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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末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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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5:20
138 狐狸不凡

  “他以后不想再见到你。”绝情的话,被不凡用温和无波的声调说出,就如同他带的话只是今天宁墨不在家,你不用去了,免得白跑一趟。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无忧和宁墨之间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纠葛,所以他只是传个话,并不拦她,去留由她,他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她。
  无忧胸口闷痛,颓然止步,转过身,却是无所谓一般的笑了,重坐回桌边,“我也不用跑这一趟了,谢谢你的传话正好。”
  不凡的视线停驻在她脸上,微微俯身,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拇指抚上她上翘的唇角,轻轻摩挲,“这笑,太假,真的很难看。”
  无忧唇角笑意僵住,泄气的垮下肩膀,去拂他的手,被他另一只手抓住,握在掌中。
  “无忧,无需如此,给他时间。”不凡看着她眼,她的眸子深处是一抹无法掩去的愧疚,如果她与宁墨当真有情……他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你无法做到释怀,他也就更难释怀。”
  无忧以前总是一个人,就算有心事,在人前也是这么笑,赞美的话听得多了,说她笑得难看,还是第一回。
  望着他,嘴角残余的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细品着他的话,竟又笑了出来,“真的很难看?”
  “现在不难看。”他笑了笑,垂下手,退了开去,站起身,“我也该走了,今天承之,越之二位将军的大军回城,因为明天要祭天,所以今晚只能在城外扎营,我不去陪着,免不了要落下口实,说我不与他们同甘共苦。他们在城外喝风,我却在这里享乐。”
  无忧念头一动,“我也去。”
  不凡眸子轻闪,却不明着答应。
  无忧咬了咬唇,暗骂了声狐狸,他要出城,根本无需告诉她,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就是想让她去。想让她去,却不自己主动开口,反过来要她求他。
  他这么做无非是一个目的,要她避开常福和顺子的事。
  如果不是在路上发现常福和顺子的事,她不会想到这点,“虽然说有军务在身时,家属不能去军中,但他们这是搬师回城,算不上军务,所以……”
  不凡眼角带笑,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一点即明,“所以什么?”
  “带上我吧。”
  “如果王爷问起,如何是好?”
  “就说我非要跟着去的,想见大哥,二哥……”无忧咳了声,既然要扮兴宁,也只能跟着叫大哥,二哥,虽然表哥也是哥。
  不凡不答,走向门口。
  “喂……”无忧见他不带自己,有些懵,难道自己揣摩错了他的意思?
  “不走?”他回头过来。
  “没吃早饭呢。”无忧白了他一眼,三步并两步的跟了上去。
  “清儿有备,上车再吃。”不凡顺手拿起她那件雪貂披风,待她走近,披在她身上,为她系好带子。
  抬眼见她脸上微红,又咬了下唇,抬手上去,拇指轻压她的唇瓣,将她的唇从齿间解救出来,看着被咬红的唇瓣上留下小小的两个齿印,竟挪不开眼,想向她唇上吻下。
  无忧对他排斥,却又迷恋这种象极子言照顾她时的感觉,明明该退开,自己来做这些事,“我自己来。”那几个字,却硬是开不了口说出。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唇,不安的舔了舔唇,“怎么?”
  她不经意的举动,令他体内涌上一股萌动,忙压下这份不时宜的燥动,吸了口气,“没事,别总咬唇。”
  手指在她唇上齿印上抚过,垂了下去。
  无忧感觉气氛不对,不敢再煽风点火,老实的跟在他身后出门。
  不凡出了门,便立在门外站定,等她走到前面,才仍如她初初进府时那样,在她右侧落后半步,不紧不慢的跟着。
  无忧爬上他的马车,直接滚到车厢一角。
  不凡端了装着碗碟小银托盘上来,放在车厢里的矮几上,揭开小蒸笼盖子,里面装着些虾仁蒸饺,虽然比不得水晶包,却也是无忧喜欢吃了。
  无忧凑到矮几边,歪着头,斜眸看他,拐她出府,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否则怎么会备下两个人份量的早餐,何况还是她所喜欢的。
  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他也不避她,睨了她一眼,仍摆弄碗筷,将鲜奶放到她面前,见她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来,已经不饿了。”作势要收碗。
  无忧忙按住他的手,“你也假得厉害。”
  他微微一笑,自然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今天王妃定会派人查府,你要求我带你出府去见兄长,那是情。如果我要你随我出府,就是有鬼。”
  无忧担心宁墨,但实在不愿再给不凡添麻烦,没有事一样,打开他的手,去挟饺子吃。
  不凡也不点破,心里却隐隐心疼,她如同他去世的小妻子一样懂事。
  无忧从不凡那里得知,因为忌天的原因,峻珩也会在军中,而且同行的还有北齐的二皇子峻熙。
  至于峻珩,无忧与他不过是各得所需,所以无需理会。
  而峻熙,无忧除了知道是番王力捧的皇子外,一无所知。不过听不凡说,他并没见过兴宁,也就直接无视了。
  但随峻熙一同前来的一个人,却让无忧手中筷子一顿,那就是被不凡放回去的赵雅。
  瞟了身侧不凡一眼,不凡很自然的回看了她一眼,坦坦荡荡。
  弄得无忧反倒象是吃歪醋的小女人,嘴角一抽,将饺子塞入口中。
  他们到达军营时,已近晌午,军营空地上,已整齐的摆上矮几矮凳,还没到午膳时间,几上只得瓜果和酒水。
  正前方是两张桌子,左手边正是常乐郡主的未大婚的夫君峻珩,而右手方却是无忧不曾见过的少年将军。
  年纪也只在十几岁,一身银色铠甲,模样削瘦,微黑,眼眶微陷,拉近了眉眼的距离,竟似混血的血种,少有的英俊,但眸光流动间,竟有一种令人心惊的阴郁。
  无忧从他所坐的位置不难猜出他的身份,北齐二皇子—峻熙。
  接下来,左手边矮几的第一个和第二的位置,以及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空着的。
  进营前,不凡就说过,这时候,正是承之和越之二位将军巡视的时间,所以左右第一的空位,自然是巡视未归的两位将军。
  而右手方第二位置坐着一身戎装的赵雅。
  再下来,便是两人一张桌子,坐着三四十名武将。
  不凡和无忧出现在场中时,赵雅两眼顿时放光,在看见他身边的无忧时,笑意在眼角僵住。
  除了上席的两名皇子,众将不约而同的起身相迎。
  不凡先走到首席前向二位皇子见过礼,才与众将相互见礼。
  无忧有西越公主的身份,与上头两位身份同级,所以只是点头而过,算是见过。
  她是临时插队来的,所以事先没安排她的座位,不过赵雅也是郡主,是可以与她同席。
  无忧扫了眼赵雅,赵雅一脸不悦,显然没有把屁股挪一挪的意思,径直走到左手边第二个空位上坐下。
  赵雅对常乐和太子不和的传闻并不陌生。但不管和不和,以他们二人的身份,无忧也该与峻珩同席。
  那么在众将面前,常乐难免难堪,同时又可以让不凡对常乐生出间隙。
  正打着如意算盘,等着看好戏。
  不料竟坐到了不凡的位置上,嫉怒交加,瞪着无忧,眼里险些喷了火。
  无忧于赵雅的火眼,全然无视,四处张望,见下方立着鼓,知道开饭前还有节目,有些口渴,而便自行取了面前果盘中的葡萄来吃。
  无忧第一次随不凡进军中,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在军中竟如此受人尊重,不由的又向他多看了几眼。
  不凡本意与众将打过招呼,引无忧同席,见她自行先跑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眼角余光见她一边吃着东西,一双大眼睁得溜圆,眨也不眨好奇的在他身上乱转,在众将军面前,也不好向她望去,眼角却不由的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峻熙目光追着无忧背影,见她在不凡的位置上坐下,大大方方的取水果吃,全然不当峻珩是一回事,也有些意外,眼里升起一丝好奇。
  无忧如此,赵雅更是窝了一肚子火,哪里还忍得,转念又想,她这么做,无疑是让太子在众人面前难堪。
  睨了上头太子一眼,上头那位居然也没什么反应,冷笑了笑,朝无忧道:“旦凡夫妻共同出席,都该妻在夫的下首作陪,常乐为何不伴着夫君,却占了军师的位置?”
  她话一落,众人果然一齐向上席的太子和无忧看来。
  峻珩皱了眉,瞥了赵雅一眼,有些不快。
  无忧正在剥着葡萄皮,看了一眼身边空位,抬眼起来,奇怪的‘咦’了一声,“我确实是与夫君同坐,没坐错地方啊。”
  赵雅一怔,没想到无忧全然不顾太子的脸面,目光扫过众将,竟没有人指指点点,露出鄙视之意,感觉真是她在这里多事,有些恼羞成怒,但顾着身份形象,不敢开口大骂,冷哼了一声,“上头的太子才是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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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5:30
139 气人不用本钱

  这话一出,众将间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这完全在剥太子的面子,但对方是番王之女,对军师的爱慕又是众所周知,这些小儿女间的争风喝醋,实在不好参与。
  偷偷看向不凡,这位军师平时足智多谋,这事因他而起,都盼着他巧妙的将这事平去,免得太子难堪下不了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结果不凡面不改色,将众将斟上的罚酒慢慢喝下,显然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打算,好象赵雅所指的事,与他全无关系。
  峻熙看着无忧,神色间又多了分玩味,端了酒杯一口饮下,把玩着酒杯,倒要看这个纤细柔弱的象是一掐就能断去的小姑娘怎么回答。
  无忧向上席峻珩望去,“太子与我还未大婚,在客人面前,也不该同席,要排位,只能在他左手方,再加张桌子。可是这是在军营中,这里除了太子,还有众将军。你我现在上方是二军元帅,难道赵雅郡主是想让我坐到二位元帅的上头去?别说我不敢,就是敢,众将军也不服啊。呃……当然番王德高望重,赵雅郡主同我自是不同。要不将我二哥的桌子挪过来,我们兄妹三个坐一溜,也方便说话。”
  她是传闻中的天女转世,身份比她的未婚夫太子,还高一等,要排位的话,得排在太子的左方,也就是坐了头把椅。
  这也是她进来后,没人敢私下加桌子的原因,实在不知该将她排在哪里才合适。
  如果将右手方第一张桌子挪过来,那么赵雅就位居了第一,还在二将军越之之上。
  在众将眼中,就算无忧和赵雅这些,尽管是公主、郡主之身,不过是王府中的金丝鸟,表面上捧着,打心眼里不见得看得上。
  而承之,越之二位战功累累的元帅在众将心目中的地位,就不可言喻,所以无忧这番话,自然说到他们心坎上。
  如果这是上头办下的庆功宴,接着身份归位,自然不同。
  但现在是在军中,军中众将都是从血腥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滚打回来的,这些人骨子里岂能服无能之人。
  无忧一番话褒褒贬贬,说得赵雅脸上红红白白,难堪得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想让常乐难堪,结果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落下目无尊长,轻狂不知斤两的话柄。
  见席间众将表面上不做表示,神色间却不免带了些不屑,羞怒交加,更将无忧恨之入骨。
  向不凡看去,后者却只是微笑着应付众将,对她这边仍是不理不看。
  无忧也不看对面赵雅那张五花脸,手里捏着葡萄,拿眼风扫了扫不凡,“他在这是军师,但同时也是我的夫,我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我是临时跟着他来的,没地方坐,不坐他这儿,坐哪儿啊?”
  她‘屁股’二字,张口就出,顿时有性子直的将士没能忍住笑出了声,但军中的人,大多粗俗,不讲那么多文绉绉的礼俗,又见她形态娇憨,反喜欢她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
  赵雅被她噎得出声不得,只得愤愤的将脸别开。
  峻熙手撑着下巴,浓眉一挑,有意思,转脸朝皇兄打趣道:“皇兄,我这未来的皇嫂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这般看来,父皇还真是偏心,好的全给了皇兄。”
  峻珩斜睨了他一眼,哪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皇弟是怨父皇,没早些为皇弟配个正妃”
  峻熙转脸又看向无忧,“如果父皇能早些给我配上个常乐郡主这样的妙人儿,我是求之不得。”
  无忧不喜欢他们兄弟二人皇位之争,扯到自己头上,狠狠的瞪了峻熙一眼。
  峻熙冲着她挑了挑眉,都说常乐名声不好,但这么看着,却是有趣。
  无忧不再理会上头二位,又转头去看不凡,一堆铠甲将军中,他一身随意白衣,更显得体态修长,俊儒清雅,实在耐看。
  不凡直到在无忧身边坐下,无忧的视线仍粘在他脸上,他终于微蹙了眉头,向她低声问道:“看够了吗?”
  无忧冲着他挤了个笑,将咬了一半的葡萄塞入嘴中,才收回视线,顺手摸了个葡萄递给他,“这葡萄挺不错,吃一个解酒气?”
  不凡接过,又听她哼哼唧唧的道:“你今天敢助相好下我的面子,我就不会跟我爹说,是我求着你,死跟来的。”
  “那说啥?”不凡不以为然的将葡萄放入口中。
  “说是你对沾染了赵雅,怕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好应付,所以把我绑了来当挡箭牌。”
  不凡施施然的看了她一眼,塞了一个葡萄到她手中,“吃葡萄吧,如果不够凉,我叫人取冰来捂一捂。”
  “大冷天的,捂啥冰?”无忧抱了抱胳膊。
  “降火。”
  “降你的头……”
  与他们相临的将军,听见忍俊不禁,噗笑出声,向不凡打趣道:“军师,你家这郡主,果然有意思。”
  话落,便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女儿。”
  无忧转头看去,却是两名英武非凡的年轻将军走来,才坐下的不凡和众将军,一同起身,知道是两位表兄到了,忙跟着起身,唤了声,“大哥,二哥。”
  承之和越之向上头两位见过礼,便走到无忧面前,和不凡打过招呼后,将无忧从上看到下,见她恢复了容貌,都是满心欢喜,一个捏脸,一个揉脑袋的,亲热了好一阵才各自归了座。
  无忧被两位表兄狠狠的蹂躏了这一阵,脸都笑得僵了,等二人走开,才长松了口气。
  斜眼看向不凡,后者却是轻抿着唇,垂着的眼里,大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咬了咬下唇,不着痕迹的垂下手,手藏在袖中,在他腿侧用力一拧。
  不凡吃痛,脸上不敢露出任何表情,也垂下手,将手伸入她袖中,攥住还想行凶的小手,不再放开,阔袖滑下,覆在她袖子上,将二人握着的手,遮了个严严实实,其他人无法看见。
  无忧轻挣了几挣,他竟不放手。
  向他挨近些,尽量不让嘴皮动弹,以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放手。”
  不凡不旦不放,反而握得更紧,借她坐近之际,分了她的纤细的手指,五指相扣,拇指却在她手心上来回轻抚。
  无忧见他手上吃着她的豆腐,却一脸正经,装作没事一般,听旁边将军讲说最近战役中遇见的稀奇事物。
  手心上的触痒一点点化开,左边坐着大表哥,想搔,又不敢搔,怕引人注意,恨得磨牙,众目睽睽下,又奈何不了他。
  低骂了声,“假正经,伪君子。”
  不凡眉稍微扬,眼角有笑意隐现,将她的小手稍稍用力一捏。
  无忧手上一痛,怕叫出声,丢人现眼,只得闭了嘴,与身侧的大表哥闲聊。
  又有谁想得到,惯来不喜言笑的军师,会在军营之中,众将的眼皮下,将夫人的小手紧握在手心中。
  而各自与他人攀谈的夫妻二人,藏在袖中的手,你掐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浑战不休。
  ‘咚’地一声鼓响。
  场中顿时停了下来。
  一个番人军士打扮的人,牵着匹骏马走进场中。
  随赵雅同来的副将起身,向承之抱拳道:“久闻靖王手下精通骑术和箭术,这次难得有机会到前来,番王吩咐小的,定要借这机会,好好向将军讨教学习一番,望将军成全。”
  众人明白他说是讨教学习,其实是想比试,以此来挫自己这方的锐气。
  承之笑了笑,“番王真是太抬举我们了,番王的手下勇士才是远近闻名,叫人光是听个名,就胆怯了三分,本帅怎么敢在番王的勇士面前托大献丑。不过今日确实是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大家相互切磋切磋,如何?”
  副官正中下怀,“一切全凭将军安排。”
  无忧学过骑马,但所学尽是如何能最好的控制马,运用来,跑路,杀人,躲避被杀。
  至于那些华而不实的马术实在没有研究。
  其实在这年代,马术主要是用于布阵,但无忧对布阵一窍不通,所以对场中坐在马背上,踩来点去的两个人实在提不起兴趣,看得极是无聊。
  回头见不凡却盯着场中,眼一眨也不眨一下,也指望不了他能给自己解闷,伸手捂着嘴打哈欠。
  手指轻搔了搔仍被他握着的手。
  “怎么?”他转脸过来,在她耳边低问,眼睛却仍留在场中,没留意到她正脸对脸的看着他。
  他这么转过来,二人的脸就离得极近,唇险些擦上她的鼻尖。
  无忧见他心不在焉,讪讪的应了声,“没什么。”
  正要退开,垂眼见他的唇在自己面前,突然想到前晚,他吻她时,他的吻谈不上有什么技巧,却真的很搔人,好象能将对方整颗心都吸进去。
  舔了舔唇,唇边仿佛有他的唇上很软,很富有弹性的触感,脸没由的红了一红。
  再抬眼,见他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几只马蹄子,突然生出捉弄之心,暗想,如果这时咬他一口,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5:40
140 比试(上)

  无忧转了转眼睛,直接对上赵雅喷火的眼。
  咧嘴一笑,眨了眨眼,瞥着她,又向不凡凑近些,作势要咬。
  赵雅双手撑着桌沿,大有只要她咬下去,就抛桌而起的架势。
  无忧笑着后退,她脸皮再厚,也不敢当着这几十号将士的面做这种事。
  冲赵雅做了个鬼脸,气死她才好。
  看着赵雅果然铁青的脸,得意眉开眼笑。
  不凡等了一阵,不见她再说什么,将脸转了回去,认真看着场中马术较量。
  正暗暗偷乐,感觉另有一道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转头望去。
  见峻熙手撑着下颚,不看场中马术,只看着她,见她望来,将手中把玩着的半杯酒向她
  举了举,一口饮去,目光仍没从她脸上挪开。
  无忧才发现,自从她和赵雅打了那场口仗,这人就这个姿势,到现在也没换过,而且那双始终带着阴郁的眸子,也没离过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拉下嘴角,将脸别开。
  峻熙望向她身侧不凡,眸子半眯,又再略转头看向身侧峻珩。
  怪不得传闻常乐和峻珩不和,这二人,一个好男风;一个身边有那样出色的一个人物,哪能还将他这个好男风的草包皇兄看在眼里。
  嘴角微微一扬,突然间觉得这个游戏该再加点什么才能更有趣,比如......常乐......
  “怎么?被常乐那丫头迷上了?”峻珩冷哼一声,“可惜......”
  自然是可惜常乐与他是天定的婚约,常乐就是他稳固地位的好棋,他这个皇弟再怎么野心勃勃,也是成不了的。
  峻熙也不恼,仍看回无忧,“可惜她没将皇兄看在眼里。”她不将峻珩看在眼里,又如何能安心助他上位?
  峻珩冷笑,“等大婚,到了床上,她眼里只能有我。”
  峻熙不答,唇边却浮现出一抹不屑。
  马术终于在一声鼓响中结束。
  不凡终于转眸过来,看着身旁昏昏欲睡的小脸,不禁莞尔,低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无忧半阖着眼,翻了个白眼,原来他是听见了的,“谁赢了?”
  “本来是我们赢,不过结束时故意卖了个空子,算是平局。”不凡知她只是随口问问,仍是耐心解答。
  接下来有人抬了摆放着长弓的架子进来,无忧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左右乱看,想知道双方将派什么样的神箭手来比试。
  这时,赵雅向副将耳语几句。
  副将去取了一把打造的极精致华丽的弓过来,双手捧给赵雅,那弓比寻常弓短了一些,弓身握手处也细了些,显然是为女子所用心门
  打造。
  赵雅站了起来,脱下身上银狐大裘,里面是一身艳红的短打武服,接过弓箭,慢慢踱到场中。
  番人好骑和箭,赵雅会箭术不出奇,无忧没料到她会亲自上场表演,虽然不知赵雅箭术如何,看比试的兴趣却大了些。
  赵雅握着弓先向承之抱了抱拳,才道:“久闻常乐郡主精通箭术,一直没机会领教,今日难得这么巧,在此遇上常乐,不如请常乐下
  场玩一玩?”
  她始终认定这个常乐是假货,如果是假货,哪来什么好箭术,定可以当场让她现形。
  就算她是真的,常乐的箭术也只是传闻,并没有人亲眼所见,只怕是吹捧出来的虚无之名。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间转向正慢慢睁大眼的无忧。
  赵雅好显摆,她的箭太却是不少人看过,确实不错。
  虽然众人都有听说过常乐郡主懂箭术,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箭术又能高去哪里?
  不由的为无忧担忧。
  峻熙不时在番王军中,对赵雅的箭术自然不陌生,见她向常乐挑战,将在桌上打转的空酒杯,骤然按住,眸子微窄,定定的看着无忧
  。
  对无忧而言,所学的这些东西,都只有两个用途,杀人和防身。从来不喜欢用来显摆、表演,听了赵雅的话,不由的皱了眉。
  赵雅将她表情看在眼里,更认定她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嘴角现出不屑。
  承之虽然三年不曾见过无忧,但无忧的箭术是父亲亲授,早在三年前便已是了得,并不担心定会输给赵雅,“家妹年纪还小,箭术也只是略懂皮毛,怎么敢在郡主面前献丑。”
  赵雅笑道:“将军是心疼妹妹呢,还是怕输?如果将军不愿常乐下场,赵雅也不在意在将军手下领教领教,不过赵雅只是一介女子,
  在将军手下怕是难讨得好。”
  她明指常乐无能,暗讽如果承之或者越之出手,便是欺负她一个女子,但其他人却又不够身份与她比试。
  “这么好玩的游戏,我怎么能参加?”无忧笑着从不凡手中抽出手。
  不凡见过她射箭,输赢根本不在话下,随她起身,帮她解了大裘系带,接下她脱下来的大裘,“小心。”
  无忧笑了笑,“我输了,不许笑话。”
  不凡微微一笑,只要她不失误,何来‘输’字。
  在座的人,都知道无忧和不凡之间的关系,虽然他们举止亲昵,却不觉得不妥,独赵雅看得鬼火乱窜,恨不得拿手中弓箭将无忧射死
  。
  无忧走到弓架前,选了把长弓,拉弦试了试,便回到场中。
  赵雅是专门打造的弓箭,而无忧只是军中任意弓箭,在兵器上,已失去优势,她浑然不在意的看向四周,“想怎么玩法?”
  话刚说完,回头见番人将士赶着两个六七岁的孩童进来,孩子衣裳褴褛,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的抖,举在头顶的小手中捏着一个铜钱
  。
  这么小的孩子,见这样的架势,难免害怕,飞出的箭稍有偏差就会伤到不住颤抖的孩子
  。
  无忧一看,脸顿时沉了下去,她不是怕射不到铜钱,而是这样的做法,根本是草荐人命。
  在座众将也是脸露怒容,然军纪在身,敢怒不敢言。
  承之正要出言阻止,不凡已先行起身,走到场中,从孩子手中拿下铜板,淡笑道:“在下想对二位郡主的比试,看得更真切些,铜板
  我来把......”
  赵雅脸色微变,还没答话。
  无忧已经一把将不凡手中两个铜板抢了过去,顺手抛了一个给赵雅。
  赵雅不知她是什么意思,顺手接下。
  无忧睨了不凡一眼,道:“你长这么俊,捏着铜板,我光看你去了,箭飞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还比什么?”
  场中‘轰’的笑开了,将刚才罩着的沉重气氛顿时化去。
  不凡看着眼前兰花般淡笑的少女,生出些无奈,心尖上却象是有鹅毛拂过,柔柔软软。
  赵雅看不得他们二人眉来眼去,沉下脸,“那你要如何比试?”
  无忧转过身,将手中铜板一抛,一接,“我给你当靶子,你给我当靶子......”
  “无忧,不可”不凡终于动了容,蹙了眉,出言制止。
  无忧不理,锁着赵雅的眼,接着道:“我的命很值钱,你的命同样也不贱,无论谁出了点岔子,是什么后果,我想你不会不清楚。”
  她们两人,一个是番王的独生女,一个是靖王和平阳公主的女儿,无论谁伤了,都会两王反目。伤的是赵雅,番王必反。而无忧伤了
  ,便是西越和北齐的战争。
  所以她们二人各自为靶,真没人敢大意乱来,就算恨死对方,也不敢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下伤在自己手下。
  赵雅脸色大变,“那怎么轮输赢?”她衡量着这么多人在场,就算对方射不准,这些人也不敢袖手旁边,任她伤在无忧箭下。
  无忧回头向不凡问道:“还有铜板吗?”
  不凡深看了她一眼,取出几枚铜板抛给她,另留了三枚暗扣在手中。
  赵雅和她的箭术,他都见过,只要不是故意为之,均不会失手。
  无忧接下,又抛了两枚给赵雅,走到二十步外,将其中一枚铜板置于头顶。“三箭,如何?”
  越之离座,走到弓架旁,随手取了把弓在手中。
  “好。”赵雅恼不凡不避忌众人在场,仍这般维护常乐,更想让常乐露出怯意,捞回刚才失去的面子。
  也不推脱,拉开弓箭,羽箭直飞无忧头顶铜钱,叮的一声,箭尖正中铜钱。
  赵雅是玩弓之人,深知箭穿过铜钱的力道,三箭过去,捏着铜钱的手难免发麻,以发麻的手持弓,哪还能如此灵活。
  越之是军中第一箭手,有他护着,自是万无一失,不怕无忧能伤到自己。
  无忧拿捏不住铜钱,铜钱随着惯性向后飞落,手指连着虎口一阵的麻,甩了甩手,活动手指,脸上却并无惧色。
  赵雅冷哼了声,将弦拉得更加饱满,增加箭飞出时的速度,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淡定。
  转眼三箭过去,果然支支命中铜钱。
  无忧搓了搓发麻的手,笑笑道:“果然好箭术。”
  赵雅不无得意,但无忧终是没如她想希望的吓得退出,好不失望。
  睨了眼无忧搓着的手,心里砰砰直跳,然这时候哪敢露出怯意,故作镇定的走到无忧方才所站的位置,取了铜钱,置于头顶。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5:50
141 旗鼓相当

  无忧站好,也是老老实实的一箭射出,看似不如赵雅那三支箭的去势疾猛,却也准确无误的命中铜钱。
  赵雅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担心,如果她三箭都是如此,那么二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平手,另取铜钱在手,稳稳当当的置于头顶,虽然不想对方赢,却也不敢乱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无忧手指不着痕迹的抚过羽箭,没人注意到她手指过处,将箭尾羽翎处折了折,羽箭如方才一样平稳的向赵雅头顶铜钱飞去。
  就在这时她飞快的又扣了支羽箭在弦上,只听‘嗖’的一声,后面这支箭快如迅雷般向前一支又快又急的追去。
  连发本是箭术中好手常见的,而靖王又更是此中好手,常乐的箭术由靖王所授,会连发也不足为奇,众人只道无忧是想以连发取胜。
  然而,先发的那支箭在离铜钱差不多一尺之时,突然向下倾斜,直指赵雅面门。
  突然的变化,不凡和越之脸色大变,要救已是来不及。
  赵雅看着向面庞飞来的羽箭吓得呆住。
  在座所有人都以为赵雅这下要命丧在此,刹时间场中清风雅静,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后面追来的那支疾箭,箭尖在前一支羽箭箭尖的下方一磕,那支箭受力下,顿时抬头,两支羽箭擦过赵雅头顶发丝,一同插入她指间拈着的铜钱,铜钱带着惯性向后飞落,钉在她身后五步外的土地上,箭杆轻颤。
  赵雅脚下一软,瘫坐下去。
  输赢在这瞬间已见分晓。
  不凡在羽箭转变方向时,便看见箭尾处羽翎被折去一角,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路看下,暗暗心惊。
  如果前现一箭当真是失误,后面一箭补上,虽然难度极大,箭术高超的人中,却也不乏这样的人才。
  但能折羽控制羽箭在半空中,出其不意的改变方向,不管是折多少羽翎,还是拿捏箭出手时多少力道,计算得都得极为准确,差之分毫都无法办到。
  而后一支箭在这同时击中前一支,再双双击中靶心,在去势,方向,力道,击中前一支箭的位置,时间,各方便就更要计算得精确无误,这更是难之又难,晋天下也难寻出二三人。
  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特殊的训练,绝对不可能办到。
  到底无忧是什么身份,从何而来,实在叫他费解。
  无忧上前将地上的两支箭拨起,手掌抚过箭尾,抚平被无忧折过的羽翎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抱着长弓走到赵雅面前,向她伸出手,挑眉道:“承让,一时手误,不要见怪。”
  赵雅面色惨白,早吓破了胆,张着嘴大口呼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没好气的推开她的手,扶了赶过来的女侍起身。
  无忧眸色慢慢转冷,如同营地外,未清去的积雪,“既然你也知道害怕,为何还要拿百姓家的孩子来当箭靶?”
  赵雅方才的惊吓过度,竟没能把持住,当着众人坐倒在地,本就极为难堪,这时被无忧又当众责问,又恼又窘。
  她身边女侍忍不住道:“怎么能拿贱民和我们郡主相提并论?”话刚落,只觉有东西贴着头皮,穿过发髻,将她往后拽去,头发象是要被扯得脱离头皮,痛得眼泪直接滚了出来,杀猪一般的惨叫,紧接着听见砰地一声,随着头顶之物插入什么东西,后脑重重撞在身后的弓架上,一切太快,快得她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
  两眼上翻,只见头顶一支羽箭在眼前不住颤抖,面色惨白,双腿打颤,腿间热流顺着裤管流下,湿了鞋子,慢慢渗湿脚下土地。
  场中众将低头的低头,别脸的别脸,隐忍着的笑,却是难掩。
  无忧手中仍转动着一支羽箭,小嘴一撇,“没规矩。”她和赵雅说话,一个女侍,哪能有插嘴的资格?
  赵雅恼羞成怒,再忍不住,瞪向无忧,“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个贱民而已。”无忧淡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她可不比我婉城百姓尊贵。”
  赵雅呛得说不出话来。
  承之恼赵雅视捉了百姓的孩童来当箭靶,但赵雅是代番王名义前来参加祭天,而他身为婉城的主帅,不能怠慢赵雅,所以不方便对赵雅直接指责,便由着无忧闹,传开去,不过是小儿女的争风吃醋,番王就算不悦,也说不了什么。
  做主帅的不干涉,做为军师的不凡就越加不会往身上揽事。
  上席传来击掌声。
  无忧眉头皱紧,仍往上看去。
  峻熙慢走到场中,对赵雅道:“游戏确实该改了,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不爱惜百姓,如何能受百姓爱戴,你说呢?赵雅郡主。”
  “二皇子所言甚是,赵雅深感惭愧。”赵雅望了望一旁的不凡,放软了口气,垂下头,斜向无忧的眼,闪过恨意。
  无忧只当没看见,见不凡已坐回座位,将手中长弓放回弓架,准备回撤。
  峻熙将穿过女侍发髻的羽箭从弓架上拨出, “郡主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无忧抬头平视向他,上面明明坐着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他的皇兄,他却不避不忌的直视着她,不由的眉头微蹙,这人真是狂妄。
  峻熙笑了笑,将羽箭在手中抡了一圈,递到无忧面前,“你的箭。”
  无忧只得伸手去接。
  峻熙身子微侧,身体挡住众人视线,在无忧握住箭柄的时候,低声道:“你很有趣,我喜欢。”手掌滑下,突然将她的手一握即松,退了开去。
  无忧陡然一惊,撇了冷眸,将羽箭往箭桶中一掷,转身对上不凡冷下去的眼,微微一愣,胸口微紧,走到他身边坐下。
  不凡抖开风裘,披到她肩膀上,随手系上她颈间系带,锁着她垂着的眼,用只得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对不起。”
  无忧笑了笑,峻熙虽然用身体遮去众人视线,但不凡是何等的心思细密,就算看不见峻熙的动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峻熙视线落在不凡清秀温雅的面庞上,眸中晦暗,转眸见赵雅寒着脸,眼里的飞着的利刃如果能伤人,足以将常乐戳得千窗百孔,不由眉峰微挑。
  峻珩与常乐虽然不合,但终究是定下了婚事,见峻熙全然当他透明,一双眼一直在常乐身上转,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心里着恼,又不能当着众人发作,只能闷头饮酒。
  承之轻睨了身侧无忧和不凡,一个刁蛮凶悍,一个温润而雅,坐在一处,却如一对金童yu女,和也正从无忧和不凡身上收回视线的越之,交换了个欣慰的眼神。
  见事态发展到这地步,见好就收,对身边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拍了三下手掌,乐声响起,有舞姬涌入,将场中残存的火药味冲去。
  清儿转到不凡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不凡轻点了点头,向承之打了个招呼,向军帐方向走去。
  无忧目送他离开,不便跟随,回头,正好对上峻熙总停在她脸上的一双湮郁的眼,眉头一蹙,向他瞪了过去。
  峻熙偏了头,向她回瞪了回来。
  无忧嘴角微扯,毫不示弱的狠狠瞪去,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场合,他的举止简直狂妄放肆之极。
  峻熙眉峰轻挑,笑了,将手中把玩着的酒杯递给身侧侍从,斟满酒,向无忧举了举,慢慢饮去。
  身边传来一声压抑的冷哼,唇角一勾,这女人,他想要……
  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能给与的地位,他都想要。
  “这些年二皇弟被传为军中第一射手,是不是也该给我露上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峻珩声音带着挑衅,虽然军里讲的是实战,但如果他出手还比不得一个常乐,免不得脸上无光。
  此言一出,座下众将纷纷迎合,在座的人对峻熙的箭术都是有耳闻,没能亲眼所见,都想借机见见识一番。
  峻熙睨了峻珩一眼,连一句谦虚的话都没有,慢慢起身,踱到弓架前,取了无忧方才所用的那把长弓。
  对面已有人在摆了箭靶。
  峻熙拉开瞄准箭靶,这么射死靶子,已落下乘。
  峻珩咧了嘴,眼露讥诮。
  就在这时,峻熙突然转身,羽箭突然向无忧面门飞去。
  无忧身体僵紧,做好准备,随时偏头避开飞来的羽箭。
  又是‘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羽箭飞来,又快又疾。
  眼见羽箭已到面前,正想避让,见承之手中瓷杯飞来,击向箭尾,只要箭尾偏了方向那箭便会偏离方向,保她平安。
  ‘叮’的一声轻响,后来的那支箭射中瓷杯,瓷杯碎去,羽箭带着余力前行,在前一支箭杆一侧一磕,余力顿消,向下跌落,而前面那只箭,偏离方向射中无忧一侧珠钗上吊着的珍珠吊坠金丝。
  珍珠跌落,羽箭落在无忧身后。
  峻熙露这一手,不在无忧之下,场中顿时掌起四起。
  不凡回来,站在场外,恰好看着一这暮,脸色铁青,眼里闪过怒意,一瞬后,脸色便恢复淡然。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6:00
142 不同的不凡(上)

  场中储将的注意力都放在峻熙身上,只有无忧心挂着不凡,所以场中虽然有数十人,却只有她将不凡一闪而过的不悦神色看在眼中,对峻熙的做法,更加厌恶。
  场外人影晃动,清儿小跑过来,又在不凡耳边说了句什么,不凡向无忧望来,与她视线一碰,便匆匆离去。
  无忧的心越加往下一沉,直觉他现在遇上了麻烦,而且是与她有关。
  感觉峻熙以她为靶,在众将眼中已与方才不同,按理该得意,结果却与射箭之前全无两眼,一双眼仍只留驻在她身上,好象那一箭并不是他射出的。
  她借兴宁的身份,却想能低调就低调,不过多的引人注意,刚才与赵雅比试也是出于无奈,那事过了便该恢复低调,但峻熙的做法,根本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厌恶中又多了些愤怒。
  峻珩脸沉了下去,没想到峻熙在军中两年,进步如此神速,怕峻熙叫自己也露上一手,只恨不得就此隐身。
  “二皇子果然好箭术。”靖王一家个个是箭中好手,承之哪能看不出峻熙这身本事,也是暗暗佩服。
  “献丑了,将军不见笑就好。”
  峻熙虽然狂妄,却不失了礼数。
  扫了峻珩一眼,向无忧望去。
  峻珩见他没摆自己出台的意思,长松了口气。
  峻熙见无忧面无惧色,只是冷冷的瞪视着自己,轻抿着唇,眸子微窄,这个常乐,果然不同寻常女子,有趣。
  迎视着她的怒目,向她走去,弯腰拾起跌落在她身边的珍珠吊坠,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眼皮轻抬,扫过她头上珠钗,“不小心弄坏了郡主的钗子,峻熙定请最好的工匠给郡主修补。”
  “一支钗子罢了,不必。”无忧顺手拨下头上珠钗,掷到地上。
  峻熙忙伸手去拾地上珠钗。
  无忧眉头皱起,一脚向珠钗踩下去。
  峻熙手掌摊开,快她一步,护住躺在地上的钗子。
  无忧这一脚就正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峻熙抬眼起来,望进她的眼,“这么好的钗子毁了可惜。”
  无忧冷哼一声,缩开脚,看着他沾了尘土已是红肿的手背,微抿了唇。
  “好凶悍的女子。”他浑然不在意的捡起珠钗,不理会手背上的红肿和尘土,手指抹去钗子上的土,收入袖中,“修补好了,必亲手奉还。”
  承之扫过他肿起的手背,再看无忧僵着的神情,再看上头一张脸黑沉沉的峻珩,突然间竟有些怀疑,父亲拥挤峻珩是否正确。
  “家妹被宠的过了,二皇子……”
  “将门女子,自该如此,甚好,将军无需多心。”峻熙将手背上土,再深看了无忧一眼,将长弓交于随从,返回座上。
  场中接下来的训兽表演,将方才的怪异气氛盖去,众人桌上也摆上酒菜。
  无忧坐了这一阵,也从不时传来的交谈中得之,由于靖王父子驻守着附近几座城池,所以众将过去也是分散各处,由于划分了些地盘给番王,所以那些过去驻守的将领才带兵回师。
  而这些将领都曾是跟随靖王父子出生入死的,彼此间的感情自是不用言喻,久未见面,这时聚在一处,免不了拿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拿手东西出来比试。
  所以今日午膳也只是简单吃个饭,晚上才是真正的开宴。
  虽然场中坐满了人,席上还有两位是自己的有假包换的表兄,但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突然觉得很孤单,有种被遗弃的失落感。
  自嘲一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依赖于人。
  承之的亲兵从她身后走过,俯身在承之耳边,低声道:“果然如军师所料,潜在牧民中的魏狗想引燃偷埋在地下的硫黄,将众将军烧死在此。二百多个魏狗被尽数射杀,埋下的硫黄也全被寻到,正移向别处。”
  承之点了点头, “军师带了多少人去?”
  亲兵脸色微暗,“军师怕人多,被魏狗发现,只带了十二名兄弟。”
  “我们的兄弟可有伤亡?”承之眉头拧起。
  “我们去的兄弟少,受些伤是难免,不过没有人死亡。”
  “军师……”
  “军师说他一身血腥和硫黄味,就不过来了,晚宴里必回。”
  “也好。”挥手令亲兵退开,望了眼无忧身边空座,突然又想起什么,招了他回来,“军师可有受伤?”
  “回来的兄弟没提起。”
  “你下去吧。”承之眉头紧拧,他总是如此。
  无忧耳力极好,承之和亲兵的对话极轻,却一字不漏的飘进她的耳朵,越听越惊,也越听越担心。
  对不凡这个人,也越来越看不清,不知到底怎么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承之向她望来,持杯坐到她身侧,给她斟了杯酒,笑了笑,“就这么粘着他?”
  “大哥说什么呢。”无忧脸上微微一烫,自己太不注意掩饰了。
  承之又笑了笑,将酒杯递给她,“虽然这是在婉城外,但免不了会有外敌偷偷摸进,我们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正是给人有机可乘。我们这些人又都不便走开,唯有不凡……他在军中,便不同于府中,顾不得儿女情长,妹妹勿怪他。”
  “他助大哥,二哥是正经事,无忧怎么能有其他想法,大哥多虑了。”
  承之手臂搭上她的肩膀,轻轻一叹,“三年不见,妹妹也是大姑娘,懂事了。这箭术就连我们做哥哥的都自叹不如,怪不得他敢带了你来。”
  “无忧莽撞,让大哥笑话了。”无忧脸更红,羞愧的垂了头。
  “这样很好。”承之拍了拍她,坐了回去。
  饭后那些表演和比试让无忧实在提不起兴趣,再加上担心不凡,更坐得百无聊赖,向承之打了个招呼,在附近走走。
  外敌已除,也不用担心她在营帐中会有危险,点头应了。
  峻熙撑着头望着无忧走向场外,背影单薄柔弱的的如同风中花蕊,再想着与这外表天地之别的狠劲,半眯了眸子,若有所思,蓦然起身,大步向场外走去。
  承之和越之对视了一眼,越之提了壶酒走到峻珩几前坐下。
  #######################不凡斜靠在溪边青石上,握着卷书,闲然慢慢细看。染血的白衣半褪,露出右边肩膀上的一处刀伤。
  清儿握着干净的湿巾,轻拭着不凡伤口附近已经干掉血,轻叹了口气,“那些人的身手,哪能沾得公子一片衣角。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受伤,公子不挨这刀,二位将军也不会怀疑,公子何必如此。”
  “他们不会怀疑,却难保峻熙不会怀疑,脓包些,总是好。”不凡对峻熙这次亲自前来,也感到有些头疼。
  清儿见他如此,又叹了口气,“郑管事怀疑郡主并非真的郡主,只是没有证据,才不敢造次……昨日看见白公子和郡主入园子,又看见常福和顺子先后离开,今天听说常福和顺子二人失踪,一边派人填补空缺来迷惑公子,一边暗查此事,定是想寻到什么向王妃邀功,公子为何放任郑管事不管?”
  不凡不答,眼前人影一晃,不凡的亲信隐卫已出现在面前。
  “公子,与郑管事一脉的人,府中明明暗暗共二十一人,府外十六人。那下来该……”
  “杀,一个不漏,手脚一定要干净。”不凡仍看着手中的书,慢慢翻着书页,眸色无波。
  “是。”亲信身影又是一晃,失去了踪影。
  清儿目瞪口呆, 那些人想推倒公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他力劝不凡想办法约束他们,不能让他们过于放肆,但不凡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并不加理会。
  突然间便将所有人杀掉,不由倒抽了口冷气,为他裹伤口的手僵住。
  过了半晌,才大着舌头,“公子……现在的郡主,对公子真这么重要?”
  不凡将手中书卷一合,拉拢衣裳,起身回走。
  清儿望着他的背影,将手中带血的湿巾捏了又捏,眼里不无担忧。他家公子正因为无心,才能活到现在,如果有了心,而且还是那么危险的女人……
  他手心渗出冷汗,看着不凡走远,忙追了上去。
  天气已是极冷,河的两岸已经结冰,中间河水不时带着小块的结冰,缓缓滚过。
  无忧吸了口带着干枯芦絮气味的冷寒空气,再重重的呼出,好象要将心里存着的郁积尽数呼出体外。
  拽着面前一条柳枝,依在树杆上,静看着身边清澈的河流,初回来时,只想打听到子言的生死,那时就知道不易,这时越加感觉人海茫茫的寻一个‘已死’的人,是何其的难。
  要想存活着慢慢打探,就不得不涉入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然而涉入的越深,身边的人和事,就越象缠藤一样将她紧紧束缚住,让她一点点沦陷,越来越无法释怀。
  轻叹了口气,弯腰拾了块薄薄的小石片,朝着河面削去。
  小石片在河面上一落即起,留下一串涟漪,最后击碎一块薄冰,微微弹起,正要沉入水中。
  另一片小石飞来,在它下面一托,两片石片一同向前跃起,又在水面上拈出两个小水圈,才一同跌落水中。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6:20
143 不同的不凡(下)

  无忧陡然一惊,也不起身,弯着腰,慢腾腾转头看去。
  峻熙削瘦的颖俊面容被雪光映出一片亮白淡光,他锁看着她的眼,慢慢直起身,“想什么,想得这么投入。”
  “与你无关。”无忧站直身,转身就走。
  “你认为他真的甘心在我皇兄之下,做你的二夫?”传闻纥不凡对这女人的好,图的不过是她的能给的地位,峻熙望向她被风吹开的发束,突然开始怀疑这个传闻的可信度。
  这个问题,本不是无忧该关心的,但听了这话,仍不觉的停了下来。
  峻熙走到她身后,从她身后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你对他知道多少?”
  无忧让开一步,笑笑道:“他是我的夫,我能了解的,自然是他能给我看见的那一面,也就是我夫君的那一面,这难道还不够?”
  “你真这么想?”他审视着她的眼,如果她看见那个女人,是否还会这样想?
  “嗯。”无忧很清楚,皇家的人去接近一个人,必有目的,不愿与他再纠缠下去。
  “想不想看,你平日看不见的那一面?”
  “不想。”无忧脚下不停,他与不凡又不在一个军中,他能知道什么。
  “我收到风,他受了伤,去了前面别院,不想去看看?”
  无忧脚下顿止,蓦然回头,“如果他真受了伤,岂能我大哥都不知道,你却知道?”
  “那是因为我比你大哥,对他更用心。”他上前两步,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你该不会想说,你爱慕他,想得他,所以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无忧似笑非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两兄弟都断袖,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望着她,难得的咧嘴笑了笑,她果然是知道峻珩的那点破事,“他有的,我都有,这样的床笫之欢,我没兴趣。”
  说完,向立在远处的亲兵打了个手势,亲兵牵了他的马匹过来。
  他翻身上马,“真不去?”
  无忧略为犹豫,真想知道不凡是否真的受伤,看向面前的一人一骑,与他同骑,定会生出许多是非。
  “再牵匹马来。”峻熙朝亲兵偏了偏头。
  “你就认定我会去?”
  “马牵来了,去不去,随你。”他说完将手中金笔向她一抛。
  无忧懵懵接过,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怕我对你不轨,尽管拿这个戳我。”
  “脱了裤子放屁。”兴宁不会武,就算拿着这玩意就能戳到一个擅战的武将?开玩笑。
  “我不会还手。”他皱了皱眉,实在没忍住。
  “你让我去看他的目的何在?”
  “因为我想得他,能留下他助大皇兄的不是靖王,而是你。我想知道,你我相争,我有几分把握。你对他知道的越少,我越有把握。”
  “你认为我看了,能告诉你实话?”
  “我有眼,无需郡主相告。”
  “明着叫对方摊底牌给你看,你是当对方是傻的,还是你自己根本是傻的?”
  “你看清他,如果他对你当真有情,你该高兴;如果无情,大可将他舍了,找个能让你交心的男人,有何不好?男人重江山,女人要的却是好夫君,不是吗?”
  “与峻珩交心么?”无忧冷笑。
  “这得看郡主愿不愿意,不愿意,他也强迫不了你。”他俯身接过亲兵牵来的马,将马缰递给无忧,“或许另有他人希望能得郡主的真心。”语气意味深长。
  无忧轻睨了他一眼,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要悔婚也是兴宁的事,与她无关,她只想去看看不凡伤得如何。
  二人离了军营,无忧才醒起,他居然连一个亲兵都不带,实在猜不透,他是想让她看什么。
  无忧翻身下马,照着峻熙的指点,走过一片竹林,立在山坡一角,山坡下是一间三舍的茅屋小院。
  小院里竹榻,为了坐下不过于的凉,用草藤编织包覆,榻上依坐个正在看书的少年。
  他身边放着个编得极为精致的火笼。
  风轻吹他耳边墨发,不时的轻轻扬起,他一如往夕的秀俊雍雅,身上阔袍半解,袍子拖垂到地上,连着里面中衣,被血染红,红红白白,已难辩颜色。
  无忧呼吸一紧,忘了前来的目的,向前急走两步,只想快些上前查看他身上伤势。
  他身侧的木门‘嘎’的一声开了,走出一个体态婀娜,举止端庄高雅的女子,她侧着身体,乌黑的头发松松挽起,耳边厚重的发束,遮去侧脸,看不见长相。
  但光这侧影,便是无忧从来没见过的绝色。
  无忧的心砰的一跳,忙闪身躲在身边树后。
  她手中捧着叠得齐齐整整的忙闪身躲在身边树后。
  一叠雪白衣裳,走到竹榻边,放下衣裳,又返回屋中。
  再出来时,手上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竹榻上。
  不凡抬头起来,风扬着他泼墨般的青丝,拂上面颊,狭长的眸子,如含情秋水,又如轻风轻拂夜潭,鳞光流转。
  本不是格外出众的秀儒面庞,这一刹,竟因为那双眼,美得令世间万态失去颜色。
  女子伸了手过去,纤纤秀手拂开他面庞上的发丝,手指在他面颊上留连。
  他冲着女子,温柔的微微一笑。
  无忧胸口象被重锤狠狠的砸下,心脏刹时缩紧,痛得无法呼吸,竟象要窒息过去,接着心脏又象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虽然他平时脸上也常挂着温柔浅笑,但此时的笑,却不同于平时,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想离开,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到别处,直直的看向院中二人。
  女子在他身边,微微侧身坐了下来。
  华丽衣摆下袍铺开,半掩了竹榻,与她身后简陋的茅屋极不相配。
  无忧能看见她大半边面庞,恰到好处的妆容,浓一点过于的艳,淡一点过于的素,果然是见所未见的绝美之貌。
  这女人……似曾相识……
  无暇思考……已见女子轻抚他面颊的手滑下,落在他胸前,去解他的衣裳。
  不凡已在女子手下褪去染血的衣裳,露出里面硕实精练的身体。
  肩膀处裹着绷带,别处倒不见再有伤。
  女子拧了热水,手指抚上他肩膀绷带,象被烫了般缩回,热巾小心抹拭上他的身体,小心的避开他的肩膀伤处。
  在无忧记忆中,他是不要人服侍的,可这时,却一动不动的任女子抹拭着身体,擦去身上沾着的血污。
  女子的手一点点抚过他的肌肤,有血污的地方,便细细的清理,动作轻柔,认真的只有对自己心爱的人,才能如此。
  而不凡含笑静静的半依回竹榻,由着女子处理他上半身的血污,仍看自己的书。
  连换了几盆热水,才抹尽他肌肤上已干的血迹。
  这是何等温馨,暧昧的场面,任谁看了,都 忍不住生出羡慕和嫉妒。
  无忧眼眶微微发烫,感到有液体蒙了眼,忙深吸了口气,将眼中液体忍回 。
  直到不凡身上打点干净,女子才抖开衣裳,服侍他一件年穿上,才有小丫头,从屋里出来,端了盛着污水的铜盆走开。
  女子忙了这一阵,头上松挽的发髻散开,她只得拨下头上玉簮,重新绞了乌黑的长发,往头上拢,挽了两次,也未能将发髻挽紧。
  不凡坐直身,拿过她手中玉簮,握了她的长发,熟练的绕了两绕,堆到她头顶,用玉簮固定住。
  女子手扶着新挽的发髻,微埋了头。
  过了会儿才再抬起头,捧了他换下的血衣,站起身,走向另一间较低矮的门户。
  无忧能感到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意,心里化开不知何种滋味,想跑开,双脚却死死粘在地上,动不得丝毫。
  身后峻熙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她是不是很美?他可曾这样对过你?”
  无忧张了张嘴,喉间哽住 ,才晌才出得声,“她是谁?”
  俊熙伏在她耳边不退开,略抬了眼,向院中望去,眸子里神色难辩,“南朝长公主—长宁公主,前年南朝抵不住北齐的进攻,举旗停战,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将长宁公主许给我为妃,不过那只是一个套……长宁在前来北齐后,只提了一个要求,要见设计令南朝大败的军师纥不凡,结果一见倾心……”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对这事是何想法,说到这儿顿了顿,重新看回仍直直望着院中如同金童玉女的男女,“这些,你可知?”
  无忧心脏象被人紧紧握住,连喘息都不能,又深吸了口气,突然低笑,“你这绿帽子,可真是好看。”
  俊熙微怔,以为她会哭,会逃,不想竟是这样的反应,眉稍轻扬,“彼此,彼此。”
  无忧这才想起,她是借兴宁的身份,而不凡是兴宁的夫,这绿帽子,兴宁也戴着一顶,斜了近在咫前的俊颜,没能吱声。
  他勾了勾唇,语气平淡,听不说对这事是做何想法,接着道 :“不过她不过只与我订下三个月的婚期,三个月后,南朝重新翻脸,我与她的婚约自然解除。所以这绿帽子也无需再戴,而郡主……”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6:30
144 路人

  无忧的脸即时沉了下去,冷哼一声,“你当我三岁?既然南朝和北齐反面,那他们岂能……”
  “他们都是有原则的人,只论私情,不论国事,平时并不多相见,一年也就祭天的这一回,这件事除了我,无人知道。”
  无忧微仰了头,微张了嘴,用力的吸着气,过紧的衣裳紧紧束缚着身体,让她呼吸困难。
  仰望着天空,蓦然笑了,他那些温柔果然全是习惯,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说:他没心……原来心在这里……
  “你如何知道?”
  重新看向院中,长宁公主正凑到他耳边,低语着什么,他微偏头一笑,眼眸低垂,漆黑深邃的眼眸,仿如玉华闪过,满满的温情。
  长宁看着他的眼,嘴角边是笑,眼里却蓄上了泪,伸指轻抚上他的眼角,美丽的眼中竟滚落下两滴泪,不舍之意全然不掩。
  不凡眼角笑意渐敛,修长的手指从阔袖中伸出,握了长宁纤细的小手,凝看着面前美丽的面庞,不再放开,过了好一会儿,伸长手臂,揽了长宁的肩膀。
  长宁伏上他的肩膀,低低的哭泣。
  他只是下颚轻蹭了蹭她的额角,什么也不说,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孩子般的温柔。
  无忧再看不下去,转身急走,一头撞进站在她身后的峻熙胸膛。
  峻熙顺势将她抱紧,低声问道:“他可还是你的良人?”
  无忧呼吸一紧,将他一推。
  他却收紧手臂,将她箍得更紧,低头便向她咬得发红的唇上吻下。
  无忧陡然一惊,偏头避开,手中握着的金笔向他肩头刺去。
  他不理不顾,唇仍贴上她的耳鬓。
  峻熙虽然可恶,无忧却不敢当真伤了他,本以为他会躲,不料他真不避不让,生生的受着,倒抽了口冷气,及时反转金笔,笔尾重重撞在他肩膀上。
  无忧愤怒之下,出手并不留情。
  他大裘里穿着银甲,肩膀上也是剧痛传开,身体被撞得不由自主的后退。
  无忧乘机往后一挣,脱了他手臂的束缚,手中金笔向他抛去。
  峻熙怕金笔落下砸到无忧,只得松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去接金笔。
  无忧将他一推,向后急退。
  他皱眉向她追来。
  无忧心情不好,更恼他纠缠,后退之际,伸腿往他膝上扫去。
  落脚之处竟是一块活动石块,一脚踩下,石块翻起,身体顿时往山坡下滑落。
  而峻熙受无忧一推之力,还没稳住身形,又被无忧一腿扫中,越加换了平平衡,向体向后踉跄,石块一翻翘起他的脚尖,再站立不住,向后坐倒。
  见无忧向山坡下跌去,陡然一惊,急伸手去拉她,已经迟了,手指间只得她滑若蚕丝的发丝掠过。
  在他跌坐在地上之际,无忧已经在眼前失去踪影。
  好在山坡并不高,无忧又是沿着岥度滑下,片刻间便稳稳站在山坡之下,并没有受伤。
  他从她滑落的声响中听得出她平安无事,才长松了口气。
  “谁?”女子声音传来。
  无忧眉头一蹙,这时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不凡发现。
  抬头看了看山坡,只得两个人来高,要翻爬上去,并非难事,但身后已传来脚步声,就算能跑掉,也会被人看见。
  而且那个人是不凡,他不会认不出自己,这么逃掉实在太囧。
  定了定神,拍拍手上的土,转身,头皮一痛,才发现头发勾在了身侧一枝干枯的树杈上,郁闷的伸手握了被勾住的头发,一拽,头发将枯树缠住,竟没能拽出来,反而拉扯得头皮生生的痛,象是要被撕下一块。
  就在这时,眼角人影晃动,寒光刺来。
  无忧面色微沉,本能的要避,被缠住的头发拉扯着她,竟挪不开身,而刺来的短剑又狠又疾,全没留余地。
  急情之下,抬腿向对方握着短剑的手腕踢去。
  对方手腕上一痛,并不收招,立马转向朝她肩膀上刺下。
  无忧心里暗惊,来人好快的身手,她头发被缠,上半身能活动受限,看准备对方身形,这时要想制住最快对方,结束现在这不利的局势,只能让肩膀受她这剑,同时踢向她的心窝。
  就在这时,腰间一紧,已被一条结实的手臂揽紧,护住,是无忧所熟悉的臂膀,然此时这条手臂环在她腰间,却让她如针扎般难受。
  顾不上头皮上的扯痛,寒下脸,抿紧了唇,屈了手肘往他胸前撞去,同时用力往外挣扎,她宁肯被刺一刀,也不愿在他怀中。
  他另一条手臂伸来,握住她被勾住的发束,不容她使力挣扎拉断头发。
  “别动。”不凡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无忧心脏猛的一跳,抬头,直接闯进那双让她曾经一点点沉沦下去的漆黑深眸,眼底深处搅着一汪复杂暗涌,翻翻滚滚。
  短剑在这刹间直刺向他后侧肩膀,长宁大惊之下,忙撤手,但剑尖仍在他手臂上划过,鲜血顿时渗红他才换的白衣。
  无忧身体扭动间,长宁冷寒面容落入她的眼中。
  刚才隔得远,看不真切,只觉得似曾相识,这时近看,呼吸顿时一窒。
  是她……
  面前美绝的这张脸,竟与被绞死的那女子十分相像,不过年轻了不少,大约只得二十岁上下,确切的说与当年交换子言的那个少女十分酷似,只是经过岁月的洗涤,这张脸成熟了不少,眼里少了当年所见的那份纯真,多了些森寒狠意和世故,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峻珩说她是南朝的长公主长宁,当年那少女也是要救子言前去南朝……
  当年少女搭救子言时,看上去已是十四五岁,这时按理少说也该二十三四,照她现在的面相虽说年轻了些,但面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的,大有人在。
  身体僵得发痛,很想问她是否知道子言的下落,可是,一来她到底是不是当年搭救子言的少女,她无法肯定;二来已过八年,对现在的她一点也不了解,哪敢轻易试探?
  再看对方的眼,就在这刹那间,打散了向她试探子言下落的决定,长宁这双眼太过复杂,复杂的让她无法信任。
  无忧明白,就算这个女子是当年救子言的少女,她们之间哪怕是有共同的目的,也无法彼此信任。
  当年少女助她救子言,不过是因为子言是少女想救的人。
  那时的少女对她就只有利用,没有信任。
  如今在处处明枪暗箭的皇家生活中滚打了八年,越加不会对陌生人放出真心。
  无忧明白,如今的处境,想从长宁那儿得到想要的,绝无可能,起码现在不可能。
  而不凡爱慕的竟是她……天意弄人……
  心里五味杂陈,真分不清是何滋味,酸涩中夹杂着苦涩,同时又有些释然,这样也好,总算可以将那些不该有的杂念,生生的连根拨去。
  从此与他再无任何涉及到感情的纠葛,别后也可以潇洒的成为路人。
  ‘路人’二字如同利刃在心间穿过,痛得猛然一抽。
  看着他手臂上被鲜血染红的白袍,苦笑了笑,自己并非兴宁,何必如此……
  不凡手臂上鲜红的液体晃花了长宁的眼,手上一抖,退开一步,手中仍紧握短剑,打量不凡护在怀中的女子,头发乱糟糟的缠在枯枝上,遮去面庞,看不见长相,身上穿的却是上好的雪貂裘皮,由此可见,此女非富即贵,今天的事,她只要向家中人略略一透,便后患无穷。
  美目半眯,迸出杀气,“放开她,这女人留不得。”
  峻熙正要跃起身,对无忧施救,听了长宁的话,知是不凡将她护住,不会有性命之忧,放轻动静,矮身靠近山坡边缘,静观下面情形。
  不凡仍一手紧揽着无忧,一手去解她缠在枯枝上的秀发,尽他所能的小心,不绷紧缠住的发丝,由此弄疼她。
  无忧赫然回神,长宁连问也不问,便要杀人灭口,其心狠手辣,可想而知,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皇家女子确实该如此。
  以他们在两国中的身份,只要这事一暴光,便是杀身之祸。
  抬眼看向不凡,虽然这件事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处置,但她仍想知道他会如何对她。
  看到的是他回看向她似水目光,神色柔和从容,好象直接当她并没看见,他与长宁之间的亲昵暧昧,心里更是一片冰凉。
  他到这时候了,仍戴着这张虚假的面具,不向她抖开半点真心。
  突然伸手抓住缠着的发束,用力一扯,未完全解去的发束,顿时生生被她拉扯断去。
  他握着枯枝上缠着的断发,手即时僵住,幽静无波的黑眸,浮上一抹心疼,再看向她耳边参差不齐的半截断发,慢慢抿紧了唇,缩手回来,轻揉向她断发处的发鬓。
  手刚触上她痛得发麻的头皮,已被无忧一巴掌打开。
  他手掌微顿,又去抚她的冻得发红的面颊。
  无忧见他全然不避长宁在身边,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更是怒火冲天,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掴在了他的面颊上,在他微怔间,已从他怀中滑开。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6:50
145 青丝不可断

  他将将才与这位长宁公主温存过,转眼又来对她亲昵,别说她不是兴宁,就算是兴宁,也受不得他
  这样的轻侮。燃起的怒火烧得她额头发痛,绕着土坡又连退开好几步,直到与他间离了五步之遥,才停
  了下来。
  长宁看着不凡白皙的面颊上一片的红,心疼得嘴角一抽,怒火灼红了眼,沉声怒喝,“找死。”身
  形一动,手中短剑快如闪电的向无忧刺来。
  不凡脚下轻移,拦在她前面,“你不能杀她。”
  长宁微微一怔,脸色冷了下去,“你不会不知,她看见我们在一起,传出去会如何?”
  “既然要见,便该想到被发现的后果。如果怕被人看见,不如不见,是吗?”他声调平和。
  “不错,但既然被发现,就得斩草除根,除去祸患。你要做好人,那么恶人,我来做,让开。”长
  宁见不凡一味阻拦,也有些动怒。
  “我说过,你不能杀她。”不凡拦在她身前不让。
  “为什么?”长宁柳眉竖起,耐性被他一点点磨去。
  “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为难她。”不凡宁和的看着面前怒容,不做丝毫让步。
  无忧唇边讥笑僵住,茫然的看着不远处如深谷幽兰般的少年。
  “你说什么?”长宁手一抖,“你说,她是……她是……”
  “是。”不凡回头望向天空,脸色惨白的无忧,“她就是无忧,你刚才答应我的。”
  长宁惊得微张了嘴,怔看着他,半晌才合上,望向他身后正拂开半遮在脸上的秀发的女子,心口骤
  然一紧,不由自主的退开一步,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不杀她可以,但你能保证她不将今日的事传扬出去?”
  无忧瞥向她手中短剑,咧嘴冷笑,想杀她可没这么容易。
  “她不会。”不凡低声轻语,口气中没有一丝不肯定。
  无忧看着不凡肩膀上白衣上鲜艳的红,笑颜如花,一点点后退,心里却痛得阵阵抽搐。
  是啊,他说的对,她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会外扬,因为他们本是陌路之人,不过是一些不得已的原
  因,才不得不暂时绑在一起,一个过客何需理会与自己无关的事,招惹是端。
  长宁又深看了无忧一眼,没有一丝信任,再看向不凡,后者眸色仍然幽深无澜,转身走开。
  不凡慢慢转身,看向无忧失去血色的小脸。
  无忧心里乱篷篷的只想快些离开。
  他凝看了她半晌,眸子如同墨玉一般,黑到极致,也温润到了极致。
  无忧这么看着他,他越是看似温润无害,她越是看不透他,心也越是慢慢下沉。
  仿佛身上裹了层雪,寒意从肌肤一点点渗入体内,将血液一点点凝住,无处不冷,唇边的笑意越是
  甜蜜,眼底就越是冰冷。
  天空中飘飘零零下起了雪,无忧深深的呼出口气,象是想将胸中的郁积一同呼出,气息拂过,轻挨
  着面颊的雪貂绒毛扫过冻冷的肌肤,丝丝的痒。
  无忧想起什么,解下身上披着的风裘,抛在脚前,又去解身上锦袍钮扣。
  不凡眼里闪过一抹痛意,本少血色的脸,越加苍白,轻声低唤,嘶哑的声音带着痛楚,“无忧。”
  眼前飘着的雪,形成屏障,让他的身影看得不真切,无忧笑了笑,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团成白色
  雾气,接着解钮扣,“你不必担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外扬。”峻熙会不会,她就不能担保。
  不凡轻叹了口气,向她走近,白袍象融在了雪里,干净得一尘不染,肩膀上的红也越发的夺目。
  随着他前行,无忧跟着他的步子后退,与他始终保持着五步之遥。
  他望着她强装的笑,心里揪痛难忍,真想将她拽入怀中,但她眼里的戒备和身体的抵触,令他不得不停下,“无忧,别这样。”
  无忧又笑,不这样,能怎么样?脱下身上夹棉锦袍,卷好,也堆放在脚边,随着衣裳脱下的,还有
  那丝对他的奢望,如今身上再没有属于他的东西,包括那点不该有的情愫。
  寒风夹着雪花,直灌进她单薄的中衣,透心的凉,脸上爬起一层小小的粟粒。
  庆幸里面中衣是用从银狐那里挣来的钱,自己买的。
  “无忧。”他脸上的从容支离破碎,心里堵得透不过气,又向前迈了一步。
  她跟着又退了一步,寻思着,只要他再上前,就跑,这次绝不在他面前示弱。
  哪知,他从她的脸上错开,望向她的身后,突然转了身,往茅屋前方款款而去。
  无忧嘴角轻抽,似笑,却又象笑不出,怔怔看着飘雪中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更是滋味难辨,说不
  出的寥寞。
  身上一暖,一件宽大厚重的大裘披在肩膀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麝香味钻入鼻息。
  她脑中麻木的无暇思考,身上一紧,身体已离了地面,木纳的抬头,望进一双阴郁的眼。
  峻熙轻挽了马缰,双臂紧收,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抱紧,怀中人儿,娇小柔软得让他怜惜,实在不
  能相信,就这么个弱柔的小姑娘竟能有让他折服的箭术,竟能如此任性坚强。
  扫了眼地上堆着的衣裳,垂眸,看着她眼中强掩在笑颜后的痛楚,如同独自舔伤口的小兽。
  已然料到那些衣裳是纥不凡为她备下,将手臂又紧了紧,伏低下头,“他不是你的良人。”
  无忧笑了笑,觉得很累,累得甚至懒得从他怀里挣出来,闭上眼,“我想睡会儿。”他本来就不是
  良人,他是兴宁的夫,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
  不凡静立在雪中,听着马蹄声远去,才转过茅屋土墙,拾起地上堆着的衣裳,捧在手中,怔怔的看
  着,半晌不语。
  “你为什么不躲。”长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臂上酝开的那片红,心里紧巴巴的难受。
  他不答,转身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到竹榻前,抖去风裘上的雪。
  她忙奔到他身边,去接他手中披风,“你的伤还没处理。”
  “小伤,不碍事。”他避开长宁的手,大裘不往身上披,摊开来细细的包了无忧脱下的衣裳,抱在
  怀中,走向马棚。
  “难道你宁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损上一点头发?”长宁追在他身后,气得小手攥紧拳头。
  “女子的青丝,岂能轻易损得?”他眼底一片寒,胸口闷痛,还是损了啊。
  走向马棚牵马。
  “你对她是真心的?”
  不凡不答,翻身上马。
  长宁抢上前,拽住他的阔大的衣袖,“难道就因为她长得象那孩子……”话出了口,见不凡手中蟒
  皮马鞭落在了地上,方知失言,忙将话岔打住,放开扯着的衣袖,心里更隐隐不安。
  不凡轻吸了口气,定了神,从来不曾这样失态过,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策马兜转调头,弯腰将马鞭抄起,握在手中,“不早了,宣姐也早些回去吧。”
  “你不能有心的。”长宁急得红了眼圈。
  不凡只道:“宣姐,多虑了,再不回去,要误了晚上庆宴。”
  他望向无忧离去的方向,眉宇间有些淡淡的,雪落在他如墨的发角上,整个人都显得清萧孤寂,“
  我先回了。”
  长宁知他表面温和,实际上性子刚烈,也不敢再多说,只好向后退开,让出道路。
  不凡带马前行了两步,又回头过来,“我刚才见到峻熙。”
  长宁脸色微变,随即淡定道:“我和峻熙有协议,他不会乱来。”
  不凡只是淡笑,“你与他的协议不过是把双面刃,推向谁,便能伤谁。你与他又有谁能确保,刀刃
  永远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而远离自己?”
  长宁冷下脸去,“你是想为常乐开脱?万一出事,便以此来推给峻熙?”
  不凡俯视着长宁倔强的眼眸,轻叹了口气,“我并未为她开脱,以后私下还是不见了罢。”
  长宁脸色慢慢白了下去,一沉脸,“难道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
  “并非为她,你我如今阵营不同,本不该如此。”
  “你当真非要留在北齐?”
  不凡不言。
  “你忘了母亲怎么死的?”长宁眼里的怒火跳跃。
  “不会忘。”不凡望了望天,雪下得越加的大,如同扯絮一般,“真要走了。”
  “我不会让你这么下去。”长宁眼里透着森寒冷意。
  “不要碰她,谁也不能碰她。”他声音依然平和恭敬,但语意坚决,丝毫没有婉转余地。
  “我也不能?”长宁面色冷寒。
  “不能。”他笑了笑。
  “如果我偏要呢?”长宁气得身体微微的抖。
  “我相信宣姐不会失言,如果宣姐偏要如此,恕我不允。”
  “你走。”长宁手握成拳,猛的转身,背对着他,咬紧牙关,闭上了眼,他已经不再是任她牵着小
  手,只会眼巴巴的瞅着她的小小孩童。
  不凡回视了长宁一眼,一夹马腹,向风雪深处急驰而去。
  虽然明知峻熙不能把无忧怎么样,一定会将她安全送回军营,但总要亲眼所见,才能安心。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7:00
146 陪我演戏

  峻熙虽然不可信,但他是北齐的皇子,而她是靖王的女儿,又是北齐的准太子妃。
  在峻熙没到与峻珩翻脸正面,强行夺权上位的时候,绝不敢对她怎么样。
  所以无忧虽然目前和峻熙同骑一马,却不用担心他敢对自己做出什么过份的事。
  无忧一直认为自己与不凡没有任何关系,没想到看见他在长宁面前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会心痛,会难过。
  过去总觉得只要离他远些,不涉入,不亲近,以后离开便会无牵无挂,这时方知将心剥下是这样的痛,这样的累。
  这一闭眼,真的沉沉睡去。
  峻熙将风裘裹紧,看着她熟睡中安分的如同一只猫儿,如果不是她紧皱的眉头,在她身上寻不出受伤的痕迹。
  她没有如他所料的与那二人大闹一场,但这样已经足够。
  一个未到十五的小姑娘,竟能如此隐忍,实在叫他刮目相看。
  *****************
  无忧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抱进一家成衣店。
  揉了揉仍涩涨的眼,峻熙虽然可恶,倒还知道善后,不会让她穿着中衣裤出现在军营中。
  成衣店的女掌柜一脸的精明,精锐的目光在峻熙身上溜过,他身上那件大裘便是好的裘皮,便不是寻常人家能有,再加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皇家贵气,更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忙一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小妇人效劳的?”
  “给她弄身裳,暖和些,别冻着她。”峻熙将已醒的无忧往地上一放,低头看了眼,仍裹在怀中的女子,穿着单薄中衣的肩膀,又道:“先拿件暖和的袍子来。”
  随着他的动作,大裘里的银甲‘哗啦’作响,而他脚上分明蹬着一双黑色战靴。
  女掌柜心头更惊,哪敢怠慢,忙取了件上好的银狐风裘过来,谄媚笑道:“将军真是体贴……”称呼上已由公子改成了将军,一般男子寻花问柳,要的都是女子打扮得漂亮,暖不暖和并不在意,可是这位开口就要暖和,可见怀中女子并非一时玩心开心那么简单。
  对这样的女人,就得越加小心应付。
  然当她看清转脸过来的女子,吓得脸瞬间白了下去,膝盖上一弯,就要往地上跪,“郡……郡主……民妇不知郡主……”
  “去给我备身衣裳。”无忧不耐烦的扬手打断她的话,她的衣裳便是在这家成衣铺买的,女掌柜哪能不认得她。
  女掌柜忙爬起来,指划着叫人取上好的衣裳过来给无忧亲选。
  她自己刚将手中大裘往无忧身上裹。
  峻熙这才放开无忧,后退一步,掏了钱袋出来,正要抛给女掌柜。
  无忧拦下,冷冷道:“这是婉城,不必二皇子破费。”
  峻熙本想说无妨,但眼前浮过,她脱下衣裳堆放在脚边的情景,她连不凡为她备的衣裳都容不下,这时又怎么能接受他买的衣裳。
  轻点了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无忧不答,自顾转身,不再看他。
  如果自己是兴宁,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成功离间了兴宁和不凡之间的感情,而兴宁是不凡与靖王之间的纽带,这条纽带一断,不凡离开靖王是早晚的事。
  可惜自己不是兴宁,他今天的心机是白费了。
  无忧随意挑了一身衣裳穿上,付了银两。
  出了成衣铺,便见峻熙立在门外,静看着地面,不知想些什么,听见身后动静才回头过来。
  见重新穿戴整齐的无忧,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外,已恢复之前的淡然,不由的眉头微蹙,“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无忧面无表情的反问。
  峻熙语塞,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就算不又哭又闹,也该郁郁寡欢,她这个模样,实在反常,但他又说不上来,她该如何,“没什么,走吧。”
  他翻身上马,俯低身去拉她,她却自行上了另一匹马,带马向前走去。
  峻熙看着马上纤细的女子身影,眉头越拧越紧,深吸了口气,带马走到她身侧,转脸看她白玉兰般的面庞,绷得紧紧的,“不想哭吗?”
  无忧象听见一句奇怪的话,“我为何要哭。”
  “没什么。”峻熙转开脸。
  无忧突然探手过来,拽了他的大裘领口,将他拉向自己,坐直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离我远些,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神,纥不凡不会为我做任何改变。”
  他任由她拽着,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眼,眼底是一抹冰寒狠意,阴郁的眸子里慢慢浮起笑意,她并非传言中那么不堪,纥不凡拿捏不住她。
  无忧放开他的衣领,将他一推,一夹马腹,向前急驰。
  峻熙带了马紧随在她身后,向城外军营而去。
  *************************
  出了城,远远见军营附近又多了许多营帐灰影,知是各国前来参加祭天的使臣到得七七八八。
  祭天三年一次,在天女出生地举办,那一天,各国不管有没有仇,都必须派皇子或者重臣前来。
  二人不再耽搁,穿着树林,走近路前往军营。
  蓦然见军营大门外树下,站着一个欣长的白色身影。
  无忧拉住马,慢慢抿紧了发白的唇,隔着眼前飘落的雪,仍能感到他向她望来的目光,仿佛就连他漆黑的眼也能看清。
  峻熙随着她停下,静看着她。
  不凡凝看了她片刻,向她走来,见她身上穿了寻常成衣铺的衣裳,心里酸楚。
  无忧坐在马上,淡淡的看着他,不做任何表示,她知道他不用心虚,正想从他身边绕过。
  他向她伸手过来,“无忧,下来。”
  无忧转头,见一阵车马向这边而来,转眼已到眼前,从亲兵的衣裳可以看出是南朝的人马,那么车上坐的自然是南朝的长宁公主。
  车帘揭开,果然是长宁那张冰冷美颜,她的视线扫过不凡,再看向峻熙,最后落在无忧的脸上,美眸刹时又冷了三分。
  无忧撇脸笑了,不凡想用与她的亲昵来掩饰与长宁之间的暧昧?
  眼角余光见峻熙,唇角微勾,有一丝幸灾乐祸。
  再看向不凡那张熟悉的温润面庞,将手放到他伸向她的手掌中。
  不凡手掌一握,接住从马背上跃下的娇小人影。
  峻熙唇边笑意即时僵住,不敢相信的看着被不凡横抱在怀中的少女。
  长宁双眸更是如浸冰潭,手中攥着的帘窗,几乎被她拽了下来。
  不凡将无忧放下地,握着她的小手,却是不放,刺骨的寒从她的小手传进他的掌心,不由又看向她身上所穿,她随意买来的衣袍,实在单薄了些,深眸又是一沉。
  向峻熙和长宁微一额首,算是见过礼,拖着她走向军营。
  进了门,到了峻熙和长宁看不见的地方,无忧往回一抽手。
  他五指一紧,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不容她脱手出去,“既然买衣裳,为何不买暖和些的?”
  无忧买衣裳时,本来就没什么心思,不过是随便点了颜色素些,不张扬的,至于暖和不暖和,完全没有理会,这时听他问起,才发现身上里面袍子确实极薄。
  见左右无人,微皱了皱眉,“不必演戏了。”目光瞟过他手臂,已经又换过一件衣裳,手臂上的伤,怕是也该处理过。
  “既然你当我是在演戏,就陪我演下去。”他拖了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无忧胸口闷痛,笑笑道:“也好,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他助她冒用兴宁的身份,她也该为他做些什么的。
  他抬眼望来,不答,又垂下眼,拖着她走快几步。
  无忧听见大帐里已是闹闹哄哄,想必晚宴已要开始,蹙了眉头,“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穿这些不行。”今晚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辰,这天气到了夜里,会更冷,军中又无地龙,她这点衣裳如何抵得夜间的寒冷。
  “你那些衣裳,我不会再穿。”无忧扭着手,不肯乖乖跟他走了,连着心一起剥下来的衣裳,怎么还能再穿回去。
  “不是那些。”不凡感到她的手腕异常的灵活,扭来扭去,几乎要让他拿捏不住,又不敢过于用力,伤了她的手,突然松开她的手,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环向她的腰,将她圈入怀中,将她抵在身边帐篷后的树杆上,紧紧抱住,低下头,面颊贴着她冰冷的耳鬓,却是无言。
  今天她所看见的事,他没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虽然此时身边没有其他人,但帐篷另一头不时的传来脚步声,他这么将她抱在怀中,极不合时宜,但他不愿放开。
  无忧听着身后不远处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不敢过于挣扎引人注意,只得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然这么被他抱着,浑身如针扎般难受。
  “时间不早了,军师请放手。我不冷,衣裳不必换了。”
  “今日之事,不是你所想,别往心里去。”他将她抱得更紧,手臂象要陷入她的身体。
  无忧微仰了头,笑了笑,“你多虑了,我什么也没想,也不必想。”他与长宁如何,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5-7 15:37:09
147 借酒装疯

  无忧微抬了头,恰好对上不凡垂下来的眼。
  在她记忆中,这双眼里总是含着从容浅笑,这时笑意不在,比平时更加看不透。
  不知是不是身上有伤的原故,如暖玉般的儒秀俊雅面庞,白得厉害。
  他看着她眼里真真假假的笑,唇慢慢压下,落在她眼角,轻蹭了蹭,“不想笑,就不要笑,不要强迫自己。”
  无忧眼里的笑有片刻的凝固,又散漫的化开,只有笑,才掩得去心里说不出的痛,“你该不会是,与我假戏真做,喜欢上我?”
  他将她整个人箍紧,唇从她眼角滑开,顺着她的鼻梁往下,寻着她的唇,强势的覆下。
  无忧扭手避开,扬手就往他脸上掴去,指尖刚触他的面颊,见他脸上还留有之前被她打过的还未完全褪去的红痕,强行收掌,在他面前握成拳。
  艰难的吞咽了下,喉间微哽,“真恶心。”
  雪光下,他似海的深幽眸子骤然一暗,嘴唇即时血色尽失,近距离的锁着她的眼,一动不动,良久,兀然一笑,慢慢放开她,仍握着她的手腕,拽着他朝幽静的一角帐篷而去。
  掀开厚实的羊绒毡帘,将她拖拽进去,松开手。
  地榻上堆放着无忧不曾见过的新衣,她正色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道:“你该不会是去哪里借了身衣裳。”
  “你认为我能往哪里借?”他见无忧嘴角轻动,怕她说出更伤人的话,轻叹了口气,“是王妃派人送来的。”
  “不必换了。”如果他没有给姨娘传话,姨娘会无故送衣裳来?无忧身上衣裳虽然单薄些,但并不见得就失礼了人。
  “王爷和王妃一会儿会到席上打个照面。”他不再看她,揭帘出去,“我去外面等你。”
  不凡是何等心细的人,传话叫姨娘送衣裳已经不是他平时的处事。
  衣裳已经送来了,如果她不换上,姨娘过来巡场看见,免不了要怀疑她和不凡间出了问题,查下来,对不凡今天的行踪去向,难免猜疑。
  轻叹了口气,伸手去解身上衣衫钮扣。
  岂能为自己的私心,害他陷入不利处境。
  他不爱兴宁,与长宁男%欢%女%爱,本无可厚非。
  揭帘出去,偷瞥了眼立在帐前的不凡,朝前面走去。
  他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默默走在她身后。
  到了前面大帐,又分了里外两间,外间是北齐的众将以及护送各国使臣的武将。
  里间是前来参加天祭的各国使臣,除了赵雅,又多了好几批人,长宁自然也在里面。
  常乐被定为天女转世,她的出现,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她在这世上时日不多,也分不清是哪国的使臣,只是点头而过。
  一阵寒暄,仍与不凡同桌坐下。
  自她进帐,峻熙的视线便没离过她,半眯着眼想看透她,却怎么也看不透。
  而长宁恰好相反,除了初初的客套,坐下后,便再不向这边望上一眼。
  刚刚坐定,便听见鼓响,外面传话,靖王夫妇到了。
  众人又忙起身面相迎。
  靖王夫妇并不多留,只是向在座众使臣敬过酒,便离去。
  王妃走之前,拉着无忧的手,将她从上看到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声对不凡道:“她在山中几年,过去衣裳自是不能再穿,赶紧着再给她多置办些新衣。我知你军务繁多,但无忧终是你的妻子,还是得多用些心思才好,以后不可这么大意。”
  “是。”不凡轻声应了。
  无忧突然有种罪恶感,他明明是为她备下了冬衣,却令他受王妃责怪。
  等靖王夫妇离去,晚宴才正式开始。
  无忧是靖王的女儿,又是兴宁这个天女转世的身份,席间被轮番敬酒。
  承之和越之一面要应付两位皇子,和其他使臣,也是被众将围攻,自顾不暇,顾不上无忧。
  无忧在过去没一天空闲,加上身份特殊,防止为政府暗中卖命的身份被人怀疑,并不结交朋友,所以也从不沾酒。
  加上心情不好,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功夫,便喝下不少。
  武将大多好酒,性子又直爽,她喝得越是豪爽,众将、使臣越是欢悦,对常乐过去的恶名也淡去不少,来拉她喝酒的更是频频不断,酒杯换成了酒碗。
  她认为该落井下石的峻熙却在她意料之外的只是安静地坐在上头,把玩酒杯,并不来寻她麻烦,更不来灌她的酒。
  酒精刺激下,无忧虽然没能感觉到心里会好受些,人却越来越兴奋,不必强装,也能笑得出来,就算鼻子发酸,像是有泪涌上,人家也只当是被酒呛的,这样无需刻意的隐忍,也不用怕被别人看出心情的感觉,也挺好。
  不凡在一旁看着,众人之前也不便说什么,唇却是越抿越紧,脸色越来越白。
  无忧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好酒量,着许多酒下去,竟没醉得趴下。
  不过过去没喝过什么酒,今天喝得又急,终于身子一晃,头晕脑胀地坐倒下去,后背撞上与她同桌的不凡,一口酒呛了出来。
  一条手臂从身后伸来,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拢靠向身后结实的胸膛,令她不至于跌下桌去。
  “我代她喝。”不凡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另一只白玉般的手握了她端着的半碗酒,无忧将酒碗捏紧,不肯给他,在人前他也不能硬夺,二人同握了一个酒碗,不着痕迹地暗暗僵持。
  “这可不行……难得大伙兄弟聚在一起,郡主头一回与我们喝酒,怎么也得尽兴。”众人不依。
  “我与她是夫妻,凡事也该一起担着,这酒当然也该一起喝,不凡陪各位将军喝个尽兴。”常乐没有大婚,但天下均知,他是常乐六岁大病之际入的瓮,虽只是她的二夫,却与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常乐大婚,他也个平夫的位置,所以他可以当着任何人的面与她称夫妻。
  只是他为人低调,加上敬重常乐以后的正夫,所以在人前从来不与她夫妻相称。
  这时为了替她喝酒,搬出这么个名份,确实再合适不过,众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在座的人不觉得他这话有何不妥,无忧的心却是猛的提起,又再重重的砸下,回头怔看着他,整个人僵了下去。
  与他相识以来,知他虽然对兴宁百般小心呵护,但与兴宁的名分,不过是与姨娘之间的一个协议,心里却并没将兴宁作为妻子,也就是说,或许哪一天,他们便是孔雀东南飞。
  他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话,等于将自己与她绑在了一起。
  不凡微低了头,垂眼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温柔一笑,“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该换我来了。”
  无忧整个头像是被酒精麻木掉,完全没办法思考,她不懂他,但知道他说这话的后果,怔忡中,手中酒碗已被他接了过去。
  四目相对,他将酒碗端到唇边,一饮而尽,眼一直没离她的眼。
  在她脱下衣裳的那一刻,他看见他眼里的痛,那痛如尖刺直刺入他的心,他不怕痛,但忍受不了她受伤。
  八年前,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长大的小妻子为了不连累他,喝下毒酒,那是他第一次害怕不管他再怎么害怕,怀中小人儿在怀中仍然冷去,她眼角噙着泪,唇边却带着笑。
  她是他一生中,唯一想好好呵护着长大的人,可是他保护不了她,还累她为自己而死。
  那时看着她可爱得如同玉娃娃的小脸,心便死去。
  与王妃签下协约,与兴宁落下个夫妻的名分,那不过是个协议,等她遇上自己的良人,便是他离开之时。
  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自小与忧忧相依为命,他们之间情胜于兄弟姐妹,浓于血。而她是他的小妻子,从小便认为夫妻就是最亲的。
  在他心里妻子也只有她一个,而她早已离他而去。
  明知忧忧不会再复活,但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无忧和他的妻子完全分开,潜意识有种感觉,她就是忧忧。
  虽然荒谬,也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想与她一起找一个借口,但他宁肯这么认为。
  听着峻熙带她离开的马蹄声,生平第二次害怕,害怕失去,这种害怕与失去忧忧时像是一样,却又是不同,熟悉又陌生。
  “失去”二字,光想想便刻骨的痛。
  长年来在心里筑了一堵高墙,没有任何女子可以越过这堵墙,让他内心有一丝波动,正如他所说,他没心。
  如今这堵墙出现了裂缝,压抑着的感情如洪水崩堤,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真正身份,只要现世,便是死。
  死,他固然不怕,但他这一死,涉入的人和事便多不胜数,将会抛起半天高的腥风血雨。
  与他同样处境的还有他的亲姐姐,当年的北齐长公主峻宣,现在的南朝长公主长宁。
  南朝长公主长宁,自幼身体不好,为了能让她存活,不沾上皇族中的煞气,从三岁起,便养在南山的庵堂里,由一群尼姑养着,能去看望她的,只有她的母亲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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