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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求绑定》杯具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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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2:44
画影现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灵犀

    【当年一曲妙舞,引走你的注意,而如今,我要的不是天下人的艳羡,而是你】——灵犀

    帝都,一座沉淀千年历史的城市,看尽山河倾覆,看尽人间红尘纷扰。

    黄瓦红墙的宫门后,有一个御花园,园中屏退闲杂人等,禁止**妃嫔的进入,只留了几名心腹太监在等候吩咐。

    “爱妃,今日你输了,朕也不要罚你喝酒,只是你可要为朕舞一曲,朕好久都没有见过你的舞姿。”玄色龙袍的天子醉醺醺,手胡乱在身着华服的女子身上流连,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钳制住女子的下颌,不让她乱动,凑上去亲热,也不忘让陪在身边的人给他跳舞。

    女子眼波潋滟,说不尽的妩媚,玉指芊芊挡住了天子的亲热,对流连在她身上的狼爪视而不见,她微微一笑,开口说话,音色缠绵婉转,明明两人的衣物还在身上,却将气氛推向桃红暧昧,就仿佛她现在正在天子身下婉转承欢。

    “皇上,你让臣妾是跳舞呢,还是共赴云雨呀。”女子在天子耳边呼了一口气,柔声道。兰芷香气被天子吸入,有些沁醒,可惜酒劲发作,转眼神志又迷迷糊糊的。

    天子认真地想了想,晃头晃脑地,脑海只有一个身着嫣红纱裙的女子起舞的印象,恍若是九天专门为王母跳舞的仙女下凡,美艳动人,尤其是她的舞,会给人看到舞者的感情,缱绻缠绵,这是打动他的地方,**佳丽三千,却无人比得起这女子。

    “我,我要你……”天子大舌头地说道。

    女子嘴角噙笑,“好啊,那就……”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话音没完,天子把话说完:“跳舞……我要看你跳舞。”

    女子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天子瞧见她的神情,不满道:“爱妃,难道你不乐意?”

    说这话时,人好像又清醒过来,收敛放肆,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子。

    女子佯装嗔怒,绣花拳头捶在天子结实的胸膛上,“臣妾满心以为……哼,臣妾不要再理皇上了。”

    天子接过女子的手,放在心上揉了揉,“原来爱妃是这么想的。爱妃所想,朕自然如爱妃所想,不过,爱妃输了,该罚,还是得跳舞。”

    说到底,她还是得跳一曲。

    女子清楚天子的底线,盈盈福身便往铺了巨兽皮毛的毯子上走,腰肢柔软,光这么看着就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可是喝醉的天子神志始终保持一丝清醒,他大大咧咧摊开双手搭在椅上,似醉非醉,就看女子的舞蹈。

    宫人捧上绸扇两把,女子接过,赤足踏在毯子上。双扇扬开,佳人美好的容颜就收藏在扇后,娇媚的气质消失了,天子眼前的,是一个有了意中人的邻家姑娘,她的眼眸里有天子的身影,眸底始终装载着一个人。

    “好!”天子鼓掌。女子跳的是单人舞,却能演绎出一对有情人的感觉。

    她是太平郡南漪庄的头牌,曾是当朝的探花夫人,灵犀。

    无视一干对她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灵犀回到自己的宫殿中,挥退了宫女,才看见明窗几旁,有一只不属于宫中的纸鹤。

    她拆开纸鹤,良久,一颗泪水将落款的墨迹渲染开来。

    将纸投进火炉烧成灰烬,再用水泼灭,动作干净利索,而后她坐到梳妆台前,对镜画蛾眉……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丹青拿着任务盯了要求半晌,这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读,有不同的语境啊,何况这灵犀的名字的确曾在哪里听闻过。

    “一头雾水。”最后她摇了摇头,“算了,还是等明天再说!”

    作为将军府的客人,丹青被邀请和将军府一大家子同桌吃早饭,瞄瞄这边有严谨的严老将军,严肃的眼大将军,黑着脸的严凌余,面无表情的冉孤生,又悄悄地瞧了瞧正经的严老夫人,莫名有点压力大。

    “吃吧。”严老将军一声令下,以年龄从大到小依次动起了碗筷……

    一瞬间,丹青目瞪口呆。

    风卷残云也不为过,按她说,这是清屏一样的速度,桌上就没剩下几个包子和咸菜……

    一只馒头递到丹青的面前,丹青看过去,冉孤生一口嗷呜了馒头,另一只手递馒头给她,等咽下口里的,他才说:“你不吃包子,给你留了个馒头。”

    除了严大将军还在大快朵颐,桌上的视线都聚集在冉孤生和她身上,年老开始出现顽童性格的严老将军眼睛更是雷达般扫射了过来。

    丹青真不知道这个馒头接还是不接,如坐针毡啊,冉孤生恍然未觉,见丹青久久都不接过馒头,像是愣住了一样:“小时候你带了一个包子给我,这下我给你个馒头,咱俩扯平了。”

    老将军大笑了起来。

    “嗯。”丹青还是把馒头接过去了。

    “哼。”严凌余冷哼了一声,看着和七杀相似的脸孔,丹青不禁在想,七杀的转世说不定就是严凌余了。

    “丹青来过帝都没有?”老夫人问道。

    丹青点了点头,又摇头:“小时候来过一趟,没有在帝都逗留仔细逛过。”

    “这样啊,小冉,你就带着丹青在城里逛逛吧。”

    老夫人的话,正合了冉孤生和丹青的意,两人忙不迭地答应了,严凌余板着脸也说跟他们出去走走,却被严将军和老将军两人驳回。

    望着冉孤生和丹青离去的背影,老夫人目光如水,想起前不久卫公府李夫人上门说严凌余的亲事,琢磨着也该给冉孤生说一门亲事了。

    街边茶馆,吃茶八卦的绝佳去处。

    丹青和冉孤生就去酒馆还是茶馆产生过一顿讨论,丹青认为酒馆好,人多热闹,关键是酒后吐真言;

    冉孤生则不同意,酒馆比茶馆乱,茶馆有那说书的,也有文人小生,家国天下就是从这堆迂腐的文人口中描绘得有声有色,何况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还是当朝探花,在这堆文人的口中就更加能探听一二。

    拗了最后,丹青低头丧气的跟去了茶馆。

    听泉居,帝都最大的茶馆,以后院池里一汪清泉得名。

    茶馆楼高四层,一层大堂只要手中有一个铜板也能进来吃上一碗茶,这是平民的消费区域,二层是士子的区域,有文采学识的尽可到二层交流,三层包厢,可供女眷或是文人雅士聚会,四层则是盆景古玩,上四层的人需带上自己的清供杂项,方可一上四层赏玩交流。

    冉孤生带着丹青先在大堂小坐一会,点了一壶茉莉花茶和一盘瓜子,和别人一样,听屏风前那个一拍惊堂木的说书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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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3:16
画影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听书

    惊堂木一拍,大堂的声音就压下一片,人人端了一碗茶,翘着腿,摆上一个自己的最舒适的姿势,楼上的士子,年轻的伏在栏杆上,有的人甚至从二楼走了下来,可大堂客满,每桌都坐了人,就找上一些还没坐满的位置与他们?易馈?p>  “这位兄台,这里可有人坐?”丹青这一桌就她和冉孤生两人,于是就有人找上来问道。

    “没人,你坐吧。”

    “谢谢兄台。”年轻人撩袍坐下,脸上仍带了一丝不谙世事的纯真,这样的人最易愤世骇俗,被激动。

    过不久,又多了一个年长的中年人也坐了下来。

    这个说书人的人气不错,也说明了这人说的话能获得众人的认同感,在民间也有几分名气,说话有重量感,起码不会天马行空,胡吹一通。

    “谢谢各位客官的捧场,看到这么多人陈某人也想学别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胡侃一通了。”说书人手执一柄折扇,笑说。

    他的语言不比平常人有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却委实地动听,舒缓了众人的情绪。一张嘴就赢得满堂抒怀的大笑。

    “陈某这下有压力了,你们看上古传说陈某已经讲过,庙堂风云最近不见多少出色,中元鬼市陈某也带你们走了一遭,今天可要说什么好呢,”说书人佯装苦恼思索,折扇在掌心敲了一下,“不如就由大家来开个题,陈某接下好了。”

    满堂又是一阵笑声,坐在丹青她们一桌不远的人站了起来,这是个膀圆体壮的大汉,开口就是一口荤话,在场的人不禁都皱起了眉,说书人只是微微一笑,巧妙地回答了大汉,大汉讪讪地坐了下来,场上的人鼓起掌来。

    又有几个人站了起来和说书人互动,说书人没有忽略了堂上其他人,维持着大堂轻松愉快的气氛。

    听了几个问题,都没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丹青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她那桌的年轻人按捺不住,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前一个人都还没说完话呢,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注意在年轻人的身上,年轻人意识到自己的操之过急,讪讪地笑了,不看别人的目光,却也没有坐下。

    “看来这位公子颇为急迫来考究陈某人,但是做事也有先来后到,所以请公子先坐下,容陈某人回答了在你之前这位公子的问题,再来回答公子你的话。”说书人作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年轻人坐下,年轻人抿了抿嘴,然后缓缓坐了下来。

    说书人刚说完,年轻人刷地又站了起来:“请问你对前不久入宫为妃的探花夫人灵犀怎么看?”

    灵犀,探花夫人!入宫为妃?

    这信息量有点大呀。丹青和冉孤生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任务发布人的身份如此的曲折离奇,更没想到,想知道的消息就坐在他们旁边,不知道说书人会怎么说,他们伸长了耳朵,想知道说书人是怎么回答。

    大堂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连小二也不倒茶水,看向说书人是怎么说的。

    【冉孤生】邀请你加入他的队伍。

    “……”丹青沉默了一阵,旋即加入了他的队伍。

    “你留意一下周围的人的情绪,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你也不听听,探花夫人入宫为妃,这怎么看都是宫闱丑闻。你说灵犀是自愿还是被逼呢,出于什么心态去找探花?”

    “我也不知道。”冉孤生说,“咱们还是听说书人怎样说好了。”

    说书人稍为迟疑,又扬起了自信的笑容:“还得感谢公子的问题,今天的故事有了!”只见他再次拍下惊堂木,“话说那十多年前,风景如画的太平郡里有个穷书生,刻苦读书,考取了秀才,郡里的同好邀请他到郡上的南漪庄吃酒,你们知道南漪庄是什么地方不?”

    有人吃吃地笑了起来,正是那个膀圆体壮的大汉:“不就是那莺歌燕舞的柳巷。”

    “错!”说书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南漪庄没越过江北,若非是见多识广的贩夫走卒,咱们是不曾听闻的。南漪庄在江南可是一道门派势力,遍地生花,南漪庄门下皆是容色姣好的女子,色艺双绝……”

    说到这,又有人插嘴说道:“不就和那个兄弟说的一样,那南漪庄能比得上我们这儿的国色楼吗?”

    大堂的绝大部分的人都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国色楼,云聚帝都各色美娘子,一家独大,整一条脂粉柳巷被国色楼给占了。

    说书人对这种打断习以为常,也不恼火,故作玄虚地摇了摇扇子:“寻常家人、达官贵人以将未及笄的闺女送入南漪庄调理,学成归家再出嫁为荣,帝都的国色楼敢有这样的事吗?”

    他这一句话,让整个大堂的人都目瞪口呆,自愿送自家闺女到风月场所,还能嫁得良配?如丹青则未然,她小时候就进去过南漪庄了,那时接待的大姐也是让她快及笄的时候到她们这里来。

    “这,江南的风气让人诧异……”良久,有人轻声地说道,获得了他们的一致认同。

    “非也。”说书人又否决了他们的话:“因为南漪庄做的是姑娘家的生意,不是男人的生意,送进去的姑娘在她们哪里学习琴棋书画舞艺乐理,调教出来的姑娘家据说不比大户人家女儿的规矩差,个个端庄有理,也会根据姑娘将要嫁去的夫家,对姑娘的学习稍作调整,嫁进去后,婆婆放心,丈夫安心,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想来,南漪庄生意的兴隆其实就在于说书人最后的那一句,哪个姑娘、哪个娘家会不乐意一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的?烦心事自然是越少越好。

    “咳,有些跑题。”说书人清咳一声,又将他们跑出去的魂给拉了回来,“秀才到了南漪庄吃酒,台上恰好有佳人云裳水袖,秀才一下子就被佳人的舞姿给吸引住了,经过他多番的打听,才知道佳人是南漪庄的头牌。”

    才子佳人的故事激起了一部分在座的姑娘响应,纷纷让说书人继续说下去,说书人缓了一口气,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终于,他鼓起勇气找来一个小女孩替他传信。”

    这故事……怎么越听越熟悉了,丹青的脸皮抽了抽。

    “南漪庄的姑娘纷纷嘲笑秀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佳人早已芳心暗许,乔装成一个丑陋的粗使婢女去试探秀才的真心,秀才说道‘等我高中之日,便是迎娶之时’,佳人孤注一掷,离开了南漪庄嫁给秀才,几年后,秀才一举夺了探花郎,佳人也如愿成为了探花夫人。”

    这会大家心里都明白说的是谁了。

    “不错,她就是如今的燕妃灵犀。”

    “我倒不明白了,探花夫人怎么就成了妃子呢?坊间传言有误?”丹青这桌的中年人问道。

    “人说红颜祸水,以我看,灵犀之祸就在于她的舞。”说书人盖棺定论,“当年多少人因她一曲曼舞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探花郎亦然,探花夫人善舞之事不知怎的就传入宫中,得皇后召见一识她舞艺,谁料天子一见惊为天人,就将她强行留在宫中了。”

    “探花郎又如何了?”

    “牡丹一宴上于乐公主见探花郎才高六斗,谦逊正直,倾心于他,特向天子请旨赐婚。”说书人像是在回忆,啧啧地又摇了摇头:“可惜啊,探花郎心系灵犀,拒绝了天子的旨意,反向天子要人了!天子龙颜大怒,于乐公主脸上无光,羞悔地跑回自己的宫中,不见任何人。后来,天子将探花郎贬为庶人,赶出了帝都。”

    关于宫闱之事,人们只是抱着秘闻八卦来听,没有过于当真,因为谁也不会真正地相信一个江湖说书人的话,说书人的话,几分真假。

    “我感觉,说书人的话是真的。”冉孤生说道,“他说话还有一丝轻佻,但眼神有几分痛惜,或许探花真的被赶出帝都了。”

    “天子龙颜大怒,是为了公主被气着了,还是为了探花的不识好歹呢?”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却是两个方向,丹青和冉孤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思维不在同一频率上。

    说书人的故事很快就讲完了,趁着大家都在讨论的时候悄然离去,跟上!丹青和冉孤生同时站了起来,追着说书人的方向而去。

    说书人从听泉居的后门离开,后门连接一条偏僻安静的小巷,平时没有多少人走动。

    他刚走了几步,就察觉到身后匆匆跟来的两人是为了他而来的,回过身,说:“今日的说书结束了,两位明天请早。”

    “先生请慢,在下有一事要请教先生。”冉孤生连忙喊住他。说书人却轻笑,带着自嘲:“我一个卑微的说书人会是什么诲人不倦的先生,凭着一张嘴信口开河博众人满堂喝彩罢了,没了掌声什么都不是,公子折煞我了。”

    冉孤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只好直言:“请恕我直言,我想知道探花现在的下落。”

    噗,当真够直的,圈也不绕直接说明来意。

    “公子找错人了,想知道探花的下落,问的人不该是我而是空明大师。”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3:25
画影现 第一百五十九章 点评

    “公子找错人了,想知道探花的下落,问的人不该是我而是空明大师。”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空明大师又是何人?说书人露出神秘的笑容,趁其不意,脚下抹油一转眼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丹青意识到他要逃走已经晚了,拦不住人,狠狠地一跺脚:“唉,让他给逃了!”

    “没事,他不是还让我们去找空明大师吗?去找大师问问就是了。”冉孤生安慰道。

    在茶馆听了半天,现在再看天色,也不知道那个叫空明的和尚在帝都何处,是否出名,找起来还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想起冉孤生现在回了将军府,没了以前那般自由,迟疑地问了一句:“我们还回不回将军府?”

    冉孤生同样也看了看天色,“回吧,明天再出来找。”或许夜晚出来打听打听,他心里暗道。

    两人回将军府时,看见府前停了一顶轿子,四名轿夫在一旁歇脚,余伯尽责地将门前的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冉孤生照例上前打招呼:“余伯,我回来了。府里来了客人?”

    余伯点头,“是卫公府的李夫人,上门来老夫人絮叨罢了,公子回来正好,赶上了吃茶点。”

    “不用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东西呢,现在一肚子茶水。”冉孤生揉了揉肚子说道,余伯的目光扫过冉孤生手揉过的腹部,扁扁的,和早上出去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少爷见你这么久都没回来,估计又要发一顿脾气了,既然孤生公子你回来了,就去看看少爷吧,老夫人那一时半会还没聊完。”余伯给冉孤生建议,他明白地应下,“谢谢余伯的提点。”

    花厅里。李夫人说得真欢畅,老夫人端着盖碗拨开浮面的白沫,细细地啜了一口。

    “您觉得如何?”李夫人终于问道,揣测老夫人的意思。

    “这事不急,容我在思考思考。”老夫人放下盖碗。可不是么,李夫人是给卫公府的五小姐说亲,五小姐今年豆蔻年华,卫公府的女儿不愁嫁,要议亲等到她及笄也不晚。

    “西域葡萄就是多汁味美。”李夫人尝着果盘里犹挂着水珠的葡萄赞道,“听说冉家的大公子回来了。冉家公子和严家公子是表兄弟,年纪又相仿,可惜了冉家早早没了。有劳老夫人操心,也得为冉家公子的婚事伤神。”

    老夫人神色自若,李夫人看不透老夫人的想法,心里揣揣的,冉孤生在严家的地位微妙。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样打算的,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和老夫人把严凌余的婚事谈妥再说,无谓为了一个地位微妙的人错失了这次的联姻。

    李夫人轻拍一下额头,说:“看我,空穴来风的事也听信了。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李夫人神通广大才是。”老夫人笑道:“孤生在外游历才刚回来了,你就得了消息。这不是神通广大还是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李夫人冷汗涔涔。“哪里的话,老夫人您说笑了。”

    “他呀,回来的时候还把人家姑娘一块给带了回来,吓了我一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他小时候的玩伴,最近在外游历的时候遇见。那孩子也是有心的,来到帝都第一时间就上门来给我问安。”老夫人的语气颇是满意,让李夫人心中惊疑未定,一顿猜测,但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聆听。

    “阿嚏。”丹青揉了揉鼻子。

    “丹青,你得风寒了?”冉孤生关切地问道,得来丹青白眼:“呸,别胡乱咒我,我才没有得风寒,是有人挂念我!”

    “可能是拂云道长或者是碧霄道长在挂念吧。”

    碧霄会挂念?还是算了吧。丹青腹诽。

    冉孤生带着丹青直接往校场去,远远地就看见严凌余和严将军马上交战,兵戈在空中交击,稳坐马上,边控制着马匹边错身交手。

    严老将军就在边上观察着两人,偶尔提点一二:“凌余,下盘要稳,不要太过在意马下,敌人才是你应该注意的!”

    严凌余没有答话,但明显得已经少了顾及坐骑,转而注意与严将军的拆招。

    “很好,拆招的时候眼睛也要注意到敌人的破绽,这破绽可大可小,只要攻击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如何从敌人的纠缠之中脱身一举击破,并将敌人打下马,就是你现在要做的。”

    冉孤生安静地来到严老将军身后,朝他行礼,丹青稍落后冉孤生一步,见状也跟着他一块行礼。

    严老将军的余光扫到冉孤生,“哦,你回来了,你也在这看看,学一学。”

    “是。”冉孤生不作声了,就待在严老将军身后看着。

    严凌余握长枪的手同样很稳,在交击中被严老将军提点过后身体也不见有晃动,大概属于那种稳中求胜的人。

    而严将军则不同,身经百战,人、枪、马达到一个平衡的默契点,手中的大枪出手快,攻击凌厉,带着破空的气劲,冲着对方的死穴要害,一点也没把严凌余当儿子看待,而是将他看作是战场上的敌人,毫不留情。

    枪尖出现的地方刁钻,严凌余渐渐从攻击演变成防守,被带到对方的攻击节奏当中,再后来力不从心。

    严凌余落了下风了,丹青看出现在的情形,也看出了严凌余没有放弃讨饶,始终咬着牙硬撑着抵抗,横亘、拦截、挑枪……哎呀,错失了攻击的机会!

    丹青看到严凌余的动作,感到有点可惜,若是他挑枪的时候,动作再快上一步,就可扭转形势,起码不会落得被动挨打。

    “孤生,看到这里,你有没有想问的地方?”严老将军的眼睛始终都注视在不远处的两人,问的却是他身边的冉孤生。

    冉孤生想了一阵:“孙儿想到了一点,但不知想的对不对,还请外公指教。”

    “说。”

    “严凌余落了下风,因为他的破绽都被舅舅识破,贸然出手只能挨打,更甚是被打下马,所以只能处于防守的状态,他的防守做的也很漂亮,一时间无缝可穿,因而就会拖成消耗战,就看谁先露出了可攻击的破绽,严凌余的挑枪实际就是舅舅的试探,舅舅卖了一个小破绽引敌深入,而后封锁对方的动作,所以严凌余没有趁机攻击是妥当的……”

    冉孤生顿了顿,不好意思地问道:“不知道孙儿说的对不对。”

    严老将军回头过来,流露赞许的目光,这孩子长大了。

    “你说的不错,看来这些年跟你那位师傅没有白学。”说着他指向严凌余和严将军,“你看,你舅舅的打法是险中求胜,而凌余的打法则相反,一个求险,一个求稳,到底凌余还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缘故,不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说,现在还是校场仍能这样,但身在战场,两军交战前,若主将在千军万马前还一味的防守,不能突破逆转乾坤,会影响士气。”

    校场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但身在战场,就不只是两个人的命运,牵连到的是身后带领的千军万马,以及国家。

    所以说,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若要知士气如何,可观将领人如何,看他生活习惯、行军打仗便得知他带领的军队士气如何。

    士气,谋略,必不可缺。

    冉孤生也明白士气的重要,他恭恭敬敬地再行一礼:“孙儿知晓。”

    “凌余天分不错,假以时日必能成一方大将。”

    场上,严凌余虽落了下风,但仍未退缩,他的防守无缝可穿,招架得吃力却也没让严将军得逞,但严将军未露焦急,依然带着三分破绽的试探,七分凌厉破击来应对严凌余,还不时卖出一个看似有机可乘的陷阱让严凌余跳下来。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严凌余吃不住严将军的一记回马枪,连人带马击退了几步,严将军趁机将严凌余击退下马,胜负可见分晓。

    “好,打得不错,凌余有进步了。”老将军拍手道。

    严将军翻下马,伸出一只手将严凌余从地上拉了起来。“爹,这小子不怎么样,你夸他干嘛。”

    老将军吹胡子瞪眼,“你都快踏入不惑之年,能跟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孩比较,你羞不羞,你在凌余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掏鸟窝,捉弄同学,相比起来,凌余比当年的你好多了!”说了一通,老将军转过脸面向严凌余时,顿时慈祥可亲,如寻常人家的爷爷。

    “凌余啊,这次你做得很好,下次你会更好的,注意到战斗的节奏,不要被敌人的战术迷惑了眼,从而被带入到敌人的节奏当中,知道吗?”

    “是。”

    “把你的马牵来,我们来一场。”严将军的话让冉孤生稍微愣了愣,很快一口应了下来,跑去马厩牵马。

    他重新翻上马等待着冉孤生。马蹄声嘀嗒,马厩方向扬起了一阵灰尘,是冉孤生骑着他的素月提着白蜡枪向严将军奔了过来,“直接来吧!”他喊道。

    “甚好!”严将军夹紧马腹,霜夜驹嘶鸣一声,朝冉孤生冲去。

    “锵!”枪尖同时抵住,两人同时用力,两把大枪从枪尖刃边擦过,带出一串火花。

    丹青莫名激动起来,心里暗暗为冉孤生加油。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3:37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章 指教

    迸溅的火花下,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拆招过招。

    没想到,一把大枪也能耍出比它更为轻巧的花枪招式!

    冉孤生和严将军互不相让,开了个好头!谁也不落下风,一时间只见枪头漫天飞。两马交错擦过,从六尺距离缩短到零距离的拳脚并用,短短的一息,两人见招拆招不下数十招!

    距离拉开了,两个人心有灵犀般的调转马头,再一次向对方冲锋。“锵!”又是一次互不相让的枪尖相抵,只是这一次,两人同时收力,两把枪尖只离开了一厘,又再一次刺向对方!

    严将军的霜夜驹和冉孤生的素月都在向对方跑动,枪头指向对方,冉孤生,你是回力防守,还是勇往直前?丹青掌心攥出了汗水,眼巴巴地瞧着两匹良驹的距离在马蹄纷沓中不断缩短了距离,迎面相亲。

    谁也没有收力,枪尖寒芒烁烁。冉孤生一袭布袍,只是换上了护膝护手,胸前多挂了一块护心镜,而严将军则是一袭士卒的盔甲,护心镜打磨锃亮,冉孤生的白蜡枪在护心镜中,不断地放大,越发清晰。

    谁都没有收力!是要两败俱伤的节奏?

    “砰。”干脆利索的两根长枪撞在一起,缠在一块,白蜡枪杆的柔韧度这个时候体现出来,双方变成比拼腕力,仿佛是定步推手的周而复始。

    力争牵制对方,推手过程中通过向下牵引,横向分化,再用肘关节制约,令其失去平衡,趁机将对方发放出去!

    在丹青眼中看来,这推手不过以两根大枪所代替罢了。

    缠,是一种技巧。锻炼一个人的耐心。

    冉孤生和严将军都有足够的耐心,在缠的过程中,通过牵引的力感觉到力度薄弱某一个点,从而一举分化力量,制约住对方,说不定还能提早结束比试。

    不光是他们两个有过这样的想法,就连丹青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现在的丹青看得入迷,联想起了太极推手,在没人与她过招比划的情况下。自个的两只手开始尝试各自为营,双手互博。

    严老将军不经意留意到丹青,微微吃惊。丹青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内,虽然眼睛是盯着的校场上两人,实际已经看不见两人现在的状况,脑海全被推手的动作给占满了。

    手臂沾接、捧架对方,筑成防线为“掤”。顺势向侧方或向后牵引为“捋”;“挤”,向前挤压,逼迫;“按”,向下、向前推按;“采”,向下牵引;“挒”,横向分化或进击对方;“肘”。用前臂旋转或肘关节制约、攻击对方;“靠”,以肩、背挤压。推手时,两人手臂相搭。按着一定的程序互相推挽,周而复始,俗称“打轮”。

    脑海的推手一次又一次在她眼前重演,但她始终不得要领,双手还没到“按”。力度就没了,而且。还开始混乱起来,她摇了摇头,重新再试一遍。

    “丫头,双手互博是好,但你并非是一心两用的人,这样做只会对你有害而无益。”严老将军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敲醒了沉迷在自己世界的丹青。

    “我……”

    “专心看看他们是如何运用腕、肘、腰、腿的力度。”严老将军拍了自己腕、肘、腰、腿,又转过头来对认真研究的严凌余说道:“稳是好,但你也要学习冉孤生的险中求胜和随机应对,大枪是身体的一部分,它不只只是一件武器。”

    “孙儿明白了。”

    场上,冉孤生和严将军的对峙仍在继续,碎发被汗水打湿,饶是如此,两人更加认真的对待起来,不敢有一丝懈怠,这个时候,只要谁的心思稍微偏差,另一个人就能逮住一瞬的空当将对方击退!

    “好小子,出去一趟回来进步了。”严将军开口说道。

    冉孤生微微一笑,没有平日的天然,手中腕劲犹在:“多谢舅舅的夸奖。”

    谁也没动摇谁的心思,严将军继续开口:“来,战个痛!”

    “好啊。”

    两人还是没有收手。

    “这俩小子……”看客的严老将军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都成了精啊,不走君子路线。凌余,这件事告诉了你,敌人诡谲多变,莫中了敌人的计谋。你看,现在你爹本来是诈降,结果让孤生给识破了,嘴上同意他诈降,实际呢,接着打!”

    严将军纳闷了,这冉孤生离开将军府前还是个听话认真的好孩子,怎么出去溜了一趟,比老兵还要滑溜,不好下手呀。

    再作一次试探,大枪在缠的过程试图旋转过去。

    尖钻的气流迎面而来,冉孤生昂头后弯身的同时,预计到严将军的枪会打蛇随棍上,一把打开了严将军的枪,回过身来踢过马腹,素月吃痛,冲向严将军。

    出击的长枪;双手顶住大枪,两人丝毫不让,空中交接的眼神,迸溅火花。

    严将军的战意燃烧,大喝一声:“继续来!”

    策转马头,重新向对方发起攻击!

    “锵!”第三次了,枪尖与枪刃擦过再次迸溅出一连串火花,但这一回,两人都没有跟对方纠缠的打算,一枪到底!

    眼看着枪尖都要和冉孤生的嗓子眼来亲密接触了,丹青都为了冉孤生急出一把汗,但冉孤生仍然气定神闲。

    几乎是同时!

    双方的枪尖抵上双方的喉咙。

    平手吗?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也别太欺负小辈了。”老将军见状,背着手走出来说道。

    “爹。”严将军哭笑不得了:“您那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小辈,哎呀,士别三日,定刮目相看。”他拍了拍冉孤生的肩膀。“明儿,我们再来一场。”

    “好。”冉孤生一口答应下来。

    送走了李夫人,老夫人到校场来寻人,见各个眉开眼笑,心里也高兴起来,走过去招呼道:“看你们这么开心,想来现在肚子也该饿了吧,我让人准备晚饭了。”

    众人的肚子先于众人开口,欢快地唱起了空城计。“哎呀,活动了一身骨头后,肚子都饿了。今天能吃上三大碗!”老将军揉揉饿瘪的肚子,伸出三个指头,心情愉悦地背着手率先往偏厅去。

    饭后,丹青使了个眼色给冉孤生,可是脱离战斗的冉孤生天然呆来袭,全然没领会丹青眼神的意思。

    她就知道不应该对冉孤生有期待的……

    硬着头皮,丹青跟上了去佛堂念经的老夫人,老夫人以为丹青是有事单独找她,就在佛堂前停下脚步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老夫人,冒昧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丹青实际也很尴尬的,一个道家出身的去问佛家有没有一个很出名的大师,这是闹哪样!“不知你可否听闻过一位名叫空明的大师?”

    无量天尊,掌门大人,谢云流师叔,保佑这个叫空明的一定是个很有名的和尚。

    丹青暗暗祈祷。

    “空明大师?丹青你也认识大师?”老夫人觉得奇怪了,世上虽倡导佛道同流,但暗地里叫着劲,何况知味观和帝都的感恩寺不曾听闻有交集。

    丹青瀑布汗,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说不上认识,只是听闻,我在这帝都无亲无故的,只好来打扰老夫人您了,听闻空明大师比较有名,额,我想找他求个平安符……”

    求个平安符。

    老夫人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诡异了,很快就掩饰好自己的眼神。

    丹青说完求个平安符就瞬间想原地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啊。

    “空明大师是感恩寺的主持大师。”似乎是察觉到丹青的窘迫,老夫人主动地给丹青解答。

    感恩寺,丹青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扬起笑容:“谢谢老夫人,老夫人晚安。”

    第二天一早,丹青就拉着冉孤生美其言是到感恩寺上香礼佛,实际是找空明去了,听余伯来回报,老夫人若有所思。

    帝都的感恩寺,家家户户没人不知晓。

    带着香品的香客信众来来往往。正逢时辰,悠远的钟声如涟漪扩散开来,震耳发聩,将心头上的污垢都敲碎,佛门清净地。

    入了大门,庭院半空香雾缭绕,大雄宝殿里传来错落有致的木鱼,还有那低喃呓语般的诵经声。

    “我们跟着他们到处拜拜。”到了感恩寺两人的位置就互换了,变成冉孤生在前拉着丹青随着入寺朝拜的信众拜佛。

    “为什么啊……”丹青嘀咕道,她是修道的唉。

    顺着感恩寺的中轴线一路往下走,后面的信客没有前面的多了,百姓主要集中在大雄宝殿那一块地方求神拜佛。

    后来是地藏阁、天王殿、罗汉堂,放生池,越往后,香雾清稀,环境也越为清幽,参天古木不断有枯黄的叶子脱落,古木下有一个小和尚勤勤恳恳地扫地,他身边堆起了小小的一座叶子山。

    “小师傅,我有问题想请问你。”冉孤生走上前。

    “阿弥陀佛,施主请讲。”小和尚眉清目秀,说话文文静静,很讨人喜欢。

    “不知空明大师何在?我有要事找空明大师。”

    “阿弥陀佛,小僧只是扫地的,不知道主持在哪,抱歉了施主。”小和尚说完,树上又有叶子飘下来,他又开始扫叶子了。

    这……

    “我们再去问别的和尚好了。”丹青拉了拉冉孤生的衣袖说道。

    但他们问了见到的和尚,没有一个和尚能够回答空明在哪。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4:22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堵人

    一无所获,感恩寺离将军府有半天的路程,再不回去恐怕有人的脸色更黑得像阎王了。

    回去的路上,丹青想了想:“我还是在外面住客栈好了,一来住在将军府整天的出入对老夫人不太礼貌,也不方便,二来,临时要想到什么随时跑出去也没问题的。”

    听了丹青的话,冉孤生也知道留在将军府有诸多不便,但他还是有些黯然:“这样不是不能经常见到了吗?”丹青撇过脸清咳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路经听泉居,从外往内看,说书人陈某侃侃而谈,大堂客似云来,给足了说书人的面子,他脸上洋溢自信的光芒,声音朗朗,哪怕是路过的听泉居的人都会不经意地停下脚步听一听说书人的故事,而后,大多的人的脚便跨进了听泉居的大门。

    “暂不回府了,我们也进去听听。”冉孤生和别人一样停在门外一会,随大流的走了进去。

    他们也有事要找说书人,昨天他溜得这么快,今天还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丹青坏心地想。

    说书人的眼睛扫过满座的大堂,心里得意,正说到精彩处,声调提高几分,他的故事富有渲染力,惹得听书的人一阵喝彩,一点也不亚于街头杂耍围聚的人气。他的余光瞄到丹青和冉孤生进来,视线就转移开了。

    丹青和冉孤生的视线从进门的时候就注视说书人,分明看见说书人也有看见他们,但很快就转移视线,以幽默的语言引得百姓会心一笑。

    “客官这边请。”小二眼尖,两人衣着光鲜,不像是平头百姓,直接将两人引上二楼。二楼的座位也快要满了,见两人的目光始终挂在说书人身上,知道是被说书人的说书给迷住了,给他们寻了个靠近大堂的位置。

    “两盏碧螺春。”冉孤生点了,顺便把银子给付了,小二也不打扰,继续招呼新来的客人,顺便将钱给了前台的掌柜。

    书说到一半,进听泉居的客人逐渐少了,小二的活计也不忙了。他趴在柜台前,歪着头听说书人的书,羡慕道:“陈先生的书说的可真好。每天这个时间来的客人都是为了听说书。”

    说书人陈某有固定的说书时间,在午时过后半个时辰就准时的出现。听泉居不做午市生意,不提供饭食,只有包子茶点,这个时候正值茶余饭后。吃过饭的百姓来到听泉居,一边听书,一边喝上一碗山楂茶消食。

    午时的文人雅士不多,也不怕影响到他们。

    掌柜白了他一眼:“你就甭想了,你没人家陈先生的学识,老老实实干你的活。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说书人是他们听泉居的摇钱树,有很多人都想将说书人挖到他们的店里去,但不知怎么的。后来都没了声息,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人家都说说书人有本事,也有背景,在他眼中,说书人留在听泉居一天。就是一天的招财猫。

    小二哼了一声,有人在叫喊小二。他搭上汗巾,笑着招呼客人去了。

    一折戏说唱完毕,说书人又收到许多打赏,笑着谢过这谢过那后,又往后门溜去。

    丹青和冉孤生早就在散场之前,一人守在前门,一人蹲在后门,就是要将说书人捕捉成功。

    “二位客人,你们这是?”好家伙,说书人一脸迷茫,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两个堵住他去路的人,惊讶又有些不明所以,但丹青还记得他昨天那双的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狡黠的光芒,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充分将飞毛腿施展到至极,脚底抹油这个形容还侮辱了他的速度呢。

    “陈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冉孤生的话音刚落,就接收到丹青的鄙夷,瞧这话说的,应该说——打劫!男的在左,女的在右,人妖站中间。

    “你,家住哪里,可有妻儿老小,今年多大,欺骗我们很好玩吗?”丹青前面的话还在心上说,后面的话全一股劲的吐了出来,为了应景,她拔出了桃木剑戳了戳说书人的肩胛。

    “姑娘,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待陈某人,陈某人也不曾欺骗过两位。”说书人拱了拱手,“还请两位高抬贵手。”

    见识过昨日的飞毛腿,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的放走说书人了,丹青先后丢出生太极和吞日月,减移动速度和封轻功,为的就是防止这家伙趁机又逃走。

    “我们没有恶意的。”冉孤生重申,“昨日我们根据先生的话去找空明大师,谁料没有人知道空明大师的下落,因此我们只好再来找先生了。”

    说书人摆摆手,叹了一声,就当冉孤生以为他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说书人猛然爆发,跃到空中!

    跃到空中……

    空中……

    定格。

    “这是怎么回事?”说书人神色颇为不淡定了,问的时候,定身效果解除,他从半空摔了下来,双腿如灌了铅,拖动着腿,跑不快了。

    就知道会趁机逃跑的。丹青暗暗偷笑,生太极和吞日月两气场继续补上。“陈先生的速度让我们艳羡,但跑太快有时候也是件苦恼的事。”

    “丹青!”冉孤生让她收敛一点,转头又再对说书人说道:“还请先生指点,我们有急事要找探花郎,我们知道先生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

    说书人想跑也跑不了,气呼呼地瞪着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少男少女。“你们就是故意的!”

    对,我们就是故意的。

    “请先生明示。”冉孤生依旧恭敬。

    “他出家了。”说书人撇过脸,并不心甘情愿地回答。

    啊,出家?丹青和冉孤生对视一眼,不太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放着好好前途无量的探花,跑去出家斩断红尘,他家娘子还要不要了?

    “只要找到空明,你们就会找到探花郎。在下言尽于此,你们勿要相逼!”说书人警告他们,气场的时间已过,丹青不补上两个气场了:“你请便。”

    感觉不到腿部沉重的累赘,一下获得解脱的轻松,说书人拔腿就跑。

    “跑得还真快。”丹青摇摇头道,他们又不是洪水猛兽,真是的,这样做太伤少女脆弱的心灵了。

    皇城内,御座两旁的铜瑞兽吐出袅袅白雾,缭绕缠绵,龙涎香的香味充盈整个昏暗的大殿,御座上的人支着额,闭目养神。

    “扣扣。”如此安静的大殿门外传来突兀的敲门声,没有人说话,接着那人似乎不怕死地推开那扇朱漆大门,原来是一个老太监,老太监托着拂尘,脚步无声地接近御座。

    “圣上。”老太监轻声说道,他靠近御座,但他不敢接近坐在御座的那个人,和天子保持一段小距离,老太监说话的声音巧妙地控制在让天子听得见,却传不开的范围内。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御座上的天子依然闭目养神,悠悠地问道,老太监心一紧,不知觉地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回圣上,那个叛贼逃到城外,奴才已经命人去追杀他了。”老太监一边看着天子的神色,一边斟酌地回答,生怕为天子做事的自己一不小心被咔擦掉了。

    “怎么说他都是当朝的探花,虽然犯了一点小错,但也未对江山社稷造成什么危害,你怎么能这样说探花呢。”

    “是,奴才该死!”老太监噗通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并未求饶。

    “起来吧,你看着朕长大,朕是个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去吧,事办好了,朕自然有重赏。”天子弯下腰,伸出双手,将老太监扶了起来。

    但老太监怎么敢让天子扶他一把,又磕了一个头,呼天子圣恩,在天子的虚托下站了起来,“奴才定不会有负重托!”

    天子以前是个怎样的人,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子现在是个怎么样的人!

    探花郎,必须要斩草除根!

    丹青和冉孤生刚踏进将军府的门口,柳儿就迎了上来:“公子、丹青姑娘,奴婢等你们好一会了,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有请?“柳儿,你知道老夫人找我们有何事?你们等了我多久了?”

    柳儿急步,将冉孤生和丹青的步子一块给带动起来。“也不是很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老夫人和李夫人相谈甚欢,应该也不会坏事。”

    李夫人又是谁啊?为什么突然老夫人会把她也叫过去,丹青一听见老夫人将她和冉孤生叫了去,心里就乱乱的,想不出个未然。

    李夫人上门的时候身边还多带了侄女,她那侄女贤淑,老夫人看了也直说是好。

    “老夫人,孤生公子和丹青姑娘回来了。”侍女在老夫人边耳语,老夫人轻轻点头,已经让人带她们来了不是么。

    丹青踏入花厅,见到笑盈盈的老夫人,和一脸神色奇怪的陌生夫人,以及坐在她身边脸色也不太好的姑娘,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回来了。”老夫人的话让丹青受宠若惊,紧接着,真是惊吓大于惊喜了!“这位是丹青姑娘,是冉孤生的青梅竹马。”

    我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4:34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家

    那位陌生的夫人笑道:“怪不得老夫人您时常将大你去丹青姑娘挂在嘴上,丹青姑娘活泼好动,哪像我这侄女性子沉闷,只顾在家做女红,做羹汤。”她拍了拍她侄女的手,接着又说道,对她很满意:“好歹也是顾家的。”

    冉孤生在一边沉默,老夫人听出来李夫人的画外音:“所以我才说这孩子贤淑,会是个不错的当家主母。”

    在旁的少女的脸色一下子灰暗起来,丹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争锋,听得不太明白,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夫人要将他们叫过来,叫过来干嘛,卖萌吗?

    少女腾地一下就站起来,眼眶隐隐泛红,声音娇柔,听者怜惜:“对不起老夫人,我,我先走了。”

    捂住嘴跑了出去,受了打击再也受不了呆在这里的样子。

    “兰婷!兰婷!”李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叫那位跑出去的少女的闺名,可少女已经没脸再待下去了,哪里还会停下回头。卫公府里的人传言,五小姐会嫁给严家的大少爷严凌余。老夫人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严府只有一个当家主母,那就是严凌余的妻子,那个妻子绝对不是她!

    “这孩子。”李夫人讪讪地坐了下来。

    “外婆,倘若无事,孙儿先告退到校场习武去了。”冉孤生见状也不好留在这里,连忙提出告辞。

    老夫人挥了挥手,“去吧,丹青,你看好点孤生啊。”

    接收到陌生的夫人愤怒的瞪视,又被老夫人点名,丹青内心喊冤,她好端端的谁也没得罪。怎么一上来就直接躺枪了呢!内心怎么呐喊,但脸上还是得恭敬地回答:“是。”

    严凌余就依靠在门外廊柱,丹青和冉孤生一出门就看见他。严凌余一见两人出现,望了一眼花厅里,又撇了他们一眼,起身就走,自小生活在一块,冉孤生明白严凌余的意思,拉了拉丹青,跟着严凌余走。他将他们带到花园的小亭子。

    白日朗朗,将军府白天安排的守卫不多,都是夜间巡逻。花园里没有多少人在。

    到了亭子,严凌余转身劈头就问:“冉孤生,看来你是想着成家了对吧。”

    刚从花厅那莫名其妙的诡异气氛出来,转头就卷入醋味盎然的风暴中,今天的日历上一定是写着不宜出行。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丹青后悔不迭,也无可奈何,冉孤生的手还拉着她不放她走。

    “我没有。”冉孤生说道:“按年龄来算,你比我大,理应也是你成婚了再轮到我。”

    严凌余的眼角抽动:“你很希望我成婚?”

    喏喏,兄友弟恭~她小时候一眼就看穿了这两货了。这个争风吃醋的场面虽然很喜闻乐见啦,但是她怎么就成了其中的炮灰女?一点都不科学!

    冉孤生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正经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心在家国。但你也要为严家留下一点血脉。”

    “……”丹青和严凌余同时默然,丹青内心咬着小手绢,这剧情变化不对呢,不是应该踹掉炮灰女,两人一解心结。从此鬼畜攻化身忠犬攻,相亲相爱。相爱相杀的在一起么?

    严凌余沉默了半天:“你说的有道理。”就离开了。

    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是哪门子的交流?严凌余你回来,这样的剧情转折,我不接受,而且很虐心啊喂!

    丹青失魂落魄的模样被冉孤生看在眼里,“你怎么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想剧情都应该如同她脑补小剧场一样上演才对,听到冉孤生的声音,丹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抓住了冉孤生的衣领:“冉孤生,你和严凌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应该相爱相杀,爱在心底不表露咩!”

    “哈?”冉孤生糊涂了,丹青的每一个字拆开他都明白,组合起来却是这么难理解。

    丹青踮起脚尖拍了拍冉孤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路会很艰辛,但也不要轻易放弃啊,我会支持你们的!”

    “丹青,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冉孤生越听越糊涂了,伸手探丹青的额头,有点儿烫:“啊!我怎么就说你尽说糊涂话,胡思乱想,原来是感染风寒了!快,我带你去看大夫!”

    干脆一把扛起了丹青找大夫去。

    “你放开我!冉孤生!”

    花园里路过的丫鬟见到冉孤生一阵风的跑过,肩上扛着个大喊大叫的……是和冉孤生回来的客人?等冉孤生跑到连人影都没有了。她们才窃窃私语道:“孤生公子也太猴急了吧……”

    “是啊,这还光天化日呢。”

    “孤生公子不像是那样的人啊,是姑娘引诱了我们的孤生公子吧?”

    “那要不要去禀报老夫人?”

    “去禀报管事娘子吧。”

    要是丹青听见她自己在丫鬟们的表述中成了一个勾引富家公子的狐狸精,准一口老血喷出来大喊她比窦娥还冤。

    送走了李夫人,老夫人就从管事娘子哪里听见了丹青和冉孤生的事,默默地叹了口气,也没交代什么,就到佛堂念经去了。

    金漆如来宝相庄严,曲臂上举于胸前,手掌向外,手指自然舒展,一手自然下伸,掌心向外,指端下垂,这是无畏印和与愿印,表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大悲的心愿,和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

    抬头往高大的佛像看去,如来垂眸,目光平实,像是看到心坎上去,看透三千世界,看透过去与未来,看透了人心不足。

    跪在蒲团上的人已经跪了很久,主持大师走到他身边,念了句佛号:“施主,你这是何必?你尘缘未了,回去吧。”

    他张了张干裂的唇,显然许久没有进水,哑声道:“我从何处来,我又该往哪里去?”

    “施主,你应该问你的心。”主持大师说道。

    “心,我还有心吗?”他的目光迷茫,找不到焦距,他抬起头来,和垂眸的佛祖对上眼。

    佛祖高大,目光慈悲,持无畏印和与愿印,普度众生,但他心底一片悲凉。

    “佛祖慈悲,它三千法相,与愿众生,使祈求之愿都能实现。但为什么听不见我的诉求,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大登科,小登科。我自问不做亏心事,可是为什么幸福却在旦夕倾覆?”他喃喃自语。

    “大师,请您告诉我。”

    “阿弥陀佛,凡事皆有因,有因皆有果,施主,你在想想,若要斩断红尘,你得先了尘缘,你尘缘未尽,恕老衲不能为你剃度。”主持大师说完,就离开了。

    “尘缘?我的尘缘还不了吗?”他反复问自己,直至无声哭泣。

    一瞬间攒紧了手帕,好看的蛾眉紧锁,灵犀闭上双眼,悲哀地想要哭泣。

    “娘娘,您怎么了?”身旁的宫女发现灵犀的异样连连问道。

    灵犀摆摆手,佯装平静淡然,“无事,只是落花凋零,不知怎么的感觉到凄凉。”

    宫女舒了一口气,若是燕妃有个一二,让天子知晓,他们这些下人就遭殃了,在燕妃身边伺候看似颇为风光,却冷暖自知。

    御花园近太液池那块素来百花争艳,入了秋,这儿换上兰菊君子点缀,一树金桂纷纷扬扬落的桂花最是让后妃喜爱,吩咐人收集好,洗净做窖桂花,桂花香包,桂花糕点等等。

    “打一点桂花,回头做个香包挂本宫帐上。”灵犀指着一树芬芳的金桂说道。

    “是。”有一批宫女分出去,去要竹竿打桂花。

    灵犀继续逛着,看见远远的有人走来,身材颀长,仅仅远观就足以移不开视线,却又有一种神圣不可亵玩的感觉打心底油然而生。

    一身鹤羽华裳的人走近,灵犀以及身后的一干宫女向他问好:“见过齐鸣君。”

    灵犀没有见过他,却听过他的存在,他在宫廷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身鹤氅,高挑优雅。

    齐鸣君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尽管这些年居蓬莱阁深居简出,却没有人敢忘记他的存在,直至前段日子,后妃遭受不明鸟类的袭击,也是由他出面相救。

    天子交代,后妃对齐鸣君以礼相待。

    “燕妃娘娘安。”齐鸣君回礼,见到灵犀微微一笑,开口确让灵犀一阵心惊:“灵犀姑娘,你的心上人快没命了。”

    “齐鸣君,本宫的心上人乃是圣上,尽管您是圣上看中的人,但你不要诅咒圣上!”

    齐鸣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灵犀姑娘,不必担心,除了我和你,不会在有三个人听见我们的对话。”

    灵犀挑眉,仍然强调,并拉开和齐鸣君的距离,正色说道:“齐鸣君,本宫敬你是修道之人,但你也不能胡言乱语!”

    “呵,灵犀姑娘,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愿你听见当朝探花意外身亡的事故的时候,还能像现在一样淡定。”

    听见齐鸣君提到了探花郎,灵犀飞快的瞟了一眼后方的宫女,她们垂着眼,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在下以在下的修为保证,你身后的宫人都不会听见我们的话。灵犀姑娘,咱们合作如何?”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4:47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访

    “灵犀不过是一介女子,何德何能能与齐鸣君合作,齐鸣君说笑了。”灵犀回道。

    齐鸣君耸了耸肩,“燕妃娘娘一舞倾君心,名动天下自然不在话下,还请娘娘回去后再考虑考虑,本君会在蓬莱阁一候娘娘的佳音。”他轻轻一笑,后退退开几步。

    “娘娘,竹竿拿来了。”后面分出去的宫人带着长长的细竹竿,提着藤编篮子赶了上来。

    灵犀再也没看齐鸣君也一眼,跟宫人点了点头,看她们去打落收集一篮子的清香金桂。

    齐鸣君孑然一身,游走在宫殿之间,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天子曾经想派遣童子到他身边伺候,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习惯清修,身边多了人伺候有碍修行。他出现的时候周围都明亮起来,从鹤羽飞扬间穿行。

    大殿一下子亮堂的不少,天子抬起头来,阶下的齐鸣君脸上笼着一层神圣的明光,就像覆了一层面纱,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只觉得他在微笑:“寡人好久也没见齐鸣君你了,不知有何事?”

    “圣上,前些日子本君闭关修炼,推演得出了一个消息。”齐鸣君故弄玄虚,又咳嗽了几声,露出让人心碎的笑容来:“这事关于圣上您的江山社稷,虽然本君受到了天命不可违的冲击,受了点伤,但是能帮助得了圣上,保护着江山,本君觉得值了。”

    “齐鸣君请讲。”天子没了那股慵懒,临危正坐。

    “圣上可知江山社稷图?”齐鸣君问道。

    天子稍稍思索:“说的可是传说放置在天帝宝库中的上古宝物?”

    “正是。”齐鸣君确切地回答。“天界与魔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天帝封锁了天界大门,使得这场大战没殃及人间,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可考证,但这场大战以天界陨落三位南斗福星,四位北斗凶将。天帝下落不明为终,画上句点,这江山社稷图就在这个时候丢失在人间。”

    天子听着齐鸣君的话,偶尔点头,示意他在听,齐鸣君又说了些得到江山社稷图便可千秋万代的话,一旦上古宝物落到他人手中,江山动摇,朝代危在旦夕。

    他听见齐鸣君开始描述这江山社稷图路落到他人手中会有多后患无穷的时候,天子转动他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良久,他才问道:“齐鸣君可知,如今这江山社稷图落到了何处?”

    “这……”齐鸣君正要开口将军师交代的话复述出来。转念一想,因为八宝紫金锭的事,天子并未驱逐他,但信任不复以往,若这时候开口。依照天子的疑心,说不定不会当真,他赌不起。

    想着,齐鸣君又故作脾脏受损咳嗽了几声,捂住嘴的指缝隐约有鲜红。

    “本君会尽力推演,请圣上静候佳音。”

    天子也瞧见他指缝露出的鲜红。他唇边犹带一点朱砂,整个人犹如风中无依靠的柳絮,脆弱得随时都会被摧残。缓声道:“齐鸣君好生休养,这事不急,上古宝物有灵性,即便落入普通人之手,他人也不知其中端倪。”

    “怕只怕是魔界得手了啊。”齐鸣君幽幽叹了声。为家国思虑溢于言表,“本君告辞。”

    抽身而走。才不过走了三步,就被天子叫住了:“齐鸣君请留步。”

    “是。”他悠然地转过身,黛眉忧虑,“圣上还有何吩咐?本君定尽力而为。”

    天子换了一个姿势,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倾听者。“齐鸣君请坐,朕想听听有关魔界的事……”

    齐鸣君在大殿呆了近两个时辰,至他乘白鹤离去,天子在殿中久久不言,不燃明烛的殿堂昏黑,光线透过青锁窗棂射了进来,尘埃在光线下飞扬,光线投到光亮可鉴的石砖上,水磨石砖映出大殿的富丽堂皇,光线明亮,却挥不去他脸上的晦暗。

    “来人,点灯。”他高声喊道,即有宫人从屏后鱼贯而出,将一路的青铜烛台依次点亮。

    大殿还是那个庄严神圣,百官朝拜的庙堂。

    天子大手一挥,端起笔,向纯阳宫掌门修书一份,令人快马送过去。

    丹青和冉孤生几经辗转,来到了探花郎所在的庙宇,这里距离帝都有半天的路程,他们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庙宇建在半山腰上,隐藏在古木林荫下,日常来的香客不多,却不担心香油钱不足、庙宇经费不足,至于让庙宇破落。

    庙宇大门牌匾挂的是云门寺,走到了第二道门就看见门上还挂了一个牌匾,雾凇斋,听起来像是以雾凇见称。

    清幽的雾凇斋,古木连片,斑驳的阳光穿透成林的古木,中间成道,拾级而上,巨大的铜鼎映入眼中,上面用梵文刻印了心经,铜炉里的香火旺盛,插满了香烛线香。

    最瞩目的是正中的三支超大的线香,上面用金粉抄印下了佛家经文,共三篇,白霜般的烟灰还留在线香上,印着的经文开头尚未脱落,一圈灼烧的痕迹缓缓向下移动,也不知道能烧多久。

    由于香客较少,没有人头济济手拿这一簇满是火星的香烛高举过头顶,自然就少了那种飘在半空,挥之不散的烟雾缭绕,合着这里古木成林,有鸟儿清唱,每到时辰,敲钟的和尚满怀诚意地敲钟,悠远宁长,敲击心头,引来自省,晨钟暮鼓,这里可算是世外桃源了。

    “真好。”丹青张大手臂,深呼吸一口气,不远就是那三炷大香,缓慢燃烧的大香烘焙挥发檀香,不冲鼻也不刺激,香味一圈圈地扩散,她喜欢这种距离适中,浓淡适宜的香味幽幽地钻入她的鼻子。

    “丹青,好奇怪啊,到现在我们还没见到第二个和尚。”冉孤生不用数也知道从进了庙门开始就只看到一个和尚!他是负责庙门的扫叶僧,圆头大耳,白胖福相的中年人。

    “和尚会有的,我们找找。”丹青也四处张望。

    “阿弥陀佛。”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丹青和冉孤生一跳,他们回过头来,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就站在他们身后,见到他们注意到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都不见人,这大师从哪里冒出来的?丹青免不住就往妖孽的地方想去,她握紧在挂着胸中的澄心镜。

    “两位施主,光临本寺是有何事?”老和尚是何等眼力,一下就看穿他们来的并非为了礼佛。

    冉孤生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大师,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找承恩寺的空明大师。”便顺便也将要找探花的事一同说给了和尚。

    老和尚静静地听着,“你是个诚实的孩子,不对老衲作太多无谓的隐瞒和欺骗。老衲就是空明,至于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也在,会不会随你们回去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罢,作出手势邀请两人,接着慢悠悠地领路。

    丹青和冉孤生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眼中的喜色,没想到来到这里变得顺理成章了。

    她趁前面领路的空明不注意,用澄心镜照了照他,澄心镜没有反应,前头的空明头也不回:“女施主,空明的模样耐看吗?”

    当场抓包的丹青连忙收起了澄心镜,吐了吐舌头,“哪里,大师的背影帅气逼人。”

    澄心镜没有反应,还是给她一个背影。

    穿过礼佛的殿堂,转过几折,他们来到了一排平房前,平房的空地前摆了几张木桌,坐满了年龄各异的和尚,桌面上大碗的斋菜和米饭已经少了一大半,原来他们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难怪不见其他和尚。

    见到来人是空明,他们纷纷站了起来,咽下嘴里吃着的东西,向空明施礼:

    “空明师叔好。”“空明大师好。”“空明方丈好。”

    叫的身份各异,空明微微点头神色间略有满意,“你们继续吃饭,我这里有客人……道慧,那个客人在房里吗?”

    其余的和尚听到空明的吩咐都坐了下来继续用餐,被点到名的和尚又站了起来,花了片刻功夫才意识到空明说的那个客人指的是谁,于是便道:“他在,方才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我让人给他喂了稀粥水,这回应该是转醒过来了。”

    空明对道慧的回答颇为满意,也让道慧坐下吃饭,领着丹青和冉孤生两人到平房里去。

    这里是和尚起居的地方,大通铺可睡上五六人,叠得整整齐齐像块豆腐的被子,靠近门窗的地方摆一张木桌和条凳,桌上擦拭得干干净净,有五六个瓷碗,和一盏油灯。

    木桌边上现在有人正占了个位置,手刚放下瓷碗,眼睛却往大师这边飘,见到空明进门,他连忙站了起来:“空明大师。”

    空明摆了摆手,“你体力不支,坐下吧,我带了两位客人来见你。”

    客人?那人疑惑,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和防备,他在这里的消息应该是瞒住了所有人,不该有人查到这里来的……

    冉孤生和丹青后脚走了进来。

    “你们慢慢聊,老衲还有要事,无垢,这两位客人是专程来找你的,你和他们说说话,要是有事就叫外面的师兄。”空明交代道。

    “是。”无垢无奈,也只好应下了,他朝窗外看,师兄们还在外面吃饭。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4:57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探花

    无垢佯装懵懂,但眼神伪装地不怎么样,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问:“小僧与你们素未谋面,两位客人莫不是找错人了吧?”

    “探花郎,我们的确有要事找你……”冉孤生嘴快,一下就说出来了,丹青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好打了下他的手臂:“作死啊,你也不用这样一口气全蹦出来!”

    “我没有蹦啊,我坐得好好的。”冉孤生委屈。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无垢却因为冉孤生第一声就说破他的身份,脸色猛然一变,他们果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他的行踪岂不是要败露了吗!

    ——(你还说你没有蹦!你上来就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丹青还在挠冉孤生,越说越气,知道委婉不,好吧,不知道委婉就应该让她来说,要是吓跑了人,还要跑去那里把人找出来!

    “施主误会了,小僧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无垢提高了声调,语气强硬地说道。

    “……”打闹却一直注意无垢的两人停了下来,丹青瞪了冉孤生一眼,你看,你一上来的就结果就是让人产生了抗拒心理,一下拒人之门外,都是你的错!

    我,我也不知道啊,与其遮遮掩掩的,还不如一上来就摊开来说个清楚不好吗,我认为文人总有些疑心病,老是疑神疑鬼,我这是打消他的疑惑。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眼神交汇得滋滋作响的时候,还没得到意见的统一。

    冉孤生虽然没有将所有的事都一口气交代出来,但冲他最一开始情绪激动地否认了探花郎的身份,极有可能他就是探花郎,丹青想着,像从无垢脸上看出点什么,进帝都前。似乎从画像上见到过这五官神似的相貌来着。

    那张画像似乎是通缉令?

    莫非那会开始探花郎就受到朝廷的迫害了?

    虽然丹青没注意画像上的文字,但善于各种脑补小剧场的她从某方面来说快真相了。

    “探花郎,我们是受人委托……”冉孤生反正都将他的身份给叫出来了,倒不如承认了算,丹青是这样想,谁知祸从口出,听见第二次探花郎这个词,无垢端起碗就跑,还叫了起来:“师兄!师兄!”

    坐在饭桌边上健壮的几个僧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速度将丹青和冉孤生给包围在里面。无垢拿着碗已经躲到僧人后头,“师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了半天,都是想劝我离开,师兄,我心已死,一心只想遁入空门……”

    “无垢师弟。你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你饿了吧,稀粥水填不饱肚子,我们给你留了馒头和小菜,快去吃吧。”几个僧人和无垢的关系要好。拍了拍无垢示意他一边去,这里有他们来搞定。

    无垢安心的走到一边,实际上整个人已经抖了不行了。心里反复地在想,他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行踪?

    树上的鸟儿欢快地唱着歌,树下的人打着哆嗦,鸟儿唱了一会,没有同伴应和。似乎是无趣,扑扇着翅膀离开了枝头。

    “你们两个!”僧人握了握拳。指尖骨节噼里啪啦作响,他们身材高大,肌肉壮实,确实能唬不少人,但丹青见多这些场面,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后怕,可时间一久,又发现这些人大多是草包,空有吓唬人的架子,再遇到这些情况就不害怕了。

    他身边有一个相对瘦弱的僧人按住了他们,对他们说:“我们是僧人,不要随随便便就跟人动手,那就跟江湖流氓有何区别,你们修行了这么久的本心也到哪里去了?”

    转头又对丹青她们两人说道:“你们走吧,无垢师弟已经是佛门中人,和红尘再无瓜葛,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丹青并不想空手而归,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空明的所在,才找到探花郎的地方,万一他真跑了,她们又要上哪去找,虽说这个探花郎现在还是活的,可,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信息,他们这样就回去了被任务判定失败怎么办?

    “大师,我们找无垢没有恶意,只是钟人所托,好歹也请无垢托个话让我们带回去。”冉孤生诚恳地说道,但是他的诚恳没有打动这些僧人。

    “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是无垢既然说不认识你们,那么你再说多少话也没有用,请回吧。”僧人摆出送客的架势。

    他们还要说些什么企图打动无垢的心,但是得到的都是请回两个字,无垢躲在后头,一直都不出声。

    临走时,身后是步步相送的几个僧人,他们的架势分明就是不愿意让丹青她们有回头的机会,丹青想来想去,气不过灵犀在宫中苦等,还发出了任务希望得到探花郎的生死存活,可探花郎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

    “探花郎!你这么懦夫!灵犀在宫中等你,还让我们去打听你的生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结发人的!灵犀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接下了你的书信,什么‘思之如狂’我呸!南漪庄的姐姐说的对极了,你这种书生除了背信负义还有什么?我真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帮你们传那封信!”

    丹青回头放声大喊,释放自己的情绪,声音在山门回响,或许整个雾凇院的人都听得见,山林惊起了一片休憩的鸟。

    无垢听见灵犀的名字,心绞着绞着,露出痛苦的表情,再听见丹青的话整张脸就变得煞白起来。

    他的视线穿过僧人的肩膀看到坚毅、痛恨、愤怒、埋怨交织的丹青,透过她的脸似乎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明媚的下午,承载了一纸心意被他用一根糖葫芦递了出去,送信的丫头领来了南漪庄的姑娘们,灵犀乔装成一个粗使丫头,他瞧了出来,得知佳人名字时,佳人的笑,如三月天的风光烂漫。

    “你胡说些什么!”见到无垢露出痛苦的表情,僧人动怒了,还要在山门前大声呼喊引得人注意,空明方丈说过,无垢被奸人陷害,逃过一劫,但是山下对他追捕不断,如今让这个丫头大呼小叫,万一让奸人的耳目知道了,无垢危在旦夕!

    “丹青,我们快走吧……”冉孤生见势不妙,拉了拉丹青。

    “怎么,我有说错吗?冉孤生,没想到今天你居然会如此窝囊!”丹青没想到冉孤生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错愕地看向冉孤生,仿佛是头一回认识他。

    “丹青,从长计议啊。”冉孤生急了,没见到这些和尚动怒吗,非得用这么偏激的手段,何况她这么喊确实是为探花郎招来祸害的。

    丹青的心情头一回没有得冉孤生的理解,她的目光穿透过僧人,看向他们身后的探花郎:“你真不是男人。”看也没再看冉孤生一眼,纵身跃起,踏枝点叶地从树木中穿行,她需要发泄,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发泄自己的情绪。

    “丹青!”冉孤生连忙追上。

    “阿弥陀佛,是祸躲不过。”僧人的身后传来平和的声音。

    山门前的僧人转过身,见是空明,纷纷行礼,空明摆摆手,瞧了一眼丹青离去的方向,“都回吧。”

    “可……”

    “没什么大不了的。”空明说道。

    空明的话有种安抚人心、按下风头的效果,想辩驳的僧人在他们面前基本都哑口无言。

    天空展翅翱翔的白羽鸟,盘桓在皇城的上空,齐鸣君从蓬莱阁里走出来,天空上的白羽鸟如同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找到回家的灯,朝着齐鸣君的方向俯冲。

    白羽鸟如离弦的箭冲入了皇城,最后漂亮地落在齐鸣君肩上,齐鸣君身上的衣服不见损坏。

    有看见的宫人习以为常的路过,齐鸣君与优雅的仙鹤有共鸣,太液池有外国朝贡的鸥鸟,它们也喜欢亲近齐鸣君。

    齐鸣君为白羽鸟捋顺毛羽,白羽鸟温驯地蹭了蹭齐鸣君,他轻笑,目光微闪,燕妃娘娘的心上人果然还活着。

    为了探花郎的事,老太监忙的焦头烂额,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得知探花郎的所在了。

    “报——”小太监抱着只信鸽匆匆跑了进来,老太监正为了找不到人而头疼,见小太监匆匆忙忙,呵斥道:“报什么报,没看见咱家现在心乱,你还多插一脚,有事快说,若不是重要的事你下去领板子!”

    “有飞鸽传信。”小太监也很委屈,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的被人塞了这个活了,竹筒有火漆封口,他不能打开来偷瞧里面的信件。

    老太监瞧了他一眼,小太监识相的将格子脚上拴的竹筒取了下来,递给了老太监,老太监一眼就看见上面完好的火漆封口,他取出里面的纸条,捻开。

    乌云密布的心头拨云散雾,重见天日!

    按捺不住笑意,老太监高声喊道:“来人呐,整装待发!”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等咱家回来,你第一个重赏!”

    原本以为哭丧了脸以为自己铁定要被挨打的小太监被突如其来的重赏砸愣了,老太监快步走了出去,布置人手前往雾凇寺刺杀探花郎!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15:06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跟踪

    丹青一人跑出了雾凇寺的范围,停在山脚的溪水旁,潺潺溪水清澈,溪底长满了在冷水中生长的水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溪水也变得绿莹莹的,波光粼粼。

    她弯身在溪旁捡来小枚的鹅卵石,有一下没一下的投到细流不息的溪水,涟漪被溪水冲散,圆润的鹅卵石也被溪水冲过了原来的位置。

    “丹青!你在哪啊!”林中传来冉孤生的叫喊,丹青回过头瞧了一眼,没看见冉孤生的身影,为什么要理会冉孤生,哼!想着,她又转回身去丢石子,尝试丢石子能在水面上留下几个涟漪。

    冉孤生的耳朵竖得高高,不放过一丝可能会是丹青发出的声音,可一无所获,他头疼了,丹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尝试用组队去联系丹青,但一一被拒绝回来。

    怎么办?在山门前,他真的不是要落了丹青的面子的!冉孤生意识到自己在山门的语言动作伤了丹青的心,在那个情况下他就忘记用组队把丹青组上,悄悄地告诉她其实他们可以夜晚再去打探,悄悄地潜进雾凇寺里再次劝说探花的。

    “丹青,你出来好不好,你听我解释啊,丹青,你在哪?”冉孤生折了枝足可充作拐杖的树枝,一路走下坡,他听见有潺潺流水的声音,或许丹青会在那儿,话本说姑娘伤心至极了会举身赴清池的,万一丹青也想不开……

    不得不说,虽然结果是对的,但是过程不对呀,这是什么坑爹的想法?

    他加快了速度。

    一声声呼唤从远及近,丹青再次回过头,这回她看见了冉孤生的衣饰,正往溪边走来。她没想过躲,但也没想过出声,他见到还是没有见到,她就站在这里,生她自个的气。

    “丹青!”冉孤生惊喜地叫了声,找到人了,太好了——“你还没有举身赴清池。”

    你还应该自挂东南枝!丹青听见冉孤生的话,气的牙痒痒的,更加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视若无睹。

    冉孤生脱口而出后就陷入了深深的反省。又说错话了。“丹青,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看话本说那些伤心欲绝的女子会投河。投湖,投江,反正就是找个有水的地方,埋葬自己美好的生命,我担心你也会像她们那样。所以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他偷偷瞄了眼丹青脸上的情绪,丹青板着脸,也不搭理他。

    “丹青,我刚刚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趋吉避凶,曲线救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冉孤生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轮,最后以自己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结束。

    “饿了?吃晚饭去吧。”丹青撇了他一眼,往城北镇上走去。

    这是不计较吗?冉孤生黯淡的目光重新聚起了星光。没有犯傻去问丹青了,欢快地应了一声,和丹青下山填饱肚子。

    帝都有明确的规定,皇城入夜宵禁,夜间无允可者禁止在街上游荡;西市的宵禁时间可延后日落后的一个时辰。坊市在规定时间内关闭,城门有明确关闭的时间。但在城门附近的城镇却不设宵禁,有夜市。

    城北的馄炖小摊,这里人气很旺,夜市人来人往,小贩吆呼生意好不热闹。

    丹青循着香味找到这个小摊,路边摆上木桌条凳,坐满了人,一些不拘小节的人找不到位置干脆蹲在路边,拿着勺子,舀里面的冒着热气的馄饨往嘴里送去。

    青花粗瓷盛着透着肉汁的馄饨,飘在洒了青绿的葱头莞茜的汤面上,汤色乳白,很香,让人食指大动。

    摊主是对夫妇,男的负责下馄饨,女的负责包馅料,还有个十来岁的男孩帮忙收拾碗筷,和比丹青大不了大多数的女孩在后头洗碗。

    “这里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吃东西吧。”丹青用力地嗅了嗅煮馄饨的大锅飘出来的香味,原本不感觉到饿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嗯……”冉孤生也闻到香味,但是他稍微的迟疑,馄饨虽然味道好,可个头小,应该……要吃很多碗吧。

    正好有两人起身离开,丹青见缝插针占了位置,然后给钱冉孤生让他去买。

    老太监派出的人顺利在日落之前出了城门,来到城北小镇,他们一行三人,人贵精不贵多。

    来时他们做足了调查,探花是学子出身,精通琴和画,不通武艺,典型的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要除掉他不难,一个人足矣,主要的问题是,探花藏身的地方,云门寺雾凇院。

    雾凇院是这个寺庙的名字,它在云门寺的产业名下,这下就难办了,这片大陆的势力范围不胜其数,朝廷只有一个,江湖最大的几个势力门派均与十洲三岛有联系,而云门寺就是其中一个门派,这些年朝廷和江湖一直相安无事,但也只是从表面看来而已。

    以防万一,老太监派出了三人互相协助,若遇到紧急必要时,防止身份泄露,这三人的任意一人会出手灭口。

    “老板,一碗鲜虾小馄饨。”冉孤生顿了顿,看了老板从沸腾的汤锅舀起了十五个鲜虾馄饨,薄薄的馄饨皮遮也遮不住嫩红虾肉的风采,他估了估自己的食量,又看见一旁的卖馒头的包子店还没关门,蒸屉源源不断冒着白雾。

    “老板,再来我十碗鲜肉小馄饨。”

    下馄饨的手颤了颤,熟练拌馅的老板娘听见冉孤生的话也讶异地抬起了头,见是一个青年小伙子就更加讶异,但也什么话没有说,加快了做馄饨的速度。

    一碗鲜美热腾腾的馄饨下肚,暖和了身心,丹青满意地揉了揉肚子,十五个馄饨也够一顿了,汤底很鲜,滋味足!再数一旁堆叠起的瓷碗,丹青这回才记起来这里还有一个食量较大的冉孤生,对于以米饭填饱肚子的将士来说,这小馄饨应该不能算作一顿吧。

    冉孤生吃的速度很快,丹青吃完一碗馄饨,舔了舔嘴角的汤汁的时候,桌面上还剩下三碗等着冉孤生开动。

    “不够的话,我们到旁边买几个馒头?”剩下的三碗馄饨也送入冉孤生的肚腹之中,看冉孤生撇了撇嘴,意犹未尽,又好像吃不够的样子,丹青提议道。

    “好。”

    “老板,来十个馒头。”

    “好叻。”包子店的老板飞快的回应,拿着木夹子夹起馒头放到桑皮纸上包扎好。

    冉孤生和丹青在那三人身后排队等着,冉孤生微微皱了眉头,这三个人……

    “您要什么?”轮到丹青他们,冉孤生也是要了几个馒头在路上吃,然后和丹青折返回去雾凇寺。

    入夜,月华挥洒九州,每一处地方抬头都能看见万里无云的天幕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要偷偷摸摸潜入雾凇寺的人五个人同时对这天色感到无语,亮堂的月夜,僧人提灯巡逻,给潜进去增加了难度。

    冉孤生一路将馒头吃了,速度稍微放慢了些,和前面那三人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一段距离。

    走了一段,再次进入到雾凇寺的范围,冉孤生突然拉住了丹青,闪进了树木后面,同时组上丹青。

    “怎么了?”丹青不解的问道。

    “我闻到血腥味。”

    丹青挑了挑眉,冉孤生见她不怎么相信的样子:“那是你的手没沾过血,我和师父在边疆战场混过一段日子,前头这三个人我们在包子店遇见过的,当初我就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味,虽然很轻微也感觉不到他们有杀气,但是这三个人手上的人命绝不在少数。”

    “所以?”

    “探花郎的身材和入帝都时我们遇见的那个叫花很相像,拒绝了公主的亲事后,探花郎就失踪了……”冉孤生与探花郎有关的事连了起来,丹青顺着他的话猜测道:“所以你认为有人想要对探花郎不利?”

    “不排除,灵犀的任务就是让我们去找探花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许她也知道有人想对探花不利。”

    丹青重新将冉孤生的话复述一遍,她说得很缓慢,冉孤生不解,问:“你想到了什么?”

    “说不定,灵犀的意思是要我们将人带到她面前。”

    山门紧闭,前头的三人也没想过要堂堂正正的敲开大门走进去,寻了一处树木繁阴,遮挡身影的地方,三个人便着手跃上树梢,观察好墙那边的情况,再进去。

    “走,我们走那一边。”那三人将要落脚的地方开阔,没有太多的遮挡物,在如此明亮的夜色下最易被发现,冉孤生和丹青不同,他们中午的时候为了找空明而在这个雾凇寺逛了一圈,对里面的情况大致有个了解,知道哪里是最适合藏匿。

    冉孤生和丹青去的地方与那三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们翻过墙后,躲在了古木树冠。

    “月色清朗,如此的良辰美景要做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实在是可惜了。”蓬莱阁里的齐鸣君对月独酌,叹息地道,手腕稍稍一动,酒水倾洒入太液池当中,倾倒的酒水落入池水仿佛是一个信号,就有一群鸟从睡眠当中醒来,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天上,用翅膀和身体遮挡住月亮。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2 20:11:55
画影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刺杀

    地上的影子模糊,渐渐看不见。

    远处,那看准了时机的三人大喜过望,趁着晦暗不明的天色潜进了寺,并迅速在下一批巡更的僧人抵达的时候找到安全的地方藏匿了起来。

    “他们靠近了怎么办?”丹青下意识就心虚,抓紧了冉孤生的手。

    “别慌。”冉孤生拍拍她的手,沉稳有力的声音让她渐渐也镇静下来。她祭出画影防备着他们,一旦被发现,随时甩出技能。

    那三人没有到他们所在的树上来藏着,这让丹青松了一口气,但也紧紧的盯着他们,防范着。

    或许是丹青的眼神太热烈了,那三人齐齐的回过头来,目光似乎锁定了丹青,丹青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冉孤生见势不对,握住了丹青的手,白蜡枪也抽了出来,锋芒被树干所挡住。

    “不会是有人跟踪我们吧?”其中一人压低声音,用着他们三人能听得见的音调问道,因为担心会有人看见解读唇语,连嘴唇也不曾一动。

    “我们一路走来,也不见其他人,云门寺果真是卧虎藏龙。”又有一人感叹,却被另一个人否定了:“不,跟踪我们的一定不是云门寺的和尚,秃驴还是比较光明正大,不像这个人,鬼鬼祟祟。”

    另外的两个人再度对视,目光询问,怎么办?

    那人动了一个收拾的手势,另外的两个人默默的点头,不能容忍这根如形随影的刺跟在身边。

    “他们来了,准备好战斗。”冉孤生轻声道,然后松开了手,让丹青重新习惯光线。

    丹青甩了甩头,盯着地上的一个点,视力慢慢的恢复。

    那边的人谨慎地在古树榕间的枝干跳跃。朝着视线的方向而来,丹青已经恢复视力了,能看见那几个人摸黑的身影。

    要切个气纯吗?

    丹青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剑纯,心法太虚剑意,虽然回去了游戏一趟,开了90级的游戏,纯阳这个门派也能两个心法双修了,但是她却没有相对应的另一个心法的装备和武器,这样攻击的效果还不怎么样。

    除非走的是七星拱瑞流。一味的无限定身。

    丹青观察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这个古榕树是古木林最大最老的一棵,没有之一。枝繁叶茂。枝干长出来的假根深扎在地下,又成了一个小树,随着年月的增长,扎根地下的假根越来越多,让这棵古榕的家族子孙紧紧的围绕在它的身边。劈出一个大范围,俨然是古木林中的小树林。

    地面因为假根而适合藏匿、游击,但树上也不差,尤其是树冠,一大块较为平坦,在这里搭建树屋也不成问题。纵横交错的枝桠也给落脚带来了许多便利,时已金秋,大叶榕不比其他寻常落叶植物。到了秋天,树叶纷纷变黄,脱落飘在树根附近,成为来年的肥料,它在秋天依然繁盛。仿佛还在盛夏,可以为人挡去炎热。

    纵横交错的枝叶也在一部分上遮挡了视线。

    这个地形。无论是远程还是近战都比较适合,当然了,若是到了地下,恍若是小树林的假根树丛,那也不错。

    “丹青回过神来!”

    就在丹青还在走神的时候,冉孤生已经迎战而上,在三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时候,抢了先手!

    “闪!”一把大枪挟带凌厉的风刃照脸抡,三人反应极快,立刻躲避开了大枪,并迅速分散,踏上枝桠,拔出匕首护在身前,只在枝桠上停留了一息,两脚先后一蹬,借助枝木的韧劲和反弹,将举着匕首的他们送到冉孤生面前。

    这三人默契如斯!

    匕首在黑夜中划过三道耀眼的银光,仿佛是划破天际的流星,匕首刃尖对准冉孤生的心窝背部!

    冉孤生也不慌忙,就地甩起了水泼不进的枪法,树冠上的枝叶被冉孤生这套枪法撼动了,飒飒作响,树叶,新长的枝条在风中摇动。

    天上的群鸟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并没有开始那样团结了,不少的鸟落了单,被遮挡的月亮重新露了脸,光辉洒向大地,地上的影子再次出现了,看地上的影子晃动,似乎连古榕树的主干也被摇动了。

    呼呼啸声在耳边嗡鸣,枪头反射的光练成了一个圆,冉孤生的人呢?不见了!

    当然不是,他就在这个圆的下面,水泼不进的枪法速度运行的飞快,导致连人影也不见了,看似消失了一般。

    三人刚触碰到水泼不进,立刻就感到有阵绞肉般的痛觉,像是有一张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噬进去,然后在银光圆的范围中绞碎!

    连忙将匕首往前一推,接着推送出的力量将自己安全的送了出来。

    “生太极,吞日月!”丹青也没闲着,连续落了两个气场,这两个气场都是以冉孤生为中心,罩住他们俩个,因为这三个人的目标太分散了,与其只能三选一,封住一个人的轻功,倒不如全丢在冉孤生附近,那样这三个人只要进入气场范围里,嘿嘿,还不是待宰的羊羔一样有趣吗?

    “还有一个人,先干掉那个小姑娘!”这三个人之间有一个队长的存在,他看见了“水泼不进”的身后树干上站了一个女的,猜是同党,于是指挥其他两人去灭了丹青。

    丹青挑了挑眉,两个人绕开了冉孤生左右抄击,真心看得起她,无须多想,再落了一个化三清气场,朝自己最近的一个目标,剑冲阴阳!撞晕了他!

    五秒的眩晕,丹青看得见他的状态,心里暗数,掉过头来对付剩下那个没有晕过去的人。

    剑冲阴阳的移动速度很快,让另一个人扑了个空,就看见这个小姑娘似乎撞晕了他的同伴,他的同伴正晕乎乎的,找不着北的模样让他心里疑惑,但接着就看见丹青疾步冲到他面前,双手画了个圆,像是要拦住他。

    呵,螳臂当车。

    就在刺客窃笑她不自量力的时候,他发现,他居然无法动弹!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丹青没有回答她,自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迎面而来的就是眼花缭乱的剑招!

    三个气场的时间快要过了,二十四秒的持续时间,就剩下不到十秒!

    第一个被剑冲阴阳的人,定身时间已经过了,他眼神更加阴狠,趁着丹青还在拼命的甩技能的时候,握着手中的匕首暴起,冲她背部肺腑的位置刺去!

    “丹青小心!”冉孤生正好换到面向丹青的位置,心急之下一下子大喊。

    幸好还是队伍频道,没有技能声效,但是背部有一股尖锐的又拔凉拔凉的感觉,让丹青感到一阵不安,她提前用人剑合一炸掉气场。

    纠缠冉孤生的人目光一闪,趁冉孤生分神的时候,欲给他一个痛快,让他爽利的死在自己的匕首下。

    冉孤生一心要支援丹青,自然为了不跟他纠缠而集中所有的精神,解诀掉他然后回头帮助丹青。

    “我没事。”丹青交代了一句,看冉孤生那边的战斗陷入白热化,她这边也要撑着,有八秒无敌镇山河和减伤60%,回血10%的转乾坤还能躺尸,那她就是一只蠢羊!

    炸开了气场,一次将两人定在原地,丹青迅速补上三气场,套上坐忘无我,万剑归宗、无我无剑招呼上去。

    有一个还剩下40%的血,丹青的目光闪了闪,先灭掉血少的!

    丹青这计划不错,可惜她遇上了一对默契的搭档,两人在受到丹青的攻击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只能攻击一个人,两人互换了眼色,侥幸没有受到太大攻击的那个人就开始冲破穴道。

    冲破穴道等于解控,能活动的一瞬间他安静下来,他在等,那个时机不会太遥远,等丹青的脸完全对上他的同伴,等她的余光看不见他的活动,一击即杀!

    果然这个时候不会让他等太久,丹青砸下一个八荒归元后,顺利将那个人的血线压到了10%!

    差一点就能少一个人了!丹青心里默念,偷空瞧了一眼激战的冉孤生,突然,心头传来一阵刺痛。

    “呵,这下还不弄死你了!”身后的人说道。

    丹青低头看,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穿过了心脏,锋芒毕露的锋刃边沿缓缓地淌过她温热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粗糙的树皮上。

    她看不见她血的颜色,只觉得这种暗红,暗得太让人心惊了,心惊地一想起来就觉得痛。

    呵,对哦,她现在不正是心上插了一把刀吗?丹青自嘲的笑了笑。

    “我是立刻拔出匕首让你的小情人看着你怎么死呢,还是先插着,让你一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感受你身体逐渐冰冷,一边看着你的小情人如何死,然后我再帮你拔出匕首,成全你殉情。”

    无耻!变态!

    丹青心里恶狠狠的咒骂道。

    他看向命悬一线的同伴,踹了丹青一脚,丹青被刺中的那一匕首后,感觉力气一下子抽空了,失去力气的她一下子被踹坐在树冠上。

    “可恶!”回过头来却发现丹青情况不对的冉孤生红了眼,感觉到他的怒火的白蜡枪,清啸长鸣,传遍了雾凇院。

    “可恶!”说这话的人不是冉孤生,而是将匕首送入丹青身体的刺客,这下子他们任务是失败了吗?不,她们才是半夜潜入云门寺并刺杀探花郎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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