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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以和为贵》 吱吱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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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4:15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春暖花开(八)

半晌,齐懋生就保持着这种姿态,顾夕颜一动,他就含糊不清地嘟努着表示不满。

顾夕颜只得认命地掖了掖肩头的被角,静待他的缓和。

但随着被内的热气,就有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立刻紧张起来。

难道是自己受了伤……但也不太可能到这种程度啊!

她仔细地闻了闻。

真的有血腥味。

可千万别是……那可真是笑死人了。

虽然洞房之夜有,嗯,很多轶闻,可她一点也没有当女主角的欲望!

她红着脸,手慢慢地滑进被子……掠过齐懋生的胸膛时,她心中一动,抬头去望齐懋生。

闭着眼睛,嘴角微翘,带着满足后的慵懒神色,好象睡着了似的。

她轻轻地解开了他肩头的衣襟带子。

内衣散落,露出小麦色结实贲张的肌肉,胸膛上却缠着一层层的白色的绫布。

顾夕颜怔在了那里。

“齐懋生,这个混蛋……”

她忿然地去摇齐懋生。

难怪刚才让她把手放在头顶!

齐懋生忙张开了眼睛:“夕颜……”

黑暗中,顾夕颜姿态僵直。

齐懋生一惊,完全从高潮的余韵中清楚过来。他颤抖着去摸夕颜的身体。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夕颜忿忿然地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指着他的胸膛:“这是什么?”

齐懋生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是什么?”顾夕颜拔高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尖锐。

齐懋生保持着沉默。望着她的目光中闪过不安。

顾夕颜支撑着痛苦不堪的身子哆哆嗦嗦地起身,摸床上的衣服。

齐懋生动作敏捷地从后面抱住了她,热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颈边。

“夕颜,别,就是太想了,你不知道,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没有睡个安稳觉……”

顾夕颜立刻被他温暖的肌肤,男性的气息还有话里透出的情欲感染,轻轻地战栗起来。

感觉到她身体渐渐柔和下来。齐懋生就带着讨好的意味去吻她的脊背。

“夕颜,夕颜……我的小宝宝……”

温柔的吻,轻轻地落在背上,酥酥麻麻的,让她的心跳都好象不规律起来。

顾夕颜情不自禁地细细低吟了一声。

齐懋生一听,吻得更缠绵了,手也伸过来握住了她胸前的丰盈轻轻地揉捏起来。

顾夕颜喘息着,又闻到了那血腥味。

她咬了咬唇,固执地抓了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身上。

“夕颜,你要干什么?我去。听话,我去……”齐懋生抱着她,低低地哀求。

顾夕颜气恼地推开了他。

齐懋生没有想到顾夕颜会对他做出这种决绝般的抗拒动作,心里一寒。全身僵直的怔在了那里。

毫无阻力,顾夕颜下炕胡乱趿了鞋子往外跑。

“夕颜……”齐懋生回过神来,声音透着慌张而痛苦地情绪低低地喊她。

他快速地翻身下了炕,可没等他走几步,顾夕颜就持着烛火走了进来。

她披的是齐懋生的一件夹袍。大红色的,遍身绣着金色地云纹,在晦暗不明的烛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茫,映衬着顾夕颜半裸的丰盈,欺霜赛雪,光滑如丝,细腻如脂。宽大的衣袍,修长笔直地双腿在行走若隐若现的暴露在空气中,莹洁如玉。他甚至看见她大腿柔嫩的肌肤上有因他进入而留下来的猩红。

夕颜,被他爱过,原来是这副模样……

他如遭雷殛,呆在了原地。

身体热得让人窒息,全身的气流乱窜,就象走火入魔的前兆。刚刚得到满足的情欲立刻又苏醒过来。象溃堤的河一样在他体内肆无忌惮地咆哮着。

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言语,无法应对……只能呆呆地望着她眉目含怒的朝他走来。

想到刚才地甜蜜的感觉,再对比这时痛苦的需要,齐懋生就沮丧地在空中挥了一下拳头。

为什么要惹得夕颜不高兴!

不然,这个时候他就能理直气壮地走过去抱着她了,她也会象刚才一样很甜蜜依顺着自己!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夕颜为什么生气了。

顾夕颜下了床跑到外面的案几上拿了一支龙凤烛台过来,进屋却看见齐懋生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赤身裸体,两腿分开,屹立伟岸地站立在那里。

宽厚的肩膀,柔韧地腰身,结实地大腿,平坦的小腹,那里,甚至还颤颤巍巍地翘了起来……原始,充满了阳刚之美。

他地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顾夕颜,顾夕颜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悸动,微微地战粟了一下。

可那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上缠着的白布提醒了她。

顾夕颜紧紧地抿着嘴,忽视着那身体对她的影响,拿着烛台走到了他面前。

果然,白色的绫布上,有点点的浅红。

顾夕颜低头去看他缠着的绫带,油光可鉴的青丝,女人得馥郁的体香,齐懋生突然醒悟过来。

是在担心他的伤口吗?

气他不爱惜身体吗?

齐懋生心中涌起一种让他也说不明白情绪,好象是高兴,又好象是悲伤。还好象带着一点点的痛苦,可这个时候,他哪里有时间去清理这情绪,忙把它压在心底,急急地安抚着顾夕颜:“夕颜,我没事!真的,真的没事……”

顾夕颜抬头,泪盈于睫:“懋生,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正常一些呢?”

齐懋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夕颜那委屈而无奈的语气。含着泪水折射出如宝石般光芒的眼睛,都让他喉头一紧,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有随军的大夫吧,”顾夕颜已经冷静下来,“叫进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平静、自制,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客气、疏离的口吻。

齐懋生心里一阵发慌。

他拉住了顾夕颜的衣袖。

“夕颜,别这样……”他眼中流露出恳求,“夕颜……我就是太想了……”

顾夕颜被声音里含着的悲切喊得心中一软,再望着他赤裸的身体,只觉得又可笑又可气。不由低低地说了一声“快上了炕去,小心着了凉”,口气就缓和了不少。

齐懋生心头一松,上前一步就抱住了顾夕颜:“夕颜。我叫嬷嬷进来帮你清洗一下……”

顾夕颜脸上一阵发热,想到刚才两人缠绵的情景,声音不由软糯了下去:“我不要!”

齐懋生有些不解地望着。

在他的世界里,这种事交给嬷嬷们打理是天经地义的。

可在她的世界里,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全无隐私可言。

在齐懋生的鄂然中。顾夕颜很坚持地强调:“我不要!”

她白瓷般的脸庞就如春日悄然绽放的幼蕾般染上了一层桃红,娇羞中带着明艳。

齐懋生看的心中一荡,顺着她的话低低地道:“好!好!好!不要就不要……”

顾夕颜就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声音甜甘如蜜,软糯如稠:“你,你还是先把你自己收拾收拾吧!”嗔怒的语气里却是情人间才有的娇纵与亲昵。

这不是应该由她帮他收拾地吗?

齐懋生鄂然。

可是,烛光下的夕颜,温柔甜美俏丽灵动……

算了,何必再惹她不高兴了!

齐懋生在心底告诫自己。

自己收拾就自己收拾吧。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没那么娇气!

可他一低头,却看见自己留在她白皙脖间艳丽如花般绽放的吻痕。

齐懋生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地心烦意乱,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烛台放在一旁,把顾夕颜抱上了炕。

“懋生,你别用力,还伤着……”顾夕颜微微挣扎着。衣襟凌乱地倒在了炕上。

齐懋生双手撑在炕头定定地望着顾夕颜。眸子里有不容错认的情欲在翻滚,就在顾夕颜以为他会把自己怎样的时候。齐懋生却猛地转了身,声音嘶哑地道:“我去倒杯茶给你喝!”

望着他的蜂腰猿臂,顾夕颜就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还真没有缓过气来。

顾夕颜怕再刺激他,低了头去整理衣襟,齐懋生却在一旁喊她。

她抬头,看见齐懋生发亮地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她不明白的喜悦。

“什么?”顾夕颜不解地问。

齐懋生嘴角升起一个盅惑的笑容,慢慢地靠近,在她嘴角只有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缓缓地道:“夕颜,你不是不喜欢让嬷嬷给你收拾,我来服伺你……”话音一落,她脖间就一热。

顾夕颜侧过脸去,看见齐懋生正拿着一条冒着热气的棉帕慢慢地磨摩着她脖子,而且还隐隐有顺势而下的趋势。

“不,不,不。”顾夕颜立刻明白过来,她脸色绯红,紧捏着衣襟不答应,“我自己来就行……”

现在才刚刚新婚,就那么直白,以后不就变成了左手握右手。

齐懋生坚持着,手中的帕子不仅滑了下来,而且还趁机微微拉开她的衣襟托起她胸前的丰盈,让它裸露在他地视线中。

雪白圆润,顶端的艳丽在清冷的空气中翘立……

“别,别,懋生,我自己来……”顾夕颜尴尬地扎挣着,手却无意间打在了齐懋生的胸膛上。

齐懋生擦试的手僵了僵,痛苦地皱了皱眉,露出一个强撑着的笑容:“夕颜……就这一回……夕颜……”

顾夕颜在他痛苦地表情,带着乞求地尾音中土崩瓦解了,红着脸,低着头默认了他的为所欲为。

齐懋生望着窗上贴着地大红喜字眉眼飞扬地笑起来,抱着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虽然显得娇小却活色生香的暖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不时还含着她的耳珠用毫不掩饰情欲的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你看,我都握不住了……”

“怎么这么纤细,我真怕把它给折断了……”

“真漂亮……象花似的……”

“是谁把帕子放在茶桶里的,真是合了我的心意,明天定要好好地赏她!”

顾夕颜被那语气挑得全身酥软,娇羞难当,象驼鸟似的把头埋在齐懋生的怀里,在他越说越不象话的时候无地拧了他几下,却惹来他一阵低低的开怀笑声。

顾夕颜脑海就闪过了韩氏那张平凡的脸。什么温着茶水,根本就是……可笑自己当时还认为她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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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4:26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春暖花开(九)

两人磨磨蹭蹭地好容易清理完了,齐懋生又从高柜里拿了衣裳帮顾夕颜穿好后喊了四平。

顾夕颜望着夹杂在被褥间的那条睡裙,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他们的新房由隐密的变成了开放的。

大夫要进来给齐懋生包扎伤口,顾夕颜就得回避,可这屋子的两个暗间是套在一起的,连个回避的地方都没有,四平也不敢进屋,就让几个粗使的婆子搬了一座屏风进来,屋子里的人全被吵醒了,段缨络陪着顾夕颜坐在屏风后来,翠玉和嫣红在外间伺侯着。

包扎伤口的大夫刚刚进来还没有坐定,外面又传来禀告声,说传旨的钦差听说国公爷旧伤复发了,要来问候一声。齐懋生甚至没有犹豫一下,就答应了。然后在一群纷乱的脚步声中,顾夕颜听到一个夸张的声音用惊恐的语调一路嚷了进来:“哎呀,我的国公爷,虽然说是小登科,您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快,快,让我看看爷的伤……你可我们熙照的栋梁,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我这可怎么向太后她老人家交待啊!”

顾夕颜就忍不住凑到屏风扇间的缝隙里朝外望。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紫色的官服,补子上绣着锦鸡,正二品的服饰,年纪却不大,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中等个子,五官清秀,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把他和英俊两个字沾上边。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齐懋生一下也变得病怏怏的了,有气无力地道:“快,快请崔大人坐下!”

跟在崔大人身后的齐潇就亲自端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炕头,道:“崔大人,这下您总算相信了吧!我二哥真的受了伤,不能喝酒……”

崔大人忙道:“齐三爷,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宰相肚里给撑船,千万不要往心上去!”说完,也不坐,俯身去看齐懋生的伤口,然后语气急切地道:“大夫呢。大夫在哪里,还不快给国公爷好好包扎包扎。这还浸着血呢!”

齐懋生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虚弱地抬了抬手,道:“崔大人快请坐,让你看笑话了!”

崔大人这才坐了下来,齐潇做了一个手势。大夫上前开始整理齐懋生的伤口。

因为炕前有几个有人挡着,屋子里又暗,顾夕颜也看不清齐懋生地伤口到底怎样了。只听见那个崔大人惊呼:“哎呀,这可怎么了得。这可怎么了得……”

顾夕颜就看见站在崔大人身后的齐潇翻了一个白眼。

她心中一动。就小声地嘤嘤地哭了起来。

段缨络脸色苍白地望了顾夕颜一眼。

不会真的被王婆子说中了,齐懋生,不行了吧!

屋子里一直保持着高品质的安静,只有崔大人和齐懋生两人说话的声音,所以顾夕颜那种压抑地,细细的,带着委屈地抽泣声还是很清晰的传入大家的耳朵里。就象投入平静湖水中的一颗石子。在各人的心中荡起了不一样地波涟。

齐懋生心中是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贪恋事后那片刻的舒服而让她发现自己受了伤。他强忍着。不敢侧脸望一眼屏风,怕被别人发现他的依恋。

崔大人心中是大定。齐灏啊齐灏,这次就算你有九条命,被寒冰剑刺中了,除非,你是修练修罗门失传了百年的炙阳诀高手,否则,寒气入体,也只能不知道原因地慢慢虚弱下去……现在又无法抵御女色的诱惑大动干戈……嗯,不过,他能想到找个老婆留个骨血在这世上,也算得上是个能挥刀断臂人物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同情地望朝屏风望了一眼。听说那位顾氏,去年才刚刚及笄,真是可怜……

齐潇心中是忐忑。不是说不要紧,作戏而已吗,都十几天了,伤口早该愈合了,怎么又崩开了。当时就不应该冒这个险,说什么将计就计,以己之伤换来暂时的平安,争取时间休养生息……

大家各怀心思,你放唱罢我登场,顾夕颜的新婚之夜,变成了一场闹剧。

齐懋生脸色苍白语气怏然地躺在床上无力地应答着,齐潇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的站在一旁,顾夕颜嘤嘤嗯嗯哭个不休地躲在屏风后面伤心,崔大人亲切关怀面露戚容地问候,这一刻,大家的表演欲达到了巅峰,都不愿意提前下场,特别是崔大人,一会儿建议他用什么药,一会儿义愤填膺地谴责刺客,一会又承诺帮他向朝庭进言抓拿凶犯,嗦嗦地没完没了,到了天空发白估计他也很疲惫了才离开。

躲在屏风后面抽泣的顾夕颜全身酸胀痛楚,嗓子一阵干痛,扶着段缨络的手才勉强站了起来。可她刚站起来,送崔大人地齐潇却折了回来,顾夕颜只好又坐了下去。

他脸色沉阴得可怕,一进来就把屋子里地婢女婆子小厮都给赶了出去,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齐懋生的床前,低声质问道:“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懋生答非所问:“繁生,我也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齐潇神色间就有丝呆滞:“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连我也瞒着!”

齐懋生伸手朝着齐潇地胸膛就装腔作势地打了一拳,可能又牵动了伤口,自己低低的吟呻了一声。

齐潇看到齐懋生痛苦地样子,顾不得什么,忙帮他抽了抽身后的大迎枕:“二哥,怎样了?是不是又崩开了?”

齐懋生有些软弱地依地了迎枕上:“你这小子,我房里的事,也要管不成!”

齐潇一怔,没想到齐懋生会说出这番话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齐懋生。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身上却隐隐透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安宁。

齐潇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齐懋生趁机道:“你给我快滚吧!你嫂子可还在屏风后面坐了大半宿了……她身子弱,经不起你们这番折腾!”

“那。写给朝庭的奏折……”齐潇脸色一正,迟疑道。

齐懋生面容变得端凝起来:“刺了我一剑还不放心,竟然派了崔庆来验伤。想让我进贡五千匹战马,退出江中郡,拿一个高昌都督府都督来安抚我。嗯!”

齐潇就望了屏风一眼。

“战马可以给,江中郡可以退。”齐懋生一副视而未见的样子继续道,“可我现在受了伤,处理起日常事务来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让他给我等着吧!”

齐潇就又看了屏风一眼,没有回答齐懋生的话。

“怎么?”齐懋生笑道。“没有把握抵的住崔庆的无赖功夫!”

“不是!”齐潇就望着屏风道,“二哥,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换什么换,就在这里说!”齐懋生笑道。“快点说完了你快点走!”

齐潇就惊讶地望了望齐懋生。又望了望屏风。

齐懋生眉宇间有了少有地飞扬:“五君城的人已攻陷了马蹄湾直逼塔干,一旦塔干被攻,井平金矿也就不保了,朝庭决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必定会全力出击,他们现在没有战马,屡战屡败。局面对我们有利。你直管和崔庆磨着,我看到要看看。是他急还是我等不得!”

齐潇眉宇间还是有些犹豫,眼睛不时地瞅瞅屏风。

齐懋生这才明白过来。

两人谈的是军机大事,齐潇是不放心夕颜吧!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夕颜,是繁生来了,你也出来见见吧!”

几句话间,顾夕颜也明白了齐潇的心思,正躇踌着找个机会把地方让给他们兄弟俩,没想到齐懋生竟然要她见见齐潇。

说起来,齐潇是他地小叔子,也应该见见才是。

顾夕颜扶着段缨络的手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这才慢慢地走出了屏风。

和上一次见到的有些不同。小嫂子好象又长高了一些,女人的曲线毕露,只是红着眼睛,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想来是担心二哥的身体吧!

齐潇只是很快地在顾夕颜身上撇了一眼,然后就恭恭敬敬地低头给顾夕颜行了一个礼,顾夕颜也忙给齐潇回了一礼。

倚在迎枕上的齐懋生见状,笑道:“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夕颜,你上炕来吧,那个崔庆真是讨厌,喋喋不休的象个娘们,把你冻坏了吧!”

屋里有火墙,身体上又披着毛麾,并不冷,只是坐在那里长时间不活动,有点僵而已。

但齐潇在这里,她也不好意思就上了炕去和齐懋生腻歪在一起。

顾夕颜笑道:“你们聊一会,我去看看厨房里都准备了些什么,三叔也劳累了一宿,就留在这里吃个早饭吧!”

齐懋生就拉了顾夕颜手:“让嬷嬷去办就行了,你也一宿没睡了,上了炕来歪一下。”

顾夕颜脸色一红。

齐潇就嘻嘻地笑了两声,道:“小嫂子,你就上了炕吧,我只有两句话,和二哥说完就走。”

齐懋生笑道:“什么小嫂子,叫嫂子!”

齐潇就嘻皮笑脸地喊了一声“嫂子”,把顾夕颜搞了一个大红脸。

段缨络见状,就笑着去了厨房。

齐懋生拉着顾夕颜地手不放,顾夕颜只得乘势坐在了炕边。

两兄弟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齐潇道:“可我们也不能总这么拖着啊!底线是什么呢?”

“两个条件,”齐懋生目光锐利,“第一,高昌都督府的大都督,世袭罔替,永归我燕国公府齐氏;第二,上贡的战马只有五百匹,其他地,按市价。”

齐潇就挤眉弄眼地望着齐懋生和顾夕颜拉在一起地手,油腔滑调地道:“那好,二哥,我就不担搁你了!”

顾夕颜只好左顾右盼,装作没有听到。

可齐潇刚站起来,齐懋生又叫住了他,道:“再加一条。”

齐潇一脸严肃地站定。

齐懋生道:“你给你嫂子要个诰命来,总不能满屋子的夫人,让你嫂子被别人叫太太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4:37
第一百五十章 春暖花开(十)

顾夕颜是被雷雨声惊醒的。

轰隆隆的,加杂着哗啦啦的水声,铺天盖地倒下来。

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还有片刻的恍惚。

屋子里暗暗的,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只听得见屋外的落雨身。

盖着蓬松的被子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衣襟里握着她胸前丰盈,热乎乎的,掌心微湿,有点粘。身体好象被什么东西碾过了似的,虽然酸胀却有一种奇妙的舒适感,让人觉得全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听着外面越来越急的落雨声。

真奇妙,那些水就在落在她的头顶,却不会把她打湿。

好象躲在蜗牛的壳里,尽管外面狂风暴雨,可她身上却始终是干爽洁净的。

她突然就觉得四周都很冷,不由朝着那具散发着热力的怀抱缩了缩,又缩了缩,直到整个人都贴得紧紧的,没有空隙为止,然后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是她新婚的第一天。

吃过早饭后沉沉地睡到了现在,精神好了不少。

如果是在齐府,就算是一夜都没有合眼一早的媳妇茶还是要毕恭毕敬地端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晚上?还是下午?

还有懋生的伤,到底怎样了?

顾夕颜一动,齐懋生就醒了。

手下柔嫩凝滑的一团,他就忍不住轻轻地揉捏了一下。

顾夕颜就翻了一个身,含糊不清地嘟努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齐懋生摸出枕下的怀表找开看了一眼,道:“下午三点啦。肚子饿不饿,我让人传膳!”

顾夕颜不想离开这温暖的怀抱,笑道:“我不饿,想再躺一会。倒是你。怎么样了?”

真漂亮!睡醒的夕颜绯红脸颊象朝霞一样艳丽,白瓷般的肌肤,细腻无暇,吹弹欲破。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眸子中闪过惊艳的神色。

脸只有他的手掌大。衬着自己手里的薄茧,显得那么娇柔。象朵含苞等放的花,自己昨天怎么就……那么不知道轻重!

齐懋生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顾夕颜捕捉到了齐懋生眼中闪过的惊艳,嘴角就翘了起来。

她轻轻地推了推有些发怔的齐懋生:“还痛吗?”

齐懋生回过神来:“什么?”

顾夕颜就指了指鼻尖前地那层绫布:“还痛吗?”

齐懋生一本正经地思忖了一会,道:“有点!”

“那你别侧着身子睡了,”顾夕颜准备起身叫大夫。“平躺着,这样免得伤口受到挤压,不容易愈合。”

齐懋生望着她因担心而有些心事忡忡的脸,心里突然就觉得很高兴起来。

他就猛地拉了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顾夕颜一个踉跄。差点扑在了他的胸膛上。还好她生变之时机灵地用肘撑住了身体的重量没有一撑按在齐懋生的身上。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她就娇嗔地喊了一声“懋生”。

齐懋生目光幽幽地望着顾夕颜,轻声地道:“帮我摸一下,摸一下就不疼了!”

顾夕颜笑起来,甜美的让人怦然心动。

难怪人家说,丈夫就象妻子的另一个小孩,平时那么冷漠的懋生,受了伤也会象孩子似的在她面前叫嚣起来。但是。也只能在她面前叫嚣吧……

她心里就有点甜甜的。酸酸地。

因为不知道他伤口到底伤得怎样了,也不敢真的去摸他。只是象征性地在他胸前轻轻地抚了抚。

如凝脂般的白皙柔嫩手象拂面的杨柳般轻盈地落在他的胸前。

齐懋生心中一动,嘴角就露出一个盅惑的微笑,轻轻地喊了一声“夕颜”。

“什么?”顾夕颜抬头,却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一怔。

齐懋生目光闪耀着,牵着她的手一直往下,到了自己剑拔弩张地凸起处:“是这里痛!”

嘴里这样说,眼睛却在细细地观察着夕颜地神色。

他知道昨天她肯定很不舒服,他怕她从此以后……再也不喜欢他的碰触,或是带着强忍地神色接受……

“你这混蛋!”顾夕颜满脸绯色,娇艳滴欲如馥浓的玫瑰。

她就随着懋生的手惩罚似地轻轻地捏了一下。

齐懋生心中大悸,试探变成了动情,眼中情欲翻滚,声音变得嘶哑暗沉:“夕颜……”就有些不能自已地牵着她的手伸进了自己裤内……

顾夕颜手上灼热,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懋生,别这样,嗯,你的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等你养好了伤……”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娇羞中带着无奈的神色,满足地轻轻哼了一下,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顾夕颜的手。

顾夕颜如释重负。

他真怕齐懋生坚持……想到昨天他的激动,应该是很久都没有……自己未必就能狠下心去拒绝……

齐懋生也如释重负。

他没有见到过比夕颜性子更温驯的女子了……昨天他那么粗鲁,都顺着他,事后什么都没说,还为了配合他,演了一场戏。然后又依礼服伺自己和齐潇吃早饭,上炕的时候,说身体有些僵,还是段缨络帮得忙……躺下的时候也只是低低的吭了两声……

想到这里,他的心都痛起来。

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看上去总是甜静快乐的夕颜,总是情愿自己受委屈也把笑脸留给别人。就象自己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也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遇到那样的杀戮时难道就不害怕,可她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唱着甜美的歌安慰别人……

他脑海里突然就闪现昨天那场对他来说淋漓尽致的饕餮盛宴来。

从来没有过的美妙时刻,让人欲摆不能。回想起来都灸热的缠绵……

他悸动之余突然想起一桩事来,就在顾夕颜耳边低低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顾夕颜微怔,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她有些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齐懋生就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地道:“我让嬷嬷们帮你看看……”

“不行!”顾夕颜还没有等齐懋生说完,立刻斩钉截铁地表明自己地立场。“懋生,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喜欢有人插进来……”

齐懋生向她解释:“府里有专门服伺燕喜的嬷嬷,她们可以照顾你……”

“不,不,不。”顾夕颜的态度很坚决,“如果有需要。我会吱声的。”

“夕颜,我知道你刚刚……不习惯。”齐懋生非常的不理解,“实际上这就和你洗澡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给你擦身一样。”

顾夕颜知道自己不能让步,不然。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时。就只能委屈自己而且人家还未必领情。这就好比有人向你借钱,你如果不借给她,她一定就会心生不满从此和你生疏;可当你你好心借给她了,她长期不还的时候你去讨要时,她一样会心生不满从此和你生疏。结果是一样的,何况又多生事端来,又伤钱又钱情。坏了自己的心情。

“我洗澡从来不用人服伺的。”顾夕颜也试着向他解释,“有些事。是很私人的,我不愿意任何人介入。”

齐懋生还试着说服她:“夕颜,难道你从来不用婢女……”

顾夕颜打断齐懋生的话,道:“用,我用婢女。但她们只负责帮我作一些打扫烹饪之类我一个人无法胜任的事,我也不让她们二十四小时陪着我,做完了我布置给她们的事,她们就可以自由地活动。懋生,我要有私人的空间,自己的,不被人打扰,不被人窥视的……只有我知道,藏在心底地时刻。”

齐懋生就怔住了,他心里隐隐升起一念头:“夕颜,难道除了我,就是乳母也……不行!”

顾夕颜刚刚恢复正常地脸色又变得绯红,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那当然。就是我乳母,到了一定的年龄,我也不会让她帮我擦试身体了……”她为了进一步说明这种情况地必要性,就轻轻地吻了他的嘴角,道:“就象现在这样,只有我们俩个,我最亲密的人,和我分享此刻的时光,甜蜜的,让人心悸的……会留珍藏在我的心底,谁也拿不走,只属于我……”

“夕颜,”齐懋生不明白她为什么连乳母也不让伺侯,却喜欢她这种解释。

在他的世界里,乳母是把主子奶大的人,是个象母亲一样无私地关心着自己却又如奴仆一样精心地伺侯自己的人,应该是她的绿叶,是她的影子,是没有她就没有一切的人,是比母亲还要值得信任的人。比如徐夫人,还比如魏夫人,她们的乳母就地位很特别,丈夫不知道的事,不能说的话,乳母都能知道,都可以说。

齐懋生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和叶紫苏的正面冲突。

自己从西北大营里回来,叶紫苏的乳母却说那天是她的小日子,让他回避一下。其实,那时候他刚刚继承爵位,发生了很多事,他只是想找叶紫苏说说话,并不一定要……所以他不顾乳娘的阻止,还是兴冲冲地去了叶紫苏的房间,而且没有象往常一样让乳母在外间伺侯,因为他要对叶紫苏说的话事关西北大营,不想让别人听见。可叶紫苏对他的话根本不感兴趣,敷衍着他,两人没说上两句就冷了场,叶紫苏就请到他到内室待寝,还说“爷在军营里操劳,也要注意身子,妾身不敢担误了爷的大事,等会……爷也早点回去休息!”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气得发抖,不知道怎样好,冲出去就踹了那乳母一脚。

叶紫苏却追出来抱着自己的大腿为乳母求请:“爷要打,就打死妾身吧!是妾身不舒服,所以才让她拦着爷的……”

他的目光蓦然间明亮的象太阳,颤抖地去摸顾夕颜的脸,很认真地问:“我就行,乳母也不行吗?”

顾夕颜觉得齐懋生的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在她的世界里,乳母就是奶妈,是一个曾经象母亲一样照顾过你的人,可她毕竟不是你的母亲。合则合,不合则不合,不必强求,甚至把两个绑在一起。认真的说起来,乳母毕竟只是她工作,她还有自己私人的感情,她在工作之余,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就象婢女一样,大家都只是一个雇员,区别在于大家所干的事不一样而已。

但看着齐懋生象一个小孩子在和人比谁最重要似的,她怕自己这番话说出了口,越纠缠越远,越纠缠越说不清楚。在这情况下,如果自己回答他“乳母可以,你不可以”,估计他马上就会反驳自己“既然乳母可以,那嬷嬷也可以”。所以顾夕颜有些无奈地安抚他:“你是我丈夫,乳母怎能和你比!”

齐懋生就很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目光就望着头顶的屋檩好象在思考什么,但顾夕颜却给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比更刚才更温和,气息比刚才更宁祥。

听到自己这样说,有点高兴吧!

不管多大,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孩子。

顾夕颜忍不住掩嘴低头暗暗笑起来。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齐懋生望着屋檩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原先他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来是因为叶紫苏不愿意听从自己的劝告,反而还认为自己因为不是徐夫人的亲生儿子却继承了爵位想让魏夫人管家而在离间她与徐夫人之间的关系,把自己跟她说的一些话和自己做的一些事告诉了徐夫人,引起了朝庭对燕地的关注;另外一方面就是徐夫人的身份,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熙照把事挑明了,而且自己当时也没没有这个能力和胆量触怒熙照……可现在不同,他既然能瞒着熙照灭了高昌,也能瞒着熙照干出其他任何他想干的事来。

夕颜,谁也不让碰,只要他,任他为所予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能包容自己的女子了!这一次,自己要把她握在掌心里,含在嘴里,谁也别想再靠近她……

两人的认知,再一次背道而驰!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4:47
第一百五十一章 言中事隐(一)

顾夕颜松了一口气。

既然齐懋生没有明确的表态,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吧!

自己到洪台来结婚,果然是个很好的选择,要是在齐府,大家哪有这样的机会躺在一起说话,毕竟,男人还是,嗯,对柔软的环境抵抗力差一点的……

想到这里,她就想起了齐懋生的伤口,不由担心地道:“懋生,要不要把大夫叫进来给你换换药!”

齐懋生回过神来,看着夕颜满是关怀的眸子,就爱怜地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夕颜,你别担心,伤口没事,如果不是为了让崔庆眼亲看到,早就用药了。”

顾夕颜一怔:“一直没有用药吗?”

脸色挺好的,看不出来啊!

齐懋生“嗯”了一声,道:“被寒冰剑刺中了,伤口都愈合的非常慢,我练过灸阳诀,正好是它的克星……为了找个机会让崔庆相信我是真的遇刺了,只好一直不用药……真是阴差阳错的,他来了好几天了,我都没机会让他亲眼看看伤口,竟然在新婚之夜……”说到这里,他看顾夕颜的目光就流露出赞赏,“没想到你的反应也那么快,竟然躲在屏风后面就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当时还真被你吓了一跳……”

顾夕颜就支着肘趴在他身边得意地斜视着他,打趣道:“你这个大骗子,现在知道我也不是那么笨的了吧!”

齐懋生最喜欢听顾夕颜用这种带着一点得意甚至是娇纵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了,每当这个时候,夕颜就好象脱去了淡定的外衣,表露出真性情来。象在大人面前撒娇的孩子,任性,甚至是颐指气使的,但都透露着对他的依赖和信任,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她不受伤害。信赖他一定会依顺她,让齐懋生甜到心里去。

他望着那妩媚的让人全身发热的眼神,简直不知道怎样对待她才好,眉眼都含着笑,拉过她的手心轻轻地打了几下:“嗯,大骗子?”

“本来就是!”顾夕颜去拧他形状优美高挺地鼻子。“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误导我,就是个大骗子!”

齐懋生侧过头去,避开顾夕颜拧他鼻子的手,道:“你要是我,也不敢把话说的那么透彻吧!”

“所以才没有和你秋后算帐!”顾夕颜望着齐懋生英俊充满阳刚之气的面容。就有些不能自己地抚摸了上去:“缘份这东西真的很奇妙。我们一东一南相隔万里,最后竟然能走到一起来。”

齐懋生露出了悦愉地笑容。

顾夕颜突然“咦”了一声,道:“懋生,实际上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那次怎么在献俘前跑到盛京去了,还被朝庭的人追杀,他们知道要追杀的人是你吗?”

齐懋生就突然侧过脸去咬住了顾夕颜的流恋在他腮边的指头不说话。

顾夕颜被他咬得痒痒的。笑嘻嘻地把缩回手。

齐懋生不依,就去啄她地手。

这家伙,不想回答的时候就搞些小动作来回避。

但望着气质硬朗的齐懋生此刻全身散发出柔和的气息,顾夕颜心里就有一种幸福感。就想让闹腾他。目光流转间,她的眸子亮得象宝石,吃吃笑嚷着:“哦,齐懋生上当了。齐懋生上当了……”

齐懋生望着她欢快的笑容,自己也不由笑起来。他伸出指头在顾夕颜的头顶上弹了一下,道:“胡嚷些什么呢,什么叫齐懋生上当了”

“被人家说中了心思就打人!”顾夕颜摸着有点疼地头,嘟努道:“你这个人看似粗犷,其实心思挺细腻的。我想,能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盛京的那件事或是那个人一定对你来说非常有诱惑力。可看你的样子。根本就是损兵折将空手而返,不是上当了还是什么?”

齐懋生目露异采。却还是一副不愿意承认地口吻:“我们燕地在朝庭有几位盟友,我趁着去献俘,拜访拜访罢了!”

顾夕颜就趁着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拧住了齐懋生的鼻子:“大骗子齐懋生,扯谎不打草稿的齐懋生……你是叛臣,人家是权贵,就算是通过什么关系搭在了一起,人家还敢和你喝酒明志不成,你少给我胡诌了。承认自己上当又不是什么丢脸地事,左小羽手段狠毒,你能逃出来,也算是很幸运的……”

齐懋生听到那个名字就不由皱了皱眉头。

顾夕颜还以为是自己把齐懋生给拧痛了,安抚似地亲了亲他的鼻子,道:“我真的很好奇嘛,是什么事这么严重,竟然让朝庭围剿你,而且这次还派了杀手来刺杀你,你不会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或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了吧?”

齐懋生望着那因聪慧显得灵动的眸子,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顾夕颜看着齐懋生无奈的样子,就更想去闹他了。她摸着下巴颌作出一副沉思地样子:“嗯,难道真被我说中了!我想想,会不会是看中了哪家地娘子,所以冒着杀头的危险跑到人家地后院去了,结果被丈夫发现了,所以……”

齐懋生听她越说越不象话,就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面颊:“一天到晚净胡想!”

冷竣严肃的齐懋生去偷香窃玉……顾夕颜自己也被自己的这番胡诌逗得笑起来,她趴在齐懋生身边笑得如花枝乱颤,丰盈的酥胸跟她的笑声跌宕出美丽的波澜。

齐懋生看得心中一紧,口干舌燥的,忙将目光望向了头顶的屋檩。

这小妖精……如果昨天自己控制一点就好了……现在可真不时候……还是别和她闹了,到时候只会是自己吃亏……

齐懋生努力地把脑海中的一些形象抹杀掉。

他清了清嗓子,道:“实际上你也说的不错,我去,真的是为了一样东西。”

和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顾夕颜对齐懋生的任何事情都总是很感兴趣。她趴到他的肩头,道:“是什么东西?”

齐懋生沉吟道:“父亲临终前,曾经反复提醒我一件事。”

顾夕颜微怔。没有想到事情会牵扯得这么大。她忙道:“懋生,如果是什么不方便说的,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齐懋生就侧过脸来亲昵地吻了一下她发间,道:“傻瓜,你是我妻子,告诉你有什么关系。”

顾夕颜还有些犹豫。

齐懋生淡淡笑了笑。道:“你既然读过李朝阳地诗,那也应该对这个人有所了解才是。”

顾夕颜含含糊糊地道:“我们家很多藏书,我是随随便便翻的,也没有太刻意的去了解。”

齐懋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实际上和他有关。”

顾夕颜一怔。

齐懋生怔怔地望着屋檩回忆道:“李朝阳。就象一颗慧星,在夏国二千多年的历史上留下璀璨夺目的光芒。他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几年时间就推翻了夏国一千多年文化,创建出一个全新地夏国,他的思路之开阔,目光之深远,不管是前朝还是后世,我相信都没有人能超过他。”

顾夕颜不由撇了撇嘴。

那当然。剽窃别人的东西,集前人的智慧于一身,当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象他这样博学多才的,就是在她原来的社会里,也算是个天才了吧!

“他在世地时候,不管是皇帝国戚还是影响朝政几百年的士族。没有一个人敢对他所谓的改革提出任何质问、怀疑和反抗,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创建了一个叫做神机营的近卫

“神机营?”顾夕颜讶然。

“嗯!”齐懋生望着头顶的屋檩,目光明亮黝黑,“那是太初王朝最神秘的军队。只有三百多人,全部使用一种叫火铳的新式武器。用一根铁杆,装上火药。能射中很远地目标。速度如电掣,无物可挡。无法可避,打在人身上,非死即残……”

顾夕颜鄂然地坐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白。

齐懋生见状,还以为她是被吓倒了,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是不是吓着了……我们不说这些了!”

“不是!”顾夕颜的笑容有些勉强,“是觉得有些不可思意!”

齐懋生理解地点了点头:“我刚开始听说时,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意。”

一个能制造出枪地穿越者……但她到这个世界后,却没有看到有人持有这种武器,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李朝阳的失踪,有没有什么内幕呢,或者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去了……

她有些急切地拉着齐懋生的衣袖道:“我想听!”

这个事被当成秘密已经深藏在齐懋生地心底很多年,他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和分享自己的那些猜测。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当年李朝阳突然失踪,神机营的统领伍子修和沈希言的弟弟沈希默一起,带领五十几位神机营的高手护送皇后鲁氏和沈雪迟往前剑南原万基皇朝的旧都红城寻找李朝阳。早以对李朝阳改革制度不满的一些原万基朝地阀门士贵就趁机鼓动留在盛京神机营地几位副统领军变……血流成河的杀戮后,太初朝那些出身寒门地新贵们全部都被杀死了……”

顾夕颜睁大了眼睛:“全部!”

齐懋生把她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道:“嗯,史上记载得很含糊,但根据我们后来的分析再结合当时的情况,恐怕是全部都被屠杀了。顾夕颜只觉得全身冰冷,畏畏缩缩地往齐懋生怀里挤:“为什么?”

齐懋生温柔地吻着顾夕颜的鬓角,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自从那以后,除了神机营的人,再也没有谁能很详细地解释火铳到底是个怎样的武器了!”

“再后来呢?”顾夕颜有些颤抖地问。

齐懋生就有些犹豫。

顾夕颜知道齐懋生是担心自己,她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嘴角一弯,却露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你不告诉我,我怕我自己乱七八糟地瞎琢磨,只会觉得更害怕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4:57
第一百五十二章 言中事隐(二)

齐懋生一边安慰似的握着顾夕颜的手,一边道:“神机营的人,原来都是李朝阳收养的一些孤儿,虽然个个都是独挡一面的好手,可要论起老谋深算,人脉财势来,哪里是那些百年阀门的对手,加上几位副统领之间的矛盾,他们很快就无法掌握局面,支撑不下去,一场自杀残杀后,活下来的人就被迫投靠了不同的阀门。”

“燕地是苦寒之地,历朝历代都是边塞,加之先祖出身寒士,被那些士族所鄙视,虽然依靠骑兵先后占据了紧靠连山的连云郡、关内郡、关东郡三郡,成为北边最大的军阀,但因燕地气候恶劣,地理位置偏远,齐家的崛起,对那些想逐鹿天下、问鼎大宝的人来说,根本就形成不了什么威胁,也没有放在眼里。相对的,盛京所发生的一切,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夏历1814年的十月,江南杨家突然派了信使来,说要齐家出兵帮助他们一起抵抗黄发碧眼的加贝纳尔人,并要求先祖把军队交到杨家人手里,由他们统一调配。”说到这里,齐懋生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就等于是要我们交出兵权一样,先祖自然是不愿意的。但那时候,杨家已是兵强马壮,非燕地可以抗抵。先祖也不敢直接拒绝他们,就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的来使,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并送了大量的金帛给那位来使。”

“到了十一月中旬,杨家又派人来求见,重新提起出兵之事,先祖依旧是婉转的拒绝了。来使见状,很是失望,先祖不敢惹怒杨家,就亲自出面设宴款待他们。吃到尽兴之时,那位来使说,自己带了一种最先进的新型武器,想趁此机会展示一下。先祖不原多生是非。几次摧辞,但来使态度坚持,最后只只同意了。”

“大家一起来到操练场,来使要求先祖派一个人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头顶一个苹果,说这样最好体现这种新型武器的威力。先祖照做了。那来使就派了身边的一个人出来,举起一个铁杆,远远地瞄着那苹果,一声巨响过后,那苹果就碎成了稀巴烂,铁杆还冒带硝味着烟火……大家一看。都被震住了,在场的燕地人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手足无措。来使就告诉先祖,说这种武器叫火铳,是原太初王朝神机营的镇营之宝。先祖知道他们这是在威胁燕地出兵,就装聋作哑地笑着巴掌,说了几句称赞的话。谁知道。先祖地话刚落音,站在来者后面持火铳的人举起手中的火铳,对着先祖就是一击……”

“啊!”顾夕颜失声惊呼。

齐懋生目光森然地望闻顾夕颜一眼,道:“夏历1815年四月。燕地八万人南下,参与了在岭南郡阻击加贝纳尔人的战役。到夏历181年,加贝纳尔人战败退兵,杨氏由原来的二十万大军曾至五十万大军。我们燕地,八万人马却只留下一千五百人……当时齐家的家主齐展休妻杀子,迎娶了杨氏之女……从那以后,熙照就有了赐婚齐家习惯。”

顾夕颜目瞪口呆地望着齐懋生,齐懋生也望着顾夕颜。但是顾夕颜地目光中充满了悲威,而齐懋生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怒愤、屈辱、凛然。

顾夕颜的直觉告诉她,这件曾经发生在几百年前的往事。一定深深地刺伤了齐懋生的心。她不由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嗯。这样说起来,你们家还是皇亲国戚嘛!”

“是有亲戚关系。却没有血缘关系。”齐懋生闻言,就露出一个在顾夕颜看来有些惨白地笑容,“熙照来的七位嫡夫人,没有一个的子嗣活着继承了爵位的!”

这话……太值得玩味了!

顾夕颜不由就打了一个寒颤。

齐懋生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轻声道:“史记上记载,夏历1816年春天,加贝纳尔人战败,退兵。杨氏、齐氏、郑氏、吴氏、沈氏、李氏在明岛召开了六边会议,杨氏承认其他五家的管辖权,封五家家主为国公,五家尊杨氏为帝,每年上缴钱帛若干,亲卫不得超过三千……实际的情况却是,沈氏战后要求杨氏兑现战前承诺地蜀地之人可以随意前往江南经商并得到杨氏庇护的协议,杨氏不仅不同意,而且还要求齐、郑、吴、沈、李交出兵权,归顺杨氏。”

“大家当然都不同意,杨氏就当场拿出了火铳,沈家人率先和杨氏翻脸,也亮出火铳,而且数量远超过杨氏所持有的……杨氏措手不及,郑、吴、李三家趁机带着各自的人马支援沈家,当场击毙杨氏守卫五万多人,可杨氏也仗着人多势众把三家地人马困在了明岛。”

“沈家世居剑南,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人丁稀少,军力不足,虽然有火铳,也无力单独与杨氏抗衡;而齐家已归顺杨氏,李家素来被杨氏所尊,郑、吴两家为水源已相争百年,心结难除,四家也不可能拧成一股绳。后来由先祖出面与杨氏周旋,杨氏被迫签署了明岛协议。”

“这么多年过去了,齐家一直没有忘记当年所受的屈辱,历代家主临终前都会嘱咐继任者,一定要注意火铳的消息,想办法能拿到火铳的制造图……”

顾夕颜已隐隐猜到了一些:“所以有人以持有火铳制造图地名义约你到盛京见面……”

齐懋生的脸上就闪过尴尬之色,道:“当时刚刚攻下高昌,兵疲马乏……明知危险,却还是想火中取粟,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你是被人发现了,还是落入了陷阱呢?”顾夕颜问。

齐懋生一怔,他没有想到顾夕颜会一语中的,说到点子上去了。

被人发现,是指有这个事而露了陷;落入陷阱,是指没有这个事想除他而后快。

齐懋生脸色一正,表情严肃地道:“当时燕地在熙照的谍报说,有一个人自称手中握有制造火铳的图纸,要高价出售。并按照我的要求送了三分之一地图纸过来做为凭证。当我到达约会地点地时候,只发现满屋的死人,没等我回过神来,就朝了围击。虽然那些人都蒙着脸,但指挥灵动,行动干净利索。配合默契,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其貌不扬地绝世高手,我就是一时疏忽被伤地……等我冲出重围的时候,街面已开始戒严。”齐懋生面容变得冷峻起来,“当时和我一起到达的。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受约而去的,虽然大家都在相貌上做了一些乔装,但他气度不凡,身边仆众身手极高,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因我当时失踪,燕地在盛京的谍报转移了事务重点,等回过头去再查的时候。也查不出什么有用地东西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实际上也不用查,这样的手笔,除了朝庭,也没有人敢。没有人能做到。我不死,估计他们也不会甘心。”

望着他有些失落的神情,顾夕颜直觉的就想安慰他。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那些电视、电影里不是常常有这样的情节。

她沉吟道:“懋生。你也不用这么沮丧。或者,这件事根本就是不针对你的,而是针对所有知道有火铳这回事地人,或是针对所有敢出面买火铳的人呢!”

齐懋生就点了点头:“嗯。我当时也这么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市面上也没有大规模的出现火铳,一般的人是根本不知道它的价值的,就算有人知道。没有实力。也不敢据为己有。而且那人出价极高,不是一般的人能问鼎地。如果背后没有类似于国公府这样的势力支撑,根本就拿出那么多的钱来。”

说到这里,他象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夕颜道:“嗯,夕颜,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既然如此,那人不是死了,就会和我一样……如果真如我怀疑地那样,说不定,这火铳……而且这场刺杀也并不是完全因为我私自出兵高昌所引起的……”

齐懋生就猛然地坐了起来,喊道:“四平,你给我进来!”

顾夕颜闻言,忙从一旁拿了件衣裳糊乱地披在了齐懋生赤裸的肩上。

四平并没有进来,而是隔着落地罩的帷幄低声地应了一声:“爷,奴婢在!”

齐懋生道:“你去把定先生找来,我有事要协商。”

四平应声而去。

齐懋生起身穿衣。

顾夕颜想到自己现在是懋生地妻子了,当然要表现的贤慧一些才是,结果她刚起身,就被齐懋生给塞进被子里了:“天气冷着,给我好好呆着。我和定先生说两句就让人传膳……虽然肚子不饿,也不能不吃……”

说话间,外面已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国公爷,你叫我!”

齐懋生已利索地穿好了衣服撩开帷幄走了出去,顾夕颜只得又躺了下去,听两个人说起话来。

齐懋生道:“我们可能偏离了方向,一直把火铳想的太过神秘。时间已经过去四百多年了,谁知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也许这火铳和刀剑一样,也有一个使用时间或是年限……你去查一查,看看蜀国公和凤台那边都有些什么动静,我一直怀疑那个和我一起被围的人是蜀国公府的人!”

定治汉大吃一惊,转念又露出明了的神色。

如果齐懋生地怀疑是正确地,那也就是说,以前掌握着火铳的蜀地发生了巨变,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蜀地蜗居剑南一直无所作为地原因了,既然蜀地失去了对火铳的控制力,那熙照也可以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一直让所有政治势力唯唯诺诺、止步不前项上之剑,早就不复存在了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5:08
第一百五十三章 言中事隐(三)

齐懋生看见定治汉露出震惊的表情,知道他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就朝着他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道:“还有,一定要想办法打探清楚太后现在的身体到底怎样了,说起来,她今年也有六十多岁了。常言道,人到七十古来稀。她也是该安排后事的时候了!我让齐潇和崔庆谈高昌都督府大都督一职世袭之事,本意就是试探朝庭。如果他们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太后恐怕就不会再对燕地容忍了;如果崔庆还犹犹豫豫,那说明太后对我们可能会以怀柔为主……”

因为如果准备歼灭燕国公齐氏的势力,那什么过份的要求都可以答应,反正失去的总会回来;但如果以安抚为主,那就要很慎重,因为承诺的东西,不仅要对兑,而且可能就永远是别人的了,更何况是地理位置和经实力都非比寻常的高昌……这次与崔庆的谈判,是一次对朝庭关于齐灏私自出兵高昌又占领江中郡不退兵态度的试探!

定治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请放心吧。”

两人又寥寥交谈了几句,定治汉就告辞了。

齐懋生让四平传了膳,和顾夕颜一起吃了新婚后的第一顿饭。

这期间,他的神色一直有点恍惚,顾夕颜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可能让他想起了什么遗漏的事,也不打扰他,自顾自的吃起来。

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她只是喝了一点汤就没有了食欲,见齐懋生吃完后拿着筷子发愣的样子,她不由微微一笑。下炕给齐懋生泡了一盅茶。

齐懋生接过茶盅,这才发现茶是顾夕颜泡得,歉意地笑了笑,欲说什么,顾夕颜就抢在他前头开了口:“你先把伤口的药换了再去忙!”

齐懋生就笑着捏了捏顾夕颜的手。让四平传了大夫进来。

这次顾夕颜躲在屏风后面张望。

大夫给他用的是一种褐色的粉末,顾夕颜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地香菊的粉末。

齐懋生地身体并不象顾夕颜想象的那样,有很多狰狞的伤疤,除了背上有两道白痕的旧迹外,就是腹间的两道伤痕,一道从左肋下划到腰际,是暗红色的,一道就是在胸口的位置,只有两寸长。但却肌肉翻飞,红赤赤的,很是怕人。

上完了药,顾夕颜帮他穿上了衣衫。不过因为业务不熟练,所以显得毛手毛脚的,搞了半天,但齐懋生地的耐性很好,一直微笑着望着她。

穿完衣裳,顾夕颜嘱咐齐懋生:“你早去早回,要注意别再把伤口崩开了。我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把屋子里清理一下。”

齐懋生就笑着摸了摸顾夕颜的头:“别清了。有什么让嬷嬷们去做,你躺一会。这段时间赶路太辛苦了,不花个两、三天的功夫是难得恢复的。我让嬷嬷们给你燃个熏炉,定定神!”

顾夕颜也的确有点累,但想到那些从魏府带过来的一些物什自己心里还没有底,又觉得是一桩心事搁着,神色间就有些犹豫。

齐懋生低低地一笑,竟然在她耳边私语道:“是不是想让我抱你上炕……”

顾夕颜娇嗔地望了他一眼。

齐懋生笑道:“那好。你自己上炕去!”

顾夕颜见他这么坚持,又怕他真的闹起来要把自己上炕,把伤口崩开,就上了炕。

齐懋生见她睡下了。等嬷嬷们把熏香点了起来,这才转身离去。

顾夕颜把脸贴在柔软蓬松的被角,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花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齐懋生走出门后,就低声对四平说了几句话,四平瞪大了眼睛,望着齐懋生地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是”。

等齐懋生回来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雨已经停了。空气分外的清冷。

他进了屋,两个女人正沉默无语地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一个是段缨络,另一个是位刚刚三十出头的妇人,她中等个子,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皮肤白皙细腻,身材微胖,未语先笑,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两人见齐懋生进了门,忙起了身,那妇人就朝齐懋生敛衽行礼:“奴婢赵高氏,给国公爷请安了。”

齐懋生就笑着打量了那妇人一眼,道:“赵嬷嬷,几年不见啦。高姑姑还好吧!”

赵嬷嬷笑道:“多谢爷关心。春里气温适宜,又有您送去的百年参果,相信姑姑地腿疾很快就能好了。这次我来,姑姑特意嘱咐奴婢,见到爷了,一定要代她给叩个头,请个安!”说着,就跪下去给齐懋生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齐懋生受了她的礼。

赵嬷嬷站起来后,就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四平,四平机灵地拉了拉段缨络的衣袖,两人出了门。

迈出门槛地时候,四平还细心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四平和段缨络一出去,齐懋生的目光就变得如刀锋的锐利起来。

赵嬷嬷见状,微微一笑,圆圆的脸庞更觉得可亲:“爷请放心,奴婢虽然比不上高姑姑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可奴婢手脚伶俐,又受了高姑姑这么多年的教诲,一定会照顾好太太的!”

齐懋生脸上就出现了少有的犹豫之色。

赵嬷嬷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忙低下头去整了整衣襟,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齐懋生沉默半晌,才低低地道:“你跟我来。”

赵嬷嬷曲膝行了一个福礼,提起放在太师椅旁小几地匣子,跟着齐懋生进了内室。

内室的气温明显地要比外室气温高很多。顾夕颜一个人静静地侧身躺在炕上。修长的黛眉,明艳的脸颊,红润的双唇,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留下小小的阴影,象朵娇娇嫩嫩地花。恬静地独自绽放着。

赵嬷嬷微怔。

难怪国公爷那么不安……年纪那么小,又娇得象朵花似的……

齐懋生已脱了鞋上炕,他抱起夕颜,轻轻地喊了一声“夕颜”。

顾夕颜听到动静,无力地抬起眼睑,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懋生”。

齐懋生抱着她发了一会怔,然后才朝着赵嬷嬷点了点头。

赵嬷嬷就自己端了一个绣墩坐到了炕头,白嫩嫩、胖乎乎的手就搭在了顾夕颜的尺寸关脉上了。

顾夕颜朦朦胧胧的,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有一种特别的温暖笃定的气息。好象这样被抱着,就很安全似的。她知道这是齐懋生的怀抱。但又有人一会儿抬抬她的手,一会儿弯弯她的腿,又不象是齐懋生做的事。她整个人口干舌燥的,昏沉的厉害,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就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懋生”。

懋生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嗯,我在这里呢!”

顾夕颜一听那声音,人就镇定下来了,迷迷糊糊地道:“懋生,我口干!”

齐懋生就摸她的额头。还带着怜爱亲吻着她的脸颊:“好,一会就给你倒茶去,乖宝宝,一会就给你倒茶去……”

说话间,她就感觉有异物进入了她的身体,虽然温暖,但她还分辨的出来,那不是齐懋生的……顾夕颜的身体一僵。齐懋生就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夕颜,是我,是我……”

柔软中带着珍爱的声音安抚了她不安的情绪,她刚放松下来。就感觉有冷冷的东西流进了她的身体。

她有点害怕。

懋生,在干什么……

眼睑却有千斤重量似的,让她睁不开。

顾夕颜用腿去踢他,可腿好象被绑上了什么重物,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就抬不起来。她只好嘟嚷着:“懋生,我不喜欢。不喜欢……”

齐懋生有着温暖掌心的大手就抓住了她踢出去的腿。溺爱地道:“好,好。不喜欢,我们不喜欢……”

可那冷冷的感觉却越来越深顾夕颜颤抖起来:“懋生,我不要……我要你,我不要这个……”

然后她就感觉到了齐懋生吻,带着灸热的气息密密匝匝的落在她的额头、脸颊上:“夕颜,乖乖,小宝宝……”

是珍爱和纵容的语调。

母亲的怀抱,母亲的语气,也应该是如此地吧!

她突然间就觉得眼睛涩涩地,心里酸酸的,象任性地孩子似哭了起来:“懋生,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我不要这个……”

泪水刚流出眼眶,就被灸热的唇吸了进去。

顾夕颜不依地扭动着身子,身子却象失去了控制似的根本不听她的摆布,动也动弹不了,顾夕颜就更加放肆的哭了起来。

随着她的哭声,身体里那冰冷的感觉也慢慢地融化了,耳边却传来嗡嗡的声音,好象有很多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她有一种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众人面前的感觉,心里慌张又害怕,她焦急地喊着“懋生,懋生……”。

赵嬷嬷把用暖玉做的玉势从顾夕颜的身体里拿出来,屋子里立刻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身材伟岸的齐懋生象抱着孩子似的抱着顾夕颜,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喃喃的说着一些安慰她的话。

赵嬷嬷想到新太太刚才嚷嚷的内容,脸上也不禁微酡。

什么叫“我只要你”……就是馆子里的小姐,怕也喊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突然就想到自己第一次跟着高姑姑给人问诊的经历。

那次,也是给齐灏的夫人,不过不是这位顾氏,而是叶夫人。

刚刚新婚的叶夫人,还是上有公婆下有叔侄的时候,住在承禧院,比顾氏年纪还要小些,府里作主的是高姑姑。不知为什么,她日渐消瘦,高姑姑就请示了徐夫人想给她品品脉象。当时,齐灏不知怎么得了消息,急着赶过来,他见叶夫人很是局促不安,就趁着高姑姑转身交待事情的时间悄悄对叶夫人道:“你要是不喜欢,就别让她们……”叶夫人当时煞白着小脸,明明眼中流露出害怕,嘴上却说:“既然是府上的规矩,怎能从我这里坏了去!”

想到这里,她不由就抬头望了齐懋生一眼。

十几年不见,齐灏已没有了少年时的飞扬锋利。刚毅的脸庞上不仅带着温和的表情,而且眼中还闪烁着无奈的神色,正耐性十足地哄着顾氏。

赵嬷嬷就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真是哭闹的孩子有奶吃……如果当初叶夫人也象顾氏这样不管不顾地任性,会不会结果又不一样呢!

她把玉势放进一旁装着滚开热水的小小的白色细瓷盘里,轻微的“噗通”声中,瓷盘里的水被映成了一汪碧绿。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5:21
第一百五十四章 言中事隐(四)

“嬷嬷把这个留给我吧!”齐懋生的注意力全放在顾夕颜身上,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赵嬷嬷,轻声地道。

赵嬷嬷不解地道:“什么?”

齐懋生就又说了一遍:“我不知道原来是用这个上药的,嬷嬷把这温玉做的玉势留给我吧!”

赵嬷嬷就有些犹豫。这个玉势,是临别前高姑姑特意送给她的。因是专为上药用的,还有些与众不同,她也只有一个。

念头闪过之间,赵嬷嬷不禁道:“爷,太太身体很好……”

她的话音刚起,齐懋生就很凌厉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不说这些,小心她听到了……”

赵嬷嬷心神俱凝。

她原是高姑姑的一个族侄,五岁时父母双亡,就投靠了当时在齐府后院当总管的高姑姑。高姑姑也对这个族侄抱有很大的期望,七岁启蒙,九岁就跟在身边调教。齐灏,她并不陌生,他的的性格,她也是有所了解的。可现在……不仅愿意哄着顾氏,而且还处处维护着她……

赵嬷嬷低垂下眼睑,怕泄透了自己的心绪。她语气极其恭谦地道:“爷不用担心,我们说话,太太听在耳朵里,只是嗡嗡的一片,是听不清楚的。”

齐懋生就望着她挑了挑眉。

“这屋子里熏香品阶不高,象是给小姐们用的。”赵嬷嬷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齐懋生的表情,“吸了这种香气,感觉比平常更敏锐,听觉却比平常更迟钝些。你不贴着太太的耳朵说话。太太根本就听不清楚您在说些什么!”

齐懋生脸上就闪过一丝不自在。

赵嬷嬷心中一动,就试探道:“不过……”然后语气就顿了顿。

齐懋生竟然追问到:“不过什么……”

赵嬷嬷只觉得透心地凉。

七情六欲不动于色的齐灏,竟然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放缓,语气更加轻柔了:“不过这香有点伤身体,以后爷还是少用为妙!”

齐懋生没说话。只是低头去看夕颜。

夕颜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泪珠儿,嘟着嘴,歪在他的臂弯里又沉沉睡过去。

赵嬷嬷就想到了她来时高姑姑一番语重心长的嘱咐:“我年纪大了,你不能总这样跟着我。这是一次机会,你还是回去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再趟进齐府地那摊浑水里了,可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清净地啊!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膝下的这一双儿女想,她们没了父亲,你要是再不能顶起来。过几年谈婚论嫁的,谁看得上眼……为了孩子们,你也要去奔这个前程。”

她抿了抿唇,头低得更卑微了:“说起来,别是熙照了,就是整个夏国,包括栖霞观的那些所谓的医姑,也没有比得上高姑姑的。爷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临来的时候,我从春里带了一些小物件事,爷也许用得上……”

齐懋生就轻轻地“哼”了一声。

高姑姑关于齐灏的叮嘱在她地脑海里响起:“……他到目前唯一遇到的不顺大概就是床第之间的事了。所以最忌讳别人从这方面窥视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和魏夫人翻脸,也与这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你务必要小心,别摸了他的逆鳞……”

赵嬷嬷背脊发凉,忙机敏地住了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齐懋生。

齐懋生看她的目光如刀锋般的清冷。

可至少,没有直接叫人把她给拖出去。这,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同意呢!

她压住内心地恐惧,笑道:“爷也不必太过担忧,太太只是刚刚承欢。不适应而已。如今上了药,如果能休息这一晚,当然好些,如果不能,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后上点药就是了。”说完,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她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道:“这是我根据段姑娘说的情况拟的几个日子。你看看!”齐懋生接过来瞟了一眼,道:“怎么日子这么乱!”

“我先也不敢肯定。给太太把过脉后,才敢将这单子拿出来。”赵嬷嬷笑道:“看得出,太太做姑娘的时候,也是掌上的珠,心头地肉,打小就精心调理过的,底子打得极好。只是她身子骨太温和了些,抵不住这寒气,所以到了冬季,小日子就有些乱。”

齐懋生的眉头就蹙了蹙。

有人精心调理过?她从小玩劣,被顾宝璋丢在舒州长大……难道是她的那个乳母端娘不成?

赵嬷嬷一直观察着齐懋生地神态,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就语气婉约地道:“爷既然准备启用府里的老人,就应该信任我们才是。”

齐懋生就望着那单子发起怔来。

他的目光幽黑发亮,表情看上去很是僵硬。

赵嬷嬷静立一旁,屋外呼呼的北风就听得更清楚了。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寒意。

良久,齐懋生才放下手中的单子,目光黯然地道:“到了这日子地时候,你记得提醒我一声。”

赵嬷嬷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齐懋生好象怕她不明白似地强调:“你别跟太太说,提醒我一声就是。”

赵嬷嬷眸中含意,口气也变得轻松起来,道:“爷放心,一定让您心想事成!”

齐懋生却苦涩地笑了笑,望着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顾夕颜,轻声地道:“你提醒我那几天千万不要和太太同房……”

如晴天一声霹雳打在赵嬷嬷地头顶,她睁大了眼睛。象看怪物似的望着齐懋生,嘴角微翕,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早上起床的时候,顾夕颜觉得非常不舒服。

身体子软绵绵地,头也昏沉沉的。

昨天一夜雨,现在已经放晴。明亮的光线透过窗上挂着的白色烟罗纱帘子照来落在她的被褥上。暖暖的,带着阳光地干爽气息,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转过头去,身边已经没了齐懋生的身影,并排的枕头上有一个深深的凹印。

昨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她的记忆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齐懋生好象……可身体却没有什么感觉,又象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伸出手去,细细地摩挲着那个凹印,心里就生出异样来。

帷幄外却响起几声轻盈的脚步声,还伴着齐懋生低沉醇厚的声音:“太太还没醒吗?”

不知道是翠玉还是嫣红。声音清脆而婉转,回答道:“回爷地话,太太还没醒呢!”

就有的响声。

顾夕颜循声望去,正好看见齐懋生撩开帷幄走了进来。

晨光中的齐懋生,穿着一件鸦青色的武士服,刚毅的面容,深邃的目光,神色安宁而祥和。

顾夕颜脸上就绽开了一个柔美的笑容,她伸出手去,喊了一声“懋生”。想抓住那个因逆着光显得如虚幻般的身影。

齐懋生望着白嫩嫩,透着粉红的手臂,心里立刻变得柔软起来。

他握住了顾夕颜的手坐到了炕头,低声问道:“睡得还好吧!”

顾夕颜望着齐懋生额头上一层密密地薄汗,娇嗔道:“你去运动了吗?现在可还伤着呢?朝庭的那个钦差走了没有?”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齐懋生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笑意,“昨天晚上叫不起来,还是我喂着喝了两口汤。今天可不能再这样睡了。快起来吃早饭,吃了早饭再睡,嗯!”

顾夕颜脸色一红。

她出嫁的时候可是准备当贤妻良母的,现在到好。变成了闲妻凉母!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床上赖了一会才起床。

给她梳头的,是一个叫秋实的小姑娘,和翠玉嫣红一般年纪,长得也极出佻,高高个子,苗条地身段。皮肤虽然有点黑。但五官非常艳丽,是个别具风情的小美女。她梳头的手艺也好。三下两下,极利索地给她梳了一个云髻,又配着她今天穿的一件春芽色地夹袄在髻间插了两三朵梅花式样的绒花,即显得喜庆又显得活泼。

等她收拾得差不多了,齐懋生已梳洗完毕,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圆襟长袍进来,衣襟里露出纯白色的内衬,清爽利落的样子。

顾夕颜看见齐懋生嘴角就不由翘了起来,面孔象花般的绽放开来。

齐懋生看着心里一滞,面上却不动山不动水地坐到了她的面前,两人开始吃早饭。

早饭是白米稀饭、大白馒头,一碟子咸菜,一碟子青菜。

顾夕颜也不是不吃面食地人,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气闷,吃了大半个馒头就吃不下去了。

齐懋生就问她:“不喜欢吃面食?”

顾夕颜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胸口闷。”

齐懋生一怔,小心翼翼地问她:“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地!”

顾夕颜就红了脸,看了他一眼:“那熏香不能再用了。我现在都觉得迷迷糊糊的,身体没有力气。”

齐懋生轻轻地“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是淡淡地,心里却一阵后悔。

没想到那熏香那么厉害,早知如此,就应该用赵嬷嬷带来的东西才是。

两人刚吃完早饭,还没有来得及撤桌子,齐潇就来了。

他象秋后的茄子似的焉焉的。

顾夕颜见状,立刻下了炕,把地方让给他坐:“三叔吃早饭了没有?要不在我们这里加一点。”

齐潇不客气地坐在了顾夕颜让出来的位置上。他瞅了饭桌了一眼,露出兴趣跚然的表情来:“我什么都吃不下!昨天和崔庆出去板镇喝花酒了,刚才才散。这家伙,看不出来,就那身板,酒量还挺大的,玩女人的兴致也不小……”

“繁生,”齐懋生忙防止他,还看了一眼顾夕颜,“在你嫂子面前,胡说些什么啊!”

齐潇怏怏然地住了口,歉意地看了顾夕颜一眼:“嫂子别怪,我在二哥面前口无遮拦惯了的。”

昨天和崔庆去喝酒了,刚散了场就找来了,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和齐懋生说。

顾夕颜笑着给齐潇曲膝行了礼,道:“三叔坐会,我去给您沏杯茶!”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5:31
第一百五十五章 言中事隐(五)

顾夕颜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就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在通往厨房的角门旁低声地训斥一个婆子。

那女孩子的模样长得比翠玉和嫣红还在出众一些,特别是那气质,竟然是柔中带刚,刚中透着飒爽,别说是在这个时空里,就是在顾夕颜生活的时空里,这种气质的女孩子也是少见的。

顾夕颜不由问道:“这是谁啊?”

“这是红玉姐姐。”跟在她身后的嫣红笑着看了和自己并肩而立的翠玉一眼,道,“太太还不知道吧,我们魏府有两块玉,一块指的是红玉姐姐,另一块指的就是太太身边的翠玉姐姐了!”

顾夕颜就“哦”了一声,回头仔细地打量了翠玉一眼。

花肤月貌的,真的是难得的美人,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为什么,她就想起了贞娘的那双眼睛来。

不知道齐红鸾的性格怎样?贞娘对她是否如同母亲般的照顾?自己又能不能和她相处的好……

顾夕颜就微微有些走神了。

翠玉看见太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心中很是忐忑,她嗔怒地瞅了嫣红一眼,笑道:“太太别听嫣红乱说,那是姐妹们在一起闹着玩的。”

这次魏府为了达到魏夫人的要求,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不说别的,就是这陪嫁的八个丫头,除段缨络外。其他七个人都是从魏府地各房抽调出来的,不光要样子好,身家清白,还要人机伶。翠玉是家生子,从小是跟着魏凌云夫人身边调教,很得她喜欢,总想给她谋个出身。所以这次才把她送过来的。

魏府这几年对齐氏的巴结讨好,别人不知道,翠玉是知道的。对于顾夕颜这个新主子,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即想讨她的欢心为自己以后铺一条路,又怕引起她的猜忌找个借口把她给仗毙了,或是指给一个品行极不堪的烂泥为妻为妾……那些事,她从小到大在魏府里看得多了。

嫣红见翠玉嗔怒地望了自己一眼,心里也明白过来,不由心生歉意。她和翠玉不同。父亲原是西北大营的一个百户,小时候也是过着锦衣玉食千金闺秀的生活,只是后来父亲在打高昌的时候死了,母亲改了嫁,叔叔就把她卖到了魏府。这两、三年里,翠玉把她当妹妹似的,很照顾她。她说这话原意是想让翠玉在太太面前露个脸,谁知道却弄巧成拙,把翠玉推到了浪尖上。

气氛就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顾夕颜想着自己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感觉到两个小丫头之间的暗波。她有些敷衍地道:“嗯,两块玉都挺漂亮的。”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那悻悻然的口气,那恍然的神情,两个小姑娘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竟然就哆嗦了一下。

顾夕颜受那些电视、电影艺术加工再处理的影响,加上一进齐府就亲眼目睹了魏夫人肆无忌惮地挑衅徐夫人。所以还对自己做为嫡妻在内府到底有多大的权力目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刻认识,也就不知道,就算是正式禀了祖先用花轿抬进府里小妾之间也是有区别的。那些娘家有势力的或是生了儿子有了出息的,为了家族的利益或是自己的名声。嫡妻自然会给几分薄面,不会随便喊打喊杀地。可那些婢女收房的或是妓女从良的又不一样了,就是打死了,也不过就是罚点钱帛了事,做丈夫怕被人耻笑有好色之心就是不满也不敢拿这说事。当然,一般的妻子遇到丈夫特别宠爱的妾室也不会随便就把不满给摆在脸上,一是要贤名。二是不想把和丈夫的关系搞得太僵……

她看见两个小姑娘有点哆嗦。根本就没有往那上面想,她还以为是因为站在院子里的吹得有些冷。就笑道:“我们也别站在院子里说话,看把你们冻得,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吧!”

两人忙曲膝行礼应了一声“是”。

这院子统共就两幢房子,正房让给了齐懋生兄弟说事,翠玉陪着小心,指着东边原来柳眉儿和秋桂住的地方道:“那边是爷专门拔给赵嬷嬷和段姑娘住地,整日里烧着炕,要不,您就到那边去坐会。”

顾夕颜点了点头。

她一边朝屋子走去,一边道:“怎么没见到段姑娘?”

两个小姑娘就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段姑娘据说是太太跟前的红人,就是魏府的大爷,都要称一声“段姑娘”。既然如此,不管太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能由自己的口里说出个“不是”来。翠玉忙笑着帮段缨络掩饰,道:“今天不是段姑娘当值,许是出去走动走动去了!”

顾夕颜也只是见随口问问,听到她们说起还有什么当值,不由奇道:“当值是怎么排地?谁负责排的?”

她们来的时候,魏家的大爷交待了,几个丫环婆子都暂时由翠玉领着。可刚才说错了话,嫣红是不敢再作声了,就拿眼睛去看翠玉。

翠玉却对嫣红的目光视若无睹,笑道:“魏府的大爷吩嘱我和红玉姐姐商量着排的。要不我把单子拿来给太太看看,太太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地!”

顾夕颜在公司里也是从底层爬起来,虽然最后还只是一个小小地基层主管,但好歹也是吃过猪肉的,怎能不知道肉味。自己连人都认不全,还能去指导什么排值地事,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当然是一动不如一静了!

她笑了笑,道:“嗯。这个先不忙,既然大爷吩嘱你们排的,暂时就这样排吧。说起来,这段时间乱七八糟地杂事多,我连你们几个都没有认齐全。今天正好趁着爷有事,你们两个给我指指点,也免得我自己屋里的人我自己都不认得。”

两个小姑娘就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是。

顾夕颜进了挂着多呢绒门帘子的堂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又叮嘱翠玉道:“爷和三爷在谈正经事,派个机灵的人在二门守着,如果有人来就拦着,先报一声,爷说了见,再见。其他的人也不要随便在院子里走动,免得听了不该听了,到时候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翠玉忙应了一地声。转身去安排去了。

嫣红请示顾夕颜:“太太是到段姑娘屋里坐会还是到赵嬷嬷屋里坐会?”

赵嬷嬷是谁,顾夕颜根本就不认识,当然道:“到段姑娘屋里会吧!”

嫣红就忙撩了北屋的帘子。

顾夕颜前脚刚踏过门槛,身后却传来一个温和柔顺地女声:“奴婢赵氏,给太太请安了!”

她回首,看见一个妇人正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顾夕颜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一个比她年纪还长的人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她再怎么,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上前一步搀起了那妇人:“嬷嬷快请起!”

那妇人站起身来,顾夕颜就打量了她一眼。

人看上去非常的亲切。但她敢肯定。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她。

赵嬷嬷和段缨络一北一南住在一个屋子里,段缨络一大早就出去了,她一宿没想,一个人歪在屋子的炕头想心思。

齐灏要她来,说的是想她帮着新太太调理身体的,可看他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想让新太太知道她到底是干什么地似的。自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呆在齐家。别说是想在齐家立足了,就是想得到太太的信任,都是很难的。

服伺燕喜的嬷嬷,得不到主子的信任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当年,高姑姑不就是错在这上头了。

可现在问题是,齐灏根本就不想太太怀孕。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抱孙心急的魏夫人……这对母子的手段她都是亲眼见识过的,到时候,这黑锅,自己是背定了地。

她正在那里两难之际,就听到屋檐下有人说话。再一细听。原来是那位齐灏新娶的太太顾氏带着两个小丫头要去段缨络的屋里坐坐。

赵嬷嬷的心思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

既然齐灏情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太太,把她如珍似宝似的。自己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给太太请个安呢!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去嚼什么舌根,就算是齐灏知道了,自己在太太面前恭恭敬敬的,他应该只会高兴不会责怪吧!

所以在顾夕颜打量她的时候,她就含笑静静地站在一旁任顾夕颜打量着,神态间带着让人不容错认的殷勤和谦卑。

因为她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齐府里呆下去,就靠自己能不能赢得这位新太太的喜欢……

嫣红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她见顾夕颜竟然亲自去搀赵嬷嬷,而赵嬷嬷又不是和她们一道来的人,自然就把她归于顾夕颜原来跟前服伺的旧人,如乳母、养娘之类地人了。因此她就非常客气地喊了一声“赵嬷嬷”,给赵嬷嬷曲膝行了一个礼。

如果是想听到什么非常私密的小道消息,两个人是问不出什么的,既然如此,多出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所以顾夕颜很客气地请赵嬷嬷一起进屋坐会。

赵嬷嬷原意就想和顾夕颜亲近亲近,当然不会拒绝。

三个人一起进了屋,嫣红要服伺顾夕颜脱鞋上炕,顾夕颜拒绝了:“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行了!”

赵嬷嬷微怔。

她小的时候是在齐府长大的,眼界不比一般的人。看顾夕颜这样子,好象很不习惯有人服伺似的。只有那些寒门祚户出身地,从来没有生活在仆妇如云地环境里的人才会这样,难道……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夕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5:42
第一百五十六章 言中事隐(六)

顾夕颜自己脱了鞋上炕坐定,正打量屋子的摆设时,翠玉转了回来。

她曲膝给顾夕颜行了礼,笑着回禀道:“太太,您的话我已经传给了红玉,安排了夏晴守二门,您看合适不合适。”

夏晴是谁,她也不认识的。这一路行来,顾夕颜就担心着自己不能顺利的出嫁,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相貌和人名还没有对上号。

顾夕颜点了点头,请了赵嬷嬷和两个小丫头坐到炕上来。赵嬷嬷犹豫了一下,上了炕,嫣红则手脚索利地给顾夕颜和赵嬷嬷各上了一杯茶,然后和红玉一右一左的搭腿坐在了炕沿旁。

这个社会主仆等级森严,顾夕颜有自知之明,这不是她一番言语就能改变的,只能说从她自己做起,从身边的人影响起,让自己身边的氛围不必搞得那么拘谨。所以她没有勉强两个小丫头,道:“看这大冷天的,大家也别干坐着。翠玉,嫣红,你们去拿些糕点干果来,我们一边吃边聊!”

两个小丫头应承了一声,就出门去端点心去了。

屋里只剩下顾夕颜和赵嬷嬷,赵嬷嬷就趁着这个机会向顾夕颜自我介绍:“太太看着我面生吧,我是从春里来的。原来也在国公府里当差,后来嫁了人,就随着丈夫回我的家乡。“哦,你是春里来的?”顾夕颜有些意外,“那你认不认识高姑姑?”

赵嬷嬷微怔,小心翼翼地道:“高姑姑正是我娘家的姑妈。”

顾夕颜眉角就挑了挑。当初她听到柳眉儿对高姑姑地描述。就对高姑姑的印象很好,这时再望着赵嬷嬷笑盈盈的脸庞,不由地也对赵嬷嬷也产生出了一份亲切感。顾夕颜对她地态度中就平添了几份真挚地热情来。又在赵嬷嬷的有心奉承之下。两人之间就很快就娴熟起来。

那边翠玉和嫣红出了门。就看见红玉正站在正屋通往厨房的角门前和秋实说着什么。

红玉一看见她们,忙向她们招手。翠玉和嫣红走了过去,红玉的脸色微有不愉,道:“太太今天早上吃的不好,妹妹们怎么也不来跟我一声!”

红玉比翠玉年长,原来也在魏凌云夫人身边伏伺的,后来看她很精明,所以魏夫人调了她去管内院的厨房,因为性子有些直。得罪了不少的人,这次到齐府来,是她自己要求的,魏夫人也头痛她地脾气。考虑了一番还是将她放了出来。翠玉对她是很了解的,所以这次到洪台来,也把厨房交给了她管。

听她这么一问,翠玉忙道:“三爷来的匆忙,太太避到了段姑娘住的东厢房,我们这才刚得了空出来,还没得及跟姐姐说呢!”

红玉就皱了皱眉。道:“怕是厨房地饭菜不合太太的口味。可这菜式的单子。却是国公府徐夫人身边的易嬷嬷送过来的,说是国公爷平常爱吃的。让我们小心服伺着。可我看这单子,有些不妥啊!这事,我看还是要请太太拿个主意才好。”

翠玉犹豫道:“还是等会吧。现在太太在兴头上,正和赵嬷嬷说事呢,还要我们找了点心去一起喝茶!”

红玉略一思忖,道:“那就等一会吧。只是今天厨房里只做了几样玫瑰糕、碗豆黄之类的素点心,你看要不要再做几样……”

几个人边说边往厨房去。才了几步,就听见就听到正屋里传来一个低沉醇厚地男声用一种不相信、非常诧异地语气高声质问道:“什么,死了!”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害怕。

豪门富户地,谁家没个辛秘的事。可知道是一回事,现场听到主子们谈论或是撞见又是一回事……大家互相递了一个小心的眼神,争先恐后的一溜烟往后院的厨房跑去!

屋子里,齐潇手里端着一个青花茶盅正懒懒地倚在大迎枕上。

“嗯,死了!左小羽杀死夫人后,就到府衙里投案自首了,因为涉及的人太过敏感,当时就转了大理寺密审。听崔庆说,太后对左小羽还是很恩宠的,都察院没一个人在朝堂之上弹骇,案子三日之内审完结案,所以知道的人不是很多。最终只罚了白银三千两赔给顾家,削了他的官职了事,但爵位却保留下来了,还荫封了其庶出的长子一个世袭罔替的都指挥司知事的爵!”

齐懋生就有些烦燥的皱了皱眉:“顾家有什么动静没有?”

齐潇道:“审案期间,顾宝璋曾到太后面前去哭诉,不过反而被太后娘娘训斥了一番,后来就乖乖的什么也不说了。至于皇贵妃顾氏,听说从头至尾都没有吭声……这事当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

齐懋生的脸僵硬得如花岗岩般的生冷:“熙照上下对这件事是个怎么看法?”

齐潇道:“听崔庆的口气,好象颇为不耻。说左小羽是伪君子,假学道……说在陇左的时候,看他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就为了一个美婢就杀死了夫人……”

齐懋生就冷冷地笑了笑,道:“那崔庆是进士及第,当然看不上靠祖荫出仕的左小羽了……既然这样……”齐懋生沉思着,手指“咚咚咚”地敲在紫檀木的炕几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象两军对峙前铿锵的战鼓般响得让齐潇心惊。

“二哥,你说,崔庆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打听左小羽的事,所以特意在我们面前贬低左小羽啊!”齐潇定了定神,有些不解地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左小羽不过是看中了顾氏的一个陪嫁的丫头,想收她做姨娘。顾氏为什么就死活不答应呢。不仅不答应。而且还把人给藏了起来。凭左小羽,竟然遍寻不到,气得酒醉之时失手杀死了新婚的夫人……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嘛!你说,会不会根本就是个障眼法啊……”

齐懋生眼中闪现着如刀锋般清冷的光芒。

什么障眼法,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可清楚了。

怕是把婢子当成了姑娘,把姑娘当成了婢子,所以才……

他声音阴沉地嘱咐齐潇:“把定先生叫来吧,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让定治汉来处理。那就是要用鬼蜮伎俩了……

齐潇鄂然:“二哥是怕左小羽重新被太后启用后对我们不利吗?就算是这样,两相权衡之下,也只会派他去凉庭都督府打五君城地人去,”说到这里。他眼中出现了看到猎物后跃跃欲试地杀戮,“二哥,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把,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齐懋生就笑了笑:“太后既免了他的职,就不会很快的启用,你暂时也就不可能在战场上遇到他。这事件,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

亲自过问。亲自处理!

齐潇太了解齐懋生了。

自己的这个二哥,虽然看上去一副凛冽端肃清心寡欲的模样。可骨子里傲得很。当初打高昌的时候,自己劝他三思而后行,他却说“情愿马革裹尸而还也不愿意再看熙照的脸色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说得好象齐家以前的先祖们都是直不起腰的窝囊废似地……一直以来,他也算得上是个豁达大度之人,怎么这次表现的这么小肚鸡肠,好象容不得左小羽似的,二哥,会不会对左小羽太关注了些!

想到这里,一个因无凭无据事关重大他一直无法问出口的问题如天边地星子不停地闪烁在了他的脑海里,好象在反复提醒他,要他找到那个答案。

齐潇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抵卸住想看看二哥这种举动背后隐藏的真实面目的好奇心。他有些结舌地道:“二哥,难道……是真的,小嫂子,也姓顾……”

齐懋生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否定,也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猜测被证实了,齐潇心中一悸,话说就更是不利索了:“那个,那有着六百多年历史的,簪缨世家,江南郡地舒州顾家吗?大学士顾之瑾的后人,那个写了《四书注解》、《说文解字》顾家地后人?”

齐懋生保持着沉默。

齐潇已目瞪口呆。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良久,齐潇有些局促地摸了摸头,他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好象有水渍,“就这样跟着你了……”话气中带浓浓的不置信。

齐懋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反正当时就那么想了……”

又是一阵死寂。

许久之后,齐潇就咧开嘴“嘿嘿嘿”地干笑了数声,然后一拳打在齐懋生的肩头,露出一个男人们常常流露出来的羡艳笑容:“行啊,二哥,去了一趟盛京,就把人家姑娘给拐回来了,难怪魏夫人常说你是不叫的狗……”

齐懋生就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

被齐懋生这么一骂,齐潇突然又有一种时光倒流,回到了少年时一起撞了祸想办法隐瞒的时候。他兴奋起来,两眼发光地道:“二哥,这有什么,你放心,交给我吧,交给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这可是我们齐家的事。我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贴贴的,就算是左小羽知道小嫂子和你私奔了,又能怎样,又敢怎样……”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35:52
第一百五十七章 言中事隐(七)

齐懋生眉角轻挑,对齐潇的话不以为然。

他傲然地轻哼了一声,道:“我还怕他左小羽来和我算帐不成。再说了,你嫂子,对我,挺好的……我就是怕她知道了,会伤心……那个代她嫁过去的,是她一个贴身的婢女……”说到后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了苦涩的笑容。然后他又把顾夕颜对德馨院事件的看法略略跟齐潇提了提,道:“就这事她都哭得个死去活来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婢女因为代嫁被左小羽杀了……我都不知道怎办好了!”

齐潇就怔住,结结巴巴地道:“二哥,那几天找不到人影,原来是,是去私会佳人了!”

齐懋生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齐潇的思维已无法从那个让他兴奋的八卦消息里冷静下来,他对齐懋生的反应置若罔闻,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二哥,是,是在为这个担心吗?所以,才把这件交给定先生,还让我,我去打听左小羽的事……”

在齐潇明亮的眼睛注视下,齐懋生突然有种被人窥视、被人揣摩的感觉,好象有人通过他的行为发现了顾夕颜的好似的。他心中不快,冷冷地道:“也不全是这样。主要是想给崔庆一个错觉,让他以为我们会对左小羽很感兴趣……如果真的和他到了兵戎相见的那天,到时候可以利用利用,给左小羽搞个临阵通敌的罪名是不成问题的……”说到最后,竟然目光森然。完全是一副要置左小羽于死地地志在必得。

齐潇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才道:“二哥,你是因为左小羽曾经和小嫂子有婚约耿耿于怀对他看不顺眼呢?还是因为左小羽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才能了想防范于未然才对他处处留心的呢?”

齐懋生神色一凛。

的确。自己对左小羽的事。太过于耿耿于怀了……可是。一想到他曾经和夕颜有过婚约,而且还是光明正大,三媒六礼……他心里就觉得别扭,不舒坦……

眼角扫过齐潇那闪烁着好奇地目光,他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看见齐懋生有片刻的迟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齐潇怎么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心思。他就露出挪揄的笑容:“二哥啊二哥,关心则乱!你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小嫂子在深宅内院的,我们不说,她怎么知道……”

齐潇不仅是自己的兄弟。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亲密地战友,想瞒过他去,困难太大了。还不如具实以告的好。而且,如果能因此而拉近齐潇和夕颜的关系,那夕颜以后在齐家也有个亲近之人。

齐懋生主意已定,心情也好了一些。他笑道:“你是没和你嫂子相处过,她聪明着呢,别到时候弄巧成拙。我想过了,这件事得告诉她。”说到这里。他明亮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暗,“不仅要告诉她。而且还得找个让她非常信任的人来告诉她,当然,也不能全告诉她……”

齐潇就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间有些同情起这个小嫂子来。

真是运气不好,未谙世事的年纪就遇到了齐灏抛弃一切嫁进了齐府……

想到这里,他不由深深地打量了齐懋生一眼。

刚毅的面容,深邃的五官,锐利的目光,鬓角还有几丝白发,整个人看上去威严肃穆,阳刚坚毅,可再怎么,也是到了而立之年的人了。

又想到了今天早上看到顾夕颜。

素面朝天的,那皮肤,水灵灵地,吹弹欲破,还有那声音,娇滴滴地声音,拧得出水来……妩媚的姿态从骨子里透出来,整个人艳光四射地,他看了,心都不争气地跳了两下,更何况二哥这根常年尝不到女人味的老树桩……难怪新婚之夜把伤口都给崩开了……

老夫怕少妻!嘿嘿嘿,二哥,你完了……

齐潇胡思乱想着,脸上就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

到了快晌午,阳光又好象暗淡了下去。

齐懋生送齐潇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清清静静的,只有二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女,身体高挑,曲线玲珑,皮肤雪白,浓眉大眼,容貌十分出众。

他就招了手,那婢女忙跑了过去,曲膝给齐懋生行礼,道:“奴婢夏晴,给国公爷请安了!”

齐潇就笑着用肘拐了一下齐懋生:“二哥,看不出来啊,嫂子这陪房丫头们,一个赛一个啊,你可别花了眼……”

齐懋生立刻就板了脸。

齐潇忙抱头鼠窜:“我走了,我走了,你放心,我保证把这事办好了!”

齐懋生看见齐潇出了二门,就问夏晴:“太太呢?”

夏晴被齐潇打趣,脸都红了,低着头道:“回爷的话,太太正在段姑娘屋里说话儿呢!”

齐懋生还以为顾夕颜是在和段缨络聊天,就“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东屋段缨络房里的炕上,又是点心又是茶,顾夕颜正和翠玉、嫣红说笑着,赵嬷嬷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却若有所思地端茶静坐着。

顾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亲切地和两个小丫头唠嗑,就象她们的小姐妹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翠玉和嫣红还有些拘谨,可当顾夕颜讲起了她学习绣花的糗事大大的自嘲了一番后,两个小丫头就在顾氏甜糯的笑容中放松下来,也开始回应谈话。慢慢的,顾氏听得多,说的少了。两个小丫头却是说地多,听得少了,叽叽喳喳的。什么时候进的魏府。父母都是干什么地。小时候最有趣地是什么事,然后发展到七个陪嫁地丫头谁和谁是什么关系?是由谁推荐来的?都善长做些什么?读没读过书?会不会打算盘?那些婆子们谁的酒量好?抹不抹牌?喝酒的有几两的量?抹牌的抹多大的牌?还有些什么嗜好……

顾氏就笑眯眯地听着,不时加上两句“真的吗”,“还有这事”,鼓励着两个小姑娘继续说下去。

看是杂乱无章,却问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

赵嬷嬷越听越惊心,越听越凛然,最后低头垂睑。如老僧坐定似地了。

翠玉也是个机灵的丫头,话越扯越远,越谈越私密,她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趁着嫣红说了件事逗得顾夕颜开怀大笑的时候道:“看我们两个这没心眼的,太太把我们叫进来问事,我们却在这里胡诌,担搁了太太的正事!”

她一提醒,嫣红也领悟过来,红着脸,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

既然事情已到了这一步。顾夕颜自然也就不好给两个小丫头下绊子了。她话归正转,细细地问起两个小丫头来。

这次魏府一共有多少人陪嫁过来。有多少人留在了雍州的齐府,又有多少人跟着到了洪台,各自都叫什么名字,又在魏府的哪房当差,原来都当的些什么差,魏大爷让她们过来的时候又是怎么安排差事的……直到红玉来回禀午膳摆到什么地方,她们的话才打住。

顾夕颜问起齐懋生来,红玉答道:“爷在炕上歪着看书呢?”

她一怔,道:“三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红玉道:“走了一会了。”

“爷那边是谁在跟前服伺呢?”

“是夏晴!”

“那把饭摆到爷那边吧,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红玉应了,下去安排人摆桌子了,顾夕颜就辞了赵嬷嬷带着翠玉和嫣红回了正屋。

懋生好象很怕热似地,上次在梨园的时候也是穿着单衣,这次也是穿着单衣。

他斜依在大迎枕上,一腿平放,一腿躬起,手持一书卷正看得入神,神色之间很是优闲。

顾夕颜一走进来,齐懋生就抬头冲她笑了笑,道:“怎么,话说完了!”

她坐到炕沿上,这才发现落地罩旁地帷幄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小美人,就不由挑了挑眉。

小姑娘见状,忙给她曲膝行礼:“奴婢夏晴,给太太请安!”

顾夕颜就冲她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下去忙你们的吧,这没什么事了!”

三个小姑娘又给她们行了礼才鱼贯着出了门。

“在看什么书呢?”顾夕颜脱鞋上了炕。

齐懋生就把手中的书卷拿给顾夕颜看。她一看,竟然是《李氏兵法》。顾夕颜就不由撇了撇嘴,齐懋生见状,笑道:“怎么,瞧不上!”

顾夕颜笑道:“不是瞧不上,是不喜欢!”

齐懋生就刮了一下顾夕颜的鼻子:“那你喜欢什么?”

是啊,自己喜欢什么?

原来到是知道的,喜欢上网,喜欢逛街,喜欢购物,喜欢和朋友到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去吃东西……可现在,自己能干什么呢?围着齐懋生转,悲他所悲,喜他所喜……可为什么自己一想到以后要过那样的日子,心里就觉得有些悲凉,有些不安呢?他可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啊……而且,现在的女人,不个个都是如此吗?

顾夕颜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来。

齐懋生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有些担心起来。

自己以后也会长驻在西北大营,放着夕颜一个人在齐府,寂寞孤单不说,而且还容易被人所左右,要找点事给她做才好。

齐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不正是吃饱了没事干,整天七想八想的,才惹出那些是是非非来的吗?

他不由就把顾夕颜搂在了怀里。

夕颜,可是要含在他嘴里长大的,决不能让她再变成第二个叶紫苏或是第二个徐夫人、魏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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