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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有缘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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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0:47
  何处西南待好风(四)

  女帝含笑道:“好了,总算成全了又一段风流佳话,你这个凤凰将军-------”将龙袍一挥,道:“退朝!”
  林小胖赶紧上前帮爱女试去泪水,扶她率先离去。赵昊元走在其后,将地上的笼冠捧起,帮杜长卿戴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向外走去,眼角已瞥得那黑衣少年向其他二人点点头,三人俱向女帝施礼,告辞而出。
  待那黑衣男子走过杜长卿身侧,后者压低了声线,近乎耳语般冷冷道:“萧盟主使出这种手段,就不觉得卑鄙么?”
  三人都是何等耳力,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张涵真面上一红,已听萧宁远淡淡道:“确实卑鄙了些。”
  杜长卿冷笑声未落,但见他不慌不忙,将凤眼望他身上一转,道:“不过,既然有飞将军珠玉在前,宁远也不怕做东施效颦。告辞!”也不去看杜长卿的脸色,悠然而出。
  几人哑然失笑,紧随而出,方行得几步,已听那清朗的声音道:“萧盟主错了,如今该唤我一声大哥了。你既入了将军府,恐怕就得遵照将军府的规矩了。”
  萧宁远足下一顿,凤眼中冷光毕露。杜长卿趋前而出,淡淡道:“这次就算了吧。”却见他立浮现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拱手道;“确实需要多多习惯才是,大哥,你说呢?”
  杜长卿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心下怒火翻腾,正郁郁难以排遣,突见一张熟悉的娇容从宫墙角迎上来,容色凌乱,那双美丽的眼睛,正担忧地向他面上看来。
  他满腔怒火顿时为之一消,也不管多少双眼睛在那里看着,揽过她便向外走去,看她怯怯的眼神还在他面上不住徘徊,不觉叹息一声,将头倚在她香肩上,在她耳畔低声道:“莫怕,我不怪你,想叫我消气,却也简单。我们先回家罢。”
  生气归生气,却干什么非要跟稀世之宝过不去?
  楚楚欲哭无泪,瞧着钵中那一堆灿灿明珠,拿着碾子迟迟舍不得下手,眼泪终于溢出,一颗颗滚落在其中。碧落讶异道:“红娘快来,小姐怎么哭起来了?莫非是怕以后再没有信物可以给新姑爷?”此言方出,忙向房外瞥了一眼,见得空无一人,才大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廊上旋风般扑入一条红影,鹅蛋脸往楚楚那里一觑,淡淡道:“她不是舍不得珠子,而是舍不得这些珠子可以换来的一大堆金子。”果见楚楚瞪了她一眼,愈加变本加厉地抽噎起来。
  红娘方要再劝,听得脚步声声,廊上转来两条熟悉的身影,回头一看,不觉喜道:“二姑爷,三姑爷,你们来得正好,小姐舍不得下手,不如你们去劝劝大姑爷?”
  杜少华早过去替她擦拭,单君逸悠然笑道:“这我还求之不得呢。这些明珠,留着都是祸害,趁早砸了干净。她不肯,不如我来帮忙?”已捋起袖来。
  红娘笑道:“可不成呢,大姑爷有交待,一定要小姐亲自动手。”
  单君逸走到研钵边上,看了一看,突叫道:“怎么不见那颗珠母?”想了想,出手如电,拣了两颗上来,将其一抛给杜少华,另一颗收入怀中,一本正经地道:“三弟,咱们虽然不见得需要这个,但没准哪天还能用上,你可要收好了。”
  俯下身去,揽过那纤腰,咬着她的耳朵低低道:“哄完长卿,莫忘还要来安抚安抚我们。否则------哼哼-------”抬起头来,笑谓杜少华道:“莫吵她做事,反给她有了磨蹭的借口。我们先走罢,不然大哥在房里可要等急了。”
  果见得楚楚浑身一震,往脸上胡乱一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狠狠一碾子压了下去。
  神仙居建好之后,成碧楼、漱玉阁、凭风轩亦搬至此地。杜长卿如今每日都夜宿在成碧楼,叫小胖安心了不少。
  楚楚手捧着满盛珍珠粉末的研钵,步上楼来,哪敢流露出半分不舍,连面上都叫红娘施了脂粉,将红肿的眼眶遮掩住。还未走到,已听得急促的几声低咳,她心内一急,一个飞身便落在楼顶,望帘内一瞅,只见杜长卿只披了件月白中衣,倚在塌上,手上还握了一卷书,在那里猛咳不止。
  她登时满怀愧疚,一把将竹帘掀开。听得响动,他勉力按捺住咳声,毕竟还是半天未能平复下来。那双一贯慑人的俊目,也没那么炯炯有神。楚楚傻傻地走到床沿,将研钵捧到他面前,又觉得不对,踌躇了半晌,好容易搁到一边,手足无措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愣了半晌,但觉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下来。
  他总算匀过气来,失笑道:“哭什么?给我端杯水来。”
  楚楚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去桌上沏了杯茶,双手捧将过去。她从来不惯做这个,又兼心里在那里担忧不止,心不在焉,结果那茶没有倒入他口里,倒反而淋了他一身,她这才醒悟过来,窘迫不已,自怨自艾道:“我总是这么笨,成天就只会惹麻烦。”面上又是一湿,她急急去试,结果将那束发的玉簪拨落了下来,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已在地上断为两截。
  满头青丝顿时直泻下来,她连连去拢,更觉惭愧不已,心想要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绝不会像她这样失态。沮丧之中,那茶盏都跟着凑热闹,啪的一声跌落下去,碎成几瓣。她又气又窘,忙俯身去拾,却被那锋利的瓷片立划开一道口子,血沫顿流了下来。
  真是越想表现一番,却越坏事。她气得眼泪又滚下来,突觉被一双手揽了起来,见得那冷面竟是微微含笑,凑近看她流血的手指,突然将其含住,便是一吮。
  这个举动,若是少华,就再自然不过,但若是杜长卿--------她还在那里发愣,已觉他的唇沿着她的手臂而上,来到她的唇上,深深吮吸,仿佛是要将她的气息,都印入他的体内。
  他果然是原谅她了么?竟然都不需要她说什么?
  衣带一根根解落开去,随那绮罗轻轻落在地上。而他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渐渐裸露出的肌肤上,不容她遮掩,爱抚遍每一寸肌肤,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她觉得心也被揪起来,狠狠刺痛了一下,泪水不知不觉又滑落下来,点点滴在他的中衣上,一会儿便将其打湿了一片。他觉得了,便来吻去她的泪水,叹息道:“真的,不怪你。”
  她的泪水愈加奔涌而出。他手足无措,最后将她平放在塌上,伏在她娇躯上低低喘息,问道:“你不愿意?”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在他发愣时,突然抱紧他的身体,一下子将他嵌入了她体内。他不禁低吟了一声,听得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
  唉,她终究是没有释然。
  然而她在他怀中,渐渐化成了一团火,热情地邀约他,叫他浑身都火烫起来,渐渐忘却其他,与她一起沉入欢爱中。她这样的女子,只要她愿意,根本不会让任何男子有冥想和退缩的机会。他所有的言语,梗在了喉边,又退缩了回去。
  婚姻,恐怕只是感情的起点。
  然而,他不想逼她。并不是因为只有她能让他的心防完全打开,虽然她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是因为她给他最隐秘的欢乐,总可以让他不顾一切地沉醉;甚至都不是因为他早明白自己爱她远甚于她爱他。
  如果她是风,那流动便是她的秉性。
  只要此刻有她在怀中,只要她舍不得自己,那其它,也是无奈的注定吧。
  他所有的思绪,终于全部散落开去,而身体,还在彼此紧紧缠绕,不住地索取,又不住地给予。得到与想得到的,总有那么一段虽然很短,偏偏却无法逾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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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0:55
 何处西南待好风(五)

  纤纤十指翻飞于七弦之上,凭风轩内,蘅芜香透。但听琴声悱恻,百转千回,道不尽缠绵之意,更兼玉人时不时秋波流转,笑容绽放之时,满室含春。
  但今日大有蹊跷,石康一则庆幸自己居然没被少主即时驱逐出去,二则奇怪少主今日竟仿佛无动于衷,待得琴声一歇,悠然吟道:
  “华屋重翠幄,绮席雕象床。远漏微更疏,薄衾中夜凉。
  炉氲暗裴回,寒灯背斜光。妍姿结宵态,寝臂幽梦长。
  宛转复宛转,忆忆更未央。”
  言罢,星目瞟了一眼抚琴人,叹道:“果然好一曲宛转行,只可惜-------”
  楚楚本来满面笑容,闻言呆了一呆,奇道:“怎么,莫非是我的曲子有误,还是调音未准?”蹙紧眉头,来回去瞧那绿绮。
  单君逸笑吟吟道:“论技巧,只有更出神入化。”见她嫣然一笑,语调突然一变,冷冷道:“可惜琴心不正!”
  楚楚大窘,嗔道:“胡说八道,哪里不正了?这么不领情,我可要走了。”作势便要起身。
  石康摸了摸鼻子,见得单君逸果然含笑伸手去搀她,刚扶上她的柳腰,突然面色一变,一把便将其按在座上。后者吓了一大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望着他。
  只听单君逸冷笑道:“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平日恨不得天天钻在漱玉阁内,今日却一早来我这里,还选了这么一首曲子抚给我听,要是我稍微糊涂一点儿,只怕早就被你哄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
  瞪了她一眼,又道:“你的来意,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明日你就要起程前往扬州,但是你对那个萧宁远怕得要死,所以想哄三弟陪你前去。可惜你没有想到,三弟虽然平日里温和依顺,但决不是没脾气,所以你就老大吃了一个闭门羹,对是不对?”
  石康但见楚楚连脖子都红了,低头看着绿绮,一言不发。
  复听单君逸冷冷道:“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若不是你为色所迷,也不至于引狼入室,倒将长卿气得卧病在床,告假在家。我是管不了你,但你也别想将别人都当成呆子耍。”
  将袖一挥,俊面满罩寒霜,一字一顿道:“石康,送客!”
  石康暗叫不好,已见得楚楚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那刚才还笑意盈盈的明眸,分明有水光在其中闪动,随时都会滴将下来,蓦地推开绿绮,冲出门去。
  他哪里敢劝,又回头看了一眼少主,但见其跌坐在夫人适才所坐之位,余怒未休,一拳便向绿绮砸去。但拳到七弦前,却生生改了方向,结果狠狠砸在琴几之上。琴几一阵晃动,亏得石康眼疾手快,一把将绿绮拎起,已听得轰的一声,那几碎落下去,不复其形。
  若不是旨意在手,真想山高水远,走个干脆。
  然则圣命难违,楚楚取道水路,直下扬州。女帝为了示恩,特赐翔螭舟楫,高宽均达四十余尺,长二百尺,金玉装饰,花团锦簇。殿脚九百人,皆锦彩衣袍,以青丝大绦牵引前进。两岸骑兵护送,马蹄杂踏,旌旗蔽空。
  通济渠西起洛阳西苑,东到淮河山阳(今江苏淮安),连接洛水、黄河、淮河,接通春秋时期吴王夫差所开的邗沟,直通长江。运河水面宽达四十步,两岸杨柳成行,树木成荫。最是一年好景之时,偏偏舟中人娥眉难展,每日锁于房内,连个背影都不让人瞅见。沿途观者纷沓而来,只看得到侍从如云。玉舫之外,从来只有一红一绿两个俏丽少女,红衣人笑容微微,绿衣人神色凛然,皆姿容秀丽,而传说中那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如隔云端。
  虽然到底拖了些时日,毕竟来到淮南道内。待翔螭舟抵达扬州,但见码头处早人头攒动,丐帮弟子一众排开,皆着百衲锦衣,领头那人,赫然是吴长老,其面上还有些悻悻然,分明对此桩婚事,大不以为然。
  岸边群豪林立,熟面孔倒是不少,依稀辨得各大掌门都在其中,甚至连空智大师都一身红衣袈裟,白须飘荡,神情肃穆。看来她此番凭了皇恩,倒得了难得的优待,可惜她恨不能在脸上再挂张人皮面具,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露怯意。
  要还是青娥该多好?眼见得莫阿蛮领着五毒教众女,银饰叮当作响,神气非凡,已下兰舟。宫人早将仪仗摆下,便来相催。
  她待红娘为她最后将妆容整罢,咬咬牙,将手一挥,便听丝竹齐鸣,珠帘重重打开。
  她在翔螭上好容易下定决心,却不知底下群雄,早等候了多时。
  高大远等得不耐,喃喃开口骂道:“无非就是个皇亲国戚,摆这么大的谱,就了不起了?倒害我们这么多人在烈日下等了那么久。”
  吴长老心里深以为然,还懂得面上不能表示出来,只作未闻,哪里会去阻止?旁边有弟子笑道:“大远兄,这你就不知道了,但凡女孩子家,都要精心打扮一番,才肯出来见人。这慕容姑娘,自然也不能免俗。我看没几个时辰,她是不会出来的。”
  高大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再打扮,还能美得过素女姑娘?”
  旁人呸道:“大远,这等蛇蝎美女,提她作甚?这慕容姑娘,从那日的画像上来看,也差不到哪里去。”
  高大远叹息道:“画像自然是要美化人物了,哪里作得了数。要我说,素女姑娘也是红颜薄命,就算偏激狠毒了一点,论容颜,确是当世无双。我们少帮主英雄盖世,娶个三妻四妾,完全不成问题,如今碰上这个女子,竟然要嫁进去做侍夫,你们说说,这口气咽得下么?”
  旁人笑道:“奚长老说了,合不合脚,只有少帮主自己知道。就算慕容姑娘还是丑八怪之时,少帮主就决意要娶她为妻,这次又是退了一大步,可见情关难过,古而有之。大远你是没碰到你的命中定数,若是碰上了,说不定到时候叫你做个外室,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高大远挥拳作势欲打,那人矮身来避,闹得正欢时,吴长老重重咳了一声,道:“肃静!出来了。”
  已见得宫女分成两列,鱼贯而出,皆头梳螺髻,面颊丰润,蛾眉朱唇,纱巾披绕双肩,长裙曳地,站定两旁,躬身相迎。但听得环佩声声,却是一红一碧两位少女,扶出一个宫妆女子,凤冠上拢了一层鲜红绡纱,依稀辨得其下珠环翠绕,秋波盈盈,微微流转。适才的人声鼎沸,一下子变成鸦雀无声。
  总是春光明媚,叫众人失了神,看那红衣女子缓缓从翔螭而下,全身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竟是极其的不真实。额上金粉闪闪发光,绘就凤翼,裙上隐隐,舞动彩蝶穿花。其容颜美到极致,举手投足,无一不是赏心悦目的画卷;三月春色,简直如同是从她身上投射出来。看众人呆在那里,她也窘迫得停下脚步,粉面含羞,立在船头,衣袂被风吹得不住飘摇,仿佛随时都会破空而去。这简直不像是人间能有的风景。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但听有人在那里喃喃道:“世间多少丹青手,仙姿国色绘不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1:08
  何处西南待好风(六)

  猛听得重重几声咳嗽,近在咫尺,叫楚楚一惊,抬眼望去,却是随侍女官向她示意天色不早,宜快行事。眼前办的好像是自己的又一场婚事,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两种势力的圆满融合而已。楚楚思及此,倒将心底那点怯意去了大半,从容举步,下得场中,从袖中抽出黄缎御旨。乐声立顿,底下便推倒玉柱,黑压压跪满了一片。
  她也未去细看众人,只管将声音放缓,将女帝这一大片洋洋洒洒,笼络人心的话语,总算读了个完全:“--------爱国之心,无分朝野;人间正义,浩气长存!”
  但听其下一片:“天佑吾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她不由失笑,又向身后示意,便见随侍的龙禁卫捧上一块块鎏金牌匾,第一块便是“少林”。其上龙飞凤舞,却是御笔亲题。
  空智大师满面红光,连连合掌称颂,罗汉堂众僧皆恭谨礼毕,方伸手来接。帝王之术,收买人心,原来就这般容易。
  第二个却是熟人,但见道义真人眉开眼笑,招呼弟子收回匾去,还捋了长须,向她上看下看,极为满意。旁边那个年轻道人,瞠目结舌看着她,那神色,仿佛她头上长出了角来,被道义真人一掌击在头上,拎了回去。
  能不管美丑,待她一如既往的,恐怕也只有一个张涵真了。这大概是这场婚事中她唯一的收获,还不知道有怎样的难关摆在后面呢。可惜自己的事情终须自己承担,此次再没人替她遮风挡雨,既然逃不过,不如直面以对。楚楚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子挺直,保持住那个雍容的笑容,将御题牌匾分到各大掌门手中。本来这些人谁不是恨她入骨,如今都向她躬身施礼,世间人情,从来薄如纸。
  不过这才是女帝想要达到的效果。她将最后一块“武林至尊”的赤金牌匾交到吴长老手中,听得身后管萧偕奏,彩炮齐鸣,满眼如许繁华,对她来说却分外隔膜。至此,对有些人来说,已经得其所哉。
  接下来,便是她的头疼事了。果听女官含笑道:“诸礼已备齐,请慕容大人移驾碧桃宫。”
  女帝即位后,对将军府从来圣眷有加,此番她来迎亲,所赐仪仗列戟,完全按公主的排场,甚至还为她翻修了一座碧桃宫来迎娶新人,就只差没有给她公主的封号了。但楚楚只懊恼为啥自己总逃不开娶亲,又不能不去,故作欢喜,道:“甚好,就即刻去罢。”
  女官道声:“是!”方待招呼起程,突然听得脚步声仓促,却是一宫女奔至,跪倒她脚下,低低向她说了几句。
  女官皱起娥眉,向楚楚犹疑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楚楚心里一跳,忙问:“究竟出了何事?”
  但见几个宫女引了一人而至,楚楚定睛一看,原是任元,面上波澜不兴,向她施过一礼,呈上了一卷轴来。
  楚楚莫名其妙,刚将其展开,已听女官低声道:“萧盟主言道,慕容大人若不能应此白首之盟,则此桩婚事,一笔勾销。”
  若是按楚楚本意,只怕会喜出望外,一把将那卷轴塞回任元手中,即刻直奔长安而去。只可惜临来时,女帝那一番威逼利诱,犹在耳边,此番要是娶不回萧宁远,她恐怕连长安都回不去。看来面前就算是丧权辱国二十一条,她也只能即时签下,将这个婚礼早些骗完,再作道理。楚楚心里苦笑,面上却绽开一个笑容,道:“萧盟主过虑了,有什么不好商量,还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费周折?”
  任元朗声道:“少帮主言道,正须要白纸黑字,才能分明,也叫天下人,都在此作个见证。”
  红娘噗嗤一笑,招呼碧落,将那卷轴一把拉开,展在楚楚面前。楚楚蹙眉去看,但见第一条便是:今日之后,不再娶夫。
  我倒巴望最好连今日都不用娶了。---------楚楚暗想,叹了口气,草草瞄过,但见长篇累牍,繁琐不堪,哪里还来得及细看,唤声:“笔墨伺候!”笔走龙蛇,在其上提了一个大大的“允”字。
  红娘倒吸一口气,忍不住道:“哎呀我的好小姐,你倒先过一遍哪。”楚楚将笔一甩,咬牙道:“这可行得?”
  任元如今颇有其主之风,喜怒不形于色,又递过一卷,道:“这是副本,留给夫人的,请夫人也一并签了罢。”
  一不做二不休,楚楚哪里还会再吝惜,匆匆也在其上提字完毕,吩咐红娘收下。任元这才笑吟吟躬身道:“我这就去请少帮主启程。”退了下去。
  既然有了皇家在其中掺和,这场婚礼的繁复可想而知。
  正如诗云:
  龙楼光曙景,鲁馆启朝扉;
  艳日浓妆影,低星降婺晖。
  玉庭浮瑞色,银膀藻祥徽;
  云转花萦盖,霞飘叶缀旗。
  雕轩回翠陌,星驾归丹殿;
  鸣珠珮晓衣,镂璧轮开扇。
  华冠列绮筵,兰醑申芳宴;
  环阶凤乐陈,玳席珍羞荐。
  舞蝶神香新,歌分落素尘;
  欢凝欢懿戚,庆叶庆初姻。
  暑阑炎气息,凉早吹华辰;
  方期六合泰,共赏万年春。
  楚楚只觉自己简直就像是牵线木偶,被宫女不住拉扯着,才总算完成了这场浩大的婚礼。她被迫签下城下之盟,心中本来就郁闷,索性眼观鼻,鼻观心,连在百子帐内,和谁交拜,拜了几次都没放在心上。凤冠上的绦穗红绫,正好做了她的屏障,只听四周喝彩之声不绝于耳,红娘欢喜无限,不住在一旁惊叹:“好出众的美少年,不比府里的逊色呀。”唯独她闷了头,一言不发。
  却听女官在那里低声道:“怎么不见萧盟主?你们可去催请了?”
  楚楚闻言一惊,隔了红绫望去,果然不见那双凤目。这倒是奇了,他费尽心机,逼得自己入榖,最后却不肯与她行礼?
  只听宫女垂首道:“萧盟主受了风寒,歇在延禧轩,高热未退,昏昏沉沉,太医正在为他医治,说是不便行礼。”
  女官顿足道:“萧盟主也太不小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般铁打的人,还会生病?而且还在这骨节眼上?肯定是蓄意为之。既然不肯嫁,大可以直说,这样绕来绕去,算得什么?楚楚但觉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冷冷道:“既然不便,就免了罢。反正已经昭告天下,行不行礼,有什么打紧?”
  女官沉吟半晌,叹息道:“看来只能如此了。”突然微微含笑,道:“依慕容先生所言,以得珠前后排定次序。左右,将慕容大人和四爷迎入芙蓉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1:19
  何处西南待好风(七)

  若是早知道这明珠将来会惹出这等麻烦,她当时死活都不会带上在身边。楚楚暗自在那里思忖,想起自己原是将第一颗明珠送给了楚天行,不觉大感沮丧,懒懒向那人望去。见得她目光流转过来,那美玉般的面上便是一阵惊喜,眸似秋水,含笑看了她一眼,便在宫女指引下退了出去。
  咦,这倒奇了,不是他么?楚楚又惊又喜,猛然一醒:众人只道她先遇上张涵真,便猜想定是先将明珠赠给了他,哪里知道第一颗其实是给了玉修罗。她立时惆怅顿消,欢喜无限,哪管得有人在旁,掀起红绡,向那张清恬的面容投过去甜甜一笑。他面上登时浮上一层红晕,避开了她的眼光,垂下头去。
  女官只看得暗暗发笑,一连声催促宫女摆下仪仗,将牵着红巾的两人送入洞房。
  楚楚心情这才放松开来,见芙蓉阁掩映于青山绿水之中,假山亭榭,流水落花,建造得极为幽雅。红色的宫灯挂满宫中,平添了几分温馨旖旎。待入得洞房,但见龙凤喜床早就铺就,床前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喜帐,铺了绣有神态各异一百个玩童的“百子被”,富贵逼人。宫女将两人引入账中共坐,取来两盏以彩结连接的珐琅金杯,这自然就是合卺酒。两人互饮一盏,便见宫女在其上遥撒五色同心花果,笑着招呼两人以衣裾接之。
  这个楚楚却是知道的,据说得果多得子多,倒叫她羞红了脸,就是不接。红娘在旁急得不行,只得连连去拉她的裙袂,才总算替她接下了几个。
  楚楚羞赧已极,见对面张涵真也好不到哪里去,满面通红,呆坐在那里。两人互看了一眼,又如同约好了一般,各自垂下头去。女官含笑道:“礼毕,我们先退下罢。”
  环佩叮咚声终于消失,楚楚长吁了口气,见得房内已然无人,忙去解头上那沉重的凤冠,奈何其繁杂无比,一时不得要领。她看张涵真居然还呆坐在那里,不由嗔道:“还不过来帮忙?”
  他如梦初醒,哦了一声,伸过手来。结果他更笨,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徒忙出了一身汗,也没取下一根珠钗。楚楚失笑道:“算了,你还是看着罢。”
  总算她倒并未事事假手于人,才能最后研究透了这凤冠的摘法,终于将它取下。头上轻松了许多,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解那层层叠叠的礼裙。
  张涵真本来在旁边含笑望她,待见她去解衣带,满面绯红,别过头去。楚楚哪里肯去理会,顾自将那层层束缚逐个脱卸下去,待剩得里衣,才觉得身上方轻,看对面,那呆子的头已经快及地。
  嘿,他居然比她还害羞。照说,她的衣裳,好像应该是这个人来解才对啊。
  楚楚玩心大起,靠拢过去,方碰到他的身体,只觉他的身上都已经微微发烫,凑近一看,额头居然已有细细的汗珠滚落下来。
  她越发要捉弄他,故意伸手,缓缓环上他晶莹的项脖,果觉得他浑身一颤,所触肌肤立时炙热起来。
  她更觉得好玩,贴过面去,在他耳边低低道:“热吗?我帮你。”不等他回应,早去解他的衣衫。
  他满面窘色,下意识来按她的手,被她一把拨开去,低笑道:“呆子,听我的。”
  他全身都快僵住,一动都不敢动,看她那双灵巧的手轻轻落在自己身上,手指犹如在舞蹈,逐渐挑开他每一处衣扣,将那皓莹的肌肤,逐渐显露出来。那兰花指便自自然然抚过他的身体,直至每分每缕,那蛊惑的声音还要低低道:“好美。”
  他可以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上涌,身子就快要失去掌控的能力,既渴望她的触抚,又怕她那可以让人疯狂的魔力,这两股力量纠结到最后,是他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低吟声,才一响起,他便吃了一惊,急急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来。
  谁知她低笑了一声,撒娇般道:“涵真,放松些。”将手转回来,抚摸他的胸膛。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心跳在不住加速。她还要靠过来聆听半晌,媚眼如丝,斜睨了他一眼,低低道:“看来还不够。”
  他只觉眼前人突然变得异常妖娆,叫他心底的魔性开始蠢蠢欲动,若不是多年清修,只怕此刻就会冲扑过去。他还在那里苦苦支撑,突然被她一推,便仰面倒在了那百子被上,冰凉的绸缎立覆住他袒露的肌肤,叫他惊了一下。
  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头,但觉一个温软的身体依偎上来,三下两下,已与他早已濡湿的身体嵌合成一体,那韵律般的节奏,猛然唤醒了了记忆中那销魂蚀骨的快感,叫他再也忍耐不住,终于溢出又一声低吟,不由自主搂紧了她,将自己早已绷紧的身躯迎合上去,恣意与她纠缠。
  她带着幽香的秀发垂落在他身上,丝丝缕缕,缠扰在他躯干上,柔顺无比,仿佛能牵扯住他的心房。他的唇滑过她的发丝,去寻找她的,在她娇美的面上,一路印下轻柔的吻,似乎想把多日的相思,缓缓向她诉说。有这样的甜蜜,曾经再多的苦涩酸楚,都是可以忍受和淡忘吧。
  所有的亲昵,只是为了能将他的心与她再亲近一步,越是缠绵,就越觉得充实。
  那妙曼的身躯渐觉乏了,便听她低笑了声,搂着他一滑,偎进了他的怀里。他一面柔柔去拥抱她,一面悄悄将自己的发束和她的青丝拢在一起,结了个尽可能紧的活结。
  芙蓉含情,春晖池暖。
  乌黑的秀发漂浮在温泉水面,水气氤氲,笼罩住相拥的两人。楚楚攀住张涵真,好奇地看着汉白玉砌就的池壁,见那鎏金的九龙口,还在不住流下温和的泉水来。
  果然是皇家才能有的宫阙,才会不惜工本,还在宫内建一个引来温泉的御池。此刻两人相拥,如在梦中,长夜未央,正适合一吐衷肠。
  他殊不习惯这样裸裎相对,白皙的皮肤上,都染上了淡淡的蔷薇色,忽觉怀中人动了一下,低低问他:“涵真,你怎么会来长安?”
  他怔了怔,不明其意,道:“你既然给了我明珠------那我自然会来找你。”
  楚楚愕然道:“明珠?那不是给石头他们的么?”
  他呆了呆,失声道:“这不是慕容府的信物吗?莫非萧大哥他-------”
  仔细一想,不觉有些苦涩浮上来,缓缓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苦笑道:“原来你不是那个意思。那么,如果不是萧大哥骗我来找你,你是否就从此将涵真置于脑后?”
  糟糕,原来不能说实话,否则只怕会大煞风景。
  她忙蜷缩进他怀里,娇笑道:“萧宁远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涵真,无论如何,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夫郎了,也就是慕容府的娇客,那明珠已经绝无仅有了,你可要收好才是。不过我总想着,是否太委屈你了?真决定跟着我了?”
  但觉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叹息道;“涵真没有觉得什么,若说委屈,萧大哥才最委屈。若不是他,涵真早就闭关修道,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你了,活不活着,也没有什么分别。楚门主也就入了空门,世上就再没有玉修罗了。他千里跋涉,来回奔波,最得益的,其实是涵真。他如今操劳过度,卧病在床,你快去看看他吧。”
  楚楚哼了一声道:“不错是太劳累了,还整了那么长的白首盟出来,心思缜密至此,难怪要生心病。众目睽睽之下,他那条款,我根本来不及看就签了下去,却不知道都打得什么鬼主意?涵真,你跟他比,差太远了。他不错帮了你,恐怕更为他自己。”
  张涵真正色道:“天下人谁不爱自己?还肯顾及他人,就是有情有义。至于那白首盟,老实说,楚楚,你的名字,我都如今才知道。楚门主更是被你从头到尾隐瞒到底。你从来没将我们放在心上,我倒罢了,萧大哥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上面的条款,也不过是叫你和我们白头偕老,虽然不免偏激,但其实不过是萧大哥的患得患失之心罢了。你莫要怪他,还是快去替他医治下吧。他看到你,病必定好了大半。”
  楚楚打了个寒噤,脱口道:“我才不去。他没把我生吞活剥,拆入肚里,就算是我的运气了。我哪里惹得起他,再来个三戒五律的,只怕我就要向他跪下了。再说了,叫我看来,他简直是天神下凡,算无遗策,简直像是没有弱点。区区一点小病,能奈他何?”
  张涵真低头看她,见她撇撇嘴扭过头去,分明是一副决不妥协的样子,不觉叹道:“他怎么没有弱点了,你不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么?他这么多日难以成眠,却为谁来?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他无非是用他的强势,来掩盖他的失落罢了。楚楚,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呢?”
  楚楚捂了双耳,瞪他道:“不听,不听,就是不听!你是中了他的毒了,我可没有。”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1:32
  何处西南待好风(八)

  娘娘到底为何要娶那么多夫郎?就不怕麻烦么?
  瞧瞧眼下,连入洞房也居然要接二连三。而且,要面对的,可是自己最反感的人了。
  今日不比昨日,天色阴沉。暮色笼罩,宫灯灼艳,红得刺眼。楚楚满心不甘,随宫女走入倚云阁。这名字倒是雅致,令她想起那句诗: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那一番仪式与昨日无异,照样行来,让她厌倦无比。合卺酒原来甚烈,饮入口中,头都有点发晕。
  身边那聒噪的红娘,怎么突然没了动静?她讶异地一看,见其目光发直,呆呆看向前方,大为奇怪,便顺了她目光望去,但见灯下,那秀美绝伦的面容微微低垂,睫毛修长浓密,犹如翻飞的蝶翼,挡住底下春水般的眼波,鼻梁挺秀,白皙如玉的肌肤笼在鲜艳的红衫中,犹如水中亭亭盛放的睡莲,引得所有的宫女,在其旁看得目不转睛。
  唉,若论其姿容,果然能倾城绝世。不要说红娘和这些宫女,自己当初不也是惊艳无比?只可惜------楚楚在心里叹息,已听那女官重重咳嗽一声,那些宫女这才如梦方醒般立直了身子,行完礼,退了出去。那羡慕的目光,还不住向自己射来。
  可惜自己还真恨不能甩掉这个大麻烦。眼见得倚云阁内,居然只剩下两人相对,她大为紧张,情不自禁地向后挪去,结果竟靠在了床柱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来。
  这不是反而弄巧成拙了么?她沮丧已极,果见那精美的面容抬了起来,向自己静静望来,眼波如粼粼的碧水,流转过来,叫她禁不住心跳快了一拍。
  那完美的唇线方动,她已醒觉过来,伸手挡在两人之间,冷冷道:“什么都别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谁知他微微一笑,面上还有未褪的蔷色,容色灼灼,映亮了她的眼睛,让她禁不住又是一阵眩晕。
  不行,这个人简直有蛊惑人心的魔力,绝不能再看下去。楚楚连忙扭过头去,突听他开口,那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如耳语般道:“是不用说了。”声音中已然含笑,道:“怎么,不敢看我?”
  楚楚脸上一红,哪里肯示弱,连忙扬起头来,示威般盯着他道:“谁说我不敢?”
  他又是一笑,目中春意荡漾开来,幻开无数深深浅浅的波纹,低低道:“好,你看着我。”
  天!他在做什么?
  但见那双美玉般完美无瑕的手,移向他身上的玉带,动作优美无比,轻轻将它卸去。
  随即,那袭红色长袍上的衣扣,便被他不紧不慢地逐个打开,渐渐露出大理石般的身躯,修长匀称,每分线条犹如雕塑,缕缕仿佛都是上天的杰作,美到这种程度,可以叫人看得如痴如醉,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他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舒展无比,看起来犹如最完美的舞蹈,最后将身上所有的衣物从容卸下,将白玉般完美的身躯,毫不吝惜地展现在她面前。
  楚楚只觉喉咙如被火烧,完全不能自已,直直盯着面前这美如魔鬼般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看着他静静走到自己面前,微微含笑,来解她的衣裳。
  理智告诉她应该将一个巴掌甩到那张曾经对她鄙夷不已的脸上,但她已被面前这人摄去了魂魄,竟任由他慢慢吻上她的面容,手轻轻柔柔,在她身上游移,早解开她的外裳,慢慢爬上她的肩膀,穿过她的披帛,滑入她的内襟,还嫌不够,在其上来回摸索,终于找到了衣带,缓缓将它解落开去。
  前胸顿时一凉,让她猛然清醒了一下,面如火烧般滚烫,不敢去看面前人,只能死死抓住他那双不规矩的手。他低笑了一声,突然将头低下来,咬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她全身都是一颤,不由自主松开了手,任由他将绫罗拉落开去。那秋水般的眼睛凝视着她,低低道:“明日要打要骂,都悉听尊便。但今晚,听我的罢。”那手如有魔力,轻柔但坚定地将她按在百子被上。
  身上微寒,让她醒觉自己竟然身无寸缕,正要又羞又恼地推开他。突觉他伸过手来,小心翼翼,将她秀气的足踝如珍宝般捧起来,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是轻轻一咬。
  仿佛是股电流,突然从足底窜上来,让她浑身都一阵酥软。但这,还只是开始。
  他的手仿佛是在七弦上拂动,从下而上,抚过她每分每缕。那吻也随之而上,缠缠绵绵,没有放过每一处凝脂,最终落在她胸前早盛开的嫣红之上,如婴儿般甜甜吮吸着。手也不闲着,执拗地侵占每一处领地,非要她发出低低的喘息,方才移向下一处。
  她毫无抵抗之力,只得将全身弓起,才勉强能避免溃不成军,怎奈他居然将手的舞蹈延伸到最隐秘的花园,身子早覆在她身上,不肯让她挣脱。
  她只能咬了牙隐忍,他发现了,立将他的唇印上来,吞下她每一声短促的低吟。
  她再也难以承受,声音也含混不清,低低央求道:“好了,不能了。”
  他含笑凝视着她,将面贴过来,深深吻着她的唇瓣,终于将手抽离出来。她方松了口气,但觉他的炙热随着他一个挺身,便深深滑进了那业已幽湿的甬道,抵到深处。
  那声音有如美玉击响,如用了催眠般的魔法,在她耳边低低道:“说,你愿意。”
  她是入了魔障,竟然不由自主开口道:“嗯,愿------愿意。”
  她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可能,感觉那种律动,忽轻忽重,忽急忽慢,简直是最完美的舞步,早将她的意志完全摧毁,只能凭着直觉,来迎合他暴风骤雨般的攫取。但听那磁性的声音低低的,在不住呼唤她的名字,将那摄魂的节奏不断增强,一波一波,叫她无法控制地紧紧扣紧他的身躯,也顾不得会将他如玉的肌肤划出血痕。而她的呻吟和喘息,更加叫他加快了舞动的频率,将这甜蜜的折磨继续加深。自己的身体,发现了最契合的那一半,早背叛了她的意志,不住向他痴缠和臣服,哪管她的理智,还在苦苦挣扎,想从这漩涡中寻得一个空隙,可以避免这种渴求的痛苦,虽然可以给予的那人,从未也决不会吝惜。
  晨光破晓,刺在楚楚的眼睛上,叫她终于从迷迷糊糊中清醒了过来。身畔有人紧紧环着她,肌肤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桂香。她扭头望去,见得那秀美的面上漾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在梦里还不忘拥紧她。这景象如此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对了,寻欢阁,沧海居。
  果然是缘定三生么?为何无论怎样的不甘,最后还是将其娶了回来,而且,明明对他满怀厌恶,却为何对这一幕又觉得极其自然?她苦恼地摇了摇头,将他的手不客气地拨开去。
  她一动,他就醒了,微微含笑,脉脉地看着她,眼睛里有太多的情愫,她不懂,也怕去懂。
  她大概是太累了,没力气去推开他,最后只得拿锦被盖住了自己的面容,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挡住他的凝视。他又低低笑了,突然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今日打算去看宁远么?”
  楚楚哼了一声,干脆利落地道:“不!”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1:44
  何处西南待好风(九)

  女官蹙紧了娥眉,看向锦帐内的少年,但见其冠玉般的面上因热度浮现出沉沉的红晕,身上的中衣被虚汗湿透,半贴在身上,整个人昏昏沉沉,躺在那里。旁边任元拿了块温湿的软巾,还在不断给他擦拭。
  她叹息一声,问坐在一旁问诊的老者:“袁太医,你瞧萧盟主这病情究竟如何?为何烧得如此厉害?”
  老者将手从他腕上移下,任元在旁,忙将锦被盖上那手臂。老者徐徐道:“表面上看起来,是受了风寒侵体,使得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导致脉象浮紧,阳气在表。但迟迟不能痊愈,看来是萧盟主郁郁于心,难以开解,心疾不除,此病难消。”
  女官长吸一口气,低低道:“心疾-------”向门外望去,空空如也。
  只听任元冷笑了一声,道:“她不会来的。”再不作声,只管将其面上的汗珠擦落去。
  女官亦叹道:“萧盟主这是何苦?如此联姻,实非上策。将军府虽然是久蒙圣眷,上官府何尝不是簪缨世家?上官小姐德容兼备,与慕容大人相比,各擅胜场,更兼之其待字闺中,比起慕容大人,要简单多了,也不用这么委屈,来做个侍夫。他偏偏不要,嫁了慕容大人,却不把他放在心上。真是冤孽!”
  摇头叹息声,道:“如今这个样子,叫我回到长安,却跟圣上怎么交待?”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那老者道:“既然是心病,我看须用心药才能医好。你给他再开汤药,我这里去布置洞房花烛,说不定冲一下喜气,这病就全好了。”
  愈想愈觉得有理,起身招呼左右,道:“事不宜迟,我们去将烟霞阁从速妆点起来。你们快跟我走。”抢先一步,向外行去。
  老者在桌上开方,任元还在沉思,突觉手下人动了一下,那双凤眼半闭半开,试图睁开。他又惊又喜,低声叫道:“少帮主,你醒了?”却觉那双一贯有力的手虚弱不堪,努力攥紧他的手臂,低低道:“你去跟她们说,我不能去,不然会将病邪过给她的。”言毕,已止不住一阵低喘,又合上了眼睛。
  任元应了一声,目中却怒火翻滚上来,见他业已又陷入昏迷,咕喃道:“我才不去说呢,她害你成这个样子,真过给她,也算扯平了。”
  就说他是装病么?不然昏迷的人,怎么能洞房花烛?
  楚楚心里忿忿不平,对着一众宫女,却只能摆出尽量端庄的笑容,坐在龙凤帐内。这人真能摆谱,居然至今未现身。那女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等不下去,亲自赶去催请。
  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这些宫女连日来操劳,不知由谁起头,打了个哈欠,便都在那里掩口,惊醒过来,恐惶不已,连连向她谢罪。
  楚楚的笑容早就僵硬,看着满堂喜气,更觉怒不可遏,心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他逼我来娶亲,害得家里的三夫都对她耿耿于怀,连少华都拂袖而去,君逸差点就要与她形同陌路。如今又屡屡为难,先是来了什么盟约,然后不肯前来行礼,最后连洞房都不肯进,摆明了要在女帝前给她难堪。气上心头,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反正我横竖是交不了差,还不如偷偷溜走。先寻个隐秘之地躲起来,等他们气消了,再作道理。
  看看身上,珠光宝气,变卖了过上几年,根本不成问题。她将主意打定,倒浮现了一个雍容的笑意,起身道:“宁远怎么还没来?定是生了我的气。待我亲自过去请他罢了。”
  宫女起身要迎,她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人脸皮薄,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合适。”脚下生风,旋风般逃出了烟霞阁。
  女官站在榻前,早说得口干舌燥,看少年人别过头去,背对着她。任元在旁解释道:“少帮主虽然时昏时醒,但他早下定决心,在病好之前,不与慕容姑娘入洞房。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虽然不赞同,也不敢违背。”
  女官叹息一声,道:“萧盟主固然是一往情深,但这可苦了我等了。若陛下问将起来,却叫我怎么回复?”
  却听云履声细碎,向此地而来,旋即探头进来一个头梳螺髻的宫妆少女,先向房内瞄了一圈,失声道:“夫人,慕容大人不在此间么?”
  女官诧异道:“不是你们守着她在烟霞阁吗?怎么会在这里?”
  宫女立时满头大汗冒将出来,跪伏在地道:“慕容大人方才说要自己来找萧盟主,叫我们不必跟随。婢子们在烟霞阁候了半个多时辰,不见人影,才叫奴婢过来看看。若她没来,这-----”
  女官怒骂道:“你们怎么当差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宫女叩首不止,女官急得不行,一叠声叫左右去四下搜索,却听任元惊呼:“少帮主,你烧得这么厉害,起来作什么?”
  她吓了一大跳,果然见得少年人攀扶着床沿,撑住床身,咬牙缓缓起身。任元连忙去扶,待扶将起半个身子,靠在床柱,少年人已不住轻喘,抿紧了唇,反手便连点自己周身大穴。
  任元失声道:“天魔大法!----少帮主,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的病还没有,再妄用魔功,不是更伤身么?”
  但见少年闭目调歇了半晌,面上浮起异样的红晕,睁开那双凤眼,已经精神了不少,声音有了中气,淡淡道:“夫人但跟陛下禀报,就说婚礼已成,可惜宁远不能习惯将军府的规矩,所以自己求去,与慕容大人无干。”
  女官倒吸口冷气,失声道:“求去?”
  少年目光怅惘,望着门外,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虽然在病中,依然不减风采,倒叫女官看得暗暗扼腕,只听他道:“相思本是无了益,她既无心我便休。她既然如此不甘愿,我又何必去强人所难?”
  女官急得连连搓手,道:“萧盟主,其实依我看来,慕容大人的全部怨气,只怕来自那卷白首盟。你只要将它烧毁了,慕容大人气消了,自然肯回来了。”
  少年摇头道:“夫人有所不知,她对我的怒气,皆因我逼她娶亲而起。但就算宁远可以放手,我那两个兄弟,一个不谙世故,一个性格孤傲,偏偏又对她痴心一片,非卿不嫁,所以我只能前去逼婚。我倒罢了,相信还没人能讨得到我的便宜。他们要是入了将军府,又没什么后台,别提要对付那个河东狮了,恐怕连那君先生的关都过不去。以她那容颜,招蜂引蝶不在话下,偏她又是个最薄情的,从来不会把什么人放在心上,他们嫁了过去,今后也恐怕是倍受冷遇。等她再娶个三房四房的,就只怕要立即将他们抛在脑后,倒做了生生的鳏夫。所以我一定要逼她签下这盟约,绝了她的再娶之念,他们才能有一席之地,不至于被这些世家子弟欺负了去,也让她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就叫他们下堂去。”
  女官长叹道:“萧盟主果然是用心良苦,但这样一来,你们之间的隔阂,恐怕难以消除。慕容大人年纪尚幼,又被宠爱惯了,难免任性,只怕会恨你入骨。”
  少年淡淡道:“她这个人,恐怕永远都不会理解别人的感情。我若不逼她,只怕他们再是深情一片,也永远都等不到她回应的那天,所以只得先下手为强。反正她要恨,也最多恨宁远一个人。我此番将她寻回,就离开此间,她必定开心,就不会再闹了。”
  任元低低道:“我但求少帮主离她越远越好,省得伤心。”
  女官瞪了他一眼,道:“这且不论,找回慕容大人确是当务之急。但她若蓄意要走,只怕要找到她并非易事。萧盟主若也没什么把握,又有恙在身,还是在此歇息。我自会吩咐各关卡留意,所幸时辰不长,应该能够将她寻回。”
  萧宁远示意任元取来外裳,摇头道:“以她如今的身手,你们哪里能轻易寻得到她。任元,取金线母蛊来。”
  任元答应一声,捧过来一个漆金木盒,打开来,却是一只白色的虫子,背部有一条夺目的金线贯通全身,煞是奇特。盒子一打开,它便几个翻腾,飞了出去。
  女官奇道:“这是什么?”
  萧宁远盯着那虫子飞去的方向,飞速将外衣披上,淡淡道:“我知道这人没个定性,常常会不见人影,所以在她身上下了千里追踪。无论她在哪里,这只金线母蛊都会找到她。夫人放心,宁远定会将其带回。只是此后,要拜托夫人照应我那两个兄弟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1:55
  何处西南待好风(十)

  虽值深夜,但扬州乃六朝繁华之地,江面上画舫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红男绿女穿梭其间,杨柳被灯火映成翡翠般的碧色,垂荡下来,惹人遐思。
  一艘商船之上,一褐衣人腰粗膀圆,吆喝道:“要往东海的快上,我要起碇了。”
  连喊了三遍,见再无人上岸,他便招呼伙计,预备去抽取那登舟的舷板。
  恰在那时,但觉劲风拂面,他一个激灵,已见得舷板上俏生生站了一个紫衣女子。
  灯火明媚,照在那人娟秀的五官上,下巴上有颗妩媚的美人痣,那双幽深的美丽眼睛,正好奇地往船舱中望去。
  要搁上别人,船老大一准破口大骂,但对这样明媚的少女,委实发不出脾气来,他只能搔了搔头皮,斯斯艾艾道:“姑娘也想去东海?”
  少女眼波流转,璀璨无比,笑道:“东海,不错!”身形一晃,便轻轻盈盈飘落在甲板上,身法曼妙,犹如蝴蝶穿花。
  几个伙计都看呆了眼,还是船老大最先醒觉,一个个拍将过去,道:“兔崽子,看什么看?还不快将锚碇起了,快些开船。”
  那少女微微一笑,正预备转身入舱,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却见一条婀娜的身影,翩翩而来。足下连点水面,几个起落,已落在船上,却是一个做男装打扮的美丽少女,虽然凌波而来,那双锦靴上并无半点水迹,一双杏眼望那紫衣女子上下一转,笑道:“我只说我来得迟了,连杯喜酒都没讨到,连连赶来,竟然发现妹妹在这里。啧啧,这张脸蛋可要顺眼多了。你不在洞房花烛,却一身行装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顺手已抛了一锭金子给船老大。
  紫衣女子自是易容而行的楚楚,闻言伸出手摸向脸上,嗔道:“你倒是个火眼金睛,却来得不是时候。早来一步,还能帮我逃出去,迟来一步,也不用知道我走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需知道,我走了就是了。”再不理她,猫了腰就要向船舱中钻。
  欧阳霏哪里肯放,一把提住她的肩膀,笑道:“萧盟主果然可怜,纵然布下天罗地网,奈何捉不住一颗不安分的心。怎么,你就没觉得他有好的地方么?”
  楚楚啐道:“好什么?自以为是,专横跋扈。他是生生想把我调教成那千依百顺的素女呢。我是比不上她,我哪有人家那么温柔体贴,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说到底,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长卿说得对,我是妖孽呢,要我循规蹈矩,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他就算有再多的优点,有这一条,就什么都不是了。”
  欧阳霏眼波向她身后不远处瞟去,笑道:“原来妹妹是这么想的。素女已经死了,你莫非还要吃死人的醋么?”
  楚楚呸道:“我吃什么醋,我根本就是在说实话。他样样都要占我的上风,叫人怎么受得了?我吃不消他,又被他害得不敢回家,只能一走了之了。”
  欧阳霏笑道:“确实聪明的男人,适当的时候也要示点弱,一贯那么强硬,别人哪会知道你的辛苦。”突然指了远处,道:“好像有人追过来了。”
  楚楚吓了一大跳,连连扭头去看,不提防欧阳霏突然一指点在她百汇穴上,随即出手如电,已封了她的几处要穴,扬手将她甩将出去,笑道:“妹妹,姐姐从来是不骗你的,确实是有人来了。若有得罪之处,都是为了你好。萧盟主,我的大恩,你可要记下了。”
  一股兰香萦绕在鼻际,这温暖的怀抱似曾相识,果然是他追来了。
  为何总是逃不出他的掌心?楚楚懊恼地瞪向他,却呆了一呆,但见那往昔俊美的面容上是病态的青白之色,胡须拉杂,憔悴不堪,看起来,竟然是真的病了。
  肌肤相触之处,是惊人的滚烫。她还没明白过来,已见他欠身一礼,道:“欧阳姑娘的大恩,宁远记下了。”再不多话,抱起她几个飞落,便掠了开去。
  听得底下隐隐有惊呼之声,而这个怀抱,也叫她惊心,看四周景色越来越荒芜,却是已然来到郊外。皓月当空,旷野上寂静无人,只听得远处偶然有鸟雀的鸣叫,夹杂着昆虫的低吟,更加叫她觉的心里直发毛。那凤眼流转过来,早就明白,叹息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不会再缠着你。”已觑得一方空地,纵落下来,将她轻轻放在干草堆上,手指轻点,便将她穴道解开。
  他走到离她几步之外,自寻了块草地坐将下来,也不看她,望了满天的星斗,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他如许陌生,倒叫楚楚将逃跑的念头压了下去,就觉得局促不安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突听他低声道:“我总以为,天下没有我办不成的事。但人心,却不是可以强求来的。”
  他望着星空,伸出手去,作了个摘星的姿势,笑道:“认输原来也不是难事。总有一些是你永难企及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怎么可能握在手里?在你这里,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放手。”
  他摊开手来,看了她一眼,笑道:“就是这样,我放你走。你写休书给我,女帝那里,我自会去交待。你放心,萧宁远纵有千般的不是,至少有个优点,就是言出必行。”
  为什么明明是梦寐以求的结果,听在耳里,竟没有半点欢喜的感觉。楚楚怔在那里,半晌道:“你要去哪里?”
  他望着重重远山,面上有迷惘的神色,笑道:“天山,那是我师尊的埋骨之地,我也该好好去陪他一段时日了。”见那幽深的目光凝视过来,似乎含着几分忧虑,心里居然还是无端地一跳,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忙别开头去,笑道:“你放心,我记着我肩上的责任,过些时日,自然还会回到丐帮。每个人都不是光为自己活着,到了现在,我更加没有退缩的道理。只是我走了以后,你可别欺负天行和涵真,他们都待你一片真心,离开你恐怕活不下去,你千万莫再折腾他们了,别再动不动就离开。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也会痛苦的。”
  她默然了半晌,突然幽幽道:“我写了休书给你,会不会影响你今后娶妻生子?”
  他失笑道:“宁远哪里还会娶妻生子-------”见她明眸一黯,忙笑道:“我怕了你们女人了,一个小柔,面上够温柔大方,背地里如此狠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心没肺,简直无情无义,我都要怀疑你有没有心了。嘿嘿,怪不得老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算我怕了,消受不了,还是离你们远点好。”
  她瞧着自己,突然道:“你不要笑了,比哭还难看。”
  他收敛了本来就强装的笑容,淡淡道:“不是为了减轻你的负疚感吗,虽然只怕在你身上是稀有之物。既然说定了,我们就快回去吧。碧桃宫已经天翻地覆,长安说不定也得到消息了。”
  楚楚哦了一声,急急随他站起,突见他身形剧烈地一晃,已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猛吃了一惊,连忙去扶他,只觉他炙热得吓人,手往他额上一探,吓了一大跳,惊呼:“烧成这样,你还敢跑出来?”忙摸向他脉络,但觉真气紊乱无比,差点哭出来,道:“你倒是用了什么邪术来强提真气?如今内力反噬,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早控制不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躯,只能任由她扶住,口中还要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来,你恐怕这会儿要到东海去了。你倒逍遥了,可怜我那两个兄弟,只怕会被将军府中人生吞活剥了。忘了跟你说,我在你身上下了千里追踪,所以你在哪里,我都会知道。不过这次回去,我就把金线母蛊杀了,省得你担心。”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口血来。
  楚楚手足无措,终于哭出声来,抱紧他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样出血下去,会没命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什么事情,我们都慢慢来商量,好不好?”
  他摇头道:“我才不要你可怜。男人顶天立地,怎么可以接受施舍?不过,眼下我不成了,你去叫天行来-------”声音渐渐低落下去,那魁伟的身躯,终于倒伏在她的怀中。
  楚楚满面泪痕,死死拉住他,不住晃动他的手臂,泣道:“你可不能昏死过去,否则你那白首盟,跟谁签呢?我以为我讨厌你,但你这样,我心里好痛。------我怎么办? 对,菩提返魂丹!”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2:09
  何处西南待好风(十一)

  碧桃宫虽然是为她所修建,可惜她这个主人,却认不清这重重的院落。
  楚楚将怀中人抱紧,立在琉璃瓦上,四下里张望,都是差不多的亭台楼阁。她面上不断坠落的泪水,早将那张人皮面具湿透,她也顾不得去取,但毕竟怕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一心去寻个偏僻之地,来为萧宁远疗伤。
  他早昏迷过去,那么倔强的人,如今就像一个婴儿,蜷缩在她怀中,如果他有意识,决不会让自己流露出半分的脆弱吧。
  他是否因为已将毕生的感情都给了自己,才会伤得如此之重?
  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并不是存心,但偏偏一直在伤害别人?
  夜空中,突然袭来一股淡淡的甜香,好像是蔷薇的香气。她身心俱疲,再也懒得思考,循着这花香,走到了一个院落里。
  满架的蔷薇,在夜色里恣意开放,似乎要将这一刻的美丽,都尽情绽放给这天地。这个地方是她认得的,正是适才离开的烟霞阁。
  此刻这里寂静无人,只有一盏宫灯孤零零挂在那里,大概所有的人,都去搜寻她了。那龙凤烛还未燃尽,锦帐上珠光闪闪,仿佛是一双双含笑的眼睛。她将怀中人轻轻放到缎面上,将他被冷汗浸透的衣裳,一件件解落开去。
  两人虽然曾经亲密到没有一点隔阂,但她一则羞怯,二则因彼时练功,是隔着重重的云雾,所以倒从未看清过他的身体。中衣解开后,她不觉深吸了口气。
  但见那本来应该是完美无瑕的躯体上,深深浅浅,都是大小不一的伤疤。有些历年已久,颜色已经黯淡,在那白玉般的肌肤上张牙舞爪,留下狰狞的暗红印记,可想而知当年曾经经受过怎样的痛苦。
  她在这一刻,突然与他心灵相通,仿佛看到了那个失去双亲的少年在如何苦苦的挣扎求生,与命运作不懈地斗争,将所有的艰辛,都隐藏在了那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下。
  她情不自禁抚摸上这些令人生畏的疤痕,恍惚中突然觉得,在素女身上,也必定少不了这些。
  她在这一瞬间决定原谅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想置她于死地的。每个人的人生,不会都像她那样好运,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她在无意中夺去了她最心爱的东西,难怪她会想杀她而后快吧。
  不过眼下,还不是发愣的时候。
  她凝神聚气,将真气流转九天,为他将紊乱的真气,逐渐聚拢起来,打通每一处阻塞,直到感觉他体内重新凝聚起了气灶。
  他身上,那固有的兰香和汗馊味混杂在一起,刺鼻已极。她却丝毫不觉得嫌恶,反而拥紧了他,想想不对,又抽出身来,取了一个铜盆,接来一盆温泉水,撕下一块软缎,替他将汗渍逐一擦去,再替他将锻被盖上。
  药已经给他灌下,下次再服,还要过好几个时辰。她这才醒起还带着面具,忙将其取下,胡乱抹了把脸,觉得疲惫不堪,还来不及宽衣,已觉倦意重重袭来。她索性隔着锻被抱紧了他,凭了这股暖意,沉沉睡去。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抚摸她的秀发,叹息道:“不要对我好,否则我怕自己会舍不得走。”
  她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噩梦不断,所以这声响,倒听了个一清二楚。怀中有人簌簌而动,什么东西挣脱了开去。她猛然惊醒,便看见萧宁远已披衣半坐了起来,不觉又惊又喜,失声道:“你醒啦?”
  他又恢复了那戏谑的神情,笑道:“那是,我常说我比较像那沟里的老鼠,总比人家多一口气。再重的伤,我也能挺过来。好了,那休书呢?拿来吧。”
  楚楚楞了一下,呆呆道:“休书?”
  他失笑道:“不要告诉我你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不用再拖延下去了,我既然恢复了大半,就准备启程了。”
  那双深邃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凝视着他,里面仿佛有无限意味,都含在这静静的目光中。
  他哪敢多看,连忙别开头去,笑道:“莫担心,我虽然眼下身子还乏,但武林至尊这块牌子,还是好好地挂在聚贤山庄,谁敢来骑到我的头上?天已大亮了,我要赶紧走。”
  突觉一双小手紧紧环紧了他,那声音犹带着哭腔,瓮瓮道:“我不许你走。”
  他硬起心肠,去拨开她的手,笑道:“楚楚,不是每个男人都受得了你这样忽冷忽热的。宁远就算比别人强悍一点,也经不起这样的忽悲忽喜。你记住,不想要别人,就不要给别人希望,否则等于更残忍。你还是小女孩啊,不懂这个,来,乖乖的,将休书写了吧。”
  她使劲地抓住他,就是不肯放手,开始抽抽噎噎起来。他慌了一下,不忍再去推她,她就钻入他怀中,抱着他放声大哭。
  他浑身一颤,手早忍不住想要环上她的柳腰,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才能在最后握紧了拳头不伸过去,笑道:“果然是小女孩,连送别都非哭不可。别再哭了,那双大眼睛可要哭坏了。”
  却听她低低在那里不断咕喃,声音难以分辨,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仔细去听,失声道:“你说什么?”
  她猛然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哑声道:“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他如中雷击,剧烈颤抖了一下,咬牙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望着他,明眸里还在不断落下晶莹的泪水来,吐字清晰,静静道:“萧萧,对不起,我还能要你留下来么?”
  他呆呆地看着她,又猛然扭过头去,道:“不行。我若留下来,只怕你到时反悔了,又将我置于何地?男人都有自尊,楚楚,这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她摇头道:“萧萧,我也许什么都不懂,现在不懂,将来可能也不会懂。我从来怕麻烦,不肯娶亲,也从来任性,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我就是这样的人,也许确实没心没肺,但我突然发现,你原来在我心里已经留下了印痕,要把它抹去,我再也做不到。萧萧,我将来也许还可能犯错,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舍不得你走,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这样,可不可以?”
  她凝视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却见他紧闭了双眼,转过头去。
  一阵酸楚,慢慢从心底蔓延上来,越来越重,逐渐遍布全身。她不再流泪,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心想:确实,每一个人的耐心,都会有个尽头。
  她茫然站起,去取了笔砚在手里,浑身都在颤抖。他说过,要懂得放手。
  然而那酸楚不断扩大,使她的心不断下沉,差点就握不住手里的狼毫。一切,终将结束了么?
  一只坚定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那笔挥到一边,直直落在墙上,掉落下来,划了条长长的墨线。
  她怔怔地凝视着面前那潋滟的凤眼,倒映着她的面容,在面前不断变幻着幽深的光芒,逐渐靠近。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越来越加深,甘甜无比,仿佛是最清冽的佳酿,要品到最后,才能发现其不知不觉已醉人。
  她在这温暖熟悉的怀抱中,感觉心一点点回到原位。是她的,终究没有放弃她。
  她让自己的双手,环住那个坚实的胸膛。告诉自己,这就是一生的契约。
  灯花轻轻一声爆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楚楚循声望去,只见那双鎏金的龙凤烛,因其出自大内,尤为高大,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燃尽。
  按照老人的说话,这红烛在洞房夜似乎是不能熄灭的,虽然往往没有做。------但这个洞房夜,却是何等回环曲折。
  她微笑起来,贴在他的前胸,去听他有力的心跳。他总是沉静的,仿佛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让人不由得想去依靠。
  但这心跳突然快了几拍。她奇怪地仰头去看,只见得他棱角分明的侧面,其上浓眉蚕卧,那双凤眼中映着烛火,渐渐升腾起迷蒙的水光。
  他感觉到她的注视,俯下头来吻她的眼睛,又玩笑般挪开了脸,退开了些距离,上看下看,笑道:“嗯,这张脸是真的。”又凑拢过来,细细地吻她的眉、眼、鼻梢、朱唇,轻柔已极,仿佛是捧着一个瓷娃娃。
  但随即他的喘息声便渐渐加重,那吻最后落在她的抹胸上,还不住想往里延伸进去,手也开始反复拨弄她的衣带。她感觉他的肌肤又烫了起来,吓了一大跳,忙去探他的脉络,倒没大的异样,感觉他还在啃着她细长的脖子,又好气又好笑,嗔道:“闹什么?身子还未好,还不乖乖去床上躺好。”不由分说,扶他上得床去,替他将锦被仔细盖拢。
  他一直含笑看她做完这些,待她盖好被角,突然伸出手来,围住她的身体,慢慢将她往自己被中拉去,最终将她紧紧环住,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也曾经拥抱过很多次,但彼时两人之间存在着太多的猜疑和隔阂,所以反而没有此刻觉得安定和温馨,这一刻,两颗心是否终于没有距离?
  只听她低声问他:“萧萧,我怀疑,将来你会不会后悔?”
  他失笑道:“还用将来,我现在就很后悔------”看她目光突然一黯,突然心情大好,笑道:“实话说,谁愿意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子?你自己说,难道你是男人们梦想要的贤妻良母么?差太多了吧。”
  双手箍住她,不让她动弹,低头吻吻那双快要喷火的明眸,笑道:“小姑娘,说实话也不行么?-----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没得选择的。不是你想要爱上什么人,而是你已经爱上了什么人。既然已经如此,那其中甘苦,皆是自己寻得,而与他人无尤,所以,哪里还有后悔的机会。”
  烛光下,这张近在咫尺的玉容美得惊人,他看得叹息一声,道:“我其实情愿你长得过得去就好,莫这样魅惑众生。做你的夫郎,纵然是我自己选的路,但你宠着自己不肯长大,想起将来,可想而知,必定没有一天能够安枕。我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无论你如何,我都会在我能够容忍的范围内纵容你,但,你莫要忘记那白首盟,这是我的底线。”
  她目中立即放出光来,欢喜地凑来上吻他,宛如一只试图讨好他的小狗。他不禁失笑,决定不放过上门来的美食,顺势搂紧她,只听她低低道:“到底里面写了什么?无非就是不再娶夫郎么,其实这条,最得我心了。”
  这个自私的女人,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他总无法来改变她。好吧,其实博弈的关键,只在于谁更在乎谁,这才是赢家的秘诀。但,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但求不负我心,得得失失,何必计较太多?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决定不去管将来会有多少烦恼,先遂了自己的心意再说,便再不多话,缓缓抚摩她,想跟她贴合得紧些,再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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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伤了他,不敢用力,只能顺了他的意思偎过去,靠在他的胸膛上,抓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低低道:“萧萧,莫闹,眼下不成呢,不然这一病可不知道要多久。------以后随你,嗯?”
  他贴着她的脸摩挲着,在她耳边,耍赖般道:“我不管,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无论如何,都不能没有-----难道你要厚此薄彼?”
  楚楚但觉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竟忘了去打开他去解她衣带的手,还听他在那里喃喃抱怨:“连合卺酒都没饮-------”
  这种孩子般的撒娇,在萧宁远身上,可是绝无仅有。楚楚不由噗嗤一笑,突然就想哄得他欢喜些,笑道:“怎么没有,你等着。”
  她也不顾衣裳凌乱,随便掩了一把,斟了满满一杯饮下,回头俯身过去,口对口,合着他的唇,慢慢将酒喂给了他。
  那辛辣又微代甜味的液体被他慢慢吞咽下去,那双凤眼更加璀璨,微微合起,迷离地凝视着她。
  待这酒完全入了他喉中,他低声道:“甜。”更不多话,用了残存的力气,连拉带扯,将她亵衣一把拉开。身子勉强地一个翻身,早落在她身上,轻车熟路,啃咬她身上的敏感地带,赖在她胸前,只管去吮吸慢慢挺立的蓓蕾。手顺了那修长的腿伸过去,无论她怎样躲闪,都誓不罢休,非要抵达进极乐之地,慢慢探索着,操纵她不稳的呼吸。
  但觉他的冷汗,一滴滴从他身上滚落下来。楚楚忙去探他额头,果然又开始发烫,可是,他还在她身上恣意轻狂,她又气又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身体在他娴熟已极的拨弄下,不由自主地开始迎合,窘得她满面飞红,连连躲避他的肆意,低低央求他:“萧萧,不急么,你身体要紧------”
  虽然在病中,他可一样不容人拒绝,笑道:“莫非妻主觉得宁远体弱,无法侍寝?”声线突然放低,道:“来,试试看。”竟然执了她的手,去抚摸他的身体。
  触手之处分明已然濡湿,叫她更加觉得体内一股无名火窜上来。她恨不能运起冰魄功,又怕加重他的风寒,只能羞羞答答被他拉着在其上来回抚摩,只听他不住喘息,最后膝盖用力,将她双腿一把顶开,一个挺身,与她紧紧贴合住,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汗水顺了他的俊面不断流淌下来,根本就是体虚得很,他却非要得其所哉,只管在那里肆意迎送,但毕竟还未恢复,不久就趴在她身上,喘息不已。
  她总算放下心来,反手去抱紧他,哄他道:“好了,下来罢,休息下。”
  他哼了一声,咬牙道:“我偏不信,竟然不成。”靠在她香肩上磨着牙,突然低低道:“有了,你来,好不好?”一个侧身躺到她身边,竟然来推她。
  她方要喝他,但看着那凤眼迷迷蒙蒙,分明是一副欲望不得抒解的模样,还带了几分央求之色,简直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小男孩,登下心里一软,迟疑了半晌,低低道:“好。”咬咬牙,坐了上去。
  两人的身体才一契合,便听他舒畅地叹息一声。她满面绯红,不敢压着他,抓住床柱撑了自己,轻轻律动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羽翼上舞蹈,每一个舞步,都得到他低声满意的喝彩。
  但觉密密麻麻的汗水正从他身上流下来,她担心他的身体,更加将动作放得轻缓。结果他不满意了,乜斜着眼,含混不清道:“敷衍了事,不行。”
  她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他一记道:“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决定不去管他,径直翻身下来,在他身畔躺好。毕竟也累得不轻,连连吸了几口气。
  他又伸手过来抚摸她的娇躯,她恼得转过头去,将自己弓成虾米状,嘟嘴道:“不行了,不行了,你不行,我也不行。”
  只听他低笑着,贴了上来,紧紧抱紧她,突然低声道:“有了,这样就可以。”
  她还没明白过来,只觉他在背后蠕动了几下,突然间便把他的昂藏从身后顶了进来。
  这个姿势,竟然贴合得分外紧密。她但觉全身突如其来的一阵酥软,不由自主地低吟了一声,听起来糜离之至,叫她登下面红耳赤。他更加欢喜地箍紧她的纤腰,低低道:“很好。”停顿了一下,紧紧攀住她,便是一阵风狂雨骤的冲刺。
  她无力地握紧那锦被,仿佛可以抵挡那感官掀起的层层飓风般的快感,一浪激起一浪,将她的意识逐渐席卷而去。他的呼吸粗重,不断啃着她粉色的耳垂,间或温柔地吻她浑圆的肩膀,但那癫狂的节奏,却反而更加加快到极致,非要逼她将最深处的欢乐摒到舌尖,在那里不住打旋,不时就发出一个颤音来。
  天地自有阴阳,男女间便从未停下寻找极乐的脚步,但何处才是终点?相爱的人,可以在这销魂时刻,觅得灵与肉完美的契合。可惜人间的欢乐,从来短暂,此刻,是否就能够永恒?爱情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他这样骄傲的男人放下一切来跟随她?或者真的,一旦发生,就叫人再难有拒绝的能力?她奇怪在极乐的顶峰,她的意识突然与身体分离,好像浮在半空,冷静地思考起这样的问题。但她突然之间,觉得情愿不要懂,如果拒绝长大,便可以拒绝将来的苦痛,是不是更好?

  尾声

  这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显而易见,就是某人需要卧病在床,非修养个十天半月不可。
  她其实不该去管这人,但是――最终,在他床榻边上端茶奉药的,还真是她。每天对着的,都是任元冷若冰霜的脸,简直有如六月飞霜。可天知道,这可明明不干她的事?!
  最开心的莫过于女官,虽然兴师动众了一夜,但发现两人在烟霞阁的,也是她(幸亏锦被还是盖得严严实实的)。好在宫中的女官,有什么没见过?她不动声色将门掩上,道:“下官鲁莽。”施施然告退出去,顺便瞪了几个还在红着脸回头偷看的宫女一眼。
  翌日,女官心满意足,踏上了回长安之路。而萧宁远,命任元摊开了白首盟,指了其中的一条,道:“去留随意,原是在约定上的。这碧桃宫,我不喜欢。你跟我到聚贤山庄去。”
  明明是他嫁给她,结果他倒比她更强势。
  谁叫都在那条款上呢?红娘在旁,差点没有笑岔气。她可惜这么漂亮的宫院,但再不舍,也只能跟了他回丐帮去,还不敢露出懊恼的神情。倒是楚天行在一旁,发觉了她的细微神色变化,嘴巴蠕动了一下,毕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唉,自呱呱落地后,就算对娘娘,慕容楚楚还没有这么殷勤过呢。如今她亲手熬药,端到床边,再细细吹去热气,双手奉上。虽然有碧落和张涵真帮她,还是好几次烫了手,急得楚天行差点没把一整瓶玉肌霜,都厚厚敷在她手上。
  萧宁远么,跟以往一样,对一切处之泰然,丐帮弟子,如今都重新挺起腰杆,嗓门也大了不少。可想而知,慕容楚楚惧内之名将更加落实,而且还变本加厉。
  但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他就这样缠绵病榻吧?----所以,虽然她很想将汤药都倾倒在他头上,再喝斥一声活该,但事到临头,还是居然继续煎着这似乎并无甚作用的药材。却不知这慕容府的通灵圣手,为何对他效用不大?
  她那日照例在药房忙碌完毕,端了药进潜龙居,便见前头张涵真脚步一滞。她奇怪地探头去看,差点端不住手中的药碗。但见塌边,与萧宁远在那里谈笑风生之人,见她进来,那星目向她微微一转,笑道:“奇了怪了,居然还好好活着。”便若无其事收回去。不是单君逸,又是哪个?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热了?等等,这萧宁远,啥时候精神突然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
  她来不及去仔细分辩其中是否有阴谋的味道,已瞥得那熟悉的秀雅身影,忙将药碗递给张涵真,欢呼一声,扑进他怀里去。少年含笑将她搂住,还听她在那里低低道:“这下好了,少华不生我的气了。”
  那星目又转回来,笑点了她道:“宁远,我早说过,三弟从来是她心尖上的人。不过,这丫头,除非我们来找她,否则她铁定龟缩在此,绝不会来哄我们一句的。”
  她满面绯红,脱开身来,低低唤了声:“君逸!”想了又想,犹疑地问杜少华:“长卿现在如何了?”
  单君逸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道:“总算你还记得要问他。放心,你一走,他就好了。尤其是得到萧盟主隔三差五送来的西域志及四海述,雄心一动,便好得更快。”
  她失声道:“西域志,四海述?你怎么知道长卿一直想要这个――――”忙去看萧宁远,见得他微微含笑,也不来回看她。红娘在旁边,用了看神明的目光看着他。这个男人,永远是她琢磨不透的吧?
  单君逸早扭过头去,对萧宁远笑道:“不过兄弟最佩服宁远的,却是那卷白首盟。唉呀,实在是高屋建瓴,惩前毖后,高瞻远瞩,人所不及。兄弟早与她夫妻一场,居然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此策呢?哈哈,这个最好,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她满面绯红,看着投向她的各种目光,不知道该回应哪一个才合适。却见杜少华怀中簌簌而动,他便醒觉,笑道:“这两个小家伙,又闹腾了。”探向怀中,捧出一个卷轴来。其上爬了两只小白鼠,看到她立即吱吱欢呼,扑了上来。
  那卷轴如此熟悉,莫非――――杜少华见她转目过来,笑道:“这两个小东西,不肯离开这卷轴半步,所以我只得将它也一并拿来。这大概就是那璇玑心经吧?”
  单君逸笑道:“这个东西最玄妙不过,据说其中的璇玑心法,只有宁远才能和楚楚合练。我却不信了,来,打开给大家看看。”不待分说,已向那卷轴伸手过去。
  饶是萧宁远,也不禁面上一红,又不便去阻止他。好在楚楚一个激灵,醒觉过来,见他快将那卷轴打开,瞄得身旁桌上还有一壶茶,佯装不小心,碰了下桌案,那茶壶一个抖动,乒的一声落在桌上,壶中茶水顿时全倾倒在了那卷轴之上。
  果然那其上的图像色彩立即模糊开来。楚楚暗呼侥幸,见单君逸业被茶水溅了半身,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目光分明是:好,你等着。
  无论怎么样也比被他看到那璇玑心法好。楚楚心想着,笑咪咪去看他手中的卷轴,谁知一看下,吓了一大跳,扑上去抓过,递到萧宁远面前,颤声道:“宁远―――莫非这里便是那古蜀国―――璇玑阵的传说,难道果然是真的?”
  众人凝目望去,但见那卷轴被水一浸,业显示出一幅地图来,但见得其上绘满了莽莽群山,沙丘密布。一座孤城,高高矗立在其上,式样古怪,看起来,竟是极端诡秘的味道。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32:34
  曾经沧海难为水(番外之楚天行

  引言:
  修罗和阿修罗来自于梵文,修罗就是‘端正’,国人称其为天神,梵文‘阿’是否定冠词,阿修罗翻译过来叫‘无端正’。无端正自然长相丑陋,且凶狠而好斗,而修罗的长相倒可称作气宇轩昂。
  佛经中经常讲到“修罗”。其从六道轮回之中就有了“阿修罗道”。 六道为一人道,二天道,三畜生道,四饿鬼道,五地狱道,六阿修罗道。人道和天道为善道,阿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著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
  转生到阿修罗道者,过去生虽无大恶行,但是轻慢心很重,非常的骄傲,不是瞧不起别人,就是忌妒别人比自己优秀。《业因差别经》详细条列出十项业因,包括身行微恶、口行微恶、意行微恶、起骄慢、起我慢、起增上慢、起大慢、起邪慢、起慢慢与回诸善根。因业力的牵引,阿修罗可分为胎、卵、湿、化四生。卵生者身在鬼道,能以其威力,展现神通入空中;胎生者身在人道,投生的原因是原本在天道中,却由于降德而遭贬坠;湿生者身在畜生道,住于水穴口,朝游虚空,暮归水宿;化生者身在天道,诞生谈起。
  有诗云:男丑女美好战功,名列八部真天龙。佛子见我犹胆战,不与灵山诸神同。
  ----------------------------------------------------------------以上均为摘抄---
  天山峰顶,终年雪飘。
  世人不知,传说中最神秘莫测的修罗门,本就建在天山之巅。从小就习惯了这个世界,是一片苍茫的白。所有的丑陋、污秽、黑暗,通通都掩藏在其下,看起来,只是仿佛无比纯洁的世间。
  身为修罗门主,我从未怀疑,终将一日轮回于修罗道中,永世不得超生。每日,都在练习着杀人的技巧,以及如何避免被人所杀。也看到过为了求生之人,将襁褓中的婴儿掷向刀锋。也看惯道貌岸然,享誉武林之人,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无恶不作。手足兄弟,尚能为利骨肉相残;夫妻之间,大难临头,甚至可以生死相搏。杀手,自然不是光明磊落的活计;但这人世间,有光明么?如果不能事由我心,纵然修得正果,又有何意义?
  杀手有杀手的规矩,修罗门亦有杀人之道。总之,纵然刺杀,亦要合乎天道,正所谓替天行道,否则,纵许万金,修罗门也不会接这个生意。
  虽然要求苛刻,但奇怪的是,修罗殿年年都顾客盈门。来人由鬼使带入殿内,在往生签上写下需要暗杀的人名。我们不会问来人的身份、来历,当然更加不会问缘由。一般在十日内,告知其成或不成。若成,银钱放下,等待佳音。若不成,则此人不在可杀之列,银钱悉数退回。
  守口如瓶,是修罗门的规矩。无论成或不成,都决不会泄漏往生签上的内容。千百年来,从未有变。
  父亲常说,我是习武奇才。门中典籍,早被我逐一学遍,修罗掌达到七成火候时,父亲如释重负,立将修罗门传给我,与母亲携手,浪迹天涯,从此归无定日,快活逍遥。
  修罗门到我手中,依然令武林中人闻风丧胆。且不论修罗门中好手如云,我们从来给门人足够的自由和庇护。再者,真有棘手的人物,我也自然会出手。
  我还没有失手过,但我渐渐发现,让人烦恼的,是我的容颜。
  杀手自然要掩盖行藏,我习惯戴青铜面具。但总有不小心的时候,我也不可能要杀掉每一个看过我容颜的人,毕竟亦有无辜之人。然而这种一念之仁,使得玉修罗之名,在江湖上渐渐鹊起。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纷纷扰扰,最奇怪的,是来骚扰我的,有女人,居然也有男人。
  我变得越来越不愿意下山。我总是孤独的,我也习惯了这种孤独。这片冰天雪地,就是我和门人完整的天地。我曾经以为,除非杀人,否则我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然而那日,天山依然白雪覆盖,我却突然多了个邻居。
  那是一对师徒,为师者年事已高,仙风鹤骨,飘洒出尘。那弟子,年纪不会比我大多少,总穿着一身黑缎,凤眼潋滟,容颜竟也是出众的俊秀,刚毅挺拔,有如天山上傲雪的青松。
  他们只呆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从来不多管闲事。那少年每日,都在雪地里日复一日练剑。我觉得好奇,明知道是习武者的大忌,还是偷偷过去看他练武。
  一看之下,才知道,原来仪表这么出众的人物,资质其实很普通。那落潮剑法,我都看会了,他还没能习全十招。
  不过这人的毅力倒是不错,从早到晚,不间断地修习着。我用过晚膳,突然想起他,一看,他果然还在那里练着,反反复复,还是那十招。
  我实在忍不住,跳出来,抢了他的剑,将那剑法给他从头到尾比划了一遍。
  他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半晌,方省起来夺回剑。我存心戏耍他,将他摔得鼻青脸肿,才将剑抛在地上,扬长而去。
  我本以为他必然会知难而退,谁知第二日,我再去看,他居然还在那里练着。
  我于是又故伎重施,他竟然也还是老方一贴。当然了,最后获胜的,自然还是我。
  他那师傅,竟然也没出来阻拦过。于是,这变成了我们之间每日必修的功课。
  我不知道他在背后花了多大的努力,但,日复一日,我明显地感觉,我虽然也能夺过剑来,但越来越力不从心。
  终于有一天,我用尽了招数,也无法再夺取他手中的长剑。四周的树木因了我们的打斗,东倒西歪,枝断叶落。我们一起摔倒在雪地里,都呼呼直喘气。他脸上还挂着一块被我打起的淤青,突然笑了,伸出手来,道:“我叫萧宁远,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杀手应该是没有朋友的------但是,鬼使神差,我居然伸出手去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掌,道:“好,我叫楚天行。”
  那凤眼放出光来,笑道:“玉修罗?”
  彼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天山之巅,我居然得到了今生的知己。
  我们依然每天都过招,但渐渐就开始谈天说地,直至无话不谈。我终于明白,原来,在这个不比我大多少的少年心中,竟然有如许波澜壮阔的世界。他的博学,与他的坚毅、大度、百折不挠、凌云壮志,总让我折服。我早决定,要穷我修罗门之力,助他达成志向。
  我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也渐渐走入他的生活,认识了他青梅竹马之交:素女曾柔。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素女不愧为武林第一美女,果然秉具闭月羞花之色,只可惜,她眉梢总有股淡淡的哀愁。这也难怪,据说她和宁远,都是孤儿,幼失扶持,其际遇可想而知。
  她一听说我是宁远的朋友,也不问我的来历,立即待我犹如亲人一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这热忱,让人忍不住想投桃报李。
  江湖风雨,总未休止,但我的心中,却有冰雪在融化。原来有朋友,是那么温馨的感觉。
  入世之后,烦恼也多,痴缠之人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个五毒教的春三娘,简直是无孔不入,也不管我给她多少脸色,总是置若罔闻,死缠烂打。若不是念她无大恶,再则小柔在旁边苦劝,我早就送她归西。也幸亏没有杀她,否则,我怎会遇上命中的那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很羡慕宁远和小柔,郎才女貌,看起来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是武林中公认的神仙眷侣。当然了,人生的真相,往往残酷。
  但我曾经固执地将一切美好寄托在他们身上,也许,因为自己就是黑夜的产物,所以会情不自禁向往光明。杀手总是寂寞的,我本来已经习惯了寂寞,但看到他们,我突然发现,人间不是只有冬天。
  我诚然是出色的,但既然天地孕育了我,也许,总该也孕育了与我相配的那个人?
  这个人,终于在那一夜,出现在我面前。她将我的人生从此照亮,又突然消失在我面前,教我刻骨铭心,从此梦萦魂牵,寤寐思服。
  遇见的感觉,其实很像她后来吟的一首词:
  “正是辘轳金井,
  满砌落花红冷,
  蓦地一相逢,
  心事眼波难定,
  谁省?谁省?
  从此簟纹灯影。”
  当时我没有想到春三娘竟然会疯狂至此,拚着中我的修罗掌,也要在我身上下那五毒教的情蛊,见自己不能得手,趁我蛊发功力全失之际,将我放置在青楼,要教我受尽屈辱。彼时全身如同火烧,但我的心中却是清醒的。我早就决定,如果抵抗不过去,我宁可自裁,也绝不给任何人占到便宜。
  世间可以匹配我的人,恐怕难求。既然不是那个人,就算是孤独老死,也好过凑合度日。
  但是,冥冥之中天注定,那个人,竟然在这等尴尬的情形下,来到了我面前。
  一见钟情,到底缘何而生?又是什么感觉?这些,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坦白说来,当然首先是因为她惊人的美丽,在灯光下何等眩目,叫我在那一刹那有顶被雷击之感,只知道愣愣地看着她,生怕错过了她的每一个瞬间。小柔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但她在我眼里,却还更胜一筹:年纪尚幼,顾盼之间灵动无比;绝色倾城,天生仿佛就为了魅惑众生。
  那一眼,真应得那句:“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人常说这不是她所作,但世间却未尝得闻。这个人身上的谜,我要猜一辈子,所以,不急。)
  看到她的刹那,我便知道,她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并决定,要将我的一生,与这个人紧紧捆缚在一起,直至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得到她。我相信我也值得她的眷顾。果然,她看到我,也有一刹那的失神。那种眼光,本来是我最嫌恶的,但此刻,却叫我欣喜若狂。
  情蛊在我体内流窜,逼我不顾她的惊慌失措,也非要在此刻攫取她的全部。我虽然没有经验,但门中再详细的典籍都有。更况且,我惊喜地发现,她简直是为我而设,我们好像天生就那么契合,非常自然地达到了鸾凤和鸣的一刻。
  我是太满意了,也累极,拥她共眠,但觉心中突然充实无比。此生,将再没有缺憾了吧?
  我哪里知道,世上还有乐极生悲之说,接下来的分离和重逢,都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就差一点点,如果没有宁远,我恐怕就将在终生悔恨中度过余生。
  梦幻般的一夜后,她便从此消失了踪影。“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只留下一颗罕见的夜明珠,还真将我当成了倌人?
  我想苦苦寻觅她,又想着她应该不会就这样忘了我。我收好了她的明珠,准备用我的一生来等待。哪知道,她根本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其实,虽然做了最亲密的事,我却根本不了解她。我在她身上寄托了我所有的梦想,却原来没有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是我的浅薄,让我没有发现面前这个五毒教的新教主(谁能猜到她居然是这样的身份?现在回想起来,春三娘还是功大于过的),如此刁钻的丑女,竟然就是我念念不忘的仙子。由于她总是与小柔针锋相对,惹小柔伤心难过,多年相交,我知道小柔虽然看起来柔弱,却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我看不过眼,便挺身相护。
  以貌取人,有眼无珠,终于让我错失了眼前的挚爱,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其实仔细盘恒往事,小柔好像早就知道,也曾数次点拨过我,当然,她是为了宁远,但我居然还是没明白过来)。而宁远为她的才华倾倒,更叫我嗤之以鼻。如果一切可以从头,以宁远的骄傲,恐怕不会与我爱上同一个人。而当时,我却是无比厌恶这个化名为青娥的女子,她让小柔黯然神伤,让宁远步步退让,最后为这个女人疯狂,昭告天下要娶她。这样美满的姻缘,这么般配的一对,就这样实际上作了孔雀东南飞。心如果不在,婚姻有什么意义?
  一切沿着固有的轨迹,不由人的意志控制,默默发展下去。小柔竟然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天绝宫主,最后死在宁远手中。我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她的夫郎寻上门来,我才恍然大悟。而她,就这样生生与我错过。
  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无论她生老病死,都誓死相随。红颜易老,岁月沧桑,纵然历尽磨难,此心不悔。
  我再没有后悔的机会。就算为她舍生忘死,或者千里陈情,她都无动于衷。是太晚了,但没有她的世界,是如此荒芜。古佛青灯,是否可以为我解脱?
  幸而,有一个人,我从来没有看错。
  宁远心里的痛苦,应该不亚于我。这个女人的薄情,也确实是世所罕匹。但宁远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决不会放弃。他从来承认现实,并当机立断,想好了对策。
  无论如何,我最终在洞房花烛,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那个人。不错,婚姻只是起点,我有一生可以继续我的爱情之路,我犯过错,但毕竟还有机会,可以弥补。
  纵然得到的,只是几分之一;但,连宁远都可以不介意,我又哪里会在乎?
  路漫漫其修远兮,求仁得仁,何惧将来要上下求索?
  偷偷取下她一缕秀发,结在我的发冠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自此,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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