算是建业帝要彻查此事,甚至还能够将旁人给拱了出来,这样几乎可算是一本万利一石三鸟的计策。

    但凤清也没有想到这旁人是这般的无用也就算了,就连三皇子手下那一等一的高手,平日里头的时候将自己夸耀的和什么似的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风魔竟然都不是这些个人的对手,甚至现在还狼狈地断了一条手臂躲了起来开始疗伤了。容熙原本给凤清的指示是让他观察着这些个人,默默地查探着可乘之机。但人总是有着一些个贪欲的,尤其是在知道素问他们寻找的是定陵里头的血尤花的时候,凤清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没人能够明白他所想要的,定陵之中传说中那可以富可敌国的财富他没有兴趣,他唯一想要的只有他们凤家一脉传承下来的《八阵图》。这是属于他们主上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在世道变迁颠沛流离之中消失了,最后的传言就是在这定陵之中,不管怎么样,凤家的祖训要求他们一定要守住这些个属于凤家的东西,所以凤清这才这么做了。

    既然素问是有胆量带着人到姜国来寻找血尤花的,那就证明着她是知道,又或者是有办法进入定陵之中的。凤清是这样肯定的,所以他背着三皇子的命令做出了这件事情来,为了一己私欲,哪怕是被容熙知道,凤清也觉得自己是完全在所不惜的。他就是要扥不到《八阵图》,这是属于他的东西,谁都别想要染指!

    但凤清没有想到素问竟然是能够看穿这一点,甚至还拿这一点来要挟于他,这情况一下子急转直下,原本事情的掌控权可算是在凤清的手上,他也觉得自己只要是拿了住了姚子期,就算是素问他们再怎么不愿意,多半也是不能够怎么样的,至少他们也是要给长乐侯姚开复一个交代的,哪里能够想到素问竟然是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主,这一点实在是有些出乎凤清的意料之外。

    但一个人完全的软硬不吃的时候,要么她就是完全没有半点弱点,要么她就是完全不在乎旁的事情,凤清觉得素问这人将这两点全给占据了,如今他只觉得自己像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将自己给掩埋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感觉凤清是头一次体验到了,这种感觉果真是郁闷极了。

    素问双手环胸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的绵羊,她原本那些个话是在揣测之中的,但现在看到凤清这样半点也没有进行反驳的时候,素问就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些个揣测都是朕的,这凤清真的是违背了容熙的意思自己做了这件事情,只怕如今他自己也在后悔着自己为什么是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当然,你给我行了方便我自然也是会给你行了方便的。”素问见凤清不答话,琢磨着这人如今应该是在想着要怎么办了,她开口,声音没有之前的那般的咄咄逼人,柔软了许多,就像是带着诱哄似的,她道,“你的目的大约就是定陵之中的《八阵图》了,我的目的是血尤花,咱们两人的目的并不冲突,或许还能够合作。”

    凤清听到素问这么说,绵羊微微抬着头看着素问,仿佛就像是凤清本人在看着素问似的,“你想怎么合作?”

    “进入定陵的方式我知道,而开启墓门的钥匙也就只有我有,如果你不和我合作,你将什么都不会得到,这一点想来你也应该是清楚的。如果你想要用明抢的,就算东西给你拿走了,你也不用指望我告诉你方法。但是定陵既然是一个从未被发现过的古墓,不管是野史还是正史上对于这个陵寝的传说你多少也是知道的,我敢保证,进入定陵之中必定是危险重重的,或许还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将姚子期放了,我会让你一同进入定陵,你待如何?”

    素问道,她虽不知道陵寝之中有多少的机关,但想来应该不会很简单。凤清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或许在必要的时候他们还能够用得到的地方。凤清既然是这样想要那《八阵图》,那么必定会找机会一同进入。他这偷偷地进入那和他们是在敌对路线,难保他在得到东西之后不会使出什么诡计来祸害他们,所以素问觉得既然他想要那本书,那她就给,至少将这人扯入到他们的阵营之中,至少还能够换得他们忙的要死要活好不容易目标到手之后,却被人给暗算了要好。

    凤清听到素问所说的,他的心思也有些,但多少还是有些个迟疑。从刚刚素问的姿态来看,她并非是一个真的没有头脑的人,同有头脑的人相处,只有事事小心。现在素问对他这样说,难保到最后的时候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他却是成了一场空。

    “你只是空口无凭,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你是一定会让我拿到东西,而不是在我准备拿到手之前将我给解决了?”凤清道。

    “这就关于一个信任问题了,不错,我不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那就这样,等进入定陵之后,血尤花你拿着,《八阵图》我拿着,谁要是敢有异动,另外一人就可以直接将彼此要的东西给毁了。”素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道,“你要是觉得这样还不够的话,那这桩生意咱们也没什么可谈的了,你现在就可以选择将姚子期给直接杀了,到时候你未必是能够让容熙容得下的。大家往后就各凭本事吧。”

    姚子期听到素问说的话,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原本还以为素问真的会救他呢,没想到谈了这么多,结果还是无所谓他的最后大结局是什么呀!

    姚子期整个人欲哭无泪。

    凤清看了素问良久,素问还是那样无动于衷地站立着,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凤清想了良久,终于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凤清的话刚刚说完,有淡淡的轻烟在素问的面前散开,等到那轻烟散尽之后,素问看到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姚子期正像是一颗萝卜一般地种在泥土之中。

    这……这是打算秋天种下一个傲娇,等到春天的时候收获一堆的傲娇么?!素问看着那一颗萝卜,脸上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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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0:12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所谓窝里斗

    姚子期看着素问,发现素问也在看着他。

    “素问?!”

    姚子期不甚有期待地看着素问,他低声叫了一声,心中满是凄凉的感觉,觉得自己多半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可是他这死法实在是也太丢脸了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姚子期觉得自己最期待的死法大概还是寿终正寝。姚子期的思绪还停留在素问同凤清在那边的交谈时的那些个话语,还有就是素问对着凤清说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所谓。听完那一句的时候,姚子期整个人都陷入在情绪低迷之中也就没有听到凤清答应下来的时候所说的那一个“好”字。

    所以现在乍然看到素问蹲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的时候,姚子期几乎是不带任何希望地开着口叫着素问的名儿。

    “乖!”素问应了一声,看着姚子期的眼神十分的饶有兴致,她打量着姚子期。此时此刻的姚子期是真心像是一个萝卜,只有脑袋和脖子是露在外头的,其余的那可是半点都没有露出来的。而且身体和泥土的契合程度,并非是挖了一个坑将姚子期给埋了下去的而像是生生地从地底下长出来似的。

    姚子期听到素问对着他说的那一个乖字,他也是十分的意外,这一个乖字十分的清晰,就像是在回应着他之前的叫声是的。姚子期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接着问道:“你能看到我?”

    素问觉得姚子期这被种得原本脑袋就不是很聪明的,如今看起来是更加的愚笨了,就连这样愚蠢的问题都已经开始在询问了,素问上下打量了一下姚子期,这才缓缓地道:“如果你指的是你现在这萝卜的模样,我想我大概是看到了,而且看的还挺清楚的。”素问细细地看了看,发现姚子期的鼻子还有点肿,鼻子下头还有一些个干涸的血液,想来是被人对着鼻子揍了一下才有的痕迹、

    姚子期听到素问这么说,就知道素问现在是真的看到了,他的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那白色的脸皮一下子蹭地一下变得红彤彤的,他甚至连话都是说的磕磕巴巴的,“你……我……这……”

    他磕磕巴巴地道了好一会,这方才像是恼羞成怒地看向那一只绵羊,带着愤怒在那边道:“该死的你还不赶紧把我放出来!”

    凤清原本这心情便是有些阴郁,虽说同素问这交易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损失,但这并非是他主动同素问提出的交易,而是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被素问给压制着,完全是被素问牵着鼻子走的,就是因为这一点,凤清觉得自己心中憋屈的紧,这心情自然是不大好的。现在又听到姚子期这般朝着自己吼着,他当下便是有些不爽利。

    只听到凤清的声音四平八稳地响了起来,他道:“长生县君既是这般能干的人,自然是能够将你给救出来的,又何必让我来多此一举?!难道这等小事还能够难倒了长生县君不成?!”

    素问听着凤清所说的那一个话,她也不反驳,因为在如今这个时候同凤清去争辩去反驳也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素问伸手拍了拍糯米的头,糯米两只前爪用力地扒拉着土,虽说这老虎不是打洞的高手,但扒拉出一个坑对于糯米来说也不是一件困难至极的事情,它呼哧呼哧地就扒拉开了。这里临近湖边,泥土很是湿润所以挖起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很困难,不一会的功夫,就就已经看到糯米顺着姚子期扒出了一个不小的洞来。而且糯米很是聪慧,不单单只挖面前的,前后左右的都是顺着一起挖了,而且挖的时候极其有技巧,贴着姚子期的身体开始挖。

    凤清看着素问这般轻松姿态,越发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太过憋屈了,它看了素问一眼,便是转身要走。

    姚子期受了这么大的苦头,哪里是能够容得这人……不,这绵羊!姚子期只记得自己在这绵羊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甚至还被它踹了一脚,他叫嚷着:“素问!素问!你不能让这只绵羊走,我要吃了它,我绝对要吃了它!”

    素问听着姚子期那中气十足的叫嚷,知道这小子多半没吃什么苦头,至少现在还有力气在这边喊成这个德行的人也没有什么苦头是能吃的了,要是真的被折磨过了,现在多半只剩下气息奄奄地喊救命了。

    素问才懒得理会姚子期那叫喊声,这小子皮粗肉厚,大约是忘记了自己刚刚那萝卜的造型是谁赋予的了,现在这人还没有离开就叫嚷成了这个德行,只怕是这萝卜还没有当够,真心想被人给采收了。吃了这一只被人不知道怎么操控的还会说话的绵羊?素问觉得自己脑子不清楚了才会去听姚子期所说的,他能够吃的下去,她还怕吃了之后消化不良的。

    素问看着那准备远离的绵羊,她道:“苏清……不,应该叫你是凤清才对,我希望你记得这一笔交易,我可不希望下一次的时候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素问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想到那个主动过来和他们攀谈的名叫苏清的人就是凤清才对,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打了这样的主意的吧?!素问还记得那一张清秀的脸,看着是一个寻常的书生,却没有想到却是有着这样的能耐。当然,这绵羊所发出的那些个声音其实同今日苏清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声音是半点也不像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素问一时之间也没有将眼前控制着绵羊的凤清和那个看上去很是和善的少年郎联系在一起。

    凤清也微微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素问竟然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他就是之前化名“苏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原本素问可以不用点破这件事情的,但她现在点破了,这也就意味着,下一次他无需在她的面前再这样遮遮掩掩的了,她知道他是谁。

    绵羊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就迈开了步子,凤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平缓且是带着一些个明白的意味,他道:“我自然不会将这般愚蠢的事情做第二回的。”凤清原本用这乌鸦也好,绵羊也好,首先第一点是想着让人产生恐惧,从主观上产生一些个畏惧心态,人只要有稍稍的动摇,自然地破绽也就会比平时的时候要来的多一些,而他也好趁着这样的机会下手,二来,他这样一来也是为了隐藏着自己的踪迹,毕竟他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凤清也不想自己有一日是会落到他们的手上。但如今已经被人给揭穿了,那么这一切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凤清也不会再以什么奇怪的形态出现在素问的面前。

    绵羊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一片突然笼起的黑雾之中,这黑雾是乍然而起的,将这一只绵羊给团团地围住了。不一会的功夫这黑雾又一下子全部散开了,等到散开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绵羊的身影了。

    糯米挖坑的速度极快,很快的姚子期就已经大半个身子露在了外头,他的双手也终于获救了,他撑在地上,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深陷入泥土的双腿给拔了出来,在姚子期的努力下还有糯米的帮助下,姚子期最后奋力地将自己一撑,从这泥潭子里头爬了出来。

    姚子期的身上沾满了泥土,这越往下的泥土越发的湿润,就真的像是一个泥潭子似的,而他就像是一个调皮的跳进了泥潭子里头撒泼打滚过的孩子一般,狼狈的很。

    “怎么样,还起不起得来?”素问看着倒在一旁已经不管不顾地躺在草坪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姚子期一眼,她漫不经心地问道。素问自然晓得在这个地方必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动弹不得,要是多困上几日,身体也会因为完全没有活动而没有半点的力气,出现萎靡状态,姚子期困的时间不长,所以也就只有略有些难受而已,缓过劲儿来再多运动一下就会没事了。

    而且素问觉得姚子期这人一贯是记吃不记打的,现在这苦头吃了之后他还未必是会记得,指不定自己还会撞上去吃第二回的亏,这就是姚子期这个不长记性的孩子会有的举动。

    “起不来就就地掩埋了吧!”素问十分没有同情心地道,半点也没有想着要去扶一把又或拉他一把,那语气轻描淡写的,几乎是叫姚子期整个人心中都已经默默地悲愤开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受困了许久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力气,生怕到时候素问觉得他是扯了后腿直接叫糯米又把自己给埋了回去,这一次要是再埋回去,姚子期有一种觉悟,这一次就绝对不是当萝卜了,而是真的就被掩埋个彻底了。

    素问看着蹦跳起来的姚子期,这人果然还是要给一些个压力才知道是要怎么做的,看看刚刚姚子期还在那边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照样在那边生龙活虎了么。

    “走了,回去了。”素问道了一声。

    姚子期原本还有些别扭,但是现在听到素问用极其平常的语气对着他说出“回去了”三个字的时候,他这鼻子微微一酸,觉得自己刚刚吃的那些个苦头也一下子不算什么了,他就像是一个出门玩了一圈忘记回家的路,自己的亲人好不容易寻到了自己也没有恼怒而是对着他一句“回家了”。

    姚子期鼻子一酸眼眶一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大狗一样朝着素问扑了过去,也不管是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几乎可算是四肢并用地攀附住了这比他还要矮上一些也比他年轻了许多的女孩子,哇哇地哭着,和一个孩子似的。

    “素问,你知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呢!”

    姚子期委委屈屈地哭喊着素问的名儿,哭的声音之中都带了一点黯哑之音。天知道他今日是有多么的害怕,她可总算是来寻自己来了,所有的委屈和一直以来强撑着自己去面对的恐惧,全部在这一刻散发出来,他仿佛又回到了无双城之中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哭得那一个叫凄凉。

    素问也没有想到姚子期的反应会是这么大,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没有想到姚子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的,被他堪堪地抱了一个正着,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狠狠地将姚子期给摔了出去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大孩子似的在自己的面前哭了起来,哭的那样的悲切。就算素问平日里头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对着这个时候的姚子期下重手,只能由着他像是一只无尾熊一样攀附着自己,耳边响起的也全部都是他的哭声。

    素问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直接把这一号洋娃娃直接丢在地上再说,还是由着他现在这样抱着自己哭着,这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部都往她身上给蹭了。

    还没有等素问做出什么反应来,倒是有两只手从斜里伸了出来,一人一边抓着姚子期的一边将他直接从素问的身上扯下来,这扯下来的时候,姚子期还在那边不停地呜咽着,那模样都快赶上被恶霸欺凌过的贵族小姐似的,除了哭也不会其他的技能了。

    容渊这面色微微有些铁青,只是索性在夜晚,他那一张常年不苟言笑的神情就算是认真地看也实在是分辨不出到底怎么样是显示开心,怎么样是不开心的。

    挽歌看着那哭的和什么似的姚子期,他有心想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子,对着他这样的一张脸,就算是果敢勇决的挽歌也觉得自己下不去这样的手,觉得自己这对着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姑娘。挽歌这悠然叹息了一声,将提在手上的姚子期放了下来,由着他去哭去只要不是抱着素问,挽歌半点也是不在意的,有着他在那边哭闹不休就成,他爱哭多久哭多久,想哭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素问看了一眼同时窜到自己面前来的挽歌和容渊,这两人的神情还是有着一些个微微的僵硬,想来应该是担忧着会出什么岔子才是,所以素问也便是笑了一笑道:“没什么大事,已经将事情给解决了。”

    容渊和挽歌当然晓得事情已经解决了,且素问这解决方式还不是一般的干净利落,这利落的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是,容渊觉得自己哪怕是不跟着一同过来,依着素问这样的风格,也能独自一个人漂亮干净地把事情给解决完了。这一点叫容渊多少心中有些不大好受。作为今日面对这强敌来说,容渊觉得自己是应当高兴的,毕竟解决了也是好的,尤其是这样兵不刃血的方式。姚子期也没有受半点的伤害,作为素问来说她也还是没有受半点的伤害的。这样本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但从一个作为男人的角度出发,容渊又觉得素问实在是太过能干了一些,这能干的程度也委实是太夸张了一点。男人么,多少心中还是有一点旁的思量的,想着自己能够成为女子的仰仗和倚靠……

    但看着素问能够以一人之力将这些个事情平息了,容渊的心中那可谓是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素问看着自己,轻嗔了一句:“姚子期,你看你把我衣服弄成什么样子?!”素问的声音不算严厉但就着月光倒是能够看到她身上的衣衫上沾染了不少的泥土,怎么看都觉得多少也是带了一点狼狈的,素问低着头细细地看着自己身上,这好半晌都是没有说话的,那在意的模样倒是有点稚气味道,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子应该有的反应。

    姚子期原本还在哽咽着,听到素问刚刚所说的那一句话的时候,姚子期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他忘记了哭,只是呆呆地看着素问,只觉得素问这小心眼的,不就是一件衣衫么,怎么的他如今连一件衣衫都比不上了是不是?!当然,搁以前的时候姚子期大约还是会给一点豪言壮语,说一些个比如说“神气个什么劲儿,不过就是一件寻常的衣衫罢了,等小爷回去,就给你买个十七八件的叫你天天换着穿”。但现在他闷闷地坐在那里,肥了胆子一下子抱住了还在他身边用那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可怜劲的糯米,在那边蹭了两下,他这等级,就连糯米也是不如的呀!

    素问知道姚子期的情绪不稳定,要他强撑着反而对身体不好,也就容着他这样发泄了一通,人生在世就是这样的,等到哭过也好笑过也好最后发现不管是哭还是笑,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发泄完了,他的头脑也就清醒了,知道往后是要怎么做的。所以素问也由着姚子期哭了,这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多少还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的。

    “哭够没,是准备回去沐浴一下吃个东西还是打算还在这里哭着?”素问看着姚子期问道,“你要是想接着哭,我们就先会回去了,毕竟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在这里和一个姑娘似的哭鼻子也是一件难看无比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哭了,那就把眼泪擦一擦跟着一同走吧!”

    姚子期当然是不愿意再被素问他们给丢在这里了,他慌忙地将自己脸上的眼泪用衣袖给擦了一擦,等到擦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脏的厉害全部都是带了湿润的泥土,他这一擦之后就越发地像是在泥潭子里头打了滚了,那一张脸可笑的像是一只花斑猫一样,还真有几分素问所说的宠物的味道。

    姚子期跟在素问的身后,他的身边跟了糯米,糯米大约是觉得姚子期这人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笑,破天荒地没有跟在素问的身边,而是一直在姚子期的身旁,时不时还歪过了脑袋去看着狼狈的很的姚子期,姚子期还以为糯米是喜欢他所以才一直跟着他,这眼神之中还带了一点小小的激动之情,感觉和糯米特别的合拍似的。

    挽歌习惯性地落在素问身后一步,从他这里可以看到素问的背影,这样的距离也方便他保护着素问,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能够挡到她的面前去。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一些个默契似的,挽歌习惯落后一步看着素问,而素问也习惯自己的身后必定是会有挽歌的出现。

    而容渊自然是不喜欢这样的距离的,他走在素问的身边,只要自己的眼神稍稍有一点点的偏转就能够看到素问的侧脸,那一张白皙的脸在夜晚的月光下的时候就像是散发着淡淡的如同月光一般的清辉,她的神情一贯是镇定的,就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她一般,半点也不见忧愁的神色,眉宇之中有着一种自信的味道。

    容渊觉得就是这眉宇之中的镇定和自信最是吸引着他,有多少的女子能够像是她一般将这些个事情全部都掌控住的,这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这世间又是有几个女子能够有着这样的姿态。所以他贪看着,一天比一天更加的贪心一点,她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局,看着不过就是只有纵向或是横向的方向,简简单单的,可这样的简单却纵横交错出无数叫人惊叹的棋局,他喜欢这一盘棋,即便结局是他完全不能预料的,也正是因为这无法预料,这才觉得分外的有趣该死的吸引。

    容渊将自己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道:“你怎知凤清是违背了容熙的令,私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的?”

    容渊原本也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虽是预测可能凤清只是一人前来的,因为这在树林之中交手的时候,容渊就感受出来凤清对于自己有着一种绝对的自信状态,上一次也是这样单枪匹马地来了,可想而知,他的个性不会让他同旁人联手,或许还会觉得同旁人联手还会碍手碍脚,阻碍了他的进度。

    但听到素问同凤清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容渊觉得素问的揣测比他更深一层,她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这也是容渊一直都没有想透的。

    “蒙的。”素问道,她的嘴角微微勾了点笑意,“反正这种事情谁又能够说的清楚,他凤清就算是真的奉了容熙的命令来又如何,在他的眼中是这样的,可在我们的眼中未必就一定是这样的。难道你以为他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成?”

    这言语这思绪是最不能控制的东西,就算凤清真的是得了命令又怎么样,到时候他们还不是照样可以说他不是,这嘴巴长在他们的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的来着,谁又能够管得了这么多。

    “容熙不是喜欢网罗奇人异士么和江湖人士么,这种人身边的人越多,越不见得是能够真的从心底之中就信任他们的。你别看容熙这个样子,说不定他也在防备着这些人。再者,有些江湖人士受了容熙的恩惠,帮他不过就是为了偿还一个人情罢了,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心悦诚服。人情至于这些人来说,就是颜面,哪怕是再怎么不喜欢的事情他们也不得不去做。”素问道,“这就是一个江湖人物的气节。而江湖人物之中,有些人的个性许可能比凤清还要来的古怪,要他们相互合作,大约这样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而且,你以为容熙能够网罗的江湖人士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些个江湖之中很有名望又或者是早已成名的人,多半都是一些个像是风魔这样的乌合之众。真正的高手,多半都是不愿意受了朝廷的掌控的,宁愿隐居山林之中也不会参与到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的。你又怎么能够知道一直跟在容熙身边的凤清是愿意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走狗而没有自己的想法的?”

    素问的江湖阅历颇深,这一点也是她闯荡江湖到现在所摸出的一些个结论。真正的高手根本就不屑于参与这种事情。他们多半都有着自己的是非观,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在的,所以真正已经成了一代宗师的人多半都不会理会这种事情,也不大会因为一些个蝇头小利小恩小惠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不会因为这些被人所利用成为工具。

    能够被人所驱使的人,多半不是什么真的有本事的,又或者也是别有所图的。容熙利用他们却也不见得能够全然地相信他们。所以彼此之间还是存在着间隙的,而且若是容熙一旦上位之后,这第一个要处理干净的大约就是这些个被自己网罗来的人,他们是动力却也是一个安全隐患。

    如果是被容熙知道在定陵之中有《八阵图》这样的巨著,容熙又怎么可能会让凤清轻易得到,他自己得到还能够利用这个东西来让凤清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受他的驱使,可要是换成让凤清得到,只怕容熙是要认为凤清已经有了异心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存在在这如履薄冰一样的环境之中,凤清必定不想让容熙得手,自然地也就只能是偷偷地下手来得到这个。至于是不是容熙的命令,如今也已经显得不是那样的重要了。

    容渊听完素问所说的,他连想了一下之后也觉得的确是这样的一个道理,认真说,哪怕凤清真的是得了令的,大约也是会想要同素问合作的,因为此时此刻他想要得到《八阵图》的想法要比帮着容熙杀了他们要来得强烈的多了,所以他同素问的合作,并非全部都是因为素问的逼迫也有可能是因为凤清原本就是想要这么做的。

    对于人性的掌控,容渊觉得素问果断的是个中高手,她能够将他们心中所想所思拿捏住,分毫不差的。

    “你总是这般擅长拿捏这些?”容渊道了一句,“所以你就一个人来了?这万一若是你猜测的不准,到时出了什么乱子你是打算如何的?”

    容渊说着,这言语之中多少还有了一些个气愤的。她这一次是恰巧猜准了这些个事情,这是万幸。但事情不是每次都是这样的幸运的,容渊觉得这夜路走多了多半也是会遇上鬼的,这一次遇上了好事,那是因为凤清原本就是别有所图的,但万一要是遇上像是疯子一样的人,到时候是要怎么收场?也同他们讲那些个道理不成?!容渊觉得有时候素问就是太过自信了,有自信的确是一件好事,却也有一步踏空的时候,等到踏空的时候就不知道是能不能自救了还是期望着他人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一马了?

    素问看了一眼容渊,这才缓缓地又道了一句:“我这人,有时候做事并非是有十全的把握才会去做的,有时候五成,三成的几率我就去做了。思量的太多,反而是会是畏首畏尾,顾虑的再全面又能够如何,这说到底的还不是要将事情给解决了的?”

    容渊听着素问的话,是真心觉得这有时候还真的是要被她给生生气死的。这话说到这样的份上,她竟然还是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处的,还敢于问出这样的话来,半点也不知道刚刚他在不远处瞧见她同那一只绵羊对上的时候这一颗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之处,这要是出了事情,他们甚至连这凤清到底是身处在何方也完全是不知道。可素问却半点也没有这样的自觉。

    容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心底之中的那一些个愤怒给按压了下去,他看着素问道:“既然你觉得你是这般擅长揣测人心的,那么,你倒是说说,如今我是在想些什么?”

    素问看了一眼容渊,看到他的那神情可谓是一脸的“猜中有奖猜错挨打”的模样,那神情之中带了一点隐含的怒气。素问看着容渊这般,倒也觉得有些诡异,就是因为她刚刚所做的事情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容渊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但以前的时候她这也不是没有这么做的时候,这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行为习惯,要她每次都思索的妥帖,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其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预期的巨细靡遗,这是素问这样的个性所做不到的事情。她习惯了见招拆招,所以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哪里不对的。

    姚子期和糯米一直走在身后,他也觉得这情况稍稍是有点诡异,到底他当初也是个混迹于风月场所见惯了风花雪月的人物,姚子期小声地对着糯米道:“糯米,你觉不觉得这情况怎么就觉得有点像是一个当丈夫的在训斥自己的妻子似的?”

    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总觉得容渊同素问在一起的时候,这人看上去也没有以前的时候看着那般的不近人情了,言语也比对着旁人的时候多了几分,尤其刚刚那说辞,听在姚子期的耳中,怎么就觉得像是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不是他说,这以前他对着那些个花娘的时候最是喜欢的也便是这样“你猜本少爷如今是在想些什么”这样的说辞,看着那些个花娘丫鬟的在那边争风吃醋的模样觉得可爱无比,心中一派舒爽。

    可现在听到容渊问出自己以前说的话,姚子期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有点微微的泛酸了起来!又觉得容渊果断不愧是越国的首席兵马大元帅,这金刚钻都是能够一口咬下去还能够面不改色的,果真是能人。

    姚子期的声音很低,低得就像是在自己嘀咕一般,他以为素问他们大约也是不会在意到他所说的这些个话的,却不想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别说是挽歌听到了,就连素问也是听到了的。

    容渊听得姚子期的声音,他微微轻咳了一声,对于姚子期这样的说辞这心底之中略有几分满意,觉得姚子期这人还不至于真的呆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姚子期听得容渊这一声咳,直觉以为就是容渊对于自己刚刚这说辞有些不大满意的,这想了一想之后也觉得按照容渊这样的家室,虽说素问现在有着二品县君的诰封,到底身后没有家族的帮衬,能成为一个侧妃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又怎么可能会成为王府的正妃?!

    姚子期急忙更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啊,不对,是一个操心的父亲正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女儿……”

    姚子期的话音未落,容渊的神情又是更加难看上了几分,如今真心是有将姚子期直接再栽种回泥土之中当萝卜的念头,他刚刚还觉得这人不至于傻到那样的程度,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高估了姚子期了,这人根本就是傻透了!

    素问对于姚子期的说辞不置一词,心中却是在想着,看来这姚子期是真的已经将自己刚刚所吃的那些个苦头遗忘的干干净净了,半点也已经记不起来了,这伤疤还没好的就已经忘记了疼,想来还需要再操练操练才对。

    挽歌虽是对姚子期第一次的形容不甚满意,但对刚刚姚子期所用的形容方式倒是满意的很,觉得姚子期最聪明的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他微微落后了一些,也不用在意姚子期现在身上的衣衫多半都是带了一些个泥土的,他很是满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观察的不错……”

    容渊听到挽歌所说的那一句话为之气结,他知道挽歌从来都是没有正眼瞧过他和容辞一眼的,更有甚者,挽歌时常对他们这些人都是带了一些个敌意的存在,他对素问的维护,那可谓是一只刺猬,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的刺全部张开,然后朝向他们。

    他微微侧过了头看了挽歌一眼,果然发现挽歌也正是在朝着他看着,那冰冷的眼神之中还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容渊不置一词,对于挽歌的挑衅他全然当做是没有瞧见似的,只是不经意地道了一句:“挽歌你这般护着人,果真是尽责。素问选你做护卫,果真半点也没错的。”

    言外之意便是说挽歌对于素问来说便只是一个护卫而已,所以他护着素问那是处于一种职责,而并非是出自他的本意,也是在提醒着挽歌,他一个护卫的,能够陪伴在素问的身边的时间也是有限度的,就算他再怎么维护者,以一种霸王的姿态护在身边,到底也还是有别人的出现,他阻止不了。

    容渊很少说这种言辞犀利的话,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姿态是有些不大乐意的了。

    挽歌也听出了容渊话中的意思,他的神情淡淡的,眼神之中略微带了一点光芒,“庆王殿下说的极是。护着姑娘本就是应该我要做的,但是护着姑娘并非单单只是因为我是姑娘的护卫而已,我同姑娘之间的情谊,哪怕是要我为姑娘送了命,大抵也不会在意的。”

    挽歌的话显然已经是很直白了,他明确地告诉容渊,他和素问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久远,他和素问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只有单单是护卫和主子之间的关系。甚至他在最后的时候还以及其挑衅的语气问他——我愿意为了她而死,你敢吗?

    姚子期站在最后,他看着挽歌和容渊两个人交流时那无声冒出的火花,他默默地俯下身搂住了糯米死死地趴在了糯米的背上,哎哟,糯米哥哥我好怕,你赶紧背我回去……

    糯米被姚子期揉得十分的不舒服,它极力想要甩开姚子期,奈何姚子期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旦黏上之后甩都甩不开,到最后的时候,糯米也怒了,它嗷了一嗓子,那虎啸之声响彻草原,几乎连大地都为止震动。草原牧场里头的牛羊鼓噪了起来,声响是越来越大。

    糯米驮着姚子期窜上了前,腻到了素问的身边,它还回头看了挽歌和容渊一眼,那一双黑亮的眼眸在夜里有着幽幽的光芒,糯米龇着牙,似乎在对两人说——瞧瞧你们两个的德行,也就只会窝里斗了!

    素问对着糯米比出了一个大拇指,似乎在夸奖糯米干的不错,这些个男人实在是太叫她糟心了,她这是铁树不开花,一开开一树了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0:29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驿馆

    姚子期回到客栈之后洗了一个热乎乎的澡,他饿的很了,店家端来的一碗牛肉面呼噜噜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吃的连汤渣都没有剩下,甚至连里头点缀用的葱花都吃的干干净净的,半点也没有剩下。

    这吃完了面之后叉着身往着床上一躺,一下子就睡熟了。

    素问看着那睡得香甜的姚子期,她给把了一个脉搏,又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姚子期的模样之后这才彻底安心,看来凤清也没有怎么为难姚子期的,至少是没有怎么虐待他。

    吃饱喝足的姚子期睡得有点像是一个孩子似的,素问想到他刚被救出来的时候那哭的那样伤心的模样,这可不是一个大孩子么?!素问给掖了被角之后方才走了出去,顺带地关上了房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十分的娴熟,仿佛已经做过了千百次一般。

    这出了门之后方才看到自己这身后站了一个人,这人披着衣衫看着自己,眉眼里头都是带了一点温润的色泽,他似刚沐浴过后没有多久,长长的黑发泼墨一般地披在身上,还略微带了一点的湿润越发显得这头发看起来的时候黑亮。

    “怎还不睡?”素问看着容辞问道,如今已经是深夜了,虽然姜国可算是四季温暖如春,但到了夜晚的时候到底也还是有些沁凉的,且他身边的清风清朗两人看的十分的滴水不漏,怎还会由着容辞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清醒着四处闲晃着。

    “你不也还未入睡?!”容辞轻笑了一声道,他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间门,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一点,“姚子期可还好?”

    “不过就是受了一点点小小的惊吓而已,又什么能不好的。”素问道,能吃能睡的,估计这明日一早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今天的事情给忘记的一干二净了,素问觉得姚子期大约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出息了,所以也根本就不用担忧这一点,她看了一眼容辞道,“你就是为了确定他是否有事这才这么晚都不睡?”

    容辞在心底之中悠然长叹一声,他哪里是为了姚子期,虽说也是对姚子期多少有些担忧的,但是这时也命也,如果姚子期真的出了一些个事情,那么自己也无力能够回天,除了认命也不能做什么,可他到现在都还是未睡的,到底也不是为了他的。他真正一直在担忧着的人从来也就只有素问一人的,她要是不回来,自己又怎么能够安心地睡着。如今看到她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甚至身上也半点不见伤横,容辞这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也便是落了下来。

    他等了这大半夜的也没有合眼,原本这夜也已经深了,素问也回来了,按说他应该是可以安心入睡的了,但总觉得等到明日天亮再见的时辰有些漫长,他迫不及待地现在就想着能够看到素问一眼。所以容辞也就来了,还特地地遣开了清风清朗二人。看到素问从姚子期的房中出来,容辞心中多少也有些笑意,虽说素问在口头上的时候从来都是不让姚子期好过的,但素问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到底的还是没有真的是将人弃之不顾的。这嘴上是说姚子期是没有这样的一种价值,但事情临了的时候,还是照样拼尽了全力去帮着的。是

    “要不要再坐一会?”容辞道,“我看院中栽种了不少的花卉,也难得姜国一年四季都是温暖如春的,这花开四季的景象多半在咱们无双城之中也是十分的难见。你若不困,今夜月色方好,你我再坐上片刻,可好?”

    容辞这话里头虽说是带了一点商量的口吻,但他的手却是握住了素问的手,这态度却是没有半点给素问考虑的意思。“可好?”容辞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带了一点点的恳求,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卑微的意味。

    容辞从来都不曾对人露出这样的姿态来,他是皇子,高高在上的,身体里头流淌着的可谓最高贵血统的血脉,他有着最尊荣的地位,甚至在外人看来这些都已经足够,甚至有足够的本钱让那些个女子趋之若鹜,哪里还需要卑微些什么。但容辞觉得素问是不同的,旁的女子所看中的,可能于她不过就是草芥罢了,而旁人眼中所在意的,或许是她最是不屑一顾的东西。容辞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自傲的,当自己的身上所拥有的东西并不能够换来自己所中意的女子的青睐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甚至于也没有可以值得说起的了。

    就像是现在这般,如果是对着别的女子的时候,他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她们或许早就已经雀跃不已了,但对着素问的时候,容辞觉得就连问话都是这般的小心翼翼,他甚至握着素问的手时还多少带了一些个忐忑,就怕素问在下一瞬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将他的手拨开,头也不回地离开。容辞想,他再也找不到会让他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举动来的女子了。

    素问看着容辞抓着自己右手的那一只手,原本应该是修长且漂亮的手指,却是因为这些年病痛的困扰而显得十分瘦骨嶙峋,触碰到的时候只感觉到一手的骨头而没有半点的肉。她想要挣脱开容辞的动作很简单,只要轻轻一拨就能够将他的手给拨开。而素问也的确是这么做了,她将容辞的手给轻轻地拨开了。

    容辞对着素问这动作,他只觉得略微有些难堪,一张原本就已经是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容在此时此刻看来的时候更加显得有些苍白,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觉得自己如今是越发的贪心了。

    “我……”

    容辞开口,这声音之中充斥着苦涩的意味,他只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有台阶,你一人之力只差是下不去的吧?”素问走到了容辞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虽说这轮椅行走是十分的方便,但一到这有台阶的地方那就显得不是这样的方便了,尤其是在上下的时候,上台阶的时候容毅卡在上面上不去,这下台阶的时候又容易出现跌翻的地步。

    他们的客栈房间有着廊檐,那是用来遮雨用的,想要到院子之中那还有两阶的台阶,而容辞病重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力气的。、

    容辞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原本以为素问拨开他的手大约是有些恼怒所以想要离开了的,但现在看来,素问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甚至还帮着他设想周到了,他的情绪也一下子从大悲转变到了大喜,一种从地狱一下子到天堂的感觉油然而生。

    素问推了容辞下了台阶,姜国的确不愧是四季如春的,花期不败。在月光下看着那些个鲜花也倒是有着别样的一种情致。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勤快人,院子里头不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也摆了不少的盛开的鲜花,整个空气之中有着一种甜腻的味道。

    院子里头摆了一个秋千架子,上头安着的倒是不是简单的木板做成的秋千,而是一个藤椅。这藤椅就安在鲜花之中漂亮的很。素问将容辞推到了院子里头,自己则是随意地在藤椅上一坐,姿态也是懒洋洋的。

    容辞看着素问,满心满眼都是觉得好的,若他现在能够站立,想来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别的,就是在她的身后给她推上一推,看着她满脸笑意的模样。

    两人相顾无言,素问是懒得开口,也觉得自己这开了口之后也不知道是要说点什么的,干脆地她也就懒得开口了,由着时间慢慢地过。而容辞则是不想开口,他怕自己这一开口,素问会说出一些个煞风景的话来,与其是这样,容辞觉得还是宁愿不开口的来得好一点。

    良久之后,容辞也觉得虽说姜国温度没有如今的无双城四季分明如今应该秋天夜晚沁凉,但夜晚和白天多少还是有些差异的,在院子里头久了多少还是有些微微的寒意。

    “回去吧。”容辞对着素问道,“明日一早还要前往驿馆,大婚在即,只怕还有一些事情要忙的。受累了不好。”

    容辞道,今日姚子期的事情不管是解决还是没有解决的,明日一早的时候他们都是好要前往驿馆的,因为在月圆十五这一天据说是这三年内都难得一见的黄道吉日,也是德兴帝迎娶新后的日子。他们这些个当使臣的,都是要入宫庆贺的。看着是没有大事,却到底还是少不得那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的。

    素问也是在使臣的名单之中的,自然地也是要一并入住驿馆,还有大婚那一日入宫庆贺的。这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轻松。

    “也是,的确是要忙的。”素问道,“我们也应该要忙一些个正事的,错过了月圆的时间,我们可就得在姜国多呆上一个月了。”

    素问的话让容辞为之微微一动,他也一直都没有问过素问关于什么时候怎么去寻找血尤花的事情,他觉得素问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她既然是没有提起这件事情,那么也就是还不到那个的时候,如今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方才知道原来素问也一直都是在等着时间的到来。

    容辞看着素问,攥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他想要尽快地痊愈起来,至少痊愈的他还能够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成为其中任何一人的负累。

    “辛苦了。”容辞低声道了一句。

    “应当的,既是答应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到的。”素问道,“我推你回去?”她见四下也无什么人,这清风清朗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前往哪里去了,竟是破天荒地没有出现容辞的身边,“清风清朗两人呢?怎不见在你身边,同往常的时候可是不大一样啊,他们平日里头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怎的今日这么晚了还由着你在外头?”

    容辞微微轻咳嗽了一声,颇有些不自然地道:“大约是因为清风还有些同我置气吧,他们两兄弟一贯是一个鼻子出气的,如今大约是将我视为讨厌了吧。”

    容辞这说辞,若是叫清风清朗听见多半都是要觉得自家这王爷竟然也是学会了睁眼说瞎话的,果真是这美色头上一把刀,且还是一把特别锋利的刀,明明这是容辞自己让清风清朗两人不用跟着一同来想同素问独处一番,如今却又成了这样的说辞。

    素问对容辞的说辞多少也是有一些个狐疑的,清风清朗两人对于容辞那可不是一般的尊敬,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点的意气之争而完全将他置之不理,这样的说辞,素问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可偏偏容辞那神情还是煞有其事的模样,仿佛是真的是这样似的。

    也不等素问再开口,容辞又是对着素问露出了一个笑来:“怕是要麻烦你送我回房了。”

    容辞那神情很是坦然,倒是让素问一时之间也拒绝不得,不过推着容辞回房这种对素问来说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容辞在说完那一句之后又补上了一句道“若是你不送的话,可能我便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容辞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十分的平和,半点也没有可怜的意味,但那带了点殷殷期待的眼神看了过来的时候倒是有着一种无处不可怜的味道。

    素问见这样的容辞,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指,戳上了他的脑门道,“你是被姚子期上身了不成?”平日里头姚子期就是摆着这样的神情来看着人的,素问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在容辞的面上瞧见这样的神情,这实在是太……太诡异了一点。他这是在耍可怜卖萌不成?真心够可耻的!

    容辞伸手握住素问戳着他脑门的手指,脸上略微带了一点笑意,他紧紧地攥着那手指,其实额头被她这么戳一下也没有怎么疼的,刚刚素问这动作做来的时候娴熟无比,仿佛他们之间就是应该这样亲近的。

    素问戳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戳得不是姚子期那小二货,而是一个王爷,刚刚那动作怎么说都是有些大不敬的意味,当然的,素问并不认为容辞会因为自己戳了他的脑门一下而恼怒不休,将自己如何的。

    容辞攥着素问的手指,心中微微一动,他将那莹润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落上了如同蝶翼一般轻薄的一吻,温柔的像是能掐出一把水来,容辞的手掌心是冰凉的,但他的呼吸却是灼热的,仿佛像是无边业火,能够将一切燃尽。

    “我努力活下来,活的长久一点。你在我身边,可好?”容辞看着素问道,“就这样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可好?”

    容辞的目光认真,语气也是认真无比。他从小就是明白在什么时候应当要作什么事情的,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全部都会一一做到。他在向素问做出承诺,他其实可以有别的选择,比如说回到无双城之后向自己的父皇请旨让素问成为他的,圣旨一下,就算素问不情愿多半也是不能抗旨不遵的,但这样那是因为命令,而不是因为她愿意。所以容辞也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的做法,于素问是一种侮辱,于他更是一种侮辱。他要的不是勉强而是心甘情愿。他给付出去的真心自然也是想要有真心来交换的。

    素问看着容辞,她笑了起来,笑得半点尴尬也无的,仿佛刚刚听到那些个情话的人不是她一般。素问觉得自己今年大约真的是命犯桃花,唔……姑且是不是烂桃花还不一定。大约这个时候她应该要脸红一下,忸怩一下才对,但素问觉得自己就完全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上一次被容辞亲了那一口的时候素问也没有表现出震惊的样子,现在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个手指,这就觉得脸红心跳加速的,也就矫情了一点,想当年她还没穿越之前,好歹也是活了二十多年,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她又不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早就已经不会因为这样小小的一个煽情的动作而激动整夜不眠。

    “哦。”素问应了一个字。

    容辞见素问这样回答着他的时候倒是有点摸不准素问到底是怎么一个想法了,若是她有害羞的小女儿家的反应,容辞心中倒是还有几分激动的,至少还能揣摩出素问的意思来。但她现在这样一个平和的反应,一个简简单单的“哦”这样的一个字眼,那就显得有些不大好揣测了,这是代表着她知道了,还是代表着她接受了?!容辞觉得依着素问平日来的反应,这一个字代表的意思应该只是代表着她知道了,却未必代表着她正视着。

    容辞也露出了笑来,声音之中带了一点宠溺的意味,“小狐狸。”

    这样的回答可不是代表着她是一尾狡猾的狐狸么。

    容辞松开了攥着素问手指的手,神色如常,没有半点的沮丧也没有半点的喜悦,“那就劳烦你了。”只是简简单单的情话也是不过的,容辞想着素问若是能够在刚刚答应下来那当然是好的,但这要是不答应下来,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容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倒是觉得素问这般也是好的,至少不至于在他没有料想到的时候就轻易地被人给拐骗走了。

    容辞在轮椅上坐得端端正正的,他的双手交叠在身前,摆出最良好的姿态来,有着身为王子的矜贵。素问她也没说什么,推着容辞往者他的房间方向而去。素问入睡的时候已经是颇迟了,这睡下不过就是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天便是已经亮了。客栈之中有早起的人交谈的声音,很快地便有人将她叫醒了起来。

    这叫醒她的人也不是旁人,而是裴翌。

    裴翌是先于队伍前来的,按照他的安排,越国的队伍今日一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入了城,此刻正在客栈外头。已经有人送了帖子,一会就会有官员前来迎接。他们便是当做今日一早初到未央城的模样来。

    裴翌做事也倒是个仔细人,客栈外头安排了好几辆的马车候着,这容渊同容辞的马车一看就是很明显有着皇家气息,明黄的颜色看着要多扎人就有多扎人的,而属于素问的那一辆马车虽不是那么的扎眼,但就安排在容渊同容辞的马车后头,毕竟代表着是越国的关系,也是十分的精致。

    裴翌小心翼翼地请素问起来,直道自己也是无奈的很,毕竟这戏也还是要做足的。

    素问简单洗漱了一番稍稍用过了一些个早膳的便是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等待着姜国人员的到来,也诚然如同裴翌所预料的那样,从递上了帖子到姜国的官员来的时间中间也就只有在一炷香的时间。

    裴翌同那官员寒暄着一些官场上的场面话,很快的,马车就前行了往着驿馆方向而去。

    姜国的驿馆靠近皇城,驿馆几乎可算是一个小型的行宫。行馆里里头早就已经有不少的奴仆在等着,等着使臣的到来。其余两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如今也就只剩下越国的使臣没有到,这一个一个的也都在翘首期盼着越国使臣的到来,所以在接到越国使臣到来的时候,这负责的奴仆一个一个都是打足了精神在驿馆的外头候着。

    素问也是第一进入驿馆,尤其姜国的驿馆。这驿馆之中修葺的也是十分的美轮美奂,雕梁画栋,风景如画的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这驿馆是专门用来招待三国的使臣,所以划分了几个区域,分别是春之苑,夏之苑和秋之苑。春之苑里头如今住着的就是赵国的人马,夏之苑里头住着的是刚到未央城没有多久的卫国,唯一空下的秋之苑就一直在等着越国的使臣到来。

    奴仆小心翼翼地领着人往着秋之苑而去。

    素问一边跟随着人走,一边观察着驿馆之中的情况,在经过那长长的廊檐的时候,素问倒是瞧见在那一片花团紧簇的花园之中有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所在。

    素问只不过就是一眼瞥了过去,倒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摸月光般的清华,那人有着极其细致的容颜,只是这脸上依着赵国的习俗擦了一些个白粉,看着有些苍白渗人。那人的目光定定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但那视线却是半点的焦距都没有的,素问这脚步微微一顿,她朝着那人多看两眼,那人依旧是站在那百花之中,半点步子都没有移动。

    “那是赵国明王陈冰。”容辞也察觉到了素问的视线,他低声地提醒了一句,“天生眼疾。”

    素问点了点头,她也看出了那人的眼睛没有半点的光彩,的确是有眼疾的征兆,素问将视线收了回来,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依着现在这种条件,这天生眼疾的人想要治愈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之前素问经过赵国的时候也是听到了一些个传言,说是明王貌美,可惜就是天生眼疾。当是素问也不过极是听过算过而已,现在看来,这传言倒的确是真的。

    只是素问也有些奇怪,既然明王天生眼疾的话,这送亲一事不应该让明王来做才对。

    “有些时候,这有眼疾的人做事要比没有眼疾的人要稳妥一些,再者,旁人看明王这个样子,这第一感觉必然是对他惋惜的,便是觉得有些同情他了不是,但有些时候,这样的人却能够做到旁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容辞压低的声音对着素问道。赵国是想要通过这一次的联姻来和姜国联盟的,这联盟只有婚约那是不够的,还需要盟书才对。

    正常的人,多半都会觉得这盟书应该就是在元华公主的身上,又或者是随伺的官员身上才对,但容辞觉得事情的真相未必就是这样,容辞觉得,这盟约可能就在明王陈冰的身上,因为陈冰的眼疾,让他成为了一个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但有些时候这最不可能的人也就会成为最有可能的人。

    容辞的话说的十分的点到为止,素问却明白了,容辞这想说的就是这明王或许并不像是看着的时候这般的无害。

    对于这官场上的事情,素问虽不能算是十分的精通,却也不想了解太多,因为这朝廷就像是一个泥潭,知道的越多就会陷入的越深,而容辞这些个天生就在这泥潭之中的人早就已经修炼成了一种怡然自得的本事。而且这赵国同姜国之间的结盟,可越国和卫国之间又怎么可能会对这样潜在的隐患置之不理的,所以早晚的,不是越国的人先找上卫国的人头上去,就是卫国的人先找上门来。

    素问自认不过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而已,自然对这样的事情不甚有什么兴趣,哪怕这四国之间真的开战,素问也想好了完全之路,打包了东西寻一处地儿等着战争过去,这有战争的时候自然也是有着战争平息的时候,最后是谁登上了帝王之位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少的改变。

    等着素问他们一行人过去,站在花园之中的陈冰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敛着眉眼,低低地叫了一声:“姐姐。”

    在陈冰的面前站了一个明眸皓齿的穿着华丽宫装的美人,美人有着描摹细致的眉眼,那眉眼同陈冰极其相似,只是那眼角微微的上挑,带了几分凌厉的味道。这宫装丽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赵国的元华公主陈嫣。

    陈嫣的面容之中有些冷凝,她顺着陈冰的视线往那头看去,瞧见就是在一众奴仆带领下的越国使臣。陈嫣早就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这一次越国贺礼的人是越国的庆王同肃王两位王爷,还有一位大臣。这样的队伍也的确是有几分分量的,也足够是给了风光。但是陈嫣哪里不知道,这点风光却不是给予她的,而是给予赵国和姜国的。

    也真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认知,所以陈嫣的神情之中没有半点的高兴,反而显得带了一点的愤怒,她看着陈冰,对于这个小了自己两岁,整日里头闷声不吭又是天生有着眼疾的弟弟十分的不屑。

    陈冰虽是看不见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同胞的姐姐是怎么样的模样的,却也知道这个虚长了他两岁的姐姐的心情必定不是极好的,这嫁期越近,自己这皇姐的情绪就越发的不稳定,整日里头像是带了怒意似的,他知道自己这黄姐心中是有着不甘的,可再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到底还是不能够违背了皇兄的命令的?

    “小冰你眼睛瞧不见,感觉倒是十分的灵敏的,在越国的那一队人之中,还有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那姑娘生的不错,可惜你是瞧不见的。”陈嫣的声音之中带了几分的恶意,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半点也没有改变的弟弟,心情越发的有些恶劣。

    陈冰早就已经习惯了陈嫣这样的话,他道:“我听说越国此行之中还有一位二品县君,姐姐说的大约就是那县君了吧。”

    陈冰那平缓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这样的平静更是让陈嫣有些愤怒,她勾了勾唇道:“是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那县君也曾到过赵国的,姐姐你仔细看看,她的身边是不是还带了一只黑虎?”陈冰缓缓地道,“姐姐忘记了锦家沧南一带的商铺如今的所有人了么?”

    陈冰的话让陈嫣的眼神之中的愤怒更甚了一点,她听了陈冰的话,再度看了过去,果真是瞧着这队伍最后头跟着一只庞然的黑虎的,一想到锦家沧南一带的商铺和掌控在锦家的那一部分航运线路,陈嫣一双美目几乎是要燃烧出血来的一般,“竟然是她?她竟然是越国人?”

    陈嫣当然知道锦家的那一部分是有多么的吸引人,甚至就连她的皇兄赵国的武烈帝对于富可敌国的锦家都是垂涎的,而锦家独子的那一场怪病,多少名医诊治过就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当时的锦家发出了誓言,这只要能够医治好这怪病的锦家便将沧南一带的商铺拱手相让,世人大约只记得这一点了,其实这不过就是锦家当时一半的誓言,还有一半的誓言是——若是无人能救治,锦家便是散尽家产以求上天垂怜。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摇铃医,轻轻松松地就将人人垂涎的东西给n拿走了,从此之后这音讯杳无的,却不想如今却是成了越国的县君,也难怪在赵国之中半点也觉察不到她的踪迹的。

    陈冰静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用那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前方。

    陈嫣的眼神从愤怒到最后慢慢变得有些平静,她回头看向陈冰,眼神之中满是冰冷的色泽,她道:“我都忘记了,小冰儿你的眼睛也是有眼疾在的,你看或许她有方法治好你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

    陈冰听到陈嫣的话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位黄姐是想要他为她做点什么的,他静静地站着半句话也不吭声。

    陈嫣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陈冰这样的样子,她道:“你可记得你答应过母后什么?”

    陈冰听到陈嫣说出这一句来的时候,这才微微动了一动,那一张白玉一样的神情终于有些动容,他抬起了头,一双空洞的眼睛准确地看向了陈嫣的方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皇姐。”

    陈嫣在听到陈冰这一句话她这才露出了笑意来,她的笑容灿烂无比,看着像是阳光一般却半点也渗透不到深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会帮我,只有我们才是一母所出的姐弟,也就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

    陈冰的嘴角扯出了一点笑意来,他顺着来时的路缓慢地走着,在心底之中默默地数着数字,他的神情如常眼睛正视着前方,可那一双眼睛里头一片的黑暗。

    陈嫣看着陈冰那慢慢行走的动作,她收敛了嘴角的笑容,想到后日的大婚,陈嫣的心中多少有些恼怒,她的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的喜悦,有的只有冷漠,心中也在恨着那个曾经一手将她捧在最高处最后也能够毫不留情地将她远嫁到的姜国来的人,她的皇兄。

    秋之苑里头有着独立的花园院落,甚至还有一处小小的池塘。苑中有几处幽静的院落宅子,素问选了一处最是幽静的地方,一来,她原本就是不喜欢特别热闹的人,再着她这名声上是担着使臣的名头,但是实际上的模式也就不过是随行的医者罢了。容渊、容辞、裴翌三人必然是有一些个和朝堂上相关的事情要处理的,她要是住的太过靠近,这耳朵里头听着的也就是只有那些个朝堂之上有关的事情,自然是觉得腻烦的。如今的她等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月圆罢了,这大婚对于素问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反正这大婚的两个人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素问多少对那元华公主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听说这元华公主不过就是17岁风华正茂的时候,而那德兴帝却已经有三十多了,后宫之中也已经有了不少的佳丽,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一个除了元后早丧之外是一个不少,而且这子嗣也有不少。这嫁过去娘还没当就已经开始学着先当后娘了,而且,这还是国与国之间的通婚,到底也什么感情可言。

    素问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庆幸的,至少她生来不是在帝王家,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用这和亲的手段送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了。

    素问闲着左右无事,干脆研制起在未央城采买的那些个药材,打算制成药丸。制药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情,而且每一样药物也不是一下子全部都丢入一起混合就能够将药丸制作出来的,这需要十足的耐心和对药物十分精通方能研制。

    姚子期也不喜欢那些朝堂里头的事情,他原本就不喜欢学问,也没有想过要当官一类的,干脆地也就巴巴地跑来素问这儿,自打昨夜糯米将他从草原上驮了回来之后,姚子期觉得自己和糯米之间应该可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以前的时候他还有几分看不上素问,觉得这丫头十成十讨厌的很,但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觉得素问也没有以前的时候那般的讨厌了,甚至还觉得素问这丫头其实还不错,就是有时候个性太过乖张了一点才不大讨人喜欢。

    姚子期像是一个孩子似的在素问的院落之中逗着糯米玩着,为了讨好糯米,他还问驿馆之中的伺候的丫鬟要了一只肥美的烧鸡贿赂糯米。

    进了院落之中这才瞧见药材晒了不少的地儿,而素问则是坐在院中的凉亭的石凳子上拿着一个小钵捣药。

    姚子期看着素问捣药,也就有了几分兴趣,他凑上了前,有些好奇地问着,“你这是在做些什么?”

    “毒药。”素问漫不经心地回着,然后顺手又加入了一些个药材在那边捣着,石杵和小钵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下一下的十分的有节奏。

    姚子期听着素问的回答,他也吃不准素问刚刚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摸了摸鼻子,稍稍退去了一点点,拿着个烧鸡逗着糯米。

    糯米倒是十分的有气节,面对姚子期的逗弄,面对那一只烧鸡显得十分的不屑一顾。

    素问看着姚子期那动作,她放下了石杵,看着姚子期道:“你就没什么可干的?一个大男人这般的游手好闲,你不觉得无言以对江东父老的?”

    姚子期被素问的问话一问,他有了几分不自然,但随即地他又道了一句:“可你看挽歌他不也十分的无所事事么?”

    姚子期这般说着,指着在院子里头翻晒着药材的挽歌,挽歌听了那“无所事事”这四个字,他头也不抬,只是脚步轻轻地一跺,地上一颗细小的石子凌空而起,直冲姚子期的门面。

    姚子期“哎呀”地叫了一声,他捂着自己的鼻子,鲜血一下子从手指缝里头涌了出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挽歌,他的鼻子!他昨天刚被一只绵羊踹过的鼻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0:39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贵人(上)

    姚子期仰着脑袋,这挽歌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他不过就是这样说了一句而已,竟然是对他下这样重的狠手。

    “你都不管管?!”姚子期委屈地朝着素问喊着,她也真是够狠心的,就看着挽歌这样动手,居然都半点都不阻拦的,果然还是铁石心肠,昨天晚上一定是他的错觉。

    “管什么,你这是缺胳膊断腿了,还是小命不保了?”素问好笑地看着姚子期,“真要是缺胳膊断腿了,我也保证给你接上,你看如何?”

    姚子期被素问那十成十没有良心的话给噎到了,他又不能低下头来,这一低下头鼻血就全部涌着,但仰着头用嘴巴呼吸的时候只觉得口腔里头一片的血腥味,他仰着鼻子去盥洗,那一步一踉跄的模样看上去十足的可怜。

    素问也懒得理会姚子期,刚刚挽歌的力度也不算太狠,最多不过就是出了一点鼻血而已,死不了人。当然如果挽歌诚心想要对他做出点什么来的话,刚刚那小石子就可以完全不是朝着他的鼻梁骨而是朝着他的眼珠子,只要再加上几分内劲,一颗小石头就最够像是一个暗器一般的存在,穿透眼睛直入大脑,到时候死亡不过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院子门口传来,素问听到那平缓的脚步声同刚刚离去的姚子期是完全不同的,姚子期的脚步多带了一些个轻快的味道,十成十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这走进门来的脚步声轻轻的,那足音轻柔的几乎是要被大地给全部吸收了,而更多的则是一种迟疑。

    素问抬起了眼看向院落的门口,一个穿着月白色锦服的头上束着玉冠的年轻男子慢慢地走进来,他的脚步很慢很慢,每走一步都是带了一点迟疑的味道,甚至是在确信着前方没有什么遮蔽之物一般。

    “姑娘。”

    挽歌也看到了来人,挽歌刚刚也在花园之中瞧见过这人一眼,知道眼前这个有着眼疾的人是赵国的明王陈冰。按说赵国的人同他们所居住的院落也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再说毕竟是不同国家的人为了保证不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多半彼此之间也不会走动才对,所以挽歌对于明王陈冰突然之间出现在他们这小小的院落之中的时候也多少有些疑惑。

    但,这来者是客,而且还是赵国的王爷,总不能直接将人给哄了出去才是,这其中牵扯的也就是两国之间的问题了,所以挽歌也看向了素问,这事到底还是需要素问的做主的。

    陈冰踏进院落的时候就闻到了淡淡的药草味道,也听到了石杵触碰的时候所发出的那一点点的声响,他虽眼睛看不见,但这听觉却是十分的灵敏,他准确地看向素问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道:“在下陈冰,听闻姑娘医术卓绝,所以这才厚颜前来了。”

    “哦,”素问看着那望着自己的陈冰,他的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的焦距,但这看过来的时候却是能够准确地看到她所在的方向,尤其可见他的听力很好,至少是能够听声辩位的,虽说陈冰的眼睛是瞧不见的,但素问还是认真地朝着陈冰行了一个礼,“见过明王殿下。”

    陈冰听着素问的声音,那声音轻轻润润的,是一把极好的嗓子,听着还很是年轻。至少比他想象之中的那般的年轻,原本陈冰以为这样的一个女子应该有这老练的声音的,至少是带着一些个干练才对,但现在听来倒觉得同他想象之中差距的太远了。

    “不知道明王殿下是从哪里听得虚名的?”素问看着陈冰,她问道。素问记得自己是同这陈冰没有半点的交集的,而且今日也算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当然这见面也不过就是单方面而言的,也就只有她能够见得到他而陈冰却不能见到他的。

    “姑娘在半年多前,曾经到过赵国不是?锦家的事情如今还在赵国之中广为说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姑娘是越国人罢了。”陈冰温和地笑着,“身边总是跟着一头黑虎的姑娘,大约东岳大陆上也是没有几人的。”

    素问点了点头,觉得陈冰这说辞也的确是有几分的道理。锦家的事情,那么样的财富,自然是有不少的人会在那边嚼着舌头根子的,当然,素问也不会因为那些个人嚼着舌头根子的缘故就将这酬金给不要了。沧南一带的商铺和航运线路,素问接收的极其无比的自然。毕竟这酬金原本就不是她开的口,人家既然放出了这样的话来,素问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不要的。她才不会和银子和自己过不去。

    “所以明王这一次来,是来问诊?”素问道,她上前了几步去看着陈冰的眼眸。

    陈冰听到素问的脚步声,他顺着那声音转过眼眸,但那一双黝黑的眼神之中却还是空洞洞的,素问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你这是打从娘胎里头带来的吧?”

    素问的问话很直,虽说她最擅长的应该是为外科手术,但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再加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够接受旁人在自己身体上动刀子这样的事情的,所以素问真正会用到的时候还是偏少,除非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会轻易地动了刀子一类的,对于眼科,其实素问不能算是特别的精通,但看陈冰那样子,眼睛看着十分正常,也不像是因为毒术的关系而导致的眼盲,那唯一的就是从娘胎里头一出生就是看不见东西的,这种基本上很难治愈,而且在现在这种医疗环境之中也不可能会有治愈的时候。

    “你这样的病症,我没有法子,所以明王殿下还请见谅吧。”素问道,她这人从来都是有多少能力吃多少饭,既然是自己治不好的情况下,素问也不会想着要勉强去试一下,这给人希望又给人失望到头来带给他们的是更大的痛苦,倒不如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干脆不要给予他们这样的希望要好一点。

    而且,她同明王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自然地也没有什么理由来说谎哄骗于他。

    “果然是这般啊……”陈冰的声音微微有些怅然,他其实今日过来的时候心底里头多少还是带了一点期望的,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看见过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多少还是想着能够瞧一瞧的,比如她们说花是有很多种颜色的,可他从来都没有瞧见过除了黑色之外其他的颜色,红色的是怎么样的一种颜色,黄色又是怎么样的一种颜色……

    但如今听到素问这么说的时候,陈冰的心里头不觉得绝望也是不可能的,可也终归还是能够接受的。

    陈冰原本还觉得素问应该是一个比较能够相处的人的,女子么,除了个别一些个的,多半都是温柔的。但现在看来陈冰觉得自己这原本有的想法应当要更改一下的,他并不认为素问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孩子,至少温柔的女子多半都是会用婉转的口吻来说出那样于人来说可谓是悲剧的结论。

    陈冰想到自己那皇姐的交代,他也觉得这种事情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能够完成的事情,毕竟他只是一个瞎子罢了,在皇姐和母后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不是?

    “打扰了。”

    陈冰朝着素问的方向微微欠身,他转过了身,慢慢悠悠地朝着自己来时的路行走而去,脚步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那丁点的声音几乎都是要被大地吸附干净了,他的脚步慢慢的,像是在数着步子一般,这大约也是残疾人固有的习惯,通过数着步子来想告诉自己这道路是要怎么走的。

    陈冰踏出门槛的时候,正巧赶上姚子期回来,姚子期脸上的水迹还没有干透,就连额发上也带了几分湿润,粘成了几缕。姚子期踏进门的时候正好遇上陈冰扶着门出去,他顺便地朝着人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睛半点也没有对上他。

    “这是赵国的明王陈冰吧?”姚子期进了门之后就自顾自地说着,“我听清风清朗说过,这人天生眼疾,现在看来还真的是的,他刚刚半点也没有朝我看呢。”

    姚子期那说话的时候半点也是没有顾忌的,素问朝着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你再不管好你的嘴,只怕早晚你的脑袋也是要保不住的。”

    这样的多嘴多舌,又怎么可能会有长命百岁的时候。

    姚子期被素问这一声训斥,他缩了缩脑袋,露出了一点敬畏的神情来,但很快的,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素问道:“刚刚宫里来了轿子,有贵人来了,如今正在前头呢。”

    姚子期也是刚刚跑出去洗脸的时候这才听了清风清朗两人同他说的,那贵人一来,这清风清朗就被遣开了,想必那贵人还不是一般的人物。

    素问听了姚子期的话,她轻笑了一声,“整个姜国之中,最大的贵人还会有谁,不过就是在帝王座上的德兴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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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素问的猜测倒是没错的,今日一早就听闻越国的人马也已经到了驿馆之中,所以等到早朝一过,德兴帝钱谬便换了一身朝服,一顶小轿从宫中一下子抬了出来到了这驿馆之中。

    随行的内伺官也一并进来了,通传了之后,卫国的将军阴险和太子萧慊,还有容辞容渊一并是在正厅里头候着的,这姜国有一个习俗,在婚前这男女都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内伺官也只是通知了元华公主一声,本想请着明王陈冰前往正厅的,却是没有瞧见人。

    内伺官侯在元华公主这处,等着人通传了之后同明王陈冰一同前往的,但这左等右等都是不见人的,方才有了几分的疑惑,也不等他开口询,一直坐在一旁不怎么出声的元华公主倒是开了口,那神情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的。

    “本宫倒是忘记了,冰弟听说越国一行之中有一人擅长医术,这不,就巴巴地前往去看了。倒是劳了大人在这边虚等了一场。”

    元华公主陈嫣面色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那模样神情之中半点的骄纵也无,举手投足之中有着一种浑然自成的贵气,她这么一说,内伺官也连连点了点头,忙道不碍事。

    内伺官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这眼前这人可不单单只是赵国的公主而已,再过两日她便是要成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更何况赵国和姜国不单单只是联婚,更是结盟。这样的人,他小小的一个内伺官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这明王陈冰同这元华公主是一母所出的姐弟,按照辈分来说可算是国舅爷了,这区区等上一等又能如何。在者,内伺官也知道明王陈冰有眼疾,求医问药也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大人着急的话,本宫即刻派人去寻了冰弟回来,大人且再等一会。”陈嫣道了一句,那模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婉约模样来,光是这样看着就叫人觉得很是舒服的。

    “不必麻烦公主殿下,小人一会自己去寻就好。今日陛下得空,又知卫国同越国的使臣已到,主要还是心记公主,怕是这使馆之中人太多,公主会住着不爽利,这才想要来看看公主。只是依着祖宗的规矩在这婚前的时候见面总是不大好的,这才没有来看望公主。但陛下吩咐了,公主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管同小人说。”内伺官看着陈嫣道,那态度是十分的恭敬。

    陈嫣在心底之中冷哼了一声,她同德兴帝之间结的赵姜两国的秦晋,是国婚。哪怕这德兴帝钱缪再怎么不喜欢自己,这到底也还是要给自己给赵国几分颜面的,而且这内伺官嘴巴上说的好听说是怕在这驿馆之中人多,住的不爽利特地来看。其实还不是来探着卫国和越国的关系的,这之前卫国的人到了驿馆之后也没有见他这样巴巴地跑了过来,如今这越国的人这才刚刚到了这里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来了,为的还不是看这卫国和越国之间会不会有联盟的可能性,这越国和卫国之间的联盟一旦起来,这样就使得他们两国之间的联盟显得没有那么多的意义了。

    陈嫣在皇室长大,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皇室之中这些人的嘴脸,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带了笑,那笑容更是如同春风似的,有着小女儿家的娇羞味道,“多谢陛下关怀了,在这里一切都好。”

    内伺官在那边露出了笑容来,也觉得这元华公主不吵不闹的,性子又是十分的温和,这出生又高贵,的确是中宫人选的最好选择。

    内伺官在陈嫣这里又坐了一会,问了一些个生活上琐碎的小事情,只说这些个事情都是德兴帝嘱托他问的,衬得一代帝王倒是十分的多情。陈嫣也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半点也不见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陈冰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的时候刚刚走进院子,便是听到了在他皇姐那头所传来的声音。他的皇姐的声音十分的温和,几乎可算是有问必答了,这样的姿态让私底下已经见惯了皇姐那嚣张跋扈模样的陈冰微微一愣,每每听到自己皇姐这样耐着性子同人交谈的时候,陈冰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此时此刻这个说话的人并非是他的皇姐而是换了一个陌生人的存在。陈冰也听到了内伺官的声音,他认得这个声音,知道这人是伺候在德心帝身边的,也难怪皇姐她会收敛了性子变得这般温和起来。

    陈冰慢慢地走了进来,陈嫣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陈冰,她的眉眼之中有一些个欢喜急忙道了一声:“冰弟你回来了,情况如何?”

    陈嫣这一句话明面上是在询问着陈冰,但这实际上却并非只是在询问着陈冰的眼疾,陈嫣也从来不会关心这样毫无用处的事情,这人的眼疾能不不能治愈对于她来说压根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陈嫣要的也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答案。她这明面上看着像是在问陈冰的眼疾,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个问题,她所关心的,是陈冰同那个女子所交谈的如何。

    陈冰自然也知道自己这皇姐所关注的是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

    陈嫣原本还带了一点期许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起来,陈冰这摇头的意思就是说,他同那个女子交谈过,但却没有半点办法接近的。果真是个废物!这么一点点的小事都是办不好的。

    陈嫣的模样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内伺官还以为元华公主是因为明王这眼疾治愈无望这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来,哪里知道到底是如何的。只还觉得元华公主同明王之间的感情的确是挺好的。

    氛围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内伺官这才响起自己这来的目的是什么,他急忙道,“陛下来了,还请殿下前往前厅一叙。”

    陈冰点了点头,他轻声道了一句:“皇姐,我先出去一下。”

    陈嫣应了一声,只是轻轻的“嗯”的一声,半点温情也不带。陈冰也已经习惯了陈嫣对自己的冷淡,所以在听到她这样的反应之时,陈冰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觉得不正常的,这才是他的皇姐应该有的模样。

    内伺官朝着陈嫣行了一个礼, 他也紧跟在陈冰的后头慢慢地走着,顺带还提醒着陈冰在他眼前有什么东西,就怕这患有眼疾不能视物的明王殿下一下子摔倒了什么,这可就是他们这些个人伺候的不好了。

    陈冰和内伺官走的远了一点之后,陈嫣这才将自己的恼怒表现了出来,她十分愤怒地道:“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女子都搞不定的废物,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处!”

    陈嫣身边伺候那几个宫女也是她从赵国带来的,从以前的时候一手调教出来的。早早地就将这院落里头伺候的姜国的婢子驱离得远远的,半点也不让她们靠近的,就怕陈嫣这样的情况出现在这些个婢子的面前然后惹得非议声四起。

    陈嫣身边最大的那个女官,那是赵国的孝宣太后一手培植起来的亲信,自然地也就不一般的。她见陈嫣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之后这才道了一句:“公主又何必生气,到底明王殿下还是公主这一边的。”

    陈嫣听得这一句,她冷哼了一声,斜了一眼过去:“虽说是一母所出,皇兄不是也一直说是最疼爱本宫的么,结果却还不是照样将我嫁到了这种地方来?!皇兄如此,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这亲爱的弟弟也是会如此的。”

    陈嫣是不相信的,不相信陈冰永远都是会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要来到姜国这种地方,或许成为一国之母的确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件十分风光的事情,但于她而言,德兴帝再好,他也已经三十六了,他的后宫之中早就已经有了不少的美人,还有他的子嗣,最大的皇子也已经同她同岁了,那是她父亲一般的年纪,如今却是要成为她的良人。这样的感觉叫陈嫣又如何能够接受。

    再者,她的皇兄如今还没有半个子嗣,如今有的也不过就是她同陈冰两个兄妹罢了,若是皇兄一直未有子嗣,那么等到百年之后,这皇位不是她就是陈冰来继承的,陈冰天生便有缺陷,自然不能成为皇位的继承人,而赵国古上也不是没有皇女继承皇位的传统的,而今她被送到了姜国来和亲,那么剩下的,这皇位的继承人也就只剩下她那亲爱的皇弟了。

    在这样的诱惑之下,陈嫣又怎么能够相信自己那皇弟是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的?!

    女官听的陈嫣的话,她也颇有些无奈地道:“公主放心,到底还有太后在的,太后必定不会叫公主委屈了的。”

    陈嫣听闻女官的话,她也有些无奈,就算她的母后是再怎么关心她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哪怕是她以绝食来抗议皇兄让她远嫁姜国,到最后的时候,她还不是照样被皇兄给送了过来的。

    “公主放心,太后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女官拍了拍陈嫣的手,给予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她这模样看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这些个事情发生一般,“公主想要的,太后心中一直都是明白的。公主安心。”

    陈嫣听着女官所说的这话,知道自己的母后必定是有所安排的,既然如此,陈嫣也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如今她已经可算是处于最坏的那个结果了,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反而是已经没有什么可特别担忧的了。

    陈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安心的。

    德兴帝钱缪时值壮年,光从容貌上来看也着实是难以看出他已经三十有六了,容渊也是第一次瞧见这德兴帝,这德兴帝生得很有姜国的味道,高大雄伟,有着一双锐利的鹰眼。而这德兴帝也的确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帝王,从他将原本弱于三国的以游牧为主的姜国一手打造成了强国,这一点也足够教人敬佩的。

    容渊原本还以为是要等到大婚的时候才能够瞧见德兴帝的,却不想在他们进入驿馆这一日,这德兴帝就已经到了。

    在这里,德兴帝是主,他们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的。可容渊却觉得,这德兴帝今日前来,这事情应该是没有只是得空过来一探这样简单的说辞的。

    容辞也是这样觉得的,堂堂一个帝王,本是应该他们先去朝见才是,他如今到了驿馆之中,怎么说也可算是屈尊降贵了,但这屈的尊降得贵到底是为何,这就没人能够说的清楚了。

    倒是这卫国的将军阴险和太子萧慊倒是十分的自若,一番寒暄之后就落了座慢慢地品茗。容辞也瞧见了这久避不出的卫太子萧慊到底生的是怎么样的模样。

    认真说,在萧慊的容貌倒是十分好看的,这一眼看去倒也的确是有着一种高洁如兰的味道,眉眼淡淡的,看似温润却没有半点温和的意味,他坐在那一处给人一种感觉竟是他看着像是在那一处,但却又不是在那一处。

    容辞倒是有些捉摸不透卫太子这为人的,母族凋零,兄弟又太过显眼,所以他的地位可算是岌岌可危的地步,但这太子在之前一直是深居不出,倒是显得对政事毫无兴趣的样子,而在这大半年之中,卫太子重新出现在人前,似乎还颇受卫王器重,从一个劣势如今变成这强势,这其中的,倒是十足有些难说了。

    钱缪也在打量着众人,大家虽是都不声色的很,却还是在心底之中有这一个概念——都不是省油的灯。

    身居高位者,谁人不想千秋霸业,谁人不想万人称颂。

    钱缪自然也是想的,但是这面前,两将军,两皇子,都是深藏不露的很。钱缪如今前来主要也是想要瞧瞧这些个后起之秀,顺带地也便是探一探虚实。

    钱缪轻轻拨了拨手上的这一盏茶,平静地道了一句:“几位贵客可都是初次来姜国,也不知有何见解?”钱缪说着看向了容辞,他道,“朕原本还以为庆王同肃王一行应当是同萧太子一同到达未央城才是,毕竟从越国取道卫国要比直接穿过那荒漠要来的容易的多,是吧?”

    钱缪这一句话,那就是已经在探寻了,裴翌的队伍那是经过了卫国到达未央城的,那么就是在查探着,他们在卫国境内是否也是秘密达成了什么协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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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密谋

    容渊和容辞自然也是听出了德兴帝的言外之意,容辞的神色如常,半点也不见心慌,他道:“虽说是取道卫国,卫国地广,又岂能轻易遇上太子殿下,再者,彼此路线不同,我这身子也受不住连日颠簸,只得是慢慢行。陛下您道是不是?!”

    钱缪听着容辞的话,又见他这神情之中半点也没有惊慌的神色,想来也的确是没有半点的隐瞒的。但,这即便路上是半点也没有遇见的,也不能保证他们所说的话那都是真的。而且,钱缪也已知道,这容渊容辞两人分明是早就已经到了这未央城之中了,就住在城中的客栈里头,或许他们还以为他是不知道的,但这未央城到底是天子脚下,而他也还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不知道城中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

    他早就已经知道容辞和容渊他们并非是同裴翌一同到未央城的,而钱缪一直说破这一点一来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他们是要怎么来是他们的事情,钱缪并不在乎这一点,他在意的是他们为何明明是没有一同前来的却又要说是一同前来的,这样的说辞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用意。在他们另行取道是怎么样的一个用意,这才是钱缪真正关心的事情。

    钱缪不动声色,含笑地道:“是朕疏忽了,庆王殿下这病症已有好些年了吧,如今可还没有什么法子调养好不成?要不,朕传宫中的太医同庆王殿下看看?”

    钱缪这话说的十分的真诚,就像是一个贤德的帝王一般,但这多半也是一些个场面上的话而已,谁都知道是当不得真的,所以也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容辞朝着钱缪道,“多谢陛下,沉疴已久日日服药也不见好的,也就这样了吧。”

    阴险同萧慊看着钱缪同容辞之间的一问一答,对于这两人之间的暗流多少也已经有些明白,看来这德兴帝对于越国的这两个王爷之间似乎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在的,这问答之中虽然没有牵扯到他们卫国,却到底也是连带着有着一些个猜忌所在。

    萧慊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代帝王和一个王爷之间的对话,容辞到底可是越国出色的皇子之一,刚刚那话说的也的确是滴水不漏的,如果不是容辞这身有顽疾的缘故,只怕这越国的储君位极有可能就是容辞的,而且,萧慊看了一眼容渊,虽说庆王容渊有些冷漠到不苟言笑的程度,但萧慊也是听说过这个王爷的能耐,征战在外,击溃了外族,让人五十年之内都没有能力再犯,这样的人物,比一些个只会用笔杆子交战的人要有能耐的多了,自然的,萧慊有时候也在想着,阴险也可谓是卫国第一战将。

    萧慊也曾在私下问过阴险,若他同容渊对上会有几分的胜算。

    阴险当时同他说的是,面对容渊,他也不能有绝对的把握,越国的大军,最是骁勇善战是容渊一手培植起来的部将,个个都是骁勇的很。

    四国之间从来都是也有着这样的想法的,若是可以绝不轻易战场上见,但很多事情并非是维持如今局势就能够安稳度日的,如果说赵国的元烈帝是虎,那么如今的德兴帝就是狼,但越国的建业帝也不是一只兔子,就算建业帝是兔子,他的儿子,他的侄子那可是彻头彻尾的豹子,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安逸于偏安于一偶。

    如今赵国同姜国的结盟就可算是虎狼的结合,而卫国的命运,又在什么地方?!

    卫国所要面对的豺狼虎豹的几个国家,安逸已经不适合卫国的命运了而现在卫国能做的,自然就是同他国之间的联手,至于这同谁联手,自然还是要再考量考量的,是同越国结盟,亦或者是同赵国姜国结盟,这都是他要考虑的。

    有轻微的声响在门口的时候响起,萧慊看向门口,之见在一名内伺官的带领下,一个身着月白色锦服的年轻少年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但从他的动作来却能够看出他有眼疾,并非是真的能够看到什么的。

    陈冰慢慢地走了进来,钱缪看着这个应当是属于自己小舅子的少年郎,每次瞧见的时候,他都有着一种惋惜的感觉,只觉得生的这样好看的男子竟然是天妒红颜生来就是一个瞎子,不过又替他觉得有些兴味,大约也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瞎子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情,这才会让他的皇兄那一贯嗜杀的武烈帝诛杀了先帝那么多的皇子之后独独留下他同元华公主。

    不过如今的武烈帝却是没有任何的子嗣,若是这种情况一直在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未来登上帝王之位的不是眼前这个有着眼疾的少年就是未来他的子嗣。

    陈冰进入这厅堂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厅堂之中的那些个气息,他端正地朝着在主座上的钱缪行了一个礼数,然后在内伺官员的带领下入座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

    钱缪同众人再度交谈了一些,都是一些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众人的回答倒也十分的合宜,陈冰大多都是在坐在那边不动,他虽是看不到这厅堂上众人的面容,多半也能够猜到这会是怎么样的一种面容。

    而钱缪也对陈冰嘘寒问暖了一番,这一交谈下来倒也十分显得宾客尽欢的,很快的时间到了午膳十分,钱缪身为一代帝王自然是不会在驿馆之中用膳,他又上了自己的那一顶小轿子,由人抬着又重新回了皇宫。

    这正主一走,自然地,其余的人也是不会再留在这个空落落的厅堂之中,阴险同萧慊是第一个起了身的,他这才刚刚起身这脚步y也没有迈出一步,陈冰道是开了口。

    “听说卫国太子殿下自幼好诗书,小王这里有一孤本,说是晋国大师张丹枫的亲手所撰写的诗集,不知道能否请太子殿下帮小王鉴赏鉴赏。”陈冰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卫国太子萧慊的位子,那准确的程度几乎叫人怀疑他并非是真的瞧不见。

    张丹枫是晋国的诗人,晋朝覆灭至今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一生流传下不少脍炙人口的诗句,但是这流传的虽广,但真正的手稿却是甚少,对于喜欢婉约派词人来说,张丹枫可谓是不可不研读的经典存在。

    萧慊一贯是喜欢诗书一类的,他听到陈冰这么说的时候,他自然是停下了原本要迈开的脚步,看向陈冰,缓缓道:“殿下身边应当有能鉴别的人,本宫又何须在殿下的面前班门弄斧。”

    萧慊同陈冰是没有任何的交集的,在他昨日到了驿馆的时候也不曾见过陈冰一眼。两人分别住在不同的院落,自然是没有碰面的机会,而且这驿馆之中人员复杂,只是这见上一面也不见得就是没有隔墙有耳的。

    “那些个人小王信不过,只有殿下才是个中翘楚。”陈冰缓缓地道,“小王听说,殿下也是十分喜爱张丹枫的诗集,殿下这般,这是在见外了?不过就是一本诗集而已。”

    萧慊听到陈冰这么说,他微微一笑,“本宫自是不介意的,殿下可把诗集带上了?”

    陈冰微微摇了摇头,“原本刚刚还想带着的和,只是来的时候太过匆忙了一点竟是一下子忘记了。如今已是到了午膳的时候,不如等用过了午膳之后再将诗集拿给殿下鉴赏如何?!”

    陈冰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萧慊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点了点头:“那本宫等着明王殿下。”

    陈冰微微颔首,“有劳殿下了。”

    他扶着座位的扶椅慢慢地起了身,慢慢地顺着门口走着,伺候着陈冰的人也早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等到陈冰走出了门之后就上了前。

    萧慊也不觉有他,同阴险一同走了出去,

    容辞看着这一前一后走出去的三个人,他的神情淡淡的,低头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的那一枚玉石扳指,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好一会之后方才开了口:“皇叔,你就觉得这陈冰同萧慊如何?”

    容渊没有想到容辞会在突然时候寻问他这个,容渊想了想之后才回答出了三个字:“不简单。”

    容辞听着容渊的说辞,“在皇室之中又有谁是能够简单的,只怕这看的也不是只有那诗集这般的简单吧?”

    容辞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刚刚的陈冰想要给容渊看的不应该只是单单的诗集而已,至于这到底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容辞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在这驿馆之中,又不能像是在平常的时候那样,着人去看上一看。所以哪怕他的心中到底是在困惑什么,也不能贸贸然地闯去看了。

    反正这水来土掩,将来兵挡就得了,这三国之中到底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结盟也未必都是最后能真的一直在盟友的基础上,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在敌人的立场上,哪怕是一时的盟友,也自然是成不了一世的盟友的。用过了午膳,陈冰依言到了卫太子萧慊所居住的院落,他这一次来的时候带了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厮,小厮将陈冰送到了萧慊的门口的时候就悄悄地退了下去。

    萧慊的房门大开着,在花厅之中的凳子上,萧慊就坐在一处,他的手上拿了一卷诗集,那模样有着说不出的风流才子意味,他看着走进门来的陈冰,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殿下可将诗集拿来给本宫一观了。”萧慊道,他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惬意模样。

    在这房间之中除了萧慊一人外并没有什么伺候的人,这同常理是不符合的,他身为皇子,又是太子,身边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半个人伺候着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只代表着一个原因,萧慊将人全部都潜了出去不让人在这里伺候着。

    陈冰踏入这间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了这一点,他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本书,朝着萧慊的方向递了过去,他的神情淡淡的。

    萧慊将这诗集拿在了自己的手中,若是陈冰能够瞧见此次此刻萧慊的神情必定是能够发现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惊讶的神色,而萧慊也的确是有些惊讶的,他原本以为陈冰会突然之间说出那种话来,这让他所看的,应该不单单只是一些个诗集才对,比如说契约,比如说盟书一类的,但现在从陈冰的手上递过来的这一卷诗集,倒是叫他真的有些惊讶了,甚至是在猜想着,莫非自己是真的猜错了不成?!

    虽是这样想着,萧慊却也还是翻开了诗集,认真地看了起来,这翻看了几页之后方才道:“这的确是张丹枫的手稿,看不出来殿下倒也是同样喜欢张大师诗集之人。”

    陈冰莞尔一笑,他道:“其实小王还有更好的诗集,也想叫殿下瞧上一瞧的,只是怕殿下鉴别不出,而在这里只怕也不是一个能够鉴别的地方。”

    萧慊听到陈冰这么一说,他微微挑了一挑眉头,虽然知道陈冰是看不到的,但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陈冰的眼睛说:“这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本宫是鉴别不出的呢,殿下若是怕隔墙有耳那倒不用。阴将军就在外头,若是有人打扰,必定是逃不过阴将军的耳目。”

    言外之意就是让陈冰放心,他早就已经将驿馆之中的人遣开,然后再将阴险安排在外了。

    陈冰听到萧慊这这么说,他摸索着朝着内室而去,萧慊看着陈冰,也从凳子上起了身跟在陈冰的身后。

    陈冰站在内室之中,他的神情带了一点不安,他微微垂着眼眸似乎在想着什么,那样子多少带了一点羸弱气息。

    萧慊看着陈冰的模样,倒是笑了一笑,声音里头却还是带了一点不容退却的意思:“殿下,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了。”

    陈冰听到萧慊的话,他的手慢慢地伸向自己的腰带,镶着宝玉的腰带被丢到了一旁,很快的,月白色的锦衣也落了下来,外衫之后里头剩下的也就只有白色的中衣,很快的,就连这中衣也落了地。

    陈冰背对着萧慊站着,因为是白日之中,外头的光线大亮,连带着房间之中的光线都是明亮无比的,萧慊能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在自己的面前褪尽了衣衫,全身只留下一条裤子,光洁的背部对着他。

    陈冰不过十五,十分的清瘦,这背上也是没有多少肉的,看上去瘦巴巴的,这后背倒是光洁无比,半点痕迹也不带的,也就只有好人家的孩子才能够养出这样一身细皮嫩肉来。

    萧慊上前了两步,他的声音里头透了几分笑意,靠近了陈冰,声音温和无比:“东西在哪?”

    陈冰闭上了眼眸,低低地道了一句:“在我背上,殿下以血拓印,自然可见。”

    萧慊闻言,伸手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在陈冰的脖颈下方轻轻地划了一小刀,伤口不深却足以鲜血淋漓,鲜血一下子从这伤口之中涌了出来,顺着背脊往下淌。

    萧慊将涌出来的鲜血顺着陈冰的背部图涂抹着,果然如同陈冰所言的那样,他的背部上面出现了一些个字体,萧慊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声音之中却还是有些为难:“只是这样,我要如何可得?”

    陈冰道:“我的中衣是用极寒冰蚕的蚕丝织就的,殿下只要将衣衫趁着血液未干之际,将衣衫铺上自然能够拓印下来。”

    萧慊闻言,将丢在地上的中衣捡了起来,贴在了陈冰的背上,衣衫很快就透过了鲜血将那些个字体拓印了下来。将背上的字体全部都拓印下来之后,萧慊这才找来了金疮药将陈冰脖子下方的伤口给敷上了药粉,又拧了一条帕子将他身上的血迹全部都抹去。鲜血一旦抹去之后,陈冰的后背依旧是像是最初的时候那般的光洁,只是比之前多了一道脖子下方的伤痕罢了。

    萧慊从自己的衣衫之中取了一件白色的中衣递到了陈冰的手中,他看着陈冰颤抖着手指摸索着穿着那一件中衣,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觉得疼痛而在颤抖还是因为旁的在颤抖,萧慊这才道了一句:“殿下可知道你这背上的是什么东西?”

    陈冰摸索着中衣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地他找到了衣袖,缓缓地穿了上去这才开了口:“本王不知,东西一直在我的背上,母后只是让我将这个交托给太子殿下,旁的什么也没说。”

    萧慊知道陈冰说的应该是不会作假的,这样的东西,也难怪孝宣太后会让一个瞎眼的皇子来传递了。

    萧慊将那一件血衣小心翼翼地收藏到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里头,落了锁之后方才道:“孝宣太后的意思,本宫知道了。待你回国之后告诉孝宣太后,本宫会尽力应允。”

    陈冰点了点头,他摸索着将衣衫穿妥,又系上了腰带,整顿的像是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那般模样,这才摸索着出了门。

    在不远处候着的小厮瞧见陈冰出来,又匆匆忙忙地上了前来搀扶着,只觉得自家主子的面色比之前进去的时候还要来的难看上一些,只以为是卫太子在不经意之间刺激了自己的主子这才使得他的面色这般的难看。小厮也不敢多问,这些个人个个都是身份尊贵无比的,做什么事情又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小人可以置啄的。

    阴险在陈冰离开之后不久这才进了萧慊的房间。

    萧慊正刚刚收拾妥帖,见到阴险进来之后,他急忙将刚刚落了锁的盒子交托给了阴险,那神情之中还带了几分的敬畏,半点也不见一个太子应当有的风范。

    “这个,是刚刚明王交托过来的东西。”萧慊对着阴险道,“我没有多看一眼。”

    阴险接过了这盒子,看向萧慊的眼神满是冷漠和鄙夷,他道:“是本宫。”

    萧慊听到阴险这三个字,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但却还是没有办法在阴险的面前抬起头来,只能是怯弱地道:“本宫知道了,本宫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阴险冷哼了一声,看着他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就觉得有些个不耐烦,他道:“即便是一个赝品也应该要有赝品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哪里还有几分太子的模样,谁人一见就知道你是个赝品。你之前的气势呢,你不是还妄想着取而代之的么,如今怎不见你打从心底之中就冒出一种我便是太子的模样来?!”

    萧慊听着阴险的话,暗自叫苦不迭,他哪里还敢在阴险的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说出那种话来,又不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性命太过长了一点,原本他当年做出那种事情就是因为利益熏心一下子蒙蔽住了双眼才干出来的傻事,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又怎么能够还敢于做出那些个事情来,诚然就如阴险当初说的那样,只要他想,杀了他这人,再寻旁人来代替太子殿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已经是经历过那样事情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来,萧慊想着就想要谄媚几句,却是见阴险不耐烦地朝着自己挥了挥手:“再让我瞧见你这窝囊样子,即刻就要了你的性命!”

    萧慊听到阴险这样说,他急急忙忙挺直了背脊,摆出在阴险进门来之前的那般模样,但这姿态做了还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已经败下了阵来,他道:“将军,太子殿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萧慊的声音里头有些着急,他假扮太子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每日都可算是如坐针毡一般,难受得很,恨不得现在太子殿下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给他一个痛快也比如今这般折磨着他要来得痛快的多。

    阴险横了人一眼,看着这一张明明可算是至高无上的太子殿下应当有的脸孔,可一想到他这假冒的身份,阴险的心中就是一片厌恶,他沉着声道:“急什么,太子殿下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1:41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德兴帝同元华公主的大婚是在十五月圆的时候,这古时成婚是讲究一个好时辰的,据说这一日是极好的时辰,在未来三年内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素问对于这种说辞不置可否,这大婚同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干系的,但她给容辞所服用的药剂也已经到了最后,容辞的身体里头被抑制了多年的毒素被彻底地勾起,现在的容辞完全就是当年初中毒的那个时候的模样,苍白无力的很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似的,看的清风清朗整日里头都是提心吊胆的,半步也不敢离开容辞的身边,就怕在这一不留神之间,容辞就会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一天总是要对着素问问上无数次确定到底是有没有事情。

    素问对清风清朗这样的问话也觉得腻烦无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够耐着性子回答上几句,到后来的时候看到清风清朗那欲言又止的情况的时候的时候就露出极其不耐烦的眼神,狠狠一眼瞪了过去,用眼白将他们来不及说出口的话杀死在萌芽之中。

    十五这一日,一大清早的,整个未央城里头就鞭炮声连天,十分的热闹。

    辰时三刻的时候,一顶凤鸾花轿从朝华门直接而出,抬进了驿馆的门口。元华公主一袭皇后的装扮,长长的后摆上有着一只振翅欲飞用金线织就的凤凰,而头顶着皇后才有的凤冠。在十八个侍女的搀扶下上了凤鸾轿子,轿子抬着便换了一个方向,往者永华门的方向而去,这是花轿的风俗,花轿打从哪里来的回头的时候不能走来时的路,一定要换一个方向行走,这叫“不走回头路”。

    这庆典是在下午方才开始的,元华公主,不,此时此刻应该称呼她为“永成皇后”,这新后入了宫门首先要做的就是祭天祭祖,这些个环节素问他们自然是不必参与的,直到下午的寝殿时候方才会入宫。

    鞭炮声在驿馆的大门口响起的时候,素问正在驿馆的一处小楼看着前头的情况,从这小楼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元华公主陈嫣出嫁的整个场景,更是能够看到张灯结彩,整个未央城都能够看到被鲜红的颜色所覆盖,十里红妆的队伍有着说不出的奢华。那是一个女人的奢华,也是一个公主的奢华,更是一个国家的奢华,大约也就只有这样的奢华程度才能够衬得起这样的身份和两国之间联姻的关系。

    挽歌站在素问的身后,顺着素问的视线看着,这两日他都是一直跟在素问的身边帮着她打下手,研磨药材一类也全部都是他做的,挽歌闲,反正在这驿馆之中什么都是有人伺候的,膳食打扫都不需要他来做,除了闲着没事看到那在自己眼前蹦跶个不停的姚子期顺手给他一拳这样的事情外,挽歌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姚子期见到挽歌的衣袖衣摆一出现就开始条件反射一般地觉得难受像是个缩头乌龟一般地缩了回去,姚子期近来除了练拳之外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一些个好吃的去引诱糯米,希望糯米能够用自己在统一战线上,如果可能的话,糯米能够帮着他咬挽歌一口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姚子期这样的小心思对着糯米那是半点都不起作用,糯米甚至连正眼瞄都没有瞄姚子期一眼的,糯米的忠贞搞得姚子期更加的郁闷,却又半点的办法也没有。

    挽歌看着素问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一顶花轿走远,“姑娘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这城中有多少的姑娘是在此时此刻羡慕着元华公主的,这样盛大的婚礼,十里红妆相送,大约是女子都喜欢瞧见的场景吧,你说这到底是一个女人的尊荣还是一个国家的尊荣?”

    素问漫不经心地问着,她从来都不觉得一个女人和一个见不了多少次面的男人会有多少的感情在的,就算是一见钟情,这钟情的到底多半不过就是一个皮相而已,相处多年的人都有着一张假面孔,那相处不过几次的人又能了解多少,“人人只看到风光的时候却忘记了这风光背后未必都是安乐,你看那德兴帝比元华公主差了那么多岁,后宫之中又有那么多的女人,一个男人对着那么多的女人是都能爱着,还是都不爱着?这夜夜春宵的,哪怕是铁杵也只怕是要磨成针了吧!”

    挽歌原本还觉得素问是有感而发,到明年鬼节的时候,姑娘就到了及幷的时候了,越国之中女子十五及幷,这及幷之后便是代表着能够嫁人了。挽歌一直都认为素问的心思那是超过了她现在这个年纪会有的想法,所以也就觉得素问是在看到这一次大婚的时候的有感而发,毕竟身为女子早晚都是会走上这样的道路,也会像是现在这样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衫然后登上一顶花轿前往一个男人的面前。原本这也可算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但是这最后的时候听到素问所说的这一句话,挽歌的神情微微一僵,不明白这原本应该是严肃的事情怎到最后的时候却是变成了一个带了几分搞笑的事情。

    “姑娘,你说这种话,要是给旁人给听见了,你还要脸不要?”挽歌轻咳了一声对着素问道,他实在是不知道素问这人,这话,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般的诡异起来,前一刻还在那边感伤着,一下子却又说出了那种就算是他这个男人都觉得有些心跳加速的话来,姑娘果真不愧是姑娘的,要是在某些时候对着俺男人说出这话,败兴也就算了,只怕这一辈子都是要带一些个阴影的,铁杵磨成针,也真是亏得她能够想得出来。

    素问摆了摆手,她道:“我这话说的再难听不过至少也比男人做的再难看不过要来的好一点。”

    挽歌默了一默,觉得素问这话说的也的确是有几分的道理,他辩驳不得,有些男人所做出的事情的确也是比较难堪的。挽歌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花轿,他道:“旁人是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若是他日我有了妻子,定然是不会叫她受半点的委屈的。这齐人之福也是一种祸事,既然中意一个人自然是想将所有的好的东西都是拿到她的面前的,又怎么舍得让她同人分享,必定是要独占的。”

    挽歌的话语之中带了几分坚定。

    素问笑了笑,她看着挽歌的眼睛之中带了一些个期许,她伸手拍了拍挽歌的肩膀道:“你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且记得此刻说这话的心和情,日后莫要忘记便是了。”

    挽歌看着素问,嘴角微微弯了一弯,道:“这是自然。”

    素问看着那一顶走远的轿子,她知道下午的时候,她还得入宫一趟,虽说她这入宫的确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要办的,这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着容辞,今日她已经给容辞服下最后的药剂,随着时间的推移,容辞的寒症会因为药效的关系越发的激烈起来,在子夜开始,他身上的毒性会全部牵引出来,那个时候得到痛苦并非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下来的,她已经调配好了洗髓草,可没有在天亮之前将血尤花给服下,那么容辞就真的会必死无疑了。

    时间十分的紧迫,素问知道,今天这一日她只能成功并不能允许失败,一来是她原本就不喜欢失败,二来她也经不住失败,安晋琪和莫氏都在皇后的手上,要是容辞真的会死在今日,那么她就算是回到了无双城等待着她的也就是两条性命,不,她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够有命活在无双城的,皇后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活着的,多半也是会寻了理由宰了她给她的儿子报仇。这一点素问再清楚不过了,董皇后绝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素问看着那一顶渐渐走远的花轿,她应当去换一身衣衫,至少得能够出席得了帝王这大婚婚宴这种场面的衣衫。其实这时间看着离下午还是十分的宽裕,但实际上时间就像是穿过手指缝的沙子看着很快,其实也是很快就过去了。

    “我交托给你的事情,你还记得的吧?”素问道,挽歌她是不能带入皇宫之中的,不过有些事情也需要有人办着,人全部都在皇宫之中反而有些难办,索性挽歌和姚子期也不需要进入皇宫之中,他们两人在外头也是好的。

    “自然。”挽歌自然是将素问所交代的事情记得妥帖,只等着素问他们入宫之后就可以,时间还充裕的很,而且他一贯都是将素问所安排的事情做极好,半点也不会叫她忧心。

    素问听到挽歌这么说,她点了点头,挽歌做事半点也是不用她担忧的,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未时三刻的时候,皇宫之中派出了几名内伺官将素问他们用马车迎进了姜国的皇宫之中。越国的皇宫偏向于有些江南气息精致的味道,大抵有一些古时金陵古城的味道,处处透着江南的秀致。而姜国的皇宫,那大约就是长安了,偏爱于一种大气磅礴的味道,高高的楼墙,还有那长而深的的巷子,还有那简朴之中又透着一种霸气的宫殿。

    马车在永安巷里头停了下来,前头是一道高高的宫门,门口站着护卫。要进入宫内的人都是在这里得停下马车来的,下马而行这是进入姜国皇宫的规矩。

    素问倒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这是姜国的地界,他们要如何定下规矩来,他们这些个远来的客人除了遵守这些个规矩之外大约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

    三辆马车停在前后排着停在永安巷子之中,这前头是马车是赵国的马车,里头坐着的自然是赵国明王陈冰,而其次便是姜国的马车,最后才是素问他们的马车,对于这马车的前后问题,自然是没有人有半点的异议,因为即便是有着这样异议,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并非只是因为这马车的前后问题就代表着同姜国的亲疏远近关系。

    清风清朗也是一并跟着入了皇宫的,两人都没有携带着佩剑,只是推着容辞的轮椅慢慢地进了宫门。

    皇宫之中到处都是鲜红的颜色,十分的喜气。

    裴翌略微有些紧张,他知道这一会必定是要出一些个事情的,容辞的情况必定是撑不住多久,而到时候肃王同庆王一并离席而去,到时候也就只剩下他一人在这宴会上撑着场面,而且尽量还得叫人不生疑惑,这种事情于他来说也可算是一件十分紧要的,又不能够对着德兴帝言明,他们这一次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婚宴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半点吸引力都没有的,他们不过就是想要进入传说中的定陵寻找那传说中的血尤花而已,当然这种话死也是不能说的。

    裴翌掏出了汗巾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细汗,这天气明明十分的舒适,但裴翌却还是觉得自己这整个人就像是置身在夏天似的,有着一种炎热的感觉。

    素问看了一眼那多少有些紧张的裴翌一眼,轻笑了一声:“裴大人这是在紧张?!放心,这宴会上没有什么豺狼虎豹,吃不了你。”

    裴翌哪里是不晓得素问这是在拿他说笑呢,他自然是知道这宴会上是没有什么豺狼虎豹的,但有的都是一个一个的人精,而且,他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也还是有些在担忧,这到底能不能找到血尤花才是关键,他这个不懂半点医术的人也都能够看得出来容辞的情况撑不住多久,而且他的模样是越发看着糟糕了,他真的担心这一次要是找不到血尤花,容辞真的说不定是会死的。

    “这不是在担心殿下么,殿下这样差的脸色,县君你可是真有十分的把握?”裴翌问道,他只怕到时候就算是没有在姜国送了性命到时候很有可能在回到越国之后给丢了性命的,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差池之后。

    裴翌的问话也是清风清朗极力想要问的话,他们两人早就已经很想问这个问题了,但素问已经对他们两人已经设定了禁言的,不管是问什么,她都懒得回答他们。而殿下却又是全然信赖素问的模样,自然地他们有很多的事情也就不好说出口,但看着殿下那更加显得清白的神色,他们照顾了容辞三年多,从他中毒的时候他们两人便是从暗卫变成了身边的护卫,对于容辞身体上的一点点改变两人都是能够察觉出来的,这段时日来,容辞的身体比以前的时候还要来的冰冷彻骨,甚至有时候都会觉得他将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冰冻,甚至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带了一点冰冷的。

    这样的冰冷已经不是一个常人所能够承受得住的痛苦了,光是他们这些个在旁看着的人都觉得难以忍受,可容辞却还是生生地承受了下来,用一种超乎寻常的坚毅。

    “没有什么事情是有着绝对的把握的,有些时候只能拼一把。”素问看着容辞,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容辞到底有多痛苦,但如果不承受现在这样的痛苦,他就只有死这一条路。

    容辞浑身冷的发颤,那种冷是从身体,从每一个细枝末节散发出来的,甚至他觉得每一个毛孔里头都像是在朝着外头冒着寒气,他觉得自己全身半点知觉都已经没有了,就像是一个处在寒潭里头太久的人,全身上下都是麻木着半点也感觉不到了,容辞觉得现在只是能够是感受到的也就只有听觉和视觉了。

    其实有时候容辞也想着自己要不就这样放弃吧,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可每一次看到素问的时候,容辞就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些个能量去抵抗这样的痛苦,在他痛苦着的时候,素问也在忙碌着,她为了延续自己的性命而在忙碌着。他轻易放弃,那就是他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了。

    裴翌嘴角微微一抽,他看着那眉宇之中透出了痛苦之色的容辞,他觉得大抵也只有容辞有这样的魄力,敢于用性命来博这一把,果断是壮哉。

    容辞见裴翌看他,他扯出了一个笑来,道,“我信得过素问,她必定不会害我。”

    裴翌竖起拇指,想着肃王殿下已经中意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这般一搏的地步了,果真是勇者,希望素问是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等到素问他们出了驿馆之后,挽歌也出了驿馆,素问给他的任务便是客栈寻了凤清,要他为了今夜进入定陵之中做出准备来。素问说要想不被人怀疑地去寻找定陵的入口也是需要凤清的帮忙的。

    挽歌不知道素问是需要凤清做些什么,但对于素问所说的话,挽歌一向不会怀疑,她既然是要他去寻凤清,自然他寻了便是。

    挽歌看着外头那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只觉得今夜必定是不能太平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1:54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分食

    大殿之中热闹非凡,姜国的大臣们俱在。

    素问他们进入殿中之后便有伺官将他们引领至他们的位子,今日是大婚的寝殿,时隔多年的大婚对于姜国的臣民来说自然是不一样的,是一件大事,自然是要好好地庆贺一番的。

    殿中十分的喧闹,直到外头有礼官在那边一声唱诺:“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殿中的朝臣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德兴帝钱缪牵着一身凤服的陈嫣从殿门之中走了进来,这偌大的殿上除了赵越卫三国的使臣全都跪了下来。

    陈嫣被钱缪牵着手,从正殿门走了进来,两旁都是跪着的大臣,她随着钱缪一同走过这长长的道路,两旁的大臣的跪拜让她有着一种身为女子的尊荣感,在那这最高的位子旁边有着她的位子,一张在帝座旁边的金椅,那是属于皇后的后座。它略次于皇帝的金座,却也是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力,一个女人一生最向往的地位。

    陈嫣的嘴角带着笑意,那笑意宛若是冰雪初融的时候,带一点点的暖意带一点点的少女的娇羞,也正是她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模样,光是这样看着的时候就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感觉,青春的气息。但是陈嫣的目光却是紧紧地看着那最高的帝位,她的眼神深处有着一点贪婪的色泽,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后宫之主。后宫里头的主人又是能够怎么样的呢,整个天下都是帝王的,他想要哪个女人成为后宫中的主人就可以哪个女人成为后宫之主。这个女人也许会是她,也许也会是别人。

    后位那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取代的存在,也就只有帝位,这才是经久不变的。

    钱缪自然是没有发现陈嫣这一点点的小心思的,陈嫣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已,而陈嫣在他的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也是这样的一个模样,所以钱缪也只当陈嫣是一个孩子罢了。不过面对着这般年轻的同自己最是年长的儿子同龄的陈嫣,钱缪也真的有种面对着一个孩子的感觉,而这一个孩子却是即将要成为他的妻子。

    站在帝座和后座面前,钱缪和陈嫣两人正对着百官,底下的百官三呼万岁和皇后千岁,等到三呼之后方才起身。这是朝臣对一个皇后的肯定,认同。

    虽说朝臣之中有些人多少还是有些反对立赵国的公主为后的,但这次联婚意在结盟这自然是不一样的,而且又是帝王的金口玉言,自然是不能改变什么,所以这呼声随着大婚的时日临近也就渐渐地小了起来,这毕竟是木已成舟的事情。

    虽说是大婚的宴会,但同寻常的宴会也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不外乎就是一些个朝臣送上了一些个贺礼,说上一些个恭祝的好话,紧接着便是一些个酒宴,这酒宴颇有姜国的风俗,是流水式的,一直要持续到深夜之中方才能成。同普通人家嫁去儿女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只是这宴会上酒席是更加奢华一些,还有不休止的歌舞。

    素问对于这样酒席一贯是没有什么兴趣,但又不能甩袖离去,只能是在自己的位子上期盼着时间快点过,天快点黑,月亮赶紧出现。

    容辞也是知道素问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同素问一桌,见素问那百无聊赖的模样也觉得为她难受着,对于这宫廷上的宴会,原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这殿上的人看着是在说说笑笑的,但这实际上有多少人是笑容之中真的有几分的诚意在的,容辞看不出来,那些个官员也未必是真心发自内心的喜悦。

    “虚伪!”素问将这藏在自己心底之中许久的字眼给吐了出来,这吐出来之后觉得舒坦多了,她觉得这人生最难受的就是看着眼前这些个不停地在虚与委蛇的人,说话都是言不由衷的。

    素问这声虽是低低的,容辞倒是听得清楚,他拿了筷子拿了一块糕点送到了素问的嘴边,直到抵到了素问的唇边之后方才压低了嗓子道,“不许说,哪怕是真话也不许说。”

    素问看着这抵在自己唇边的东西,她这一下子倒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那糕点就抵在她唇边,如果她要开口说话,那势必得吃到这糕点,但是直接将容辞的手推开,那倒显得十分的显眼了。素问看着容辞,见他也没有要将食物从自己的嘴边拿开的意思。

    “吃些东西,再过一会就能回去了。”容辞的声音带了几分宠溺的安慰,就像是在安抚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素问听着容辞这样的说辞,知道他是不堵上自己的嘴大约是不会放弃了。

    她只得张开口,咬下了半口,慢慢悠悠地咀嚼着。

    “好吃么?”容辞看着那嚼着吃食,模样像是一只小松鼠似的素问,有了几分的笑意。

    “太甜了。”

    素问蹙着眉头将糕点咽下去了之后道,姜国未央城的人嗜甜,这食物里头多半都是带了一点甜的,这红烧的也倒还好说一点,这糕点比无双城的则是要甜腻的多,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含了半口的糖。

    “是么?我尝尝。”容辞也不介怀,将这筷子上还是剩下一半的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只觉得一股子的甜腻劲在口腔里头充斥开来,他的神情严谨,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美食似的,好一会之后才道了一句,“的确是有些甜了。”

    “……”

    素问看着容辞将自己咬了一半的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嚼巴嚼巴咽了下去,她捏着手上的筷子,恨不得能够将这两根木棍送进容辞的嘴里把他刚刚吃下的东西催吐出来,这分食的举动未免做也太过分了一些吧,这又不是小孩子,还得你一口我一口的。而且,素问怎么看怎么觉得容辞这情况就是脱脱的调情的意味,看来这容辞的毒还没有将他完全给废了,至少他现在还没有难受到完全痛不欲生的地步还能够对她做出这种举动来。

    素问眯着眼睛,有着一些个危险的光芒从她的眼神之中扑闪着。

    容辞也知道自己这一下大约逗弄的是有些狠了,素问如今大约是有些在生气了。他这才方道:“生气了?”

    “也还好,只是觉得你大约还够难受,等到解了毒之后,我倒是想请你帮我试一种毒的。”素问平静地道。

    容辞笑了起来,那一笑十足的温暖,像是旭日一般的耀眼,他是听出了素问这生气的程度了,这估摸着都是想要对他下另外一种毒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毒。

    “你当真舍得?”容辞看着素问道,“就不怕被人说是谋杀亲夫?”

    “喀拉”一声,容渊手上的酒杯碎成了四瓣,他看了一眼容辞,这眼神之中带了几分警告意味,容渊是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侄儿是越发会借病接近了,以前的时候倒还有几分的收敛,但近来,尤其是在素问假死在客栈所发生了那事之后,容辞越发的半点顾及也没有了。就刚刚那分食的举动来说,那只有是极其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裴翌默默地将自己的酒杯递到了容渊的面前,他转头看向准备再去取一盏酒盏过来的内伺官,压低了声,用无比诚恳的姿态道:“能否取两个铁制的酒杯来?”他觉得,光是这瓷的酒杯大约也是不够容渊捏的。

    清风清朗伺候在一旁,觉得这场子略微有些个混乱,又觉得好歹挽歌是没有入宫来的,若是挽歌也一并入宫来了,只怕到时候是越发要来得混乱了。

    素问被那“谋杀亲夫”四个字眼怔了一怔,她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容辞,不要以为你现在这样我就不敢对你出手。你别越来越过分了。”

    她虽是对名节这种事情不怎么在乎,但到底也不许旁人这般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而且这种玩笑话真心一点也不好笑,她十分的不喜欢!而且刚刚容辞那一句“谋杀亲夫”的话,声音可不算低的,引得四周围的人都朝着她看着,那眼神之中可都带着一些个玩味的打量。那样的眼神感觉她是一个猴子似的,光是看着就是叫人觉得有些不爽的。

    素问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帮容辞给诊治了呢,千里迢迢来到这姜国可不是被人当做猴子来看好戏的。

    容辞微微笑着,“等回了无双城我便向你提亲。”

    容辞原本是想说,他们只是在这最后一搏的时候了,这有些话有些事情如今不做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的,与其最后留着那样的遗憾,倒不如现在就做了,他就是喜欢素问,且喜欢一个人总是没有错的,他不想最后死去的时候还是孤零零的,连想说的话都没说的。

    但听着素问那恼羞成怒的模样,他不由地就将那一句话说出了口。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的之后,容辞这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只觉得身体里头越发的寒冷,之前的时候还能够勉励咬牙坚持着,但现在,更剧烈的冷意填塞住他整个身体,他只觉得自己腹部一阵绞痛,有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漫了出来。

    “哇”的一下,暗红色带着诡异色泽的鲜血一下子喷了满桌,容辞整个人一歪,虚虚地朝着素问靠了过去,落在桌上的鲜血很快凝结成了一些个血红冰珠,看着十分的渗人。

    “有人下毒?”

    有大臣一下子惊叫起来,随着那一声惊叫之后,整个场面趋于混乱,一下子失控住了。

    素问伸手搭着容辞的脉搏,容辞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糕,他们已经不能在这大典上再撑久一点,必须现在离开才行,素问朝着容渊看了一眼,容渊明白素问这一眼看来是要他们离开。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2:04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承担责任

    原本今日这一场大典,容渊和容辞他们只不过是要来走一个过场而已,打算着等到天黑,月亮爬升了之后就以容辞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竟然是会演变到现在这种程度。

    德兴帝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他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往下弯,这样大的变故,若是这越国的肃王要是死在姜国……

    “太医!快传太医!”

    钱缪高声喊着,他可不能由着容辞死在这大殿上又或者是死在他们姜国的国境之中,一旦他死在这里只怕是要造成大乱,钱缪的心思很快地在脑海之中过了一回,他是早就已经听说过容辞病的厉害这些个事情,甚至也听说传言他活不了多久这样的言语,从越国让容辞和容渊当做这使臣的时候,钱缪觉得就是有些古怪的,如果只是容渊来,这倒也没什么,他本是帝王也担得起这样的人来贺礼,但问题在于,容辞这样的身体,本是应该在无双城之中好好休养才对,怎么就突然之间来了姜国来了。

    莫不会,是想着借着容辞,寻了一个借口,到时候使得姜国同越国之间大战上一场?!一个王爷死在他这个帝王的婚宴上又是死在姜国的帝都之中,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在里头了。更该死的是,钱缪看着刚刚那出声喊着“下毒”这样字眼的那个大臣,眼神之中都是嗜血的杀戮,这种话哪里是能够当着这些人的面喊出来的,万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正好给了人一个借题发挥的好由头。

    这般没有眼界的臣子要来何用?也不过就是浪费了他的俸银罢了。

    钱缪几步从高座上走了下来,快步来到容辞的身边,他这早就已经是在心底之中咒骂上了好几句,在看到这桌上那鲜血都凝结成冰珠子的时候,钱缪这心中是越发的有些焦急起来,这般诡异的情况,莫不是中毒了吧?!若是容渊在现在这个时候发难,那事情是要怎么来收场的。

    容渊看着已经走了下来的钱缪,他站起了身,双手一抱拳,朝着钱缪道:“陛下,如今这般情况已是不能再留在宴会上,惊扰了殿下实在是告罪。只是如今,子潋需救治方好,容臣等先行回了驿站。”

    钱缪听着容渊那话,心中微微一松,却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心安的。如今这容渊是这般说着,这万一要是回到驿站之后闹出点旁的风波来,这样一想,钱缪也急忙道:“朕已传唤了太医,若是肃王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朕如何能对建业帝交代。庆王殿下也不要太过着急,不若等太医瞧过,若是肃王殿下没有什么大碍,朕再着人仔细着送两位王爷回驿馆,若是肃王殿下此刻情况危急,也是不便一移动的,便是先送到偏殿,等到肃王殿下安然之后再做计较可好?!”

    素问一听德兴帝的话,就是知道这皇帝是想要拖延着他们了,当然的,他这也不是纯粹只是想着要帮着他们诊治容辞,说白了,素问他们都清楚的很,不外乎就是怕容辞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怕牵扯到一处,到时候有太多的事情真是说也说不清楚的。所以;留在这偏殿之中也好随时应对着所发生的事情,到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好随时想到应对之策,随时推出一些个人来将问题给解决。

    如果是在往常的时候,素问当然是懒得管着这些个事情,但今夜,素问并不想在这样虚伪的地方浪费自己的时间,而且容辞的情况比她预期的更加凶险上几分,在这里被那些个太医诊治来诊治去除了浪费之间之外没有半点的进展,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是直接去定陵寻找血尤花来的重要。

    匆匆忙忙被传召进来的几名太医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正要同钱缪行礼,钱缪眼尖地瞧见那些个太医,他这手一挥,免了他们的行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瞧瞧!”

    几位太医被钱缪这喝,方才是醍醐灌顶,他们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正想要伸手去搭着容辞的脉搏,却是不想被素问直接挥开了。

    “别碰他。”素问朝着那些个太医道,此时此刻的素问的神情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时候那般和善,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角度也消失不见了,甚至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那几名太医医术不错,哪里是被人用这样嫌弃的模样对待过,被素问这样挥开,他们也已经有了几分恼意,“姑娘何故阻拦我们救治,若是肃王殿下发生什么事情,那可都是姑娘你延误的!姑娘你可承担的起?!”

    “自然是承担的起,他的病情一贯都是我在诊治,陛下,如今我需要带着肃王殿下回驿馆诊治。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同姜国没有任何干系的。陛下不必担忧!”素问道,她看了一眼发现容渊情况不对已经跑了过来的清风清朗,示意他们两人护着容辞,准备随时走人。

    被素问这样一句话说中了心中所想的德兴帝钱缪也觉得有几分的难堪,觉得自己那一点点的想法明明应该可算是很应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人点明的时候却是有一点龌龊的意味。好一会钱缪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冷冽了起来,甚至是带了一点嗜杀的意味:“长生县君是吧?县君倒是好大的脾性,依照你这么说,你倒是能够肩负起这个责任来了?”

    素问冷笑,这说到底也就不过就是不愿意承担起一些个责任怕是一发不可收拾。素问嘴角弯弯,“若是肃王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举家殉葬,陛下觉得我能不能肩负起这个责任?!”

    素问那一席话说的十分的铿锵有力,半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钱缪看着眼前这小小的女子,只觉得她这透着一股子坚毅的味道,就似寒冬腊月里头一树寒门,冷风吹不掉,冬雪压不折,女子少有的英气和魄力都有。这样的气魄和坚毅倒是叫钱缪忍不住另眼相看了一番。

    这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自然地,钱缪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有人愿意将责任全部承担下来,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左右都是同他们姜国没有干系了,到时候如果容辞真的出了点情况,那也可以有理由说是因为这长生县君的缘故。

    素问见钱缪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她朝着钱缪行了一个礼,姿态盈盈的:“今日是陛下大喜之日,素问还没有恭喜陛下,祝陛下同皇后伉俪情深,福泽万年。”

    素问行了这么一个礼数之后她便是站直了腰杆,随着容渊他们一并出了大殿的门。

    钱缪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高座上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眼神情略微有些错愕,更像是一个孩子似的陈嫣,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不知怎么的,在钱缪的眼中倒是觉得有些淡了,他竟是不知,原来天下的女子也是能够有那样的模样的。、

    素问他们一路直奔宫门,在宫门处当初载着他们来的马车依旧是在那边候着,容辞整个人处于气息奄奄的地步,但这神智却还是有些清醒的,他紧紧地攥着素问的手,“你不能死。”

    容辞也是听到素问刚刚对钱缪所说的那些个话的,不管那些个话是认真的还是怎么样的,容辞只觉得哪怕就算自己真的是活不下去了,素问也是不能因为他的缘故出任何的事情。

    “你当我傻么,”素问一边极快地对着容辞下针,一边头也不抬地对着容辞道,“刚刚那话不过就是懒得同那德兴帝废话罢了,你还真以为你死了我会为你殉葬不成?”

    她知道刚刚如果不把责任承担下来,只怕那德兴帝左右不会这么快放人的,所以她也不过就是顺口这么一说罢了,再者,素问觉得自己还没有仁爱到一个病人死了自己这个当医生的就要为病人殉葬的地步,哪个医生手上没有死过人的,要是这样就要寻死觅活的,大概她早就已经死了千百次,连点渣都不剩下了。

    容辞听得素问这么说,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呼吸之中都是带了一点血腥味,嘴角却是露出笑意来了,“这样最好不过。”

    素问快速地将容辞几个穴位用金针封存,将情况控制到不至于一直恶化下去的情况,一边交代着事情:“一会回了驿馆之后,清风你和姚子期,糯米守着肃王的房间门,不管是谁,都不许进入。当然,你得看好我的糯米,少了一根毛我回来都饶不了你!”

    清风听到素问用这样严肃地说着,他点了点头,沉稳地应了一声是。

    “清朗,你跟着我们一同前往,你负责背着你家王爷,一路上有什么情况你必须随时知会我,半点情况都是不能出现。”素问转而有吩咐道。

    清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自然是能够做到的。

    马车很快地驶到了驿馆,清朗背着容辞下了马车就往着容辞的房间赶,素问同容渊也一并跟上,清风则是站在门外,并着那姚子期和糯米一同看守着大门。

    容辞的房内,挽歌和凤清早就已经在等候了,凤清看到素问他们进来,他的眉眼微微一弯,道:“这倒是比我预期之中,要早了些许。”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1 22:02:12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地狱之眼

    容渊和容辞已经多年都没有见过凤清了,所以在这一时之间瞧见凤清的时候,这一时之间倒也没有认出来,其实在他们刚刚进入的时候,压根就是没有在意到这房中房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清朗同容渊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容辞的身上,一时之间也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挽歌同凤清的存在,若只是挽歌一个人出现,倒也不至于叫他们觉得震惊,直到凤清出声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这房间之中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只是凤清这人站在偏于角落的地方,而身上的衣衫又是极其淡雅颜色的所以这一时之间也就没有人发现在这个房间的角落多了一个人。

    容渊看着凤清许久,方才从这个眼角眉梢之中都透着一些个邪气的模样之中看出眼前这人才是凤清,即便是这般,容渊多少还是有了一点点的迟疑,他道:“凤清?”

    也不能怪容渊是记不得凤清的,凤清在他们的面前除了多几年前那匆匆一面之外这两次,他又哪里是以人的形态出现的,遗忘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凤清看了一眼容渊,嘴角微微一勾,算是回答了容渊,做出了肯定来。他就是凤清,当然凤清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要隐瞒什么的。

    一看到凤清,清朗整个人都处于刺猬状态,他身上还肩负着容辞,一手紧握着长剑,似乎是怕凤清会突然之间做出点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凤清也觉察到了清朗对自己的敌意,他轻笑了一声道:“丫头,你且瞧瞧,像是有人并不怎么欢迎我的存在呢。”

    “少废话,你以为你人见人爱啊,”素问横了一眼过去,直接斥了凤清一句,若不是他们得靠着凤清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个驿馆而不被人发现,素问也不想见到凤清这人,当然的,每次见到他,素问也觉得压根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可惜眼前这人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当然,他们对于凤清来说也是有利用价值的。“他是我叫过来的,如今我们需要他,当然他也需要我们。”

    清朗听到素问这么说,他心中虽是不解,但还是没有半点的异意,对于素问所提出的,清风清朗两人已经习惯性地听从着她的命令,甚至已经将素问的地位拔高到了同容渊容辞等同的阶段,自然是不会对素问的说辞有任何的异议,素问既然是叫了他前来必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挽歌早早地就已经将素问所需要的一切备下就等着素问他们从皇宫之中回来了,如今看到素问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挽歌也忍不住有些意外,的确是如同凤清所言的那样,他们来的要比预期之中要早了一些,挽歌想过素问他们回来这早一点的时候也是应当要比现在再晚上半个时辰左右,他们来的太早了,但是看到容辞那几乎快是要到命丧程度的脸孔,挽歌又觉得也难怪了,大抵就是容辞出现了一些个无法抑制的情况,这才使得素问他们提前回来了。

    素问将东西收拾妥帖,挽歌一贯仔细,在挽歌的操持下,其实该有的也全部都有了半点也没有什么遗漏下的,所以素问也就是大致过了一遍,身上唯一背负着的就是她那一口竹箱子和那黄泉之月。

    素问让容渊和清朗也去准备了一些个需要的东西,其实容渊也觉得自己没有可准备的,唯一带着的也就手上这一杆同他出生入死多年一杆银枪。

    等到全部都收拾妥帖了,素问方才看向凤清道:“你还不开始?!”

    凤清这嘴角抽了一抽,觉得素问这指示的他十分的理所当然,这丫头这般颐指气使的,这架势也不知道是同谁学的,凤清甚至是在想着,同这样的女子打交道会不会是等同于与虎谋皮?!

    当然,这种事情如今再做计较也已经没有半点意思了,这骑虎难下他也已经骑上去了,总不能是半途而废的,凤清自认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人,做事没有叫自己吃亏的道理,就算是只老虎,拔不了这虎皮,至少也得弄出点虎毛下来。

    凤清朝着这房间之中的那一道屏风处一指:“那儿。”

    素问看着这屏风,那上头画着山水看着十分的雅致,但还是让素问有些疑惑。她之所以想要寻了凤清来,一来是因为凤清有奇门遁甲之术,二是现在他们需要依靠着凤清的奇门遁甲之术来让他们缩短时间。

    但这屏风怎么看是没有半点的异状,就是普普通通的屏风罢了,半点也不见稀奇的。

    凤清大概是看出了素问心中的疑惑,他举步就是朝着那屏风而去,这屏风足有一人多高,但通体还是坚硬的,但凤清整个人却是穿透了整个屏风一下子稍息在众人的眼前,好像这屏风还是一道门,凤清刚刚只是开启了一道门进入了别的地方。

    凤清的消失不过就是眨眼之间而已,很快的他又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踏过这屏风走入房间,他含笑看着素问道:“如何?可叫你失望了?”

    素问对于凤清的能耐还是有几分坚信的,要不然也不会将凤清寻了过来,而他也的确是没有叫自己失望的。他的确是有着这样的本事的。

    素问赞许地道:“我寻你来,自然是相信你的能耐的。你又怎么可能会叫我失望不是?!”

    素问说着,她手一抖缠在自己腰身上的银蛇剑缠上了凤清,素问的嘴角笑意半点也没有改变,她道:“我们如今是盟友,但说到底还是敌人的存在,所以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奇门遁甲咱们又是不懂的,所以就只得是委屈你几分了。”

    凤清看着缠绕在自己腰身上的银色白链,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是寻寻无奇,但那丫头这手上要是再用力上几分,那情况是会变成怎么样的,凤清还真心不敢想象,可能自己就被闹出了一个腰斩了。

    “你这丫头倒也精明的很,既然是这般的信不过我,又何必将我寻了过来?”凤清道,不管是谁只要是被这样威胁着,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凤清的神情之中也没了几分耐心,他看着素问,“你不会以为只要是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确保你们安然无恙了吧?”

    凤清只觉得素问这动作也是有几分的可笑,若是他真的没有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轻易地答应上素问那样的条件来的,自然地也不会答应下来了,她这样的防备也就显得有几分的没有道理了。

    素问露齿笑:“只是给自己寻一个保障罢了,你知道的,在奇门遁甲方面我们可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你总是要给予我们一点缓冲的时间才是。你看你自然是能够在阵法之中来去自如,可我们不同,这万一要是迷失了方向那可就要不好了,你就权当自己是给咱们领一回路便成,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凤清觉得能够将那样无耻的话说的这样理所当然的素问也可算是世间仅有的,这威胁也就威胁了,竟然还能对着他说出一些个理所当然出来,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口才,也难怪那容毅会在她的手上吃了一个大亏了,这要想不吃亏也可算是难得很了。

    凤清也懒得同素问计较这些个事情,反正在现在这种时候他们彼此之间更多的就是相互利用,等到利用完了那比较的就是谁会先出手了。

    凤清率先抬了脚朝着那屏风而去,素问同凤清之间因为有着银蛇剑的牵绊,自然地凤清超前走的时候素问也是要跟着一并走的,而挽歌上前了几步,抓住看了素问的衣袖,他是不相信凤清这个人的,当然地也不希望素问出什么意外。

    凤清拉着素问进了那屏风之中,挽歌也急忙紧跟上去,在挽歌即将要消失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容渊伸手一搭挽歌的肩膀,将自己手上的长枪往后送了一送,背着容辞的清朗急忙抓住了长枪跟着一同迈入了这屏风之中。

    原本以为屏风之中的那个是一个黑暗的可怕的存在,但等到进入了之后这才发现这里头的情况也不是众人所想的那样,这里面就像是沙漠之中的风暴眼似的,有风在他们的耳边吹拂而过,脸上也有细小的沙子砸到脸上的时候那微微的刺痛感。

    前方有明亮的一道门,那光线十分的明亮,甚至是叫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来,素问扯着银蛇剑没有松开,随着凤清穿过了那最光亮的地方,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如今的他们已经在那一片滚滚黄沙之中了。

    那是素问他们穿过的那一片黄沙,越国和姜国边境的地方。明明从使馆到这沙漠里头有二三十里地的距离,可他们刚刚行走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凤清看着眼前的滚滚黄沙和天空之中那一轮明月,他看着素问:“现在到你了,打开定陵的入口。”

    素问并不出声反对,她扯了一下银蛇剑,银白色的长链收了回来又重新缠绕上了素问的腰身,素问将自己另外一只手上紧紧所拿着的黄泉之月。

    素问双手虔诚地捧着那黄泉之月,镜子那一面朝上,淡淡的月光照耀到镜面上,将光线折射的很远很亮,也有一些光线透过镜面,落到了沙漠上,沙漠上有着淡淡的字体显露出来。

    很快的,那些个字体在月光下不断地放大着,那是黑色的字体,越发的粗狂和浓郁起来,最后那些个字体像是墨汁一般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

    漩涡不停地旋转着,有流沙慢慢地往下陷入,形成了一个像是巨大的眼睛一般的窟窿,黑黝黝的,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味道,有古怪的声响从那黑暗之中传来,类似哀嚎类似疯魔的。

    “地狱之眼。”凤清略有些激动地道,“这就是传说中定陵的入口,地狱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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