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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林家成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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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29:38
【番外】 冉闵的梦(完)

  冉闵没有理她,他自顾自地站了起来。见到他赤裸精壮,完美得仿佛雕刻出来的躯体,陈微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来。
  冉闵湿淋淋地走出浴池,他拿过毛巾,给自己擦拭着身体,一边茫茫然地说道:“明知不曾发生,可一切历历在目。真是可笑,我竟是相信了!”是的,他相信了。不止是他,连陈容也相信了吧?只有眼前这个陈微一无所知,依然在他的面前,伪装成楚楚可怜的模样。
  曾经,他的阿容,用一把火焚烧在他的眼前!
  而他,却只是不管不顾,还牵着这个陈微的手转身离去。
  那烈火中,她笑得那么狂,她的心中藏了多少苦?
  自己毕生在刀山血海里打滚,最是渴望温柔和真心。可唯一一个痴情痴意对待自己的人,却给自己逼得自焚了。
  这人世间沧海桑田,转瞬生死,好不容易有个人把你看得比她的性命还要重,可自己却被糊花了眼。
  他知道,若不是陈微用尽心机地诋毁陈容,他未必不会给陈容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那又怎么样?做错事的始终是他!
  是他毁了她,是他令得她无处容身,是他逼得她没有退路,是他逼着她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她的性命,以及,她对他的痴恋。
  ……原来,不是不曾遇到他的虞姬,而是那性格刚烈的虞姬,早在他周围妇人们的阴谋算计中,给挤兑得没有活路了!
  他明明都一直渴望能遇到,一个刚烈痴情,如火一样的虞姬啊,可他怎么就给有些人的眼泪迷糊了心呢?
  随意套上外袍,冉闵大步走出浴殿。不一会,陈微听到他低沉的命令声传来,“准备一下,明日起程。”
  明日起程?
  陈微大惊:这建康城多好啊,又富贵又安定,她才不要这么快就回到那蛮荒的地方呢。
  她急急走出,来到冉闵身后唤道:“夫主?”她的声音温柔而小意,“夫主不是还有很多事吗?何必着急呢?”
  这时的她,对白日里陈容要他们速速离去的警告,已置于脑后。事实上,冉闵有危险,与她的干系真有那么大吗?
  冉闵慢慢回头。
  夜色中,他盯着陈微的眼神冷漠之极,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也仿佛,她在想什么,他心中洞明。
  在这样的眼神中,陈微心中大慌,她的头都低到胸口了。
  冉闵盯着她,冷冷说道:“你不必同去。”
  说罢,他衣袖一振,大步朝前走去。
  陈微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追出几步,急急唤道:“夫主,夫主,”才唤了两声,她停下脚步,心跳飞快:不管冉闵刚才胡乱说的话有什么含义,他分明已是厌憎了我。身为一个妾室,被夫主厌憎,那是难以挽回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明明应该恐慌的,可她就是很平静。不但平静,她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便是强跟着他,说不定他便把我丢在哪个蛮荒所在,再也不理不问了。我留在建康,这里有父兄,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贵族。
  第二天,冉闵走了。
  陈微没有跟上去。
  她回到了父兄身边,在发现父兄被家族驱逐了后,她连忙回到家族里。不管如何,她毕竟是陈氏的女儿,再说,家族又不知道冉闵已经厌憎了她,对她还是客气的。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后来,陈容被陛下厚爱,赐给了官职。后来,陈容被王弘带着去了南阳,落入了胡人手中。
  后来,冉闵和王弘联手,救出了陈容。
  这一切,陈微都有关注。令她痛恨的是,陈容那个硬脾气的贱女人,她是越活越风光,而她呢,却是越活越不被重视。
  家族与冉闵联系后,得知冉闵已经不要她时,便把她也驱逐了。
  她回到了父兄身边。
  可父兄这时,求官处处受阻,余财又被用得精光。后来,父兄居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他们商量着,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来岁的商人做妾。
  偷听到这个消息,陈微大惊。这时,她知道王弘失去了他的王氏继承人之位,他落魄了。
  太好了,王弘落魄了,那做过他人妾室的自己,便有接近他的机会了。
  她相信,王弘连陈容那样的骚货都要,她只要有了阿容同样的机会,也可以得到他的眷顾的。
  于是,她找到了阿容,找到了王弘。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阿容会那么粗暴,她竟然不怕王弘知道她是个粗鲁无礼又低下的贱民,竟然重重踢了她一脚,还令人把她扔出了府门。
  接下来的事,便如噩梦一般。
  她回到父兄那里,父兄却如她是瘟疫一般。甚至,她愿意嫁给那商人为妾时,她父兄都连连摇手,只求她离开。随即,他们二话不说便把她推出了那个破败的小院。便是她站在外面淋风淋雨,一连数天也不理不睬。
  这其间,她的父兄每每看到她,都是远远避开。她如果想靠近,他们便是拳打脚踢,还对着外人说她是个败坏家风的娼妇,害得她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邻居们驱赶着,连个遮雨的屋檐也没有了。
  死了心的陈微,用话拿住父兄,得到一些银两和衣服后,她边出城了。
  她要寻找冉闵。
  与冉闵相处了那么久,她知道,那个男人会同情她,会给她一碗饭吃的。她用上水磨功夫的话,他说不定会重新喜欢上她,甚至,对她像以前一样珍视,出行都会有派护卫保护脆弱让人怜惜的她。
  她知道他会的,他的性格她一眼就知道。
  她没有寻到冉闵,因为没有一个车队愿意载她去北方……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早就有人放言,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娼妇,冉将军恨她入骨,谁若助她,便是与冉将军过不去。
  在荒野中等候了四十又五天,钱财被抢,又被流浪汉凌辱个遍后,绝望的陈微,跟在一个黄牙丑汉身后,入了一家私娼院,成了一个下等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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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29:47
【番外】 王弘:犹记当年初相见

  初见陈容时,王弘是在平城陈府,听闻这里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女郎,就舍得放弃家财,他当时便想着:看来是个爽利的女中丈夫。
  这平城之地太小,他闲极无聊,便过来瞅上一瞅。
  他见到她的。
  在他的琴声中,这个小姑子步履悠闲,木履每一次响动,恰好敲打在他的琴声节律转折处,令得那琴声几次差点中断。
  这小姑子在显示她的才华。
  这点对王弘并不稀罕,让他诧异的只是,这个年仅十四五岁,本应稚嫩得很的小姑子,居然有着极妖娆极诱人的成熟味道。这是很奇怪的事,这个小姑子身上。集中了少女和少妇的美。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美人他见的多了。他想,这世间最不少的便是美人,何况,以他的身世地位而言,美得不够的女人,甚至不敢出现在他眼前。
  接下来,这小姑子展现了她过人的聪慧,这种与她美艳外表完全不同的聪慧,令得他也罢,满路的大丈夫也罢,都暗中点头不已。
  真正令他上心的,是那个晚上,那一曲凤求凰。
  席中,他听到了陈元有意把她许给南阳王的事。
  就在这时,院落中传来了一阵琴声和喧哗声。
  他走了出去。
  他见到了那一轮明月,和那明月下抚琴的美人。
  美人弹奏的,正是凤求凰!
  她当着族人,无数丈夫的面,弹奏凤求凰!
  她是为他弹奏的。在看到他走来时,她抬眸望来,那一瞬间,她的眼眸中闪动着羞涩,害怕,还有卑微和乞求。
  只是一眼,她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说,“琴是俗曲,人是俗人,只有拳拳心意。”这是假话,他听得出来,她在利用他!这个绝顶聪慧的小姑子,肯定是知道了家族要把她送人的消息,借自己的势来脱身吧。
  可他刚这么想,这小姑子竟是说道:“千古以来,从来没有弹奏凤求凰者,是想做妾的!”
  难不成,她还想当他的妻?
  这话一出,当下笑声四起。
  哄笑声中,喧嚣声中,他看到她低垂的美丽脸孔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看到她假装羞涩地朝他瞅了一眼,低头退去。
  他看到了她在众人的哄笑中,那孤独而腰背挺直的身影。
  月明如水,春风如绵,这美人儿,美艳如斯,狡黠如斯!
  可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宽宏君子么?还是,一个正直善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他望着她那窈窕美好的身段,暗暗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说起来,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子了。
  一切如他所料,在他的等候中,小姑子忍耐不住来找他了。她坚持说,她喜欢他,可是她配不上他。她说了又说,只是想要他主动替她解围。
  利用自己摆脱了家族的安排,这一转眼,便想甩开他,便想再找一个好夫郎么?
  这可不行!惹了他,激起了他的兴趣,那这个游戏,便由不得她说终止就终止了。
  他望着月色下,她那妖娆得让人心跳加快的身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搂着她,吻了她。
  这吻太过香甜,令得他收手时有点狼狈。
  离去时,他想:看来,自己的身边要新添一个妾室了。
  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他用几个美人,从南阳王手中救出了她。
  ………………
  他把她完全放在心上,并发誓再也不放手,是他身陷莫阳城,她赶来相救时。
  惯经沧桑的他,深深知道,这个世上,人心永远是凉薄的,谁也不会把谁真正的放在心上,更不用说为对方付出生命。
  至少,他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一个女人,会为他甘冒生命之险!
  他不敢相信,无法相信!
  可她做到了!
  明知必死,明知四面围城,晋人的丈夫,哪个听到胡人,不会胆战心惊?她倒好,居然自投罗网了。
  也许,她不完全是为了他,她还在意孙衍。
  但对他来说,这够了,足够了。他想,这个女人,他就算死也不会放手了。他要把她收在身边,让她享受一世尊荣。
  以她卑微的身份,当妻自是绝不可能。不过当一个在他的庇护下的贵妾,过上与她之前完全不同的富贵体面的生活,那是必然的。
  只要他不死,他一定让她富贵一生!
  可她拒绝了!
  由王氏长辈出面,向她提出纳为贵妾一事,居然被她拒绝了!
  听到这妇人毫不犹豫的拒绝,王弘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他挥手打断族叔要说的话,笑了笑,想道:看来这妇人还没有爱上我啊。真是失败,我都不准备放手的女人,居然还没有爱上我,这可怎么行?
  机会很快就来了。那一次,她被人以自己的名义骗出城,一夜不归。
  他带着护卫们,半夜出了城。
  他要救到她。
  这还是其次,机会难得,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得到这个女人的心。
  果然。
  她感动了。
  是啊,想来以她的身份,谁能为她做到半夜相救?天下间的妇人,都会对救她的英雄感激涕零,她也不会例外。
  不,像这种刚烈的,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子,她最难拒绝的,便是别人的情义。别人有一分真心,她永远想以两分来还报。
  她爱上他了。
  他清楚地从她的泪眼中,看到了这个孤寂无依的小姑子,那如潮水涌来,无法阻止的感动和爱意。
  他想,他得到她了!
  这样固执的妇人,一旦爱上必是难以忘怀的。从此后,她会用生命来爱他吧?
  这样想着时,静静地看着她,微笑时,王弘的心里,却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缕不自信:爱便是爱了,为什么发现自己爱上我,这个妇人会表现得这般孤凄?这么美好纯粹的事,她为什么会流着泪?还说出要他从背后给她一剑的话。甚至还说出,只有这一刻,她才是圆满的,只要一出去,一切又会回复到以往。
  一个小姑子,怎么能在这么心动的时刻,表现得这般孤凄?冷静?
  他想,他有点弄不懂得她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想起这一刻,他才发现,在通过计算,令得她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的同时,他也沦陷了。
  他的心,已乱!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29:57
【番外】 王弘:那一刻,发现爱

    生活还在继续,慕容恪兵临城下,他再次被困南阳城。
    这次被围十分突然。当得知消息是,他还有几日时间可以准备离开。可是他不能离开,他是琅邪王七,临阵脱逃,不是他所为。
   
    可留在这里呢?无兵无卒无人可用,要击败胡人,还真不容易啊。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冉闵的影子。
    在冉闵的身边,有那个陈氏阿容,他已经视作囊中物的美人。
    她言笑晏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侧,表情神态,有着做作的温驯和干练。
    望着冉闵和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王弘慢慢一笑,眯起了双眼。
  
    当天晚上,冉闵再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南阳城,并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来谈判的,用他的势力,换取他日自己的相助。
    谈判是好事,不过一切得他主导!
    还有那个妇人也是,她怎么能对自己想近则近,想离则离?她明明爱上了自己,明明让自己乱了心,怎么可以还这么若无其事的跟着别的男人?
    当晚,他堵去了冉闵的退路,令得他不得不重新跟自己谈判。
    谈判成功后,冉闵走了,留下了那个妇人。
    他派去的人回来说,妇人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有点失魂落魄,于是熟悉他行事作风的仆人,把她请回了庄子。
    这一晚,桓九郎来了,他们一起服了些五石散。
    服了这药,会使人性欲亢奋。他当下喝了几盅酒后,在外面转了一圈。
  
    微醺的他,来到了一处阁楼。
    他见到了一个美的让人血脉喷张的身影。
    是他的妇人,是那陈氏阿容。她的脸孔有点红,双眼亮的惊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水汪汪的,分明不似往常。
    这样的她,真是美啊,真是让人魂魄荡漾的美。
    看,她现在还在那里说,她要嫁给冉闵!
    怒火席卷而来,他紧紧地搂着了她,在越来越干渴中,她的手和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这毫无一丝赘肉,完美的让圣人也会魂消得娇躯。
    他克制不住了。
    喘息着,他不停的问她,是否爱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以他的地位性格,既然动了情,便直接上了就是,何必在乎她是怎么想的?
    可他就是想问,这么个时刻,他就是想知道,她爱他,他是她的唯一!
    迷迷糊糊中,他恍惚觉得,这么一个让他期待太久的时刻,如果他的心中不是绝对地爱着他,那将是多么可笑?
    她说了,她说她爱他。
    可她同样说了,她要嫁给冉闵,她在挣扎,她想为冉闵保持着清白身!
    这时,他浑浑噩噩的脑子,明显变得清醒了。可越是清醒,他便越是愤怒。
    他的妇人,他平生最中意最在乎的妇人,怎么能喜欢别的男人?
    是,他是给不起她要的。可他此刻如果放了手,就会永远失去她,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再说,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是失了身,便死心塌地地跟着那男人的?何况她这么爱他。
    他相信,她对他的爱,会让她甩开那些不知所云的胡思乱想,安安心心的当他的贵妾,宠妾。
    于是,他在她的身下垫上白缎,留下她清白的凭证。然后,他进入了她。
    如此销魂,从所未有!
    那一刻,太美好太美好,美好的让他直累到极点,才含着笑睡去。
第二天,她醒来了。
他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半点笑容。
有的,只是震惊、痛苦、茫然、绝望......。然后,这所有的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她的脸上只有麻木和平静。
她平静地问他,将如何处置她。
对上她的表情,他强抑着愤怒和失望,告诉她说,她“仍可做他的贵妾”。他内心知道,也许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温存软语相对的,可他就是被她的绝望伤到了,就是用这种漫不在意的口吻,告诉了她他的决定。
听完他的话,她笑了。
笑得那么妖娆,那么冷绝。
这笑容,让他的心慌乱起来。
她转身两个婢女,问起了昨晚的事,她含着笑,雍容的,优雅之极地询问他们,昨晚是不是给她下了药。
两婢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她再次笑了。
这一次的她,让他不由自主地按向胸口!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妖娆地笑着,拿起了挂在墙上的佩剑,然后,施施然地优雅之极地这么回手一刺!
“卟”“卟”两声长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极干脆,极优美的两下动作,那侍候了他多年的两婢,便瞪大双眼倒毙在他面前!
她提着那血淋淋地士剑,优雅地朝外走去。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妇人,如此高不可攀!
这哪里还是卑微的她?
不,不,这还只是其次,他的心好慌,他好惶恐,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去,看着她绝决地离去,看着她笑得那般妖娆,那白裳飘然似雪!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他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痛苦狠狠地揪着他的心,令得他惊惶万分。
他追上了她。
他无法控制的,惶恐不安地向她问出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时,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苦苦地求着她,不去死命地搂着她,不去流着泪,体面全无地苦苦相求。
这些,都是得益于他多年所受的教育。
可是,下一刻,他疯狂了!
那妇人,她一袭白裳,居然在两军对垒时,这般冲向了胡人阵营。
他在寻死!
因他得了她的清白,所以她要寻死!
王弘嘶吼一声,“不----”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爱我的,明明是爱我的!
不!你不能死,我喜欢你啊,我是真心地喜欢你,我能给你富贵体面啊,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稀罕?
不!你若死了,我可如何是好!
看着那一袭白影冲向万军当中时,他在嘶叫中软倒在地,久久久久,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这才发现,他离不开她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知道,如果失去她,他的人生将会残破不堪!他就算功成名就也没有意义了。
一切,都会没有意义了!
他软倒在地,泪流满面中咬牙发誓:只要她不死,他在她必在!他爱,她也必须爱!他不放手,她就永远永远不要想离开!就算奔赴黄泉,他也会牵着她的手!
从此后,他不允许她的字眼中出现逃离,绝不允许!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0:05
【番外】 孩子(1)

这是南山,素来以风景幽丽,奇秀着称。难得一个春和日丽的日子,十数个穿着华服的少年子弟,带着歌伎,姬妾和仆人们,浩浩荡荡地走下了马车。望着眼前幽深不知处的山林,一个白净秀丽的少年说道:“人与山俱静,好地方” 他转向走在右侧的一个华服美少年,笑嘻嘻地说道:“苏竟,听说你执意来此,便是因此地有你的心上人?” 苏竟温柔一笑,他仰望着那层层山林,低声说道:“心上人?”念到这里,他慢慢一笑,神色颇为复杂。
就在这时,一俊美少年低沉喝道:“走罢。” 他显然是这些人的首领,一开口,众人马上安静下来,跟在他的后面,顺着山道向上爬去。
一边爬山,少年们一边谈诗论道,倒也颇为风雅。偶尔有一句佳词出口,随行的歌伎们便举起箫笛,把它吹奏出来。悠扬的乐声在山林中飘荡着。 乐声悠然,笑声不绝时,一个少年高声吟道:“举目湖山皆艳色。”他准备了个十足,却只吟了这么一句诗。念出后,他昂着头,支吾半天,长叹一声,转头问道:“诸位,下句当是如何?” 他这么一问,几个笑声同时传出。 而这些笑声中,一个奶声奶气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众少年一怔,齐刷刷侧过头去。只见左侧的山道中,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隐约走来一个骑马的身影。 吟诗的少年双眼一瞪,喝道:“哪个小儿在此发笑?” 喝声一落,一个奶声奶气的高唱声传来,“苍天不识英雄意,我辈蓬蒿自天真。” 幼嫩的高唱声飘然而来时,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来,众少年对这个无端发笑的人很是不满,都带着些许怒意。此刻一看到这小儿,却是齐刷刷双眼大亮。那些歌伎姬妾们,更是低低的欢呼出声。要不是主人没动,她们只怕一哄而上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儿。这小儿皮肤白嫩,眼神明澈,轩眉水唇,长得极美极可爱。 最令人惊艳的是,他有一双斜长凤眼,转盼之际波光潋滟,颇具风流**之态。 这么小的孩子,竟已具有绝代**的美色。最难得的是,美到了极致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一举一动,一顾一盼,都极其高贵从容,而且,任何人见了,这绝对不是一种女性的美,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性别。 竟然在这里遇到一个这么美丽的孩童。仿佛这满山葱绿,都因他的到来,惹上了几分瑰丽奇幻的色彩。
众人看得痴呆之际,那小儿不满地瞟了一个白眼过来。可他实在太可爱了,这白眼抛得众女忍不住低笑起来。 就在这时,那吟诗的少年嘿嘿笑道:“原来是个小儿。你又不识诗,拿你大人的诗出来唬我算什么事?” 那小儿昂起下巴,奶声奶气地说道:“谁说我不识诗?刚才那两句,本是我自己所作。” 在一片惊呼声中,小儿却懊恼起来。他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壳,嘀咕道:“父亲说,需要张扬的厉害算不得厉害,我怎么又忘记谦虚了?” 他的声音可不小,众人先是一怔,转眼哄堂大笑起来。 苏竟一直在盯着这小儿,依稀中,他在这小儿的身上,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影子。
在众人的哄笑中,他上前一步,关切地望着孩子,温柔地说道:“这荒山野岭的,你一小儿怎地独自骑马到此?快回去吧,让你家大人担心了可不好。”顿了顿,他忍不住问道:“你母亲是谁?” 孩子歪过头,水汪汪的凤眼滴溜溜转动着。他朝着苏竟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牙,“恩,是应该回去了。我说了要等父亲归家的。” 说罢,他也不回答苏竟的话,驾驾两声,策着马向来路返回。 望着小人儿越去越远的身影,众妇人这时才此起彼伏地低叫出声,“好美的小儿”“也不知是谁家的?”笑声中,只有苏竟怔怔地看着那小小的人影,好一会,他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几个护卫筹拥着马车中下来的王弘,从另一条山道向上走去。 “郎君?” 见到王弘突然止步,一护卫不解地开了口,同时,他顺着王弘的目光朝前面看去。 这一瞟,护卫马上笑逐颜开,他欢喜地说道:“是小郎。” 一边说,他一边控制不住脚步,朝着前方那小小的人影跑去。 小人儿正蹲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煞有介事地捅来捅去。 护卫蹲在他前面,细声细气地问道:“轩小郎在做什么呢?” 小人儿抬头了。对上小人儿这双波光潋滟的凤眼,那护卫不由笑得双眼都成一条线了,满满都是慈爱。 小人儿却没有回话,他朝护卫身后的王弘看来。 王弘见状,慢条斯理地走到孩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淡淡说道:“怎地不回他话?”
小人儿瞟了王弘一眼,脆生生地说道:“你急什么?” 一句话噎住王弘后,他严肃地看向那护卫,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在想事。” 这么小的人说自己在想事,那护卫有点忍俊不禁。他还在想笑,一侧的王弘已开口问道:“想什么?” 小人儿扁着嘴回道:“不想说。”他瞪着王弘,眼圈有点红,“你又去玩了?” 他粉嘟嘟的脸双颊鼓起,那瞪着王弘的眼中晶光闪动。王弘知道,这小子其实是在怪自己没有带他也去玩。可这小子从会说话起,便有话也只说半句。 王弘忍着笑,他弯下腰来,一把把儿子搂在怀中。 抱着儿子,王弘严肃地说道:“你是男子汉,这么点小事红什么眼睛?” 小人儿白藕一样的手臂搂着他的颈,他板着一张白嫩的脸,奶声奶气地说道:“你一走便是半月,丢下我与母亲自个儿玩,我不开心。我问母亲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母亲说,你怪我长得不好,丢你的脸,可有此事?”
小人儿问得煞有介事,只是他的话一落地,几个护卫齐刷刷地瞪向王弘。 王弘一噎,半天没有吭声。 小人儿看着他,大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对母亲说,绝无此事。父亲你是嫌众名士都说,我比父亲你长得好,比你少时更有才,你妒忌了,才不肯带我去的。” 王弘说不出话了。倒是他的身后,众护卫都是忍俊不禁。 王弘瞪着儿子,好一会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儿。”小人儿这么板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实在可爱透了,他忍不住在小脸上亲了一下,解释道:“也是也不是。轩儿长得太招人,父亲既已归隐,便不想我儿引来太多人关注。”
小人儿低着头想了想,大点其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是这个道理。母亲最笨了,她那么好看,总说自己长得不好。我比她还好看,她就说我也长得不好。母亲真不会说话。” 王弘哈哈一笑,抱着他向前面走去,“是,你母亲最笨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0:34
【番外】 孩子(3)
  
  让谢宛心中发寒的,倒不是这少年话中的那句‘勾引他父’而是他所说的‘这位姐姐看我兄弟时,目光灼灼隐带煞狠’,这指控太过狠毒,她不用回头,都可以感觉到,旁边王块等人看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不喜和猜疑。
想她区区一介旁支,走到今日与琅琊王氏嫡女同起同落,不知经过了多少风雨,也不知明的暗地使用了多少阴暗伎俩。她自信不管面对任何人,自己的眼神也罢,表情也罢,笑容也罢,都可以做到真诚无伪。这少年才见自己一面,怎么可能看到自己隐藏的心思?他那指控,分明是莫须有。
可就算是莫须有,自己也是百口莫辩!
一时之间,谢宛气得脸色煞白,却不知如何开口。
山坡上的绝美少年,似笑非笑地瞟过谢宛,转向王块等人。他淡淡一挥手,道:“远来是客,十九姐,请!”动作优雅高贵。
这三个孩子,无论哪个都是人中龙凤,站在一起如珠玉满室,实让人眼花缭乱,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王块欣喜地打量着他们,也无意去计较两童的无礼,笑眯眯地问道:“七叔可在?”
少年雍容有礼地答道:“劳十九姐问,我父与我母已然外出,”他看了看日头,道:“已有二个时辰了,料来他们也应归来。”
王块点着头,她加快脚步,笑眯眯地走到三兄弟身后,一边与他们同行,一边有意无意地问道:“你父母这是干嘛去了?”
这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少年有点恼羞,他蹙着眉,闭紧了嘴。倒是一侧的粉雕玉琢的童子,也不知是叫王夙还是王凌的脆生生地回道:“父亲说,我们三个人人如粉如玉,分明是母亲平素看多了水,看少了巍巍山峰所致。他们这是去看山,准备再生一个英武的弟弟。”
他刚说到这里,少年瞪了他一眼,轻喝道:“闭嘴!”
童子被大兄喝骂,吓得小嘴一抿,死死地闭紧了唇。
王块初听之下,有点好笑,转眼她心中一惊,不由问道:“你父母想再生一个弟弟?”不是说他们不合吗?不是说,七叔已对那个出身卑微的妻室不满吗?
童子水汪汪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朝着王块瞅了好一会,又看向自家大兄,却是双唇紧闭,什么话也不敢说了。站在另一侧的童子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在王块看去时,他头一垂,做出一副极乖巧的模样。
谢宛走在队伍中间,一直尖着耳朵倾听,听到这里,她的心比王块更不安。可惜她心里虽然着急,却不方便开口。
走了几步,王块等人开始气喘吁吁,三个孩子却个个精神奕奕,步履轻飘。望着他们,人群中传来一个婢女的嘀咕声,“康健至此,哪有半分贵族慵懒之姿?琅琊王七也不过如此。”
这时节,建康特别流行病态美。那种弱不胜风,走一步喘三步的弱质白皙少年少女,很受时人追捧。所以这婢女的话里话外,却是怪这三个孩子身体太好了。
她的话虽然低而细,却轻巧地传入众人耳中。
不过,没有人理会。那绝美的少年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后,头也不回。
走不了一刻钟,众人已是气喘吁吁,王块等人更是坐上了护卫们早就准备好的山轿,让他们抬着前进。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众人的眼前,依然是郁郁葱葱的山林。一棵棵数人环抱的巨树冲天而起,浓密的树叶把阳光挡了个结实,也挡住了山风,使得林中有点闷热。
不知不觉中,这些娇生惯养的客人们,开始汗如雨下,狼狈不堪。
王块忍不住问道:“你们平素,真居在这山林中?”
绝色少年回过头来,他白净的肌肤哪有半点汗意?那狭长的凤眼一瞟一转,在令得众女不由齐刷刷心跳加速时,少年扬起薄唇,轻声笑道:“是啊。”他指着看不到尽头的树林深处,笑吟吟地说道:“我家在那里。父亲和母亲身体康健,每日都会带着我们顺着山道上下来回。快的时候走三四个时辰,慢时,都要走五个时辰。”
  
  他瞟向王块,“十九姐姐久居建康,到了这山林,百事不便,怕是难得习惯。”
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谢宛,果不其然,在这个面纱都给汗湿,再无半点凌风美人芳仪的少女脸上,看到了一丝怯意。
少年冷笑一声,他嘴角噙笑,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时,前方的山林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那琴声极飘渺自在,随着山风,在若有若无间飘荡。
王块等人对琴技都是熟知的,一听这琴声,同时露出一抹惊艳之色。王块刚想询问,一阵瑟音飘荡而来。琴声高昂,瑟声低沉,琴声悠扬,瑟声清远。起落之间,这一琴一瑟,竟是配合得完美无畴,哪里还似人间之乐?
直到一曲终了,谢宛才从怅然中清醒,她低叫道:“这琴,是七郎弹的么?他在与知己酬唱?当真风雅。”
她直到这个时候,才找到开口而不被攻击的机会。
这琴瑟之音,实在配合得太完美,演奏得太高绝。一时之间,众人的心中,不由想起了伯牙子期之会。想到那位于山林深处的高人知己,不管是谢宛还是王块,一时疲惫尽去,艳羡向往之情悄然生出。
可就在这时,一个童子脆生生地叫道:“才不是呢。奏琴的是我母亲,鼓瑟的是我父。”
……
……
谢宛僵在当地。
她的唇抖动着。
王块也给僵在当地,饶是这一路上,她听过再多的流言,这时刻,也只能吃吃地说道:“这,这是你父你母共奏而出的?”
这样和谐美好的乐音,分明是两个相知已深,彼此的感情已超脱生死世俗之外的人才能演奏出的。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感情出现问题?
若说,刚才童子的话让谢宛心中不安,这一下,她却是绝望了。她无神地看向王块,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这一次,她一个未婚女郎,不管不顾地跟着王块前来求见人家长辈,不用想,她都明白自己回到建康后,会招来多少的质疑,多少的耻笑。
若她本是陈郡谢氏的嫡女,也许无人敢耻笑。可她身份也不过如此,从来规矩礼仪都是为没有身份的人所设,她,可如何是好?
在谢宛的恍惚失落中,眼前一片开阔,只见树林环抱,山峰起伏间,一泓碧绿的湖水流淌其间。而那湖中有一叶轻舟,轻舟之上,一白衣青年和一红裳少妇并肩而起,他们正对着远方的云霞指指点点着,说了几句,两人回过头来相视一笑。那一笑是如此华美,便如漫天云霞倾泻其身,真真如姑射仙人!
不知不觉中,王块低低的呢喃声传入谢宛的耳中,“原来是一对神仙眷属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0:43
【番外】 这一对

    这时,王弘也瞟到了他们。
    他一撑杆,轻舟如箭一般疾驰而来。
    轻舟这一走,湖风疾驰,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山坡上的众人,这时都看傻了去。这两人越近看,越是让人移不开眼。白裳的男子整个人仿若姑射真人,说不出的俊雅,说不出的容光照人,也说不出的高贵遥远。明明知道他已了这么大的儿子了,可看他那模样,仿佛还只二十出头。那被玉冠高高束住的墨发披泄在肩膀上,怎么看都让人怦然心动。
    谢宛本来心意已冷,这时面对着他,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她握紧滑湿的手心,哪里还移得开目光?
    至于站在他旁边的红裳少妇,虽然艳丽夺目,可那算什么?长得这般媚俗这般妖娆,哪里配得上谪仙般的王家七郎?如果是自己站在他的旁边,当更受世人艳羡。
    王弘含笑看向众人。
    他的目光,在扫过三个儿子时,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转眼,他看向王块,淡淡笑道:“原来族中来人了?”
    直到他开口,王块才从他的容光中惊醒过来,她连忙一福,唤道:“阿快见过七叔。”
    王块的动作优雅得体,颇有天下第一大世家嫡女的风范。
    她仰慕地望着王弘,等着他雍容地接见自己。
    王弘没有提步。
    他依然站在舟上,微笑地盯着王块,轻声问道:“阿块因何而来?”
    啊?她们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连家门都没有入,七叔便质问起来了?虽然这种质问,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喜之心。
    王块呆了呆,清声回道:“阿块听人说南山景美,又听到七叔在此,便想求见。”
    不等她说完,王弘淡淡打断,“说重点。”
    重点?她有什么重点?这些年来不管是皇室势力,还是各大家族的势力,都有膨胀,族长有点镇不住了,便想要他出山。
    可是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未嫁小姑子来管。她这次来,还真是因为好奇了,想要看看七叔,顺便,要是能通过谢宛把他带回族中,也算是立了一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好奇。
    王弘盯着王块,见她支吾半天也没有话出来,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他目光转向了谢宛。
    在他转眸看来的那一刻,谢宛的心跳飞快,她是在他的传说中长大的,早在懂得情事时,便对琅琊王七,产生了爱慕之心。她想见他,她想与他在一起,她想与他一道享受这世人的崇敬与荣光。
    也正因为如此,在王弘靠岸时,她已悄悄取下了面纱。
    此刻的她,露出的是自己绝美的真容。
    在王弘的目光中,谢宛盈盈一福,含羞唤道:“谢氏阿宛见过七郎。”她不想与王块一样唤他七叔,又不想唤他的字,那样太显生疏,便这般亲近而自然地唤了他一声七郎。
    听着这娇糯中透着温柔从容的声音,看着美人情意绵绵的双眸,王弘一笑。
    他这一笑极为灿烂。
    向着陈容的身侧靠了靠,王弘压低声音,软软地说道:“卿卿,又有一妇迷上为夫了,当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软绵绵,有点得意有点撒娇。
    陈容瞟了他一眼,也是一笑,低低回道:“无妨,只要一句话,轩儿便能处理了。”
    一听到王轩这个长子,王弘脸上的盈盈笑意便是一僵,他磨了磨牙,道:“休提这浑小子。”
    陈容从善如流,他不要她提,她就当真闭嘴不语。
    可王弘却捺不住了,他扁着嘴,闷闷地说道:“阿容,你这个儿子真是妖孽,对付起父亲来也是手段繁多……我敢打赌,这次你失宠于我的消息便是他放出的,他就是想把水搅浑,从中寻到我的弱点,好使你与他一起联手对付我。”
    王弘头痛之极,忍不住伸手揉搓着额心,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定是从肚子里便记恨于我。”
    陈容自是知道,他所说的,是怀了王轩时,自己被王弘设计中的那一剑。
    提到这两父子,陈容也有点头痛,她无力地说道:“他的狡诈也是你教出来的。你不是经常说,世人智慧者千千万,你自己只能排上个第一百,轩儿如果智胜了你,才能勉强挤入一百之内吗?”
    他夫妻俩在这里喁喁低语,浑然把远方来的客人抛到了一旁。虽然这两人都长得爽心悦目,可这样也是不对的。
    王块蹙着眉,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她的咳嗽声刚落,一侧的绝色少年已是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姐何必心急?我父母向来如此,他们自成世界,自得其乐,我们还是候着吧。”
    谢宛听到这番话,心下一抽,她咬着唇,轻轻说道:“琅琊王七何等风流之人,怎么隐居山林才这些年,已浑然忘了人事世礼?”
    她这话一出,那绝色少年回过头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话错了。凭你们,用不着他拾起人事世礼来招待。”
    这话够狠够毒,一时之间,不管是王块还是谢宛,都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只听得舟中传来王弘温柔的声音,“轩儿。”
    他的声音一来,王块两女便敏感地发现,绝色少年警惕起来了,他紧盯着自己的父亲,那表情如一只准备作战的猫。
    少年的这种警惕,王弘也感觉到了。他眉头蹙了蹙,忍不住冷声说道:“大丈夫行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五日后,你下山吧,到那红馆酒楼多看看,什么时候能处变不惊,什么时候再回来。”
    他这是训子。
    王块众人低头不语时,绝色少年恭谨中透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是。”
    王弘点了点头,道:“这两日,你便好好招待一下建康来的贵客。”交待到这里,他也二话不说,手中竹杆一撑,那轻舟已是远远荡开。
    望着那两人相伴而去的身影,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头一伸,清脆脆地大叫道:“王七郎,陈氏阿容,你们不能只管生不管教。又自顾去玩儿,夙儿恼了。”
    这古里古怪的话,毫无礼貌的口吻,令得荡着舟的王弘不由向前一仆,差点跌倒在舟中。陈容连忙伸手扶住,她回头瞪着王夙,恼道:“夙儿,怎么说话的。”顿了顿,她对着大做鬼脸的王夙头痛地说道:“王家诗礼相传,你不可这般顽皮。”
    她的声音是响,可随着轻舟越荡越远,那声音也是越来越遥远。
另一个童子从一旁伸出头来,他朝着兄弟大大的一点头,赞道:“做得好,不能让他们太逍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0:51
【番外】 煞风景

    王块等人,足足在山道上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建于半山腰上的府第。
    这一个时辰,虽然不需要两个女郎走路,可光是这林中的闷热,便使得她们汗流浃背。
    望着前方精致的二层木质小楼,谢宛两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想道:都说隐士生活如何舒服,这哪里算是舒服了?也不知王弘那谪仙般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日日汗流浃背的上山下山?
    这楼外表看起来古仆,便那么依山崖而建,一颗巨大的,十人环抱的古树,便从那庭中穿瓦而过,颇为别致。
    一踏入,两女便闹着要沐浴,而当她们浸泡在浴殿时,才发现那水竟然是天然的温池水,活水从石板底下汩汩流水,源源不绝。
    沐浴更衣后,女郎们坐在建在巨树树丫的一个平台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吹着习习凉风,眺望着湖泊中悠悠来去的船只,几乎是突然的,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王块喝了一口建康才产的神仙浆,赞道:“真真是神仙所在。”
    谢宛也轻声说道:“是啊,若是晚间,天空明月相照,七郎着白裳抚琴而歌,那情景,当真醉杀人。”
    这里只有她们几个女子在,她可以放纵自己对王弘的爱慕,一脸陶醉地想象那种种美景。
    一阵清越的笛声传来。
    这笛声飘荡在林间,婉转低回,动听得很。
    “七郎回来了?”谢宛低低唤道,头一伸,顺声望去。
     王块等人也在顺声望去。
    笛声是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的。她们仔细一看才发现,穿着一袭浅蓝偏绿外袍的王轩,正站在高大的樟树树杈上。少年还没有长成的,颀长的身躯,正随着林风轻摆,那广袖博带,长长的墨发,在风中轻舞。
    这般看去,少年的侧面如山陵河岳,说不出的灵气逼人,说不出的让人心动。
    一时之间,众人几乎觉得,眼前的树林都变得明亮起来。
    望着他,王块喃喃说道:“当真快活似神仙。”
    她转向谢宛,见她眉头微蹙,奇道:“你在想什么?”
    连她都给看呆了去,谢宛怎么这般冷静?还不高兴地蹙起了眉?
    谢宛一惊,她连忙道:“没什么。”见王块盯着自己不放,她低下头,轻叹道:“陈氏阿容,甚是有福。”
    她是不想承认的。
    便是来到山脚下时,她也认为,不过是个出身卑微,还得罪了皇室的艳俗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王七郎选择她,只是一时晕了头,他如果见到自己,一定会转而爱上自己。
    可是,她连王七郎的影子还没有看到,便见到了陈氏阿容与他生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儿子,都很不同,很扎手。她几乎是警醒地发现,陈氏阿容虽然不值一提,可她会生儿子,她生的儿子,便是自己前进的最大阻力!
    想到这里,她有点恼,真是在山野中养大的孩子,连父母的事也要管,还管得这么宽!
    她相信,如果这些孩子是在琅琊王氏,或任何一个深宅大院中养大,他们必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嚣张地阻挠父亲的喜好。
    就在谢宛思前想后,几乎是突然的,前方山林间,传来一阵清啸声。
    那清啸声,绵延起伏,婉转时如低语,高亢时如军鼓,混合在林风中,远远飘荡开来。
    “是七郎,他回来了!”
    谢宛刚刚惊醒地抬头,便听到一阵萧声传来。那低沉的萧声,在为清啸声伴奏。它起时如在云霄,落时如流水飞溅,实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实是动听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中,王块等人听得呆了。
    谢宛轻哼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只见前方的山道上,缓步走来两个人。
    那白袍飘然,仰头长啸的,自是王弘。
    可站在王弘身边,红裳似火,细腰不堪一握,红唇,红裳,墨眸,白玉箫,清艳不可方物的少妇,赫然正是陈容。
    望着悠扬而来,妖娆得令人移不开眼的陈容,望着她那一袭火红的袍服,在夕阳下,在绿树重重掩映中,那般绝美的风姿,几乎是突然的,谢宛觉得有一样什么东西,在胸口重重一击!
    她晃了几晃,就在她极力稳住时,王块惊艳地叫声从一侧传来,“她,竟然这么美。”
    王块呆呆嘀咕,“今日方知,七郎为何迷恋她。”
    谢宛听到这里,冷笑道:“陈氏阿容自是美。这中妖娆的妇人,古有妲己,褒姒,近有阴丽华。这种女人连皇帝都可以迷惑,自然姿色不凡。”她重重一哼,“可惜,现在的人不喜欢这种女人。”
    王块回道:“可我七叔喜欢。”
    一言吐出,谢宛脸色一白。
    王块没有注意到好友的不喜,她还在呆呆地看着缓慢而来,妖娆得让人心中发痒的陈容,说道:“阿宛,你虽好,可比起她来还有不如。你是看着美,她是看着让人心痒。”
    她无法形容那种勾魂的妖冶,想了半天只说出心痒两字。
    谢宛想要反驳,一时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就在两人,一个白裳如仙,一个红裳如妖的这般并肩而来,把众人都倾倒了时,几乎是突然的,从他们的上方,同时传来两个稚童的尖叫,“让开!”“快快让开!”
    尖叫声起得太突然,而且就在两人的头顶上一人高处传来。一惊之下,王弘的长啸声嘎然而止,陈容的箫也落到了地上,他们同时抬头。
    那头才抬到一半,只见两道黑影如巨石一样直挺挺的从树顶上落下!
    他们落下的方向,正是王弘和陈容的所在。
    他们落得极快,极快。
    王弘没有武技,只能睁大眼傻傻地看着两儿子落下,陈容可以闪开,可她不能闪。
    于是,只听得“扑通”两声巨响,两个小家伙已一前一后,重重地跌落下来。在撞得两人向前一倒,脸朝下仆落在地时,两个小家伙撅着屁股叠在了他们的背上。
    王块和谢宛嗖地站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宛如神仙的两人,这般一脸一身泥地滚落在地,两人背上,还各压着一个童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1:03
【番外】 孩子(4)
  
  呆怔良久,王弘嗖地把叠在背上的小子掀翻,一手捞边,顺手把孩子下服一扯,“叭叭叭”地在他屁股上甩了几个巴掌。
  
  这巴掌声又清又脆,浑厚无比。
  
  压在陈容身上的另一个小子先是一呆,转眼他尖叫一声,从陈容的身上一弹而起,嗖地一声弹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几个巴掌挥出,王弘手中的小子的屁股是又青又红,他睁大泪汪汪的眼,羡慕地看着远逃的兄弟,嘴一咧,啕啕大哭起来。
  
  王弘冷冷说道:“你还有脸哭?”
  
  王夙一边抽噎,一边手背擦着眼泪分辩道:“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公。”
  
  他是说,挨了打不要紧,可不能只打他一个。
  
  王弘冷笑道:“你们不一直是患难兄弟吗?这个时候倒攀咬起来了?”
  
  王夙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容,哽咽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不聪明,儿应该抢阿凌的位置,摔在母亲身上的。”
  
  看着这小子粉嫩的脸上可怜的表情,听着他从善如流的辩解,陈容有点想笑。她连忙侧过头去,不看这小子。
  
  王弘重重一哼,喝道:“这一顿打,那混小子也逃不过!”
  
  王夙闻言,大眼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中一阵犹豫,显然是拿不定主意该幸灾乐祸,还是继续哭下去。
  
  王弘见他这模样,又是重重一哼,他胡乱把孩子下服扯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悔不该生出你们三个混蛋小子!”
  
  王夙迅速地回过头看向父亲,他泪痕俨然的脸上,大眼眨巴眨巴,奶声奶气地问道:“父亲,是你生的我们?”
  
  声音刚落,从树林后钻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粉嫩小脸,他扁着嘴脆生生地叫道:“别听父亲的,明明生我们的是母亲,他这是贪天之功!”
  
  见王弘气得噎住,陈容在一侧连声说道:“生你们的是父亲和母亲两人。”
  
  她不想孩子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转向树后的小脑袋,招了招手,温柔地说道:“凌儿快过来领罚。”顿了顿,她慢吞吞地说道:“现在领罚,只是挨打。再过会你父不恼了,那可就不等她把话说完,树后的小子嗖地一声如免子一般窜了过来。他跑到王弘面前,把自己下服一扯,撅着光屁股扶着树,奶声奶气地叫道:“凌儿冒犯父亲,前来领罚!”
  
  他对上的,是王弘的冷笑。
  
  见到父亲似乎平静下来了,王凌大惊,他光着屁股转过身来,向前一扑抱着王弘的大腿,脆生生地叫道:“父亲父亲,孩儿真错了。刚才孩儿见到父亲白衣甚洁,又笑得风骚,便对阿夙说,摔父亲一个大马趴如何?”
  
  王弘听到这里,一口气朝上一冲,差点晕倒在地。他一咬牙,一手提过这浑小子,“叭叭叭”一连十掌下去,直是打得手也疼了,人也喘不过气来了,这才住手。
  
  松手把眼泪巴巴的小子一推,王弘牙齿磨得格格作响,最后却只是喘着粗气,急急走向大门。
  
  这一下,两小子松了一口气,王夙率先跑到陈容面前,他抱着陈容的左侧大腿,兴冲冲地叫道:“母亲母亲,你回来了,儿好想你。”
  
  王凌挨的打重些,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仰起头看向陈容,他眼泪巴巴地伸出双手,抽噎道:“凌儿痛,要抱。”
  
  陈容无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把王凌抱了起来。
  
  便这样,她一条大腿上拖一个,手里抱一个,艰难地向家里走去。 众一进房,王夙便脆生生地说道:“母亲,揉屁屁。”
  
  陈容暗叹一声,一手一个,温柔探搓起来。
  
  她一边探,一边说道:“你们太顽劣了。”
  
  两小子被她按得直哼哼,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交谈起来,“大兄说,那女的不喜欢我们。”
  
  “今晚去?”
  
  “好。怎么做?”
  
  另一个想了好久,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问大兄去。”
  
  他们自顾自地讨论,完全把陈容当成了隐形人。陈容又好气又好笑,却无意阻止。随着自己与王弘成亲日久,这两年来,以各种名目想要接过王弘的年轻女子也多了起来。她自己是防不胜防,由这几个小子代为出头也好。
  
  一小家伙的声音刚落,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头也不回,两小子同时大叫“大兄。”
  
  王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道:“大兄,父亲打我了,甚痛。”
  
  不等王轩回话,王夙从陈容胁下头一伸,好奇地问道:“大兄可有被父亲这般打过?”
  
  王凌顾不得哭,含着泪意哇哇争道:“肯定打过。父亲老说,大兄最是顽劣。”
  
  敢情王凌这小家伙向自己哭诉,不是诉苦,而是攀比来着?
  
  缓步走来的绝色少年脸色一青,他轻哼一声,走到陈容身侧。
  
  侧过身,斜斜倚在陈容身上,王轩白了两个弟弟一眼,向陈容说道:“母亲,父亲要我五日后下山。”
  
  他伸手环着陈容的颈项,脑袋枕在她的颈窝里,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带来的姑子目的不纯,我会逼着她们与我一道下山。”
  
  这个大儿子,自生下来便对陈容万般贴心。在她身边时,从来不哭不闹,饿了,要拉橄了也只是哼哼几声。对王弘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尿过他十次不止。害得王弘从来不敢在有客人的时候抱他。
  
  此刻,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不放心,陈容的嘴角一扬,温柔地笑道:“一切由轩儿做主。”
  
  王轩懒洋洋应了一声,几乎是突然的,他说道:“母亲,父亲只怕快要出山了。”
  
  出山?
  
  陈容大惊,她嗖地看向儿子,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样的日子很舒服,她过惯了,要换一个环境,要回到当年的地方,重新在鬼门关徘徊,她害怕。
  
  王轩见到陈容紧张,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探搓起来,他认真地说道:“这几个月来求见父亲的名士多了起来。我还听他们交谈时在说,胡人灭我之心不死,还有,琅琊王氏这几年声望不如从前。”
  
  说到这里,他轻轻安慰道:“不过,据儿想来,真要父亲下山,怕是一二年后。”
  
  陈容这才吁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还有那么久,那我不想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1:16
【番外】 孩子(4)
  
  呆怔良久,王弘嗖地把叠在背上的小子掀翻,一手捞边,顺手把孩子下服一扯,“叭叭叭”地在他屁股上甩了几个巴掌。
  
  这巴掌声又清又脆,浑厚无比。
  
  压在陈容身上的另一个小子先是一呆,转眼他尖叫一声,从陈容的身上一弹而起,嗖地一声弹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
  
  几个巴掌挥出,王弘手中的小子的屁股是又青又红,他睁大泪汪汪的眼,羡慕地看着远逃的兄弟,嘴一咧,啕啕大哭起来。
  
  王弘冷冷说道:“你还有脸哭?”
  
  王夙一边抽噎,一边手背擦着眼泪分辩道:“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公。”
  
  他是说,挨了打不要紧,可不能只打他一个。
  
  王弘冷笑道:“你们不一直是患难兄弟吗?这个时候倒攀咬起来了?”
  
  王夙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容,哽咽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不聪明,儿应该抢阿凌的位置,摔在母亲身上的。”
  
  看着这小子粉嫩的脸上可怜的表情,听着他从善如流的辩解,陈容有点想笑。她连忙侧过头去,不看这小子。
  
  王弘重重一哼,喝道:“这一顿打,那混小子也逃不过!”
  
  王夙闻言,大眼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中一阵犹豫,显然是拿不定主意该幸灾乐祸,还是继续哭下去。
  
  王弘见他这模样,又是重重一哼,他胡乱把孩子下服扯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悔不该生出你们三个混蛋小子!”
  
  王夙迅速地回过头看向父亲,他泪痕俨然的脸上,大眼眨巴眨巴,奶声奶气地问道:“父亲,是你生的我们?”
  
  声音刚落,从树林后钻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粉嫩小脸,他扁着嘴脆生生地叫道:“别听父亲的,明明生我们的是母亲,他这是贪天之功!”
  
  见王弘气得噎住,陈容在一侧连声说道:“生你们的是父亲和母亲两人。”
  
  她不想孩子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转向树后的小脑袋,招了招手,温柔地说道:“凌儿快过来领罚。”顿了顿,她慢吞吞地说道:“现在领罚,只是挨打。再过会你父不恼了,那可就不等她把话说完,树后的小子嗖地一声如免子一般窜了过来。他跑到王弘面前,把自己下服一扯,撅着光屁股扶着树,奶声奶气地叫道:“凌儿冒犯父亲,前来领罚!”
  
  他对上的,是王弘的冷笑。
  
  见到父亲似乎平静下来了,王凌大惊,他光着屁股转过身来,向前一扑抱着王弘的大腿,脆生生地叫道:“父亲父亲,孩儿真错了。刚才孩儿见到父亲白衣甚洁,又笑得风骚,便对阿夙说,摔父亲一个大马趴如何?”
  
  王弘听到这里,一口气朝上一冲,差点晕倒在地。他一咬牙,一手提过这浑小子,“叭叭叭”一连十掌下去,直是打得手也疼了,人也喘不过气来了,这才住手。
  
  松手把眼泪巴巴的小子一推,王弘牙齿磨得格格作响,最后却只是喘着粗气,急急走向大门。
  
  这一下,两小子松了一口气,王夙率先跑到陈容面前,他抱着陈容的左侧大腿,兴冲冲地叫道:“母亲母亲,你回来了,儿好想你。”
  
  王凌挨的打重些,他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仰起头看向陈容,他眼泪巴巴地伸出双手,抽噎道:“凌儿痛,要抱。”
  
  陈容无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把王凌抱了起来。
  
  便这样,她一条大腿上拖一个,手里抱一个,艰难地向家里走去。 众一进房,王夙便脆生生地说道:“母亲,揉屁屁。”
  
  陈容暗叹一声,一手一个,温柔探搓起来。
  
  她一边探,一边说道:“你们太顽劣了。”
  
  两小子被她按得直哼哼,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交谈起来,“大兄说,那女的不喜欢我们。”
  
  “今晚去?”
  
  “好。怎么做?”
  
  另一个想了好久,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问大兄去。”
  
  他们自顾自地讨论,完全把陈容当成了隐形人。陈容又好气又好笑,却无意阻止。随着自己与王弘成亲日久,这两年来,以各种名目想要接过王弘的年轻女子也多了起来。她自己是防不胜防,由这几个小子代为出头也好。
  
  一小家伙的声音刚落,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头也不回,两小子同时大叫“大兄。”
  
  王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道:“大兄,父亲打我了,甚痛。”
  
  不等王轩回话,王夙从陈容胁下头一伸,好奇地问道:“大兄可有被父亲这般打过?”
  
  王凌顾不得哭,含着泪意哇哇争道:“肯定打过。父亲老说,大兄最是顽劣。”
  
  敢情王凌这小家伙向自己哭诉,不是诉苦,而是攀比来着?
  
  缓步走来的绝色少年脸色一青,他轻哼一声,走到陈容身侧。
  
  侧过身,斜斜倚在陈容身上,王轩白了两个弟弟一眼,向陈容说道:“母亲,父亲要我五日后下山。”
  
  他伸手环着陈容的颈项,脑袋枕在她的颈窝里,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带来的姑子目的不纯,我会逼着她们与我一道下山。”
  
  这个大儿子,自生下来便对陈容万般贴心。在她身边时,从来不哭不闹,饿了,要拉橄了也只是哼哼几声。对王弘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尿过他十次不止。害得王弘从来不敢在有客人的时候抱他。
  
  此刻,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不放心,陈容的嘴角一扬,温柔地笑道:“一切由轩儿做主。”
  
  王轩懒洋洋应了一声,几乎是突然的,他说道:“母亲,父亲只怕快要出山了。”
  
  出山?
  
  陈容大惊,她嗖地看向儿子,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样的日子很舒服,她过惯了,要换一个环境,要回到当年的地方,重新在鬼门关徘徊,她害怕。
  
  王轩见到陈容紧张,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探搓起来,他认真地说道:“这几个月来求见父亲的名士多了起来。我还听他们交谈时在说,胡人灭我之心不死,还有,琅琊王氏这几年声望不如从前。”
  
  说到这里,他轻轻安慰道:“不过,据儿想来,真要父亲下山,怕是一二年后。”
  
  陈容这才吁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还有那么久,那我不想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6 20:31:22
【番外】 孩子(5)
  
  入夜了。
  
  这已是下半月,月亮要到下半夜才出来。此刻的山林中,只有这么一间府第,府中通明的灯火,成了点缀山林的一轮地下明月。
  
  坐在那平台上,谢宛和王块一直在等着月亮也来。她们想着,清风明月,山深林密,有美一人,白衣皎兮,琴声飘兮,那真真是人间至景。
  
  可惜,她们一直等啊等,那一轮明月怎么也不肯出来,而那个着白裳的美男,更是不曾与她们见过面,仿佛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家的府中来了客人。
  
  幸好,现在是春天,林虽密,树虽巨,却无蚊蝇相扰。偶尔传来几声虎啸猿啼,看着不远处高大的护卫,还有身后灯火通明的华屋,也无畏惧了。
  
  王块看向谢宛,见她神色郁郁,想了想,向她凑近少许,小声劝道:“阿宛,我七叔虽好,可那陈氏阿容真不是易处的。我看他们失和的传言定然有虚。”顿了顿,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还是放弃吧。”
  
  这一次谢宛随她来到此地,虽然是她主动的,自愿的。可王块一直没有阻止过,不过不阻止,她还是赞同的。现在人也到了,风声已放出了,她却劝谢宛打消主意,实在有点不地道。
  
  谢宛低着头,在温泉中淋浴更衣后,她着的便是一袭白裳,仔细看,这白裳虽是女服,却与王弘的白裳样式颇为相似。
  
  这便是含蓄。她一个小姑子,不可能,也不能去主动跟一个有妇之夫说,我喜欢你,你休了你妻子娶了我吧。于是,她便着上与他相似的裳服,通过这裳服告诉他,自己对他是何等倾心。
  
  然而,她的地位摆在那,虽然比起琅琊王七远远不如,可比那陈氏阿容,总是高贵些吧?这样高贵的她,总不至于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妾吧?
  
  让她失望的是,王弘根本就没有来,她的这俏媚眼纯粹使给瞎子看了。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清楚地知道,王块说的话很有道理。当此之时,她最好的选择是抽身退步,便当这次真是来游山玩水。
  
  可倾慕数年,一夕尽弃,怎能甘心?
  
  垂着眸,谢宛的声音轻而自信,“他,不曾看清过我。”
  
  她相信,他如果看清了她的面容,见识了她的绝美,态度会有不同。
  
  王块闻言,暗叹一声,她想了想,还是叹道:“可七叔有那三个混小子。”只说到这里,不管是她还是谢宛,都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角落处伸出一个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的,望着谢宛和王块,他脆生生地叫道:“十九姐,你叫我们吗?”
  
  王块大惊,她骇然回头看去,张着嘴,差点脱口而出:我的声音这么小,你这小祖宗怎么可能听到的?
  
  在她们的强笑中,那孩子已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他装模作样地负手背后,昂着头,一边走,一边双眼骨碌碌地转动。
  
  走到王块的面前,孩子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一脸好奇和天真,“十九姐,你为什么叫我们是混小子?你不喜欢我们吗?”
  
  “不,不是,当然不是。”王块连连陪笑。
  
  孩子却不理她了,他转过头看向谢宛。
  
  围着谢宛转了一圈,孩子仰起小脸,眨动着好奇的大眼,奶声奶气地说道:“这位姐姐,我刚才听你的婢女说,你比我母亲漂亮,也比她高贵,她们为什么要拿你与我母亲比呢?”
  
  在谢宛有点僵硬的笑容中,孩子扁着嘴,大眼中迅速地浮出一圈水花,他含着泪意地说道:“我不喜欢她们那样说话。”
  
  谢宛连忙说道:“她们是胡说的,小郎万勿在意。”
  
  就在她忙着解释的同时,孩子自顾自地含着泪说道:“我刚才问了我父亲呢。”
  
  啊?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谢宛的脸色白得发晃,她小心的,紧张的,吞吞吐吐地问道:“你问了你父亲什么?”
  
  孩子眨巴眨巴着眼,一派天真地说道:“我问父亲,你的婢女为什么要把你与我母亲相比?还老说我母亲不好?”
  
  在谢宛的脸色白得变青时,孩子歪着头,咧着小嘴说道:“父亲说,总有一些世间愚妇,不知自丑地出来蹦哒,那等人不理她就是了。”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好不天真地望着谢宛,问道:“这位姐姐,我父亲说的是不是你啊?他不喜欢你呢。”
  
  谢宛的身子晃了晃。
  
  见到好友撑不下去了,王块在一旁边忙喝道:“王夙,不对,王凌,休得无礼!”
  
  孩子回头瞪了她一眼,大叫道:“我不是阿凌,你叫错了。”不等王块开口,他伸出手指指着王块的鼻子,尖叫道:“老家来了那么多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哼,我们都讨厌你!”
  
  一句话说完,不等王块反应过来,他嘴一张,哇哇大哭着冲了出去。
  
  转眼,王夙的小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王块呆怔良久,突然低声说道:“阿宛,我们还是回去吧。最多呆三天,我就回去。”
  
  她回头看向谢宛,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是琅琊王氏的嫡女,实是受不了稚子这么一喝!”不止是这样,还是那王轩明里暗里的讥讽,还有她的七叔,不屑一顾的态度。
  
  她也是天之娇女,何必受这闲气?
  
  谢宛白着脸,她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直过了许久,她才嘶哑地说道:“三天,三天内我见他一面。若依然如此,我们回去。”
  
  王块点头。
  
  话说王夙冲出不到三十步,便急急刹住。在他前方的黑暗处,另一个童子蹦了出来,问道:“如何?”
  
  王夙负着手装模做样地踱出两步,道:“一切如大兄所言。”
  
  才说到这里,他小脸一塌,失望地问道:“我们今晚还要不要装狼去吓她们?”
  
  王凌想了想,点头道,“要。”
  
  王夙歪着头,认真地说道:“休让父亲知晓。”
  
  堪堪说出这几字,一个清润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不让我知晓?”却是一袭白裳的王弘,踩着晚风,带着婢仆而来。
  
  他低下头,盯着两个孩子缩着脑袋鬼鬼祟祟的模样,眉头微蹙,挥手召来一仆问道:“两位小郎刚才去了哪里?”
  
  那仆人恭敬地回道:“去了两位娇客那里。”
  
  王弘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盯着两个缩着身子,努力把自己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小家伙,徐徐说道:“带上他们。”他缓步向平台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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