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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有缘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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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5:22
  蜀琴欲奏鸳鸯弦(二)

  好一场惊心动魄,总算是过去了。
  月如冰轮,照在浩劫后的聚贤庄。所有的尸身都被拖将下去,地上的血迹也被清洗一净,乍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楚楚沐浴已毕,只着了件软烟绮罗衫,懒懒倚在塌上。两鼠在边上互咬尾巴,不停地转着圈。潜龙居内静悄悄的,枝头黄莺尤在呖呖啭鸣,松针沙沙,流水潺潺,与刚才仿佛是两个世界。然而心有余悸,怎么也静不下来入梦。
  少华却不知哪里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他现身,但以他的身手,应是无恙。小离和阿蛮都被欧阳霏拉去喝酒,说是不醉不归。
  她只觉累得不行,嚷嚷着要回来休息,好在欧阳霏也没有拉她,只管扯了五毒教的众女走人,一干人簇拥而去,犹如众星捧月,已有几分帝王之风。
  她抚着自己的手,在那里将今晚的各个细节在那里细细回想,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两鼠停止追逐,在塌上欢快地吱吱起来。她正在奇怪,突听门吱啊一声,回头一看,一个英挺的身影已跨进门来。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跨进这个房门来。而且,想必有的是需要收尾的事情,他却到这里干什么?
  她一壁纳闷着,一壁无比庆幸自己还戴着那人皮面具,顺手将锦被拉到胸前。不知怎么,越来越对这个人心生畏惧,赔笑道:“萧盟主还不安寝?”伸头向外望去,心想若是给她们看到了,可又是一场是非。
  他微微一笑,转手已将门掩上,笑道:“欧阳姑娘那么聪明,哪里还会回来?”
  楚楚愣了一下,眼见他悠悠然一步步踏近来,极其自然地坐到塌沿之上,那双凤眼波光粼粼,映着她迷惑的眼睛,蓦然间已伸过手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已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觉他将那硬硬的下巴搁在她肩窝里,深深闻了一闻,低低道:“好香。”
  自从楚天行离开后,她放下了大半的心,再也没有服用哑药和在身上安放苗香,确实自己身上自带着一种体香。------但是,这举止也太亲密了吧,而且这种举动,怎么可能是萧宁远做得出来的?
  她试着想挪动身体,却发现根本在铁箍中,不觉苦笑,道:“萧盟主,你喝醉了么?”
  他哼了一声,道:“你叫我什么?”抱紧她的身体突然一下子僵硬,硌得她生痛。
  这个人惹不得。楚楚吓了一大跳,想了想,连忙放软声音,道:“萧萧--------”
  总算他的身体又柔了下去,她才暗吁了口气,决定好歹先将自己拔出来,笑道:“萧萧,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肯定累坏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没事,你放心去吧。”
  谁知他低笑道:“我不就在休息吗?温柔乡,销魂冢,但愿长醉不须归。”轻轻一吻,已印在她肩头的烟纱上,那温度穿透薄薄春衫,让她全身都觉得滚烫起来。
  天哪,怎么又开始暧昧了?她心想谁敢招惹这根本看不透的男人,强笑道:“萧萧,这好像不是你啊。”
  只听他低低道:“我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么?”手早伸将过来,自然然地抚上她的丰腴,一个侧身,便将身体覆了下来,男性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兰香,将她团团包裹,差点无法呼吸,而他的手,早开始在她娇躯上游离。
  怎么可以这样?!她连连去推他,但见他毫不为所动,继续要向下侵略,急得猛推他一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转身便翻到床榻的最内侧,心怦怦跳个不停,胸口尤在不停起伏,将手挡在胸前,喝道:“萧宁远,你当我是什么?”
  他阳刚的面上,竟然染着薄薄红晕,凤眼含笑望着她,道:“确是我疏忽了。”突然向怀中一摸,已将一物取出,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它放到她掌心上。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掌中,但见却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麒麟,色如羊脂,细腻匀润,晶莹剔透,雕工古朴,分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她大感不妙,强笑道:“怎么,这算是今夜的酬劳?”
  他失笑道:“这么说也可以。”突然柔声道:“这是我义父所赠,原是一对,我将这只送给你,希望青儿肯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青儿?越发的不对了,她觉得笑容都难以堆起,失声道:“什么叫永远留在你身边?做你一辈子的丫鬟么?”
  他失笑道:“当然不是,宁远是想请青儿答应做我的妻子。”
  仿佛是晴天霹雳,将楚楚震得呆若木鸡。天哪,一旦他知道,楚天行-------楚楚吓得透不过气来,强笑道:“萧萧,你大概弄错了,你已经答应要娶素女姑娘,难道要食言而肥?”
  他静静看着她,摇头道:“当然不会。我已经答应了红花老前辈,娶小柔为正妻。大丈夫一诺千金,更何况小柔与我青梅竹马,相交多年,犹如亲人一般。”她刚松了口气,突听他道:“我所以我想请青儿做我的如夫人。我知道这样委屈了青儿,但宁远发誓,绝不会再娶他人,青儿可否答应我呢?”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怎知我就喜欢跟人共事一夫?”
  他幽幽道:“我自然知道青儿不愿意。”凤眼深深看着她,道:“但是我想青儿也定然不会舍得下宁远。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青儿不会忘了吧。”
  她当时真是见了鬼了,才会说什么夜半私语。楚楚欲哭无泪,想想此时要是跟他说没有这回事,他一气之下,说不定会杀了她。思及他在璇玑城中那一掌,生生打了个寒噤,好容易想到个借口,低下头来,哆哆嗦嗦笑道:“萧萧,我虽然不在乎我的容颜,只怕世人知道你娶妻若此,会没完没了嘲笑你。再说青娥自思比起素女姑娘,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哪里会看上我这样的女子,不过是你一时糊涂罢了。”
  他定定看着她,柔声道:“青儿说哪里话,青儿的容颜------就算青儿貌如无盐,但昔日里梁鸿配孟光,举案齐眉堪称美谈。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我只知道青儿是我最爱的女子,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青儿也曾经说过,寻香何必非颜色,一茎芳草傲罡风。怎么如今反而拘泥了?”
  这么说他早知道那诗出自她的手笔?她猛然抬起头来看他,但见他凤眼中宝光流动,正含笑望着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件事啊。她搜肠刮肚,突然一醒,咬了咬牙,忍住自己的惧意,突然将身依偎过去。萧宁远大喜过望,将她一把拥住,却听她低低道:“萧萧你喜欢跟我做------对不对?不若我们做情人好了,你想见我的时候,可以来约我啊。”
  但觉一股大力从他手中传来,将她猛然一推,使她重重跌在塌上,那双凤眼就在咫尺,眸中已有火苗开始闪烁,冷冷道:“萧宁远难道是随便与人姘居之人?”
  危险就在眼前!看来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她觉得面上已急得滚烫,忍不住用手一摸,却摸到了那张人皮面具,猛然一醒,想:无论他知不知道我是易容的,这个人这么骄傲,绝不会来戳穿我。我不妨答应了他,反正答应他的是青娥,可不是我慕容楚楚。到时大不了将这张面具毁去,躲回长安,谁还能找得到她?
  已见得他目中已有风暴在酝酿,她将主意打定,将玉麒麟收在怀里,抬起眼来直视着他,微笑道:“好,青娥以后就跟着萧萧了,你可不能欺负我,要早点帮我疗好内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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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5:34
  蜀琴欲奏鸳鸯弦(三)

  这却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收了一只白玉麒麟,竟然非逼人卖命不可。
  楚楚哭笑不得,坐在忠义堂上,看着眼前高高垒起的各式案簿。旁边任元垂首而立,不停地作着解释:“这是各堂兄弟的花名册,共有九十三册。这是各堂近年来的进出。这是这次遇难的兄弟的名册,抚恤金的数额还请青娥姑娘定夺。”
  堂上丐帮弟子,都恭恭敬敬立在下面,若是她停下来看了一眼过去,立即像蒙受了多大恩宠一般,将胸膛挺得笔直。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既惊且畏,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窃窃私语她的容颜,想是任元早已交待了下去。
  而内堂,武林人士川流不息,已经折腾了一天。每个从中出来的人,看到她都不忘施礼或者点头,就连妙真师太这样的人,居然也对她笑了一笑。她瞧着今日的太阳倒也是从东方升起来的,可惜传言果然比风还要吹得远。
  天色已暮,却何以不见少华?她正在那里支着颐犯嘀咕,突然似有所感,抬头一看,果见张涵真面色苍白,眼睛里满是红丝,静静站在她案前。
  确实来求治的人中就没有他,再耽搁下去可就不好了。她着急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过案几,一把抓过他,将他塞进内堂去,低声道:“先医好了,再来找我。”刚放下他的手,已见得在众人簇拥中的萧宁远,隔着厚厚人墙,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
  她心内一跳,赶紧扔下他跨出内堂,感觉案旁的任元,正投过来略带责备的目光。
  难道已经开始以丐帮夫人的身份来要求她了么?天可怜见,她可不是素女。楚楚蹬蹬蹬转回案前,故意毫不在乎,以最大大咧咧的姿态,趴在案头上。果然任元轻轻叹了口气,她看向堂上弟子,果然俱是聪明人,都直挺挺立在那里,目不斜视,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姿态。
  围在萧宁远身边的人,终于全部散去。
  萧宁远看张涵真呆呆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莞尔一笑,踱到他身边,在他肩头轻轻一拍,他才醒悟过来,赧然道:“萧盟主!”
  萧宁远笑道:“涵真,如今还对我这么见外么?我们可是多次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宁远忝长几载,不知涵真可愿喊我一声大哥?”
  张涵真呆了一呆,半晌才呐呐道:“萧大哥。”
  这个人实在难得,从来急公好义,也不趋炎附势。萧宁远更加欣赏,在心中将主意打定,亲手扶了他起来,低声道:“涵真,我要替你医治了。这解毒手法因人而异,各个不同,涵真出去后,不必向外人所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张涵真点点头,在他示意下将右手伸出,感觉萧宁远运气已毕,一指点在其右手中指上,猛觉得一阵刺痛传来,好像什么东西从中指内钻了进去。
  他呆了一下,明显地感觉有什么在体内各处运转,全身百骸先是酸痛,后来却越来越轻松,整个人舒畅无比。最后,仿佛什么东西又从中指飞离开去,而身上说不出的畅快,他猛然一醒,抬头看向萧宁远,但见其将手缩了回去,含笑道:“佛曰:不可说。”
  他心中满是疑惑,更觉得叹服,抬头仰视萧宁远,突听他低声道:“涵真,对不起,你想要的,我也不肯放手。”
  他愣在那里,但见萧宁远望了他一眼,转开头去,沉声道:“青娥已答应下嫁于我做如夫人,婚期就在我与小柔完婚之后。”
  楚楚捧定案簿,看起来极其认真,手中笔还在不时指指画画,眼睛却不时瞟一眼内堂,心想:什么人都出来了,怎么涵真还在哪里?不会是萧宁远故意为难吧?
  任元说是去布置一下晚膳,退了下去。案上香茗将尽,她才看了一眼,立有人上来沏茶。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人人都懂得趋炎附势,看来她眼下变成炙手可热的人了。她方在那里窃笑,方将那茶盏提起来,突然看见底下不知何时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邀月楼中,足具奇珍。奏琴鼓瑟,恭迎青娥教主。落款是:君先生。她以袖笼住,立即收入袖中,不禁瞥了一眼那弟子,却见其早就站回原位,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与旁人并无什么不同。
  这君先生不就是据说在璇玑山庄救了他们的神秘人么?楚楚不禁被勾起了兴趣,心想此人费了那么大周章救了他们回来,定没有什么恶意,此番来邀,正可弄清楚他是什么人。方要遣人招呼任元,一想不对,此人不惜暴露其在丐帮中的卧底,将此讯用这种方式传递过来,必是萧宁远不肯让人与她随便接触。如此看来,自己竟然是差不多被软禁了。她越想越气,愈发决定非要偷赴约不可,以手扶额,哎哟了一声道:“我头晕得紧,先回去歇息了。”
  她总算甩开了所有人,出得丐帮大门时,长长吁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好像笼中鸟一朝得展,浑身轻松不少。但见此地虽是远郊,前面倒还热闹,摊贩比比皆是,商铺、旅舍稀稀落落,坐落在附近,门前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走动,正在她扭头看那邀月楼的方位时,却见一个正坐在一个面摊上吃面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向前走去。她疑惑地顺着他的走向一看,但见不远处,一高楼掩映在绿荫中,分外醒目。
  这么说这个人倒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她连忙紧随其后,果见他向楼中走去。等她跟着走到其下,一面目刚毅的年轻人含笑迎将上来,不多言语,只将她往内引。
  她跟着他走到木廊尽头,但见珠帘低垂,帘内人一身白衣,负手背立,那飘逸的背影虽然若隐若现,看起来竟分外熟悉。她转头去看那年轻人,发现廊内空落落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帘前。
  她到底忍不住那好奇心,伸手拨开那帘上的珠串。那百衣人听得身后响动,缓缓转过身来。及见那剑眉星目映入眼帘,她只觉两股战战,一个激灵,就欲夺路而出。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5:45
  蜀琴欲奏鸳鸯弦(四)

  谁知他温和一笑,笑容虽然和煦,神态却极疏离,伸手示意她落座,欠了欠身,道:“青娥教主来了,君某不胜欢喜。君某受陛下差遣,来与萧盟主议事,却不得其门而入。听闻青娥教主是萧盟主眼前的红人,故特地将青娥教主请至鄙地。君某是一筹莫展,想请青娥教主指点一二。”自己转身,在案后的正位上坐定。
  看这情形,居然是没认出她来!楚楚暗道侥幸,心想我果然不必多疑,以慕容府独步天下的易容之术,君逸哪有认出来的道理?再说以君逸的脾气,若知道是她,只怕一刻也按捺不住,哪会像眼下那样和颜悦色。登下心定,又不免觉得有些失望,刻意压低了声线,道:“谢座!”走向那左位坐下。
  眼前人眉目一如往昔,就是清减了几分,使他原本圆润的面上多了棱角嶙峋,添多几分风霜之色,叫她突然涌上来一阵愧疚,不由得呆呆看着他,忘记了这是极明显的失态。
  两人座位本挨得不远,他感觉到她的注视,突然回眸微微一笑,目中竟有春色荡漾,低低道:“素闻青娥教主才华盖世,风流不羁,怎么君某也入得了青娥教主的眼么?”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情。难道他平常就是这么办事的?楚楚正觉一股火从腹中渐渐升起,却见他含笑伸手过来,在她皓腕上顺手抚了一记,乜斜了眼横过来,眉目含春,道:“青娥教主之腕,肤若凝脂,滑润如玉,未知其他地方如何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楚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熊熊怒火,怫然站起,也顾不得有多不合时宜,指了他怒道:“单君逸,你竟敢红杏出墙,我要休了你!”
  猛见得面前人神色顿变,温润的俊面上霎时乌云密布,目中寒光森森,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咬牙切齿道:“怎么你如今肯认我了么?”伸手一把将她的面具扯将下来。
  原来是中计了!楚楚这才省悟过来,方待要夺路而逃,早被他一把揪了回来,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提将在案上。
  但见他星目中雷鸣电闪,闪烁着极其危险的光芒,看上去分明有两团火苗在其中闪烁,咬紧牙关,二话不说,只听嗤的一声,石榴裙被从中扯开,连同亵裙,一把撕到腰际。手毫不怜惜,抵开那修长的玉腿,一路攻城略地,直到花园深处,肆意轻狂。
  痛苦与欢愉一起袭来,让她蹙紧了蛾眉扭动挣扎,但半是退拒,另一半竟像是逢迎。眼前人愈加疯狂,几把便将她上袄扯得七零八落,双峰呼之欲出。他也不理那撕裂的布条,只管俯下头去,埋在她露出的肌肤上啃咬不止。不同与以前那温柔的轻吻,直接就用牙齿磨着她娇嫩的蓓蕾,痛得她呻吟了一声,又感到他随即又舔了它一下,复而又咬,这感觉-------疼痛也非疼痛,欢乐也非欢乐,只叫她身体渐渐化作春水,终于为他全然打开。
  虽然明知道他并非是表面上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这样如野兽般疯狂,倒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眼前人是狼,是魔,却已难辨,只管挑逗她所有的器官神经,待她瘫软般蜷了身子,便就着这个姿势,从其后冲将进来,立时将她填得密密麻麻,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已开始又一轮驰骋。
  只听得案上书牍砰砰不断掉落在地,这天地间只余这狂乱的节奏,忽轻忽重,叫她忍耐不住那一声声低低的呻吟,更叫身边人喘息声愈加粗重,开始移动她的身体,变换种种有时叫人觉得难堪的姿势。但刚刚涌起的羞耻感,立即被器官的极乐所推开,再也无从考虑对还是不对,只管一再臣服迎合。两具年轻的身体不住交缠,之间已然没有半丝罅隙。然而正要攀登到欲望的顶峰之际,他突然停在了那里!
  楚楚不知所措,只觉得整个人突然悬空一般,那个难受。突听他低低在耳边道:“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让你总是想逃?为何不能说出来,让我知道怎么改。还是存心不想给我任何机会,那你又何必对我甜言蜜语?”
  满怀的欲火突然间被心上隐隐的刺痛刹那间熄灭,但看眼前人目中满是痛色,伸手过来抚摸她的面颊,声音低颤,道:“但是楚楚,事到如今,我已然回不了头。再叫我放手,已经永不能够。无论有怎样的烦恼,我们一起来面对,好不好?不然,将我命取去罢,否则,只怕我管不了自己,还是要狠命来缠住你。楚楚,但问你一句,是否在你心里,旧人永比不得新人?是无论怎样千依百顺,都不能叫你回头?”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无力,叫她面对着这张熟悉的脸,不住滚下泪水,忍不住将脸向他依偎过去,去吻他突起的棱角,他颤抖了一下,便开始疯狂地回吻她。
  就是不解释,但未必他就不明白,还是就算是糊涂,也情愿在这糊涂里摸索前路?她抱紧这具再熟悉不过的躯体,突然想起一阕词来,低低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终究应该是释然了,含着微微的笑意,来吻她的唇角。几下绸缪,她又觉得身体开始渐渐发烫起来,忍不住去抚摸那梧桐般的线条。他笑起来,紧紧盯着她,声音异样沙哑,道:“你喜欢?”
  她红着脸点点头,感觉他身体顿时紧绷了一下,喘息着在她耳边道:“那你乖一点。”
  这春夜仿佛毫无穷尽,而欢愉重重而来,最亲近的人,就可以什么都毫无顾忌地交付罢?她终于对面前人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备,由着他将狂欢随意指引,突然间终于明白那阙菩萨蛮:
  “花明月黯笼轻雾,
  今霄好向郎边去!
  衩袜步香阶,
  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
  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
  教君恣意怜。“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5:57
  蜀琴欲奏鸳鸯弦(五)

  糟糕,坏大事了!
  朝霞穿透窗棂射进来,正照在楚楚眼上,让她不耐地想翻转身避去,却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害她动弹不得,迷迷糊糊抬眼一看,是君逸的腿大剌剌搁在她身上,那手还搂在她腰上,宣告着所有权,嘴角边笑容微微,好梦正酣。
  却不知什么时候移到锦帐内来了?缎被内,身上全无寸缕,还在隐隐酸痛,楚楚面上晕红,终于清醒过来,看天色渐亮,猛觉一惊:就这样一夜未归,以萧宁远的脾气,聚贤山庄内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要不就不回去了?但,眼见得离成功仅一步之遥,就这么前功尽弃,岂不可惜?
  她权衡了良久,到底最后想恢复功力的念头占了上风,决定还是再去探探虚实,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主意打定,抚及身上,却又犯了愁:好好儿一套绣衫,被扯个粉碎,这却叫她怎么出门呢?
  但按君逸的行事,该不会没有后补措施吧?她眼睛滴溜溜向床外望去,果见塌前齐整整放了套宫装,是极鲜亮的杏色,绣工出众,其上芙蓉吐蕊含芳。
  她喜不自胜,伸手去扳那扣在腰际的手,却惊醒了他,星眸半开半合,看了她好一阵子没回过神来,后来欢畅地一笑,道:“原以为又是梦了--------怎么,你平素不是最爱赖床,今儿倒这么早要起身?”
  楚楚伸手去够那宫装,含混道:“耽搁太久了,我得赶紧回去。”
  面前人登时剑眉倒竖,星目圆睁,一把将她手中衣裳拍下地去,怒道:“你魔疯了不成?还想在外面野多久?”
  楚楚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是不畏艰险,认一个死理到头的。适才她早将他的反应考虑在内,早想好了应对之辞。当下她不慌不忙,拿锦被掩了胸前春光,瞟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在哄我,还说什么百依百顺呢。出去看看都不成么?”
  他一时语塞,看她将宫装捡起,已预备往上套,急得一把搂紧了她,低声道:“别去了好不好?那些个江湖草莽,哪个是好应付的?你呆那里一天,就害我在这里提心吊胆一日。”
  楚楚一边示意他帮着系束胸,一边懒懒道:“你当是我想?还不是为了骗萧宁远为我疗伤来着。只要我内伤一好,什么马都拉不住我留在那里。我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可别拖我后腿。”
  见他嘴唇嚅动,她立即抢先开口:“谁害我在雁门关前用了金针刺穴大法?谁害我内力全失?别人可以拦我,你单君逸却是不行。嗯,快帮我套上半臂。”
  他哪里肯依,道:“那又为何非要萧宁远不可?难道别人就不能帮你疗伤了么?那个什么璇玑心法,你教给我们不就成了么?”
  这个要是给你们知道了,那还了得?楚楚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道:“你若是内力到达三花聚顶,那自然是再好也没有,倒省了我一番周折。若是没有,就别坏我的大事。”
  果然他悻悻然道:“三花聚顶又称天道,有几人能修炼得成,是靠天分得道,简直就是传说。那萧宁远果然有些本事。但你干什么非要恢复内力?有我们保护你不就成了么?”
  楚楚呸了他一声道:“你当慕容楚楚这么窝囊废,一辈子都要依靠别人才行么?还是想让我作那池中鱼,笼中鸟?若是我没有了武功,就像被折断了翅膀,那样的生活,别提多乏味了。好了,给我披帛。”
  他无可奈何地将五锦披帛给她披上,突然从后面抱紧她,咬牙道:“十日,最多以十日为期,否则我一定冲进去将你揪回来。再说了,也确实瞒不下去了。这几日少华已经赶回长安去了,只恐大哥已经得到了风声,要是他来了,你绝讨不了好去。”
  楚楚生生打了个寒噤,道:“算我怕了他了,看来确实要赶在他到之前办好事。这几日我左思右想,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实在太委屈了他。反正那个朝阳公主那么喜欢他,还是索性让给皇家好了。我看我可不能跟他正面碰撞,等我一得手,咱们就逃到南边的偏陲之地,去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好不好?”
  他轻笑了一声,道:“长卿决不会就此罢休,不过缓上一缓,倒也未尝不是个办法。嗯,男耕女织,只要你喜欢,又有何不可呢?”
  楚楚对自己的安抚功夫大为得意,觉得好像已闻到了自由的气息,心想:无论如何,只要能躲开杜长卿的雷霆之怒,就什么都好。笑吟吟道:“好了,且把我的面具拿来罢。”
  他恨恨将那面具甩过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真是的,这么丑怪的脸,居然也挡不住你招蜂引蝶的本事。”
  好在天色只是略霁,晨风刺骨,让她周身生寒。她一路紧赶,跨进聚贤山庄大门时,留意了一下,见门口弟子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大松了口气,心想:看来没事。萧宁远此刻正忙到四脚朝天,哪里还有空闲来管她?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到了潜龙居门口,还是将脚步放轻,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门。房中空无一人,她大出了一口气,看天色尚早,便将披帛解落,准备再去补上一觉。
  突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青儿昨晚可玩得尽性?”
  楚楚浑身一颤,辨得是萧宁远的声音,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人简直是神出鬼没,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忙把披帛绕在身上,强笑道:“还好,萧萧也这么早。”回头一看,不觉骇了一大跳,但见墙上一扇暗门业已打开,萧宁远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凤眼中分明都是隐隐的血丝。
  莫不会是他竟等了一夜?却不知他待会儿要怎生发作?楚楚咬咬牙想:实在躲不过去,也就算了。今日能蒙混过关,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摊牌走人。咳,连会自己的夫郎,都搞得像被抓奸在床一般,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一念及此,倒反而静下心来,不慌不忙理了理云鬓,道:“我困得很,还想补个觉,就不奉陪了。”径直向床边走去。
  好像身后毫无动静,她索性不去理会,正挨到床沿,猛然被人一把揪住,拎转过来。但觉那凤眼紧紧盯在自己胸口,俊面上薄薄的双唇都在那里颤抖。她狐疑地低头一看,不觉面上一红,但见雪白的肌肤上,红痕宛然,明明白白,是昨晚的风流凭据。
  只听他咬牙道:“青儿,你好-------此刻你有什么要说?”
  事到临头,她倒反而镇定下来,掩紧了披帛,静静道:“没有。”
  他凤目赤红,转开头去,强笑道:“好,青儿,你狠-------这算什么?虽然大唐并没有什么清规戒律,但你将为人妇,要求你德言容功,总不算得过分。你怎么就这般水性杨花,对得起我一片心意么?”
  楚楚闻言大怒,当下早忘了收敛,反唇相讥道:“这不过彼此彼此。萧萧所要娶的又不只一人,若青娥真嫁过来,这种情形,只怕天天都看得到。其实青娥本来就是这种人,也没想过要欺瞒你,自然是比不得素女姑娘之贤。我看萧盟主不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何必非要勉强自己娶青娥这般声名狼藉的女子?这玉麒麟,青娥就没想过要收,正好双手奉还。”抽出暗斗,将那白玉麒麟抛到他手中,理也不理,顾自转身坐到塌上。
  背后已然毫无声息。他这样骄傲的人,自然是掉头就走。可惜-------楚楚叹了口气,将枕边卷轴卷起,心想:看来不成了,我还是走吧。
  突然一记掌风击在她手上,那卷轴便骨碌碌滚了开去,只听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哑道:“你这算是报复么?那么,你达到目的了。”
  楚楚头也不回,顾自去捡那璇玑心经,淡淡道:“不是报复,是我累了。你们是郎才女貌,要我一个丑丫头夹在其中,算是什么?再说了,你老是说你什么心意,怎么青娥感觉不到?你知道青娥最想治好内伤,却偏偏一再推三阻四。这上下反正没指望了,青娥这就走,就不碍着萧盟主了。”
  她正打算去收拾行装,突被一双有力的手拖将过去,一把拥入怀中,旋即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只听他急促的心跳声犹未平息,口中呼呼喘气,半晌,低低叫了声:“青儿!”
  这时一阵铜铃声突然尖锐地响起,他抬起头来,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要走了。青儿,昨日我为涵真解毒,耗费了不少内力,一时半会儿未能恢复过来,所以眼下不能立即给你打通穴道。你相信我,七日之后,我必定来帮你用璇玑心法打通玄关,获得大成。宁远或许是有私心,但不会要挟青儿。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幸福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6:34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看来果然是她昔日在佛前烧了高香,或者是老天爷今儿个开了眼,她竟然就这样过关了?
  楚楚怔怔看着萧宁远推门出去,行到园口,微一停步,终于没有扭回头来,出了潜龙居。
  才看到他身上的居然是一身行装,原来确实是要出门去。她不禁步出了门外,看着他的身形渐渐消失,不知怎么,觉得竟然有点愧疚。
  突听房顶之上轻响一声,分明是青瓦碎开之声。她如今今非昔比,耳力敏锐许多,喝了声:“何方小贼?”身形飞掠而上,翩翩落在屋脊上,定睛一看,却不由得呆了呆,低低道:“涵真?”
  眼前人青袍宽袖,清澈的目中亦是血丝斑驳,难道竟也在此等候了一宿?
  这上下,他必然什么都瞧见了吧?
  她呆呆望着他,半晌道:“你的毒果然解了么?”
  他点点头,她猛然醒悟过来,悚然一惊道:“这么说,根本就是--------”他瞧着她,抬手制止她说下去,又点了点头。
  她低低道:“这萧宁远,真让人猜不透。”却听他静静道:“只怕是湘儿更让我们猜不透吧。看情形,你确实已经答应了萧大哥。”
  她抬头看他,但见他清泉般的目中幽深无比,反射着冷冷的寒光,突觉心里一痛,急急道:“涵真,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需要萧宁远帮我疗伤,所以眼下只能哄着他。等那以后,我自然是走了,不会破坏他们的美满姻缘。”
  他的目光却更加冷洌,叹了口气,道:“果然如此。湘儿,你玩弄男子于股掌之上,不觉得心中有愧么?萧大哥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谋略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声名如日中天,重情重义,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都差不多宣告天下要娶你,你这么做,叫他到时候情何以堪呢?湘儿,你平素顽皮,也就算了,婚姻大事,也是可以拿来玩笑的?我要你跟我去跟萧大哥说清楚,并向他道歉。”
  什么?这个人简直迂腐得没救了!
  楚楚恨道:“你又来教训我了。我哪里就想骗人了,还不是被他逼的。要我跟他说实话,你休想。这次我费了那么大工夫去破璇玑阵,无非就是为了得到璇玑心经恢复内力,好容易找到了合练之人,难道叫我半途而废?”
  他静静道:“你可以不说,但不能骗人。君子不欺人以方,我怎可任由你伤害无辜?”
  楚楚气得颤抖,指了他道:“好你个张涵真,最后跟你说一句,这件事我决不会承认的。无论是谁,都别想拦着我得回功力。你尽可以去说,只要我咬牙否认到底,只怕没人会相信你。你这么维护你的萧大哥,那就由你去吧。咱们之间的一切,就从此一笔勾销!”余怒未休,从屋顶一跃而下,冲进房内,砰的一声合上房门。
  她几下里甩去了披帛和半臂,蹬去了绣鞋,心想再也不管这些麻烦的男人,一头钻进棉被。方躺定,突觉床下咯噔响了一声。
  莫不是老鼠?她抬眼一看枕边,两只小白鼠正在不亦乐乎地玩叠罗汉。只听那咯噔声又响了一下,随即,在她目瞪口呆之中,爬出了欧阳霏。一贯的男装上满是尘埃,连头发上也星星点点,口中还连连喘气,道:“憋得我大气都不敢出。妹妹啊,我看这会儿我倒真要回南海去了,不然到时候你跑路了,萧盟主把气撒在我身上,姐姐还飞呢,搞不好被吊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楚楚满面飞红,恼道:“有你这么理直气壮听壁角的么?”
  欧阳霏笑道:“妹妹放心,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突然压低了声线道:“你说如果萧盟主要是出万两黄金,姐姐要不要贩卖他一点独家消息?”
  楚楚笑吟吟道:“听说南海人在海边吹多了海风,连皮肉都特别鲜嫩。妹妹这几天正巧没有胃口,想叫小余做味欧阳羹来。”
  欧阳霏连连摇头道:“妹妹此言差矣,欧阳羹实难入味,还是素女羹比较可口。听说红花夫人已然无恙,准备闭关练功,但放心不下素女与萧盟主。你这位萧萧,已经准备在近日迎娶素女姑娘,其后就是与妹妹的大婚。妹妹究竟做何打算,恐怕都宜早不宜晚。”
  楚楚嗤笑道:“你都听到了,我等内力恢复,自然是立即走人。他爱娶谁就娶谁,可跟我毫不相干。”突然皱了眉道:“倒该通知君逸,要他早作准备。”
  欧阳霏笑道:“君先生自然就是妹妹的二夫婿了,是单家执掌,难怪有这么大的手笔。别人看来,妹妹果然无情。但姐姐如今觉得,这样倒省得看着伤心。不过妹妹,这几日,我劝你还是少安毋躁。萧盟主已在潜龙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只怕你一个喷嚏,都有人立即飞报给他。”
  楚楚哼了一声道:“我才没那么傻,等着给人抓小辫子。其实他大可放两百个心,不恢复功力,我才舍不得走呢。至于离开之期,我也业已想好,就是他与素女姑娘大婚之日。到那个时候,谁还顾得上看管我?”
  欧阳霏捂紧双耳,一叠声叫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对了,我今天也根本没来过这里。咦,莫非我竟然患了梦游之症?”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6:48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楚楚确实想象不出来,潜龙居的守卫,比萧宁远在时还增强了不少。她在园口微微探头,即见人影闪动,想必要是她出了这个院门,尾巴肯定更多。
  真正可笑之至,不过楚楚别的本事没有,随遇而安总是会的。她索性天天闷在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倒叫任元起了疑心,竟然亲自给她端一日三餐。
  楚楚可不管五毒教众女怎么惊叹,头也不抬,管自在那里逗小蓝小黑。可惜自从少华不在,它们就吃得很少,有次林老爷子离开了一会儿,端来的饭菜就逊色良多。楚楚还没觉得有多难吃,两鼠对着它们那份一嗅,马上不屑地昂头走开。
  看来鼠比人还有骨气。楚楚不禁笑起来,心想我还要再将就几日。却不知萧宁远的一诺千金,兑现时会不会掺杂水分?
  天一日日的热了,但早晚还是清寒。楚楚从来怕热,每日开了窗安寝,直到第三个夜晚,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强撑了眼一看,却吓了一大跳,但见一条黑影朦朦胧胧,正俯了身来看她,冰凉的手指,就快触到她的面上。
  她悚然一惊,顺手从枕下抽了流光剑,寒光一闪,已被轻轻弹开,却听一个声音含笑道:“是我。”
  她猛然清醒过来,居然见得萧宁远立在塌前,面上风尘仆仆,显然是远行方归。
  也对,任元差不多将此地布置成了铜墙铁壁,怎么会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胸口,道:“莫非我记错了,七日之期已到?”
  便听他恨恨道:“也不问问我作什么去了,尽惦着你的璇玑心法。”
  楚楚笑道:“就算我问你了,未必你就肯说,还不如不问好了。”
  他想了一想,微微一笑道:“也对。”
  楚楚打了个哈欠,道:“尽扰人好梦,我要再睡了。”正待蜷入衾中,却见他凤目突然盯住了案上,突然声音有些异样,道:“这是什么?”已顺手将其拿了过来。
  楚楚这几日业在准备行装,因没有想到他这时回来,东西倒是乱丢着的。她开始还担心是易容之物被他发现,不觉心里一紧,忙向他手中看去,却见分明是块素绫方巾,暗松了口气,又一看,竟是那梁小珑的汗巾,因这几日未得闲,还未将其奉回,不觉面上一红,伸手去夺,口中道:“自然是女孩子之物了,你少在这里东张西望,不合适。”
  谁知他居然避了开去,仔细瞧着,目中光芒闪烁了很久,问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的,你实话跟我说,这是谁的?此人来历如何?”
  楚楚欲待胡诌几句,被他凤目一盯,心想算了,还是不要费那脑筋,懒懒道:“这个是颖州有名的富商梁百万的独生女梁小珑的,这个嘛------是她送给我的,你认识?”
  他又问道:“此人长相如何?”
  今儿真正是怪了。楚楚索性实话实说:“长得五大三粗,十分魁梧。怎么,你感兴趣?”
  但听他低笑道:“感兴趣。”竟然伸手将那方巾收到怀里,若无其事道:“这个不错,就送给我了。看来,我还要出去几天。你放心,我定然准时赶回。”
  楚楚心想也不是什么要紧之物,嗤笑道:“你自然是要回来,不然如何赶上你和素女的大婚呢?这日子可定好了?”
  凤眼登时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低声道:“我确实还没来得及说,就在七日后-------你在乎?”
  怎么是来不及,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说。但楚楚又何必去戳穿他,笑道:“在乎,在乎,相当的在乎,萧盟主满意了否?”
  但听他笑道:“是句假话,但哄得我好欢喜。”凤眼中波光荡漾,突然靠近来,低声道:“青儿,除了璇玑心法,还有什么能表示我的诚意?就是,可以将你留下来的诚意?”
  楚楚楞了半晌,看着面前人面容半隐在夜色里,神情难辨,只当他是说笑,存心要耍他一下,笑道:“这个也简单,据娘娘说,在她们那里,男人若爱上一个女人,就会跪下来向她求婚。怎么,你想试试?”
  她只想早点打发了他,好躲回被中,正准备去拉那锦被,只听他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本来就没有想过这种事可能会在萧宁远身上发生。她微微一笑,已将锦被拨开,突觉一只手拉住了她,温暖如春,她呆了一下,已看到绝不可能发生的一幕:但见他将下摆一拂,已从容半跪在塌前!
  心头猛然一震,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伸手去拉他。他却反手紧紧握住了她,凤眼一瞬不瞬,定定望着她道:“青儿是玻璃心肝,宁远是江湖草莽,此番委屈了你,若能叫你欢心,纵然跪上几个时辰,又有何妨?”
  假作真时真亦假,是是非非却如何?楚楚用力将他拉起来,定定望着他,却是无语。最后道:“你走吧。希望在你大婚之日,我能够有力气为你张罗。”不再看他,只管缩进了被窝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此刻的心乱,完全隔离在外。
  淡淡的兰香散去,他终究是走了。
  她此后总是睡得不踏实,或许是这晚太过震惊,所以往往到半夜就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她默默数着日子,直到第七日。那晚她本想坐等,连衣物都没宽,一直坐在灯下,后来终于抵挡不住睡意,趴倒在案上。
  迷迷朦朦中,一股兰香袭来。有人叹息了一声,低低道:“若是等的是我这个人,该有多好。”
  拥抱,爱抚,一样不缺,仿佛就是最亲近的恋人。直到他终于将她扶开了一手之地,喘息道:“再下去,就不能开始了。”
  这步骤本来彼此都已熟捻,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楚楚拒绝想得太多,但竟然没有意料中的欢喜,只觉强劲的真气自各大穴奔流而下,势不可挡。
  她在冰魄功的清寒中端坐,感觉真气毫无滞涩,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关口,回转周天,通畅无比,浑身都飘飘欲仙。
  丹田内气流温热,随心所欲。她引着真气,替萧宁远打通重重大穴,但觉这股力量越来越猛,但完全可以控制,最后一分为二,重汇入了她体内。
  两人盘腿打坐,都觉体内真气企及到了不能想象的充裕。明明是梦寐以求的时刻,楚楚却觉得心神突然无法凝聚,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对面。却见云雾中,少年人凤目向她深深凝视,声音疲惫,笑道:“青儿如今开心了么?”
  她终于忍不住,第一次满怀感激,伸手去牵他宽大的手掌。他欢喜地将她小手合拢在手中,将她搂在怀里,低低道:“青儿,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
  将来只是海市蜃楼-------然而她不知道是人累,还是心累,静静依偎在他怀中,苦笑道:“你答应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恨我。”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7:00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红缎灿若流霞,将聚贤山庄的每一处都披上颜色。红红翠翠,朝朝又复暮暮。
  小离几次偷看楚楚神色,均不得要领。她闲来只是打坐,静静翻看那卷轴。萧宁远来来去去,她也不在意,偶然还抬起头向他笑笑。庄内若干等着如夫人醋海翻波的,还真失望得很。
  唯有翌日清晨,小离才奉了盥洗之物过来,突觉冷锋扑面,但见一条白影一闪入内,长剑如虹,已刺至青娥教主面前。小离失声惊呼,后者眼睛还停在卷轴上,头也未抬,宫袖轻挥,便将其从容拂落。
  已见得房内铁多了一秀美无俦的男子,一身行装还未更换,正是楚天行。此刻明眸喷火,怒瞪着青娥教主。门口人声鼎沸,已是任元赶至,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看楚天行冷笑一声,右手轻挥,早将失魂引发挥到极致。房内劲风扑面,一干物什滚落在地,任元左扑右抢,叫苦不迭。
  虽然众人都知道青娥教主今非昔比,但真正看到她出手,还没有几次。但见她宽袖如流云般飞舞,身形婀娜,在狂风中兀不为动,无论楚天行怎样逼近,都神色悠闲,看着卷轴笑容微微,惹得他怒发冲冠,玉面上渐渐浮起晕红,右手已然为掌推出。房内劲风一阵强过一阵,所有家具都在不停颤动,任元被甩出圈中,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叫:“楚门主不可!”
  楚天行哪里肯舍,清叱一声,将内力逼到十成。众人但见他手掌如玉,眼看就要击到青娥教主肩头。
  电光石火之间,但见黑影一闪,青娥教主面前已多了一人。那掌全部击在了此人前胸,惹得他浑身一震,嘴角不禁溢下一缕血丝来,犹要笑道:“天行的修罗掌越发精进了,只是怎能向嫂子身上招呼?”
  楚天行气得浑身发颤,指了他道:“小柔每日里为你焚香祷告,你就给她这个结果?看看这个丑女人,比之小柔,简直是寒鸦较之凤凰。萧宁远,你的眼睛长哪里去了?”
  萧宁远向后看了一眼,见她置若罔闻,只顾瞄着那卷轴,心里一声长叹,笑容不改,对楚天行道:“天行莫要再出言不逊,我已经说了,青儿以后就是你的嫂子,你不得对她无理。你若一意孤行,就只好连我这个大哥也不要了。”
  只见得楚天行手指都在微微抖动,蓦地发出一声狂笑,环视四周道:“你们都听到了,他岂止是眼睛瞎了,根本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好,既然如此,我回修罗门便是,也省得看着你本性全失!”
  他拔腿就走,却被萧宁远按在肩头,方待拨开,却瞥见他嘴角那缕鲜红,不觉心里一软,口中还冷冷道:“你待作甚?”
  萧宁远深深看着他,半晌不语。最后终于绽开一个微笑,道:“天行,无论如何,喝过我和小柔的喜酒再走,好么?算我求你了。”
  楚天行一手将他推开,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潜龙居内之人,早被任元遣散,他忙着扶那桌椅,眼角早瞥见萧宁远叹了口气,扶上青娥教主的肩头。后者微微一笑,道:“我不生气,只是不想跟他说话。”
  房内又是寂静,忽听萧宁远低声道:“我确实不想让你生气,但如今,却生怕你不生气。”
  后者猛然抬起那双幽深的眼睛,定定看了他一眼,终于什么都没说,垂下头去。
  旭日自东方升起之时,聚贤山庄披红挂翠,满眼繁华。
  天绝宫大患既除,虽然逃脱了一个勾魂使,但毕竟不成气候。一场浩劫终于揭过,众人都觉得借这场大婚来冲淡一点哀思,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萧宁远如今声名如日中天,谁不景仰?所娶的又是武林第一美女,红花夫人的爱徒,叫各派年青弟子,都好不羡慕。武林各派都有借机修复关系之意,刚刚离开,又自发聚拢过来,来的人比上次武林大会还要齐全。但见得人头攒动,热闹无比。
  忠义堂焕然一新,张灯结彩,柱都裹起红绸,挂上堂幔。桌系桌围,椅系椅披,茶几上系绣花围。红木供桌居中,上放龙凤锡钎,喜烛高插,上摆柳条笆斗,内装五谷杂粮、数皮、花生、栗子、红枣,斗里擂一杆秤,上裹黑丝包头。各种物品上均贴红纸剪的双喜字,和合轴子高高悬起,上面喜联写的是:“秋水银堂鸳鸯比翼 天风玉宇鸾凤和声。”一对纸马,别在和合轴子下端,代表天地。旁边是八仙桌旁,放着太师椅。椅前地上放和合盘,俱用红绸包起。供桌前有拜垫,也用红绸包着,地上满铺红毡毯。那团炫目的红色无处不在,喜气洋洋。各色牡丹放在各角,竞相吐艳。里面案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贺礼,叫誊写礼单的弟子头也抬不起来。
  奚长老忙得头不点地,见一弟子匆匆跑入,喝问道:“花桥是否迎到?”那弟子连连喘气,道:“到了,到了!”
  果听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丝竹齐鸣,唱不尽鸾凤和鸣,众人涌出庄门,但见喜僮开道,一雕花八抬大轿徐徐而来,四面高围着帏帘,红缎上绣着合欢花,四角挂着牛角透明的挂灯,轿后悬着米筛。桥旁应是仙剑门中女弟子,均云鬓高挽,腰悬长剑,丽女盛饰,晔如春华。红色的毡毯铺到庄门,如一道长虹等着仙子渡波。
  只听得锣鼓猛击一声,全场俱静。赞歌声声,唱道:“喜轿高升到大门,五色彩棚接新人。艳阳照耀兴隆地,代代儿孙跳龙门。”
  便见桥边一杏眼桃鳃女子掩面噗嗤一笑,走将过去,将那帏帘高高挑起。桥内人凤冠霞披,虽掩在红巾之下,艳光仍不可逼视。旁边早有全福老人递过花瓶,又为她套上男鞋。曾柔抱在怀中,在桥边女子搀扶下步出桥外。谷豆纷纷扬扬,撒落下来。旁边有懂行的人解释道:“抱瓶意为招财进宝,平平安安。夫妇同鞋,取“同偕”之意,求的是夫妻同偕到老。”
  潜龙居外,众丐帮弟子都忍不住翘首张望,被任元瞪了一眼,才敛容站定。后者瞧着内室,喃喃道:“今儿奇怪,五毒教女子一个个出去了,连那个小离也走了。莫不是------”他无端心中一紧,正要举步入内,突见园中白影一闪,一宫装女子已立在门口。
  这女子面蒙轻纱,容貌虽然难辨,但必然是平生仅见的绝色。众弟子目瞪口呆,见她美目一转,突然对任元微微一笑,手指连点,早将几人点定,动弹不得。
  任元还能说话,紧紧盯着她,突然目光一闪,失声道:“你是青娥姑娘。”那美目流转过来,顺手一点,早点上了他的哑穴。
  但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正是那张青娥教主有名的倒梨脸。她抿嘴一笑,将其抛上半空,手中长剑挥舞,早将它劈成粉碎。
  香肩上,两只白鼠抱得死紧。她看着任元,柔声道:“普天之下,再没有青娥姑娘这个人。你跟萧宁远说,叫他死心罢。”举步飘然而去,突然回头笑道:“你们的穴道,在十二个时辰后自解。但我给你们下了药,若是谁敢在此前多嘴多舌,恐怕就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7:23
  人生若只如初见(四)

  此刻已是巳时,宾客如云,都候在忠义堂上,见得丽影翩然而至,身上绣衫所描金凤,展翅欲飞,举止之间,光彩夺目。萧宁远一身红衣,如二月霜枫,迎将出去。旁边早奉上红绸,两人执过,由萧宁远牵引而入。红烛摇曳,龙凤呈祥,顾三圣摇头晃脑,在旁吟曰:“莫愁年十五,来聘子都家;婿颜如美玉,妇色胜桃花。带啼凝暮雨,含笑似朝霞;暂欲轻纨扇,倾城判不赊。”
  堂前奉上金盆,左边摆着一白玉麒麟,晶莹剔透。右边放着一七宝玲珑黄金塔,其上各色缨络,流彩溢霞。那杏眼女子笑道:“夫人业已寻访仙境去了,就不来观礼了。这是夫人给小柔的陪嫁之物。”
  众人都啧啧称羡,突听萧宁远笑道:“红花前辈也未免太吝啬了。”
  众皆愕然,奚长老哈哈大笑,道:“少帮主又开玩笑了,这样的玲珑宝塔几曾得见,真是传世之宝。果然是郎才女貌,金玉良缘。”
  众皆称是,萧宁远微微一笑,凤目凝着红妆,道:“玲珑宝塔虽然罕见,但怎及得灵犀针?”
  满堂宾客皆惊,红巾下无风自动,杏眼女子目光一寒,冷冷道:“萧盟主究竟何意,不妨明示。”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凝目在萧宁远身上。后者面上一贯的笑容随风而去,凤目中是淡淡的悲哀,低声道:“何意?我也正想问小柔。却不知,我应该叫你素女,还是天绝宫主?”
  满座哗然。楚天行冲到堂前,拉住萧宁远道:“宁远,你弄错了吧,这怎么可能?”突然想起一事,怒道:“莫不是那个妖女对你说了什么?宁远,你醒醒吧,小柔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可能是天绝宫主?再说了,如果她是天绝宫主,那卓帮主岂不就是她杀的?小柔由卓帮主亲手抚养长大,怎么可能下这个手?”
  萧宁远轻轻推开他,苦笑道:“我也一直告诉自己,这绝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小柔,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想听吗?”
  杏眼女子怒道:“萧宁远,你欺人太甚!师姐,我们何必跟他多费口舌,我们这就走。他要诬陷,也得看看对什么人。枉费师姐你对他一片痴心,还允许他纳妾,看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红巾滑落在纤纤素手中,凤冠下娇颜如画,熠熠生华,含了浅浅的笑容,道:“蔷儿,只怕今日有来无回。远哥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这么说,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好,远哥请讲,你的话,小柔从来都是要听的。”
  萧宁远深深向她凝视了一眼,目中恻然,猛然扭开头去,环顾四周,低声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一行四人,在璇玑山庄中伏,诸葛一家,都亡于此役。我一直在想,鬼河上天入地,追踪难至,这些杀手却是怎么找到此地的?”
  堂下议论纷纷,只听萧宁远静静道:“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件东西能帮他们找到此地,就是那颗避水珠。”
  避水珠当日由素女亲手交给萧宁远,堂上群豪大都是知道的。杏眼女子冷笑一省道:“一颗珠子能代表什么?楚门主身上,不一样有一颗明珠么,你怎么不说了?再说了,你说避水珠可疑,那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早有人连连点头,向萧宁远注目,后者摇摇头道:“我们在璇玑城中中了霹雳弹,那颗避水珠在逃命时散落。如今璇玑山庄已夷为平地,那避水珠自然也找不回来了。”
  秦聪吸了一口长气道:“原来只是猜测。萧盟主,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素女姑娘就是天绝宫主。”
  萧宁远道:“自然还有下文。”突然注目杏眼女子,问道:“红花前辈是何日仙逝的?是否是宁远在璇玑城中之日?”
  满堂大哗。杏眼女子冷笑道:“越说越荒唐了。师傅被师姐接来,千里跋涉,帮你夺得玄铁令,后来又在迎接你凯旋的酒宴上晕倒,这是大家都亲眼目睹的。”
  众人连连点头,连空智大师也不满地看了萧宁远一眼。后者定定看着曾柔,低声道:“在武林大会上相助宁远的,确实就是红花前辈。但在酒宴上晕过去的,却不是。红花前辈对小柔可谓是百般疼爱,小柔,你怎忍心下这个手?”
  满座哗然。空智大师失声道:“何以见得?”
  萧宁远看了一眼欧阳霏,道:“宁远虽然不擅长易容之术,但欧阳姑娘却是此中高手。她曾经说过,易容术再精妙,却改变不了人的眼睛。我可以肯定地说,姑娘,你就是勾魂使,也是那日假扮红花前辈之人,你易容得再像,变声之术再高超,却不会有她那么看破沧桑的眼神。更何况,家师曾经说过,红花前辈求胜太过,执念太重,绝不可能有窥得仙道的机会。所以那日小柔所言,根本就是托词。而且直至今日红花前辈都未出现,必然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杏眼女子冷笑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家师云游四海,目前倒确实不知所终。但若是就凭几句话就可以随便断定,那世人都可以瞎猜了。听说勾魂使在你们合围之下依然逃遁,何等蹊跷,难道我们就不可以说你们之间有某种联系?”
  吴长老和奚长老都面面相觑,又定定看了那杏眼女子,将信将疑。萧宁远微笑道:“姑娘唇舌之利,一如往昔。确实这也只是宁远的推断,未能当场将姑娘擒获,确是无足为凭。但证据,却还是有一个。”
  众人但见他从怀中取出一素绫方巾,分明是女子之物,不觉愕然。杏眼女子嗤笑道:“一块方巾也算得了什么?”却见曾柔身形轻轻一晃,复又如常。
  萧宁远微笑道:“这素绫方巾,乃是颖州梁百万的独生女所有,如今梁百万家中人去楼空,这就是唯一的证据了。素绫不错天底下多的是,但用冰蚕丝织就的,却是绝无仅有。这冰蚕丝是我为小柔去天山绝顶取得,天下无双。我一看到它,就知道是小柔的手艺。”
  这下连妙真师太都道:“女孩子之间互通有无,也属平常。” 萧宁远微笑道:“确实平常,但梁百万去得匆忙,在园中,还遗留下木牛流马。久闻天衣老人妙手无双,却娶妻丑若无盐,又极其善妒,闹得家里乌烟瘴气,穷困潦倒。想必是天绝宫出了巨资,帮他娶得美妾,让他甘心为你们所用。所以小柔才会用冰蚕素绫相赠,也是投其所好之意。”
  杏眼女子冷笑道:“你说梁府人去楼空,那么,梁百万是不是天衣老人,也根本无从得知。就算师姐送了他女儿一块冰蚕素绫,女儿家彼此交好,哪里有什么可奇怪的?”
  众人中,唯有楚天行知道梁府千金其人,明白以曾柔的脾气,若无一定缘由,绝不会与这样的女子结交,不觉心头大跳,定定望了曾柔,作不得声。
  萧宁远微笑道:“当然,这又可以说是宁远的揣测。素绫方巾,确实也代表不了什么,但,如果还有灵犀针呢?”
  杏眼女子冷笑道:“哦,你一定要说我们有灵犀针,那我们也没办法。这样吧,为了让你死心,我们姐妹都让你们搜一搜好了,若是没有,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萧宁远摇头道:“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黑匣子来,将其打开。但见其中立即纷纷扬扬,飞出一片蓝色蝴蝶,在众人顶上一阵盘旋,就像约好了一般,一部分停在杏眼女子身上,另一部分停在曾柔的嫁衣上。
  众人目瞪口呆,听萧宁远缓缓道:“小柔,其实你们拿走的,根本就不是灵犀针。世人皆道有灵犀针,却不知灵犀针由人所养,需入血而活。此刻,它就在我体内,使我百毒不侵。而你们拿的,是我在璇玑城中寻得的空心针,里面放了雌魅蝶的粉末。魅蝶是最擅长跟踪伴侣的蝴蝶,一点点气息,它们都不会放过。谁碰了那针,此刻已真相大白,如今,你们有何话可说?”
  满堂肃静,只有红烛尤在高燃,烛泪缓缓流淌,仿佛是人的眼泪,流之不尽。杏眼女子满面惊惶之色,只听曾柔轻轻一叹,道:“远哥之慧,小柔早就领教。这样也好,省得我天天坐卧不宁。远哥,这场婚礼,是小柔梦寐以求的,这样被你骗来,小柔甘心情愿。好,远哥,恩恩怨怨,都在今日作个了断。与子偕老,果然只是小柔的南柯一梦而已。”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7:47
  人生若只如初见(五)

  楚楚意得志满,仗剑而行,但觉十分快意。庄中此刻人员正杂,她虽然面蒙轻纱,但江湖中作这等打扮的女子多不胜数,大半都是为了提防登徒子,所以一路行来,岗哨虽多,也没有人怎么难为她,被她从容步出了聚贤山庄。
  她在山庄门口四下张望,果然看到了那面目刚毅的男子从角落里闪出来,向外走去。她在其后跟着,却未见他向邀月楼走去,只一路走向郊外,等来到一片空地,那男子翻身下跪,道:“属下石康,拜见夫人!”
  她忙让他起来,不解地问:“我们怎么来这里?君逸呢?”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目中明明有笑意,面上却一脸庄重,道:“启禀夫人,杜太傅已经得知夫人在聚贤山庄,目前正在赶往扬州的路上。少主已经前往迎接,邀月楼内的暗部,业已全部撤出。少主请夫人跟随石康,到他处躲避一时。”
  楚楚打了个寒噤,惊道:“这么快?”
  想了一想道:“暂时我还不便跟你走。我嘱咐我教中弟子在城中藕香居等候,此时她们必定等得焦急了。我也不用你跟着我,如今以我的武功,只怕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多了你反而碍事。你先去找君逸,告诉他脱身后,就来藕香居找我。”
  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楚天行重重跌坐在椅上。萧宁远定定望着面前人,低声道:“这么说,唐秀那满天花雨的机关,也必是你们动了手脚?”
  曾柔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已被那杏眼女子挡在面前,冷冷道:“你不要再伤师姐的心,有什么话,自有吕蔷来代她回答。不错,我在那满天花雨的机关中下了毒,为什么这么做,道理很简单。因为虽然我那时确想将你们一网打尽,但也要考虑到后路。满天花雨是唐门压箱底的宝贝,一旦出手,必然是已到绝境。我不能让他留下活口给你们,反而泄漏了天绝宫的底细。他一死,你们以为天绝宫已经覆灭,就不会再追查。再说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打探我们的底细,我们许他做宫主之时,就决定要除去他。当日我问你,你拒绝了,师姐已经决定,要将天绝宫关闭,单纯以素女的身份嫁给你,哪里知道,最后不肯放过她的人,却是你!”
  满堂繁花似锦,娇容衬托着珠光,无比娇艳,凝目萧宁远,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满堂宾客,都不忍再看。萧宁远低声道:“不,小柔,我可以放过你,我甚至想过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突然伸手凌空向红幔点去,随着布帛撕裂之声,露出其后密密麻麻的灵牌来,他指着那些灵牌,声音陡然抬高,厉声道:“但是这些被你害死的人不会放过你,这些无辜惨死的生命不肯放过你!”
  堂上一片寂静,只听得曾柔银铃般轻笑一声,道:“不错,义父说过,远哥的秉性就是如此,嫉恶如仇,恩怨分明,此之谓之大丈夫。”
  萧宁远苦笑了一声,低低道:“但是小柔,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你竟然连义父,都不肯放过?那极乐丸的配方,又来自哪里?”
  曾柔微笑道:“远哥要问,小柔自然知无不言。极乐丸么,就来自五毒奇经。”
  妙真师太失声道:“五毒奇经不是五毒教的至宝么,怎么不在青娥教主手上,反而到了你手里?”
  曾柔瞧了楚天行一眼,笑道:“五毒奇经确为春三娘所有,此人资质平常,哪里能谙其中的奥妙,五毒奇经在她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乘她喜欢上了天行,我就跟她说,如果她将五毒奇经送给我,我就帮她得到天行的心。谁知道这个丫头那么傻,竟然就相信了。”
  楚天行失声道:“小柔你--------”曾柔向他微微含笑,道:“天行,你不要觉得奇怪,小柔能活到现在,不狠点怎么行呢?不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纵然有你们庇护,也早被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藕香居在扬州西南面,环境静雅,以小点心闻名遐迩,里面却是客栈。小离跟她说过,订了二楼最东边的厢房。她在小二的带领下找到此地,推门进去,却未见人影,正在纳闷,瞥见房中桌上,用纸镇压了一页纸在那里,忙凑过去一看,却是一张地图,按图上指示,分明在西郊关东庙。她正疑惑间,看得小离那虽蒙她指点,还是歪歪扭扭的字爬在图下角,说的是:教主快来,我们发现了五毒奇经的下落。
  纤纤素手,轻轻举起,将那点翠缀凤的珠冠缓缓摘下,捧在手中,端详了良久,笑道:“如今我是用不着了。”
  楚天行猛然扑过去,死死抱住萧宁远,目中滑下泪来,颤声道:“宁远,你先莫动手,且听小柔解释。她平日里待我们如何,你是知道的。我把她当做亲妹妹,实在不忍心看你对她出手。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缘故,你让她说明白,好么?”
  曾柔笑道:“天行,我们虽然自幼相交,但你还没有我了解远哥。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萧宁远甩脱楚天行,定定望着曾柔,声音突转悲亢,高声道:“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非要杀害那么多人?诸葛一家又有何辜,尤其是那诸葛芙蓉,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都已经走了,你为何还要将她引回来杀害?”
  曾柔抬起螓首,笑道:“杀人自然有理由。诸葛芙蓉非死不可,无论她逃到哪里,我必将她逮回来千刀万剐。素女不错是大家闺秀,纵然打落牙齿,也要往肚里吞。但天绝宫主,岂能与人共事一夫?男人想享齐人之美,也不想想,为何女人就要忍气吞声?”
  萧宁远苦笑道:“这么说,倒是我害了她。但红花夫人是你授业恩师,你又为何忍心下这个手?洪长老自小就何等爱护你,义父待你如若亲生,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们?”
  曾柔微笑道:“你们只看到我得尽红花夫人宠爱,却不知道我在背后,吞了多少血泪?她与逍遥剑客仳离后,心内懊悔不已,又扯不下脸去找他,练功又走火入魔,半身不遂,脾气喜怒无常。我和小蔷在旁服侍,身上不知留下多少伤痕。就算她过后又待你特好,被人打一巴掌再揉三揉,谁受得了?”
  她妙目定在萧宁远身上,笑道:“远哥,你只知道是黑非白,哪知道世上之事,根本分不得这么清,在你眼中,义父自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你肯定不知道,八年前那个雨夜,为何我哭得那么伤心?”
  萧宁远喃喃道:“八年前-------”猛然抬头道:“我记得,那晚你发了疯一般,站在湖边就要往下跳,还是我使劲抱住你,才把你拦住的。莫非-------”突然剧烈摇头道:“我不相信,决没有这样的事,这不可能!”
  曾柔格格狂笑,笑得眼泪都滚出来,道:“不错,这就是你的好义父。他哪里肯成全我们,只不过被我用毒和摄魂之法控制住心智,才会跟红花夫人提议我们的婚事,和让你做丐帮下任帮主。洪长老当然要死,他竟敢让他多活了好几年!”
  满场寂然,但见她嫣然笑道:“远哥,这天绝宫,根本就是义父一手创立,用暗杀来控制武林中不听话的人,只不过后来落入了我手中,改用了毒药而已。义父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比如张掌门,你可知道你父亲张丘晓为何人所杀,你又为何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
  张涵真闻言一惊,拨开众人来到近前。萧宁远面色惨白,望着面前之人,却见她面上渐渐浮出隐隐的灰色,猛然警醒过来,惊呼:“小柔!”却见她素手一扬,满蓄劲风,突向他前胸击来!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8-1 23:28:05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时值正午,西郊人影寥落。关东庙倒不难找,但见其破败不堪,孤零零矗立在那里。庙前立着是一块字迹磨损得差不多的石碑,楚楚瞟了一眼,写的是关云长败走麦城。
  果然是小离这小妮子又搞混了。她失笑步入其内,但见蛛网密布,满积尘埃。随着她走进内殿,但听哐啷几声巨响,猛见得四周都有粗大的铁栏迎面扑来。虽然大出意料之外,楚楚处惊不变,身形早如轻烟般掠开。但听得身前身后都是重重的铁栏落地之声,她飞落在关公的雕像上向左右一看,不觉心里顿凉,但见这关公庙业已被精铁栅栏重重围困。这铁栏粗如手臂,根根乌黑,显然不是神兵利器能随便击断的。
  显然是中计了,楚楚脑子里飞速盘算脱身之计,忽听得其上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她抬头一看,但见五毒教众女口中塞满布条,都被吊挂在木梁上。顶上严丝密缝,是一个精铁方框,与精铁栅栏合成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几人牢牢困在其中。
  眼见得那素手已堪堪落在萧宁远胸前,突见得青影一掠而至,那掌便结结实实击在了那袭青色道衣之上,叫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萧宁远失声道:“涵真!”将那人一把推在身后,右手一掌斜劈出去,正中那红色丽影!
  但见得曾柔娇躯陡然一震,突然将宽袖猛然一挥。众人还未从惊变中醒过神来,已听得似曾相识的娇笑连连,堂上猛然全被紫色的浓烟笼罩。空智大师疾呼:“堵住大门,她们要逃!”
  众人连连向门口围去,但觉耳边衣香渐淡,仿佛被风吹过一般。只听得勾魂使那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笑骂道:“萧宁远,今日之痛,必叫你十倍偿还!”
  紫烟散尽,众人呆在当场,但见曾柔含笑而立,而堂上剑仙门的女子都已消失了踪影。秦聪叫道:“乖乖,她们倒溜得快,谁想到,剑仙门就是天绝宫!”
  那红色的婀娜身影,突然剧烈一颤,幸亏她以剑支地,才不至于颓倒下去。但听她傲然笑道:“我天绝宫中弟子,决不会作阶下囚!”
  那话才说毕,已有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她樱唇流泻下来,滴滴尽落在其描凤嫁衣之上。萧宁远双目尽赤,看张涵真并无大碍,知她早服下奇毒,那掌不过是为了引开众人注意力,并非真下杀手,双手终于在此刻伸出,将伊人接在怀中。
  她原本苍白的面容上,登染上一阵晕红,低低笑道:“远哥,小柔终于有法子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了。死在你的怀里,我好开心。”
  她本已涣散的目光,突然拼力凝聚精神,向那金盘投去一瞥,笑道:“分开一对玉麒麟-----远哥,另一只,你究竟是给了谁?”声音突低,身子已软软坠落在他手中。
  堂上花烛,照着这对男女的红装,犹如璧人。只见萧宁远棱角分明的面上,终有男儿泪点点而落。满堂无声,唯有龙凤烛相对垂泪,渐到尾声。
  楚楚抬头看,但见她们脸都绷得通红,身子努力扭动着,见她看到她们,都目有喜色,又一个劲地向她眨眼睛。她又好气又好笑,青锋在手,将捆缚她们的绳索都一一砍断,待几人坠落下来,又一甩云袖,减去她们的冲力。几人噼里啪啦,跌坐在地,扬起了一地尘埃,倒露出了底下黑黝黝的地面。楚楚情知不妙,过去一看,底下分明都是铁板。
  她将几人口中的布团取出,问道:“究竟是何人将你们引到此地?”
  几人都在那里连连呼痛,只有小离一脸委屈,道:“是一个女子,她说看到五毒奇经被放在此地,还给我画了一幅到此地的地图。我们怕被人拿走,赶紧过来,结果------”
  楚楚哼了一声道:“长进不了的傻妮子,上当这么多次,也不知道吸取一点教训。”突然叫道:“不好!”几人呆了呆,突觉立足的地面,已渐渐灼热起来。
  沉寂之中,但听得一声佛号响起,低低道:“善哉,善哉!”
  这声音叫萧宁远醒了过来,奚长老长叹一声,过去接过曾柔的尸体,那曾经千娇百媚的面容,已蒙上诡异的青色。奚长老瞧了瞧,道:“素女姑娘是中了少帮主的无相神功,又服下了一早藏在口中的剧毒,心肺俱裂,又毒行五脏六腑,再无生理了。”摇头叹息,将她抱下堂去。众人虽知她毒害天下,但及见此景,却觉得也是酸楚。楚天行低低道:“生无可恋,再难回头。”
  群雄都定定望向萧宁远,只听他道:“大家如今应已明白,其实洪长老并未查得天绝宫的所在,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可叹他忠义一生,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看了自己的手,又道:“宁远为了引出天绝宫,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众位英雄能否谅解?第二次宁远为大家解毒,其实就使用了灵犀针,只不便在那时向大家言明而已。不过宁远功力有限,确实无法同时为大家解毒,只能分次进行,还望各位海涵。”
  众人纷纷道:“萧盟主运筹帷幄,才能度得此劫。我等只有佩服不已。”
  此语方落,猛听得门外喧哗阵阵,甲胄声声入耳。群雄都是一惊,已听得整齐的脚步声,一路小跑过来。门外冲进一丐帮弟子,伏地道:“有大批官兵冲进山庄,已向此地而来。”
  吴长老道:“莫不是天绝宫竟然与朝廷勾结,他们是来相助她们的?”
  众人都有此疑问,但见得堂上蜂拥而来两队银甲兵士,手持长戟,目不斜视,齐立于堂下。萧宁远皱了皱眉头,已听得步声平稳,来到堂前。一青俊男子昂首而入,顶戴笼冠,垂下簪导并缨络,身上对襟绛色大袖衫,内衬白沙中单,白长裙,外套赤围裙,佩朱色蔽膝,腰束钩带,佩绶长剑,足下乌皮靴闪闪发亮,目如冷电,已向堂上众人扫射了一圈。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两个白衣男子,皆作幞头袍衫,一人年纪较轻,面容秀雅,一人剑眉星目,笑如三月春风。领头男子看了一圈,微有失色,突然将头转向萧宁远,含笑道:“在下杜长卿,因急于寻访拙荆,不得已闯入此地,还望萧盟主海涵。却不知萧盟主与在座诸位,有否看到这般的女子?”右手一抖,业已将一幅卷轴展开。众人凝目望去,但见其上画得一绝色佳人,手执银鞭,面容娇憨,色若春晓,竟与素女不遑多让,美目流盼,端的堪称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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