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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林家成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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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1:34
【番外】 相见
  
  王弘大步走到了平台处。
  
  众人正在喁喁低语,一看到踏风而来的王弘,先是一怔,转眼欢喜的,齐刷刷地一礼,“见过郎君。”
  
  见过郎君?
  
  王块和谢宛一听这话,同时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转身望去。
  
  果然是他。
  
  这个白衣翩翩,饶是行走在黑暗中,也宛如清风朗月环绕的美男子,果然是王弘。
  
  谢宛的美目荡着涟漪,绝望的心,在这一刻得到苏醒。
  
  她与王块同时行了一礼,娇唤一声。
  
  王弘缓步走到两女之前,他的身侧.是两个鬼头鬼脑的小家伙。
  
  在他站定时.仆人们快步上前,在平台四周点挂起十来个灯笼.把这方寸之地.变将灯火迹明。
  
  谢宛的娇颜,清楚的.比平日更完美的呈现在王弘眼前。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定然甚美.因此.她含着明亮的笑.转动着明媚的秋波.白裳下的身影.弱不胜风的轻颤着.绝美的脸.娇羞无限地望向王弘。
  
  她相信.这一刻的眸光相接.定然个永远铭刻在彼此的记忆中!
  
  果然.王弘看过来了。
  
  他看到了谢宛。
  
  他的目光明亮.明澈.高远.淡而静。
  
  ......居然是这样的眼光!
  
  谢宛想过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也梦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的目光是这般样的。
  
  这目光.很明澈很高远.很淡雅。
  
  她知道.他对上高山流水对上夕阳晚霞,对上明月长天.必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刻.拥在这眼种的王七郎必然是神仙中人。
  
  可是.他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是一个罕见的大美人啊,整个建康,若论姿色胜过她的怕是没有几个。他怎么能看到自己这样的绝色美人.目光也明澈如水.仿佛为的只是青山绿水?
  
  谢宛向后退出一步。
  
  无边的苦涩和彻底的失落占据了她的心神。如果他从来没有向她看一眼她会想.他只是忙.他只是没有看到而已。
  
  可他明明看到了明明认真看过了,还是这种眼神,那说明他眼中的她区常之极,如粪土无异啊!
  
  她怎么可能是粪土?她怎么能是粪土?
  
  是.琅琊王七必是见过无欺美人的,可连陈氏阿容那样的艳媚之妇都能让他倾心.凭什么自己就不可以?
  
  凭什么他看了自己.却像看到了一个路人一般无动于衷?她不是绝色美人吗?她不应该得到所有男人的目光垂注吗?
  
  王弘似是不知道谢宛的心思起伏.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转向王块道:“族长可有话?陛下可有话?“
  
  他懒得跟两个小辈废话,一上来便直接问了重点。
  
  王块福了福,清脆地说道:“回七叔叔.放长说.我王氏北上抗胡.已失利两次.若再有失利、恐余族不振矣.请七叔叔回去。族长还说.七叔叔如果回去了.倾王氏一族之力相扶。”
  
  王弘不以为然地说道:“说陛下的话。“
  
  王块见他这种态.心下暗叹一口气。她只是一个女郎.没有立场也没有那口才强劝。便应声说道:“陛下说.七叔叔你劫走了他的光禄大夫.还假惺惺地编出她的死讯。他很不高兴.他要七叔叔你速速赔他的光禄大夫。如若不然.他叫人绑了她去。”
  
  果然是陛下说的话。
  
  王弘冷冷一笑.道:“绑我的妇人?他是无聊了.想与阿容聊天了吧?”
  
  这话王块不能回答。
  
  王弘想了想.命令道:“过两日轩儿便会下山.你们随他一道回去。”
  
  王块闻言,反射性地看向谢宛。见到谢宛盯着王弘、神色痴痴呆呆有点傻,不由摇了摇头。
  
  她转头看向王弘.撅唇道:“七叔叔不好。”
  
  她瞪了一眼缩在王弘身后的两小子.道:“阿块千里迢迢而来.七叔叔不但不理.还任由儿子们欺负阿块。哼!“
  
  她的语气直接任性.她知道.对王弘这些名士.便应该直接了断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们可是不耐烦捉迷藏的。
  
  听到王块的告状.王弘眉心跳了跳,他低头看向两小子。
  
  嗖嗖两声、两小子同时退到了他身后的黑暗处、在王弘看去时.一人躲在一个护卫身后.初初望去.哪里有他们的身影?
  
  王弘有点想笑。
  
  他收回目光.朝着王块瞟了一眼.淡淡说道:“若不是你们举止间让他们感到敌意,何至于此?”
  
  他竟是二话不说便护短,在王块瞪大的双眼中.王弘衣袖一拂,懒懒地说道:“回去吧.以后不要来了。
  
  他头不回地转身离去。
  
  王块大为伤心.她冲上一步,大声叫道:“七叔叔.”抽噎着.王块以袖掩脸、滔滔不绝地说道:“阿块还在建康时,便久仰七叔叔名。为了前来.阿块得罪了父母。七叔叔.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让阿块伤心了!”
  
  王弘没有回头.他提步向拆、淡淡说道:“你仰慕我,那是你的事。”
  
  他扬长而去。
  
  王块呆了呆后.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着哭着,听到身边也有哽咽声传出。
  
  王块抽抽搭达地抹去泪水.朝身边看了一眼.她问道:“阿宛.你死心了吧?”
  
  谢宛哭得极美,泪水如串珠一样从眼中流下.偏偏眼眸睁得大大的。
  
  闻言.她泪流得更欢了,嘶哑的说道:“我们明天就走.阿块,我们明天就走。”
  
  顿了顿.她哽咽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家七叔了。”
  
  “我也是。再也不仰慕他了。“王块大大地点着头。她瞪了一眼黑暗中,鬼头鬼脑探来的两个小身影.嗓子一扯.朝着仆人们大声喝违:“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啊。没有听到吗?人家主人都赶人了。”在众仆连连应是中.王块回头瞪向两个小身影.咬牙切齿地叫道: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好不容易赶走了我们.快去跟陈氏阿容报喜啊!”
  
  她这声音一落、一个童子大摇其头.脆生生地回道:“此言差矣.母亲杀过胡人.当过朝官、她的见识多着呢,赶走你们这种小事.她才不喜呢。”
  
  另一个童子也奶声奶气地说道:“母亲强着呢,你们也只一张脸中看,细细审之、不过木偶杂草做成的假人蠢物而已.她哪里会在意?”
  
  这两童子的话一出口,王块气得一仰,差点晕厥过去。谢宛也是一阵摇晃.捂着胸口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见到这情景,两个童子相互看了一眼.嗖嗖两声.如两只兔子一弹而开。远远的,一童子不安地问道:“好似说重了。”
  
  “父亲说过.人突然疯癫时.可以掌击得解。要不,我们回去一人给她们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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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1:44
【番外】 传言
  
  两人商量到这里,双眼同时大亮,齐刷刷地头一转,大有摩拳擦掌之势。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传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正是王轩的声音。
  
  两童大喜,他们三蹦两跳地冲到少年身边,一人偎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大兄,刚才我们按你说的做了。”“气得那两个女人差点晕倒了。”“父亲也没有骂我们。”
  
  细细地听清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说出的得意话儿后,王轩点头道:“不错。”
  
  难得听大兄说一句不错,两童兴奋得跳了起来。
  
  这时,王夙脆脆地说道:“大兄,她们气得那么厉害,我们正准备赶回去,一人给她们一巴掌,让她们回回神呢。”
  
  “对呀对呀,大兄你要是慢一步,我们就去了。”
  
  在两童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中,五轩却是摇了摇头,他皱眉说道:“兵法上云,穷寇勿追,她们既然准备离开,就不必理会了。”
  
  两童对他向来信服,闻言大点其头。
  
  王轩一手一个,道 :“走吧。”
  
  “不要,我们要回去看母亲。”
  
  “就是就是,母亲听了肯定开心。”
  
  两童这么提到母亲,黑暗中,王轩的嘴一扁,闷闷地说道:“不必了,父亲在那。”
  
  两童对他太过熟悉,一听他这口吻,便同时说道:“我们可以赶走父亲啊。” “可以等父亲走了再说。”
  
  “他不会走。”
  
  王轩冷笑道:“他妻子怀孕了,这胎多半是个英武的小子,他才不走呢。”
  
  两童用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反应过来王轩口中的 ‘父亲的妻子’,便是自己的母亲。
  
  他们瞪着满脸不快的王轩,突然的,一童子小声说道:“大兄心狭。”
  
  “然,想当初母亲生我们时,他肯定也不欢喜。”
  
  这两家伙手还牵着王轩,却当着他的面这么窃窃私语。王轩眉头一挑,正要发作,两童子已迅速地甩开他的手,像一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转眼便逃之夭夭。
  
  两女没有机会知道陈容又怀孕了,一大早,她们便打点好行装,带着婢仆们走出了南山。
  
  来到山脚下,她们不约而同地望着那青翠的山峰。
  
  王块望了望山峰,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宛,这时的她,哪里不明白自己之所以不受欢迎,却是带了这个好友前来的缘故?
  
  她轻叹一声,道:“看七叔那模样,当真应了世人间那可笑的传言。”
  
  传言?谢宛却是不曾听过,她压住心中的难过,问道:“什么传言?”一边问,她还在一边看着那层层山峰,显得心神不定。
  
  王块却是闭紧了唇,她笑了笑,道:“没什么啦。”她不能说,在传言中,她这个七叔可是当众说过,这一生只要陈氏阿容一个人的。虽说宠爱妻子不愿纳妾,这样的事和人在士族中并不罕见。可这么当众说出,还敢发誓的,还真没有听过。
  
  光是想想,王块都觉得七叔这行为,丢了他们琅琊王氏的脸。那个陈氏阿容若是谢家瘐氏的女儿,他说那样的话还情有可原,偏她什么也不是,还长成那样,还一副刚烈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那样的女人,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七叔还说这一生只要她一人。这话太离谱,太没面子。这种传言不可信。
  
  见到王块支支唔唔,一直神不守舍的谢宛倒是提起神来。也看向王块,好奇地追问道 :“到底什么传说?你说啊。”
  
  王块勉强说道:“也不是什么啦,就是有人说,当年我七叔好不容易才把陈氏阿容从陛下和慕容恪,还有冉闵的手中抢来,自是视若珍宝。”
  
  她临时谄出这么一段话,倒还合情合理。谢宛不疑有他,冷笑道 :“这种传言确实离谱。”
  
  转眼,她又气不过,补充一句,“以陈氏阿容那长相,这天下间只有你七叔会喜欢。”
  
  她对王弘生出怨恨,对他的称呼,也由七郎变成了你七叔。
  
  王块也有点恼王弘,便没有分辩,只是叹道:“走罢走罢。这地方真没意思。”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1:54
【番外】 建康一少年
  
  谢宛和王块两人,在南山休息不了两三天便被迫起程,这般舟车劳累,两个弱女子体力不继,因此返程时,她们几乎是走五里休息五里。
  
  这样缓缓而行,当她们来到建康城外时,已是四个月后。
  
  来时还是春天,回时已是艳阳高照,莲花开始凋落。
  
  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绿色,谢宛喃喃说道:“一觉梦醒似经年。”
  
  王块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低语,“什么经年,不过四月而已。”她的语气中充满着回到家乡的喜悦和期待。
  
  马车开始加速。
  
  驶入建康城时,正值傍晚,金灿灿的太阳挂在西边,碧蓝碧蓝的天空中,一缕缕残云随风来去。
  
  走着走着,王块突然说道:“他们在看什么?”
  
  谢宛还在低头忧思,闻言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街道两旁,无数痴迷而专注的目光。
  
  谢宛唇角微扬,她浅浅一笑,姿态曼妙地伸指,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心中想道:“他们看的自然是我!”
  
  本来她还有点不安,这四个月舟车劳累,精神郁郁,使得她花容稍减,原本洁白的肌肤也有点暗沉。不过此刻对上这么多痴迷的眼神,谢宛只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忧郁一扫而空。
  
  忍不住,她又伸出纤纤玉指,把另一侧落在颊边的碎发拂向耳后。
  
  说实在的,众人的眼神实在太痴迷,太专注,这一双又一双目不转睛,痴痴呆呆的眸子,让谢宛欣喜之余,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因为这样的待遇,她以前不曾遇到过。
  
  这个时代是个奇怪的时代,在汉和三国,如有一个绝色美女出现,必定满城空巷。可到了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绝色美女没啥感觉了。
  
  能令得他们痴迷,并疯狂的,成了绝色美男。
  
  如果一个少年拥有绝世的容颜,高贵的气质,不凡的出身,那他就会成为全民崇慕的人物。
  
  所以,谢宛虽然自负美貌,虽然她是有名的建康美人之一,可她平素上街,哪怕盛装而行,看来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些,绝对不会如今日一样,被数百上千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视着。
  
  在谢宛努力地维持着雍容的笑容,尽力把身姿挺得曼妙风流时,几乎是突然的,王块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是他?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王块也不管谢宛辛苦维护的形象,抓着她的衣袖说道:“阿宛,这小子也来了,哼,还弄出这般风骚模样,引得众人痴迷。”
  
   引得众人痴迷?
  
  谢宛一怔。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旁驶出,来到她的面前。
  
  随着这马车一出现,谢宛便倒抽了一口气。
  
  马车中半躲半卧着一个少年。
  
  绝美得仿佛雕刻出来的五官,还有那墨与金相缠的射日袍,薄如蝉翼的贴伏在少年青春而刚健的身躯上,隐约描绘出衣服下那如烈日莲花般的青春和张扬,还有高贵。
  
  望着那若隐若现的少年躯体,谢宛的心跳突然乱了一拍。不过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心动什么,她只是,被这种美给冲击了。
  
  没有人能责怪少年的袍服过薄,举目望去,满街的贵人,有多数着的是这种薄如蝉翼的裳服。(马王堆汉墓出土时,就有这种袍服,据说穿了十数层,还可以隐约看到胸膛下的一颗大黑痣。可以说,这种薄薄的袍服,在当时的炎热时节,是流行的。当然,这只是袍,一般穿在下身的服还是要厚一些的。)
  
  谢宛看得入神时,也才明白,原来众人看的不是她,而是这个少年。
  
  对于众人的目光,少年仿佛是习惯了,也仿佛他从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他正懒懒地翻看着一册竹简。一阵风吹来,扬起丝丝缕缕的内层车帘,有那么一缕半缕飘在少年绝美的脸上,在轻轻的抚触时,众人竟是感觉到,那风仿佛是自己的手,它在抚触着那苍天精心雕琢出的容颜。
  
  风吹过,丝缕飘过,时而抚上,时而飘远,便如众人的心,时而飞荡,时而陶醉。
  
  谢宛清醒过来,她咬牙道:“他怎么来了?”
  
  她看向王块,连声问道:“他怎么会来建康,难不成,七郎准备出山了?”
  
  王块还在看着少年,她低低吟道:“谁家少年春衫薄。今日才知道,这七个字中,也有相思意。”
  
  念过后,她回头看向谢宛,摇了摇头,苦笑道:“应该不是。”她又摇了摇头,蹙眉道:“这小子虚岁不过十三,在山上相见时,我不知他有如此风采。”
  
   她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这时刻转过好几个念头,都是在猜忌少年的到来,会对建康造成什么影响,会对家族造成什么影响。
  
  就在这时,少年缓缓合上书简,抬起头来。
  
  他一抬眸,便瞟到了王块谢宛两人,凤眸一阴,少年露齿而笑,懒洋洋地唤道:“好巧。”
  
  他的声音没有传出来。
  
  就在他绽开笑容,一阵尖叫声四面而起,无数拥向他的少女们,不但把他的声音完全淹没了,冲上来的人流,还把谢宛王块的马车远远地推到一旁。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转眼间,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就在谢宛左侧的一个妇人,手忙脚乱的在自家篮子里寻找着花果。寻了半天不曾寻到后,她一眼瞟到旁边有人拿着一个莲蓬,当下手一伸抢了过来,手一扔远远砸向被人群包围的黑色马车。
  
  她开了一个好头。
  
  转眼间,无数妇人拿起水果鲜花,砸向那马车中,她们在这里砸着,那边少女们手牵着手,排成三队挡在了前方。
  
  少女们一牵手,王块便不高兴地说道:“坏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了。”  
  
  这时有个习惯,街道上出现了风采绝世的美少年,众人有权利封路拦车。而受了池鱼之殃的路人,便是最大的贵族,也得容忍,也得微笑地等着那些人自愿放行——这是一种风流。
  
  少女们手牵着手,双目涟涟的,兴致勃勃地封路拦着车,口里则清唱起来,“谁家少年衣衫薄?唉!容颜似妖皎似月?唉!无端惹得妾心醉!唉!我欲放手心已碎!唉!君且住,候三时,他日梦魂好相思 。少女们的歌声一止,笑声瞬时大作,这笑声便如春光,随着风,随着夕阳,散向天际,引来一片自在逍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2:18
【番外】 建康一少年
  
  谢宛和王块两人,在南山休息不了两三天便被迫起程,这般舟车劳累,两个弱女子体力不继,因此返程时,她们几乎是走五里休息五里。
  
  这样缓缓而行,当她们来到建康城外时,已是四个月后。
  
  来时还是春天,回时已是艳阳高照,莲花开始凋落。
  
  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绿色,谢宛喃喃说道:“一觉梦醒似经年。”
  
  王块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低语,“什么经年,不过四月而已。”她的语气中充满着回到家乡的喜悦和期待。
  
  马车开始加速。
  
  驶入建康城时,正值傍晚,金灿灿的太阳挂在西边,碧蓝碧蓝的天空中,一缕缕残云随风来去。
  
  走着走着,王块突然说道:“他们在看什么?”
  
  谢宛还在低头忧思,闻言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对上了街道两旁,无数痴迷而专注的目光。
  
  谢宛唇角微扬,她浅浅一笑,姿态曼妙地伸指,抚了抚鬓角的碎发,心中想道:“他们看的自然是我!”
  
  本来她还有点不安,这四个月舟车劳累,精神郁郁,使得她花容稍减,原本洁白的肌肤也有点暗沉。不过此刻对上这么多痴迷的眼神,谢宛只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忧郁一扫而空。
  
  忍不住,她又伸出纤纤玉指,把另一侧落在颊边的碎发拂向耳后。
  
  说实在的,众人的眼神实在太痴迷,太专注,这一双又一双目不转睛,痴痴呆呆的眸子,让谢宛欣喜之余,还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因为这样的待遇,她以前不曾遇到过。
  
  这个时代是个奇怪的时代,在汉和三国,如有一个绝色美女出现,必定满城空巷。可到了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人,都对绝色美女没啥感觉了。
  
  能令得他们痴迷,并疯狂的,成了绝色美男。
  
  如果一个少年拥有绝世的容颜,高贵的气质,不凡的出身,那他就会成为全民崇慕的人物。
  
  所以,谢宛虽然自负美貌,虽然她是有名的建康美人之一,可她平素上街,哪怕盛装而行,看来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些,绝对不会如今日一样,被数百上千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视着。
  
  在谢宛努力地维持着雍容的笑容,尽力把身姿挺得曼妙风流时,几乎是突然的,王块倒抽气的声音传来,“是他?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王块也不管谢宛辛苦维护的形象,抓着她的衣袖说道:“阿宛,这小子也来了,哼,还弄出这般风骚模样,引得众人痴迷。”
  
   引得众人痴迷?
  
  谢宛一怔。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旁驶出,来到她的面前。
  
  随着这马车一出现,谢宛便倒抽了一口气。
  
  马车中半躲半卧着一个少年。
  
  绝美得仿佛雕刻出来的五官,还有那墨与金相缠的射日袍,薄如蝉翼的贴伏在少年青春而刚健的身躯上,隐约描绘出衣服下那如烈日莲花般的青春和张扬,还有高贵。
  
  望着那若隐若现的少年躯体,谢宛的心跳突然乱了一拍。不过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心动什么,她只是,被这种美给冲击了。
  
  没有人能责怪少年的袍服过薄,举目望去,满街的贵人,有多数着的是这种薄如蝉翼的裳服。(马王堆汉墓出土时,就有这种袍服,据说穿了十数层,还可以隐约看到胸膛下的一颗大黑痣。可以说,这种薄薄的袍服,在当时的炎热时节,是流行的。当然,这只是袍,一般穿在下身的服还是要厚一些的。)
  
  谢宛看得入神时,也才明白,原来众人看的不是她,而是这个少年。
  
  对于众人的目光,少年仿佛是习惯了,也仿佛他从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他正懒懒地翻看着一册竹简。一阵风吹来,扬起丝丝缕缕的内层车帘,有那么一缕半缕飘在少年绝美的脸上,在轻轻的抚触时,众人竟是感觉到,那风仿佛是自己的手,它在抚触着那苍天精心雕琢出的容颜。
  
  风吹过,丝缕飘过,时而抚上,时而飘远,便如众人的心,时而飞荡,时而陶醉。
  
  谢宛清醒过来,她咬牙道:“他怎么来了?”
  
  她看向王块,连声问道:“他怎么会来建康,难不成,七郎准备出山了?”
  
  王块还在看着少年,她低低吟道:“谁家少年春衫薄。今日才知道,这七个字中,也有相思意。”
  
  念过后,她回头看向谢宛,摇了摇头,苦笑道:“应该不是。”她又摇了摇头,蹙眉道:“这小子虚岁不过十三,在山上相见时,我不知他有如此风采。”
  
   她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这时刻转过好几个念头,都是在猜忌少年的到来,会对建康造成什么影响,会对家族造成什么影响。
  
  就在这时,少年缓缓合上书简,抬起头来。
  
  他一抬眸,便瞟到了王块谢宛两人,凤眸一阴,少年露齿而笑,懒洋洋地唤道:“好巧。”
  
  他的声音没有传出来。
  
  就在他绽开笑容,一阵尖叫声四面而起,无数拥向他的少女们,不但把他的声音完全淹没了,冲上来的人流,还把谢宛王块的马车远远地推到一旁。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转眼间,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就在谢宛左侧的一个妇人,手忙脚乱的在自家篮子里寻找着花果。寻了半天不曾寻到后,她一眼瞟到旁边有人拿着一个莲蓬,当下手一伸抢了过来,手一扔远远砸向被人群包围的黑色马车。
  
  她开了一个好头。
  
  转眼间,无数妇人拿起水果鲜花,砸向那马车中,她们在这里砸着,那边少女们手牵着手,排成三队挡在了前方。
  
  少女们一牵手,王块便不高兴地说道:“坏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了。”  
  
  这时有个习惯,街道上出现了风采绝世的美少年,众人有权利封路拦车。而受了池鱼之殃的路人,便是最大的贵族,也得容忍,也得微笑地等着那些人自愿放行——这是一种风流。
  
  少女们手牵着手,双目涟涟的,兴致勃勃地封路拦着车,口里则清唱起来,“谁家少年衣衫薄?唉!容颜似妖皎似月?唉!无端惹得妾心醉!唉!我欲放手心已碎!唉!君且住,候三时,他日梦魂好相思 。少女们的歌声一止,笑声瞬时大作,这笑声便如春光,随着风,随着夕阳,散向天际,引来一片自在逍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2:23
【番外】 逃之夭夭
  
  谢宛两女在这里嘀咕埋怨,没有注意到被众人围拥中,马车中的王轩似是受了惊吓。他先是蹙眉,在越来越多,直如潮水一般的人流中,嗖地坐下,呆呆地看着四周火热得近乎疯狂的眼神,吃吃地说道:“母亲不是说,我这长相建康的人不喜欢吗?”
  
  他的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水果鲜花像雨点一样的砸来中,这些东西中,还合着一些手帕汗巾儿什么的,再加上四面而来的人群,无数双伸来的手,王轩的脸孔终于更白了。
  
  游目四顾,除了火热痴迷的眼神还是火热的痴迷眼神,王轩咬着牙恨恨地骂道:“明知我那母亲是个笨的,还一直信她。我,我真是愚不可及!”
  
  一颗,两颗汗水,顺着他白净的额头流下,哑着声,他向左侧紧紧护着,苦力挡着的护卫问道:“怎办是好?”
  
  那护卫诧异地回头看向王轩。
  
  他知道,自家这个小郎君是个多智的,他长得这么大,自己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向自己这种人问策。
  
  不知怎么的,对上小郎君两鬓沁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点,护卫有点想笑。他严肃地看着前方,安慰道:“郎君放心,大伙看烦了,肚子饿了便会散去。”
  
  王轩的脸一黑,他压抑着怒火,低声问道:“若是不曾散去呢?”
  
  护卫一本正经地回道:“那必是她们轮流用饭的缘故。”
  
  一句话吐出,这护卫直感到身上奇寒彻骨。他连忙向旁挤出一步,让自己离王轩远一些。
  
  王轩瞪了这护卫一眼,眼珠儿一转。
  
  突然间,他侧过头去,对着被人群挤得越来越开的谢宛唤道:“卿卿。”
  
  少年的声音不可谓不响。
  
  少年的语气不可谓不亲近。
  
  一时之间,尖叫着,呐喊着的少女们,怔了怔,她们一个一个转过头,顺着王轩的目光看去。
  
  在谢宛的呆怔中,王轩笑眯了凤眼,他温柔而亲昵地唤道:“卿卿——此地人太多了,何时才可赶到你的家啊?”
  
  少年清亮温柔的叫唤声,终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谢宛。
  
  嗖嗖嗖嗖,数百双目光同时盯来,数百道如箭一样的寒意,齐刷刷地刺向谢宛。
  
  谢宛张着嘴,她用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弄清楚王轩口中的‘卿卿’叫的正是自己。
  
  她一明白,口中嗬嗬两声,还来不及发表任何言论,一阵隐隐的抽泣声传来。
  
  那抽泣声一起,好几个啜泣声伴随而来。哽咽中,一少女尖声叫道:“檀郎如此年少,如血如玉的风姿平生仅见……岂能堪堪相遇,便有了心上人?这叫我等情何以堪?”
  
  她的声音一落,哗声大作,无数双目光愤怒的痛恨地瞪着谢宛。
  
  在谢宛脸色开始发白,身子开始向后缩去时,突然的,王块的叫声从旁传来,“那小子跑了。”
  
  连叫二遍见没有人反应过来,王块终于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当下,她声音转娇,尖着嗓子痛苦地叫道:“姑子们,那位如妖似月的俊美郎君跑了——”
  
  她拖得老长的声音,终于唤醒了众女。她们齐刷刷转头,堪堪对上从马车中一跃而下,胡乱摘下一个路人的斗笠戴在头上的绝色少年。
  
  果然,他要跑了。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事。
  
  众女又是伤心又是不甘,她们尖叫着,胡乱地呼喝着。而等她们反应过来,身手利落的王轩已跑出了十几步。
  
  王轩那在山中练惯的身体,是十分敏捷的。他冲到哪里,对一众瞪来的眼神,便是妩媚妖娆的一笑,有点警惕得快的,他就顺便搭一个媚眼过去。
  
  这样做的后果是,他冲到哪里,人群便呆到哪里。在众人愕愕,任由他横冲直撞中,王轩终于在无数的尖叫中冲到了城门口。
  
  一冲到城门口,两个守在城门的小吏却是上前一步,他们远远便是朝王轩一辑,微笑着,极为有礼地说道:“自古相思债最难还,还请郎君留步,待众人欣赏完毕,自会放行。”
  
  另一个道:“郎君何必如此无情,非得这般来去匆匆?”
  
  在两人彬彬有礼的劝阻中,王轩急冲的脚步不减,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郁闷的叫道:“什么无情,什么相思债,你家郎君我只是想偷偷看看建康是个啥样,再被欣赏下去,我家老父要拎刀杀人了!”
  
  他口里叫着嚷着,脚下却是飞快,直直冲到两个城门吏身前,见他们不动,王轩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两人被撞得向两侧飞去。
  
  当他们好不容易爬起时,却看到王轩已消失在城门处。
  
  回过头,看着后面哭成一片的少女们,两个城门吏长叹一声,拱了拱手,道:“勿罪勿罪。也不知这是谁家儿郎,想来他父母知道他貌美易被看杀,早就养好了他的体魄,教会了他逃跑之术,我等竟是拦之不住。”
  
  在两个城门吏急着劝解众女时,王轩的驭夫和护卫们,连忙驾着车驱着马转过头朝着城门外冲来。
  
  在他们的身后,是谢宛压抑着声音,隐含愤怒的指责,“王轩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唤了我,叫我以后怎生才能清静?”
  
  没有人理会她的指责,众护卫一心只策着马,想赶去保护他家郎君。
  
  一出城门,王轩便松了一口气。
  
  他一连冲出几百步后,回头看向那远远落在后面的人群,长长吁了一口气。
  
  伸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拭了把汗,王轩暗暗咂舌:真可怕,太可怕了!
  
  当然,这个时候他脚步可不敢停下。幸运的是,建康的文弱为美,所有的人都没有他的体力。因此,当他跑出七百步时,后面的人已落得远远的,只有数辆马车赶了上来。
  
  这些马车中,有二辆便是他的。
  
  王轩一个箭步跳上马车,见到另外几辆马车的人向自己围来,似是想寒暄,连忙命令道:“快走。”
  
  “是。”
  
  马车加速,转眼便溅起一抹烟尘,逃之夭夭。
  
  终于完全摆脱了。
  
  王轩把拭湿了的手帕扔掉,皱起了眉头。
  
  一个中年护卫走上前来,他含笑看着王轩,说道:“轩小郎,这次怕是难跟你父亲交代了。”
  
  王弘要儿子下山,只是让他在附近转转。可他倒好,因羡慕建康,直接跑来了,跑来也就罢了,还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王轩一听这话,额头冷汗又开始涔涔而下。他掏出一块新手帕拭着汗,咬牙说道:“只怪我母亲,从小她就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我长得不好,比她还不好。我这样子,建康的人根本不喜欢……”他说到后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了一阵,王轩发现就算如此,自己总不能打母亲一阵,骂母亲几声吧?当下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半响发不出声音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2:35
【番外】 逃之夭夭
  
  谢宛两女在这里嘀咕埋怨,没有注意到被众人围拥中,马车中的王轩似是受了惊吓。他先是蹙眉,在越来越多,直如潮水一般的人流中,嗖地坐下,呆呆地看着四周火热得近乎疯狂的眼神,吃吃地说道:“母亲不是说,我这长相建康的人不喜欢吗?”
  
  他的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水果鲜花像雨点一样的砸来中,这些东西中,还合着一些手帕汗巾儿什么的,再加上四面而来的人群,无数双伸来的手,王轩的脸孔终于更白了。
  
  游目四顾,除了火热痴迷的眼神还是火热的痴迷眼神,王轩咬着牙恨恨地骂道:“明知我那母亲是个笨的,还一直信她。我,我真是愚不可及!”
  
  一颗,两颗汗水,顺着他白净的额头流下,哑着声,他向左侧紧紧护着,苦力挡着的护卫问道:“怎办是好?”
  
  那护卫诧异地回头看向王轩。
  
  他知道,自家这个小郎君是个多智的,他长得这么大,自己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向自己这种人问策。
  
  不知怎么的,对上小郎君两鬓沁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点,护卫有点想笑。他严肃地看着前方,安慰道:“郎君放心,大伙看烦了,肚子饿了便会散去。”
  
  王轩的脸一黑,他压抑着怒火,低声问道:“若是不曾散去呢?”
  
  护卫一本正经地回道:“那必是她们轮流用饭的缘故。”
  
  一句话吐出,这护卫直感到身上奇寒彻骨。他连忙向旁挤出一步,让自己离王轩远一些。
  
  王轩瞪了这护卫一眼,眼珠儿一转。
  
  突然间,他侧过头去,对着被人群挤得越来越开的谢宛唤道:“卿卿。”
  
  少年的声音不可谓不响。
  
  少年的语气不可谓不亲近。
  
  一时之间,尖叫着,呐喊着的少女们,怔了怔,她们一个一个转过头,顺着王轩的目光看去。
  
  在谢宛的呆怔中,王轩笑眯了凤眼,他温柔而亲昵地唤道:“卿卿——此地人太多了,何时才可赶到你的家啊?”
  
  少年清亮温柔的叫唤声,终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谢宛。
  
  嗖嗖嗖嗖,数百双目光同时盯来,数百道如箭一样的寒意,齐刷刷地刺向谢宛。
  
  谢宛张着嘴,她用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弄清楚王轩口中的‘卿卿’叫的正是自己。
  
  她一明白,口中嗬嗬两声,还来不及发表任何言论,一阵隐隐的抽泣声传来。
  
  那抽泣声一起,好几个啜泣声伴随而来。哽咽中,一少女尖声叫道:“檀郎如此年少,如血如玉的风姿平生仅见……岂能堪堪相遇,便有了心上人?这叫我等情何以堪?”
  
  她的声音一落,哗声大作,无数双目光愤怒的痛恨地瞪着谢宛。
  
  在谢宛脸色开始发白,身子开始向后缩去时,突然的,王块的叫声从旁传来,“那小子跑了。”
  
  连叫二遍见没有人反应过来,王块终于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当下,她声音转娇,尖着嗓子痛苦地叫道:“姑子们,那位如妖似月的俊美郎君跑了——”
  
  她拖得老长的声音,终于唤醒了众女。她们齐刷刷转头,堪堪对上从马车中一跃而下,胡乱摘下一个路人的斗笠戴在头上的绝色少年。
  
  果然,他要跑了。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事。
  
  众女又是伤心又是不甘,她们尖叫着,胡乱地呼喝着。而等她们反应过来,身手利落的王轩已跑出了十几步。
  
  王轩那在山中练惯的身体,是十分敏捷的。他冲到哪里,对一众瞪来的眼神,便是妩媚妖娆的一笑,有点警惕得快的,他就顺便搭一个媚眼过去。
  
  这样做的后果是,他冲到哪里,人群便呆到哪里。在众人愕愕,任由他横冲直撞中,王轩终于在无数的尖叫中冲到了城门口。
  
  一冲到城门口,两个守在城门的小吏却是上前一步,他们远远便是朝王轩一辑,微笑着,极为有礼地说道:“自古相思债最难还,还请郎君留步,待众人欣赏完毕,自会放行。”
  
  另一个道:“郎君何必如此无情,非得这般来去匆匆?”
  
  在两人彬彬有礼的劝阻中,王轩急冲的脚步不减,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郁闷的叫道:“什么无情,什么相思债,你家郎君我只是想偷偷看看建康是个啥样,再被欣赏下去,我家老父要拎刀杀人了!”
  
  他口里叫着嚷着,脚下却是飞快,直直冲到两个城门吏身前,见他们不动,王轩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两人被撞得向两侧飞去。
  
  当他们好不容易爬起时,却看到王轩已消失在城门处。
  
  回过头,看着后面哭成一片的少女们,两个城门吏长叹一声,拱了拱手,道:“勿罪勿罪。也不知这是谁家儿郎,想来他父母知道他貌美易被看杀,早就养好了他的体魄,教会了他逃跑之术,我等竟是拦之不住。”
  
  在两个城门吏急着劝解众女时,王轩的驭夫和护卫们,连忙驾着车驱着马转过头朝着城门外冲来。
  
  在他们的身后,是谢宛压抑着声音,隐含愤怒的指责,“王轩那小子是什么意思?他这样唤了我,叫我以后怎生才能清静?”
  
  没有人理会她的指责,众护卫一心只策着马,想赶去保护他家郎君。
  
  一出城门,王轩便松了一口气。
  
  他一连冲出几百步后,回头看向那远远落在后面的人群,长长吁了一口气。
  
  伸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拭了把汗,王轩暗暗咂舌:真可怕,太可怕了!
  
  当然,这个时候他脚步可不敢停下。幸运的是,建康的文弱为美,所有的人都没有他的体力。因此,当他跑出七百步时,后面的人已落得远远的,只有数辆马车赶了上来。
  
  这些马车中,有二辆便是他的。
  
  王轩一个箭步跳上马车,见到另外几辆马车的人向自己围来,似是想寒暄,连忙命令道:“快走。”
  
  “是。”
  
  马车加速,转眼便溅起一抹烟尘,逃之夭夭。
  
  终于完全摆脱了。
  
  王轩把拭湿了的手帕扔掉,皱起了眉头。
  
  一个中年护卫走上前来,他含笑看着王轩,说道:“轩小郎,这次怕是难跟你父亲交代了。”
  
  王弘要儿子下山,只是让他在附近转转。可他倒好,因羡慕建康,直接跑来了,跑来也就罢了,还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王轩一听这话,额头冷汗又开始涔涔而下。他掏出一块新手帕拭着汗,咬牙说道:“只怪我母亲,从小她就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我长得不好,比她还不好。我这样子,建康的人根本不喜欢……”他说到后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了一阵,王轩发现就算如此,自己总不能打母亲一阵,骂母亲几声吧?当下无精打采地低着头,半响发不出声音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2:39
【番外】 谢鹤亭
  
  算起来,这时王轩已经离家四个多月了,这四个月中,谢宛等人是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他却已把南山到建康这一路转了一个遍。
  
  眼下,建康是不敢去了,下山看看的目的也达到了,相信自己到得南山时,母亲已给自己生下一个英武的弟弟了。
  
  想着想着,王轩有点热切了,当下他大声道:“走,回家。”
  
  说到这里,他不忘朝四下瞪了几眼,命令道:“今日之事,不可跟我父亲提起!”
  
  众护卫哄然应是。那中年护卫则忍着笑说道:“郎君耳目通天,小郎只怕瞒不了多久。”
  
  “瞒不了也得瞒。”王轩昂着头,抗抗有声地说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母亲瞒骗所致。他要怪我,我就找母亲算帐去。”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可那越来越低的头,分明是心虚了。众护卫哄堂大笑,驾着马车开始向回返去。
  
  还别说,虽然离家不过四月,可众人此刻想到可以归家,都开心起来。
  
  为了免得‘误伤’路人,这一次,王轩戴上了斗笠。
  
  走了半个月后,前面出现了一座“如”城,飘逸的行书雕刻在墙头,远远看去,众人都可以闻到里面的酒肉香,脂粉味。
  
  众护卫大喜,吆喝连声。
  
  如城是个中等城池,因靠近建康,这里人流众多,车水马龙。一幢幢精致的木屋,修建在河道两侧,舟行人过,举目处处都是广袍长袖,飘然来去的人影。
  
  兴冲冲地打量着四下经过的美貌女郎们,一护卫凑近马车,朝着里面笑嘻嘻地说道:“小郎,此地水秀人镁,你不下来走走么?”
  
  斗笠下,王轩冷冷的声音传来,“我看你是喝多了。”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一阵躁动。
  
  街道中,路人纷纷朝前方跑去,脚步声中,还夹着女郎扪的欢叫声。
  
  众人好奇,当下拥着马车顺声走去。
  
  不一会,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队华服子弟,走在最前面的那几骑,不曾坐车,他们策着马,正在越来越多的人潮中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极为俊美的,腿长腰挺的青年。他虽是骑着马,却不着胡装,而是一袭广袖长袍,一动,风便吹着他的广袖飘然如蝶。
  
  望着那个策马而行,腰间不佩剑而佩笛,墨发披散有逍遥之姿的青年,王轩好奇地问道:“他是谁,端的好风姿。”
  
  那中年护卫笑道:“他叫谢鹤亭,当年与你父亲齐名。”
  
  与父亲齐名啊?
  
  王轩更好奇了。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他们前方。望着安静地站在街道两旁欣赏美男,虽然尖叫跳跃,却不曾拿出‘利器’伤人窒人的女郎们,王轩闷闷地说道:“不公平。”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闷笑。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面前。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转,瞟到了几个面熟的护卫,定神一瞅,谢鹤亭马上认出了那马车上藏在隐处的标志。
  
  当下,他策马过来。
  
  来到王轩的马车旁,他问道:“此是何人?”
  
  那中年护卫上前,他行了一礼,微笑道:“劳郎君问,这是我家轩小郎。”
  
  “轩小郎?是王弘的长子?”
  
  “是。”
  
  谢鹤亭低声说道:“一别经年,儿子都这么大了?”伸手掀开车帘,他望着斗笠下的王轩,皱眉道:“小小少年,怎地藏头露尾,不敢直面见人?”
  
  这话一出,王轩大怒,正要回嘴,那中年护卫连忙拦住。
  
  他朝着谢鹤亭一礼,微笑道:“谢家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小郎唯有这般,方能自在行走。”
  
  任何一个晋人,都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谢鹤亭一怔,他望着王轩,怅然地问道:“似其母么?”
  
  中年护卫应道:“父母均似,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
  
  谢鹤亭笑了笑,低声说道:“有意思。”
  
  声音低喃,隐带惆怅。
  
  说完这话,他见到斗笠下,王轩那双凤眼斜睨向自己,不由晒道:“光看这眼,便知道这孩子有其母之妖。”
  
  他盯向王轩,微笑道:“轩小郎,你是琅琊王氏的嫡子,这般迟迟不归故里,可有思乡?”
  
  王轩抬头看向谢鹤亭,他实在不喜这种对方居高临下,自己却只能躲躲闪闪说话的感觉。
  
  当下,王轩把斗笠摘下,顺手扔到了马车中。
  
  他的面容一露,人群中的尖叫欢笑声,似是安静了些。
  
  谢鹤亭也给怔住了。
  
  他在听到那中年护卫说,这孩子比他的父母还要胜一筹的时候,是不信的。
  
  可现在,他信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谢鹤亭赞道:“好风姿。”
  
  在一个容止比品德才能更重要的时代,谢鹤亭不得不赞叹,他又加上一句,“果然青出于蓝,王弘那厮,有后了。”
  
  这时的人相信,气达于内必形诸于外,容止佼佼不凡的人,必定也是才能卓异的人,所以谢鹤亭有了这样一句话。
  
  谢鹤亭是名到天下的名士,他这句话便是品鉴,因此一语吐出,那几个护卫朝他行了一礼,以示愧不敢当。
  
  望着这少年,谢鹤亭又问道:“你母亲可好?”
  
  “劳长者问,我母亲甚好。”
  
  谢鹤亭又问道:“建康如何?”
  
  一提到建康,王轩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好。”
  
  在谢鹤亭不解的眼神中,王轩苦笑道:“建康贵人多如狗,姑子猛如狼。”他刚说到这里,四周便传来几声可疑的忍笑声,这时,王轩闷闷的声音还在娓娓传来,“虽华服精骑,人人仰望,却无真自由。”
  
  说到这里,他同情地看向谢鹤亭,小声问道:“君子日日居此,当真无忧?”
  
  谢鹤亭盯着王轩脸上的同情之色,挑了挑眉。
  
  他凑近王轩,低声问道:“当真姑子猛如狼?”
  
  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便看到这少年的额头沁出几滴冷汗来。
  
  谢鹤亭再次挑了挑眉。
  
  学着王轩那样,同情地看着他,谢鹤亭薄唇一扬,慢慢说道:“真可惜,你应该喜欢的。”
  
  几乎是话音一落,他嗖地一声抽出腰间之笛,哗哗几下,在众护卫的愕然中,谢鹤亭笛走如剑,狠狠刺向马车左右的车帘。
  
  刹那时,窗布如碎叶纷落,刹那时,目瞪口呆的王轩,那如妖如月的绝美面容,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路人眼前。
  
  谢鹤亭后退,远远的,他朝着王轩一拱手,薄唇轻扬,笑声朗朗,“我这人平生最不喜欢被人同情,王轩小郎君,请好好品味品味如城的’狼狈‘。”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四周被美色惊呆的人回过神来,她们尖叫着,疯狂着一哄而上,人如潮水涌来,转眼间,把马车完完全全地给淹没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2:50
【番外】 谢鹤亭
  
  算起来,这时王轩已经离家四个多月了,这四个月中,谢宛等人是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他却已把南山到建康这一路转了一个遍。
  
  眼下,建康是不敢去了,下山看看的目的也达到了,相信自己到得南山时,母亲已给自己生下一个英武的弟弟了。
  
  想着想着,王轩有点热切了,当下他大声道:“走,回家。”
  
  说到这里,他不忘朝四下瞪了几眼,命令道:“今日之事,不可跟我父亲提起!”
  
  众护卫哄然应是。那中年护卫则忍着笑说道:“郎君耳目通天,小郎只怕瞒不了多久。”
  
  “瞒不了也得瞒。”王轩昂着头,抗抗有声地说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母亲瞒骗所致。他要怪我,我就找母亲算帐去。”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可那越来越低的头,分明是心虚了。众护卫哄堂大笑,驾着马车开始向回返去。
  
  还别说,虽然离家不过四月,可众人此刻想到可以归家,都开心起来。
  
  为了免得‘误伤’路人,这一次,王轩戴上了斗笠。
  
  走了半个月后,前面出现了一座“如”城,飘逸的行书雕刻在墙头,远远看去,众人都可以闻到里面的酒肉香,脂粉味。
  
  众护卫大喜,吆喝连声。
  
  如城是个中等城池,因靠近建康,这里人流众多,车水马龙。一幢幢精致的木屋,修建在河道两侧,舟行人过,举目处处都是广袍长袖,飘然来去的人影。
  
  兴冲冲地打量着四下经过的美貌女郎们,一护卫凑近马车,朝着里面笑嘻嘻地说道:“小郎,此地水秀人镁,你不下来走走么?”
  
  斗笠下,王轩冷冷的声音传来,“我看你是喝多了。”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一阵躁动。
  
  街道中,路人纷纷朝前方跑去,脚步声中,还夹着女郎扪的欢叫声。
  
  众人好奇,当下拥着马车顺声走去。
  
  不一会,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队华服子弟,走在最前面的那几骑,不曾坐车,他们策着马,正在越来越多的人潮中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极为俊美的,腿长腰挺的青年。他虽是骑着马,却不着胡装,而是一袭广袖长袍,一动,风便吹着他的广袖飘然如蝶。
  
  望着那个策马而行,腰间不佩剑而佩笛,墨发披散有逍遥之姿的青年,王轩好奇地问道:“他是谁,端的好风姿。”
  
  那中年护卫笑道:“他叫谢鹤亭,当年与你父亲齐名。”
  
  与父亲齐名啊?
  
  王轩更好奇了。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他们前方。望着安静地站在街道两旁欣赏美男,虽然尖叫跳跃,却不曾拿出‘利器’伤人窒人的女郎们,王轩闷闷地说道:“不公平。”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闷笑。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面前。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转,瞟到了几个面熟的护卫,定神一瞅,谢鹤亭马上认出了那马车上藏在隐处的标志。
  
  当下,他策马过来。
  
  来到王轩的马车旁,他问道:“此是何人?”
  
  那中年护卫上前,他行了一礼,微笑道:“劳郎君问,这是我家轩小郎。”
  
  “轩小郎?是王弘的长子?”
  
  “是。”
  
  谢鹤亭低声说道:“一别经年,儿子都这么大了?”伸手掀开车帘,他望着斗笠下的王轩,皱眉道:“小小少年,怎地藏头露尾,不敢直面见人?”
  
  这话一出,王轩大怒,正要回嘴,那中年护卫连忙拦住。
  
  他朝着谢鹤亭一礼,微笑道:“谢家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小郎唯有这般,方能自在行走。”
  
  任何一个晋人,都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谢鹤亭一怔,他望着王轩,怅然地问道:“似其母么?”
  
  中年护卫应道:“父母均似,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
  
  谢鹤亭笑了笑,低声说道:“有意思。”
  
  声音低喃,隐带惆怅。
  
  说完这话,他见到斗笠下,王轩那双凤眼斜睨向自己,不由晒道:“光看这眼,便知道这孩子有其母之妖。”
  
  他盯向王轩,微笑道:“轩小郎,你是琅琊王氏的嫡子,这般迟迟不归故里,可有思乡?”
  
  王轩抬头看向谢鹤亭,他实在不喜这种对方居高临下,自己却只能躲躲闪闪说话的感觉。
  
  当下,王轩把斗笠摘下,顺手扔到了马车中。
  
  他的面容一露,人群中的尖叫欢笑声,似是安静了些。
  
  谢鹤亭也给怔住了。
  
  他在听到那中年护卫说,这孩子比他的父母还要胜一筹的时候,是不信的。
  
  可现在,他信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看呆了去。
  
  回过神来,谢鹤亭赞道:“好风姿。”
  
  在一个容止比品德才能更重要的时代,谢鹤亭不得不赞叹,他又加上一句,“果然青出于蓝,王弘那厮,有后了。”
  
  这时的人相信,气达于内必形诸于外,容止佼佼不凡的人,必定也是才能卓异的人,所以谢鹤亭有了这样一句话。
  
  谢鹤亭是名到天下的名士,他这句话便是品鉴,因此一语吐出,那几个护卫朝他行了一礼,以示愧不敢当。
  
  望着这少年,谢鹤亭又问道:“你母亲可好?”
  
  “劳长者问,我母亲甚好。”
  
  谢鹤亭又问道:“建康如何?”
  
  一提到建康,王轩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好。”
  
  在谢鹤亭不解的眼神中,王轩苦笑道:“建康贵人多如狗,姑子猛如狼。”他刚说到这里,四周便传来几声可疑的忍笑声,这时,王轩闷闷的声音还在娓娓传来,“虽华服精骑,人人仰望,却无真自由。”
  
  说到这里,他同情地看向谢鹤亭,小声问道:“君子日日居此,当真无忧?”
  
  谢鹤亭盯着王轩脸上的同情之色,挑了挑眉。
  
  他凑近王轩,低声问道:“当真姑子猛如狼?”
  
  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便看到这少年的额头沁出几滴冷汗来。
  
  谢鹤亭再次挑了挑眉。
  
  学着王轩那样,同情地看着他,谢鹤亭薄唇一扬,慢慢说道:“真可惜,你应该喜欢的。”
  
  几乎是话音一落,他嗖地一声抽出腰间之笛,哗哗几下,在众护卫的愕然中,谢鹤亭笛走如剑,狠狠刺向马车左右的车帘。
  
  刹那时,窗布如碎叶纷落,刹那时,目瞪口呆的王轩,那如妖如月的绝美面容,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路人眼前。
  
  谢鹤亭后退,远远的,他朝着王轩一拱手,薄唇轻扬,笑声朗朗,“我这人平生最不喜欢被人同情,王轩小郎君,请好好品味品味如城的’狼狈‘。”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四周被美色惊呆的人回过神来,她们尖叫着,疯狂着一哄而上,人如潮水涌来,转眼间,把马车完完全全地给淹没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2:53
【番外】 三小去建康?
  
  王轩回到南山时,已是秋天,他最小的妹妹,刚刚生出半月。
  
  悄悄溜去见了一眼妹妹后,王轩发现自己对那个满脸皱皮的红猴子一点也不妒忌了。
  
  又以最快的速度溜回堂房,王轩老老实实低着头,等他父亲出来。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片雪白的袍角,出现在他眼前。
  
  盯着这个肃手而立,一言不吭的小子,王弘的声音清冷无波澜,“知道错在哪里?”
  
  少年清声回道:“知道。”
  
  “说说?”
  
  “儿既然遇上了谢氏鹤亭,便应该仔细回想父亲说过的,有关他的性格行事为人。做到心中有备,方能不被戏辱。”
  
  “还有呢?”
  
  “儿不该以己度人,应多注意细节。儿直到了建康,被众人围堵上才发现自己样貌太过,这是不该犯的错。”
  
  不知为什么,这小子说到这里,语气中总有那么一点怨念。
  
  王弘冷笑道:“你还在怪你母亲瞒骗了你?”
  
  少年摇头,嘟囔道:“母亲本来不聪慧,错不在她。”
  
  “哦,错在何人?”
  
  少年发现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翻白眼,他瓮声瓮气地说道:“错在父亲。”
  
  王弘淡淡问道:“说来听听。”
  
  少年语气平平地说道:“母亲从小便责怪儿的长相,父亲每每听到,从不纠正。”
  
  王弘缓缓坐在塌上,淡淡说道:“生为琅琊王氏的嫡子,你从小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过自己的判断,分辨出他人言语的真假。父亲不纠正,便是肯定么?”
  
  少年束手听教。
  
  王弘问道 :“如城被围五个时辰的感觉如何?”
  
  少年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道 :“有垂死之感。”
  
  “垂死之感?样貌受之于天,他人赏之阅之,与你何干?下山半载,依然没有学得一个气定神闲!”
  
  语气严厉,这是王弘对他的批评。
  
  从小,少年的性格便跳脱了些,王弘为了纠正他,也没少费过力,可他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能令王弘完全满意。
  
  盯着儿子,王弘又问道:“脱围之后,可有想过回报谢家郎君?”
  
  少年肯定地大点其头,他眼珠子转了转,道 :“现在不是时机。”
  
  “哦?”
  
  “他当日便返回建康,我如跟着返回,必定万人瞩目。这 回报,还得稍候时日。”
  
  “出去吧。”
  
  “是。”
  
  目送着儿子离开的身影,王弘轻声说道:“是时候让他游历四方,遍经风雨了。”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低声说道:“可小郎的样貌?”
  
  王弘淡淡说道:“不是有你们护着么?”见黑衣人不答,他又说道:“这相貌也有好处,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
  
  黑衣人连连点头:也是,便是再狠毒的胡人,怕也下不了手杀害小郎。
  
  垂着眸,王弘又说道:“少年气盛,最难经受的便是情之一字。记着,在必要时,可行击杀侮辱之事。我王弘的儿子,万不能被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伎迷了神魂。”
  
  他这个儿子从小在山中长大,没有同龄的玩伴,不曾见过声色场所,更不晓得那些红尘女子手手段。以琅琊王氏的骄傲来说,最大的耻辱不是落入胡人手中被杀,而是被一个人尽可夫的低贱妇人所诱。
  
  黑衣人恭敬地应道:“是。”
  
  王弘又道:“轩儿太过招人,如果有男人想要染指,格杀勿论。”
  
  这个时代男色盛行,他可不想他的儿子沉迷于男色。
  
  “是。”
  
  王弘又说道:“红尘丑恶千千万,不可让他......”刚刚说到这里,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郎君,家族来人。”
  
  家族来人了?
  
  王弘蹙了蹙眉。
  
  那仆人朗朗的声音传来,“族长说,郎君与夫人自可继续隐于山野。可三个孩子已然长大,琅琊王氏的嫡子,不能没有见过风雨,经过繁华。”
  
  顿了顿,那仆人又说道:“族长还说,小郎在建康半日,至今还有人在传说。既已出山,何必又缩回去,难不成,你王弘的儿子就见不得人?”
  
  吞吐了一下,那仆人再说道:“陛下也说,他只怕等不到王弘的儿子出山,只能会会他孙子了。”
  
  这句话却是反讽。
  
  王弘沉默半响,道 :“把三个小子叫过来。”
  
  “是。”
  
  不一会功夫,两个连蹦带跳的脚步声,混合着一个轻盈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远远地,还没有靠近,王夙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兄,定是你让父亲蒙羞了,害得我们也要挨骂了。”
  
  他的声音一落,另一个童子的声音传来,“非也非也,定是父亲见到了我们那英武的妹妹,痛定思痛,还是觉得我们如粉如玉的更加可喜。”
  
  两小子叽叽喳喳,王弘不知不觉中,已伸手按在了额头上。
  
  他咬着牙低低嘟囔,“真不知我怎么忍了他们这么多年的!”
  
  王弘这话一落,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连连点头。这事不说王弘,便是他们也深感奇怪。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两个小家伙嗖地蹿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是闲步而来的王轩。
  
  三人一进来,王弘便站了起来。他快步迎上,埋怨道:“外面风大,怎么你也过来了?”
  
  额头上绑着一条毛巾,带着怀抱婴儿的奶妈一起进来的,可不正是陈容?
  
  三个孩子这时才注意到母亲也来了。当下他们眉开眼笑,齐刷刷地围上了她。
  
  扶着母亲在塌上坐好,王轩埋怨地说道,“母亲也真是的,你也不看看你年纪多大了?”
  
  这话说得可不好听。陈容瞪了这小子一眼,瞟到他脸上的一道指甲印,脸上的郁闷变成了担忧。摸着那印,陈容蹙眉道:“你这孩子,被人围了堵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被抓伤了?不是教你练过功夫的吗?你可以从马车顶上跳着跑啊!”
  
  她不提这事也就罢了,一提这事,王轩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忍着怒火,瓮声瓮气地说道:“若是还听母亲的,孩儿跑到马车顶上去,只怕腰带都被那些姑子扯掉了。”
  
  陈容一怔,不由自主的,她眼前出现自家儿子被人把腰带一抽,裤子一扯,屁股一光的模样。
  
  连忙摇头把那胡思乱想甩开,一侧,王凌王夙两个小家伙已是哈哈笑倒在地,滚成一团了。
  
  听到两个弟弟的取笑声,见到母亲咬着唇忍笑的古怪样子,王轩突然反应过来,他朝着三人狠狠一瞪,转向王弘叫道:“父亲,我要回建康。”
  
  他昴着头,冷冷地说道:“如城之耻,孩儿若是不雪,必成大恨!”
  
  说这话时,他的眼前,浮现谢鹤亭那副风流闲适的模样。
  
  王弘静静地看着儿子,轻声道:“安静些。”
  
  一语吐出,两小子连忙把嘴紧紧捂住。
  
  王弘看向三个儿子,淡淡说道:“族长派人来了,说要接你们回建康,我允了。”
  
  一语吐出,陈容失声惊呼,王轩点了点头,两童子同时大呼小叫起来,“父亲,你生不出英武的弟弟这错,可不能怪到我们身上!”“父亲,你不能独占母亲!”“父亲,我再也不在半晚挤母亲的被窝了。”“父亲,我也不再在你的白裳上用猫爪画梅花了。”
  
  听着两个儿子滔滔不绝的认错,王弘嘴角狠抽了几下,那黑衣人目瞪口呆地听着,忍不住凑近王弘说道:“郎君,你能忍到现在才赶走这几个小子,属下实是佩服!”
  
  这奉承话一出,王弘的唇角,再次狠狠抽了一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3:04
【番外】 一家人
  
  王弘决定一下,事情便摆在了日程表上。
  
  不过陈容好不容易盼回了大儿子,哪里舍得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经过几天的厮磨,最后终于决定二个月后,夫妇俩送三个儿子到建康后,少住几日则回。
  
  一家人不用马上分开,不管是陈容还是几小,都是心头大松。
  
  陈容的女儿在一天一天地长大。
  
  二个月大时,小家伙已完全摆脱了皱皮红猴子的外表。
  
  书房中,陈容盯着越来越白净的女儿瞅了又瞅,忍不住抱着她来到了正伏案疾书的王弘几前。
  
  王弘忙了一阵,见妻子悄立案头,欲言又止,挑了挑眉,问道:“什么事?”
  
  陈容把女儿放下,让她的小脸对着王弘,低声的,不安地说道:“夫主,你看小姑娘像谁?”
  
  王弘瞅了一眼明澈中带着冷漠的双眸,淡淡道:“像我啊。”
  
  他皱眉扫向陈容,道:“你又在瞎想什么?”
  
  陈容的笑容有点僵硬,她低头朝着怀中的女儿瞅了又瞅,小小声地说道:“孩子还这么小,就双眉黑直而浓,眼眸明澈而冷,唇又薄,又不爱哭闹什么的。”
  
  她咽了一下口水,很是不安地说道:“夫主,会不会真被那三个小子说中了,我们这个女儿,是个长相英武的?”
  
  还别说,王弘本是不在意的,可听着听着,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低头朝着女儿细细地打量几眼。
  
  恰好这时,孩子也在抬头看向父亲。
  
  明如秋水长空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琉璃色,这种色泽,使得她的眸光过于纯粹,纯粹得有点冷。
  
  小脸蛋是白,那两道眉毛,确实是又直又挺又黑,配上那一头黑茸茸的服帖胎发,这孩子,很像个小郎。
  
  慢慢的,王弘的眉头越皱越紧,直过好一会,他才说道:“孩子长得像她爷爷。”
  
  王弘瞬也不瞬地盯着女儿,慢慢说道:“便没有一个孩子的长相合我心意的。”声音有点无力。
  
  陈容正要回话,一阵轻快混乱的脚步声传来。
  
  几乎是那些脚步声一入耳,王弘便向后一仰,放下了手中的书帛,而陈容,已是一脸慈爱。
  
  “蹬蹬蹬”一阵蹦跳的脚步声一涌而来,人还没有入门,两童一模一样的脆生生的声音便争先恐后地传来,“我就说了母亲在这。”
  
  “那是当然,有母亲在旁,父亲的字写得好些,笑得谄媚些,白裳被风吹起来的时候,也飘荡些。”
  
  这是表扬还是讥嘲?王弘深吸了一口气。自从这几个小子会说话后,深呼吸成了他惯常的动作。
  
  砰砰砰几声,两小子撞了进来。他们一看到陈容和她怀中的小妹,便同时欢叫一声。
  
  一左一右地冲到陈容面前,两童一人抱着她一边大腿,“母亲,要看妹妹,要看妹妹。”
  
  陈容笑了起来,她把女儿小心地放在塌上。
  
  女儿一放平,两童子便一左一右地扑到了她身边。
  
  陈容朝奶妈看了一眼,示意她就近照顾后,轻步来到王弘的身后。
  
  轻轻地给他揉按着肩膀,陈容低声说道:“这次回建康,只怕注目者众多。”
  
  顿了顿,她叹道:“有时想想,还挺怕的。”
  
  王弘温柔地抚着她的手,正要安慰,王夙在那里大叫道 :“阿凌阿凌,你看小妹,她的眉毛生得好有趣味哦。”
  
  六岁的童子看了一眼妹妹,比了比自家兄弟,眨着大眼说道:“阿凌,妹妹的眉毛好像一把剑哦,不像我们的,像柳叶。”
  
  另一个童子也认真的比了比,最后他大点其头,一脸同情地说道:“妹妹这眉毛太丑了,哪像我们的,比母亲的眉毛还好看。”
  
  几乎是这童子的声音一落,一侧的王弘已低着声音,沉沉命令道:“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
  
  两童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王弘的声音淡而冷,“没有为什么?”
  
  王凌朝父亲大大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父亲不用说我也知道的,父亲是在伤心呢。好不容易生出个英武的孩子,却是个小姑。”
  
  他这话一落地,陡感书房中冰寒彻骨,两童心意相通,同时腰一猫,一个闪身蹿出了书房。
  
  二个月到了。
  
  生产后的陈容,因为体质本来就好,也休养得差不多了。
  
  一家人略事准备,便坐着马车,带上二十几个最精悍的护卫出了南山。
  
  江南的山水,总是软中带着几分绵,绵中带着几分情。车队不急着赶路,便一处一处的风景看来,听着吴侬软语,看着青山流水,其中情致,犹胜平时。
  
  因为孩子还小,陈容不放心,便与奶妈共居一车,一起照看着女儿。
  
  听着两个儿子叽叽喳喳地欢叫声,看着越来越近的魏魏青山,陈容扬唇一笑,轻声道:“这一次,我真不用怕了。”
  
  两童子对建康向往已久,一直催着赶路,加上他们体质又好,经得起折腾。不过一个半月后,便来到了如城。
  
  过了如城,便是建康。
  
  旧地重游,王轩斗笠下的双眼精光闪闪。
  
  这时正是午时,他两个弟弟折腾得睡着了,整个队伍也显得安静多了。
  
  慢慢的,车队来到了王轩上次吃了大亏的地方。
  
  连忙把斗笠再压下一点,王轩本是想把车帘拉下的,不过想到父亲的教导,便按下这冲动。
  
  只是放在腿旁的手,慢慢地握上了玉笛,他握得甚紧,浑然把这笛子当成了兵器。
  
  如城还是老样子,长袍大袖,衣履风流。
  
  在王轩四下打量时,四个形迹古怪的人进入他的眼中。
  
  马车渐渐驶近。
  
  在擦肩而过时,四人的对话声飘荡,本来便耳目灵敏的王轩,连忙侧耳倾听起来,“都半年了,还不见当日那少年的行踪,定然是不再来了。”
  
  “就是,主子用这种守株待兔来抓人,不行的。”
  
  “主子说了,那种绝色百年难得一遇,要得到更是难关重重。你想想,这半年中主子连庄子都造好了,黄金脚链都准备了,只等他出现呢。”
  
  压低声音,那人又说道:“主子说了,那少年与谢鹤亭相识,显然也是个有身份的。如遇到他,事情需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这时,一人叫道:“主子来了?”
  
  四人同时转头看去。他们刚要叫唤,却看到主子对着自己的方向,强按着狂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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