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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暮兰舟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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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0:09
131  牵姻缘再探少女心,倔石绿血洒梅花林



    好不容易控诉完赵府大姑太太的恶劣行径,陈穗继续说道:“我太公公大年初一就被参,回去之后脸色不好看,当太公公说大姑太太的诰命被夺了之后,我们老太太当场就晕了过去,家里乱成一团,年也为好生过.]太公公已经写了信给九江的大姑太太,说是若还如此不贤不德,便不认这个女儿了,免得祸及家门。老太太也派了身边得力的管事嬷嬷赶去九江府,劝大姑太太收敛些……”

    这些有用吗?睡莲表示怀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氏从小被父母纵容的无法无天,个性极度自私酷烈,在娘家就得罪了不少人,嫁到张家后,仗着娘家得势,明目张胆的苛待继子继女,直到丈夫被弹劾的丢了官职,依旧不知悔改,害的四姐姐青莲痛失爱子,这种人的心已经扭曲变态,和正常人思维截然不同,劝解能有什么用?

    赵氏手里沾满了鲜血,对于一个漠视生命的杀人惯犯,如果劝解和警告能够起到作用,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有监狱和死刑?

    也许赵氏会暂时收敛,可是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故技重施!只要赵氏还是张大人的合法妻子,那么青莲姐姐无疑还会继续遭罪!

    可是张大人会休了赵氏么?睡莲觉得根本不可能,亲闺女活活冻死在雪地里,张大人都只是将赵氏拘在佛堂里几个月,何况青莲肚子里只是一团还没有成型的血肉?

    想到这里,睡莲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但有些话不能对着陈穗讲。

    大年初一御史的弹劾赵大人教女不严的奏本里面,列举了赵氏十大罪状,没有一条与青莲流产有关,这表示颜家还不想和赵家撕破脸,旁敲侧击而已。

    而且奏本对亲家张大人有开脱之意,毕竟张大人和颜渣爹是同窗好友,还是青莲公爹,女婿张大公子青年有为,与青莲听说举案齐眉、感情深厚,两人绝对不可能和离的。

    所以颜家将火力全力对准赵氏和那个为女儿撑腰的赵家,打击赵氏的嚣张气焰,但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娘家为青莲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以后的路再难,青莲也要一个人扛下去。

    陈穗见睡莲意兴阑珊,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并不在乎,便落了几滴泪,说道:“唉,我也是做人媳妇的,我婆婆虽然出身不高,但也不似这般蛮横不讲理,太公公和老太太宠溺大姑太太,我公公婆婆也没有法子劝谏,只可惜了青莲,以前我也曾见过她几次,最是贤良淑德,如今却——唉,我们做女子的,这命是由不得自己。”

    如此看来,陈穗此番言语是想把他们这一支从颜赵两家的争端中撇开,不想躺着也中枪。睡莲暗想今天回去,定要把陈穗的意思和颜老太太说一说,至于颜老太太有什么想法和举动,自己就控制不了了。

    睡莲端起茶杯道:“这会子天不早了,三少奶奶若没有其他事,恕我不能继续奉陪。”

    陈穗收了泪,细细将睡莲打量一通,笑道:“妹妹愈发出落的好了,今年腊月你就该及笄了吧?”

    睡莲不置可否的笑笑,这几天家里那些太太夫人们没少说这事,及笄表示自己正式“上市”,提醒各位家有男丁的太太夫人们欲购从速,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你是个聪明的,有些话我就不多说。”陈穗说道:“好歹我也是过来人了,这嫁人是门学问,家世自不必说,夫婿的人品学问最最重要,婆母也要好相处才好,若遇到像我大姑太太那么个难缠的,好不如没有婆婆呢……。”

    好么,您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来说媒的,先把恶婆婆搬出来吓唬自己,然后定下一套看似完美的标准——而且恰好是为陈灏量身定做的,须知陈灏的嫡母已经改嫁了,可是泰宁侯府是个烂泥塘好吧!即使不用伺候婆婆,那泰宁侯太夫人是个好伺候的?那些婶娘大姑子小姑子是好对付的?

    我这条小命活到现在着实不易,搞不好就要淹死在这个烂泥塘里面。

    连颜老太太和颜渣爹都没有点头的事,您说太多也是枉然。

    睡莲干脆端着茶杯做害羞状,任凭陈穗如何游说,她就是不开口说话,嗯嗯啊啊的哼几声。

    陈穗说的口干舌燥,睡莲如乌龟般把自己缩在龟壳里,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末了,陈穗首先摇起了白旗,她已经为人媳妇,不好晚些回赵府,陈穗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想来你也是明白的我的用意,我哥哥虽然是庶出,但如今泰宁侯府那个男丁能比得上他?太夫人和肃王妃已经开始张罗我哥哥的婚事,定要娶一名门淑女进门——。”

    “三少奶奶请慎言!”睡莲将茶盅往炕几上重重一搁,说道:“如今颜宁宵已经不是我的族兄,请莫要在我面前提起外男,事关女孩儿的闺誉,三少奶奶若再如此,我只能当做您在胡言乱语!”

    睡莲这一动静奇大,惊得守在门外的辛嬷嬷和添饭添菜都进来了看情况。

    睡莲只说两个字“送”,便别过脸去不理陈穗。

    陈穗咬咬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近门口时,陈穗突然回头说道:“你弃之如敝屣,自有他人爱之若珍宝。”

    睡莲依旧不理会,陈穗败兴而归。

    添菜暗暗对着陈穗的背影呸了一声,辛嬷嬷欲言又止,她很想知道陈穗说了什么话令睡莲如此生气,可是她也深知睡莲的习性——除非睡莲主动说出口,否则谁问都是枉然。

    此事与其说睡莲是生气,不如说她此刻是恼怒无比,不仅仅因为虐待青莲的赵氏,还是出言不逊的陈穗,她更恼怒的是这个女子不能做主的年代。

    她没有挑选夫婿的权力,也没有不嫁人的权力,看如今颜老太太和颜渣爹的盘算来看,自己将来很可能就是从颜府这个小泥塘,跳到另一个大泥坑。

    睡莲想起自己今天在佛前的祈求,她不奢望未来夫婿有多好,只希望对方不那么讨厌就行,看似简单,其实很难——至今为止,自己所见所闻的男性,绝大部分都是令人憎恶的。

    倘若真的嫁给一个她一见就觉得恶心的男人怎么办?

    标准答案是,不怎么办,乖乖嫁出去,早日生两个儿子,把儿子教好,将来儿子出息了,再把丈夫给熬死,自己成为颜老太太那样的老妇人,成为府里金字塔最顶端的上人,有事没事给儿媳妇使了个绊子,然后在佛堂里诵经拜佛,求佛祖宽恕自己罪过,下辈子投个好胎。

    在这个时代的规律是,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嫁的好不如生生子的好,睡莲算是生的不好的,绞尽了脑汁加上各种机缘勉强站稳了脚跟,就看人生的第二关婚嫁了。

    唉,一关一关的过吧,哪怕罗伯斯在一百一十米栏跑出了十二秒八七的世界纪录,他也是一个栏一个栏的跨出去的。

    睡莲这样安慰着自己,打开掐丝珐琅金怀表,已经是申正下午四点了,便吩咐辛嬷嬷准备回府。

    添饭收拾着案上的风荷图,睡莲摇头道:“画的不好,扔了罢。”

    又指着房间的炭盆道:“烧干净了。”

    女孩子家的笔墨,是不能流到外头的。添饭恋恋不舍的将风荷图放进炭盆里,宣纸蓦地腾起半人高的烈火,而后很快消失,犹如青春般短暂。

    睡莲披上大红羽纱白狐狸皮里子大氅,戴上风帽,围着紫貂围脖,只露出眼睛和口鼻,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而行,法华寺静室通往寺庙外头的夹道上遍植梅树,梅花盛开,暗香阵阵。

    感觉的一股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睡莲顺着目光逆流而上,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衣知僧站在一株梅花树下,右手煞有其事的缠着一串佛珠,正是许三叔。

    睡莲脚步一滞,遥遥对着许三叔微微点了头,也不知他是否能瞧见,三年前扬州瘦西湖魏国公别院,若不是许三叔出手相助,自己就要被徐汐算计,被迫嫁给她的哥哥。

    隔着那么远,许三叔似乎瞧见睡莲向他打招呼,他将缠着佛珠的右手竖在胸前遥对行了个佛礼——若是佛祖此刻知道这个假和尚在想什么,恐怕要派菩萨下凡收了这妖怪。

    四驾马车从法华寺到了什刹海颜府,守门的小厮拆了门槛,马车直接在二门内仪门外停下,睡莲刚踩着小凳下马车,就闻得丫鬟春晓的哭叫声:“小姐!你可回来了!奴婢正要去找您!您快去救救石绿姐姐吧!她就要被七少奶奶打死了!”

    众人皆是一愣,睡莲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春晓的手,说道:“石绿现在在那里?出了什么事?七少奶奶为何要打她?我们边走边说!”

    春晓一路哭,一路说。

    原来此事源起于曹大奶奶送给听涛阁昔日一起当差几位好姐妹的西洋蕾丝花边,石绿早就看过七少奶奶徐汐将这种新奇的花边镶在手帕四周,觉得好看的紧,又听闻这是南边最时兴的花样,于是就将自己的帕子也缝了一道纯白蕾丝花边上去,平日里也舍不得用,只是贴身带着赏玩。

    今天下午,几位少奶奶和几位小姐在梅园赏梅,恰好石绿拿着剪刀去梅园打算剪一枝梅花给睡莲房插瓶用,帕子落在地上,被徐汐瞧见了,当即一个巴掌挥过去,骂石绿是贼,偷了她的帕子。

    石绿辩解说这帕子上的绣工真是自己的,府里姐妹都可以作证,并非偷窃。

    徐汐质问说帕子绣工是你的不假,但是一个丫鬟那里来的这么贵重的西洋花边,定是偷了自己的帕子,将花边拆下来,缝到自己的帕子上去。

    石绿说花边是曹大奶奶在九小姐过生日那天送的,听涛阁好几个姐妹们都有,她自己还有一卷,可以拿出来做证。

    谁知徐汐听了火冒三丈,不再听周围人的劝解,也不听石绿的解释,挥起石绿剪下来的梅枝没头没脑的往石绿头脸上招呼,直到将梅枝打折了才停手。

    末了,犹不解气,徐汐命两个婆子将石绿拖到她的院子里严刑拷问,逼石绿招供那帕子是她偷的,这关系到自己和九小姐的名誉,石绿那肯招供?这会子若不快点去,石绿就要被打死了!

    睡莲赶到徐汐院子的时候,石绿已经足足挨了二十几个板子,鲜血浸湿了棉裤,脸上被梅枝打的一道道血口子,已然昏死过去。

    朱砂正指挥四个粗壮的粗使婆子将石绿抬在门板上,准备抬回去医治。

    睡莲又急又气,问道“石绿怎么样了?!”

    朱砂与石绿一同长大,情同姐妹,见昔日活蹦乱跳快言快语的妹妹连气息都微弱无比,心下撕裂般的疼,“灌了几口参汤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救过来。”

    睡莲对朱砂点点头道:“你好好照顾石绿,一定要救活了她!”

    言罢,睡莲冲向里屋,外头徐汐的几个陪房和陪嫁丫头要拦,被辛嬷嬷和添饭添菜等人扯开了,清理出一条路来。

    隔着夹板门帘,听柳氏身边的张嬷嬷冷冷道:“……规矩?我来府里这几十年来,从来就不知颜府有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打骂丫鬟的规矩。更何况,你一个大房少奶奶,有什么资格惩罚五房小姑子的二等丫鬟?难道这是你们魏国公府有这个规矩?啧啧,魏国公府不愧为是百年勋贵望族,规矩自然与其他府上不同,可让我见识到了。”

    徐汐厉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老宫人而已,凭什么对我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赶紧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不惜你年老,二十个板子下去,你这条老命就没了!”

    睡莲打起门帘,边走边说道:“张嬷嬷是宫里的七品女官,终身享受俸禄和尊号,在府里荣养,是指导我们这些小姐们礼仪的教养嬷嬷,她当然有资格和你谈规矩。”

    “七姑奶奶出身名门,学了一手好本事,能文能武的,文能大骂宫里的教养嬷嬷,武能将丫鬟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不知——。”

    睡莲走近过去,压低声音道:“不知七姑奶奶会不会游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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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0:29
132  红莲地狱脱胎换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游水?!自己此生的噩梦就是从瘦西湖那次落水开始的,之后,便是在无穷无尽的噩梦中挣扎沉沦.]

    被迫嫁给曾经最瞧不起的宁珂,贱婢生的庶子还不说,一点功名也无,至今仍是个白身,那头猪的每一次触痛,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恶心!

    而心中那份朦胧的情感,早在这永无穷尽的噩梦之下,显得那么的绝望,每天如行尸走肉般生活在颜府七少奶奶的躯壳里,徐汐人生中所有的希望早已早定亲的那天消失。

    这样的生活与她少女时期的幻想相比,几乎一个是地狱、一个是天堂。徐汐觉得,自己至今没有精神失常疯掉,完全是因为当初那个魏国公府七小姐骄傲和不屈在支撑着自己。

    而这一切悲剧的源头,便是本应该落水的睡莲莫名奇妙消失,而自己掉进池塘,被宁珂这个死胖子救上来!

    徐汐蓦地眼睛赤红,目光是满是怨毒,她一把扯过睡莲的衣领,低声质问道:“那天你是怎么醒过来的?谁救的你?我落水被那死胖子救出来,是有人故意算计,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是不是?!”

    睡莲面上笑靥如花,嘴里却是在惊呼:“七少奶奶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我劝七少奶奶自重!你嫁给我七哥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却不禁恨我七哥玷辱了你这个国公府千金,还迁怒于我那天捡风筝不该和你分开!记恨在心,寻着机会就毒打污蔑我的丫鬟出气!”

    “我也是个不会水的,即使那天我和你一道去池塘,你落了水,我也救不了你啊!最后还是七哥赶过来救你!”

    徐汐气的下巴不停地哆嗦,怒道:“你莫要装模作样!我再问你一次,那天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睡莲眼里是无尽的嘲笑,不过话语依旧惊恐,“落水的是你,七哥救的也是你!你然嫌弃我七哥是个白身,委屈了你这个国公府千金,还迁怒于我!像你这种不贤不孝的女子,嫁到我们颜家,简直就是玷辱了我们颜家门楣!只是可惜了七哥,他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恶毒妇人!”

    “你——!”徐汐挥掌就要打,听到外头院子一阵喧哗,陪嫁丫鬟赵粉大声叫道:“几位夫人小姐来瞧七少奶奶了!”

    徐汐心里忍出血来,手掌在空中顿住了,可是张嬷嬷突然从半路杀出来,将睡莲一把搂在怀里,一扬袖子,接着衣袖的掩饰,右手在睡莲脸上一抹,然后耳语一声“快哭”。

    睡莲只觉得张嬷嬷刚才手掌按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便半真半假的裂开嘴开哭,顷刻间眼泪如落珠般滚落下来,徐汐看着,竟是呆了。

    所以当大夫人和大少奶奶梅氏,怡莲、慧莲、王素儿三位小姐推门而入时,正好看见睡莲捂着脸委屈大哭,徐汐的手掌顿在半空,木头般愣站着,张嬷嬷用矮胖的身体护住睡莲,大声训斥道:“七少奶奶好大的本事!对小姑的丫鬟栽赃欲屈打成招不说,九小姐好声好气来求七少奶奶,七少奶奶却打起了小姑!”

    “我那里打过她!”徐汐争辩道。

    张嬷嬷将睡莲捂住左脸的手扯开,赫然看见睡莲脸上五个红肿的手指印!惊得几位夫人小姐当即就变了脸色。

    王素儿快步走到睡莲身边,呜呜哭道:“九妹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七嫂怎么忍心下如此毒手。”

    慧莲本见总是压自己一头的睡莲挨打,心下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可是见徐汐仗着娘家显赫,敢如此嚣张的对待九姐姐,他日必然也敢这样对待自己这个小姑子。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于是慧莲摆出了小姑子的架势,顺着王素儿的话大声说道:“就是就是!九妹妹长这么大,连我母亲都未曾动过半个手指头。你作为我们的七嫂,应该关心爱护小姑子才是,怎么如此歹毒打狠手?!哼,国公府家教也不过如此!”

    怡莲则冷冷的对着徐汐僵在半空中的胳膊一扫,而后淡淡道:“幸亏大伯娘和大嫂赶过来了,否则张嬷嬷一大年纪,还要挨七嫂的巴掌,若七嫂打了荣养在咱们府里的教养嬷嬷传出去,咱们颜府多年的好名声就没了。”

    睡莲哭声更大了,哽咽道:“差点累及了张嬷嬷,真是——呜呜。”

    张嬷嬷暗想,这位七小姐还真是上道,轻飘飘一句话,既合理解释了为何徐汐的手停在半空,睡莲的脸上就有掌印,也给徐汐扣上了一顶“玷辱门楣”的大帽子,大夫人想放过徐汐都不成了。

    所以张嬷嬷大声道:“若不是见几位夫人来了,这位七少奶奶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要打呢!”

    蠢货!大夫人鄙夷的看着这个庶子媳妇,平日里,看着你娘家魏国公府面子上,还有你们夫妻面心都不和,形成不了大气候,所以我没有收拾你,如今你凭着一时意气做出这种蠢事来,正好有了莫大的把柄在手,我理所当然的可以好好教训你,颜大爷和魏国公府还寻不出错处来,直说我教训的好!

    大夫人先是吩咐道:“来人,取了冰雪给九小姐敷上。”

    大少奶奶梅氏亲自取了冰,给睡莲左颊上敷着消肿。

    王素儿低声劝慰着睡莲;慧莲搓了搓手,也想跟着应景安抚异母姐姐,可到底修为不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忿忿不平盯着徐汐,以表愤慨。

    怡莲则绞了热帕子给睡莲擦泪,一句话也没说。

    大夫人厉声喝道:“你这个孽障!还不快给我跪下认错!”

    徐汐从未见过婆婆发此雷霆之怒,她仗着娘家显赫,从未将这个庶出的婆婆放在眼里,加上公公对自己这个庶子媳妇颇有维护,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只要面子上过的去,她才能懒得对这个婆婆多出半分恭敬来.]

    所以徐汐腰杆挺得笔直,说道:“婆婆,此事是睡莲有错在先,她为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然闯到媳妇的院子里来要人,还口出威胁之词。婆婆首先要教训的,应该是您这个好侄女吧。”

    然有这番无耻之人!打了人还要占便宜!慧莲立刻炸毛跳脚,被怡莲按住了。

    怡莲道:“七嫂不愧为出身名门,真是好爽利的口齿,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把为维护九妹清誉、挨了二十好几板子只剩一口气的忠仆说成是贼。”

    “今日你和素儿表妹,莫夫人房里的五少奶奶、三姐姐品莲去梅花林赏景,看见石绿那丫鬟丢失了个带着西洋花边的手帕,便不管石绿如何解释、也不管朱砂春晓她们拿出曹大奶奶送的西洋花边做证明,更不管大嫂的劝解,就是将石绿一顿毒打——。”

    慧莲抢着说了一句:“大正月里头,家里都图个吉利,七嫂子倒好,非要将那样丫头打死罢休!”

    徐汐冷冷道:“我和我婆婆说话,你们这些小姑子们自顾自的插嘴,果然是张嬷嬷这个教养嬷嬷教出来的礼仪规矩!”

    “她们若不站出来说出事实,难道就任由你指鹿为马,将脏水颇到睡莲头上去?”大夫人冷笑道:“方才要你跪下悔过,你不仅不听我教导,反而学那上不得台面的鬼祟伎俩胡乱攀咬,也罢也罢,你这个国公府千金的膝盖太金贵,我这个婆婆还不值得你下跪,既如此,你就去祠堂里跪着,列祖列宗在上,你若能诚心悔过,我便放你出来;你若死不反省,那我只能修一封给亲家太太,让她亲自来教女吧。”

    徐汐梗着脖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是我母亲来了,我也是这一句话,你们颜家上上下下串通一气,欺负我这个新媳妇。那丫鬟偷了我的东西,还死不承认,打死活该!”

    慧莲从未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一时激愤道:“那石绿有一卷这样的花边,为何要去冒险偷你的东西,真是一派胡言!”

    徐汐反唇相讥道:“她就是有一堆又如何?天生的贼种子,手里揣着金子也要偷别人的银子。”

    徐汐死不承认,场面一时陷入僵局,睡莲拿着帕子捂着左脸,扶着怡莲的手站了起来,说道:“石绿是打小伺候我的,她若真的偷了东西,便是我这个主子的不是。石绿若是贼,我就是贼主了,七少奶奶还是带人去我的听涛阁翻箱倒柜的搜一搜,保不齐就能搜出其他的什么东西来。”

    言罢,睡莲拉着徐汐就要往外走,徐汐的乳娘徐妈妈忙拦住了,劝道“九小姐莫要生气,都是我们姑奶奶的不是,唉,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得生分起来。”

    睡莲说道:“七姑奶奶若不去搜一搜,今日我就要坐实成了贼主了,我们颜家女儿的名誉就要蒙羞,事关重大,还是搜一搜的好。”

    既然徐汐如此蛮不讲理,那干脆将这团火上加一把滚油,蔓延到颜家女儿名声上去,你徐汐纵使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对付所有的小姑子。

    慧莲唯恐天下不乱,也跟着叫道:“没错,要搜就一起搜,我的兰亭院、三姐姐的华年、七姐姐的悠心院、十一妹妹的和乐轩、素儿表姐和五姐姐的浣纱院也不能放过,早些撇清了,没得以后我们的丫鬟也落了个帕子首饰什么的,这位七姑奶奶又要喊打喊杀,还要反咬一口,说我们这些小姐都是贼主!”

    怡莲道:“我的悠心院和睡莲妹妹的听涛阁最近,七少奶奶搜完了听涛阁,就来我院子里仔细搜一搜。”

    徐妈妈劝了这个,又不顾不到那个,一时急得如热锅蚂蚁似的,徐汐倒是不慌不忙站在原地,横竖她就是不承认,谁能拿她怎么样?本来就已经是低嫁了,她凭什么还要低声下气的过日子?

    大夫人冷冷的瞧着这一幕,心想如今这个蠢媳妇的名声已经被她自己糟蹋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以后自己要对庶子这一房动手,别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睡莲瞧着徐汐一副“我就是不是承认,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暗道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不出意外的话,徐汐从今天开始,就将她自己彻底孤立了,以后找机会对付她也容易。

    ——只是石绿生死未卜,即便是救活了,她的脸被梅枝划伤,若留了伤疤毁容,那么石绿下半辈子怎么办?须知无论是颜府还是将来的婆家,都不会容许一个破了相的丫鬟在身边伺候。

    “原本我是怕伤了一家人情分,打算和七少奶奶好好商量放了石绿,给大家一个信服的说法。谁知七少奶奶不仅不听劝,还要反咬一口污蔑我们上下串通一气,冤枉了你。”睡莲收了泪,目光直直的看着徐汐,问道:

    “七少奶奶,你一口一个‘你们颜家’,肆意玷辱颜家名声,你内心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视为颜家的一员。你徐汐何德何能,能做我们的七嫂——。”

    话音未落,宁珂这个胖子旋风般进了屋子,二话未说,啪啪两下,给了徐汐正反两个耳光!

    “你——!”徐汐不可置信的捂着痛的几乎要失去知觉的脸颊,她的奶娘徐妈妈也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宁珂的胳膊撒泼道:“姑爷啊!我们小姐本来就受了委屈,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们家小姐?!”

    “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宁珂体胖,这一踹之力不同凡响,徐妈妈捂着小腹疼的蜷缩在地板上。

    宁珂先是对着睡莲等众妹妹作揖赔罪,而后拉扯着徐汐跪地,还强按着徐汐的头,两夫妻给大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无论徐汐如何咒骂挣扎,宁珂都肯放手。

    “徐氏不敬尊长、不悌小姑,实在可恶,还请母亲看在徐氏还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都说出嫁从夫,请容许儿子先教训媳妇,势必叫其悔改,事后定会带着她给诸位妹妹,还有母亲赔罪。”

    大夫人别过脸去,冷笑道:“你媳妇出身矜贵,到底是看不上我们颜家这样的小户人家,开口闭口都是‘你们颜家’、‘我们魏家’,连睡莲这样乖顺的小姑子,也忍心动上了手。这样的媳妇我可不敢要,说不定那天就要打到我头上来,颜家虽是小户人家,也是要脸面的,容不得有这样跋扈凶蛮的媳妇。”

    “你是没有瞧见方才你媳妇的张狂样,打了睡莲都还不够,就要对张嬷嬷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嬷嬷动手了。”

    徐汐叫道:“我才没有打——。”

    啪!

    宁珂又一个巴掌挥出去,这一下徐汐只觉得嘴里满是血腥,耳朵轰鸣作响,一时听不清宁珂对大夫人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等她耳朵的轰鸣慢慢减退,屋里的人已经走的一个不剩了。

    呸!

    徐汐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宁珂脸上,“你是不是许诺要把我捆到祠堂里吃斋念佛,诚心悔过?”

    “就凭你疯狗般到处乱咬的模样,如何配得上进颜家祠堂悔过?先祖若见了你这幅模样,九泉之下如何瞑目?”宁珂讥笑的看着徐汐,说道:

    “七少奶奶先在这屋子里禁足一个月,你所有陪嫁的人都不能入内。大夫人派两个老嬷嬷来,一个伺候你起,一个教导你规矩,若一个月你还不能诚心悔过,向九妹还有母亲道歉,那么我就将你送回南京魏国公府,你还是继续做的魏国公七小姐吧。”

    哈哈哈!

    徐汐仰天大笑三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逞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意气!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一个毫无作为、一辈子都被嫡母长兄踩在脚底下的庶子而已!我就是坚决不道歉!到时候你还不得替我跪地求情!”

    宁珂在笑,目光却是冰冷,“你这个蠢妇,若是以前,我断然不敢对你动半个手指头,母亲也只能言语敲打几句;可如今你为了一件小事,犯了如此大错,无端把那么多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别说你是魏国公府嫡孙女,你即使是公主,也不能如此为所欲为。”

    “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已成定局,圣眷早不如从前,你觉得国公府会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嫡孙女撑腰,得罪颜家所在的文官集团?”

    徐汐不以为然,“你们颜家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做脸面给自己看而已。你们家四姑奶奶被婆婆赵氏虐待小产了,那赵家不过是被不痛不痒的参了几本,他的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位置坐的稳稳当当,你们还能再放出一个屁来!”

    宁珂摇头道:“道理很简单,我们颜家不愿意见到女儿和离,耽误了其他几个妹妹的婚事;同样的,你们魏国公府也不愿意见你和离,更何况——赵氏胆子那么大,是因为总指挥使是她亲爹,赵夫人是她亲娘。”

    “而你——岳父大人根本沾不上魏国公爵位的位置,将来肯定是要分出去的,而现在的魏国公世子夫人,早就对你们这一房生了忌惮之心,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这个顶撞婆婆、欺负小姑的出嫁女撑腰?”

    徐汐正待争辩,宁珂一把将徐汐抓住,往卧室方向拖,一边说道:“你还想指望岳母大人不曾?哼,岳母大人疼你不假,可是你大哥娶了一位极其贤惠、品德端正、性情刚烈的大嫂,岳母大人敬佩其为人,对大嫂言听计从。你仔细想想,若你的忤逆言行被岳家知道,你大嫂头一个不齿,她如今生了一个女儿,你觉得,她会容许女儿有一个和离蛮横的姑母?”

    “即便是你和离回家,岳父岳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护着你,可是当两位百年之后,谁能护你?你大哥?别开玩笑了,大嫂进门不到一年,就已经将大哥驯成了妻管严。”

    徐汐挣扎道:“大不了我一死了之!你们颜家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宁珂将徐汐扔上床,探身解开她的裙子,然后不顾她的拼死挣扎,开始撕扯她的上衣。

    徐汐像离了水的鲤鱼般奋力蹦跳着叫道:“别碰我!你再碰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大正月的,你想给你们颜家找晦气吗?!”

    宁珂一把将徐汐胸前最后的屏障抹胸扯开,冷笑道:“你若真的想死,早在我们定亲那天就自尽了。你这个人看似胆子很大,其实内心懦弱畏死,你恨我入骨,其实是恨自己入骨吧。你若真的狠得下心拼死一搏抗婚,岳父岳母也不会将你捆着上花轿,你虽落水被我救起,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嫁给我;你本可远嫁他乡,避开那些流言蜚语,可是你不敢,也不愿,因为你内心深处,仍旧舍不得离开繁华之地。”

    徐汐杏眼圆睁:我不是舍不得这里的繁华,只是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自己能距离梦里的那个男人近一些。

    宁珂将徐汐双腿掰开,揭开自己的裤子,硬生生的顶入进去,也不顾入口生涩干燥,奋力动作起来。

    徐汐疼的泪水都落不出来,她看见宁珂肥胖的肚子顶住自己平坦的小腹,又见宁珂的那张肥脸在她上面时近时远,顿时恶心的想要干呕。

    徐汐几番挣扎无果,宁珂的身体牢牢压在上面,徐汐不得动弹,只能祈求道:“我要趴着,你从后面进来,你也喜欢那样不是吗?!”

    宁珂不为所动道:“从今天起,你要牢牢记住,我是你的丈夫,你是颜家的孙儿媳妇,你若想在颜家赢得一席之地,帮衬你的娘家,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生下大房的长孙!”

    宁珂将徐汐的双腿提到了肩膀上,还在她臀下放了一个枕头抬高,不带任何怜惜的大力动作起伏着,

    没有了催情迷香的引发徐汐的,无论宁珂如何动作,都迟迟迎不来甘露的滋润,随着他的一声低吼,一股热流注入徐汐体内,徐汐如母兽般嚎叫着,做出无望的挣扎。

    宁珂两百多斤的体重,压制着徐汐难得动弹一次,一盏茶后,宁珂再次进入了徐汐,有了上一次灼热□的润滑,他第二次的动作无比的顺畅。

    徐汐难堪的听着身体结合处撞击时发出的靡靡之声,双手紧握成拳,每一刻都像是过了漫长的一年,每一次的撞击,从身体到内心都像是经受了一次凌迟般残忍的酷刑!

    一刀又一刀的切割,剥去她魏国公府七小姐的尊严、她的骄傲、她对梦中那个男人懵懂的情感、慢慢只剩下一个骷髅骨架。

    可是身上的恶心男人连一副骨架都不给她留!他一根根的将骨架拆散,按照他的思路重新组合,拼出他理想当中妻子应该有的模样!

    这便是脱胎换骨的痛苦么?徐汐的嗓子已经嘶哑,她长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皮肉已然剥去,她无法适应重新组合的骨架,颜家七少奶奶应该有的皮肉一时也无法长成,想那红莲地狱,也不过如斯吧……。

    听涛阁,张嬷嬷拿着棉花团蘸上新鲜的牛乳,给睡莲擦拭着脸上的红肿指印。

    睡莲咋舌道:“嬷嬷是在我脸上抹了什么东西?霎时就起了作用。”

    张嬷嬷道:“这是天竺国一种特辣的辣椒,叫做‘断魂椒’提炼出来的东西,只需要一丁点,就能辣的红肿起来,和挨打后的痕迹很相似。用烈酒或者牛乳擦拭可以解辣。我在宫里那种吃人的地方都没有用上,反而在香府邸派上了用场。”

    断魂椒!听说这是一种吃了之后辣的人疯狂的辣椒,难怪脸上火辣辣的疼,哭的时候连情绪都不需要酝酿。

    睡莲垂下眼眸,小心翼翼道:“今日多亏了嬷嬷。”

    张嬷嬷教训道:“你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虽然石绿和徐氏没有名分上的主仆关系,但毕竟一个是奴、一个是七少奶奶,徐氏打杀石绿虽是错,但是你为了一个奴和七嫂吵翻,你就比她还要错!”

    睡莲道:“可是——石绿她不是别人,她和朱砂是打小伺候我的,我们从成都一起来燕京,共患难整整四年,将我若能富贵,定尽所能保她和朱砂一生无忧。刚才我一想到她性命都难保,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唉,你这个孩子,有时候狡猾的像只狐狸、有时候偏偏孩子气般冲动。”张嬷嬷继续蘸着牛乳往睡莲脸上抹,叹道:

    “你今日露出了真性情,万一别人就要拿着这个专门戳你的痛处怎么办?今日是石绿,明日可能就是朱砂。”

    “到时我迎战便是,能护一个是一个,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她们被人欺负。”睡莲嘲讽一笑,说道:“横竖我是五房嫡长女,她们要维护家族名誉,将来把我卖个好价钱,即便是我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她们也会尽力给我遮掩住。”

    张嬷嬷一愣,然后劝慰道:“你——唉,其实也到不了那个地步,你父亲对未来姑爷的相貌人品是有考量的,只是家事未免会复杂些……。”

    睡莲暗想,那些成就非凡伟业的人,大多是斩断了所有软肋,变得毫无破绽,完美无缺,刀剑不入,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可那样的人会是寂寞的吧,自己不过是个俗人,或许根本忍受不了那种寂寞。

    擦了半盏牛乳下去,睡莲左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张嬷嬷停了手,说还是挂一些幌子好些,等颜老太太和七夫人她们出门拜年回来,也好做个证明。

    京城东城教忠坊铁狮子胡同,刘家大院。

    因石绿是个丫头,不能在听涛阁长期养伤,移到外院睡莲又怕照顾不周,便和以前的管事刘妈妈商议着,将石绿挪到刘妈妈家里养伤,一应医药补品都要最好的,由朱砂从睡莲的私帐上支银子。

    曹大奶奶惊闻此事后,挺着肚子来瞧石绿,说此事由自己而起,石绿的一切费用由自己承担,还回去求夫婿公婆帮忙,求一擅长治外伤的大夫,力求石绿满是伤痕的脸不留下疤痕。

    石绿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上了药,只是气息依旧微弱。

    也不知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疼醒了,石绿悠悠转醒,看见床前守着朱砂和添衣两个,个个都哭红了眼睛。

    “傻丫头,别哭了,我还等着你去求天蓬元帅给我一门好姻缘呢。”石绿疼的呲牙咧嘴,却也还不忘打趣添衣。

    添衣又是哭,又是笑的道:“这会子还惦记着呢。”

    朱砂强忍着泪,打开一个帕子,取出一对金镶玉石葫芦耳坠给石绿戴上唯一没有受伤的耳垂上,哽咽道:“这是小姐托我给你带过来的,她说你喜欢这对耳坠很久了,本想留着以后给你添妆用,不如现在就给了你,等你病好了,就戴着这对耳坠回听涛阁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0:56

133  慧莲琪莲携手上阵,昔日好友成陌路人



   颜老太太和七夫人访回来,惊闻家里下午的风波,颜老太太当场就甩了脸子给大夫人瞧,“徐氏虽出身高门,你还出身皇族呢,怎么不知约束这个媳妇?我把掌家之权交与你时,你是怎么说的?”

    大夫人低头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颜老太太一拍桌面道:“如今大正月里头差点闹出了人命,九丫头还被亲嫂子打了,你这叫做无过?”

    大夫人跪地道:“都是媳妇的错,媳妇一来约束媳妇不力、二来没要保护好侄女,还请母亲收回掌家之责,媳妇甘愿受罚。”

    大夫人面上恭敬,内心却不屑道:哼!你当我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啊!一点好处都没有,尽劳心劳力去了!如今九丫头伤了脸,又不能帮我理事,我累死累活又讨不了好,赶紧撇清得了!

    颜老太太有些迟疑,五媳妇和九媳妇还在养身子,七媳妇要忙着宁佑婚事,长孙媳妇梅氏目前根本扛不起重担,所以还是需要大儿媳妇主持中馈。

    “你起来吧,如今这个家还是先由你掌着,将功赎罪。”颜老太太顿了顿,又说:“如今九丫头伤了脸,不能帮着理事,就由慧莲和琪莲顶上来罢,横竖正月里她们也不用上学,到了二月,你两个悌妇的身子也养好了,到时把管家之权交给她们便是。”

    大夫人道:“听从母亲安排。”

    其实这样也不亏,慧莲和琪莲都是嫡出,理家的本事虽然和睡莲差很远,但是她们两个背后都有亲娘五夫人和九夫人指点,做起事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特别是慧莲,五夫人杨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娇宠着养着,若有不长眼的管事们暗里给慧莲使绊子,杨氏还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所以大夫人觉得,慧莲很可能用起来比睡莲得心应手些。

    事实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静养中的杨氏听松鹤堂的人传话,纵使她内心不太情愿女儿这么早就开始理家,可颜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杨氏不敢违背婆婆的意思,只得开始悉心安排女儿理家的“智囊团”。

    “智囊团”以杨氏的心腹杨嬷嬷为首,慧莲的乳娘裘妈妈次之,加上数个老练的管事妈妈,还有杨氏这个强大的“外援”做靠山,慧莲次日早上去议事厅时,身后哗啦啦跟着一群举足重轻的人,单是气势就了不得了,那些当差的管事们谁敢轻瞧了去?

    九夫人沈氏对琪莲也是心肝肉似的疼,听说颜老太太要琪莲帮着理家,沈氏恨不得立刻跳出来说自己已经痊愈要“替女从军”去!

    琪莲这孩子老成,忙劝说母亲道:“只是去帮忙而已,女儿按照府里的规矩行事即可,若有不明白的,不是还有嬷嬷们帮忙么?再不济,女儿就来问母亲.]再说了,女儿年纪最小,大伯娘也不会要我处理那些复杂的事。”

    沈氏细想,琪莲只比慧莲小半岁,又都是嫡出,府里府外肯定有人把这两个小姐做比较,作为母亲,沈氏总觉得琪莲比慧莲要强些,若这时候琪莲退缩,那等于还没上阵就主动认输,绝对不行!

    所以沈氏也将自己身边妥当的管事妈妈们搜罗出来,给琪莲也组建了一个“智囊团”,当然其阵容和数量和慧莲是不能比的,好在琪莲不贪功、不争事,稳扎稳打,远超过大夫人的预期,所以大夫人对其还是满意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睡莲在听涛阁“养伤”闭门不出,因受伤的部位比较特殊,怕见面尴尬,所以各房主子只是差人送些精致的吃食伤药,问候几句,很少有人亲自来瞧睡莲。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品莲和慧莲巴不得睡莲倒霉、栽一跟斗,所以借着问候之名来说几句风凉话,瞧笑话,都被幸嬷嬷托词“小姐刚吃了药,已经歇下了”横刀立马拦在卧房之外。

    慧莲因“家事繁忙”,稍坐一会便走了;品莲的茶盅续了两遍水,都没有告辞的迹象,说要等睡莲醒过来。

    气得添衣在耳房对着亲姐直嘟囔:“难怪十八岁都嫁不出去!就这个故作清高、实则阴险龌蹉的性子,人见人厌,狗见狗嫌,谁娶了谁倒霉!”

    添饭厌恶品莲这幅德行,不过也无可奈何道:“那怎么办?咱们还能把她撵出去?”

    添衣在铜制熨斗里加了一块炭,仔细将睡莲月白寝衣的衣褶烫平,向来寡言少语的她很少发表意见。

    比添衣话更少的添炭打开白铜水壶盖子,呸呸两声,吐了两口唾沫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没事儿人似的提出去给品莲续水去了。

    三个添面面相觑:添炭还真是实干派。

    添饭到底没有阻止添炭的行为,只是添炭续完水回来之后,添饭要小丫鬟把白铜水壶提出去好好刷了一顿。

    品莲左等右等,睡莲就是不见她,最后还是莫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来寻,说是有人到,要品莲回去陪着说话,这才冷哼一声跟着回去了。

    品莲走后,睡莲嫌屋里炭火太盛,气闷的慌,就穿着狐裘、抱着手炉,到院子西侧梧桐树下的秋千上坐着,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秋千上铺着熊皮,倒也不觉得冷,睡莲直到晚饭时分放回去。

    用罢晚饭,睡莲歪在炕上,外头添衣来报,说表小姐来了。

    王素儿瞥了一眼睡莲脸上淡淡的手指印,说道:“是老太太要我来瞧瞧你怎么样了。”

    “谢老太太关心,我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睡莲请她上炕坐下。

    王素儿踌躇一会,道:“也不知石绿现在如何?她去了刘妈妈家里养伤,我也见不着她了。”

    睡莲不咸不淡道:“一条小命算是救过来了,只是很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王素儿道:“我那里有些好药材和补品,明日都收拾出来给你,什么得空给她捎过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睡莲没有吭声,定定的看着王素儿,良久说道:“石绿出生贫寒,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颜府老宅,如今她连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处都记不清了。”

    “她性子活泼,快言快语,以前在成都的时候,我出门时经常带着她。你母亲很喜欢她,给了她不少的赏赐,她都一一数给我看,还说表小姐你性子有些孤僻,说要时长带着你一起走动走动才好,没得在家里闷坏了。”

    “后来她和朱砂两个跟着我来了燕京,朱砂老实谨慎,很少出听涛阁;外头的差事石绿当的比较多,她和你的丫鬟蒹葭很谈的来,经常借着各种由头出入浣纱院,我心知肚明,只是念及她的这份情谊难得,就没有约束她。外头有些对你不好的议论,她都仗义出言维护,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虽然她一个二等丫鬟的言语微不足道,可她尽可能做到了她所能做的。”

    王素儿脸上有一道愧色,“我其实——。”

    睡莲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上个月二十五我的生日,你和玫儿姐姐一起来送礼,玫儿送的是一条绣着荷塘美景的帕子,绣工精湛,我直说舍不得用,叫石绿把那帕子用玻璃框起来,摆在绣房里。”

    “石绿当场就掏出一卷白色西洋花边来,说是不若沿着帕子四周镶上一圈花边可好?听说南方正时兴这样的,我说太花哨了,不配玫儿的绣工。”

    王素儿听得脸色煞白,手里的帕子都快要铰断了。

    睡莲终究挪过目光,看着炕几上的象牙雕染色水仙花,继续说道:“所以从头到尾,表姐都是知情的。”

    “昨日你和品莲、五嫂韦氏和七嫂徐氏在梅花林游玩,七嫂看见了石绿掉出去镶着花边的帕子,以为是她丢失的那条,就扇了石绿一耳光,一个丫鬟的话能够有什么分量?石绿越是辩解,七嫂打的就越凶。”

    “品莲站在一旁看笑话,五嫂劝了七嫂几句,而你——你也只是跟着五嫂说了两句‘不要打了’,根本就没有提你曾经在听涛阁亲眼看见石绿掏出一卷一模一样的花边。”

    王素儿惨白着瓜子脸,喃喃道:“那个时候,七嫂疯了似的,我说了也没用。”

    “是这样么?”睡莲仰天讽刺一笑,道:“品莲向来瞧不惯我,巴不得看见我的丫鬟受苦,所以站得远远的;而五嫂隐忍七嫂仗着出身高门盛气凌人的态度很久了,终于有了机会给七嫂挖坑,所以五嫂说的那些看似是劝解,实则是火上浇油,七嫂才会疯狂如斯。”

    “那个时候,只要你说出实情,出面给石绿作证,品莲也倒罢了,至少五嫂会有所顾忌,不再撺掇七嫂;而徐氏再疯狂,也会罢手,因为你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她可以不相信石绿的辩解,但是她肯定会相信你的话——即使她连你的话都不相信,也会看在你和老太太的面子上罢手。”

    王素儿绞着帕子的手指骨颤抖着,声音也带着颤音,“我——我不知道五嫂她竟会如此——。”

    睡莲声音越来越冷,说道:“只需表姐一句话,石绿就会逃过此劫,她就不会被梅枝毁了容貌、也不会受二十几板子的酷刑,躺在病榻上不知何时才会恢复。”

    “大夫说,快则半年,多则两年,可是脸上的疤痕是否能平复,他全无把握,就要碰运气了。石绿今年十六,她最美好的年华就要葬送在伤痛之中。”

    王素儿颤声道:“石绿都告诉你了——。”

    “她什么没说。”睡莲道:“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说,我才觉得奇怪,辛嬷嬷给了看守的梅花林的婆子银子,她们就全说了。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何石绿什么都没说。”

    王素儿喃喃道:“她,是在怨我袖手旁观吧。”

    睡莲摇头道:“石绿不是那种怨人尤人的,或许,是觉得心凉吧。”

    王素儿猛地握住睡莲的手,泪如雨下道:“表妹,是我错了,我不该放任七嫂为所欲为!我不该不顾石绿这些年来的情分,求你原谅我——。”

    睡莲慢慢将自己的手扯出来,淡淡道:“等石绿回来,她不会再去你的浣纱院说话了;表姐你,

    以后也少来听涛阁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1:30
134  徐妈妈三求颜宁珂,三夫人斩草又除根


    一连五天,王素儿都没有在听涛阁出现,睡莲脸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很彻底,她本以为颜老太太会叫她去松鹤堂言语敲打几句,强调往日的“姐妹情”,最后督促她和素儿言归于好。

    可出乎意外的是,王素儿似乎没有向颜老太太哭诉“委屈”,颜老太太那边每隔两日派个老嬷嬷来瞧睡莲,还传了老太太的话,说安心静养就是,家事有慧莲和琪莲帮着大夫人打理,好像并不知她和素儿的间隙。

    品莲又来过一次,又喝了添炭免费赠送的两口唾沫。

    此外,还有另个人享受到了和品莲一样的“热情”接待——五少奶奶韦氏。

    韦氏是香门第出身,家父是两榜进士,在福州任六品同知,听说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不知怎地教养出这种周身小家子气,思想阴暗爱贪小便宜的嫡长女来。

    备嫁前,她得知未来夫婿是阁老之侄孙、堂堂翰林院庶吉士,心下好一阵窃喜,嫁妆在福州手帕交中也是上好的,思忖着此生有靠了,没想跋涉千里嫁到燕京,才发现自己嫁进去的莫氏这一房,无论是在颜府,亦或是在燕京,都是尴尬的存在。

    在颜府,自己不过是隔房的五少奶奶,对颜府的奴仆们来说,都谈不上是正经主人,韦氏轻易也不敢差遣她们,甚至有时还要看那些体面的管事嬷嬷们的脸色行事。

    而在颜府外头,自己嫁进颜府快一年了,都没有打入京城贵妇的交际圈里去!莫夫人有时候被品莲的婚事逼急了,也会拿这个儿媳妇出气,骂她对小姑子的婚事不上心。

    韦氏明面上逆来顺受,暗地里却鄙夷婆婆曾经不光彩的出身——婆婆您做过歌姬,儿女也跟着受累,京城贵妇圈不接纳我,她们又何尝接纳过您呢?若不是安宁公主引荐,您能认识几位夫人?

    当然,韦氏也不会去想,如果莫夫人清清白白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嫁给颜五少宁祥。

    品莲清高如许,从来就瞧不起这个浑身小家子气的亲大嫂,时不时在莫夫人面前给她上点眼药,所以韦氏的日子很不好过,幸亏夫婿还算体贴,至今为止,没有碰她准备的两个通房。

    其实宁祥只吃韦氏这个大灶,从来不碰通房小灶换口味,也不提纳妾之事,倒不是因为他要为妻子“守身如玉”,而是为了集中“精力”生下嫡长子,讨颜渣爹欢心罢了。

    自从那一年弟弟宁瑞做出让丫鬟怀孕的蠢事、以及父亲和母亲为了品莲的婚事吵闹不休,宁祥很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对他们这一房的情分渐渐淡了,若长久下去,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一房。

    自己已经成家立业,父亲远不如以前那样对自己关注,宁瑞则再次秋闱落地,父亲捆起来打了几板子,最终扔了板子哀叹而去,似乎是对宁瑞死心了。

    而五房那边嫡子宁嗣和庶子宁勘慢慢长大了,父亲对他们两个的功课很是上心,每逢沐休日都会抽出半天时间来考校。

    如果自己能早日生下嫡子,想来父亲看在嫡长孙的份上,能对自己一房多一些眷顾,将来自己和宁瑞的前程才能稳固,打仗亲兄弟,宁瑞虽然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亲弟弟,总不能指望两个隔房的异母弟弟宁嗣和宁勘吧?

    韦氏并不知道丈夫的这些盘算,她只是觉得自己过的很憋屈,尤其是当大房从扬州回来过年之后,见识了大少奶奶梅氏出身金陵名门的优雅温婉、感受了七少奶奶徐汐的豪门矜贵之气,韦氏各种羡慕嫉妒恨。

    梅氏始终和她保持着礼貌而又疏远的距离,很难接近。所以不到几天,韦氏就成了徐汐的跟班,曲意迎奉,企图通过徐汐的介绍打入真正的贵妇圈。

    可徐汐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几句奉承话迷昏了头,她享受着韦氏的恭维,却对自己的圈子讳言莫深,暗想就这样上不得大场合的女人带出去,自己还要叫她一声五嫂,没得被人耻笑了去!

    徐汐推辞了几次,韦氏慢慢感觉到了徐汐的敷衍,心下甚是羞怒,可是她怕得罪了徐汐,只得强忍着,那日梅花林赏花之时,见徐汐掌框石绿耳光,韦氏心道机会来了,石绿是九小姐睡莲的心腹丫鬟,若是徐汐狠狠得罪了这个最不好惹的小姑子,将来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韦氏佯作劝阻,实则煽风点火道:“算了算了,不过是个帕子,这丫鬟是睡莲身边的最得脸的丫鬟呢,别伤了和气,惹不痛快。”

    徐汐一听是睡莲最看重的丫鬟,韦氏言语间有惧怕睡莲之意,更是火上浇油,干脆拿了梅枝狠狠往石绿脸上招呼过去,怒道:“你怕她?我可不怕!养出这么个贼来,她还有理了?”

    韦氏又添了一把柴,道:“甭管有理无理的,她始终是咱们的小姑子,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何况她还是睡莲心坎上的人。”

    冲天的怒火将徐汐最后一丝理智也燃尽了,手里挥舞梅枝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因为每听见石绿的惨呼,每看到石绿脸上飞溅的殷红鲜血滴落在白雪之中,她心里就腾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好像那梅枝是打在睡莲脸上,听见的是睡莲的哀嚎!

    韦氏看见徐汐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异样神采,几乎可以与她发髻上那对炫目的云台金凤簪相媲美!

    暗想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这个骄傲的悌妇和睡莲不仅仅是不合那么简单,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怨仇才对!

    徐汐命人将石绿拖走后,韦氏赶紧拉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品莲回去,隐去自己的挑拨之词,将此事说给了婆婆莫夫人听,莫夫人微微有些惊讶,蹙眉想了一会,说道:“这不关咱们的事,你莫要插手进去。”

    莫夫人到底没有阻止韦氏和徐汐继续来往,只是从那日起徐汐就被丈夫宁珂关在屋子里反省,连徐汐的奶娘都不准见,韦氏当然也没有机会见她。

    宁珂前所未有的强硬,令徐汐的奶娘徐妈妈讶异不已,她先是摆出魏国公府得脸管事妈妈的姿态来逼宁珂放行,说道:

    “姑爷,我们小姐是从小在国公府娇养惯了的嫡小姐,你这样将小姐关在屋子里不准见,若是被我们家老爷夫人,还有国公夫人,太夫人知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心疼呢!”

    宁珂冷冷一笑,道:“我已经修一封,将此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若岳父岳母责怪我,我回了扬州后,自当去南京魏国公府领罚。”

    徐妈妈大惊:“姑爷!你怎会如此绝情?小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嫁给你,你应当好好珍惜才是,不过是打了一个丫鬟这等小事,你怎么能写信向老爷夫人告状?”

    徐妈妈和徐汐一样,都瞧不起庶子宁珂,徐妈妈一个奴籍,仗着徐汐给的体面,经常和宁珂“你我”相称,宁珂隐忍至今。

    “是不是小事,自有岳父岳母判断,不用劳烦妈妈费心。”宁珂淡淡道,“还有,京城颜府不像扬州,这里规矩大的很,妈妈和几个陪嫁过来的丫鬟应当注意言行举止,你们都是魏国公府出来的奴婢,不要被人耻笑了去。”

    徐妈妈威胁不成,还被灰溜溜的噎了回去。不过到底还是牵挂从小奶大的徐汐,生生忍了两日,又来找宁珂,不过这一次,徐妈妈选择声泪俱下的哀求:

    “姑爷啊!老奴求姑爷开恩,放老奴进去瞧瞧小姐吧!自打小姐出了娘胎,就是老奴一手照看着,从来就没离了老奴的眼去,如今老奴足足有三天没有看见小姐,这心里实在惦记的慌,夜里也不曾好睡,求姑爷可怜老奴一把年纪,让老奴见见小姐吧!”

    宁珂不为所动,白面馒头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少奶奶犯错时不去阻止,还眼睁睁看着她错上加错。这是固然是少奶奶的不对,你做妈妈也逃不了干系,妈妈还是下去先反省自己的过错,”

    徐妈妈再次铩羽而归,隔日一早又来求宁珂,这一次徐妈妈是跪地求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姑爷啊!都是老奴的不是!老奴没有阻止少奶奶犯错,还眼睁睁看着少奶奶一错再错,实在该死!老奴不敢求姑爷饶恕老奴的罪过,只求姑爷能网开一面,让老奴瞧瞧小姐现在如何了,就是躲在一旁偷偷瞥一眼都行!”

    宁珂看着跪伏在脚下的老妇人,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睛也掩饰不了他的厌烦。

    宁珂将一团白色的物事扔给徐妈妈,“你自己瞧瞧,这是从魏紫那里搜出来的。”

    徐妈妈展开一瞧,正是徐汐那个丢失的镶着花边的手帕!

    “然是个死丫头偷的!给了少奶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徐妈妈先是大声咒骂着魏紫,魏紫是徐妈妈的亲生女儿,也是她撺掇着徐汐将魏紫开了脸做通房丫鬟,本想着这样一来就牢牢把住了宁珂,没想自己女儿这么不争气!然去偷一块不值钱的帕子!还惹出这么多事来!

    “妈妈小声些。”宁珂冷冷道:“魏紫和你是母女,你们一起跟着少奶奶陪嫁过来的,如今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丢的不仅仅是少奶奶的脸,还有魏国公府面子上也不好看,大夫人说将此事暂时隐下不提,等回了扬州再说。”

    言罢,宁珂抬脚就走,根本不理会徐妈妈的乞求。

    到了一月中旬,魏国公三夫人那边就了消息,三夫人并没有写信训斥女儿,而是派了身边一个体面的教养嬷嬷和一个大丫鬟日夜兼程的坐着马车来燕京,带了自己的口信。

    那教养嬷嬷一到颜府,顾不得胃里被马车颠的翻江倒海,立马命人将毫无准备的徐嬷嬷和魏紫堵了嘴捆上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朝着城外奔去!

    从此,徐汐房里的管事变成了一个刻板的朱姓管事嬷嬷,这位朱嬷嬷历代都是魏国公家生仆,曾经伺候过徐汐的祖母魏国公夫人,是三夫人的心腹,连徐汐在朱嬷嬷面前都不敢托大。

    朱嬷嬷和宁珂对外宣称三夫人思恋女儿,就叫了徐嬷嬷和魏紫回南京细说一下徐汐的近况。不过徐嬷嬷母女回南京后再就没了音讯,听说得了某种疾病被送到庄上静养去了。

    而事实上,马车一路狂奔,颠簸到天津时,魏紫身下就见了红,颠簸到了济南,魏紫就因流产失血过多,而且得不掉医治断气了。

    寒冷的正月,徐妈妈一路和女儿僵硬的尸体在一个马车里,等到回到南京魏国公府下车时,徐妈妈已经疯了。

    燕京颜府,宁珂抚蹭着徐汐平坦的小腹,突然说道:“你可知,魏紫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徐汐猛地坐起,厉声道:“这个贱婢——!”

    宁珂捂住徐汐的嘴,嘘声道:“你放心,岳母已经帮忙解决掉了。你的奶娘徐妈妈好大的本事,硬是把魏紫的避子汤换成了补药和安胎药,妄想生出庶长子来。”

    徐汐道:“那帕子并不是魏紫偷的,是不是?她肚子里有了本钱,那里会稀罕这个东西?”

    “到底是不是她,已经不重要的。”宁珂道:“重要的是,她们已经背叛你,而我为了你的利益,不惜牺牲了自己的骨血,你是不是要生个嫡子来补偿我呢……。”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2:16
135  张嬷嬷巧手理红妆,极品夫妻卖女求荣




    自打慧莲和琪莲接下了睡莲的理家重担,听涛阁蓦地冷清了起来,以前前来回话府里的管事嬷嬷如过江之鲫,如今是门前冷落车马稀,连姐妹们都很少踏入这里。

    睡莲“伤病”好了之后,也不理事了,每日去来思院帮柳氏准备婚礼,杨氏暗地骂睡莲胳膊肘往外拐,不过她明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毕竟老太太得罪不得。

    其实婚礼各项工作都准备就绪,取用的物件清点了一遍又一遍,都存在库房里,只是离二月初九的正日子越来越近,柳氏越来越焦躁起来,半夜经常梦见宁佑的婚礼出了这样那样的差错,婆婆大怒,宾耻笑,宁佑对自己不满等等,醒来后,吓的满头是汗,不顾张嬷嬷的劝阻,披衣点灯一顿忙活到天亮。

    睡莲有时候就干脆宿在来思院,柳氏半夜惊醒时,听到身边睡莲气息绵长的呼吸声,心下稍定,慢慢也能睡沉了。

    这日晨起梳洗时,张嬷嬷亲自给睡莲梳头,赞睡莲是一颗安心丸,有她在,柳氏这几天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睡莲暗想也是,前几日柳氏一脸凝重,这不像是在办喜事,反倒像是在办丧事了。

    “婶娘一个人操持不过来,以后有嫂子帮忙就好了。”睡莲笑道。

    张嬷嬷苦笑着点点头,暗想等宋氏过了门,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希望颜老太太的手不要插到孙子房里头来,否则,这个八少奶奶夹在婆婆、颜老太太、丈夫,还有那个总是子活泼一些的宁勘陪着睡莲一起去,睡莲从此结束了“独行侠”的日子。

    昨晚怡莲还到了来思院寻睡莲说话,直说宁勘从小顽劣,明日还望睡莲多加管束。

    其实宁勘在怡莲的教诲和板子胡萝卜加大棒之下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变了,怡莲说的是谦词,说管束是假,照顾才是真。

    不过,和怡莲宁勘这对异母姐弟交好,并非是坏事。

    所以今日睡莲和宁勘一起离开泰正院时,睡莲对着怡莲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安心。

    姐弟两个一起去松鹤堂给颜老太太请安,颜老太太看了看睡莲和宁勘的衣着打扮,命彩屏递过一个剔红五福捧寿盒子,说这是给她给亲家魏老太太的贺礼,又交代一句“你们两个早些回来,今晚家里还有元宵家宴。”

    姐弟齐声应下,告退。

    一上马车,宁勘就从衣袖里摸出一对光头铜人,一按机括,两个铜人就开始在厚厚的地毯上对打起来。

    宁勘一脸兴奋说道:“九姐姐!这是我向宁康哥哥磨了好久才借来玩的!宁康说他已经学会这两个铜人的招式了,要我也跟着学,等我也学会了,我们两个就按照这铜人的一招一式对打着玩儿……。”

    好吧,睡莲改变了昨晚的判断,宁勘虽然比以前知礼懂事了许多,但是他毕竟还是七岁的男孩,骨子里的好奇活泼还是有的。

    睡莲打趣道:“呵呵,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吗?”

    “不怕,九姐姐也有一个会打拳的小铜人呢。”宁勘笑眯眯道:“宁康哥哥早就告诉我了,哈哈。”

    睡莲哑然失笑,好么,被宁康这臭小子出卖了,把自己也拖下水。

    说起来,魏府这四年变化极大,和睡莲十岁时第一来祝寿时截然不同了。

    依旧是北贤坊那座二进的院落,只是人口少了许多。

    魏家长房长子魏纬中了同进士后,结了一门好亲,媳妇是顺天府通判欧阳大人的嫡次女,魏纬在岳父大人的照应下,外放到南方某小县做了县令,每年的考绩都是上等。

    欧阳氏跟随丈夫在任上,还生了儿子。魏大舅母对长媳极其宽厚,并没有往儿子房里塞通房伺候,虽然她内心挂念着儿子一家,但也没有提出将长媳和嫡长孙接回来。

    幺儿魏经刚中了举人,在国子监上学,准备三年后春闱。有了长子的婚事做参考,魏大舅和魏大舅母都一致决定暂时不给魏经说亲事,希望他也能在金榜题名后,像哥哥一样得到一门好亲,将来也能有岳家提携。

    相比而言,二房就惨淡了许多。

    二房十七个庶女,已经有十五个被三百两银子的嫁妆打发出去了,嫁的人家各有不同,比如魏三娘就做小京官填房继室;魏五娘嫁入了商户人家做少奶奶;魏十一娘远嫁外地殷实大地主家,听闻还做起了当家主母;魏十五娘则嫁个天津一个穷举人,听说上街买块肉还要踌躇一番。

    以上四个庶女算是比较得宠的,所以嫁的人家算好的,另外十一个庶女就差了些,但是也没有法子,魏家败落,孙子辈还没有崛起,嫁妆又微薄,能说到什么好人家呢?

    魏小舅和这群庶女的生母相貌都不错,所以这些庶女都是清秀佳人,看看女儿们逐渐长成,魏小舅心里就有了用女儿换官位前程的想法;魏小舅母则想用庶女换银子,以此来给自己亲生的两个嫡女添嫁妆。

    当魏小舅打算送一对姿色最好的孪生姐妹花六娘七娘给吏部某官员做妾、魏小舅母打算把粗通文墨的十二娘“卖”给徽州某个五十九岁的盐商做填房时,遭到了魏大舅和魏大舅母强烈反对。

    若真的结下这三门亲事,魏小舅这一房暂时得利,但这绝对是杀鸡取卵的做法!

    以后魏纬做了大官也会被人耻笑!魏家后代休想有翻身了日子!

    魏小舅不服气道:“我生的女儿,自有我自己做主,大哥大嫂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魏小舅母在魏大舅母庞大的身形面前,从来都是抬不起头来,她弱弱道:“我点灯熬油般抚养她们长大,如今也是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看着这对无耻夫妻,魏大舅气的手直发抖,太没有下限了啊!

    魏大舅母拦在丈夫面前,呵呵冷笑三声,说道:“你们只管生,不管养,还有脸说是‘点灯熬油’?这十七个庶女,从出生到现在,是用了小叔的俸禄,还是花了悌妇的嫁妆银子?”

    “她们吃的穿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从公中支的银子!我和你大哥若不操这个心,不忙于家计,这十七庶女早就冻饿致死!”

    魏大舅母的大嗓门掷地有声,振聋发聩,魏小舅母不敢做声,缩到丈夫身后,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她们都是魏家的女儿,自是公中养活。”魏小舅梗着脖子叫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里听说过由大伯和大伯娘做主的?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没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魏老太太得了消息,气的颤悠悠的被两个粗壮丫鬟扶了进来。

    魏小舅见向来偏疼自己的母亲来了,心下更是得意,他首先扑过去跪地哭道:“母亲啊,大哥大嫂这是要断了儿子的仕途啊!”

    魏老太太挥舞沉香木拐杖,一把将魏小舅打翻在地,一时间,众人错愕在原地不动,魏小舅更是愣了,都不觉得疼。

    魏小舅母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开嚎,不外乎是说自己命苦,婆婆偏心。

    魏大舅母忙扶着魏老太太坐下,轻轻拍着背,帮老太太顺气,魏老太太喝了半盏参茶,缓过气来,指着魏小舅母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今天就要出妇,将你这个不孝的搅家精赶出去!”

    魏小舅母当即被吓的收了哭声,和丈夫一样愣在地上。

    魏老太太是二品诰命夫人,曾经也是京城贵妇圈里的红人,她心里最清楚,一旦孙女做了妾或者做了老盐商的继室,魏家就真的完了。

    “你们要记住,哪怕是魏家再败落,这个院子再狭小,你们的父亲也曾经是二品尚大人!”魏老太太手里的沉香木拐杖剁的地板震动起来。

    “你们要把女儿送给人做妾,卖给盐商也可以。”魏老太太冷冷道:“只要魏家宗族将你们逐出家门,从家谱里除名,你们与魏家再无瓜葛,你们想怎么折腾我都懒得管!”

    魏小舅夫妻顿时双双瘫在地上,再不敢说什么,一旦他们这一房被逐出魏氏宗族,那么就成了无根飘萍,丧家之犬,京城地界,连一个街头地痞都敢欺负他们。

    魏老太太说道:“我活一天,这话就作数一天,我若死了——”

    魏小舅和魏小舅母死灰般的眼神又复燃了!

    魏老太太绝望的看着烂泥般的儿子儿媳,继续道:“我若死了,你和这个贱妇一意孤行把女儿送人做妾,那么你大哥、族里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族长会打开我的亲笔信,开宗族大会,将你们这一房逐出家门!”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3:07
136  魏老太断臂求生,分家财两兄弟反目



    魏老太太前半生富贵荣华,后半生连遭重创,阅尽人生百态,看破世态炎凉。

    早在前几年,魏老太太宣布减少开支,魏小舅的俸禄要交一半到公中,如果再要纳妾生子,公中不会出钱养活时,魏小舅着实狠狠闹了一阵,拒绝交一半俸禄,还嚷嚷着大嫂撺掇了母亲来整治自己这一房,整日指东骂西,打狗骂鸡。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魏小舅耍赖不交银子,魏大舅母也不是吃素的,干脆把魏小舅书房里的古董字画搜罗了一半拿出去卖,还振振有词说:“你狠心要妻儿忍饥挨饿的,我做伯娘的可不忍心。”

    魏小舅对付不了剽悍的大嫂,改向懦弱好说话的大哥软磨硬泡,谁知这次连魏大舅默默听完魏小舅痛诉大嫂的十大罪状,将一摞账本搬了出来,一本一本的翻给魏小舅看,“……弟弟,你也瞧见了,我每月的俸禄全部交到公中,而你从未向公中交一两银子,但你们这一房每月的花费却比母亲和我们这一房加起来还多,母亲叫你交银子,是想要你知道,过日子不容易,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承担些家计。”

    魏小舅那里不知这些?他耍赖道:“你我是兄弟,分什么你的我的,大哥,你不帮兄弟谁帮?”

    魏大舅取出一把匕首来,啪的一下扔在地下,说道:“我帮了你几十年,已经是殚精竭虑,不堪重负了,如今只剩下一把血肉,弟弟若再逼,就用这把匕首把我的肉和骨头砍下来熬汤吧。”

    从小到大,这个唯唯诺诺的大哥从来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魏小舅大怒,拍案而起道:“大哥被那贱妇夺了心窍,难道不再顾及兄弟情义吗!”

    啪!

    魏大舅一个巴掌扇过去,气的胡子都哆嗦起来,“贱妇?你把孝顺母亲,教导子女,操持家务,辛辛苦苦忙了几十年的大嫂叫做贱妇?”

    “你这等忘恩负义,不知感恩,只顾自己贪享淫乐之人,不配做我兄弟!”

    “大哥!连你都不替弟弟说话了,这是要逼死弟弟吗?”魏小舅激愤之下,捡起地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横在手腕,作势就要往脉上划去。

    魏大舅看着因酒色过度,而目光浑浊,眼睛充血,面目狰狞的弟弟,轻轻闭了闭眼,而后缓缓睁开道:“幼时你我一起读书,夫子都说你才华天赋远胜于我,父亲也对你寄以厚望,后来你果然高中两榜进士,我一直以你为傲。可是现在,我希望从来就没有你这个弟弟。”

    也不知是震惊大哥说出这等绝情的话,还是想吓唬一下大哥,总之魏小舅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细线般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纵使弟弟这样黑心肠的人,血也是红的啊,做了半辈子兄弟,魏大舅心下有些不忍,但是想到妻子的难处,魏家的前程,魏大舅还是忍住帮弟弟包扎伤口的冲动,叫两个小厮将魏小舅馋了出去。


    魏小舅负伤回院,魏小舅母见丈夫脸色惨白,嘴里大骂魏大舅无情无义,她不敢去大房质问,也不敢去魏老太太那里哭诉,求婆婆主持“公道”,便在自家院子里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来。

    谁知动静传到魏老太太那里,魏老太太派李嬷嬷送来一杯鸩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那匕首还带着血迹,正是魏小舅用来自残的那把。

    李嬷嬷道:“老太太说了,这三样东西,随便二太太取用。”

    魏小舅母顿时傻了眼。

    闹过这一阵,魏小舅乖乖的把一半俸禄银子交给公中,魏府本来不多的仆人还裁了一半,本来魏大舅母是要卖掉那一半的,魏老太太阻止了,说道:“还是都放出去吧,魏家早就一败涂地,这会子积点德,希望还来得及。”

    最终魏老太太掏出私房将裁下来的仆人打发出府,府里的针线都由十七个庶女亲自动手,甚至还跟着厨房学起了厨艺,魏小舅怕烟火晕坏了庶女们的小脸,锅铲磨糙了双手,将来“卖”不出好价钱,就以心疼女儿的理由求魏大舅母好好爱惜这群侄女。

    魏大舅母道:“今时今日,以魏家的门第和她们的出身嫁妆,将来能嫁入的什么人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女孩儿家,精通针线厨艺,将来在婆家也好有个一技傍身。她们的生母给人做妾,靠的是以色事人,但她们以后无论富贵贫贱,都是要给人做正头娘子的,靠一张好看的脸蛋能在婆家立足?”

    魏大舅母怎么也想不到,二房这两滩烂泥真是打算卖女求荣!过不了一年,魏小舅就要送孪生六娘、七娘姐妹给人做妾,魏小舅母则要把十二娘嫁给一个老盐商做填房!

    魏老太太只有这么两个亲生儿子,魏小舅再不争气,也是心头上的一块肉,作为母亲,她希望魏小舅即使没有本事承担责任,也能在魏大舅的帮衬下安然度过一生。

    可是当魏老太太得知魏小舅不顾家族荣誉,执意要送孙女做妾时,这才意识道幺子已经无药可救!

    本来当长孙魏纬中了同进士,结了门好亲时,魏老太太曾经欣喜的以为魏家枯木逢春,假以时日,能够再次长成参天大树!

    可是魏纬这个萌发的新芽刚刚长出了枝叶,魏小舅一房却如同蛀虫一样的啃噬着枯木的根部,长此以往,魏家将永无重振之日了!

    所以当魏老太太说出若魏小舅一意孤行,便要逐他们这一房出府后,过了几天,魏老太太请魏氏族长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到府一叙,说出了将二房分出魏府的想法。

    魏氏族长大惊,因为老母还在,兄弟们很少有分家的,如果二房就这么单独分府而居,外头少不了说闲话,魏小舅的仕途也会受影响。

    “我有何尝不知道会如此呢,只是——。”魏老太太长叹一声,将魏小舅一房卖女求荣的事说了,道:“……,事到如今,各位还会觉得我这个不成器的幺儿能有什么前途吗?”

    “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可是我若为了遮掩幺子一个,把整个魏府都拖入水火之中,就连九泉之下的老爷都不能瞑目啊。”

    族长和几位长老听到魏小舅要把女儿送给人做妾时,内心已经给他判了死刑,这位曾经的才子、堂堂两榜进士居然堕落如斯了!

    魏氏宗族自打魏老爷子官居二品尚书之位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官了,如今连魏纬这样的同进士都是奇货可居,岂能被不争气的叔父拖了后腿?

    “此等孽子,留他做甚!”魏老太太又将逐出宗族的想法说了,当场将亲笔信交给了这几位,叹道:“之子莫如母,我在一天,他到底有个忌讳,我若死了,恐怕他还是会铤而走险,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不仅祸害他兄弟一家子,恐怕会祸及宗族,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将逐出宗族吧!”

    当魏府十五个庶女都出嫁可,只剩下年纪还小的十八、十九娘时,魏老太太请族长和几位长老做见证,宣布大房二房分家。

    魏小舅当然是不愿意的,几乎要当场学妇人寻死觅活起来,可是当魏老太太说燕京南城明时坊船板胡同三进的大院、两个旺铺子、南边两个大田庄,并八千两银子都归二房,待字闺中的十八娘和十九娘养在自己跟前,将来嫁妆由公中开支,并且二房未成婚的四个庶子各分给五百两银子做娶妻之资时,魏小舅开始掂量起来。

    魏小舅母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惊叫道:“我们二爷也是嫡出,凭什么族田祖产都没沾边?还有南京的大宅子呢?婆婆,您不能这么偏心啊,二爷是您的亲儿子,咏哥儿也是您的亲孙子啊!”

    魏氏族长一拍桌面,训斥道:“好一个不知礼数的泼妇,谁家的分支敢要族田和祖产?这是留给当家人传给后代的!老太太疼惜幺子,将大半家产分给你们这一房,你不仅不知感恩,还挑三拣四不知感恩!此等泼妇,不配做我们魏氏媳妇,迟早有一日,我要开祠堂出妇!”

    魏小舅母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她娘家早就败落了,带着嫁妆回去,哥哥嫂子还不得将她的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去?

    魏大舅母站出来说情道:“我这个悌妇有些糊涂,还望族长看在她生儿育女,为公公守了三年孝的份上,饶了她罢。”

    魏小舅却叫道:“纵使族长祖产没有我的份,但是南京的大宅子总有我的一半!”

    “谁告诉你南京大宅子还在?”魏老太太将手里的拐杖一跺,说道:“坐吃山空这么多年,你房里十几个女儿出嫁,五个庶子成婚,用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银子?”

    此话一出,魏大舅和魏大舅母母心下感谢魏老太太帮他们挽回了颜面,当初卖掉南京大宅子是为了补上小姑魏如眉嫁妆的亏空。

    魏小舅和魏小舅母则惊的目瞪口呆,本来以为有座金山等着他们挖掘,可是现在魏老太太却说那座金山早就挖空了。

    “这事我们二房怎么不知道?”震怒之下,魏小舅母胆子一壮,居然敢质问魏大舅母,“你们大房瞒着我们把南京大宅子卖了独吞是不是?”

    魏小舅也学着后世的咆哮帝马教主的模样,额头到脖子上的青筋胀气似的鼓起来,咆哮道:“哼!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们商量打个招呼,偷偷摸摸的就这么卖了!”

    “瞒着二弟是我的主意。”一直保持沉默的魏大舅开口了,“二弟屋里妻妾成群,还不停的纳新姨娘,在外头酒楼里的帐都是挂我的名字,甚至我从国子监回家,还数次在半途上被青楼龟奴堵在街口要花帐。”

    “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啊!”老族长气得捶胸顿足,随侍的小厮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苏作白玉雕松鹿纹鼻烟壶给族长嗅着。

    魏大舅继续道:“那年迫不得已,卖了大宅子维持家计,若被弟弟得知,还不得变本加厉的糟蹋银子,眼瞅着一屋子侄女侄女年纪都大了,嫁妆聘礼都是要银子的,所以我就瞒了弟弟,好歹给家里这些人留一条后路。”

    言罢,魏大舅退了回去,任凭魏小舅咆哮,魏小舅母满地撒泼,再也不发一言。

    分家文书终究在老族长的主持下写成了,念一遍给魏老太太听,确认无异后,几位长老和魏大舅、魏小舅都签了名字,当场交割文契财物。

    魏老太太木然的看着魏小舅和魏小舅母贪婪的目光,从那一刻开始,这一团脓血算是从魏家挖出来了,这一房人马上就要搬到南城船板胡同三进的大院子里单过,大房一家算是得到了解脱,魏纬也不会被这个无耻的叔父拖累,魏家复兴有望。

    可是为什么,心里比预想的还要痛苦百倍呢?魏老太太整整半月都没有开口说话,老爷子造的虐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3:42

137魏家二房父子同槽,颜家七房喜迎贤妻



    魏小舅一房搬出魏府,住在燕京南城三进的大宅子里,魏小舅自由了,首先就是添了两个美妾,升级自己庞大的姨娘团队。

    轮到魏小舅母自己当家作主,很快感觉到居家过日子不容易,懦弱的她不敢约束丈夫流水似的花银子,就三天两头跑到北城北居贤坊找大嫂婆婆哭诉。

    早在意料之中,魏老太太和魏大舅母静静的听着,有时候劝一阵,有时候把魏小舅叫回来骂一阵,魏小舅稍有收敛些。

    直到去年腊月,魏小舅母为了吞掉一个庶子的五百两老婆本,居然将庶子送给人做了上门女婿!魏老太太气的一病不起,病情极其凶险,连外孙女睡莲都赶过去侍疾了好些天。

    从此,北城魏府大门不再对魏小舅母敞开,本来磨的只剩下一层纸的情分也消弭殆尽。唉,再血浓于水的亲情,也经不起魏小舅和魏小舅母这样的挥霍。

    所以正月十五魏老太太六十四大寿,睡莲和宁勘到了魏府时,魏小舅一家带着寿礼赴宴,魏小舅母脸上的笑容都不太自然——魏小舅干脆连笑容都没有,脸色低沉的不像是来贺寿,反而是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

    宁勘已经是七岁的男孩子了,所以在内院给魏老太太磕完头,接了魏老太太赏的一把状元及第金馃子后,就由魏四少魏经引到外院喝茶说话聊人生聊理想去了。

    魏经今年十八岁了,在国子监读书,和宁佑还是同窗,他和七岁大的宁勘当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是今年颜渣爹破天荒的给魏老太太拜年,并且还问了魏经的功课,而且还一一指点,魏经对这个姑父“仰慕”已久,如今得了这条门路,那里肯放过?自以魏经对宁勘这个小孩子也不敢怠慢了。

    其实颜渣爹此举并非表示他对往事已经淡忘了,只是睡莲即将及笄说亲事,和外祖家关系处理好了,也是一项助力,何况颜渣爹最瞧不起的魏小舅已经分出府去,面对老实巴交的魏大舅,颜渣爹还是可以说几句场面话的。

    魏老太太病已大好,也能起身在屋子里走走了,只是目前还不能出门见风,所以老太太的寿宴简单分了两桌,男人在外院推杯换盏,女人的饭就摆在老太太院子里的暖阁里。

    魏老太太、魏大舅母、魏小舅母及其嫡子儿媳何氏、已经出嫁的两个嫡女四娘和七娘、二房两个养在魏老太太跟前的庶女十八娘和十九娘,以及外孙女睡莲围坐一桌。

    想来四年前睡莲初次来魏府拜寿时,东晖堂开了整整四桌家宴,十二个孙子和十九个孙女挤的满满当当,可谓是盛况空前,堪比黄金周旅游景点的旅客。

    如今乍然人数骤减,本来不大的魏府也显得有些冷清了些。魏老太太坐在铺着半旧熊皮的圈椅上,魏小舅母使了个眼色给媳妇何氏,何氏就像被火灼烧一样突然站起来,准备给老太太布菜。*非常文学*【虾米文学

    魏老太太无力的摆摆手道:“咏儿媳妇坐下吃饭吧,今天是家宴,不用立规矩。”

    “是。”何氏轻声应下,却也不敢坐,一对丹凤眼瞟看魏小舅母的脸色。

    魏小舅母道:“即是老太太吩咐了,你照做便是,像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做什么?”

    何氏眼圈一红,缩手缩脚的坐了回去。

    魏大舅母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之色:魏小舅母媳妇多年媳妇熬成婆,少不得到处显摆婆婆的威风。平心而论,魏老太太这个婆婆何曾这样动不动就立规矩,不给两个媳妇面子过?这个悌妇的心真是烂到根里头了。

    魏家四少奶奶何氏出身南京大地主家庭,富庶之极,听说其祖上是开盐场的,赚足了银子,买下大量田地做田舍翁,同时敦促其子弟进学,希望能培养个做官的后代来。

    何家看中了魏家的书香门第,虽然已经败落了——可正经鼎盛的书香人家又不愿意和何家结亲,而魏小舅和魏小舅母则被何家丰厚的嫁妆闪瞎了眼,心想魏咏屡次秋闱不第,至今仍旧是个秀才,将来还不知能在科举之路上走多远,不如干脆娶个嫁妆丰厚的媳妇,旱涝保收多好!

    魏小舅和魏小舅母都是钻进钱眼里的人物,很快就张罗媒人交换庚帖,而魏咏自己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他希望像堂哥魏纬那样娶个京官的嫡女,将来对自己的仕途有进益,可婚姻大事他自己又做不了主,只得作罢,后来听母亲说何氏颜色极好时,心下稍慰。

    可是魏咏新婚之夜揭下新娘红盖头,看着糊着一脸脂粉的何氏,一时也辨认不出美丑来,等敬完酒,洗洗上了婚床,借着帐子外头婴儿臂粗龙凤喜烛的光芒,才发现何氏的姿色那里是母亲说的极好——顶多算是清秀好不好!

    魏咏被亲娘骗了,大头一时悲愤万分,连累的小头也跟着“萎靡不振”,新婚夜就未能圆房。

    次日魏咏气冲冲找魏小舅母对质,魏小舅母心中有愧,许诺等新婚三个月后,给他买两个绝色的通房,魏咏这才平息了愤怒。

    可是更令魏咏气绝的还在后头,三个月后,魏小舅母如约给魏咏寻了两个绝色的通房,魏咏毫不客气的“笑纳”了,隔天各睡了一个,可魏咏却发现,这两个绝色通房并非“原装”,应该是早就被人拆过了“包装”!

    魏咏再次扫兴而归,回去质问魏小舅母,魏小舅母指着匣子里疑似鸡血的落红振振有词说:“儿啊,这两个通房是为娘一共花了三百两银子买回来的,稳婆当场验过是处女无疑过后,才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的,怎么会有假呢?”

    魏咏蔫蔫的回去,又睡了几次,心里还是有疑问。

    魏咏才学远远不语其父魏小舅,但是风流好色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四岁开荤,屋子里服侍的人除了奶娘以外都上过他的床,偶尔还去庶出兄弟的院子里同槽而食一回,换换口味。

    若不是魏小舅母吝啬钱财,在月钱上管束的厉害,魏咏恐怕也要学着父亲魏小舅去青楼楚馆里风流快活了。

    再说了,魏咏不是柳永,柳永这个北宋词人能够凭借一手好词,睡遍杭州城的青楼,直把群妓当倩娘,都不需要自己掏钱,妓/女反而倒贴银子养活柳永!

    所以魏咏再不忿再好色,也只能凑合凑合睡屋里头的女人,不过到底是心有不甘,一天晚上,魏咏将其中一个通房捆起来用蜡烛滴油,严加拷问,当滚烫的蜡烛油滴在女人最私密的部位时,通房受不住痛,只得老实交代了。

    原来,这两个通房被卖进魏府时的确是处女之身,也的确是由稳婆验身当场交割银钱,只是那个时候她们伺候的对象不是魏咏,而是魏咏他爹——魏小舅!

    自打搬到了南城船板胡同单独过日子,魏小舅就夜夜笙歌,隔月做新郎,这两个绝色通房睡了三个月便腻歪了,逼着魏小舅母给他张罗新人。

    魏小舅母心疼银子,可是她不敢违背丈夫,只得叫人牙子带新货过来相看着,后来儿子魏永也逼着她寻两个新通房,以弥补新婚夜的“伤害”。

    儿子总比丈夫好对付,魏小舅母决定“废物”回收再利用,环保节能而且省银子,将丈夫这两个失宠的通房叫到屋里,仔细交代了一回,逼她们拿着鸡血装处女,蒙骗亲儿子魏咏,倘若不从,就要把她们两个卖到青楼去。

    伺候两个男人上床,总比伺候无数男人上床要好些,更何况,魏咏年轻,若将来有幸生子,也算是熬出头了,所以两个通房当即就同意了。

    魏咏听到通房的哭诉,当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床上。次日一早,魏咏气急败坏的找母亲讨个说法。

    谁知魏小舅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当家不易,你父亲花钱如流水,你做儿子的暂时不能挣钱“开源“孝敬父亲,还是从“节流”方面努力一把吧。省钱就是赚钱了,你父亲不要的通房,你就委屈一下先凑合用着吧!

    魏咏那里肯就范,闹腾了一场,魏小舅就要寻死觅活,魏咏不敢再闹了,但是整天摔盆扔碗的折腾妻子何氏。

    最后何氏不得不将自己的一个姿色上好的陪嫁丫鬟开了脸做通房,魏咏才有所收敛,有了新欢,居然还没有忘记以前的两个绝色通房,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睡在她们那里。

    其实既然已经兄弟同槽而食,那么父子同槽而食接受起来就顺当多了,魏咏的大头几乎没有怎么挣扎过,就屈服在小头的**之下。

    何氏暗自流泪,即便她是乡下地主之家,祖上还是盐商,也对这种惊世骇俗的无耻之举无法接受,内心悲叹自己终身无望了。

    魏小舅母自己立身不正,但是最喜欢媳妇在自己面前立规矩,以显示婆婆的权威,吐口唾沫,也要何氏捧着痰盂接着,有时候还故意吐歪了,唾沫正中何氏的大拇指,何氏恶心欲吐,面上却还要说自己的错。

    魏老太太寿宴上,何氏头也不敢抬,只夹自己面前的一盘菜。

    坐在魏老太太身边的睡莲给外祖母舀了一碗鸽子汤,魏老太太一天吃的药比饭还多,这鸽子汤也是用药材煨制而成的,魏老太太闻着毫无食欲,可是还是慢慢咽了下去。

    去年腊月被魏小舅气得病倒后,魏老太太的心着实死过一阵,后来睡莲来了,衣不解带的伺候着,魏老太太那时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心里极其心疼的,想到一旦自己撒手去了,睡莲还要为自己守孝,肯定会耽误唯一的外孙女来年及笄说亲。

    再往近里说,就连外放的魏纬也要辞官回来守孝,会耽误孙子的仕途……。

    魏老太太越想越多,慢慢就不想死了,她想看见睡莲及笄出嫁,想看见魏府复兴,求生的**使得魏老太太也枯木逢春,无论是饭食还是汤药都强迫自己吃下去。

    这一次寿宴没有请班子来唱戏,所以饭罢后,睡莲一直陪着魏老太太说话,并且伺候老太太午睡,一来是为表达孝心,二来也是故意避开魏四娘和魏七娘苍蝇般的客套奉承。

    几乎从一进门开始,两个表姐的眼睛就死盯着睡莲身上的首饰不放,尤其是四年前曾经企图哄骗睡莲金镶玉鱼篮观音簪子的魏七娘,她那双眼睛像是沾了浆糊似的黏在睡莲腰间穿着流苏的金镶蓝宝石绦环上,令睡莲恶寒不已。

    待魏老太太睡沉了,睡莲向魏大舅母辞别,魏大舅母悄悄安排睡莲和宁勘出府,魏小舅母率四娘和七娘扑了空,四娘直骂睡莲不知礼数,不向她们辞行。她们也不想想,如今二房早就分出去了,别说她们两个是未嫁女,即便是魏小舅和魏小舅母,在魏府也只是客人。

    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九,宁佑大婚,婚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等到了拜堂的时候,大红喜袍的宁佑在前方牵着一个大红花球,另一端是凤冠霞帔的新娘宋氏。

    当宋氏的绣花鞋缓缓跨进门槛,睡莲看见坐在颜老太太下方的七婶娘柳氏泪如雨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4:42
138  新婚夜睡莲造声势,新媳妇巧手送绣品


    拜堂完毕,新郎宁佑牵着新娘去了新房,颜府所有的女眷,连一岁零四个月的大姐儿都穿了一身红,顶心软绵绵的头发编了个小辫,用红缎带扎上,由奶娘抱着凑热闹。

    众女眷见她玉雪可爱,便争相搂抱,大姐儿从一个怀里颠到另一个怀抱里,居然也不哭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坐在黄花梨雕石榴纹架子床上,从头到脚都是红色的新娘身上看。

    睡莲磨蹭着大姐儿兴奋的小脸,打趣道:“哟,你急什么呢,等过个十五年,你也会穿上这么漂亮的嫁衣呢。”

    大姐儿依依呀呀的回应着,似乎是在说是,众人一阵哄笑,气氛甚是热闹。

    宁佑红着脸,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盖头,睡莲凭借着身强力壮,饶有兴致的抢占了有利地形细看八嫂。

    这个时代的新娘妆是千人一面,东洋扶桑国艺妓们就深得其精髓,那怕是像添炭碧昂斯吉克隽逸那样的黑美人,一张脸也要涂的惨白;姚晨舒淇茱莉亚罗伯茨这样的大嘴美女穿越到这个时代,一张大嘴也要涂成樱桃小口一枚,眉毛像是从批发市场出来的,甭管你长什么样的脸型,统统画成柳叶眉。

    ——所以,即使睡莲所处有利地形,也看不清楚八嫂宋氏的真实模样,只能瞧出个大概轮廓来:

    面若满月,真的,圆圆的一张脸,像是用圆规画成的,估摸着宁佑以后可以对着宋氏这张脸唱《十五的月亮》;眼睛大而圆,且亮,纤长的眼睫毛颤抖着,有些湿润,应该是哭过的痕迹,令人平添一股怜惜之感;鼻梁挺直高耸,所以宋氏脸虽圆,却还是很有立体感,鼻头肥厚,据说这种鼻头是旺夫益男之像。

    身形窈窕,十七岁的少女,胸脯和臀部都滚圆(当然,比起睡莲还是小了些,嘿嘿),看来营养不错,身体很健康。

    几十道目光看过来,宋氏有些局促害羞,只是长期以来修养使得她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坐姿,有那么一瞬间,睡莲瞧见宋氏眼角的余光飞快瞄了一眼宁佑。

    睡莲瞧见那一瞬间,宋氏的耳垂飞溅上了一抹红(脸上糊的粉实在太厚了,看不出来),如此看来,宋氏对夫婿的相貌应该是满意的。

    “八嫂真好看,一双眼睛大又亮,八哥哥有福了。”睡莲先开口赞道。赞美还是先从最明显的亮点开始,大家都容易接受。

    宁珂讪讪一笑,看了一眼宋氏的眼睛,恰好那时宋氏再次瞥过来,四目相对,宁珂脸上立刻打了鸡血似的红。

    睡莲话音刚落,琪莲就像复读机似的跟着说道:“八哥哥真有福气,八嫂的眼睛亮若星辰,真好看。”

    有了睡莲琪莲的抛砖引玉,众女眷齐齐围上去开始说吉祥话,喜庆的气氛进入了白热化,宁佑红着脸给诸位婶子、嫂子、妹妹们作揖,睡莲则充当讲解员,横刀立马般站在一旁给宋氏介绍颜府大家庭,按照辈分序齿一一道来:

    “……大伯娘、我母亲五夫人、九婶娘、大嫂子……。*.虾米文学

    睡莲这样一介绍,原本乱哄哄挤成一团的女眷就不知不觉的按照辈分序齿站开了,每说道一个,那个女眷就站出来人群点点头,年纪小的还要叫一声“八嫂。”

    宋氏就坐在床上欠身行礼——因为新娘这个时候脚不能沾地。

    睡莲时不时的顿住打趣一番,以拖延时间——她要拖到宁佑被人拉出去敬酒,才能介绍王素儿,她才不愿意看见新婚当夜,这对懵懂情感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痴男怨女隔着新娘两两相望的狗血场面。

    无论如何,先给宋氏一个正常点的新婚夜吧。

    宋氏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丫头,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似乎是在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和相貌。

    “……这是表小姐素儿。”

    这时新郎宁佑刚刚被人叫出去喝酒,没有机会看到眉眼笼罩着清愁的表妹,王素儿只得收起满腔幽怨,从人群的外围走近了些,轻声叫道:“八嫂。”

    最麻烦的一关过去了,睡莲心下一松,继续介绍其他姐妹。

    夜慢慢深沉下去,屋里的女眷渐渐散了,宋氏的四个陪嫁丫鬟韵竹、落梅、采兰、簪菊伺候她卸妆换衣梳洗。

    四铜盆温水下去,总算是洗掉宋氏脸上的大浓妆,镜子里的清秀佳人眼里有期待、有困惑、当然,最多的还是累。

    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刚才站在一旁记名字的韵竹悄声道:“二小姐,熊妈妈果然打听的没错,府里身份最贵重的九小姐睡莲与您婆婆七夫人是最好的,您瞧她嘴皮子那个利索,若不是她笑着帮忙介绍,这满屋子的人恐怕得有些时日才能认清了。”

    熊妈妈是宋氏闺阁时的管事妈妈,跟着丈夫儿子作为一房人陪嫁过来。

    宋氏点头道:“以前在宴会上我也曾见过睡莲几次,她不太说话,性子有些淡,今日对我如此热情,定是受了婆婆的嘱托吧。“

    韵竹宽慰道:“婆婆怜惜新媳妇,这是好事啊小姐。”

    一旁梳头的簪菊忙道:“明天就要认亲了,要不要把这位九小姐的见面礼送厚一些?”

    “不用了,这些小姑子明面上还是给一样的好,毕竟从亲疏上来看,她们都是一样的。以后若得了机会,给睡莲补上一份厚的即可。”宋氏顿了顿,道:

    “还有,以后别叫我小姐了,母亲和大姐都说过,颜府世代书香,规矩大,你们要步步小心,没得被人取笑了去。”

    “是,八少奶奶。”梅兰竹菊四丫头齐齐说道。

    韵竹说道:“八少奶奶,奴婢今儿冷眼瞧着,有两位小姐和一位少奶奶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哦?”宋氏道:“我那时不太敢正眼看人,光顾着装害羞去了。”

    “先说那位魏国公府嫡小姐出身的七少奶奶吧,脸色苍白,眼神呆滞,一言一行,她旁边的教养嬷嬷都盯着看,别人笑,她也跟着笑,别人不笑了,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就像糊上一层笑脸似的,好奇怪哦。”

    “还有就是熊嬷嬷打听到府里兼祧一房的三小姐,叫做品莲的,那一副清高自许的模样——。”

    “品莲才学过人,是闺秀圈里出了名的。”宋氏打断道:“她模样又好,这样的女子大多是清高的。”

    簪菊快人快语道:“我瞧着这位三小姐年岁稍长,怎么还没出嫁呢?”

    落梅是是个丫鬟资历最老的,她忙训斥道:“簪菊妹妹慎言,这里是颜府又不是宋府,你怎么能这样议论小姐——少奶奶的小姑子?再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我可不饶你。”

    簪菊才十四五岁,年纪最小,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收声不说话了,心里暗暗道,这是隔了房的吧,也不算什么正经小姑子。

    落梅对韵竹说道:“你打算说的第二位小姐,是不是那个叫做王素儿的表小姐?”

    “正是她!落梅姐姐也注意到了?”韵竹道。

    落梅微微颔首道:“我站在墙角边,不像你一直跟在少奶奶身边,所以看的更清楚。”

    “那位表小姐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凡在婚事这样喜庆的场合里,纵使平日不喜欢穿红着绿、插金戴银的女眷都会应景打扮的隆重些,可这位表小姐穿着一身素淡的衣服,挤在一屋子女眷中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瞧她出来,她一直站在人群的外围,众人都瞧着少奶奶看,她却——。”

    落梅顿了顿,她总觉得这位表小姐的眼神是在新姑爷宁佑身上,可是这话不太好说出口,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呢?所以落梅继续说道:“表小姐好像一直心不在焉,满腹心事的样子。”

    “我也这么觉得呢。”韵竹说道:“这位表小姐跟着诸位夫人小姐说了几句吉祥话,声音蚊子似的,我都没听见她说些什么。”

    一直保持沉默的采兰说道:“听熊嬷嬷说,这位表小姐父母双亡,四年前和九小姐一道回京,都养在老太太跟前,不过奴婢瞧着,九小姐和表小姐似乎并没有那么熟络。”

    “这便是了。”宋氏道:“或许是因为父母都不在的缘故,寄人篱下的,心思未免重了些,以后来来往往的,你们切莫薄待了表小姐。”

    正说着话,外头丫鬟道:“姑爷回来了。”

    宋氏身形一僵,一抹红晕才上脸颊,又上心头……。

    次日清晨,颜府众人无论男女都齐聚在松鹤堂正堂里,宁佑和新出炉的七少奶奶宋氏拜完了祠堂祖先,开始认亲了。

    宋氏今天淡施脂粉,虽谈不上多么惊艳,但也是个清秀俏媳妇,从眉梢处青涩娇羞、新娘特有的媚态,以及宁佑腼腆的神色来看,初夜过的还挺和谐的,定是坦诚相见过了。

    柳氏心中稍慰,今日一早就见过落红的帕子,成了家的儿子,似乎气质也与昨日不同,慢慢脱离了少年的稚气,看起来像个男人了。

    睡莲瞥见站在角落里王素儿脸色煞白,王素儿看到了睡莲的目光,她立刻别过脸去躲避着,睡莲挪过目光,对着缓缓走近的宋氏甜甜的笑。自己能做的就这些,接下来看宋氏的了,她一个隔房小姑子,还能把手伸到堂哥房里去?

    丫鬟铺上蒲团,宁佑和宋氏跪下,首先给颜老太太磕头。韵竹奉上宋氏亲手的做的一对镶着玛瑙的抹额,两双鞋。颜老太太送给宋氏的见面礼很有意味,是一个内造的金镶玉禁布。

    接下来是给大房夫妇磕头,宋氏的礼物是各两双鞋,大夫人则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玻璃种镯子给了宋氏。

    然后依次是五房夫妇、莫夫人、七夫人柳氏、投奔颜府的寡妇穆氏、以及九房夫妇,宋氏的礼物都是各两双鞋,只是柳氏多出一个抹额。

    五夫人杨氏的见面礼很实在,是用红封包着银票;莫夫人也是送红封;柳氏送了一个通透无暇的白玉石榴玉佩,意喻多子多孙;沈氏则送了一只金镶玉蝶恋花簪子,穆氏送不起那么贵重的礼物,只得送了一对简单的金镶珍珠耳坠子。

    接下来开始认颜府孙子辈,从大房长子宁祥和大少奶奶梅氏开始认亲,因都是平辈,所以宁佑和宋氏不用磕头,宁佑一辑,宋氏福一副即可。

    宋氏送给少爷们的礼物是两个扇袋,送给少奶奶和小姐们的礼物是两个帕子,连牙牙学语的大姐儿都有份——是一对绣着猫咪滚绣球的口水兜!

    大少奶奶梅氏暗赞宋氏心细,颜府这些个妯娌,恐怕只有宋氏最值得一交。

    孙子辈回赠的物件就简单多了,有不值钱的小首饰,绣的帕子、香袋、荷包等等。

    王素儿送的是一个绣着她得意词作的帕子,帕子上簪花小楷绣着“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放春光别去。”

    睡莲绣工平平,便送了一匣子十色笺;品莲送的物件最是超非脱俗——一纸刚填的新词。

    当然,最有创意的还是大姐儿,她直接送了带着口水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5:29

139  大房一家喜讯频传,回娘家宋氏说颜府



    二月桃花盛开,京杭大运河就像处/女似的,再次被大炮粗鲁的轰开了冰封的河道,运河娇颤不已,却也没有法子,每年春天都要这么来上一次,一直等到冬天冰封自动修复那啥膜。

    观礼完宁佑的婚礼,颜府大房一家子就要坐着官船回扬州,送别时,大姐儿像是感觉到了离别的惆怅,在奶娘怀里嚎哭不已,怎么哄劝都没有用。

    睡莲将自己珍藏的光头小铜人奉献出来,一按机括,小铜人站在睡莲掌心里开始打拳,大姐儿止了哭,眼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待小铜人打完一套拳,大姐儿笑格格向小铜人伸出罪恶的黑手。

    睡莲忍痛割爱,将小铜人送给了大姐儿,狠狠的亲了两口婴儿粉嫩的脸蛋,总算捞回了点本钱。

    大少奶奶梅氏笑道:“这孩子和她九姑姑最投缘了,今年睡莲十五岁及笄,我会带着大姐儿回来观礼,那时候大姐儿应该会叫姑姑了。”

    睡莲佯装吓一跳,说道:“这还不会说不会走的,就已经讹了我好些东西去,若等大姐儿能说会跑,怕是要把我听涛阁搬空了罢?”

    七少爷宁珂开怀大笑道:“无妨,等大姐儿前脚搬出来,她小堂弟后脚便给九妹妹搬回去。”

    小堂弟?睡莲一愣,莫非——?

    众人皆诧然,然后目光都齐聚七少奶奶徐汐的小腹,徐汐苍白着脸色,垂眸敛手,似乎是在害羞。

    不过睡莲瞧见徐汐握着帕子的手轻轻颤抖着,心想这不是害羞,倒是像难堪的样子。

    大少奶奶梅氏最快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欣喜,向宁珂和徐汐道贺:“恭喜!”

    大少爷宁祥也随之道贺,不过语气远没有妻子梅氏自然。众人皆一拥而上轮番道贺,柳氏联想到自己刚娶回家的儿媳妇宋氏,心里直痒痒。

    当然,在场最高兴的还是颜大爷,唯一的庶子无用,早点生个孙子也好,魏国公府那边的关系就更牢固了,对自己的仕途也有帮助。

    颜大爷这次回京述职很是顺利,他担任两淮盐运使这些年,两淮盐务井然有序,朝廷盐税从无拖欠,并比以前高出两成,圣上对他赞赏有加,勉励他再接再厉,似乎他在盐运使位置上再奋斗三年一任期,到那时若户部有了空缺,颜大爷回京在户部谋侍郎之位并非难事。

    颜大爷暗想,坐稳了侍郎之位,再熬到尚书大人告老——目前的尚书大人已经六十八了,等坐上尚书的位置,入阁指日可待啊!

    须知颜大爷曾经也是翰林院庶吉士,起码在学历硬件上的资格已经够了。

    在这个时代,武将的目标是征战积功封爵,文臣的终极目标就是入内阁,打个喷嚏这个国家都要抖一抖,多么的风光!

    父亲,您能想到么?我一介庶子,即使没有能像五弟那样高中探花,但也能追随您的脚步入阁?

    从此以后,人们提起颜家,不再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而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阁老”,想到这里,颜大爷做梦都笑出声来。

    听到喜讯,大夫人忙命丫鬟婆子在徐汐的马车里添一个炭盆,再把褥垫铺的厚一些,说七儿媳妇刚刚怀上孩子,最怕颠簸受寒,毕竟从燕京到天津通州港码头上官船还有半天路程。

    大夫人很满意长媳梅氏处事不惊的表现,暗暗埋怨儿子城府太浅,其实即使徐汐生下长孙又如何?宁珂这个胖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对嫡长子的地位根本没有威胁,再则,自己已经养残了宁珂,凭借着经验,将孙子养残也未尝不可,多耗费些银钱便是了,横竖大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虾米文学

    玫儿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想大夫人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宁珂这个庶出兄长,表面上是个没有心肝的大胖子,可是内心绝对是有城府的——七嫂徐氏有孕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借着这个时候“无心”说的整个颜府都知道,一个笨人如何能做到这些?

    而且短短一个月,七嫂徐氏这个骄傲的豪门嫡女就被宁珂驯服成了牵线木偶般的妇人,七哥此人,不容小觑啊!

    挥泪送别大房一家,又得知徐汐喜讯,最不高兴的是莫夫人,她看着长媳韦氏平坦的腹部,内心的嫉火顿时成燎原之势。

    二月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宁佑十天婚假之期过后,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回到国子监,开始苦读准备两年后春闱再战——说不定还等不到两年,因为明年是太后七十大寿,听闻圣上很有可能开恩科取仕,这个消息对宁佑这种上一场发挥失常的士子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国子监规矩严格,监生无论是否婚配,是何门第,都必须住在国子监,只有在旬假或者其他节假日回家暂住。

    所以这样一来,八少奶奶宋氏的受孕机会就少的可怜,柳氏虽然也急着想要抱孙子,但是也没有法子。

    颜老太太曾经有过将宁佑从国子监召唤回来,就在家里请一个夫子教学便是,这一举动受到了柳氏的极力反对,子嗣固然重要,但是科举才是决定儿子一辈子前程的东西!

    柳氏苦劝道:“……国子监名宿集聚,并非一个夫子就能代替的,当时也是五哥举荐宁佑去的国子监。宁佑已经连续两次春闱不第,明天如果真的开了恩科,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再等上一年也是值得的,毕竟宋氏和宁佑都还很年轻。”

    媳妇执意不肯,颜老太太就转移阵地,也将这个想法对孙儿媳妇宋氏说了,“……我原本想着,大房都快有两个重孙了,你们七房人丁单薄,应该注重子嗣,所以打算要宁佑从国子监搬回来读书,你也能早日给七房添丁加口的,可惜你婆婆不答应,说宁佑前程要紧,我也不好说什么,唉,其实你婆婆的想法也没有错,这个世上难得好事成双啊。”

    宋氏害羞一笑,装着听不懂太婆婆话里的深意,她帮着颜老太太吹去参茶上的热气,用手腕试了试杯沿的滚烫,才恭敬的捧给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接过参茶喝了两口,见宋氏始终不表态,便追问道:“你是宁佑的媳妇,将来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你是什么想法?”

    “我和老太太的想法一样啊。”宋氏微微一笑道:“您说的对,这世上难得好事成双呢,子嗣和相公的前程都是要紧的。只是孙儿媳妇嫁过来这些日子,相公在家每晚都是读书到了二更天放休,媳妇暗自思忖着,可能暂时现在相公还是把前程看的更重要一些,国子监名宿大儒云集,四海才子齐聚,对相公的学识是极有进益的。”

    颜老太太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你倒和你婆婆一样,是个开明的,相比起来,是我这个老婆子短视了。”

    宋氏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面上依旧笑若春风,也是半开玩笑说道:“鱼和熊掌都是好的,只是暂时不能兼得,相公现在喜欢熊掌多一些,孙儿媳妇出嫁从夫,就支持相公先把熊掌吃下肚,那时再吃鱼也不迟呀。”

    随侍的彩屏噗呲一笑,凑过去给颜老太太捶背,“八少奶奶真真一张巧嘴,有她陪着您说话,老太太真是有福了。”

    在如此轻松的气氛下,颜老太太也不好板着脸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宁佑婚后第一次旬假时,陪着宋氏回娘家,宋府坐落于权贵云集的燕京西城丰城胡同,与姚知芳所在的姚府是邻居。

    宋大人特地请了一天假,在外院陪女婿喝茶说话,宋大人是鸿胪寺卿左少卿,和姚大人一样都是搞外交的,待客说话的本事是一流,丈人对待的女婿的立场是不能太强也不能太软,把握好尺度是宋大人的强项,几个回合下来,宁佑就深深被老丈人折服了。

    宋氏则在内院被宋夫人和已经出嫁的长姐团团围住问话。

    宋夫人先是上上下下打量嫡次女一番,见女儿圆圆的脸蛋似乎有些尖了,便心肝肉似的将宋氏搂在怀里哭道:“我的儿,颜家门第虽高,但是人口复杂,你肯定是受累了,瞧着下巴都尖了。”

    宋氏长姐则急忙问道:“颜家老太太脾气如何?你婆婆好不好伺候?姑爷以前的通房是怎么处置的?小姑子们好不好对付……?”

    宋氏长姐是个急脾气,一口气差不多问了数十个问题,然后眼巴巴的等宋氏回答问题。

    宋氏却曼斯条理的吃下半盏糖蒸酥酪,说道:“还是家里的酥酪好吃。”

    宋夫人和宋氏长姐双双绝倒,这个幺女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哪怕是火烧眉毛了,她都翘有兴致的观察一通这火是从哪里起来的,才会慢慢避开。

    母女两个耐着性子等宋氏吃完了酥酪,又添了一块山药糕,喝了消食的普洱茶,宋氏这才缓缓说道:“我若说都好,你们定是不信的;我若说都不好,你们又会担心;我若往细里说,这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我若简单点说,又只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关键是,女儿现在对婆家的认识就是管中规豹,有些事情急不得,等女儿把事情梳理清楚了,再慢慢和母亲姐姐细说可好?。”

    宋氏长姐是做了四年媳妇的人了,自是知晓其中复杂性的,所以她问道:“你就给个明白话吧,你婆婆待你如何?”

    按照她自己的经验,只有婆婆好,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宋氏想了想,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明面上有些淡淡的,可是暗地里对我极好,婆婆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便托我的小姑子告诉我,嗯,就是颜府的九小姐。”

    宋夫人松了口气,叹道:“当时隔壁姚二夫人来做媒人,拍着胸脯像向我保证你婆婆的人品性格,说她跟着丈夫在成都时候,你公公去世,你婆婆在成都老家守孝了三年,她们来往密切,对你婆婆赞不绝口,我才舍得让你嫁过去。”

    宋氏长姐一听九小姐,忙问道:“那个九小姐叫做睡莲的,今天腊月就该及笄了吧?我婆家有个——。”

    宋氏忙打断道:“姐姐还是别惦记这位了,睡莲的婚嫁估摸着连我婆婆都插不上手,别提我这个新媳妇了。”

    “不过。”宋氏顿了顿,说道:“我府里有个表小姐今年十六七了,品貌是极好,嫁妆也丰厚,只是父母双亡,目前养在老太太那里,婆婆好像为了这个表小姐的亲事很是烦心,姐姐说的那个——。”

    “准没戏。”宋氏长姐打断了妹子,说道:“我婆家那个是嫡子嫡长孙,将来是要撑起门户的,你那个父母双亡的表小姐怎么能做的来长媳?”

    “那就算了。”宋氏说道:“没得结亲不成,反而结怨。”

    又道,“我也替婆婆心疼呢,她一个寡妇,也不好出去帮着张罗说亲,偏偏太婆婆又逼得紧。”

    宋夫人道:“毕竟那个表小姐年纪不小了,着急也是有的,只是你一个新媳妇还是少搀和这些麻烦事,你太婆婆和你婆婆之间肯定为着没少有矛盾,你莫要牵连进去。”

    宋氏说道:“知道了。”

    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宋氏很清楚,自己身为八少奶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婆婆和太婆婆的矛盾,何止是王素儿的婚事?自己夹在中间,维持着平衡而已,也不知这种平衡能维持多久。

    宋氏的直觉感觉总有一天会爆发,若真到那一天,自己该如何站队才最有利呢?

    想起颜老太太那天为了子嗣和前程问题的逼问,宋氏心里慢慢有了数——婆婆是在努力把那一天的时间往后拖吧。

    宋氏和宁佑吃了晚饭方回颜府,临行时,宋夫人和宋氏大姐都嘱咐说,下一次得了机会回娘家,把那位九小姐带到宋府一聚。

    宁佑次日就回国子监读书,宋氏每日怡然自得的做做针线,和小姑们来往着,她有心与王素儿拉近距离,却感觉这位表小姐似乎不愿意和自己亲近,宋氏在给柳氏晨昏定省时,暗示了自己的感觉,希望柳氏能给与指导。

    柳氏轻飘飘道:“她就是这个脾气,由得她去。”

    宋氏心中有些隐蔽的想法被证实了,从此不再提表小姐婚事之类的话,再与王素儿交往时,比以前更加的热情,几乎无可挑剔。

    王素儿反而越来越冷淡,很少去宋氏院子里走动了,颜府里的都说宋氏贤惠知礼,暗地里说表小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亲表嫂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不知感恩呢。

    这时已经是三月初,睡莲抽着空和柳氏说了外头的风评,赞道:“婶娘好眼光,八嫂子瞧着天真,其实内心是个七窍玲珑心呢。”

    柳氏叹道:“可能是老天垂怜吧,只希望佑哥儿他——。”

    正说着话,外头张嬷嬷急冲冲挑着帘子进来,说道:“四姑爷和四姑奶奶来燕京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3-13 16:36:02
140、婆媳大战持续升级,颜家九女花落谁家 ...
   


    据传话的邹妈妈说,四姑奶奶是陪着夫婿张大公子来燕京读书的,因四姑奶奶的身子还在调养之中,受不住颠簸,所以派她这个管事妈妈坐着轻车回来报个信,姑奶奶和姑爷估摸一、两个时辰就到了,暂时在娘家颜府住几日,然后回张府居住,四姑爷是要去国子监进学,以后就和宁佑、魏经他们是同窗了。

    张大公子中举之后便与青莲成婚,去年的时候,张大人考较其功课,觉得儿子学问还需磨练,便没有让其参加春闱,岳丈大人颜五爷也同意亲家的意见。

    张大人在江西任九江知府,张大公子做为其唯一的儿子,理应跟随其在任上尽孝读书,怎么一开年就带着妻子回燕京了?

    松鹤堂几十道疑问的目光投向邹嬷嬷,邹嬷嬷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个贱——张夫人赵氏?今年正月初一她父亲赵指挥使被参,张夫人也被夺了诰命,得到消息,张夫人气得差点把房梁都掀了……!”

    原来消息传到九江,张夫人爆炭性子又起,青莲还在卧床坐着小月子呢,她就带着一群凶蛮的丫鬟婆子们闯将进去,把青莲屋子的瓷器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若不是邹嬷嬷这些忠心的奴婢将卧榻守的滴水不漏,青莲恐怕是要被这群悍妇从床上拉起来撕烂了!

    还在张大公子及时赶去衙门,和张大人一道回来阻止,张夫人手里的破瓷片就要划花青莲的脸了。

    “诸位夫人小姐都看看,老奴为了拦住那泼妇,胳膊上还挂了彩。”邹嬷嬷卷起袖子,露出手肘处长达四寸、如蜈蚣般的伤痕。

    松鹤堂诸人,包括喜怒不形于色的颜老太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这疤痕是在青莲脸上,哪怕是仙丹也挽回不了花容月貌啊。

    只有睡莲想到了石绿——听去探病的添衣说,石绿脸上的结痂已经开始脱落,能不能彻底将疤痕除去还难说……。

    张家父子赶到,张夫人还要冲开邹嬷嬷等人的重围,要戳死害得她失去诰命夫人的青莲,张大公子情急之下扑过去护住妻子,也被张夫人手里的瓷片划伤了右手手腕。

    媳妇可以再娶,这么争气的儿子恐怕再难有了,再说了,右手是用来写字的,文人伤了右手,等于伤了科举仕途的工具,这不是要断了张家后代的前途吗。

    张大人气愤之极,夫纲大振,甩了张夫人两个耳光!张夫人被打懵了,她作为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张府唯一的嫡女,从小娇宠,连嫡亲兄长都不敢惹她,所以张夫人缓了过来之后,尖叫一声扑向张大人,夫妻两个厮打成一团!

    松鹤堂诸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不过,更劲爆的还在后头,邹嬷嬷继续唾沫的讲着,“……张夫人

    的奶娘见主子嘴角打出了血,竟然不顾主仆尊卑,扑过去打张大人!“

    松鹤堂众人皆举头望苍天,天啦!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伦理尊卑都被明目张胆的踩在脚下!

    睡莲内心暗叹,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魏小舅一家更极品的家庭!

    颜老太太不可置信道:“就没有人上去劝架的么?”

    邹嬷嬷道:“奴婢们都忙着护着四姑奶奶,防着张夫人手下那些恶仆乘机下毒手,所以奴婢们腾不出手来;最后是姑爷举着绣墩将那泼奶娘打翻在地,才给张大人解了围,纵使如此,张大人脸上也挂了好些彩,一连半月都不曾去衙门。”

    一个歇斯底里偏执狂张夫人和她的忠仆奶娘对阵张大人,场面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所谓双拳难敌四腿,更何况张夫人出身武官家族,有些弓马功夫在身,彪悍惯了,家里嫡亲兄长都不敢惹她,若不是张大公子解围,恐怕张大人一月都不能上衙门。

    张府家生仆们清理了混乱的场面,当晚,张大人就将以下犯上的奶娘乱棍打死,张夫人则被他拖进佛堂关着,还上了三道大锁——钥匙踹在自己兜里,一天只许送一顿饭食。

    次日,张大人对外宣布张夫人得了失心疯,下人们则说被鬼神冲撞了,关在佛堂里驱邪呢,管家还煞有其事的请和尚道士轮番做法,张府着实“热闹”了一阵。

    后来赵府的人也赶到了,张大人面色铁青将张夫人野蛮行径说了,不过并没有说要休妻,赵府派出的管事好一阵安慰,赵母还派出了嬷嬷代为训斥不孝女。

    总之,最后的协议是,张夫人从佛堂里放出来,每日抄写佛经静心,青莲房里的一切损失由赵府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佛度众人,却度不了张夫人恶毒的心灵,没消停一月,张夫人又开始了磨刀霍霍向媳妇,青莲这一次并没有听之任之,而是根本没有理会这个恶婆婆,转身回到自己院子里,紧闭门户。

    张夫人大骂青莲忤逆婆婆,读书的张大公子怜惜的看着青莲,青莲低头做针线,似乎并有把婆婆的污言秽语听到心里去。

    等到张大人下了衙门,青莲穿着一身素服,脱下簪环,跪地自请下堂求去。

    张大公子大惊,跪地哭求父亲,说坚决不和青莲分开,既然母亲容不得他们夫妇,他愿意带着妻子回乡下老家读书。

    张大人再次气绝,他很清楚,正月初一朝会赵家被御史联名参奏的原因,颜家给足了自己面子,不提自己治家不严,这便是给了亲家一次机会。若自己一而再而三的反复,明显就是自己处世不公。

    于是张大人不顾张夫人的强烈反对,命儿子儿媳回燕京张府,自己外放至少要六年两个任期,到那个时候,儿子说不定已经进士及第,羽翼已丰,儿媳妇也能安心生下嫡孙,地位稳固,夫妻两个在京城好好过日子,把张府这个悍妇留下来的势力全部清理出去,牢牢把握在这对夫妻手里。

    那个时候,木已成舟,即使自己结束了外放生涯,带着张夫人回京,这个悍妇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晚饭前,颜府终于盼来了四姑爷和四姑奶奶,因只是暂住几日,两人的行李箱笼大多都搬进了西城张府。

    也许是因为小产身体尚未恢复的原因,青莲比出嫁时瘦了些,不过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憔悴,精神看似还好,晚宴上举止进退有度。

    女宾们对青莲的凄凉往事心知肚明,往事不可提,一提就要儿女共沾襟,因此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从这以后,连品莲都也不再提什么“挑剩的”之类的难听话了,毕竟若不是青莲代替自己嫁过去,受苦的就是自己,宁可在家做恨嫁女,也比应付张夫人这个恶婆婆强。

    反倒是坐在男宾席的张大公子觉得没有保护好妻子,因此面有愧色。妹子/姐姐被人这样欺负,颜府众男孙面上也无光,对这个姑爷心有不满。

    倒是已经成婚的宁祥对张大公子依旧热情,颜五爷瞧见了,也赞同宁祥所为:在这个时候,责怪是没有的用的,拉拢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晚上回去歇息,青莲暖言安慰夫婿,张大公子更是觉得妻子温柔贤惠,发誓再也不会让青莲过那种苦日子,青莲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信你。”

    次日,听涛阁,青莲讽刺一笑道:“……你以后,不要太相信你的夫婿,但是一定要让你的夫婿觉得你是相信他的。”

    睡莲暗想,其实我也没打算相信的说,不过她还是问道:“为何?”

    青莲叹道:“因为对于妻子来说,丈夫就是天,就是全部;可是对于丈夫来说,妻子并非是无可替代的,总有些什么,比妻子的伤痛更重要。”

    “比如权势、名利、声望;他们明知妻子痛入肺腑,可是依旧听之任之,他们拿诸多不得已做借口,可是很多时候,牺牲妻子,委屈妻子,依旧是丈夫们的首选。”

    睡莲怔怔道,“姐姐是说四姑爷他——。”

    “张郎他,还算是有些担当的。可纵使如此,我还是失去了我的孩儿。”青莲痛苦的闭上眼睛,右手下意思的摸向小腹,发髻上蝶恋花簪子上的蝴蝶触角上的珍珠微颤。

    胎儿从身体剥离的那一刻,青莲恍惚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清晨,生母颜姨娘的尸体在井水里浮浮沉沉,父亲漠然的眼神,她从身体到内心都是冰凉的,许久许久都感觉不到温暖。

    从那以后,她的心就凉了,新婚后,张郎和她夜夜缠绵,海誓山盟,她也不敢将这颗心许出去,爱男人,不如爱自己,不如爱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不要对男人寄予太多的期望和信任吧,自己一个爹爹不疼,嫡母不爱的小小庶女,再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自保。

    幸好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这颗心因此没有跟随孩子而破碎掉。

    青莲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来,递给睡莲,“这是还给你的。”

    睡莲不肯收,道:“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马上就要回张府住了,姐夫又住在国子监经常不在家,你做什么事都需要银子打点。”

    青莲问道:“干嘛对我那么好啊,我以前给你使了不少绊子呢。”

    睡莲说道:“都是些小事,绊不倒我的。”

    青莲硬塞给了睡莲,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银子。那晚你姐夫撞见了邹妈妈塞给我你那张银票,当即就红了眼,第二天就把他所有的私房,还有先张夫人的嫁妆田地铺面等交给我打理了,说一切都由我取用,莫要使娘家妹子的银钱,你姐夫好面子呢。”

    如此看来,青莲已经把姐夫吃的死死的了。睡莲心下稍定,收了银票。

    青莲和张大公子在颜府住了三日,就回西城张府了,颜老太太送了青莲两个管事嬷嬷、四个训练有素的丫头,还有一房人家,并且重赏了邹嬷嬷。

   
    毕竟到了张府,青莲就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了,当初陪嫁的人手肯定不够用,更何况青莲还要肃清张府张夫人留下的眼线钉子,前方势必有一场恶斗在等着她。

    睡莲看着青莲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又想起青莲昨晚的嘱咐,像青莲张公子这样的,已经算是恩爱夫妻了,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要奢望爱情这种高难度的玩意儿。

    松鹤堂,颜老太太微微有些惊愕,“英国公府世子前年已经婚配,你说的是嫡次子吧。”

    颜五爷道:“正是,这个嫡次子虽出身勋贵,但是自幼好读书,弓马也是不错的,英国公家风井然,在朝廷中无论文武都颇有根基,即便这个嫡次子没有承袭爵位的机会,可是前途却是不愁的,对我们颜家也大有好处。”

    颜老太太沉吟道:“之前说的衍圣公孔家……?”

    颜五爷苦笑道:“但凡是书香门第,都愿意和孔家结亲的,只是孔家嫡支就那么两个尚未婚配的,未必就能轮得到我们的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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