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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月出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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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4 22:12:42
☆、朱颜改 第134章 嫁
    过几日,就是安陵王颜夙和苏挽香大婚的日子了。
    秦玖这些日子,表面上过得很闲适。
    每日清早,当明丽的阳光倾泻一院,她才慵懒地起身。荔枝捧来带露珠的鲜花换下昨夜凋谢的花朵儿,她坐在妆台前,慢悠悠地地挽着发髻。午后,她会坐在院内的阴凉下,呼吸着蔷薇的馨香,逗弄着黄毛,微笑着看黄毛将琥珀色的美酒泼洒在娇艳的花朵儿上。
    看上去,她是如斯快乐,如斯悠闲。
    让整个丽京人密切关注的安陵王大婚,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很快,便到了八月初七。
    安陵王奉旨纳王妃,本就是轰动丽京的大事,更何况,对方还是苏相苏青之女,丽京有名的才女。是以,婚事办得很盛大。
    三更刚过,从安陵王府那边,便隐隐约约传来鼓乐之声。
    秦玖恰在三更时便醒了,一直躺到天光大亮了才起身。
    蒹葭院内,日光明媚。蔷薇花开,清香袭人。
    秦玖凝立在水边,低头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一袭广袖红裙随风舞动,簪在发髻上的珊瑚步摇,随着她螓首的摆动,轻轻摇晃着,好似能摇动一池春水。她伸出柔长敏感的手指,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唇角划过一抹凄然的笑意。
    她侧首,对在她肩头上的黄毛道:“黄毛,破坏人的姻缘是要下地狱的,你知道吗?”
    “下地狱,下地狱!”黄毛啄了啄身上雪白的羽毛,说道。
    “那便让我下地狱吧!”秦玖眯眼,上挑的眼角处,漾出一抹淡淡的冷色,伸出手指轻点水面,那娉婷的影子就随涟漪化作点点波光。
    “九爷不下地狱,九爷不下地狱!坏人下地狱,坏人下地狱!”黄毛扑棱着翅膀反对。
    秦玖微笑着抚摸黄毛的羽毛,笑道:“黄毛,你也觉得坏人该下地狱?我,也是一个坏人啊!”
    这一路走来,她手上难免沾染了无辜人的血,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了。
    她仰首望着天空,浅笑如冰。
    今日,将注定是一个让颜夙终生难忘的大婚。她在韶光最好时,身边只带了荔枝和枇杷,乘马车出了门。
    秦玖并没有收到颜夙的请柬,自然也不可能收到苏相的请柬,不过,她的脸皮却是足够厚的,就算没有这样的荣幸,她却还是要去。要请柬虽然没有,却可以跟着颜聿去。昨日,秦玖便已经和颜聿约好,在玲珑阁碰面,一道去安陵王府观礼。
    如今,她坐在玲珑阁雅室靠窗的位子上,命枇杷支开了雕花窗,窗户开阖的大小,恰巧能看清街上的情景。
    天门街是各种庆典活动去往皇宫必经的道路,一会儿,安陵王颜夙自相府迎娶了苏挽香,会经由这里去往皇宫向庆帝和娴妃行礼,之后便会再次经由天门街,抵达颜夙的安陵王府。
    当年,她也曾乘坐着八抬鸾轿,经由这条大街去向皇宫之中。只是,送嫁队伍并没有到达皇宫,便在半道上被骁骑包围控制了。
    那时,身在鸾轿之中的她,尚在病中,迷迷糊糊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对于这突然而来的骚乱,她却有些庆幸。
    那时候,她心中甚至在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闹得大一点吧,最好是将她的亲事冲散,她便不用嫁了,因为她要嫁给的不是她的心上人。
    她甚至更为天真地想,是颜夙来抢亲了吗?假若他抢了她,她便抛弃一切,随他浪迹天涯去。
    其实,她早已经做好了和他私奔的一切准备。
    早在几天前,她便用绝食来抗拒这门亲事。父母眼见她几日不进食,虚弱到风一吹就倒,便解除了她的禁令,允许她可以见颜夙最后一面。她一出了家门,便径直去见颜夙。那时,她已经知晓自己和颜聿的婚事已经成定局,要皇上改口是不可能的了,便一门心思想要和颜夙私奔。她心中很清楚,自己若要私奔,一定会连累家中人,但庆帝是卧病在床的,有姑母想办法周旋,相信是可以让白家脱罪的。
    那时,她根本没有想过,颜夙愿不愿意抛下王侯的身份,和她去做一对平民夫妻。因为她笃定地相信,他是愿意的。
    那一日,素萱运气不太好,没有见到颜夙。父亲派人盯得紧,她只有回到府内。
    但素萱是不甘心的。
    可是,婚前她是被父母禁足的,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便亲笔书了一封信笺,让白绣锦偷着送到颜夙府上去。在信上,她和颜夙约好了,在大婚前三日,她会趁机逃出府去,在镜花水域和他会合。
    那一夜,她让白绣锦扮成她歇在床榻上,自己瞒过了侍从,费了颇多周折,终于出了府,乘坐马车到了镜花水域。
    那一夜月色明朗,只天气却格外冷。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没敢带侍女,也没敢和那些话本子里所说的私奔的女子一样,背着包袱,里面装满了细软和衣物。她什么都没带,也只着了一身较厚重的衣服。但是,却不能抵御夜晚的冷意。
    她坐在那株他们初识的老树下等候,林中一个人也没有,花丛树木影影绰绰,一阵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到了后半夜,天空竟飞起了小雪。北风呼呼地从她骨缝里钻进去,好似刀子般刮着她的血肉。
    她抱臂在树下走来走去,跳来跳去,以此来抵御寒冷。可还是太冷,她不敢到山洞里去躲着,总觉着他在下一刻便会出现在她面前,她若是躲开,他来了找不到她可怎么办?
    可素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最后究竟没有来!
    她最后是被冻得昏迷在梅树下的。当她的家人发现她时,她全身覆着一层雪,手脚冰冷如死人的手。
    其后的日子里,她便大病了一场,出嫁那一日,她尚在病中。她的弟弟白素卫赶回来为她送嫁,看到她消瘦憔悴的样子,一向铁骨铮铮的弟弟竟是抹了泪。
    “姐,你既然不愿嫁给严王,弟弟舍了这条命,也要带你离开!”
    她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阿卫不要傻了,父亲只你一个儿子,白家将来以后都要靠你。我决不能让你做错一事,行错一步。连城他是真心待我,他绝不会任由我嫁给严王的。说不定,他会抢亲呢!倘若他不来,那是我无福嫁他,这样就算嫁给谁,都是无所谓的。”她说着灿烂一笑。
    纵是他爽约没来,她也还相信着颜夙,她也替他想到了借口。
    或许是睡过了没到,或许是没收到她的信,或许是被病榻上的庆帝缠住了……
    她再三追问白绣锦,最后确定那信确实是交到了他的侍女玉冰手中。她猜想着或许是庆帝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脱不开身。
    大婚的那一日终于到了,身体虚弱的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逃跑,只得任由喜婆将她塞到了花轿之中。一路上都是昏睡的,直到骁骑包围了送嫁队伍,她才清醒了一会儿。但是她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侍女们大约怕惊到了体弱的她,所以刻意瞒着她。而归她统领的素衣局,在皇上下旨要让她嫁给严王后,父亲以及白皇后便让她和素衣局中的人断了联系,生怕她在素衣局中人的襄助下逃走。
    所以,事发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像是瞎子聋子一样。她拼命想要冲到郊外去,无奈花轿被骁骑控制住,她也根本就没有力气出去。后来她又昏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后,人又回到了白府的绣楼中。
    她身边的人,不是惯常在她身边服侍的侍女紫绒和织夜,也不见了白绣锦,只有几个生面孔的宫女被派来服侍她。
    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晓一定是出事了。
    那时,她以为是她送给颜夙那封约他私奔的信被发现,所以,庆帝要治她的罪,所以便将她囚禁在绣楼之中了。她问身边服侍的宫女,每个人都是三缄其口。
    她每日里在绣楼中度日如年,直到有一日,她听到了府内传来的喧闹声,她知道事情不好了。
    她这才明白,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素萱心中很惶恐,但毕竟在皇宫服侍姑母多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晓得事情应该还没有到山穷水尽时,她也相信白家不会就此覆灭,因为她白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并未有任何错处。
    但毕竟是担心的,于是夜夜都睡不着。
    于是,他没日没夜的织锦,似乎有了事情做,她才不至于疯掉。
    那一夜,那两个金吾卫夜半来到了绣楼中,他们向她呈上了一份御诏。
    那是贴在城门前昭告天下的御诏,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是她的亲人,但是最后三个字,却是——斩立决。
    他们用森冷的语气告诉她:“来时主子让我们告诉你,他从未喜欢你,他心中另有其人,这一世他对不住你,倘若有来世,他自会回报你。”
    如今,她已经知道,御诏是假的。
    那句话,会不会也是假的?
    她自嘲地冷笑了起来。
    怎么会?
    如今,颜夙就要娶苏挽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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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4 22:12:52
☆、朱颜改 第135章 这礼不能行
    如今,颜夙就要娶苏挽香了!
    秦玖慢慢闭上了眼睛,枇杷似知她所想,捧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玲珑阁的茶都是极好的,淡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着娇嫩的叶片,秦玖端起冒着氤氲水汽的茶水,慢慢品了一口。
    茶香清醇,回味悠长,品在她的口中,却似无端多了一丝苦涩。
    便在此时,街面上鞭炮齐鸣,鼓乐喧天。
    秦玖手一抖,慢慢将茶盏放在桌案上,起身凝立在窗前。
    玲珑阁的窗子设计的精巧,是从下面支起的吊窗,窗棱支开,恰能看到街面上的情景。
    先过去的,是负责护卫的金吾卫,后面跟着的是依仗队伍,冠盖高华,极是富丽。再后面,便是送嫁妆的队伍。送嫁妆的队伍很长,好似看不到尽头一般。足足过了有两盏茶的工夫,还没有过完。
    秦玖记得,当年她嫁那次,共是一百零八抬嫁妆。当年她姑母白皇后出嫁,是一百一十八抬,这已是顶天的数了,其后王公贵族出嫁,都没有超过一百二十八抬的,因你就算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后去。如今观这苏府的嫁妆,当在一百抬之上。可见苏青对苏挽香这门亲事,是相当重视的。
    “苏府有多少抬嫁妆?”秦玖问身畔的枇杷。
    枇杷低声道:“据说是一百二十八抬。”
    一百二十八抬?
    秦玖唇角慢慢漾起一丝冷笑。
    倘若她的姑母白皇后仍在位,自是无人敢超过一百一十八抬这个数。然而,今非昔比,白皇后已经成为罪人,苏府自然不会再忌讳。这一次,苏挽香嫁给颜夙,日后若再成了皇后,那么一百二十八抬便是一个新的顶天之数了。
    街面上看热闹的人很多,人流拥挤,以至于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是缓慢,到最后,送嫁妆的队伍终于过完。随后逶迤而来的,便是喜轿。
    金缀玉饰,精工富丽,顶盖上绣着金线牡丹。
    花轿前面几步是一匹白马,马上一人,正是颜夙。
    他红衣如火,广绣云裳之上,金线绣成的蛟龙凌风腾飞。那艳丽的华贵之色,令街畔围观之人,无不屏息静气,几疑身在九天,见到的人是仙界谪仙。
    颜夙是刀一般的男人,他给人的感觉是冰冷而不可接近的。他很少笑,但笑的时候如同阳光照射冰川,耀目而绚丽。
    秦玖从未看过颜夙穿如此艳丽的衣衫,红衣猎猎,在日光照耀下,华色冲天,让人不敢逼视。而那红衣衬得他眉目英挺,俊美得摄魂夺魄。
    秦玖望着他的脸,一种宛若葬身冰冷地狱的感觉慢慢在心头生起,仿若有一把钝刀,割在她胸口那处慢慢搏动的地方。痛感从心头开始蔓延,一直爬满了全身四肢百骸。
    秦玖猛然闭眼,长睫轻颤,攥紧了自己的袖中的双手。
    “怎么,看到别人出嫁,是不是很羡慕?”身后传来颜聿慵懒而清淡的声音。
    秦玖一惊,回首望去,看到颜聿抱臂站在门边,一袭玄衣飞扬。自从那夜他将自己抱回到府内,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嗯,还确实是让人很羡慕呢!”秦玖盯着颜聿唇角慵懒的笑意,感觉到没顶的冰冷似乎正一点点地淡去。
    颜聿凝视着秦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这个女人,忽然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她近日的衣衫相较于以前偏于素淡,白色底色上绽开一朵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妖冶而热烈。只是,她的眼睛却无意间泄露了她的内心。方才她回首的那个瞬间,他没有忽略掉她眸中那种复杂的神情,似是凄楚,似是隐忍,似是嘲弄……
    这个女人,内心并不似外表那般放荡。
    这一刻,颜聿笃定!
    颜聿慢慢走到窗畔,和秦玖并肩而立,凝视着街道上的仪仗队伍逶迤而去。
    一直到看不见踪影了,两人方才在桌案前落座。
    颜聿轻瞥了一眼秦玖面前的茶盏,淡笑道:“这样的大好日子,我们是不是该饮些酒。”说着,便命玲珑阁的侍从将茶盏换下,送来了美酒。
    雅阁的木窗半开着,夏日明丽的阳光照进来,室内淡淡的花香弥漫,是适合喝酒的天气,也是应该喝酒的日子。
    桌案是用浅红的檀木制成,散发着木材特有的类似花香的气息。酒具薄如春冰、白如皎雪,质地完美。小二呈上了几味清淡的素菜和一壶梨花醉。
    “你伤病初好,不易吃荤,这几味素菜最是可口。这梨花醉,最是清醇,可以稍饮几口。”颜聿自然不喜这清醇绵软的酒,但这酒却适合秦玖,“倘若我方才没看错,九爷是在此伤心吗?既如此,何必还要跟我去观礼,不怕触景伤情吗?”
    秦玖抿了一口梨花醉,妩媚的眼尾挑起,淡笑道:“王爷倒不见半点伤心。”
    “我有何伤心?我可是还没忘记,九爷说过,要撮合我和苏小姐。”颜聿虽然已经知晓,此事是不可能的了。但看到秦玖悠然的神色,不免还是促狭地问了一句。
    “王爷放心,我秦玖自来说话算数,自然不会忘记自己许下的承诺。”
    颜聿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到了此刻,九爷还有回天之力?”
    秦玖怡然地浅啜了一口,挑起眉梢,朝着颜聿嫣然一笑,说道:“不是还没入洞房吗?”
    颜聿凝视着秦玖,淡淡一笑,他并不太相信秦玖的话,狭长的凤目忽然一眯,伸手端起了酒盏,一饮而尽,漫不经心地说道:“九爷,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秦玖心中一抖,但面上却浅笑如水,“王爷,你不会是看到苏小姐嫁给了安陵王,便想要和我在一起吧?这种搭讪当真是老套掉牙了?假若你第一次见我时这么说,或许我会考虑,但现在才说这句话,是不是晚了点。也或许你想一个有新意的搭讪,我会考虑的。”
    颜聿默默品了一口酒,眯眼笑道:“换一个?那我再琢磨琢磨。”他放下酒盏,“我们也别在这里喝了,估摸着到新郎新娘已经在皇宫向今上行过礼了,这会儿怕是快要赶回安陵王府了,我们也该去凑凑热闹了。我相信,夙儿没看到我们两个亲自去祝福,大约会不放心的!”
    秦玖一笑起身道:“说的是呢!我们也该好好地祝福祝福这一对新人。”
    8888888
    秦玖这是自回京后,第一次来到安陵王府。
    一踏入王府,迎接她的便是穿梭的宾客还有满目的红灯笼和挂得到处都是的大红喜绸。
    当真是很喜庆啊!
    王府的大殿之中,宾客满座,秦玖和颜聿手挽手走了进来,引得人人注目。朝中的清流派不免撇起了唇角,对于严王忽然和天宸宗妖女勾搭在一起,颇为不屑。
    颜聿的脸皮堪比城墙,倒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感觉,微笑着和宾客们一一打着招呼。两人方在案前就座,就见鼓乐声中,安陵王颜夙和苏挽香被侍女如云簇拥着,出来行礼。
    一条中间挽着同心结的红绸将两个人连在一起。
    一对新人在堂前立定,就听得礼官大声唱诺道:“一拜天地……二拜公堂……”
    若是平民娶妻,这高堂就该是男方父母既女方的公婆,但颜夙已和苏挽香亲自到皇宫内拜过了庆帝和娴妃,此处高堂,便是空置。
    两人方拜下去,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嚣。
    这声音将礼官的唱诺声生生掐断了。
    颜夙轻轻皱了皱眉,堂下的谢涤尘闻声快步走了出去。他这一出门,恰和匆匆入殿的骁骑统领袁霸撞在了一起。作为骁骑的统领,袁霸也是在邀请宾客之列,他的到来倒是不令人意外,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凝重的神色,绝对不是单纯前来吃喜酒的。
    “袁大统领,你来迟了,快些里面坐?”谢涤尘早已看到袁霸脸色不对,却很灵活地忽略了这一点,忙着请他到里面坐,同时一使眼色,命礼官继续唱诺。
    礼官见状,忙高声唱道:“夫妻对拜……”
    “王爷,有一事,本不该此刻来打扰,但实在是事关重大,还请王爷容下官禀告!”袁霸高声说道。骁骑统领袁霸是御前红人,虽然为人正直,但却不是冒失之人。只是今日行事,倒是有些失礼,有何大事,竟不能等安陵王将礼行完?
    众人皆将目光凝注在他身上,谢涤尘忙拉扯着袁霸,“袁大统领,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有事请稍后再说!”
    袁霸却是不理,一把将谢涤尘推开,朝着颜夙道:“王爷,下官怕王爷行礼后会后悔。下官已经查明,您的岳丈,苏相苏青有可能是天宸宗之人。”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其实这朝中任何人是天宸宗之人,都没有苏青是天宸宗之人令人震惊。
    朝中天宸宗之人不少,但唯有苏相不可以是天宸宗之人,因颜夙对天宸宗深恶痛绝,苏相是他的左右手,一直以来,苏相也是以打击朝中的天宸宗为宗旨的。
    他怎么可能是天宸宗之人!?
    ------题外话------
    第56章,秦玖和颜聿定盟时提过,天宸宗还有一个隐在暗处的人。秦玖便是奉命来查出此人并除掉的,因他已经不受天宸宗宗主控制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4 22:13:01
☆、朱颜改 第136章
    他怎么可能是天宸宗之人!?
    众人的反应已在秦玖意料之中。当初,她查出苏相之事时,那震惊尚在众人之上。那个时候,她最想做的,便是去质问颜夙。
    颜夙知道苏青的底细吗?他知道苏青所做的事情吗?她想要质问的事情太多,字字血泪。可到得如今,那些想要问的话都已经没了。
    她曾以为他是知道的。以为是他和苏青一道,假意对天宸宗深恶痛绝,他又假意对自己有情,待得白家家破人亡,他便和苏青之女苏挽香双宿双飞。
    如今她觉的,苏青所做,他似乎真的不知情。他对自己这个天宸宗蒹葭门主的态度,是真的痛恨,那是做不得假的。
    也许他确实负了她,但感情的事毕竟说不准。但以他的为人,却绝对不会和天宸宗之人狼狈为奸。所以,当袁霸说出苏青是天宸宗之人时,秦玖慢慢敛下了睫毛,只唇角漾起了一丝冷笑。
    颜夙啊颜夙!
    你最深爱的女人的父亲是天宸宗之人,你日日称我为妖女,那你的岳丈又该称为什么呢?
    大殿内前来观礼的皆是朝中重臣,人人俱为观礼而来,可谁也没料到,这场婚事会有如此惊变。人人皆惊诧,但其实人人都相信了这或许不是虚言。
    因说话者是袁霸,而此事,又如此重大,绝不会是戏言。
    在人们的目光在颜夙、袁霸和苏挽香身上轮番流连时,只有一人的目光是凝视在秦玖身上的。
    那便是颜聿。
    方才,他一直在想,到底,她要如何阻止这场已成定局的婚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他自然记的,定盟那日,她曾所过,她到丽京,便是奉命查出隐在丽京城中隐藏的那一派天宸宗弟子,将其除掉。怎么也没料到,她早已查了出来,更没想到会是苏青。
    他盯着她慢悠悠地端着雪瓷杯在品着喜酒,唇角笑意柔和而妩媚。艳丽的宽袖因举杯的动作而垂下,露出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极是纤细柔软。但便是这只手,将这一场喜事,搅成了一场乱局。
    颜聿唇角勾了起来,他觉得他似乎越发佩服她了!
    这样的女子,嗯,虽然狠了点,卑鄙了点,但似乎很合他的意!
    这满屋人的惊诧都及不上颜夙多,他漆黑的瞳眸乍然收缩,但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脸上并未表现出多么惊骇。他脸色沉静,目光冷寂地扫在袁霸身上,淡然一笑道:“涤尘,带袁大统领下去吃酒,待本王婚礼后,本王再与大统领详谈!”
    红衣落落,翩然转身,朝着礼官道:“请继续!”
    秦玖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唇角笑意却越发深浓。她自然知晓,颜夙不会轻易中断婚礼,毕竟,他对苏挽香真的有情,但是,秦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也由不得他了。朝中已经有一个和天宸宗关系甚密的颜闵,如今,又有颜聿,唯有颜夙是和天宸宗没有瓜葛的皇子。而今日前来观礼的除了秦玖是天宸宗外,大多都是对天宸宗有看法的臣子,怎么会允许颜夙也和天宸宗扯上关系?!不过,苏青到底做了多年左相,也有不少臣子是他的党派。
    一时间,殿内反对行礼和催促行礼的声音并起,这声音甚至盖过了鼓乐声。
    于太傅是颜夙的恩师,此时上前高声说道:“请王爷一定要三思,将此事查明后再行礼也不迟!”
    也有臣子道:“我们不相信苏相是天宸宗之人,王爷还是先行礼再查也不迟!”
    秦玖端着酒盏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唇角笑意怡然,对身侧颜聿道:“这帮老臣,还真是一点火就炸啊!人家喜气洋洋的婚礼,被他们吵成了一锅粥了,拧成了一团乱麻,左相不就是天宸宗之人吗,我们天宸宗也不是没不能和王爷结亲,是吧!?”
    颜聿眉梢轻挑,勾唇道:“说的是啊!”
    颜夙无视殿内的群情激昂,澄澈的瞳眸深邃黝黑,目光像是一把剑,直直插入到秦玖这边。
    秦玖抚着眼角边的泪痣,迎着颜夙那种似乎随时会冲上来要将她干掉的目光,笑得风情万种。他不愧是她爱过的男人,能敏感地察觉到事情和她是有关系的。
    在一片喧闹声中,苏挽香猛然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凤冠霞帔衬托下,苏挽香的一张脸显然是精心描画过,眉目青黛,脸色晕红,很符合她新嫁娘的身份。不过,那一双水眸中却隐有水汽氤氲,看上去有几分凄凉,但是她脊背却挺得笔直,显出一丝不可折弯的倔强的高贵优雅之美。
    这样子的苏挽香,着实是吸引人的。让人观之心中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却又不敢去怜惜她,因她看上去是不需要同情的。
    秦玖瞥了一眼颜聿,只见他已经将目光凝注在苏挽香身上了。
    苏挽香目光慢慢扫过殿内众人,看到众人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慢慢停止了争吵,她才清声道:“众位不必再争吵,我也赞成先不行礼。待查清家父之事后,假若家父确实是天宸宗之人,不用各位再议,我也没有脸面再嫁给殿下!但各位都知晓,家父和天宸宗素来不和,他又怎么可能是天宸宗之人,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查清的。我相信父亲,也请各位不要轻易怀疑他!”
    苏挽香话里话外,对天宸宗也极其不屑。她主动提出不行礼,倒是显得气度非凡。想一想,一般的女子,哪个愿意自己大婚行两次礼?
    苏挽香一席话,暂时安抚了众人。秦玖不觉挑了挑眉,说起来,苏挽香看上去病弱恹恹的,倒是一个能说之人。
    “袁统领,请问这件事可有证据,统领大人又是听何人所说?”苏挽香转向袁霸问道。
    秦玖放下酒盏,朝着袁霸的方向不动声色瞥了一眼。
    袁霸眯眼,迈前一步,淡淡说道:“苏小姐,方才是本统领鲁莽了。正因为晓得殿下历来和天宸宗不和,所以才先将苏大人之事告之殿下,还请苏小姐见谅。其实这件事倒不重要,朝中天宸宗之人也不少,苏大人就算是天宸宗之人,也没什么。”“请问统领大人到底是听何人所说?”苏挽香追问道。
    袁霸微微一笑道:“我是在来时路上遇到了刑部的秦大人,听他所说。”
    颜夙的大婚,榴莲不在观礼之中,因他和秦玖之前的关系,颜夙对榴莲颇有看法。
    “刑部的秦大人?”苏挽香淡淡一笑,语气之中,隐约有一丝不以为然。谁都知晓榴莲出身便是天宸宗,天宸宗之人说的话,这些在场之人,多半都是不相信的。
    这也是秦玖为何没有让榴莲前来说这件事,而是让袁霸前来告知这件事。
    就在众人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越来越怀疑时,便在此时,就听到外面再次传来喧闹之声,接着一位金吾卫兵士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殿内情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走到谢涤尘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谢涤尘脸色剧变,大步走到颜夙面前,低声禀告道:“殿下,刑部尚书秦非凡已经派人到相府前去缉拿苏大人。”
    谢涤尘的声音虽不大,但是殿内极是安静,还是传到了众人耳中。
    看来,这婚礼无论如何也是进行不下去了。刑部既然派人前去缉拿苏青,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天宸宗之人,定是有其他的罪名。
    颜夙神色忧虑地看了苏挽香一眼,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紧紧攥了一下,便放开了。他将她的手交到身侧搀扶着苏挽香的侍女翠兰手中,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带她到后堂前去歇息,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苏挽香站在那里没有动身,她脸上因大婚所描画了妆容,所以看不出脸色变化,但是一双黑眸中却神色凝重。她摇了摇头对颜夙道:“殿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出事,我要随着殿下去探望父亲。”
    秦玖放下酒盏,起身仰首笑道:“安陵王殿下和苏小姐当真是情深令人动容啊。想必就算苏大人是乱臣贼子,殿下也不会弃苏小姐于不顾的。”
    秦玖笑意温婉,目光却凌厉逼人,她转向袁霸,低笑着问道:“袁统领,既然你听秦大人说了苏大人可能是天宸宗之人,想必也知晓秦大人何以去苏府擒拿苏大人吧?苏大人,到底犯了何罪呢?请袁统领说来听听,说不定苏大人是冤枉的呢!”
    袁霸神色肃然,淡然道:“各位应都知晓,这些年我们大煜国因和烨国有些纠纷,双方的贸易通商已经中断。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在大煜和烨国进行通商。前几日,靖州府尹在北地抓获了一批走私的商人,他们走私的是兵器,经过查证,发现事情不光涉及到了天宸宗之人,还涉及到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遂将此案移交刑部。秦大人经过多日查探,发现苏大人正是涉案之人。”
    “怎么可能?”苏挽香脸色一变,喃喃说道。
    走私兵器可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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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更新很慢,我心里也极是抱歉,我也好捉急啊!
    这次先弄倒苏青,再整苏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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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改 第137章 模仿笔迹的人
    “怎么可能?”苏挽香脸色一变,喃喃说道。
    走私兵器可是大罪。
    确实,从苏青平日里的为人,的确是看不出来他有可能会做这种事。他为人公正廉洁,做官两袖清风,就连苏府虽说地处丽京城最繁华的锦绣坊,却是房屋简陋,白墙斑驳,看上去根本不似相府。他待人和气,极是亲民,敢于为民请命。他在庆帝面前也敢于直谏。他看不上天宸宗行事,视其为魔教。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是一个好官。当年,白皇后在世时,也对苏青很是推崇。
    可谁能想到,他却是最老奸巨猾的一个人。
    秦玖唇角笑意愈浓,一刹那妩媚风情惊人心魄。
    苏挽香神色极其震动,身子轻轻晃了几晃,身侧颜夙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苏挽香倚在颜夙的怀里,仰首凝视着颜夙,伸出雪白的纤手一把紧紧抓住颜夙的衣袖,喘息着说道:“殿下,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我想求你,一定要为家父洗清冤屈。殿下比我更了解家父的为人,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请殿下一定要……”说着,因神色激动,苏挽香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颜夙因苏挽香的咳嗽声,目光变得极是柔和,他伸出一只手轻抚苏挽香的后背,另一只手捏着喜服的袖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这才低声安慰道:“你且放宽心!一会儿让翠兰扶你到后堂去,先将药喝了,再好生歇息。你只管在府内等着,我会将好消息带回来的。翠兰,好生照顾小姐。”
    翠兰答应一声,上前将苏挽香搀扶了起来。
    颜夙起身,也顾不得换掉身上喜服,便在众臣拥簇下,向外而去。
    秦玖和颜聿随着众人一道出了安陵王府,大门外早已有金吾卫为颜夙备好了马车,颜夙却并不去乘坐,而是飞身上马,带领谢家兄弟以及数名金吾卫,向刑部方向而去。
    秦玖目送着颜夙纵马而去,她慢慢伸了一个懒腰,回首朝着颜聿绽开一抹粲然如莲的笑意,“为了观礼,今儿一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有些犯困了。”
    “你不去看热闹了?”颜聿眯眼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今日才抓了苏相,要审案也得在三日后,我等着三日后再去瞧也不迟!”秦玖笑吟吟说道。
    颜夙如今过去,只能是为苏青找一个条件好的牢房而已。
    “王爷,趁着安陵王不在,你不去探望苏小姐吗?我看你对苏小姐这般关心,不去探望她,你能安心吗?假若苏相真是天宸宗之人,我猜苏小姐是嫁不成安陵王爷了,没准苏小姐会改变了心意,要嫁给你呢!”
    颜聿水墨色瞳眸一眯,淡然道:“这个时候,我还是不去打扰她吧。”
    秦玖唇角微扬,笑吟吟道:“王爷还当真是贴心!”
    不知为何,秦玖心中隐约觉得苏挽香不简单。或许,这只是女人的直觉,但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也很准的。
    “王爷既然不想去打扰苏小姐,那不如去探望一下苏相的夫人吧,若是苏小姐有一日答应嫁你,她可便是王爷的岳母了!”秦玖微笑着说道。
    颜聿看了秦玖一眼,忽然灿然笑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本王便去一趟。”
    秦玖嫣然笑道:“我左右也无事,方才连杯喜酒也没喝到,不如和王爷一道去趟苏府,回头我们再一道去玲珑阁喝几杯。”
    颜聿颇诧异地看了秦玖一眼,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想去苏府,如今看到秦玖这么感兴趣,觉得一定有事,遂和秦玖一道,坐马车到了苏府。
    苏府内此时正人心惶惶,下人们看到严王的车马过来,忙过来将他们迎到了前厅。
    颜聿在厅内坐了一会儿,便见苏夫人从后面内堂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面上尚且带着泪痕,见到颜聿忙施礼。
    颜聿和颜悦色地说道:“苏夫人别难过,本王是听说了相爷之事,特意过来探望夫人的。此事还请夫人放宽心,还未曾廷审,一切还尚无定论。”
    颜聿安慰了几句,苏夫人依然神色悲伤低低啜泣着。颜聿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知自己究竟来这苏府做什么的。正想起身要离开,便听得后院传来一阵厮杀声,顿时精神一振,瞥了秦玖一眼。他感觉,秦玖要他来苏府的目的,大约就是这件事。
    秦玖却充耳不闻地坐在他身畔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枇杷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立着。颜聿见秦玖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唇角一勾,颇为失意地想:难道我还要看她的意思行事吗?
    苏夫人停止了哭泣,朝着底下人骂道:“老爷刚出事,你们就造反了?”
    颜聿一扬眉,对身后貂蝉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貂蝉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便带了两个人进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浑身上下被一件黑袍子严严实实罩住了,他背着光站在厅内,隐在黑袍中的脸让人无法看清,只能感觉到他一双黑眸在厅内迅速扫了一遍。
    蝉鸣声透过窗棂传了进来,昭示着天气还是很热的。这个罩得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人,似乎并不热。
    女子却满身是血,手中持着一把剑,跑得钗歪髻斜,衣衫凌乱。显然是这个女子奋不顾身地保护了这个男子。
    午后的日光很明媚,厅内也很暖,但这两个人一进来,却让人感觉到无端地冷。
    苏夫人望着这两个陌生人,张口结舌道:“你们,你们是何人?你们闯到我府内做什么?”
    满身是血的女子目光迅速在厅内扫了一眼,便拉着那个身披斗篷的人跪在了地上,哀声哭道:“各位大人,请救救我们两人的命,有人,有人要杀我们!”“救命?”颜聿凤目一眯,在桌案上敲了敲手指,闲闲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这光天化日下,是谁要杀你们。说出来,本王替你们做主!”
    女子听到颜聿的话,忙跪在颜聿面前,磕头道:“小女子不知是王爷,冒犯了。”她指着身畔的男人道,“他是关押在苏府后院地室中的人,我是伺候他的。原本,苏相待我们极好,今日却不知为何,竟派了手下前去杀我们。所幸小女子会几招粗浅的功夫,这才有幸逃了出来。拉着他一直向这边逃了过来,若非遇上这位姑娘相助,我们两个怕早就没命了。”
    颜聿原本正端着茶水自斟自饮,听到女子的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转向黑袍男子,问道:“把你的袍子放下来。”
    黑袍人身子微微一抖,伸出一双苍白的手,将头上罩着的黑袍揭开了。午后温暖的日光照映下,这张脸苍白冰冷,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只一双眼睛尚且有些神采,他望了一眼秦玖,哑声问道:“你是严王颜聿?”
    颜聿靠在椅子上,眯眼微笑着道:“你认得我?你是谁?”
    “大煜国庆元十年的状元,沈风。”男子一字一句低低说道。
    颜聿一愣,犀利的目光迅速在男子脸上扫过,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真是沈风,你不是死了吗?”
    沈风忽然仰首笑了起来,笑声中不无凄楚。
    “确实是我,你们都道我死了,但其实我没死,只不过在苏府地室内,度过了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生活而已。”
    苏夫人见势不妙,忙上前道:“王爷,这两人确实是府内之人,有些精神失常,所以被老爷押在后院里。王爷别听信他们胡言乱语。”
    秦玖冷笑。
    胡言乱语吗?没想到这个苏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很机灵,知晓护着苏青。
    颜聿却哪里肯听她的话,只是淡淡说道:“这两个人精神失常也罢,正常也罢,都不能再留在苏府了。本王要带他们走,还请夫人允准。”
    颜聿说着,便命侍从带了沈风和血衣女子出了前厅,苏夫人阻拦不及,只得暗自咬牙。

    一行人沿着苏府甬道向外而去,就在快要出府门时,枇杷目光忽然一凝,反手一把将沈风抄在自己身后,顺势往一侧一推。就见苏府随行的侍从中暴起一人,手中长刀挥了过来,雪亮的刀光在日光下闪耀着瓦蓝的光泽,向着沈风袭来。因枇杷这一推开,那刀光便刺向了枇杷。枇杷因为方才一推,来不及回闪,只得抬手迎了上去,刀光和剑光相击,当啷一声。
    众人皆惊。
    那闪着幽蓝寒光的刀锋擦着枇杷的衣衫滑了过去,若是枇杷再出手慢一步,那刀便刺入了他的身体。那人看一击不成,知晓再不可能,便引刀自刎。
    秦玖一颗心早已揪了起来,看到枇杷无事,这才稍微放了心。她快步走到刺客身前,见他已经躺倒在地上僵直不动,那刀是淬毒的,刺客已经死了。颜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目光在尾随在身后相送的苏夫人脸上凝注了一瞬,唇角笑意冷冽,“苏夫人,在本王眼皮下杀人,就没想过什么后果吗?”
    苏夫人脸色变得极其苍白,额上冷汗直冒,吓得跪在地下磕头道:“王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便是苏青了。他被抓前,还不忘派人前去杀了沈风,眼看沈风被我们救下,这侍从还遵从命令铤而走险,看来,这个沈风倒是真的很值得重视啊。”颜聿懒懒说完,命貂蝉护送着沈风上了马车。
    留下苏夫人带领苏府下人跪了一地。
    一行人很快到了严王府。
    颜聿一回府,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命四大美人在近侧伺候着,将沈风丢给了秦玖处理。
    秦玖眯眼看着立在屋内的沈风,一字一句,声音平淡地说道:“沈风,你出身贫寒,年少时父亲便早亡,由寡母替人浣衣抚养成人。你自己好学勤恳,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你饱读诗书,十年寒窗,终于在庆元十年,高中头榜状元。眼看着便要摆脱贫困的生活,从此后荣华富贵、否极泰来。可是你却突然在客栈中遇刺身亡,当年,圣上还为此极是惋惜。你要是死了也就算了,可偏生竟然没死,而是过了几年活死人的生活,我猜,你连如今是庆元几年怕都不知道吧,是谁害得你过这样的生活?你看看你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还是当年的沈状元吗?”
    沈风盯着秦玖,对于她对自己了解得如此详细而寒毛直竖。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沈风颤声问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秦玖冷笑。
    她其实应该更早知晓的。但是却忽略了此事,因为一直以为这个人早就死了,所以从未将事情往此人身上去想。直到,她知晓那两个金吾卫送给她的御诏是假的,她才想起了此人。
    沈风,庆元十年的状元,此人贫寒出身,却极有才气。这样的人秦玖一般是钦佩的,但她却并不喜此人。因为那一年,沈风来京赶考时,住在客栈之中,盘缠花尽了,便开始写诗作画赚银子。当时他并未中状元,京中人都不识他,他的画作是卖不出去的。于是便画好画后,在落款处署上白素萱的名字,卖了高价。她起先并不知晓,偶有一日得了一张画作,却发现署名是自己,那笔迹和自己一模一样,难辨真伪,但那幅画却着实不是自己画的。后来一打听,才知晓是他所做。她气愤难平,派白绣锦到客栈寻到他,给了他百两银子,命他再不准模仿她的笔迹。
    后来此人中了状元,平步青云前,却在客栈被杀。当时她还磋叹了几声,后来便没再将此人此事放在心上。谁曾想到,他却没有死。
    秦玖自从看来榴莲从刑部带来的卷宗,知晓那御诏是假的后,便忽然想起了此人。沈风能将她的笔迹模仿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能够将别人的笔迹模仿的如此像,这样的人世上并不多。自然,这个人能模仿她的笔迹,也就能模仿庆帝的笔迹。
    ------题外话------
    写文五年了,熬夜是经常的事,如今被医生告知,不能再熬夜了,被家人强制十点关机。其实写网文真的是一个很挑战身体的工作,各方面的压力,没有规律的作息,到如今身体敲了警钟,不得不重视。若早知道身体如此,可能这文不会开,因为让大家等待,我心里是最难受的。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我的码字效率,我会在不码字时将情节都想好,这样会快一点。现在暂时保持两天一更,不定时加更。
    一直跟过来的亲都是很理解的,这点让我很感动。谢谢大家。还是那句话,一定会更完。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4 22:13:24
☆、朱颜改 第138章 默契
    自然,这个人能模仿她的笔迹,也就能模仿庆帝的笔迹。
    秦玖猜测,当年在客栈被刺死之人,有可能不是沈风。虽然经过查探,并没有查到确切证据,但秦玖因此多了心,于是派人盯紧了苏府。很快发现苏府新近要买几名丫鬟。据说苏府每年都会从外地采买丫鬟,并不从京畿附近去采买。秦玖原本打算买通人牙子,将自己的人混进去,但她发现,那人牙子和苏府很熟,是苏青信任之人,并不那么容易买通,要想往苏府派人并不容易。秦玖只得铤而走险,劫持了其中一个女子,让自己的人易容成她的模样,替代她混进了苏府。
    也是巧合,这几名丫鬟便是买给沈风的姬妾。沈风此人,也不知是真的好色,还是故意的。他在地室之中,有好几个女人伺候他,而且,他换女人也很勤,苏青虽然将他关押,但毕竟要用他,所以对他还算不错。隔一段时日,便会为他买来两名女子。方才在苏府保护沈风的那名血衣女子,便是秦玖派进去的人。今日若非是她,怕是沈风已经被苏青派人灭口了。苏青在被抓时,知晓事情可能败露,匆忙中下了诛杀的命令。
    “你又是谁?”沈风胆战心惊地扫了一眼坐在一侧闲闲饮茶的颜聿,目光转而凝注在秦玖身上,慢慢问道。
    秦玖侧目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讥诮,“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你该知道,今日该明白,今日若非我和王爷,怕是你已经命丧黄泉了。”
    沈风警觉地目视着秦玖,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衬着他苍白久不见天日的面庞,让人感觉寒意渗人,“你们救我,我本该感谢你们,可我知道你们救我,必是有事求我,说吧!”
    秦玖扑哧一笑,抬手吹了吹今日新涂在指甲上的蔻丹,慢悠悠道:“沈风,莫不是你以为,我们救你,是和苏青一样要让你为我们伪造圣旨吧!?”
    沈风身子一振,抬头惊恐地盯着秦玖,“你……你……”
    “实话告诉你吧,”秦玖慵慵懒懒地扫了他一眼,那一眼看似随意,但目光却深邃而莫测,“苏青所做的那些事已经败露了。今日我们带你出来时,你怕是已经看到了,苏府内到处人心惶惶。你帮着苏青做的那些事,怕是也瞒不住了!你只能和苏青一样,押往天牢,再押往菜市口,可怜你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的母亲,虽然你被害身亡,但是她却一直以你高中状元而自豪。倘若他知晓你犯了大罪被斩了头,不知她老人家该是怎样的伤心呢!”
    秦玖微笑着慢悠悠地说道,但声音却刻意故作悲伤,引得沈风身子一颤。在他心中,他的母亲还是占很大分量的。他唇角原本的那一抹冷笑早已消失无踪,眸中的最后一抹神采也缓缓黯淡了下去。他双手颤抖着,双膝突然一软,跪倒在了地上,低低问道:“我该如何做?”
    多年的地室生活,早已磨平了身为状元的那一点傲骨,秦玖眸中划过一丝悲悯,她淡淡说道:“三日后,苏青之案会在刑部大堂审理,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心中应该很清楚。你也不愿意看到苏青脱罪回来对你灭口吧,今日你捡回这条命如何惊险,你应该已经知道,一定不想再历一回。本朝律法,对于主动上堂作证的,罪行会有适当减免,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沈风望着秦玖,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
    秦玖微微一笑,偏头问坐在一侧饮茶的颜聿,“王爷,让他暂居在王爷府中如何?”
    颜聿点了点头,命貂蝉带着血衣女子和沈风前去安置。待到室内再无其他人,颜聿负手走到秦玖面前,俊眸微微眯缝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深意莫测的目光,似要在那一瞬,将她由内到外看个透彻,再无所遁形。
    秦玖被他这样长时间的注视,纵然她早已练就了堪比城墙的厚脸皮,也感觉有些不自在了。她摸了摸脸颊,抚了抚额角的乱发,笑吟吟道:“王爷,我脸上有东西?”
    颜聿却沉默着偏头,留给了秦玖一个弧度优美的侧脸轮廓,精致得雕凿。
    “泪珠儿,我有没有说过,我很钦佩你啊!”他声音低缓地说道,似是自言自语,声音里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秦玖嫣然一笑,脸皮极厚地受了,“王爷要钦佩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颜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脸皮真厚。”
    秦玖一笑,“和王爷是彼此彼此!”
    颜聿看着她笑靥如花偏头睨着她,说的话又是那样轻柔,心中不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让他欢喜,他正在向前一步,就听得屋门外貂蝉过来传话,说是苏挽香前来拜访。
    秦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倒是来得真快啊。说起来,他们从苏府将沈风救出来,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这么快苏挽香就听说了此事,并且赶到了这里,当真是快。
    这是来要人了?
    虽说在喜堂上,苏挽香深明大义地拒了颜夙的行礼,但没见她说要回转娘家。据说是要去后堂喝药歇息的,怎么这么快就得了消息,知晓她和颜聿去了他们府中。
    不一会儿,屋外脚步声响,苏挽香带领两个侍女漫步入了屋。她已经褪下了大红喜服,着一袭鹅黄碧霞罗裙,发髻上簪着金步摇,不算华丽却也不失优雅。
    她看到颜聿,屈身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颜聿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停留在了她那双清澈的双眸上,睫毛忽闪了几下,唇角笑意盈然,“苏小姐不必多礼,我说我方才怎么心神不宁,感觉好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样。却原来是苏小姐来了,说起来,苏小姐是初次来王府吗,快些上座。”
    苏挽香温婉一笑,但双眸中神色却清冷至极,“在王爷面前,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方才回了府中,听闻家母说起王爷和九爷方才到了府中,将府中一人带走了。听我母亲说,那人是我苏家一远房亲戚,头脑有些问题,经常胡言乱语,发作时惯会拿刀砍人。虽说我从未亲见过,但听家母说得极是惊心。家父一直将他关在地室,却也不敢怠慢,每日里好酒好菜养着,就怕他逃出来生事。没想到今日机缘巧合,竟叫王爷带了过来,我怕他惊着王爷,所以过来将他领回去。”
    秦玖唇角慢慢漾起一抹笑意。
    苏挽香竟然晓得沈风的重要性,她这么快赶来要人,大约是怕他们从沈风口中知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秦玖慢慢眯起了眼睛,是苏挽香本就聪明过人,猜到了沈风对其父案子的重要性?还是,另有原因?也或许,她什么都不知情,只是受苏夫人所托来要人?
    颜聿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挽香,唇角轻扬,亲自引了苏挽香上座,方说道:“苏小姐,难得你这么关心本王。你倒是说得没错,那人当真有些问题,看着本王的目光阴沉沉的,我就觉得他有些问题,早已命人带他下去了。”
    苏挽香闻言似乎神色一松,淡淡说道:“王爷,听家母说,他今日便是发作了,拿刀砍人,还说是旁人要杀他。王爷,还请准我带他回去吧!”
    颜聿慵懒一笑,“苏小姐,急什么呢,难得来本王王府一趟,多坐一会儿,貂蝉玉环,你们快去沏茶。”
    貂蝉昭君应声去了。
    苏挽香却摆了摆手,“王爷,我不渴,没心情喝茶。这就离开了,还请王爷将人交出来!”
    颜聿惋惜地叹息道:“苏小姐难得来一回,总的让本王好生招待招待吧。”
    苏挽香淡淡说道:“王爷,倘若今日家父没有出事,我便是安陵王殿下的王妃了,此刻只怕也该尊称王爷一声皇叔。所以,还请王爷避险,不要留我了。”
    颜聿闻言,脸色一黯,淡淡道:“说起来也是。既如此,”说着朝着昭君使了一个眼色,“快去将方才那个阴沉沉的黑袍人给苏小姐带过来,千万不得有误。”
    昭君应声去了。
    秦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却察觉到颜聿朝着自己望了过来。那双邪魅的眸子朝着她眨了眨,秦玖蓦然想起,方才他对昭君说话时,似乎先使了一个眼色。
    难道说?他不是真的要交出来沈风?
    秦玖正在沉吟,就在此时,就见昭君惊慌失措地奔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禀告道:“禀王爷,方才那个黑袍人和那个血衣女子不见了,奴家派人找遍了府中也没发现,想是被他们逃了。”
    颜聿霍地站起身来,修眉一皱,怒道:“本王我白养了你们了,连个受了伤的女人和一个死鬼一样投胎的男人都看不住,你叫我如何向苏小姐交代,打,每个人自去管家那里领三十大板去!”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4 22:13:34
☆、朱颜改 第139章 挑衅
    颜聿如此说,秦玖自然明白,是他并不打算让苏挽香将沈风带走,所以才让昭君假意说沈风已经从府中逃走了。这种事,苏挽香应当能看出来是故意为之的,但纵然如此,她也只能无话可说。
    果然苏挽香秀眉微颦,清丽的脸上一抹冷色转瞬即逝。她侧首凝视颜聿,丽目微凝,清声说道:“王爷也不必罚他们,听母亲说,那人发作起来,谁也挡不住的。原本急着来,是担心他会冒犯到王爷,他既已离开,这我便放心了。不过,他是从王爷府中逃走的,还请昭君姑娘把当时情况说一下,我也好找到线索去追查。”
    昭君微微一笑,上前道:“苏小姐,我也没亲见,只是听府里侍从说的,和他一起的女子会功夫,我们的人也没拦住,任他们走了。”
    苏挽香秀眉凝着,目光扫过颜聿,温婉一笑,道:“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王爷多保重,我告辞了!”她朝着颜聿施了一礼,带着两名侍女漫步而去。
    苏挽香在临去前,似是无意般扫了秦玖一眼,目光灼灼的。秦玖迎着她的目光浅浅一笑,“苏小姐慢走!”
    苏挽香莞尔一笑,自是去了。
    颜聿亲自将苏挽香送出了门,秦玖觉得有几分倦意,便靠在椅子上歇息,但是脑中却并没有闲着,将苏挽香方才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一遍。
    苏挽香的话里话外,说起沈风之事,都说是听苏夫人说的。她说沈风是她家远方亲戚,是听苏夫人所说。说沈风有病,所以才被关了起来。发作起来很可怕,也是听苏夫人所说,她并没亲见过。
    这到底是真相,还是她刻意这么说的?看起来,她得让兰舍派人暗中去查一查苏挽香了。当然,让她想的更多的,是颜聿。他心仪苏挽香,却没将沈风交出去,倒算是有几分明白事理。
    她想的入神,没注意到颜聿已经回来了。
    颜聿从外面一进来,便看到秦玖靠在椅子上出神。绣着嫣红花朵儿的长裙,看上去便似一川烟霞。乌发梳成的发髻懒懒坠着,浓密的睫毛半敛着,那双眼睛正在出神,不再顾盼神飞,宛若两汪散发着袅袅雾气的深潭,朦胧而深幽。
    颜聿轻抿的唇角一勾,不自觉放柔了步子,悄然走到她面前,笑吟吟望着她,“泪珠儿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秦玖抬眼看到颜聿一双漆黑的凤目灼灼晶亮,薄唇挑起三分笑意,正抱臂打量她。她不知自己警觉性何以变得这么低了,心内不禁微微一惊,随即笑道:“我有些倦了,差点睡着了。王爷方才听沈风所说应该也明白了,他是被苏青关在地室之中的,是苏青之案的证人,苏小姐寻了来,你没有将他交出去,我很感激。只是,三日后,若是由你带着他到刑部作证,一定会得罪苏小姐。不如,由我带走他,三日后,让他自己去作证。也免得让苏小姐知晓他还在你府内,因此生王爷的气。”
    其实,秦玖是有些不放心沈风在严王府。
    原本他觉得,让他住在严王府中,因是颜聿在苏府发现沈风的,届时公堂上说起来会顺理成章。但是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有些危险。今日苏挽香找来,倘若自己方才不在场,苏挽香可能就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几句话了,说不定会相求颜聿,不晓得颜聿是不是会心软。如今,既然已经放出了话,说沈风已经出了严王府,自然不能再由颜聿带着他去公堂了。她想带走他,这三天派人严密保护。
    颜聿唇角笑意微微一凝,随即懒懒问道:“九爷这是,还打算撮合我和苏小姐?”
    秦玖闻言淡淡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总会努力做到。”
    颜聿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在秦玖看来,那笑容不知为何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哦,九爷还真是尽职,那我该由衷期待吗?”
    “王爷要知道,苏青是咎由自取,并非冤枉。苏挽香就算怪,首先就要怪他父亲,其次,只会怪我怪天宸宗,倒是怪不到王爷头上。”
    颜聿自嘲一笑,走到秦玖身侧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淡淡问道,“那个沈风,你说他是一个重要证人,倒是说说,他能证明什么?”
    沈风精于模仿别人笔迹,这件事,并非人尽皆知。倘若当年,沈风没有模仿白素萱的笔迹,怕是她也不会知道的。
    “沈风此人,有一项绝技,他会模仿别人的字迹!王爷该知道,苏青为何囚禁他在地室之中了吧!”秦玖淡淡说道。
    颜聿闻言,玩世不恭的脸瞬时间换了一张,好看的凤眼微微一眯,其间锋芒闪过,他悠然说道:“你要带走他也行,不过,我看你须得找个地方将他保护起来。据我所知,苏青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做了多年丞相,其势力盘根错节,他人就算被关了起来,还是有人替他卖命的。”
    这一点秦玖自然晓的,她淡淡一笑道:“王爷说的是,那我便告辞了!”
    秦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让沈风到玲珑阁去投宿。在去之前,秦玖与保护沈风的血衣女子,名叫红绫的,交代了几句。
    沈风和红绫是乔装去的玲珑阁,就宿在了三楼。
    第一日倒是平安无事,第二日晚间,沈风想饮酒。在地室中住了三载,久不见日光,他身子极不好,尤其是腿脚受寒,到了阴天雨天便会疼痛,唯有饮酒后还好受些。红绫便吩咐了小二拿酒来,过了片刻,便听得房门被敲响,有人高声道:“送酒的。”
    红绫立刻警觉了起来。
    秦玖告诉过她,在玲珑阁,自始至终都会派一个人来为他们送东西,一旦换了人,那便要警觉了。这个人的说话声,显然不是一直服侍他们的小二哥。
    红绫将宝剑悄然取了出来,不动声色提在手中。她将房门打开,一个身穿玲珑阁侍从衣衫的年轻男子捧着酒坛走了进来。
    “你不是小二哥?你是何人?”红绫淡淡问道。
    “我是新来的侍从,小二哥忙不开,让我帮着将酒送上来。这酒是凉的,小二哥说客人身体不好,特地嘱咐我为你们把酒温一温!”男子说着,便将酒坛放在了桌案上,伸掌拍开封泥,倒满了一酒壶。将酒壶放在热水之中温了温,室内顿时酒香氤氲。
    红绫皱了皱眉,觉得这酒香里面夹杂着一股异样的香气,所幸秦玖事先早让两人服下了解百毒的药丸,这时才没有倒下。她冷冷一笑,手中利剑出手,轻轻一弹,寒芒直指男子,“你是什么人?”
    那人似没料到两人并不怕酒气之中的毒,怪声一笑,浑身气质已变,早已不是什么玲珑阁侍从,而是一个阴冷的杀手。他伸手在腰间一摸,摸出一个东西来,当空一抖,映着烛火,散发出潋滟寒芒,却是一柄软剑。软剑一挥,如毒蛇吐信般向沈风刺去。
    红绫冷哼一声,手中宝剑挥舞,和他斗在了一起。
    刺客身手不凡,软剑多次从沈风身前掠过,处处危机,让沈风遍体生寒。其实之前,他还打着逃走的注意,想着逃离京师,既不扯进苏青的案子中去,也不再任由苏青摆布。此时看到了前来刺杀自己的刺客,那个念头这才彻底绝了。他想无论自己逃到哪里去,苏青一党都不会放过自己,眼下也只有按照秦玖的吩咐来。
    刺客武艺甚高,红绫也不弱,几次眼看着他都要刺到沈风了,都被红绫阻住了。那人杀得眼红,将酒壶中的温酒泼在了炉火上,酒气霎时弥漫一屋。酒水中的毒药蒸发得更快,红绫解百毒的药丸毕竟不如解药,药效要慢一些,行动便受了阻碍。沈风倒是不傻,看着红绫行动变慢,知晓是酒气的原因,在窗畔将窗户打开了。
    就在此时,屋门被人撞开,玲珑阁的阁主慕于飞带着侍从闯了进来,冷声道:“什么事?谁敢在玲珑阁撒野?”看到眼前状况,他伸手捞起桌案上一物,向着刺客扔去,同时,身形一晃,手中宝剑已经迎上了刺客的一击。刺客显然不是慕于飞的对手,几招过后,便被刺倒在地。那刺客知悉事败,咬破了口中毒药,唇角漫出了几缕黑血。但是,他临死前的笑容却有几分诡异,看上去并不像失败者的神情。
    慕于飞颇感诧异,暗叫不好,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弓弦轻响的声音,一支白色羽箭从大开的窗户中射了进来,刺入到沈风的前胸,正中心口处。
    慕于飞大惊,抬眸望向窗外。
    只见玲珑阁后院临着这间屋子外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一道身影飘然跃过。那人穿着一袭宽大的衣袍,但夜风很盛,衣衫漫卷,依稀还是能看出此人身材娇小。此人脸上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一双泛着寒光的冷眸。那双冷眸凝视在慢慢倒地的沈风身上,带着一丝讥诮和胜利者的得意。
    慕于飞忙指使身侧之人前去追拿刺客,他走到窗畔将沈风扶了起来,低声问道:“客人,你怎么样?”
    沈风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将胸前的羽箭拔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啊幸亏,幸亏我穿了护身衣。”
    若非秦玖事先让他穿了这件天蚕丝织就的护身衣,此刻他焉有命在。此时,他更是坚定了要出堂作证的念头。
    慕于飞慢慢站起身来,只觉脊背也被冷汗打湿了。
    红绫和沈风的客房,他刻意安排在自己房间一侧,为的便是及时出手保护他们。他没想到真正的刺客却是后来那个射箭之人,先前刺杀之人不过是为了引他们打开窗子而已。若非秦玖考虑周全,只怕沈风便命丧箭下了,他怎能不后怕。
    “去查一查,今日宿在玲珑阁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慕于飞冷声吩咐道,玲珑阁的后院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只有宿在这里的客人方可以进入。
    片刻后,侍从来回,将宿在客栈中的客人名单和简单的情况回报了一遍。
    其中一个据说从外地而来的单身女子引起了慕于飞的注意。据说,她模样普通,身穿一袭布衣,看样子是江湖上的人,她的名字叫:窦思妮!
    这是一个很挑衅的名字!
    88888888
    安陵王大婚之日,苏青被刑部尚书秦非凡抓获归案,据说是涉及到一桩走私大案。这案子让庆帝龙颜大怒,定于三日后在刑部开庭公审。
    要说刑部大堂,虽说不如天牢阴森恐怖,但绝对却是一个让人心生惧意的地方。能被押送到这里廷审的人,大多都是朝中高官,但进去了,再出来,就可能只是天牢中的一个阶下囚了。
    当年,秦玖并没有机会走进这个地方。但是,她的家人却是由这里走入到天牢之中的。
    廷审那一日,天色晴朗,碧空中没有一丝浮云。
    秦玖抱着黄毛抵达刑部时,刑部大堂前的大门口,便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秦玖带领枇杷抵达刑部时,刑部大堂前的大门口,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们。这些人三五一群,有的低声议论,也有的神色肃然,更有的神色焦急。
    这些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苏府之人。
    苏夫人和苏挽香在侍女拥簇下,早已来到了刑部大门外。两人凝立在树荫下,虽说有侍从搬来的椅子,但苏夫人显见得没有心情坐下,在那里焦急地踱步。苏夫人今日倒是没有哭泣,只是脸色苍白,唇角抿得很紧,面色有些僵硬。
    苏挽香坐在椅子上,相比下来,她要比苏夫人镇定多了,至少她还能坐得住,脸色看上去也极是平静。
    苏府一家站的位置偏远些,秦玖便没打算过去打招呼。没想到苏挽香看到秦玖过来,竟从椅子上起身,朝着秦玖快步走了过来。
    “秦门主,请留步,我有话要和秦门主说!”苏挽香走到秦玖身后,轻声喊道。
    秦玖慢慢驻足,翩然转身,眸中闪过一丝淡笑,“苏小姐,不,应该称为王妃,王妃,你找秦某人有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4 22:13:43
☆、朱颜改 第140章 你是不是……什么
    秦玖慢慢驻足,翩然转身,眸中闪过一丝淡笑,“苏小姐,不,应该称为王妃,王妃,你找秦某人有事?”
    苏挽香袅袅婷婷走到秦玖面前,虽说那日并未和颜夙行礼,当日她便乘坐马车回了苏府。但到底是圣上赐婚,颜夙也没有说不再要她,说起来也算是新嫁娘,所以,苏挽香穿得比往日艳丽些,上身是淡红的衫子,袖口领口都绣着别致的淡紫色花儿,看上去人淡如菊却又透着一丝华贵。不过,当她和秦玖站在一起时,那仅有的一丝艳丽便全被秦玖通身的媚色对比的荡然无存。
    苏挽香的眸光从秦玖艳丽的红裙上扫过,唇角浮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淡淡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句私底下的事要和秦门主说一说。”
    秦玖没有忽略苏挽香那抹浅笑中夹杂的一丝讥诮和清傲。
    她每一次面对苏挽香时,都会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说出是什么。但秦玖却清楚地知道,她不喜欢苏挽香。她想她到底是女人,曾经那么深爱过颜夙,面对他如今深爱的女子,有些排斥心理当是正常的。可如今她却觉得,她不喜她,或许便是她夹杂在清丽柔和的笑容之中,那若有似无的自命清高。
    秦玖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有什么事,苏小姐不妨直说。”
    苏挽香从来不会和她主动打招呼的,秦玖自然知道为什么。苏青厌恶天宸宗,颜夙痛恨天宸宗,苏挽香自然不会和秦玖走的太近。不过因为大家闺秀的涵养,她倒是没和秦玖闹翻。但今日主动来和秦玖说话,倒是头一遭。
    苏挽香看了一眼大门口处的人,蹙眉道:“这边人多眼杂,请秦门主这边来。”说着,便引着秦玖到了道路一侧的大树下。
    “我听说最近秦门主跟着严王做事,前两日又是你和严王一道去敝府中将府内地室中的人带走了。”苏挽香敛起唇角笑意,慢悠悠说道。
    头顶树枝摇摇曳曳,光影交织,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树影。那光影之中,苏挽香冷若冰霜的脸上噙着的那抹笑意看上去便有一丝怪异。
    秦玖一怔,倒是没料到苏挽香会和她说起此事,斜睨了苏挽香一眼,淡淡说道:“王妃说的对,我的确是跟着严王做事。”
    苏挽香黛眉一蹙,望着秦玖冷声道:“秦门主,你们天宸宗就非要如此吗?唯恐天下不乱吗?你们又置天下万民于何地?”
    秦玖为颜聿做事已不是秘密,所以多数朝臣都能看的出来,她们天宸宗如今支持的是颜聿。苏挽香不是笨人,自然也晓的这一点。
    秦玖望着苏挽香好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嫣然笑道:“天下大乱又如何?不是很好玩吗?”
    苏挽香气得身子一抖,脸色苍白地说道:“你……你……妖……”
    “妖女?妖孽?”秦玖眉梢一挑,寒意凛然地说道,伸指抚了抚黄毛身上鲜亮的羽毛,慢悠悠道,“苏王妃既如此良善,那便静候这次廷审的佳音吧?苏王妃届时想必会大义灭亲的!”
    “我父亲绝不是天宸宗之人,一定是被你陷害的。你在襄助严王篡权,所以你才为爹爹按了这样一个罪名,相对殿下不利。”苏挽香冷冷说道。
    秦玖低低一笑,凤目微眯,浓密簇黑的睫毛微微下敛,将眼底汹涌澎湃的波澜掩饰得滴水不漏。
    “是不是,此番廷审后便会一清二楚,不劳我多说!”
    苏挽香咬牙说道:“你不会得逞的。”
    秦玖正要说话,便听身后有人说道:“我不是要你在家里等候消息吗?怎么又跑了过来。”
    秦玖慢慢回身,看到颜夙踏着日光漫步走来。看他脸上的神色,苏挽香方才的话恐怕他也听到了。这也许便是苏挽香找她说话的原因,算准了颜夙会过来,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是秦玖安排陷害的。
    初秋的日光分外明媚,映照得颜夙脸上辉光一片。他长眉微蹙,冷眸清湛,一身官袍散发着夺目光彩,何等风华隽逸。
    当年,便是这样的他,让她永坠深渊,再难回头。
    苏挽香漫步迎了上去,被颜夙一把搀扶住了身子,瞥了一眼秦玖,眉梢微蹙,眼风锐利,那样子好似秦玖欺负了他的心上人一般,“九爷怎么在这里?”
    秦玖一笑如轻风过,“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颜夙冷冷一笑,“九爷是陪着皇叔来听审的吧!”
    秦玖一笑道:“不错,上一次我被王爷审过,这一次也想看看听审是什么感觉。”
    要说起来,秦玖确实不该来听审。不过,颜聿是听审之人,他要带着秦玖,旁人也没有法子,他连四大美人都可以带到公堂上去的。
    颜夙唇角笑意冷然。
    秦玖抱着黄毛从树下走了出去,挑眉道:“不打扰两位了。”
    身后传来颜夙低缓的声音,“你不该来,今日天气毒辣,只怕你受不住,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不回去!”苏挽香的声音带着一丝执拗,隐隐约约传来,“我总觉得,我要是回去,便会遗憾终生一样。夙,我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
    秦玖慢慢驻足,回首望去。
    只见苏挽香似是打了一个寒颤,那种样子,就好似恐惧入骨,忧伤入髓一般。而颜夙听到苏挽香的话,双眸乍然一亮,双手颤抖着抚上苏挽香的肩头,轻轻摇晃着苏挽香,用急切低哑的声音低低问了句什么。
    “你是不是……什么?”
    颜夙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秦玖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若非风向这里吹来,她怕是听不到的。如今听到,也不过是断断续续的,不太真切。
    “你是不是……什么?”
    什么前面还有三个字,秦玖没听真切。
    她琢磨着颜夙到底说了句什么,如此小心,刻意压低声音,生怕旁人听到一般。
    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秦玖很想知道,因为颜夙那双目灼灼发光的样子,那种殷殷期盼的样子,让秦玖很吃惊。这样神色激动的颜夙,她很久没有见到了。
    苏挽香摇了摇头,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秦玖没有听清,只隐约听到一句,“曾经……亲历”。
    秦玖蹙紧了眉头。
    便在此时,枇杷奔了过来,告诉秦玖马上要开始廷审了,颜聿要秦玖过去,她这才慌忙随了枇杷走了过去。
    苏青之案,庆帝极是重视。因案子是榴莲查出来的,所以由他主审,但因他出身天宸宗,庆帝也怕党派压榨,所以特派了于宣于太傅听审,严王颜聿和安陵王颜夙旁听。
    秦玖随着颜聿到了大堂,除了颜夙,其他听审之人都已落座,她便抱着黄毛随着颜聿到了一侧位子上。
    旁人一看到她竟抱着一只鸟到了公堂上,都为之侧目。
    秦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没办法,整个案子都是她设计的。不抱黄毛过来,待在这里未免太无聊了。不过,因事前嘱托了黄毛,所以它倒是极乖的,只是瞪着黑豆眼瞧来瞧去,倒是没捣乱。
    片刻后,颜夙匆匆而至。
    榴莲宣布开堂。
    短短几个月间,榴莲已不再是当初的榴莲。
    他本就聪明绝顶,又才华横溢,只是为人单纯些,自从知晓了他的萱姐姐便是白素萱,又知晓司徒家是受白家之案牵连,便致力于要把当年的白家之案大白于天下,如今他在官场不能说混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却也遇事不慌,很有决断了。
    榴莲身着官袍,坐在堂前,稚嫩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懵懂,而是神色清冷,双眉一扬,面色严肃地望向堂前。或许是因为着了一身官袍的缘故,通身上下竟透出些凛凛的威严来。
    身着一色衣衫的衙役们齐刷刷站在两侧,手持水火棍,雁翅般齐刷刷站立,高呼道:“升堂!”
    “带人犯!”榴莲冷冷吩咐道。
    极有威严的声音在大堂上回响,衙役们高声重复“带人犯”。
    片刻后,苏青便在两个衙役的带领下缓步走了过来。
    他身穿囚衣,手脚上皆带着镣铐,但是人却一脸的傲慢,并未有丝毫囚犯该有的怯意。他站在堂前,目光冷冷地望着榴莲。
    “人犯跪下!”有衙役高声喝道。
    苏青冷冷一笑,却是不跪。
    榴莲冷声问道:“下面何人,还不下跪!”
    苏青哈哈笑道:“秦尚书,你不过是才升的从一品,本相却是做了多年的正一品,却要老夫下跪你吗?”
    榴莲一拍惊堂木,冷声道:“苏青,你如今是无品的犯人,就不要在这里摆你的官威了。还不跪下,将你所犯之事从实招来。”
    苏青不屑地哼道:“本官上为朝廷,下为黎民,一颗忠心,天日可鉴。若非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天宸宗逆贼诬陷,本官会沦落到这般境地吗?今日有于太傅,安陵王殿下,严王爷在此,定会为本官讨回公道的。”

    秦玖微微冷笑。
    从苏青的态度看来,他似乎已经知道,或者说认为沈风已经被他们刺杀死了。
    ------题外话------
    颜夙说的是: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哈哈。
    下章争取把苏青毙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6 22:32:15
☆、朱颜改 第141章 苏青倒
    从苏青的态度看来,他似乎已经知道,或者说认为沈风已经被他们刺杀死了。他自然不会轻易招供。榴莲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本就没指望苏青会主动招认。
    他眉头微拧,淡淡道:“苏青,今年五月,你曾经奉今上之命,动用军械库一大批军械运往北疆,你可还记得数目?”
    苏青冷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军械数目种类繁多,我又如何记得清楚?”
    榴莲俊脸一凝,冷声道:“你不记得无妨,户部执掌天下粮草和军械库,我已从户部尚书杨大人手中拿到了一份五月份军械库兵器出入库的记录簿。”
    榴莲言罢,将记录簿交到一侧小吏手中,命他念给苏青听。小吏接过记录簿,翻到其中一页,高声念道:“五月三日,苏相苏青奉圣谕,从库中运出斩马刀两千五百柄、柳叶刀一千八百柄、大环刀一千二百柄,霸王枪两千柄、梅花枪五千柄,另有强弓三千,雁翎箭一万三百支,此外还有青锋剑八百……”
    苏青初听到小吏念出的数目时,略微一惊,但随即便面色沉寂。
    他的惊异没有逃过一直注视着她的秦玖,秦玖很清楚苏青何以如此,因为军械库兵器出入库记录簿曾被雨水打湿过,模糊了记录。兵器库那个清点数目的小兵记性好于常人,在多日后还记得当日出库兵器的数目,又将那一页重新添上了。雨水打湿了记录这件事,秦玖相信绝不是偶然,当是苏青派人做的,想要毁掉记录。所以,如今听到念出的数目,才会有些惊异。
    “苏大人,这些数目便是你当日从军械库提走的兵器,这批兵器是圣上特许运往北疆的。可为何,北疆的将领收到的数目却与这记录簿上不符?少了将近一半的兵器?苏大人可否说出另一半兵器的去向?”榴莲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苏青笑意藐然,直视着榴莲道:“真是笑话。我将兵器顺利运到北疆,和圣上旨意上的数目核对无误后才发了下去,如何倒是少了一半?”
    “你确实是核对了数目,也确实和圣上的旨意相符。只不过,你出库的数目却不是圣上旨意上的数目!”
    苏青闻言,掳着胡子大笑道:“笑话,兵器出库时,也是和圣上旨意上要求的数目相符。”
    “那是因为你有两个圣旨。出库的圣旨和到北疆分发兵器的圣旨是不一样的,这两者数目上的差别将近一半。”榴莲侧眸静静瞧着苏青,冷冷说道。
    “两个圣旨?秦大人难道认为苏某会假造圣旨不成?”苏青慢悠悠问道。
    颜夙闻言眉梢一挑,轻瞥了榴莲一眼,淡淡问道:“秦大人可有证据?”
    于宣于太傅闻言,也肃然问道:“秦大人,假造圣旨,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不要空口说白话。”
    “于大人,安陵王殿下,这兵器出库的数目和北疆将领收到兵器的数目相差近一半,这还不是证据吗?而在北疆将领收到兵器的几日后,靖州府尹在北地抓获了一批走私的商人,他们走私的正是兵器,其数目加上北疆将领收到的恰是军械库出库兵器的数目。于大人,请准我传那来那位走私兵器的商人。”
    于宣点了点头。
    很快,走私兵器的商人便被押了上来。
    秦玖眯眼扫了此人一眼,见他四十岁左右,生得很富态,但是一双眼睛却透着精明能干。据榴莲说,他已经查出来此人是天宸宗之人。秦玖知晓天宸宗自有一套自己的敛财方式,这走私兵器不过是其中之一。
    “下跪何人?”榴莲沉声问道。
    “商人王天佑。”走私商人低声道。
    榴莲一拍惊堂木,冷声重复道:“下跪何人?”
    王天佑眯眼抬头,目光扫过榴莲,又看到坐在一侧逗弄着黄毛的秦玖,这才踌躇着说道:“天宸宗之人王天佑。”
    秦玖在心内微微一笑。她早在前一日曾派人到牢中见过王天佑一面,以天宸宗蒹葭门主的身份告诉他,只要他承认是天宸宗之人,她便会保住他。此人虽然精明能干,很能为连玉人敛财,但是为人却有些怕死,此时果然如实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走私的兵器从哪里来的?”榴莲问道。
    王天佑如实答道:“我是高价购买的。”
    “从谁手中购买的?”榴莲继续问道。
    王天佑抬头道:“从朝中一名官员手中,不过,我并不知他真实身份,我们每一次交易,对方都是蒙着面的。而且,并非是那官员本人和我接头。”
    榴莲沉吟片刻,眯眼又问道:“你可记的,是哪一日收到兵器的?”
    “我记得很清楚,是五月二十八日。那日是月底,当晚没有月色。”王天佑慢慢答道。
    榴莲侧首道:“两位王爷,于大人,北疆收到兵器的日子,是五月二十七日。可见的王天佑走私的兵器和朝廷的兵器确实是同一批。”
    苏青听到这里,哈哈笑道:“秦大人,就算是兵器是同一日抵达,也有巧合的时候,怎么能说明是同一批呢?如果以此便判定本官是走私兵器,未免太牵强了吧?还说本官是天宸宗之人,简直更是笑话!”
    颜夙面罩寒霜,瞧了一眼苏青,又眯眼问榴莲,“秦大人可还有其他证据?”
    颜聿懒懒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指,将手指上的扳指褪下来,在黄毛的眼前晃来晃去,逗弄着黄毛。那扳指是红宝石的,泛着潋滟的光泽,引得黄毛脖子随着扳指转来转去。
    榴莲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秦玖。
    秦玖颔首笑了笑,她算了下时辰,沈风该到了。便在此时,就听得衙门外面的鸣冤鼓被敲响了。榴莲唇角笑意一扬,不动声色地对衙役们道:“出去看看,何人鸣冤?”
    衙役如飞般去了,片刻回来道:“禀大人,外面鸣冤之人是一男子,自称是庆元十年的状元,沈风。他前来状告苏大人,说是,他知晓苏大人的所有罪状!”
    苏青闻言,身子微微一抖,面上神色依然沉寂,但很明显可以看得出他双眸之中现出了一丝惊色。
    颜夙和于宣也俱是一愣。
    唯有颜聿,还在逗弄着黄毛。榴莲双眉一皱,道:“既然和苏大人之案有关,那速速带他上来。”
    衙役得令,很快出去便将沈风带了进来。沈风依然罩着一个黑斗篷,走到堂前跪倒在地,慢慢将头上斗篷摘了下来。于宣和颜夙一见之下,脸色都是微变。
    沈风当年高中状元,于宣和颜夙都是见过他的,也知悉他被杀死在客栈之中。所以此时看到形容憔悴,脸色惨白如鬼的沈风,不免都是一惊。不过,两人还是能从沈风的模样中依稀看到他当年的样子。
    “沈风,你……你……不是死了吗?”于宣站起身来,走到沈风面前,左看右看问道。
    沈风一笑道:“于大人,当年在客栈死去的那个人,只是我的同窗,与我同住一间客栈,名落孙山的孙浩。都以为他落第后已经回到了老家,殊不知死去的却是他。而我,却被他……”沈风指着苏青一字一句道,“囚禁了整整三年!”
    苏青冷冷道:“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竟然冒充沈风,还诬陷本官。两位王爷,于大人,此人的话不能信。”
    于宣扫了苏青一眼,问沈风道:“苏青为何囚禁你?”
    “因我有一样异能,但凡看过一个人写过的字,便能很快模仿了出来,几可以假乱真。我当年在客栈之中,盘缠用尽,就曾经画过几幅画,模仿白素萱的笔迹,署上了她的名字,将画卖出了高价!”
    沈风此语一出,颜夙手指一抖,一双凤眸眯了起来。本正逗弄黄毛的颜聿手一顿,被黄毛飞速伸出脖子啄走了他的红宝石扳指,得意洋洋地叼在嘴里飞到了秦玖肩头上。显然,他俩都不曾听闻过此事。
    于宣也是惊讶地问道:“竟有此事?那么,苏青囚禁你,这么说来,是为了让你模仿别人的笔迹?”
    “不错!”沈风定定说道。
    苏青脸色惨白一片,双目恶狠狠地盯着沈风道:“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殿下,于大人,此人不可能是沈风,一定是有人要诬陷本官!”
    榴莲冷冷眯眼道:“衙役,先押苏大人下去。”
    很快,苏青被带了下去。
    榴莲问道:“沈风,这三年,苏青都让你做什么了,一并招来,本官会念在你是被苏青强迫的份上,上奏圣上,准予轻判。”
    苏青点头道:“多谢大人。这些年,我替苏青做的最多的,就是伪造御诏、圣旨,五月份时,他让我书了一份圣旨,便是圣上要从军械库运往北疆的兵器,他让我写了一份数目比其多一半的圣旨。”
    榴莲冷声道:“你说的可是属实?”
    沈风俯首道:“我不敢有半句虚言!”
    “既如此,衙役,拿纸来,你再将那份圣旨写一遍,本官要看看,是否和圣上的笔迹一个样。”
    ------题外话------
    发现有亲不太爱看权谋,但是,我却不能不写。假如一笔带过这些就不真实了,大家说是吧。所以,请耐住性子,后面,感情戏会多起来的。
    么么大家,祝愿所有看文的亲都有一颗快乐的童心,大小孩们,节日快乐。
    睡睡了,已经被催好几遍了,不然就要被揍了。呵呵。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6 22:32:29
☆、朱颜改 第142章 惊痛
    “既如此,衙役,拿纸来,你再将那份圣旨写一遍,本官要看看,是否和圣上的笔迹一个样。”
    很快地,纸笔被送了过来。沈风跪在地面上,执笔思索了一会儿,便提笔写了起来。大堂上静悄悄的,每个人都盯着沈风的手以及他手中执着的笔。
    片刻后,沈风写好,衙役拿在手中,先呈给榴莲,榴莲扫了一眼,便传给了一侧的颜夙。颜夙接过手书,目光从手书上一寸寸扫过,眼底寒光明灭,夹杂着几分锐色。
    于宣看后沉默不语,但脸上表情却是不可置信的。他见过庆帝的手书,没料到沈风果然模仿的极像,就连他们都有些辨认不出。
    颜聿接过沈风的手书,展开看了看。黄毛站在秦玖肩头,也歪着身子去瞅。但它终究不认字,也不知颜聿这么认真瞅着个做什么。看他不再逗弄它,便叼着颜聿的扳指在他眼前晃过来晃过去,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颜聿却是根本看他,研究了半天沈风的手书,眯眼叹息道:“果然很像,怎么这么个人才就让苏青挖到了呢?”
    “事情果然属实!没想到苏青如此大胆!”于宣摇了摇头,叹息道。
    “本王猜想,苏青大胆的,只怕还不止这一件事吧。”颜聿勾唇浅笑道。
    于宣皱眉道:“不错,当年,据说沈风是在客栈遇到了刺杀而死,但是死的却是孙浩,而同时沈风却失踪了。这么说,孙浩之死说不定也和苏青有关。他是想让沈风死遁然后为他所用。”
    榴莲点了点头,“如今看来,此案确实另有内情。本官即刻去查当年沈风之死的案件。”
    颜夙良久不语,面色沉静如霜,他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冷声开口道:“沈风,我问你,这三年来,你一直都在苏府,那么,想必不止为苏青做过这一件事吧,还做过什么,速速道来。”
    沈风低声道:“这三年来,我做过的事,确实不止这一件。也模仿过旁人的字迹,为苏青行方便。因为太多,我几乎都记不清了。”
    “你说你曾经作画模仿白素萱的署名,那么,你是否还模仿过她的笔迹写过别的什么?”颜夙问道,他的语气很淡,说得波澜不惊,好似置身事外,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时如何的沉重,就似在说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秦玖有些意外地看了颜夙一眼,没想到颜夙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沈风看了颜夙一眼,目光里有些异样。他定了定神道:“我确实模仿过白素萱的字迹。你们,真的要听吗?”
    虽然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地室之中,并不知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他模仿的那几份信笺和御诏中,便能推测出,这涉及到一宗惊天的案件。他知晓自己若是说出来必要引起一番血雨腥风,可他早已下了决心,必须要说出来。
    “自然要听,你只管一一道来。”榴莲定定说道。
    “我确实模仿过白小姐的字迹。不止一次。三年前,当我被关押在地室中时,苏青便让我模仿白小姐的笔迹写了两封信笺。一封便是以白素萱的名义给她驻守在西州的内弟白素卫的,内容很简单,就说姑母吩咐,诸事妥当,速入京谋大事。”
    秦玖冷冷一笑,今日的廷审,不光是为了揭发苏青,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将当年白家的案子牵连出来。所以,她早已从沈风口中,知晓了他当年都模仿过谁的笔迹。她也已经和榴莲商议好如何一步一步引出来。没想到,到最后,却是由颜夙引了出来。
    虽然,她早已经事前听了一遍,如今听来,心中还是惊痛无比。
    就是这封假造之信,以她的名义写的这封信,害了姑母,害了她,害了卫弟,害了白家。
    颜夙闻听沈风的话,手掌越攥越紧,指甲不知何时戳进掌心。胸口滚烫,浑身不知觉地轻颤,心中好似被一一道无形的焰火烧灼得难受。
    当年的案子,他极是清楚。就是这一封信在白素萱大婚事发后,由白素卫军中一个兵士交到了苏青手中,再由苏青秘密呈到御前,这封信当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还是可以看得清楚,上面的“姑母吩咐……趁大婚……谋大事。”
    当时,据苏青说,这封信是被白素卫点燃了,但是恰有风吹过,信笺没有燃尽,被收拾房屋的兵士捡到了,感觉事关重大,所以才在随着白素卫回到京中后,寻了个机会,交到了苏青手中。
    彼时,他便不信这封信会是她所写。
    可是后来,父皇命他将这封信的笔迹和她以往的字迹对照了一番,丝毫不差。他始终不信,原本要在提审时,细细问过的,却不想那一日晚,白府便起了火。
    如今终于得以证实,这封信是假的。
    那么……
    “那么,你说的,模仿她的笔迹,不止一次,那么,还有一次……”颜夙凛然问道。
    “另一封……”沈风扫了一眼颜夙,看到他脸色震动,眸光凛冽,迟疑了一下方说道,“另一封却是与王爷有关,是一封写给王爷的信笺,想必王爷曾收到过。”
    秦玖闻言一愣,她不知,还有一封和颜夙有关的信笺,这件事,沈风却是没有和她说起。他扫了一眼颜夙,只见他瞳眸骤然一缩,双目隐隐泛出赤红的血光来,和着他眸中不知何时涌起的水汽,看上去分外绝丽。
    “哦,不知这一封和安陵王殿下有关的信笺,却是什么内容?”颜聿面色俊冷,淡淡问道。
    从方才开始,颜聿唇角的笑意便凝结了起来,脸色因失血而惨白,狭魅的长眸微眯,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深冷幽黑。
    “这是一封私人之信,就不必说了吧!”颜夙冷冷说道。
    颜聿目视颜夙,眸光一戾,“那也好,即是私信,那我们便不在公堂上说。”说完,抿唇沉默。
    榴莲在沉默中开口道:“如此看来,当年惊动朝野的白家之案竟是冤案。”
    于宣神色间更是震动极大,他沉吟着捋了下胡须,问道:“沈风,白家之案事关重大,且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你确定你方才所说,一切属实?没有半句虚言,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会不会记错了?”
    沈风慢慢说道:“于大人,小人就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当年,我刚被苏青关押在地室,他便让我模仿白小姐的字迹写信。我仰慕白小姐的才华,不愿害她,因此坚决不写。为此,我受了不少折磨,又怎么会忘记这件事。”
    榴莲冷冷一笑,原本清亮的一对瞳眸中隐含泪花,“可你后来还是写了,终究是贪生怕死之辈。若非是你……白家也不至于……”
    秦玖低低咳嗽了一声,榴莲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遂改口道:“在白家之案中,你还假造过什么信笺,一一道来。”
    沈风垂下了头,慢慢说道:“除了模仿白素萱的笔迹写了两封信外,还模仿今上的笔迹写了两封御诏。一封是召白素卫回京的御诏,一封是写的白家满门抄斩的定罪御诏。”
    “这么说,后来都说白素卫是无诏回京,有反心,却原来,他也是接到了御诏才回京为其姐送嫁的,只不过,他接到的是假御诏而已。”榴莲冷声说道。
    沈风沉默不语,无人再说话。天宸宗的王大佑跪在一侧,也无人再审他。
    公堂上一片沉寂。
    过了良久,颜聿慢慢地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如此说来,白家之案乃是冤案,秦大人,这件事本王要上禀圣上,重审白家之案。”
    “我赞同!”颜夙一字一顿说道。
    “于大人,你怎么看?”榴莲问于宣。
    于太傅沉吟道:“此案重大,当年最后是圣上亲自定案,若要重审只怕不易。不过,本官也赞同重审。”
    “既如此,那我们便联名上书圣上,要求重审此案。”榴莲静静说道。

    秦玖抚摸着黄毛,一双凤目半眯着,看似闲散无比,但眸底深处,却似有妖火幽幽燃烧。
    黄毛似乎感知到她心中的哀恸,轻轻地在她脸颊一侧蹭了蹭,见她无动于衷,又将从颜聿那里抢来的扳指放在秦玖手心,讨好地看着她。秦玖摸了摸它头上的黄羽,一笑道:“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快还回去。”
    黄毛不依,赖着不给。
    秦玖作势要拔它的黄毛,它怕了,叼着扳指一拍翅膀飞到颜聿肩头,探头望着她。
    榴莲对外宣布苏青一案,说是“苏青罪大恶极,继续押回天牢,待上书朝廷后再行判罪”。
    榴莲生怕于太傅和颜聿、颜夙改变主意,约了几人到大堂后的书房将上书庆帝的奏折写好,每个人亲笔签了名,这才放心。
    秦玖看事情已定,便和颜聿一道从刑部正门走了出去。刚走出去,就见一直服侍苏挽香的翠兰冲了过来,对跟在他们后面的颜夙道:“王爷,王妃她昏过去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1-6 22:32:49
☆、朱颜改 第143章 我是白绣锦
    刚走出去,就见一直服侍苏挽香的翠兰冲了过来,对跟在他们后面的颜夙道:“王爷,王妃她昏过去了!”
    秦玖颇惊异地蹙了蹙眉。
    刑部大堂外聚了不少人,都是听说了这件案子,过来看热闹的。此时都在议论案情的结果,想必一直在等候消息的苏挽香听到了结果,所以才昏了过去。
    秦玖倒是没想到,苏挽香会昏过去。在她看来,苏挽香内心绝不似外表那般不堪打击,似不会这般承受不住。
    颜夙闻言,快步越过秦玖和颜聿,随着翠兰疾步而去。
    此刻,已经快到午时,正是日光明媚之时,颜夙从秦玖身畔闪过,大约是走得极快的缘故,衣袂被风鼓得飞扬,带着一股冷风掠了过去,很快便到了前方。
    秦玖目视着他的背影,纵使曾经爱得至深至极,而今望着他,却犹若隔了一层纱,她闭了闭眼,自嘲一笑,笑意尚在唇角蔓延,就见颜夙蓦然驻足回首望向她。
    秦玖猛然一怔,却终是朝着他从容一笑。
    颜夙定定望着她,一双凤目中神色复杂,眸底无限幽深,当年,秦玖对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读懂,此时,却不知他那深沉的目光下,掩藏的到底是何心思。
    “九爷,夙有一事不明,想要和九爷一叙,午后申时在玲珑阁听雨阁不见不散!”他望着她徐徐说道,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颜夙约她到玲珑阁叙话?
    秦玖有些意外,神色有些怔忡。
    “九爷的心上人相约,怎么九爷看上去这么不高兴呢?”耳畔颜聿的声音低沉如惑。
    日光明丽,洒在他的肩侧,光影流曳,令他看上去好似置身天界,全身都笼在朦胧如幻之中,炫黑衣袍上的暗纹在日光下深沉流溢,摄人心魄。
    秦玖一笑道:“苏小姐昏过去了,你心疼了吧?”
    颜聿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应该是这样的!”
    他这意思就是不心疼了!
    秦玖心中感觉复杂。
    这人是不是对谁的感情都不会长久?
    “我也有一事不明,九爷不如先到本王府中一叙。”颜聿懒洋洋地问道,黑眸之中绽放的光华让人一颗心不自觉地猛然跳动。
    秦玖慢慢地移开了目光,笑吟吟道:“王爷和我能有什么说的呢?”
    颜聿深深地看进她的目光里,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譬如,白家之案。”
    秦玖心中一跳,侧首再次直视颜聿,目光从他精致的脸庞,望到他邪魅而深邃的凤眼中,微微一笑道:“王爷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这件案子可是惊天大案。不过,我对这案子知之甚少,没什么好谈的。”
    黄毛在颜聿肩头上叼着扳指探头探脑,秦玖不由得眯眼,淡淡说道:“黄毛,过来。”
    颜聿眸中光芒不定,拍了拍黄毛的头,慢悠悠道:“黄毛要跟我走,对吧?”
    黄毛瞅了瞅秦玖,又瞅了瞅颜聿,义无反顾地展翅飞到了秦玖肩头上。
    秦玖抚摸着黄毛,笑吟吟地说道:“我家黄毛才不会随便跟着坏人走!”
    颜聿眯眼,抱臂悠然说道:“不走算了,对了,我家白耳最近也学会饮酒了,我那里有整坛子的醺然,啧啧,不晓得被白耳喝光了没有?”
    黄毛一听,两只黑豆眼顿时放起了光,扑棱着翅膀又从秦玖肩头飞到了颜聿肩头上,还将从颜聿那里抢到的扳指小心翼翼放到他手中,拍打着翅膀道:“醺然,小爷要喝醺然。”
    秦玖看着黄毛的谄媚样,哭笑不得。
    最近她身子不好,很少饮酒,是以也黄毛也算跟着她戒酒了,这会儿哪里受得住颜聿的诱惑。
    颜聿抚摸着黄毛的头,斜睨着秦玖道:“我们走咧!”说着,便抱着黄毛朝他的马车走了过去。
    秦玖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一道去了。
    两人回到王府时,正是午膳正点。四大美人正在花厅摆膳,看到秦玖来了,不过多添了一双筷子。
    颜聿在四大美人服侍下,换了月白宽袍衣衫,两人坐在花厅落座。
    白耳正在芭蕉叶子下的蒲团上午睡,黄毛眼尖瞧见了它,展翅飞了过去,落在白耳头上,啄它的耳朵。白耳被啄醒了,绕着圈去抓黄毛。一鸟一猫正斗着,玉环抱了一摊子醺然过来,拍开了封泥。
    浓郁的酒香飘出,黄毛闻着味便飞了过来,站在桌面上讨酒喝。
    颜聿命玉环和貂蝉为黄毛盛了满满一碗酒,看着黄毛惬意满足地饮着酒,自己也端起面前的白瓷青花杯,抿了一口,看向秦玖。目光里好似生出了一根根的挠子,要将秦玖的皮囊扒掉,露出赤裸裸的本身。
    秦玖无视颜聿的目光,面对着满桌的美食,笑吟吟道:“王爷的膳食还真是好得很,早知道,我该日日来蹭饭的。”说着,手中箸子不停,便吃了起来。
    黄毛对于秦玖这句话深表同感,一边饮酒,一边小鸡啄米般点头,“必须的,小爷要天天来蹭饭蹭酒!”
    黄毛的话引来白耳一声愤怒的“喵呜”!
    黄毛还在故意蹭饭蹭酒说个不停,眼看着花厅内即将上演鸟猫大战。
    颜聿一皱眉,对昭君道:“我记的屋里面还有一坛子冰红。”
    昭君心领神会,低声道:“王爷,确实有一坛子冰红,我藏在厨房的桌子底下了,还有几条银鱼,我养在厨房盆子里了,不知王爷今日要不要吃。”
    昭君话音未落,黄毛便停止了饮酒,朝着白耳望了一眼,黑豆眼和琉璃猫眼对上了,瞬间一鸟一猫便和好了。两只趁着旁人不注意,便一道溜出了花厅,片刻不见了踪迹。
    昭君见状,和玉环、貂蝉、西施一起施礼,退出了花厅。
    诺大的花厅瞬间便只剩下秦玖和颜聿两个人了。
    秦玖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菜,心底深处却在盘算着。她自然知晓颜聿何以如此,今日,苏青之案牵扯出了白家之案。若是说她本也不知此事,并不知这案子会牵扯出白家之案,旁人可能会信,颜聿恐怕不会信的。因他知道,沈风是她找出来的,他也知道,她在事前也审过沈风了,所以,他绝对不会信。
    日光透过一株株芭蕉树,照进了花厅。
    秦玖的一身曳地红裙在轻风微拂下飘逸舞动,一头乌发挽成的倭坠髻松松的,看上去整个人慵懒至极。她悠然地夹着菜,迎视着颜聿灼灼的目光,颇诧异地问道:“王爷如此看我,莫非我脸上有东西?”
    颜聿张了张口,只觉得一颗心剧跳如雷,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汗。他只觉得,平生从未如此紧张,从未如此期待过。就在今日,他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那个念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至极,但却也让他期待至极。
    秦玖盯着颜聿,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箸子,勾唇笑道:“王爷的膳食当真美味。”她拿起锦帕擦了擦唇,挑眉道,“王爷叫我来,说是要问关于白家之案的事情……”
    “你是她吗?”颜聿忽打断了秦玖的话,伸手一把抓住了秦玖的手腕,狭长魅眸中跳动的是几乎能焚天灭地的烈焰,像是不确定,又像是害怕着什么,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沙哑着嗓音问道。
    “你说的她,是谁?”秦玖漫不经心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掰开颜聿的手。
    “白素萱!”颜聿眸中精芒耀目,直直盯着秦玖,不肯放过她脸上哪怕一丝儿的表情。
    秦玖却是微微一笑,颇讶异地挑眉道:“王爷何以这样问?白素萱,她不是早死了吗?”
    颜聿望着秦玖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一凉。但他并不肯放开她的手,依然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早知苏青之案会牵扯出白家之案,你却还将沈风交了出来,若非和白家有关系,我不信你会这样做。你虽是天宸宗之人,但做事却并非向着天宸宗。榴莲是司徒珍的亲戚,而司徒珍是白皇后之人,你说,你又是谁?”
    秦玖没想到颜聿竟然去打听了榴莲的底细,倒是小看了他。只是,她不明白,他如此激动却是为了什么,他明明早已喜欢上了苏挽香,那感情她看得出来,不像是假的。她唇角挂着的悠然笑意慢慢凝结了下来,慢慢合上了眼睛,片刻后,好似下定了决心,睁开眼睛,叹息一声道:“王爷,我知晓总有一天会瞒不过你的。我确实是白家之人,但并不是你想象的素萱,我是白绣锦!”
    颜聿眸中原本燃烧着炽热的烈焰,听到秦玖的话,他紧抓着秦玖的手腕却并不肯放开,嘶哑着声音道:“你胡说,你怎么会是白—绣—锦。”
    颜聿眯眼,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片刻后,才想起白绣锦是何人。似乎是她的义妹,经常会跟在她的身畔,似乎生得也颇为清秀,只是他眼里只有一个她,从未去注意这样一个人,这会儿想起来,竟是有些想不出她到底什么模样了。
    只是,他可以确信,绝不是眼前秦玖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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