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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美男后宫》 逍遥红尘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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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7:12
日夜间的暧昧

  大门前,柳树下,蹲着两个悉悉索索的人影。
  “夜,不行啊,我,我尿不出来。”
  他从身后抱着我,双腿从后面分开我的两条腿,风一吹,我的屁股凉飕飕的。
  他轻笑,还是那么的随意无所谓,“我不看行了吧?”
  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啊,就算我知道他别过了脸,可是这个姿势,还有如此近的距离,以及一会发出的声音,让我彻底紧张了。
  越是紧张,越是无能。
  想我堂堂日侠,千军万马都闯过,刀口舔血都过来了,居然被难在了这里,我会不会从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尿憋死的活人?
  “真的不行啊,夜……”
  声音在夜色中飘开,那种可怜连我自己都想狠狠的鄙视一下自己。
  “不行?”他的坏笑让我一阵气结,还没来得及反驳,只觉得一根手指头不轻不重的在我后腰上戳了一下。
  空气中,淅沥沥的水声清晰的有些刺耳,我索性闭上眼,恨不能再堵上耳朵。
  越是尴尬,时间越是走的慢一般,一泡尿象是撒了一个时辰,直到我彻底的轻松,才小小的冒出了声音,“好,好了。”
  他倒是不含糊,三下两下利落的抱起了我,给我拎上亵裤,“日,你真行啊,这么长一泡尿。”
  我窝在他的颈项,恨恨的咬着牙,“夜,你最好乞求你没有这样的一天,不然我一定捏着你的鸟儿,指哪射哪。”
  “会有那样的一天吗?”他的语调拉着长长的尾音,摆明了不屑。
  风吹气,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我抽抽鼻子,“夜,你有没有闻到臭臭的味道?”
  “臭味?”他把我放在床上,拿过枕头让我舒服的靠着,半侧着的身子在烛光中修长俊逸,潇洒不羁的气质更让他犹如夜魅般吸引人,“不就是你身上的味道嘛。”
  我身上的?
  我抬起胳膊,鼻子不断的抽着,越闻脸色越难看。
  我在地上打滚,全身沾满了泥浆,混合着后来的血腥,激斗的汗水,还有解了‘酥梦’后从身体里排除的药汗,刚才吃葡萄蹲在树上沾染的气息,种种混合在一起,这个味道,难怪那个柳梦枫身体僵硬,全身不自在。
  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翻着白眼,“不行了,我要洗洗。”
  没发现是一回事,发现了再当做不知道憨着头睡,我是做不到了。
  挣扎着想下地,夜已经按住了我骚动的身体,“想洗洗可以,不过让我帮你。”
  还帮?
  刚才帮着尿尿已经让我足够羞愧今后的几十年直至入土到投胎生出来,他还要帮我洗澡?
  他慵懒的靠上了床柱,悠悠然打了个呵欠,纤长的手指绕上垂落胸前的发丝,恢复了男子的声音,却依然性感的充满威胁的语气,“要么洗,要么不洗,现在的你打不过我,我可以直接点了你丢在床上晒咸鱼三天。”
  洗?
  不洗?
  我嘿嘿干笑,挺尸般的瘫在床头,两手打开无赖得瑟着,“有男人肯伺候我沐浴,我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的手指点上我的唇,腻香中他笑着翩然转身,“这才乖!”
  艳红的裙子在烛光下翩跹飞舞,偌大的浴桶中升腾着袅袅烟雾,朦胧中氤氲了那个身影,高挑秀逸,妖媚似精灵,那种包裹着无穷魅力的气质层层叠叠的飘洒而出。
  这个该死的妖精!
  当年我怎么会觉得他是女人?
  他身后的床榻里,躺着安静的镜池,雾气中如同沉睡在莲花水池里的仙子。
  两种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我眼前交错着。
  夜伸手探了探水温,一缕发丝垂落,沾染水汽。
  我苦笑。
  我不介意光着被男人看,也不介意被男人摸,摸过看过的男人还少吗?但是为什么对象是夜,我会有抵触?
  他的手指,沾了热水湿润我的头发,恰到好处的力道舒适的按摩着我的头顶,我的身体,横躺在他的腿上,头靠在桶沿,他每一次低头掬水,胸口就与我的脸紧贴,那优美的线条,练武人独有的紧绷弹性与他的魅香一起,勾动我心底蠢蠢的一种火焰。
  是的,就是这种我熟悉却又不熟悉的火焰让我恐惧了。
  熟悉,因为我之前从来不控制,至少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我从来不控制。
  不熟悉,因为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对着夜会有这样的感觉。
  欲望,真的是欲望。
  未必一定要压倒,一定要天雷勾动地火,但是亲昵的靠着,抱着,搂着,的欲望。
  这种感觉,让我看到那纤细的手指时,会想到他是如何魅惑的将手指摸过唇角,粉舌轻舔。
  这种感觉,让我在偶尔回头时,那优雅的颈项间雪白细腻,会让我有想贴上去,留下一个浅浅牙印的冲动。
  这种感觉,让我在被他抱着的时候,会极其自然的寻找到胸膛间最舒服的位置窝好。
  这种感觉,让我在与他潇洒的谈天说地,胡搅蛮缠后,心底会有种更加奇异的滋味流过。
  他是知己,是搭档,是天下间唯一能与我生死与共的朋友,但是,他不是情人!
  我与夜的约定,一生为友,可以共居所,畅风月,却绝不会是爱人。
  如果感情变了,我和他之间那种和谐自然随意的氛围,也会消失了吧?而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情人,我有很多。
  而朋友,我只有一个。
  夜可以为我出生入死,可以为我千里奔波,因为我们是搭档,如果他知道我此刻的心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如从前一样随意坦然吗?
  还能同喝一杯酒,同睡一张床吗?
  不能想,所以我选择缩起脑袋再也不想,声音也更加的吊儿郎当。
  “喂,你洗就洗,能不能不要把老娘我摆成这样的姿势?”我被他整个放进桶里,受伤的手脚不能沾水,夜很自觉的把我的手脚分开挂在桶沿。
  现在的我,就是标准的大字型,所有的隐秘,所有的□都被他看了个通通透透,活像一只被翻过来的大王八,怎么划拉就是不能如愿的自主。
  “那你想个更美点的姿势?”他的手,仔细的清洗着我的身体,手指摸过我的胸前,让我小小的一颤。
  “是啊是啊,如果再来个漂亮的小爷,嗲嗲嫩嫩的喊着姐姐,让我的腿架在他的腰上,闪着无辜纯洁的大眼睛,那这个姿势就无比完美了。”我憧憬的傻笑着,声音里是完美的期待,听不出一点破绽。
  “那也要人家不嫌弃你这四个大包子。”他半嘲讽的笑着,声音平稳轻松。
  我挥舞着右手的包子,挺了挺胸,“明明是六个。”
  “是,是,是……”他仔细的揉搓着我腿上的脏污,应付的话没有半点诚意,“潇洒的王爷,就靠这张脸也能不要钱的逍遥青楼,无数小倌神魂颠倒的倒贴,对了吧?”
  “过奖过奖,客气客气,不敢不敢。”我接着嘴,两个人傻兮兮的大笑出声。
  确认洗干净了,他把我从浴桶里捞了出来,擦拭着我身上的水珠,认真的连菊花缝里的水都擦干了,才把我丢回床榻间。
  我舒服的一声呻吟,看看房间里的摆设,“一起睡吧,好歹是救命恩人,不能让您老人家坐着不是?”
  他把我挪了挪,芬香的身体贴了上来,缕缕体香顺着呼吸钻入我的鼻间,又是一瞬间的神魂颠倒。
  柳梦枫说的没错,不能激动,不能悸动,更不能骚动。
  我刚刚那么小小的骚了下,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急速的游走,刚刚接驳好的筋脉抽搐着,疼!
  脸色刚变,夜的声音传了过来,“疼了?”
  “唔。”我半真半假的应着。
  “忍着吧,点穴对恢复不好。”他的手指伸了过来,清凉的蹭着我被包着的手腕上端,柔柔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居然真的不疼了,感觉着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臂膀上游移,连血液都缓慢的不忍急速了。
  他的手,越过我的腰,轻揉上另外一只手臂,这个姿势,直接让他半侧着身近乎搂着我,我就窝在他的肩颈处,嘴唇都能感觉到他肌肤上的温度与我相融。
  想躲开,我一别脸……
  “咚……”
  “嗷……”
  前者,是我很不幸的撞上了他的脸,应该说是他脸上的黄金面具。
  后者,是凄惨的叫声。
  “呵……”是某无良人在偷笑。
  我愤愤的抬起头,怒视着他,“喂,这也能当暗器?摘了它好不好?大不了我蒙着眼睛,不然半夜翻身会被敲死的。”
  他微微抖着肩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动作却充满的诱惑的意味,或许说,任何一个随意的动作,只要是夜摆出来,都那么风情万种。
  丝帕,带着他的气息,恰好力道的围上我的眼,就在我为了那味道心摇神荡之时,他的身子已经沉了下来,搂着我,“睡吧。”
  我轻嗯着,脸窝上他的颈项,一抬脸嘴唇碰到的,是清柔丝滑的肌肤,犹如刚刚出锅水豆腐,一碰就碎了,那嫩到极致的触感,惊呆了我。
  这,是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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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7:27
神医的容貌

  这一夜,我居然睡的无比香。
  再醒来,已经是在暖暖的粥香中,那气味钻入我的鼻息间,刺激着我的肚子一阵咕噜的鸣叫,懒懒的睁开眼。
  光闻这味,我就知道是属于夜的手艺,只有他的厨艺才这么轻易的勾动人心底的馋虫,也只有他的厨艺,能让我在香味弥漫中找打一丝熟悉。
  三年的熟悉。
  太熟悉了就成了习惯,好像在家里一般。
  我和夜,有亲情,有友情,就是没有爱情。
  “起来吗?”粥在桌子上,他在床边,询问着我的意思,看我幸福的窝在被褥间,也没有伸手硬拽我起来。
  全身的伤,在歇息了一夜后开始从骨头里造反,各种酸疼不断的侵袭我的大脑,我半侧着身,远远的看着对面榻上的镜池。
  他沉睡着,象是一幅宁静致远的图画,脸上不再是苍白的颜色,淡淡的泛起了红晕,美人如玉。
  我放下了心,摊着身体,语气有些惺忪,“好累,好想再睡上两天。”
  “你必须在两天内恢复过来。”夜的手指间,热热的棉布还升腾着白色的水汽,擦拭上我的脸,舒服将困倦一扫而空,“你逃跑了,‘沧水’必然要防备你的报复,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我眯着休息的眼突然睁开,脸上的轻松一点点的紧绷,嘴角抽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是华倾风,必然先发制人主动出击,趁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回‘云梦’之时,大举进攻,拿下‘云梦’。”
  夜扶起我靠在床头,伸手端过床头的粥,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我的唇边,“我也这么认为。”
  “我……”刚张开嘴,一勺粥倒入我的口中,堵回了我的话,我刚刚咽下,夜下一勺粥已经送到了我的嘴巴边上,我每一次开口,他都适时的填上我的嘴巴,两个人一张一送,配合的恰到好处。
  终于咽下他手中的最后一口粥,急促的吃相让我大喘了一口气,居然吃累了。
  “我要回去。”我看着夜,“我要通知‘云梦’大军准备,我要亲自出征,我要……”
  “你要下得了地才行。”他凉飕飕的一声,把我软回了床榻间,“我倒想见见,你用什么去率兵,你拿什么举武器?这四个大包子?”
  棉布擦去我嘴角的粥渍,他手一捞,把我抱了起来,走出门外,暖暖的阳光下,一张软藤椅上铺着软软的棉絮,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这三天,你尽量休息,三天之后,任何决定我不拦你,你要传的消息我已经替你放出去了。”
  “什么?”自从我受伤,夜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何来的放消息一说?
  “我在来‘沧水’之前,曾经和你的将军谈过,如果我三日未归,证明你一定有生命威胁,同样‘云梦’也告急,让她想办法觐见皇上下令,三军戒备,放心吧,为了以防万一,信我也已经送了出去,放心吧。”
  放心?我哪放得下心啊。
  如果是飞鸽传书,别说途中可能被截下,这关系到军事机密,纵然风若希信,我姐姐信,那‘云梦’朝堂上下会有人信吗?
  “我用的是丐帮的线,帮主和长老千里轻功送信,不会落在‘千机堂’的监视中,里面有我身为‘御风’皇子兰陵煜的标识。”似乎知道我的担忧,他淡淡的解释。
  丐帮,天下第一大帮,唯一一个消息渠道能与‘千机堂’相抗衡的一个门派,当年的人情,他们曾说过,可以请动帮主和长老为我们效命一次,仅此一次!
  人情,是最难还的,这个债让别人欠着,见我们都要低头三分,他们无数次想要还掉这个人情,都被夜推拒了,用他的话说,天下第一大帮欠咱们的,他们的地盘我们可以随便横行。
  可是今天,为了我,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把这个债让别人还了。
  兰陵煜,他痛恨的名字,‘御风’皇子,他嘲笑了十几年的身份,又是为了我,他不得不动用这个身份,这个地位。
  那心中藏着万千丘壑,机关算尽的夜,似乎老是为了我做赔本的生意,难怪他郁闷摊上我这么个搭档。
  那如妖精般灵动的夜,好像被我这么个包袱羁绊住了,老是不能潇洒的飘摇人间。
  他的脑袋,懒懒的靠在我坐的椅子背上,双手交叠在脸下,舒服的窝着,长发从他的颈边垂下,挂上我的手臂,他松散的吐着字,“别内疚,我早就想过了,我既然随你去了‘云梦’,又有‘千机堂’的资料调查,日夜双侠的身份早已经不能用,如果隐居,他们欠的这些人情不用掉太亏了,不如让他们还了,以后换一个身份,再算计着他们欠就是了。”
  “精明鬼。”我呸他一口,心情总算轻松了。
  他轻声笑着,还是那种魅惑的调调,诱人,已经是他身上独特的一种气质,朦胧变幻,最是让人心神不定。
  “日,要不要赌一赌,两军会在哪开战?”他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童真的可爱,仿佛找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坐在椅子上,身后就是他蛇一般懒挂着的脑袋,我又好气又好笑,“这都赌,别忘记了,我可能会是这一次两军交战的……”
  声音突然停住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我回头,夜还是那么懒散的姿势,舒服的好像在阳光下睡着了,刚才的话似乎只是他随意的梦话般。
  我晒着太阳,嗅着空气里温暖的味道,声音突然变的极其认真,“以现在两国间的地势,‘沧水’发兵,最有可能交战的地方是五百里外的‘青围城’,那里北面地势平坦,极适宜大面作战,而东面则是高山峡谷,有利于偷袭隐藏。”我笑了笑,看着夜,“如果是曾经的我,一定选幽谷,因为那样才能显现出自己用兵诡异高深,华倾风视我为最大的敌人,想必对我的研究也足够透彻,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夜,你是不是在提醒我这个?”
  夜没说话,他趴在椅背上,细细的呼吸声让他看起来象一只在太阳下餍足的猫儿,发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衣衫在风中微微的飘动。
  “啪!”天空的南边,忽然炸响一朵美丽的烟花,在蓝白色的天空下有些突兀,美则美矣,总有点不合时宜么。
  夜死猪般的身体突然如狸猫般轻灵的窜了起来,“有消息来了,我去看看。”
  “嗯!”我应着声,眼前已经消失了夜的身影。
  天空的云掠过,遮挡了阳光,身上忽然有些微微的凉意,没有了夜在身边,我傻呆呆的一个人坐在这,真的很无聊,想回屋看看镜池却怎么也动不了。
  看看包成团的手和脚,我努力的伸出腿,点了点地面,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再回头,离屋子不过几步路,我强撑着走两步,应该问题不大吧。
  慢慢的,一点点的探出腿,我的胳膊撑着椅子扶手,试探着加上身体的重量……
  “哎,哎,哎……”一个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从远处奔走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把我按回了椅子里,又飞快的在我腿下面放了个凳子,将的我的腿放平。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惊讶,同样,那恐怖如黄河奔涌一样的话灌的我七晕八素:“和你说过,筋脉刚刚接上就不要乱动,不然很容易就崩断的,再一次受伤想要接上就那么好了,万一你以后残了怎么办,现在你是年轻,要是年纪大了,手脚无力,阴雨天就疼,那多可怕,更严重点就瘫了,你以后就只能天天这样躺在这,年轻人啊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看看我的腿,把有些凌乱的棉布又重新缠了缠,缠出完美的漂亮形状,才满意的退开。
  “你朋友没在啊,那你可以叫我啊,我能帮你嘛,不要自己强撑着乱动,你想要干什么你说,是不是想进屋子?是的话我带你进去啊,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
  我的眼前,仿佛看到河流决口,狂奔乱涌,瀑布飞泻,水花四溅……
  带点赌气性质,我低垂的脑袋扯出一丝坏笑,猛抬头,“我要拉屎,你帮我吗?”
  他呆了,我也呆了。
  昨天我见到的是一个邋遢的挖药人,尽管最后证实他就是天下间传言最神秘医术最神奇的柳梦枫,我也只不过是感到惊讶而已,绝不会呆滞。
  现在看到的人,是完全洗漱干净,清爽的他,昨天那藏在油腻头发后的容颜,也彻底见了天日。
  挺直的鼻梁,红唇似凤凰花瓣,目光如点漆,白玉的肌肤让他看上去根本不象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人,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与夜随意的披散相比,他正统的多,灰色的衣袍简单整洁,轻易的看出那完美比例的身子,修长的腿。
  他很俊秀,但是俊秀不足以让我发呆,我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了。
  他很飘逸,但是飘逸不足以让我出神,姿态如柳秋水为神的男人我也见多了。
  他干净,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干净,远离尘世硝烟,不曾被凡俗熏染过的干净,看到他,脑海中顿时浮现的,是一块巨大无暇的水晶,透明,纯净。
  不是那种孩子气的纯洁,他眼神中的柔和让人情不自禁的亲近,时刻写着一种温情脉脉,如涓涓细流,滋润心头。
  关怀,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关怀全部写满眼眶,从身上散发出来柔和让我通体舒畅,忍不住的想要靠着他,偎贴过去。
  医者父母,普度众生。
  天哪,我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这样几个字,换句话说,是另外三个字。
  烂好人!!!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7:40
我被捅菊花了

  “喂,我要拉屎,你帮不帮?”我没忘记,夜说他有洁癖,我更没忘记,他医者的道德让他必须帮我,还有他的烂好心。
  “带你去茅房是吧?”他的脸平静的没有一丝惊讶,脸眼神都不带闪一下的,严肃认真的看看我的手脚,敬业而冷静的回答,“你的手脚是不能去茅房的,不如用房里的马桶吧,坐着比较好,你是要我把你送进去还是拿马桶出来?”
  没吓到?
  看来我是低估了人家对事业的热爱,对病人的照顾,对工作的执着,在他眼中我只是个病人,不是个女人!
  暗暗叹了口气,我摇摇头,“算了,我不想拉了。”
  “那怎么行?”柳梦枫神色一凛,“如果硬憋这对身体是很不好的,久了就会大便干燥,会排不出体外的,那就会精神委靡不振、头晕乏力、食欲减退;你要是长期这样,会便秘、肛裂、痔疮,所以不能说你想不想,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就必须要去。”
  全身冰寒,从脚后跟窜到头顶,我的那个悔啊,我的那个怨啊,我什么人不好招惹,我惹他干什么?
  “我带你进去。”他看着我,上下左右,前后中的打量,明显在算计着什么。
  就他?
  他抱我?
  他不是有洁癖吗?
  他看了半晌,突然从身后一翘椅子,把我翘了个四脚朝天,老骥伏枥般拖着椅子一路朝房间里拽去。
  “喂,放下我,我不去……”
  “柳梦枫,我不想去,放开,放开……”
  “姓柳的,你耳朵聋了啊!!!”
  我就翘手翘脚的这么惨惨的被颠着,偶尔压到个石头,屁股还跳了跳,脆弱的筋脉不敢运功,我深刻的体会到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痛苦滋味。
  椅子一停,我回头望望,已经到了屋门前,高高的门槛显然椅子是拖不进去了。
  我垂死挣扎着,可怜兮兮的乞求着,“我不要进去,你不要管我啊,你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他扫了眼门槛,眼神中还是那种关心,关爱,关切融为一体的神圣,坚定的摇头,“我是医者,我不能放任你随便的糟蹋自己的身体,所谓医者父母心,就是要把病人当成自己的儿女来看待,你是我的病人,我就一定要对你负责,决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胡来,人要趁着年轻养身,你知道养生之道吗?”
  我知道你妈个头!
  我心头的火焰在一点点的燃烧,越来越旺,憋着心头的气,我低沉的开口,“喂,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是想抱我进去吧?”
  他转到我的面前,双手架上我坐着的椅子,看样子是想连人带一起一起端,试了试分量,他眨眨眼,想了想,“男女确实授受不亲,但是我是医者,在救治人的时候是不分男女的,我还帮妇人治过花柳,看出□的伤,如果我讲求男女授受不亲,岂不是耽误了两条人命?你是我的病人,在我眼中就没有性别之分,如果不是,我当然不会碰你,这是我的原则!”
  头好疼,好晕,好火,好想打人啊啊啊啊!
  可惜,我再恼火,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他已经连椅子带人抱了起来,直接跨过门槛。
  他的人,就在我的面前,他的身体,也在我的面前。
  脚不能用,但是膝盖可以!
  我两腿一弯,准准的撞上他胳膊肘上的穴道,顺势踢上他的小腹。
  “啊!”他整个人被我踢的向后倒去,挺尸般摔倒在地。
  所谓固执,所谓食古不化,这样的人必然有他绝对的坚持,此刻的柳梦枫,任由自己向后摔倒,也死不撒手抱着的椅子,不过他忘记了,椅子在上人在下,那么椅子上的我,自然就被倒了出来,面朝下,也就是——他!
  我趴在他的胸口,四肢大张,两粒包子似乎已经压回了胸腔里面从背后突出来了,艰难的抬起头,让空气填充我的肺。
  “我说了你是我的患者,我就必须处处对你负责,我知道你会武功,但是昨天我已经告诫过你了,筋脉刚刚接好,你不能随意的乱动,膝盖连着脚踝,你动膝盖也会伤到脚踝的……唔!”
  不用怀疑,他不会那么好心的自动闭嘴,是我使用了外力。
  手脚不能动,我还有——嘴。
  看见两张嫩红,就在自己不到一寸的面前上下翻飞,吐出犹如大音魔咒一样的声音,是谁,都会想堵住那可怕的来源,所以我不假思索的直接落下唇,舍生忘死的赌了上去。
  不过别说,这嘴感真的不错,柔软又有韧劲,饱含着汁水甜美,透着尘世来不及侵蚀的笨拙,一股药香从唇中透了出来,久久徘徊在舌尖。
  他正保持着说话的姿势,没想到我突然的袭击,嘴巴张着,与我傻傻的贴合。
  我没想占便宜,但是,但是……
  以我久经情场的习惯而言,亲到了唇,下面的行为已经成了习惯而不受理智的控制,于是我伸出舌头,细细的描绘了下他的唇形。
  形状很完美,至少对我来说,是很适合的感觉,咬一咬,嫩的让人想要重重的吮上两口,又怕给吮破了。
  他的唇保持着说话的姿态,微启着,直接对我敞开了大门,我滑入唇齿间,药香四溢,勾上他的舌,他动了动,舌尖如游蛇般,细滑……
  妈的,说多了话吧,这么灵活。
  亲归亲,在对上他那认死理的脸带着双关切的眼神时,我终于醒了过来,努力的把脑袋从他的脸上挪开,药香钻入鼻孔,让我的话语也多少少了点底气,“别再跟老娘啰嗦,不然我还堵上你的嘴。”
  很好,他真的闭嘴了,连白被我啃了口都没追究,只是默默的扶起椅子,然后直接抱起了我。
  不过,我的心刚刚乐出一点小花花,就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固执的特色,会以各种形式出现,比如说,这个医者父母心的柳梦枫,他认为不能憋屎憋尿,今天就一定要我放出来不可。
  把我往马桶上一放,说是马桶,就是个大号的没把水桶,屁股功修炼的不到位能整个坐进去。
  他不说话,就是看着我,秉承了我刚才那句话的宗旨,惜字如金,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看样子,是想活活的看我拉出来啊!
  有天理没天理啊,这个世界上有强抢的,有□的,哪有强迫人拉屎的?
  更何况,我裤子都没脱,难道拉裤子上?
  “喂,没脱裤子。”我淡定的看着他,“你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我在意,你要是看了不该看的地方,说不定我就要娶你过门了,如果不想嫁给我,你还是趁早走了吧,该救谁救谁去,别来打扰我。”
  他的唇抿了抿,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灰色的人影出了门外,很快的失去了踪迹,我喘了口气,木然的坐在马桶上发呆。
  他是走了,但是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可怜的我,难道就要一直坐在马桶上?
  夜,我的好搭档啊,快回来救我啊……
  脚步声近,我的脑袋都懒得提起来,看都没看,语气充满不耐烦,“你又回来干什么?”
  寒光一闪,我的眼下意识的眯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柳梦枫的手指尖薄细的刀片如蝉翼一般。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话,直接走向了我的身后。
  别问我为什么就让他这样靠近,还拿着凶器靠近我没有防范能力的身后,很简单的一个答案,没有杀意。
  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感觉不到杀意,他自然不会是想取我性命,这神神叨叨的人,还不由了他去。
  “嘶……”布帛开裂的声音,半晌以后我才感觉到屁股上凉飕飕的,好像,好像,亵裤破了,被人从中间极快的一手划开,成了小孩的开裆裤。
  后脊梁慢慢的发麻,一路爬升到我的头顶。
  这家伙,居然用刀片,直接划开我的亵裤?而且是站着下手,根本不看,不摸,不碰,一刀完成任务。
  他也不怕手抖了,划歪了,切偏了,刀重了会发生什么后果?
  我该说他医术精湛,神仙在世吗?
  这别说我本来没想法,就是有想法,也要活活的给憋回去在肚子忍成一块石头,想想啊,就在刚才,一块刀片,在我全身最隐秘最脆弱的部位,轻轻的,轻轻的,掠过……
  “柳大爷,您放过我吧,我真的拉不出来了,明天,明天您再盯着行吗?”服软吧,面前这个人,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
  他眉头动了下,那眼神不是挑衅,不是得意,不是骄傲,是实打实的关心,仁心仁术的关切,药救天下的慈悲。
  干净的,没有一点□,也没有一点与人争斗的情绪,只是关切。
  他再一次转身匆匆而回,而可怜的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怀念夜的出现。
  香甜的气味,有些腻人。
  从他转回来手中捧着的碗里传来,是蜂蜜的味道。
  手中,还有一根手指粗的大葱,雪白的葱头上透着新鲜的脉络,长长的绿叶,水嘟嘟的。
  他该不是要我坐在马桶上啃大葱喝蜂蜜吧?
  那这个味,真是一绝了。
  他拿起大葱,在蜂蜜中蘸了蘸,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皱着眉,抿起了嘴,“我不吃大葱。”
  就算他说这是药,我也不吃,就算他用无数啰嗦的话洗脑我,我也不吃!
  走到我面前,他停了停,就在我以为他要将大葱送到我嘴巴边上的时候,他的人影突然从我的眼前消失了,而那清淡的药香味从身后传来。
  一样不软不硬的东西,在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以迅猛的却绝对不刚烈的力道捅开了我的菊花,深深的插了进去,不给我任何反应和喘息的机会,立即□了起来。
  “嗷!”我一声怪叫,身体已经被人按住,而深入在菊花中的冰冷物体更加飞快的旋转,更加深入,进出着。
  红色的衣裙飞舞翩跹而入,精灵的妖媚停留在我的面前,我几乎如同孩子一般伸出我两只可怜的包子爪,围上他的腰,痛苦的嘶喊着,“夜,救命!”
  很多年后,据某人回忆,那时的我,以义无反顾的姿态扑进了他的怀里,活像被鬼吓过的孩子,雪白的屁股高高的翘着,上面还有一根大葱如插旗般高高的竖着,大葱叶子垂下,四面开花一般,绽放在我的屁股间。
  而那柳梦枫,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脸色,诚恳的开了口,“大葱蘸蜂蜜是治疗便秘的好方法,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就不要吃药,一般通过之后,很快就好了,严重的,每天一次,连续七八天,蜂蜜在厨房就有,大葱在后院的地里,你们随便拔。”
  “我拔了你的鸟!”我在夜的怀抱里张牙舞爪,活像被激怒的母豹子。
  “拔我的鸟并不能治疗你的病,如果你便秘的症状很严重的话,我可以双管齐下,再给你开一些其他的药,不过还是那句话,吃药并不是太好的事,可以的话,还是用这个方法吧。”劝诫啊,居然是温柔的劝诫声,他不懂得什么叫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吗?
  “我要捅烂了你的菊花!!!”我继续伸着爪子踢着腿,被夜死死的抱住。
  慈悲的眼神眨了眨,“我没有便秘所以姑娘不用替我担心了,而且一般这个来说,力道要刚刚好,比如说我刚才那种,千万不能用力,不能弄破了皮肤,不然又会出现痔疮,便血等症状……”
  他的喋喋不休,根本视我的愤怒于无物,一个人说的起劲。
  夜的笑声,先是有所顾忌的细细的,在伸手碰了碰我屁股上的大葱后,终于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连故作娇媚都懒得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就这么毁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7:55
偷窥夜沐浴

  趴在床上,我的脑袋整个埋进了枕头里,恨不能闷死自己得了。
  这要传出去了,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不,我现在就没脸对着夜了。
  沉闷的笑声从身边传来,是夜独特的魅惑嗓音,明显刻意压制的笑声比狂笑还要让人尴尬。
  “小心你的下巴脱臼。”我没好气的从枕头里闷出一句,“再笑面具都裂开了。”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腰滑下,点在我的屁股上,“有你裂的严重吗?”
  “去你的!”一个包子拳挥了过去,被他轻轻的握在手中,我狠狠的抬头瞪着他,“还不给老娘弄出来?”
  “啧啧,不要这么凶残么?”他的手,碰了碰大葱叶子,清晰可爱的儿歌声飘了出来,“小种子,快发芽,长出绿叶开红花……”
  我咬着牙,脸都快气歪了,“你想开红花是吧?脸上开怎么样?”
  “脸上开没有你这开的漂亮。”淘气的再次戳戳我的屁股,夜孩子般的动作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用力的撑起上半身,我的怒吼毫不遮掩,穿出窗外,在寂静的小山脚下飘荡,“你到底拔不拔?”
  “扑!”那样不属于我身体某部分的组织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离体而去,我一声轻啊,两腿下意识的一蹬。
  “喂,偷袭啊。”夜手中晃着大葱,笑声极其欠扁,闪身躲过我的飞踢。
  “不想等我扯掉你的小鸟,插烂你的菊花,就给我闭上你的嘴,老娘要睡觉了。”我扭动着,试图钻进被子里,还没来得及钻进去,夜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带着轻松的笑意,“日啊,你不洗洗吗?蜂蜜会粘上被子的。”
  我的身子一僵,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可是……
  被柳梦枫的大葱捅过就算了,清洗,难道让夜……?
  我彻底的瘫软在床上了,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被夜抱过了洗过了,这一次,还要深入的了解下么?
  怕什么啊,光屁股的还怕摸的?
  绵软的布,带着温热的湿,轻轻的拭上我的身体,房间里的温度仿佛也被这温水升腾了,变的燥热起来。
  “日,其实他人不错,只是不太通人情世故,这样的人放在尘世中,若不是这高超的医术让人敬畏,只怕早被人拐卖了。”
  我沉吟了下,笑了,“听到他的名字,江湖中人不敢乱来,别忘了柳梦枫成名,不止是医术,还有毒术和蛊术,即使感觉他纯良,也有些忌惮,毕竟动了他,可能会遭到其他人的追杀,看他这烂好人的德行,应该赚了不少高手的人情吧?”
  “他很俊美哟,说不定还勾搭了无数人的痴心一片呢。”夜的话语,充满的暧昧,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我能不懂么?
  脑袋架在胳膊上,我的头发散乱一床,半眯着眼想了想,“我不喜欢太笨的男人,我老了,懒得动脑子,更喜欢一个眼神就明白我心里想什么的,不费事。”
  “那可是绝色啊,你真没一点想法?”
  我呵呵冷笑,“谁说没有,我有揪下他鸟,塞他菊花里的想法。”
  温柔的擦拭让我身体慢慢的放松,瞌睡爬上了脑门,舒服的闭上了眼,即将沉入梦乡中。
  一根清凉的手指顺着我后臀的缝隙,挤入我的菊花中,我一抬头,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啊!!!”
  “有这么疼么?”不屑的嗤笑,“还是我换个东西,那个大葱扒两层,还能用!”
  “不用了。”憋着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丝声音,我忍受着比那大葱更古怪的感觉,硬撑着。
  明明比那大葱细,明明力道比柳梦枫更轻柔,我就是紧张,因为对象是夜吗?
  越是紧张,越是收缩,于是房间里再一次回荡着暧昧的对话。
  “日,你能放松点吗?你好紧。”
  “你东西太粗了还怪我紧?”
  “我这不是怕弄伤你吗?”
  “你他妈的快点,老在里面捣鼓啥?”
  如此被人彻底深入身体,子衿不曾有过,月栖不曾有过,镜池也不曾有过,只有他,夜!
  说陌生,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亲密。
  说亲密,我根本连夜的长相都没见过。
  这到底算什么?
  “嗯……”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吟溢出,我惊愕。
  体内的手指一顿,又极快的恢复了清理的速度。
  我咬着唇,不敢再让自己走神,我怕再发出那样的声音,短短的时间,我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是汗珠。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工程完成,我吐出一口气,又一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日,你要沐浴吗?”夜的嗓音在耳边徘徊。
  我摇摇头,“不用了,今天没动弹,汗都没有,让我偷个懒吧。”
  沐浴?
  还让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我身上抹过吗?
  还让自己几乎快控制不住的思想延伸期待吗?
  我不敢,我不能。
  夜是我最好的搭档,最值得信任的人,我不想失去他,一旦做不成情人,也会做不成朋友的。
  被子盖上我的身体,他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
  昨天是相拥着入眠的,今天的他没有上床,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更多的是恐惧。
  难道以夜的敏锐,发现了我心里的小骚动?
  我已经尽量的放开了,难道还瞒不过他?
  各种滋味纠结在心头,我悄悄的转过头,想看看夜的动向,这一看,我的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
  房间很小,小到对面的床上睡了镜池,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中间的一条走道,任何活动在这里都会被看的清清楚楚。
  夜背对着我,薄薄的纱帐根本遮掩不住他艳丽修长的身影,反而给他的身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晕光,在烛光中,幻化着妖异魅惑。
  夜的身子修长,比我还高出一个脑袋,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穿着衣袍时别有一种玉树临风的姿态,配合着他本身狂放不羁的气质,与当下窝在闺阁中的男子差别太大了,那层层叠叠的红裙,在他身上更象是沼泽中的毒花,充满了蛊惑的凄绝美艳。
  我不曾怀疑过他的性别,可能也是来自于此,单纯的以为,只有女子才有这般笑尽人间,冷艳无双的气度。
  “唰!”丝绸的衣衫直直的坠落在脚边,快的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我只看到由艳红到雪白的跳转,直直的切换了画面,纤长的手臂明明是柔滑细腻,却蕴含着强大的杀伤力,腰身紧实,让我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他与我并肩御敌时那揉身低腰时动作,与此刻眼前半裸的男子叠加着身影,我仿佛看到,这雪白的身子,轻转,下腰,弹腿……
  他手指勾着女裙专用的长长丝带,亵裤早已经一溜的随裙子落了地,只剩下他手中的这条腰带,飘飘的,慢慢的,在手指间晃荡。
  死妖精,他是故意的吧。
  手指一抹,黑发如水波悸动,荡起涟漪片片。
  就在这晃动间,窄臀□,隐藏了万般美景,敛在细缝中。
  修长的腿紧绷着,可以看出练武人锻炼出的完美肌肉线条,在水珠滑过时,我突然想起昨天夜晚,他的腿为了防止我乱动,一直紧紧的压着我,隔着丝绸依然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细致。
  我知道不该看,却不想放过这美景。
  水珠滚下,一寸寸的滑落,多希望,那是我的手。
  他知道我没睡,但是他不避讳,也许在他心中我真的不是个女人,而只是个搭档。
  我闭上眼,默默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气息绵长平静。
  耳边,是细细的水声,脑中,是他妖精般的身子。
  我克制着,克制着……
  水雾香氛中,他的身体钻入了被子里,手小心的抄入我的颈项下让我枕着,而我顺势滚落他的怀抱,贴着他的胸膛,一只手架上了他的腰身,大腿弯着架上他的腿,一切自然的仿佛练习了千万遍。
  清寒的气息,让他的身子有些冷,我诧异的抬了抬眼,“怎么是冷水沐浴?”
  “练武之人,就是雪水也不怕啊。”笑声从面具后透了出来,他仰躺着,那份慵懒让人恨不能狠狠的咬上一口。
  他的手臂被我枕着,手掌贴着我的肩头,“日,消息已经送达,三日后‘云梦’起兵,直达‘青围城’,你是一定要去的吧?”
  “嗯!”三日,只有三日,我的筋脉之伤,柳梦枫说的是三日后拆纱布,我确认能赶去参战么?去了,能拿枪舞刀吗?
  沙场之战,动的是长枪重刀,就我的筋脉,能承受?
  “我替你算过了,大军到‘青围城’路上最少四日,你不回‘云梦’直接赶去‘青围城’快马加鞭,一夜足矣,那么你还有六日的时间好好的休养生息,无论怎么样,我也会在六日内让你的筋脉恢复到最好,就算拿不动战刀,不是还有我吗?”他的声音,让我的紧张一点点的平静,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在他的胸口无意识的蹭了蹭,“夜,打完这场仗,我立即回去辞了王爷的位置,我们去‘寒雪峰’隐居。”
  夜没有说话,他的手,轻抚着我的发丝,一下,一下……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8:23
夜古怪的行为

  自从受伤以来,我被夜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吃喝拉撒睡,几乎我眼神一动,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被填进嘴巴里的药更是不计其数,柳梦枫看着药,心痛肉痛的说夜浪费,原话是这样的。
  “这个人,剁成肉馅估计才会死,你不要浪费药啊。”
  “这样的药,可以救多少人命啊,这不是给猪吃大麦么。”
  “我能保证她的手几天后就能用力了,这些奇药太难寻了,留着济世救人啊。”
  他的眼神,怜悯,同情,悲怆,对象——夜手中的那些药。
  济世救人?
  “老娘不是人啊!”我冷哼着,大口的喝下夜送到嘴边的汤药,示威性的扬起下巴,看向柳梦枫。
  春风化雨,柔满人间,如果是不愠不火也就算了,人家偏偏是满腹关爱,对着我的话居然摸着下巴思索了很久,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问题,似乎是在回答病人对病情的询问,“以经脉的奇异来说,你真的不象人,但是……”他的眼神,上扫扫,下溜溜,左瞄瞄,右看看,“你应该是人。”
  “应该?”我挑了下眉头,说不上是坏笑,还是冷笑。
  我和他的梁子,今天是彻底结下了。
  前有拿大葱捅我之仇,后有骂我不是人之恨,哼哼。
  “浪费啊,真浪费啊,你这个药不是这样吃的,这个药我认识啊,是吴飞星阿婆的‘回魂散’,主要作用是补血的,她吃没什么用,不要糟蹋药,换一个换一个。”扼腕叹息的人早就忘记了药的主人是夜,急的伸手直接抢,夜手腕一翻,药丸不见了踪迹。
  “我,我拿调理筋脉的药和你换,和你换,你不要暴殄天物啊,药不对症没效果的,吴阿婆的药都是拿极其珍贵的药材制成的,成本太高了,我两个换你一个啊。”他追着夜的脚步围着我坐的椅子打转,嘴巴里叽里呱啦的不停。
  夜的脚步不停,在柳梦枫刚刚要追上的时候轻巧的滑开身形,手上的动作更快,一把一把的药丸抓了出来,“日,吃了,不管有效没效,吃不死人。”
  “不要啊!”人影扑了过去,夹杂着柳梦枫心疼的声音,“那个,那个是解毒丸啊,还,还有固本培元的药,你们根基好就不要浪费了,‘雪参丸’是给大虚的人补肾的,她肾没问题,不要吃那个,雪参很难得的啊;还有那个‘大还丹’啊,给人续命的啊,她这么活泼别吃啊,我和你换,我拿‘养筋续脉丸’和你换。”
  夜身影一顿,停下乱跑的脚步,“你居然有藏私?我以为身为医者对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为什么你开始没说过有‘养筋续脉丸’?”
  眼睛盯着夜手中的药丸,生怕眨下眼那些东西就没了,柳梦枫无奈的叹气,“她的身体根本不需要‘养筋续脉丸’,对她来说只要休息几天筋脉就能恢复大半功效,这种药不好做,村子里镇上百姓万一遇上什么事那怎么办?”
  夜托着药丸的手在柳梦枫眼前一转,带着那双瞳大眼跟着滴溜转,本就魅惑的嗓音更加的鼓动到了十足十,“四天,让她的筋脉和从前一样,我身上所有的药都给你拿去救人,怎么样?”
  夜在勾引他,希望能勾出柳梦枫最毫无保留的医术,为我的痊愈再添一道保障,为了我,夜连自己数年搜刮的灵药全贡献出来了。
  轻柔的双瞳眨了眨,柳氏啰嗦功夫再一次的上演,“你又没说要四日内复原,你早点说我一定会治的啊,你不给我药我也会治,不过你现在说也不晚,四天就四天,我保证她的手脚和之前一样,我本来不想要你的药的,现在是你自己要给我,为了不让好药给你糟蹋了,为了村里……”
  他住嘴了,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无暇说话了,夜正拿着手中的药瓶摇了摇,突然对着他的方向抛了出去,柳梦枫顿时一个飞身扑了上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摔疼,义无反顾的姿态让我好一阵咋舌。
  摔,爬,滚,扭,跳,那动作要多灵敏有多灵敏,那接的叫一个准,拿的叫一个稳,他还是那副平和的脸,除了脸因为运动有些红晕飞上白玉颊,呼呼的喘着气,每接一样就赶紧揣入怀抱,而夜,就象是逗猴一般,不紧不慢的抛着自己的药瓶,不时的发出轻笑。
  我从来不阻止夜任何行为,因为他比我的心思更九曲十八弯,但是看着他抛着药瓶,让柳梦枫紧张中又跑又摔的,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滋味绕在心头。
  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毕竟以江湖中超一流高手的身手去逗弄一个没有半分武功的人,这让我感觉不舒服。
  夜知道柳梦枫宝贝药,就象武林高手宝贝武林秘籍一样,那些东西在他眼中比命都重,因为药能济世救人,那个纯净的只知道救人活命的家伙,拼上自己的小命都会抢,别说只是摔几个跟头。
  我的嘴巴张了张,眼神看着夜那飘逸的身姿,话就在舌尖。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喊他停手的时候,夜的脸朝我的方向瞥了眼,只这一眼,彻底把我的话憋了回去。
  那是一种抑郁混杂着沉闷的气势,从夜的身上隐隐的透了出来,却又被强制压抑着,才有了压迫感极强的窒息气场,那是夜想藏却没有藏住的心境。
  他在恼怒什么?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我自信自己是了解他的,他在生气,还不想让人知道他在生气!
  夜生气了,比夏天下雪,太阳打南边出来还稀奇。
  一个万事如清风,慵懒到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的人,居然有功夫去生气?
  我心目中的夜,犹如青山碧水一叶孤舟似的人物,竟然也动了怨念?
  夜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他永远不希望被人看穿,更不希望被人捕捉到他的想法,所以……
  “好了没有?”我不耐烦的靠着椅背,有些烦躁,有些小郁闷,有些浅浅的撒娇,“夜,我几天没碰酒了,难受死了,有酒没?”
  几乎是一瞬间,那压抑的气势慢慢的沉了下去,沉淀,在几个呼吸间转为了不羁的随意,他飘到我的身边,双手一抄抱上我的身体,荡漾出了轻笑,“走,喝酒去。”
  “不行!”
  不识时务的声音坚决的响起,还有那习惯性的啰嗦,“你的筋脉刚好,不能碰酒,那会让你的心跳加速,血流变快,对筋脉的冲击也大,如果你想在几天内让伤势变好,就听我的。”
  他说他的,身为普通人的他,根本感觉不到,夜身上那种极度压抑着的气势,在一点一点的慢慢回归,连身边的空气,都出现了不寻常的波动。
  夜的生气,是因为柳梦枫?
  我似乎不太敢下结论,因为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两个对上。
  想不通,不想。
  我索性把两只包子往他面前一伸,“不是说三天可以拆了这个东西的吗?那你给我拆了。”
  他手指一动,银光从眼前晃过,手上一圈一圈的棉布就这么寸寸的落了地,困扰了我整整三天的包子,终于现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十指纤纤,被包了三天后,倒更显得白皙了,在阳光下闪着半透明的润泽,我摊开掌,手指间道道伤痕已经长出了粉色的新肉,我动了动手指,还有些隐隐的痛,却已经不是太明显了。
  三天,不过三天,纵然是我身体恢复比常人快,若不是柳梦枫的医术惊人,绝不可能三天就已经脱痂长出新肉。
  “夜,你看,你看。”我的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好了,真的全好了。”
  “哇,你的恢复力果然惊人,我说的没错,没错,你压根就不是人……”这声音来自于灰头土脸爬起来的柳梦枫,“居然连肉都长平了,我以为还要几天呢,不行,不行,我要好好的研究下。”
  他抓着我的手左看右看,捧到眼前不住的打量,叽里咕噜的说着。
  我随他抓着,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夜的身上。
  在刚才伸手的那瞬间,夜的身体明显的一震,然后僵硬。
  我以为,他是被柳梦枫的医术震惊了,从柳梦枫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快乐的在夜面前晃了晃,“快看啊,好了,好了。”
  夜抓着我的手,在双掌一触的片刻,我感觉到了他手心里的微凉汗意。
  他在紧张什么?
  摊开我的掌,他细细的打量,又抓过另外一只,慢慢的抚平,手指摸索着。
  “怎么了?”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不对,我眨眨眼,脑袋伸到他的面前,只可惜,黄金面具遮掩了一切。
  他握了握我的手,一言不发。
  我反握住他的手,不明白他掌心中那微颤是因为什么。
  “腿上的筋脉比手上的要粗,长合起来也需要时间,你的腿脚还是不要乱动,再休息一日,明日再慢慢的下地比较好。”检查过我的伤处,柳梦枫下了结论。
  我胡乱的点着头,根本没仔细去想他说了什么,我只是有一种不安,而这不安,是由夜传递给我的。
  当柳梦枫离去,空气忽然变的紧张而沉闷,在我和夜之间流转。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声音低沉,“日,如果我改变主意,不让你去‘青围城’而是这一次就与我归隐‘寒雪峰’,你答应不答应?”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9:35
楚烨最后一点秘密

  他的话,让我突然惊愕了。
  惊愕于他的改变。
  惊愕于他话语中的沉重。
  心跳,没来由的快了,一种无力在身上开始蔓延,我所有的欢乐在此刻飞到了九霄云外。
  唇张了张,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飘出几个字,“给我个理由。”
  夜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更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他对事情的判断,往往比我更细致,更准确。
  “如果我说没有理由,只是我改变了主意,你会不会听我的?”他的声音不复清朗,有些涩涩的味道。
  没有理由?这不是夜的风格。
  回头,镜池在屋里的床榻间躺着,安静的象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我望着那睡颜,想起那日的惊心动魄。
  “如果没有理由,我肯定不会答应,镜池的仇我不能不报,我自己的仇不能不报,我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咽下这口气,即使我同意了归隐,这也将成为横亘在心中的一块骨头。”
  是的,我忘不掉,忘不掉镜池为我挡剑的瞬间,那难以抑制的痛,忘不掉他了无生气的垂落我胸口时,那被掏空了心脏的恐惧,忘不掉华倾风的剑要毁他尸体时我的无力,忘不掉那疯狂的笑,肆无忌惮对我蹂躏时她眼中的快意。
  心头的火焰因为那些片段的回归而腾腾的升了起来,眼前一片通红,身上情不自禁的爆发出杀意。
  夜点点头,拍上我的肩头,“我明白了。”之后,不在言语。
  在他的转身间,我看到一种萧瑟,一种落寞,刚才还与我亲密贴合的人,突然变的有些遥远,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只要他走出了我的视线,就再也看不到了。
  “夜!”声音没有经过大脑,我只是想喊住他,喊住那离去的人,“你去哪?”
  “弄两个菜庆祝你伤愈啊。”回首间,我听到了他的轻笑,随意的身姿一摆,裙角飞扬,任性飘舞,他轻撩长发,捻着发尾玩着,“我也想喝酒了,你可以考虑到底要不要听那个啰嗦鬼的。”
  被吊起的心终于落了回来,我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我也要。”
  “好呀……”尾音拉的长长,懒散的转身而去。
  我扶着墙,小心的探了探脚,一点点的加上身体的重量,除了有点隐疼,一切都好。
  不过是几步,我从提心吊胆到兴奋再到平稳,历经了几个起落跌宕。
  我扶着床沿,在镜池的身边轻轻的坐下,仿佛重了一些,就会惊醒那梦中的可人儿,虽然我知道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不会醒来。
  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他温热的肌肤,我痴痴的望着,心头是不舍的依恋。
  “镜池,对不起,我又要抛下你了,不要生我的气。”低下头,我吻上他的唇,淡淡的玫瑰香萦绕唇边。
  再有四天我就要离开,而单薄的他是我割舍不下的牵挂,唯独放在柳梦枫这,才能让我在征战时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柳梦枫说他身子弱,需要休养,看来我离开时,是看不到他醒来为我送行了。
  这样也好,不然让他知道我再一次抛下他远走,不知道又该如何的难过和愤恨了。
  我轻笑着,点上他的眼睑,想象着那紫色深潭闪烁着怒意,咬牙切齿的说着恨我的表情,心头居然一阵甜蜜。
  “恨就恨吧,哪怕咬下我的肉来,现在我也不能带你走,等我辞了王爷的一切,我就接你去‘寒雪峰’,到时候怨也好,恨也罢,都随你了。”我低低的声音轻诉着,手指梳理着他的发丝,笑着。
  落在床前的阳光被遮挡出阴影,投射着夜修长的身姿,他静静的靠着门板,手中捧着酒菜,望着我,若有所思。
  我笑了笑,想要站起身,他已经走了进来,不等我开口酒壶已经塞入我的手中,“庆祝你又能活蹦乱跳风月无边了。”
  我手掌一拍床板,身子飘飞而起,手指如电,抓向夜的脸。
  他魅影轻掠,脚下快速的倒退,笑声伴随着裙子一同扬起,没有格开我的手,只是晃动着躲闪。
  论轻功,夜比我只高不低,更何况我大伤初愈,手脚刚刚恢复灵活,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是夜的对手。
  不过我知道,这狭小的房间给了夜极大的不便,无处躲闪,又顾忌我的伤根本不敢交手,只能一味的躲闪。
  而我根本没有任何留情,手指一晃,一柄匕首已经在指缝中弹出,夜身影飞退,却被身后的床绊住了,我腿一踢,把他踹上了床,自己也跳了上去。
  骑在他的小腹上,我的手贴着他的黄金面具,冷声的哼笑着,“夜,你我搭档几年了?”
  他没有伸手拨开我的手,毫不在意我充满威胁的手,“三年。”
  我俯下身体,与他的面具近在咫尺,声音平静,“你觉得我的心思有可能瞒得过你吗?”
  轻轻的笑声从面具后传来,“勉强能猜上几分。”
  我点点头,“纵然我不如你心细如发,猜上你心思一两分的能力,你认为有没有?”
  夜忽然不出声了,我们两人就保持着这样女上男下的姿势面对面的躺着趴着,唯一流淌着的,只有我和他之间的呼吸。
  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声之下,我慢慢的缩回了手,不再固执的想要掀开他的黄金面具。
  翻身躺在他的身边,我枕着他的手臂,“夜,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全告诉我。”
  夜的不正常,来自于看到了我的掌心,我不会傻傻是认为他是在感慨柳梦枫的医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我的掌纹中看到了我的命运。
  既然他能在‘御风’看到我这一次的大劫,没有理由看不到我之后的。
  他沉默着,忽然答非所问的冒出来一句,“日,三年了,我似乎还不知道你一些秘密,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拿我的秘密交换,怎么样?”
  我撑着脑袋,倒没忘记狠狠的吮上一口酒,让那清香中微微的麻辣刺激我的喉咙,也燃烧我的心。
  “你想知道什么?我以为我的过去你早就很清楚了。”我随意的笑着,把酒壶递了过去。
  他接过酒壶,手指一按壶顶,暗劲射出,直接弹射入他的唇中,没有半滴漏出。
  “日,你的身份,你的来历你确实没有瞒过任何人,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从哪学来的,还有你身上古怪的行功路线,我从来没见过的掌法剑法,这不属于我能打听到的任何一个门派。”
  “你想知道?”我躺在他身边,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唐突,我与夜之间泾渭分明的隐藏和彼此尊重的隐私,在一点点的被我们自己融合,越来越淡。
  我懒懒的身体躺在他的胸前,一副连脑子都不愿意抬一下的表情,声音里全是懒劲,“如果我告诉你,我师父是我从青楼里让她免费玩小倌玩来的,真实的姓名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信么?”
  这是我唯一的一点秘密了,连我的母皇,皇姐,所有亲近的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我却没有半点隐瞒的告诉了夜。
  十六岁那年的八月十五,我从皇宫喝完团圆赏月酒出来的时候,高悬的月亮让我身体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在与那月亮遥相呼应着,脑海中除了男人,我根本想不到任何事。
  我冲进一家青楼,直接撒下钱说把整个青楼包了,点名最红的几个小倌给我在房中等着。
  上官楚烨的王爷名头不是一般人能敢轻易摄锋芒的,整家青楼里的人顿时走了个干干净净,唯独一名女子,左拥右抱着,仿佛根本没听到我的话。
  我根本没空惹事赶她走,只想着发泄自己满身的□,那无法控制的□。
  当我旋风一般冲上楼时,经过她身边的我,听到了一声轻蔑的笑,“丫头年纪轻轻,莫要玩坏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都能挑战,床上功夫不容质疑。
  我的脚步只是略做停留,留下一句话,“我只要五个,剩下的你自己挑,明天早晨你要比我能干,今天所有帐我结。”
  与往日的迷乱荒淫一样,当我在初升的朝阳中神清气爽的走下楼时,她已经坐在桌子前吃着早点,看那脸上流转着的内敛,我居然有了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漂亮的你都挑走了,太丑的我不要,勉强用了八个。”她没有半点示威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着实话。
  干脆的我,连求证真假都没有就甩出一堆银票给楼主,因为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值得别人信服的力量。
  “小姑娘,你发泄归发泄,注意别人的身体,都是讨口饭吃的人,别太猛。”她的话让我一怔,这女人不但自己尽兴,似乎连我房中的一举一动都清楚无比。
  我随意的点着头,算是答应,毕竟清醒后的我,怜香惜玉的心在看到青紫交错的身子时,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她对我招招手,“小姑娘,过来我看看。”
  我的身体突然就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不由自主的迈步过去,看着她的手扣着我的脉门,感觉着气息顺着两手交汇的地方输入我的身体里,走遍我所有的筋脉,却怎么也不能抗拒。
  她从容的脸色在千变万化着,想确定什么,又确定不了什么,她灌输在我身体里的气流越来越猛烈,我却没有吭一声,咬着牙,苦苦的忍受着,她的声音,一直在奇怪的盘旋着,“象是,又不象是,奇怪啊奇怪。”
  我不知道她的是不是到底在说什么,我只是咬着牙,“偷袭是吗?光天化日之下杀害皇族王爷,你以为你跑得掉?”
  “王爷?”她一沉思,“原来是皇族之血,难怪如此类似,不过能有你这样的筋脉传承,也是一大奇事了,他日你必然继承大统。”
  我不明白她话中的类似指是什么,哈哈一笑,“你别说你喜欢上我了,我只爱男人,对女人没兴趣,何况还是老女人。”
  她的眼中划过赞赏,力量也更加猛烈,冲击着我的筋脉。
  当年的我,不懂半分武功,自然不知道筋脉受冲击的危险下场重则丧命,轻则残废,换做现在的我,只怕撒腿就跑了。
  身体里仿佛有道闸门被重开,凶猛的潮水在找到了宣泄口后突然变的平缓,所有的疼痛也尽皆消失,浑身大汗淋漓的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耳边依稀是那女子的声音,“我教你功夫,让你春宵更盛,也不至于伤害他们,学不学?”
  换做任何一个人,会说不字的,除了傻子就是呆子。
  我不傻,我更不呆,所以我当即点头了,脑海中幻想着一夜十男,日日巅峰的美妙事。
  半年,在半年之内,我学走了她交给我的全部轻功,剑法,掌法,还有内功心法,只可惜,我的内功并没有达到最高的境界,用师傅的话说,是我的体质限制了我,永远无法达到最巅峰的那一层境界,如果达到了,我也会因为筋脉寸断而亡。
  用她的话说,这是人和神的差距,我再类似,终究只是人,不是神。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捅了捅夜,“好了,全告诉你了,你对我的了解比你捅进我身体里的那根手指头探索的还深,现在换你说。”
  他抬起手腕,摊开那莹白,再一次将那只有一道痕迹的手递到我的面前,“日,你看懂什么了吗?”
  皮肤细腻,手指纤长,掌心清透,我瘪了瘪嘴巴,有点不屑,“断掌,你别告诉我断掌克妻什么的传说你也信。”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象笑,又象嘲讽,“你没发现,我没有生命线和感情线吗?”
  的确,任何人的手上,都有三条最深沉的纹路,在相学上称之为生命,情感,事业线,代表了这个人一生的经历,可是夜的手心中,只有一条。
  “我是借命活命的人,我的出生因为我母亲的去世,我平安的度过少年因为我父亲的辞世,我能走到今日因为师傅婆婆的逝去,我不是克妻,我是克所有亲近我,我动了感情的人,所以,我不能有爱,不能有情,否则我会借走她的命。”
  我惊骇,不是因为夜的论调,而是他话语中难得的认真!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29:52
为卿远走

  “师傅婆婆一生武功高深,更难得的是相学神机,从未漏算过,她说我的命就是孤绝无依,必须无情无欲,无爱无求,不然我恋上谁,牵挂上谁,谁就会因我而亡,为了不害人,我不能亲近任何人。”夜的声音,听起来随意,隐藏着淡淡的哀伤。
  “你信?”我想让声音轻松,吐出来的字还是沉重。
  他仰望着帐顶,“我不想信,我不得不信,我只与三个人有了牵扯,却害他们都不在了。”
  “胡说!”我撑起身体,声音冲口而出,“你瞎想什么,命是自己的,走什么路行什么运,相信自己而不是相信命,这不是夜一贯的潇洒吗,你什么时候这么低迷了?你懂得安慰我,懂得让我走出消极的日子,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他突然一伸手,把我的身体勾了下来,整个落在他的胸前,双臂一圈紧紧的困住我,脑袋埋在我的肩窝,久久不言。
  他在寻找一种依靠,一种能让他相信我的话的依靠,夜的无助让我第一次正视这无所不能的男子另外一面,他也只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需要保护,需要支撑的男人。
  他的脸,蹭着我的颈项,他的手忽然一挡我的脸,我被他翻身压在床榻间,我没有挣扎,因为那贴靠着我的冰冷面具,已经变成了软滑的肌肤。
  他的唇,带着魅惑的香气,吐着暖暖的温度,播撒在我的颈间,他的睫毛很长,在移动间抹过我的皮肤,有些痒。
  “日,正因为我能看透命,才能潇洒,因为我早已经知道结果,却也正是我看透别人的命,在面对亲人时做不到潇洒,只为我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结果,我不羁,因为我不能在乎,我随意,因为我不能在意。”他的声音有些抖,蚊呐般。
  我抬起手抚摸上他的发,手指穿过丝绸般的发丝,穿过的仿佛是那无形的命运丝线,抓不住,握不牢。
  “夜,你觉得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去世,你就不会来到人间吗?不,你依然会出生,所以他的死与你无关;如果没有你,你的父亲可能当时就会追随你母亲殉情了,什么叫你夺走了他的命续了你的命?是你的出生让他有活下去的勇气;你的师傅婆婆,中年丧徒,她难道不伤心?是因为你,才让她老年有了快乐,才倾尽所学的教授给你,如果你真的是这样的衰神,她可以花钱把你托付给别人养,何苦自己带在身边?她的过世,是年纪到了,我相信有你在身边,她一定是含笑而终的对不对?”
  我的肩颈处,有了湿湿的感觉,“日,你知不知道,当你能看穿一个人的生死,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那种无力,那种可怕的感觉,我宁愿我没有学这些,我无法知道人的命运。”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搂着他的腰,“夜,你以女子的身份出现,不肯别人看到你的脸,是不是因为怕惹情债,怕会因此而夺了别人的命?”
  “算是一个原因。”他轻叹着,另外的原因,他没说,我也没问。
  “那你不肯告诉我你就是兰陵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搭档的男人,我是生死不会生出一点占有之心,只要他算计得当,休书一写,也不算有婚约牵扯,所以也不会害了我。
  夜的想法太多,心思太绕,不到事情临头,永远不会明白他一个行为中,到底包含了多少个意思,他不想说的,永远也不会说,既然他现在提到他的命运,提到他的神算,那就是说……
  “我是不是有死劫?”这句话,我居然说的平静无比,没有半分的恐惧与诧异。
  他连我有重劫都不说,宁愿选择默默的跟在身后救我,这一次看到我手相后的茫然和重视,还不能够说明一切吗?
  他放开了盖在我脸上的手,当房间内的光明重现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重新戴好了面具,“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御风’,他曾经说过,叫我永远不要上战场,不管输赢我的下场都很难看,我答应了他,却做不到。
  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着你走,当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悖离自己的初衷太远,太远。
  无力抗拒,无法抗拒。
  “放心,只要我离开你,就不会有事。”他翻身下床,在桌前提笔唰唰的写着,然后往我面前一放,“签字。”
  我望着纸上墨迹未干的两个字,狐疑的望着他,“休书?”
  是的,休书。
  上官楚烨休了兰陵煜的休书。
  “人的命运是随着际遇改变的,当年我遇到你,就知道你命中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相,纵然颠沛流离却最终能成大器,所以我当初赞成你回国,可是‘御风’再见你,你的运势急转直下,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我在‘九音’救了你,注定你欠我的要用命还,‘御风’之时,我为了自己算计你,本以为没有干系不会让你受到影响,可是你却出现了更大的劫,这一切都与我师傅婆婆那句借命续命一样,我与你太亲近了,所以将劫难给了你,我要斩断你我之间的羁绊。”他手掌一摊,伸到我的面前,“日,你再仔细看看,我的生命线,出现了。”
  我抓着他的手,仔细的看着。
  果然,在掌心中,本来只有一条线的掌纹之下,出现了极淡的生命线,如果不盯着看,是看不出来的。
  “日,我没有生命线,这命,是我借来的。”借谁的,他不用说,我已经明白了。
  他的手一伸,将纸送到我的面前,“签吧,你签了,我立即走,你不会有事,他日‘寒雪峰’重聚,你我还是搭档。”
  我接过纸,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隽秀字体,心头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似乎此刻握在手中的不是笔,而是刀。
  割舍掉我与他之间除了友情外唯一的情分,或许他不在乎,我却不舍。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夜,如果没有你让我眼睛复明,你认为我能在‘九音’那么轻松的得到一切?如果没有你在‘沧水’的及时出现,你认为我真的不会死吗?就算不会,我早已是个废人,还能有今日的活蹦乱跳吗?甚至更早些,没有当年与你的联手混迹江湖,我会有重新站起来面对一切的勇气吗?我不信什么借命续命,我只知道,没有你我早就没命了。”
  慢慢的,我将手中的休书撕碎,双掌一震,片片雪花飞舞在我们两人面前,还有我坚定的声音,“我承诺了你,会在战后与你一起隐居,我就一定会做到,你自己也说了,人的命运会随着际遇而改变,你更是不敢确定我一定会死,那么就让我们赌上一局,如何?”
  “赌?”他迟疑了下,无奈的苦笑,“日,你总是那么坚持,坚持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怀疑你的话或许是对的。”
  “彼此彼此。”我笑着,我和他之间,相互扶持已成习惯,说不清到底谁帮谁更多,“如果你赢了,‘寒雪峰’上库房里我那一半全给你,如果我赢了,我想看你的真面目。”
  他轻轻的转身,向着门口走去,“日,我希望……”声音停了停,吐出两个字,“你赢!”
  我看着他的脚步,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坚持,“你还是坚持走吗?”
  “给你创造赢我的机会,不是更好吗?”他恢复了魅笑,那暗夜精灵的妖艳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还有那种自信和飘洒。
  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我更知道,这一场赌博,我不能输。
  我输了,夜将永远失去接触人的勇气,孤绝一生,我不能接受他这样的命运。
  我与夜的情,因为彼此在最孤独最冷漠的时候遇到了对方,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点试探性的温暖,我不会夺走夜这唯一的一点倚仗。
  “那我能加一条吗?”我扬起笑脸,“夜还是男装好看,我要你穿男装给我看!”
  “哈哈!”他停留在门前,回眸朗笑,“我以为你会要求我不穿给你看。”
  我拍拍脑袋,恍然回神般,“是啊,忘记了,能改吗?”
  雪白的手指摇了摇,“我答应你,只要你赢了,我就穿男装,给你看真容。”
  夜走了,我没有送。
  这是习惯,也是彼此的一种鼓励。
  再见,随时能见,何必相送,送,意味着相见难。
  他要求心安,我不挽留。
  风吹过,地上的碎纸片乱了,被扬起,卷出门,在院子里飘飘扬扬的撒开,我的眼中,最后一抹绝艳,消失。
  夜,相信我,我一定会活着走上‘寒雪峰’,一定!
  “哎呀,谁乱丢垃圾啊,这么多碎纸片怎么扫啊,啊,风怎么这么大,好多落叶啊,乱了,全乱了,别吹,别吹啊……”
  剩下的三天,我要和这个疯子一起过日子,真愁人。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30:16
好男十八嫁

  望着面前冷硬的馒头和地瓜,我很想鄙夷的把他们丢到墙角,这打得死人的馒头只怕喂狗,狗都懒得闻一下,外带嫌弃的撒上一泡尿。
  至于地瓜……
  “噗……”一个婉转悠扬的声调带着气体突破某个物体的阻碍,肆意的蔓延在房间里的古怪气息,我很聪明的站起身,换了个位置。
  我不敢乱动,甚至不敢去院子里舞刀弄剑,因为我不能让筋脉承受压力,我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恢复。
  看看脚上扎着的数根银针,还有镜池的胸前,也密密麻麻插满了针,一根根闪闪亮亮的。
  这该死的柳梦枫,不是说去镇上给人看病吗?怎么还没回来?
  说起这个人,估计除了医术精湛,我能说的话只有六个字——生活不能自理。
  我说我做饭能力差,好歹还能勉强吃,可这个柳梦枫,除了会蒸硬的打死人的馒头,就是红薯,难怪吃的自己一脸菜色,脑子都吃成红薯了。
  埋怨归埋怨,当日落西山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担忧,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该不是生意好到被人围起来没注意时间吧?
  还是掉到坑里摔昏过去了?
  或者是路上被人打劫了?
  越想越乱,看看腿上的针,我索性稀里哗啦一起拔了下来,站起了身。
  真是不省心,他说来去不过五里山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久不回来,我去找找吧。
  推开房门,我的脚才踏出一步又缩了回来,看看床上的镜池,不能走啊。
  我走了,他一个人躺在这,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这里不能走,那边不回来,我一个人在院子里乱转,不时的走到门口看看,葱葱的树影越来越暗,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已经快要看不清楚了。
  山间,又是冬夜,天黑的特别早,白天鸟儿的嘈杂也慢慢的消失了,只有山峰吹来的阵阵寒意,黑沉沉的象怪兽的口,吞噬一切。
  我定下心神,内力流转运行着,忽然,我捕捉到一丝奇怪的动静。
  就在门前不远处的左斜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草丛中悉悉索索的踏动着,同时还伴随着奇怪的嘟囔声,“是这里啊,应该是这个方向啊,刚刚还看到了柳树的,天黑了怎么找不着了,我不是又丢了吧,这可怎么办,他们还等我回去拔针呢,还要做饭给他们吃呢,我家在哪,到底在哪呢,门前有两棵柳树,一棵高一点,一棵矮一点,矮的正对着大门,可是树去哪了?”
  熟悉的啰嗦,昏头昏脑的咕哝,我皱起了眉头,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喂,姓柳的,你人死哪去了?”
  “啊!”丛林间一声欢叫,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了,我看着树枝摇晃,咔嚓间一个狼狈的人影已经钻了出来,“到了,我终于到了,回来啦!”
  欢叫之声,让我又一次想到了那日他回家时的快乐表情,不过离开四个时辰,他需要开心成这样?
  “今天很多人问诊吗?这么久才回来?”我皱着眉,他是去问诊还是去抢亲啊,怎么这么狼狈?
  他的头上,挂着枯黄的落叶,头发被树枝挂的七零八落,衣服上不少泥巴点,手中还抱着一个布袋,看着我,憨憨的递过手中的布袋,“你好像不喜欢吃面食,这是镇上人送的米,我做饭给你吃啊。”
  他的背影看得出脚步的轻松,飞快的往厨房走去,我轻声一咳,“喂,我问你呢,今天人很多吗?”
  如果他问诊很累的话,这饭我去做就是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我做点事也应该。
  他转过身体,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几个人,都是小病,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看完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那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还一身如此狼狈?
  “我……”他看看门口,看看我,抓抓脑袋,“走丢了。”
  丢了?
  我无语问苍天,“你在家门口也会丢?”
  他忽然绽放了一个笑容,干净的,无暇的笑容,象那春风中飘飞的雪白杏花,“幸好只走了两个时辰,还能赶上给你做饭,等下哈,我就好,就好!”
  “等等。”我出声叫住他,在他呆愣中把米袋接了过来,“我去吧。”
  “不行,不行……”他伸手和我抢着米袋,“你是客人,不可以叫你做饭的,我是主人,我来,我来。”
  “你做的好难吃!”我终于忍不住了,一声低吼,“去洗洗吧,你身上好脏,要是有空就把碗碟摆一摆。”
  “哦,哦!”他连忙点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巴,又是一声惨叫,边跑边往自己屋子里冲去,冲到门口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转身对着我一个鞠躬到底,“对不起,对不起。”
  人影没了,我却楞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一声对不起,感情是人家觉得被我嫌弃了饭菜难吃的道歉之词。
  我的手艺绝对比不了夜的精致华美,甚至连一般人家的普通厨艺也远在我之上,我的水平仅限于能把菜弄熟,至于青菜黄了点,肉硬了点,就将就着吧。
  饶是这样,有人还吃的津津有味,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手艺是不是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成了国厨圣手。
  看他埋头吃饭的样子,我迟疑的张了张唇,“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又是那种翻眼猛想的神情,好半天才点点头,“好像是没吃,上午出去时包袱里有两个馒头,一直没走到镇上,我怕自己丢了,没敢吃,到了镇上就忙着问诊了,问诊完了我想起要赶回来,急急忙忙的就忘记了。”
  “你收多少诊金啊,让你连命都拼上。”我没好气的一声。
  “怎么能收钱啊,他们都是穷人么,不能收钱的,这,这,这袋米还是我第一次,第一次拿人家东西,他们都是种田的人,饭给我吃了,说不定他们就要饿上一顿,我不可以吃人家的饭,不可以拿人家的银子的,银子给我又没有用,又重又沉……”柳氏理论再一次滔滔展开。
  他很真,待人真诚,对人真实,一如我当初确认的,烂好人!
  不过,说起来天下第一神医柳梦枫,是一个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却从来不收诊金的人,每日啃两个馒头一个红薯,这太让人心疼了。
  “那武林中人找你的时候,他们应该会给你银两吧?你也不收?”
  “为什么要收?”他眨眨眼,一片迷茫之色,“武林中人的银子,也是刀口舔血换来的,你看看那一身的伤,怎么能收人家的银子?我救人又不花什么功夫,不能收钱。”
  这话要是让夜听到了,不知道会不会一口血喷出来?
  明明自己就是个金矿啊,却被人不断的挖挖采采,他却毫不在意。
  “江湖传言你居无定所,走到哪就给人看病到哪,是不是真的?”忽然间,我对这个人起了好奇心。
  他脸上一红,“我上山采药,要是丢了就乱走,反正有病我就看,走啊走啊,总能走回来的。”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走丢了?”
  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丢很久,才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难怪馒头都长绿毛了,除了医术,他还会什么?
  “你多大了啊?”我发现,有人这么给面子的大口吃着自己的菜,其实心里很满足,难怪每次我吃菜的时候,夜总是歪在榻上,斜着脸看我。
  “二十二了。”他报出的年纪让我更加的傻眼,“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三了。”
  男子十六便可成亲,十八正是好年华,二十未嫁便有些大了,他都二十二了,怎么没嫁人?
  我看看他的发,只有一半绾成了髻,另外一半垂落披散,这是标准的未婚男子的装束,“怎么不寻一个好人家嫁了,也有人照顾你不是。”
  以他的地位和身份,江湖朝堂,应该不少人趋之若鹜吧。
  别说这个,光他这张脸,也是沉鱼落雁之容,应该惹不少人追逐才是。
  他笑了,绝美的笑容在灯光下让我的心一惊,干净的水晶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谁说我没嫁人,我嫁过人的。”
  “嫁,嫁过?”一时间,我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你许了人家怎么还没过门?”
  “她们都死了啊。”
  吸引我的,不是他话语中死了的字眼,而是那个……
  “她们?”一口饭险些噎在嗓子里,“你嫁了几个?”
  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晃着,五根手指按顺序根根弯下,又根根竖起,似乎在计算什么,就在我眼珠子快要掉进饭碗里的时候,他终于吐出一口气,笑脸无暇,“十五六个,要么就是十六七个吧,算不清楚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31:07
日夜双侠的徒弟

  十五六个?
  十六七个?
  我惊愕的下巴都快掉进饭碗里了,偏生某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继续吃着他的饭,只有我,脑海中不断的重放着他一根根掰着手指,灿然一笑的神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此刻只想冲上‘寒雪峰’把夜揪过来丢到他面前,让夜好好的见识下什么叫克妻命了,和他相比,夜那点算什么?
  不过,这是真的吗?
  我看,我看,我看看看……
  瞪的我眼泪水都快留下来了,该吃饭的继续吃饭,不受半点影响,就在我感慨着自己的表情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候,人家终于抬头了,大眼中一派纯真,毫无半点虚假之色,“怎么了?你不吃?”
  我缓缓的闭上酸痛的眼睛,一滴清泪从睫毛处挤了出来,顺着脸庞缓缓的滑下。
  我看的两眼发胀,人家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你那个,十五六还不十六七个……”好奇心之下的我,只能尽量的想办法措辞,希望不要刺激到她,“怎么,怎么……”
  “怎么死的?”他没有丝毫避讳,“有摔死的,溺死的,被仇家杀死的,还有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忘记问了。”
  忘记问了,这是身为丈夫应该的态度么?
  这一句话让我差点心如刀绞,泪如尿崩,为那惨死的十五六个还不十六七个一大哭,这没心没肺的男人啊,娶你还不如娶一条香肠。
  “他们说人死之前若是不曾成亲,在地下就要受到欺压,而在人死之内十二个时辰拜堂成亲,也算是成家了,所以老是急急的就拜堂了,有时候就忘记问是怎么死的了。”
  这一次,我是彻底瞠目结舌,手中的筷子落了地,“你结阴亲?”
  “什么叫阴亲?”纯洁的眼眨了眨,一脸无知,“他们有求于我,我看着能帮人我就帮了啊,反正也没什么关系。”
  “嘭!”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盘碗筷全部跳了起来,碰撞出巨大的声音。
  我的手指着他,自己都不明白哪来的这么大的怒火,半晌,我挤出来一句,“你个笨蛋,你蠢到家了。”
  我知道他烂好人,却没想到他烂到了这个地步。
  所谓结阴亲,不过是些乡野间的传言,说什么死人如果生前不曾娶亲,死后落入阴间就要受更多的苦,有些年少便过世的人,家人就趁着十二个时辰魂魄尚未踏上黄泉路的说法赶紧张罗着婚事。
  但是通常,是没有人愿意嫁的,谁愿意好端端的大活人嫁给死人的?即使有,也是些有其他想法,或索要大笔银钱,或无依无靠不得已而为之,哪有他这样,拿着嫁人当好心,没事就施舍的?
  “你知不知道结过阴亲的男子是很难嫁的,世人忌讳这个,你和十几个死人成亲,你以为还有人敢娶你?”我的声音都哆嗦了,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最初是有些人抬来找我的时候,都已经咽气了,我想救也救不了啊,他们就张罗着说要成亲,可是这里没有别的男子可以成亲啊,我看人家家人哭的那么可怜,就,就答应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后来看到送来的人已经不成了,我就问人家要不要结,没人告诉我其他的啊。”
  我两眼一翻,感情这位还是自己送上门和人成亲的。
  看看眼前已经冷掉的饭和本来就不怎么好吃的菜,我唯一的一点胃口也消失殆尽,推开碗我站起身,声音有些冷,“你慢慢吃,我去练功。”
  我前脚刚跨出大厅的门槛,身后的声音差一点让我绊倒在门槛上,“你不是赌气不吃饭吧?”
  我赌你个头的气,你嫁不嫁人,嫁了多少回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好不好?难道我就不能对自己做出来的饭菜没有半点胃口?
  就在这脚步一停间,身后源源不断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你不能不吃饭,不吃饭长久下去你的脾胃和肠子都会出现问题,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吃饭不香啊,还有你那天的便秘,都是经常不按时吃饭造成的,对了对了,我叫你每天都用大葱蘸蜂蜜,你用了没有?”
  我默默的回头,看他端着碗,筷子上还夹着菜,嘴巴居然能不停歇的问着这个,我两眼一瞪,“有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终于不再吭气,因为我已经奔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极其正常的谈话,我却会被气到七窍生烟?
  因为他的呆气?
  敢说天下第一神医的,也许我是第一人了。
  还是因为他的纯?
  这个人能安然的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奇迹中的奇迹。
  他居然没有被人骗钱,骗色,骗医术骗药,保持他的纯真,纯洁,纯净,一直纯蠢了二十二年,这是什么样的毅力和精神啊?
  果然,老天爱笨小孩。
  不知道,他这样的蠢洁还能在二十二岁之后支撑多少个岁月,一直到死都是个样子吗?我不能想象,一个白胡子老头瞪着纯洁无辜的大眼,对我说着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话,做着不断和死人成亲的烂□事。
  他当自己什么,庙里供着的菩萨金身吗?还想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院子中,忽然传来几下衣袂的飘动和脚步的挪移,我神情一动,本来想站起来的冲动又突然压了回去。
  来人有武功底子,只是在我眼中还不值一晒。
  若是求医的,我无权干涉,若是打其他心眼的,倒刚好让那个济世救人的家伙看看人心的险恶。
  两人鬼鬼祟祟的低语在我听来,大声的有点毫不顾忌了。
  “喂,大竹姐,你说能不能偷成?”女子担心的声音询问着。
  “成不成问你自己啊,不是你踩的点么?”粗豪的另外一个声音大声的回答着。
  “嗯,嗯,房间里那男人我上个月来踩点的时候看了,真漂亮,跟画里的仙子一样,美的让我呆了有一炷香,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师傅们一定会喜欢。”那大姐的声音喜不自胜。
  “真的啊,只要我们把他送给师傅们,咱们就能拜师成功,从此名震江湖了?”小妹的声音里也一片神往之情。
  “当然啊,你想,我们师傅偷遍江湖武林,深宫大院,只要是绝世之物没有不要的,这男人,漂亮的象仙子一样,师傅们一定会喜欢,咱们就能顺势恳求师傅们将我们收入门墙,小竹,一会可千万对他尊重点,那可是我们未来的师夫。”
  小竹疑惑的问着,“那是哪个的师夫?人只有一个,师傅有两个也。”
  “这个……”大姐停顿了下,“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师夫就对了。”
  这一通聊,把我惊了个魂魄离体,五脏移位,元神出窍。
  偷,偷人献给师傅?
  拜师求艺?
  人没到手,已经是师夫了?
  这两个人的大脑思维跳跃,堪称天下一绝。
  “小竹,上!”大姐一声令下,我听到不远处柳梦枫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拉开门,我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轻轻靠近柳梦枫的房间,还未走进,一个硕大的嚎声吓的我左脚差点绊住了右脚。
  “小竹拜见师夫,恳请师夫多美言几句,让师傅将我们收列门墙之下。”一声诚恳的大喝,伴随着人影落地跪拜的声音。
  “啊……”这是柳梦枫呆呆的吃惊之声。
  “起来。”伴随着大竹的一脚踹上,小竹立即乖乖的站了起来,大竹手往柳梦枫面前一伸,“我们来劫人的,你跟我们走,要是我们师傅娶了你,千万记得是我们的功劳,帮我们美言几句,让师傅收我们两为徒。”
  屋子里的灯火闪烁了下,烛光中的柳梦枫长发垂落腰际,衣衫不整,红唇微微的张着,纯净双瞳如水透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弱质,也多了几分飘零的孤独惹人爱。
  “你们师傅是谁?”他扫了眼两人,长睫毛闪了闪,“是要找我看病吗?”
  说到这,只见那大小猪,不,竹,同时一挺胸膛,眼中露出无比骄傲的神情,异口同声道,“我们的师傅就是亘古宇宙盖世无双天纵奇才神功无敌偷遍天下无敌手的……”
  “咚!”
  不要怀疑,这是我顺着门缝偷看的脑袋狠狠的撞上门板的声音。
  什么狗屁师傅,名头这么长,等的尿都出来了,也没等到那个大号报出来。
  “什么人?”小竹一把拔出腰间的杀猪刀瞪着我的方向,可惜神色中全是惊慌,“是,是人,是鬼,给,给我滚出来。”
  而大竹,一手抓向柳梦枫,“师夫,不要怕,我们保护你!”
  这两个活宝,到底是什么和什么?
  就在同时,那个大竹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打滚,再看那捧在胸口的手,已经黑紫肿胀,奇异的是,没有伤口,没有血,就这么一瞬间无缘无故的涨大了。
  “哎呀,你不能对我乱伸手的。”某人根本没有自己身为鱼肉的自觉,医者本性让他立即蹲下身体,手中已经闪过了小银刀,“我的身上可是最少有十种毒药,二十种蛊毒的蛊母,它们与我血脉相依,你有一点点什么意图,它们能立即感应到,你现在的手,最少已经被十种蛊喷到了毒液,已经有两种蛊下了蛊子到你身上,下次不可随便乱碰我,要抓我也要先告诉我,知道了吗?”
  女子哀哀的叫着,那手已经比雪山熊掌还要大上了几分,紫不溜丢的,隐约可见水光在其中晃动。
  刀光一闪,紫色的血飚射而出,落在地上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血气中隐约可见蠕动的小虫子,再想看,又突然不见了,仿佛与这血液也一起消融了。
  一层药粉撒上她的手腕,女子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大叫,紫色的手顿时变成了绿色,又涨大了一分。
  她在那叫的凄惨痛苦,唯独那柳梦枫脸上没有半点悸动,又是一瓶药粉撒了上去,绿色的手掌变成了雪白,刀尖一挑,又是两条雪白的小虫扭动着被挑了出来。
  这下女子不叫了,一脸崇拜的表情望着柳梦枫,“师夫好厉害,不愧是我们师傅的丈夫。”
  某个人抓了抓脑袋,有点小心,有点疑惑,“我印象中似乎没嫁过有叫日夜的人,难道我记错了?还是太多记乱了。”
  “还没嫁,还没嫁……”两个人乱摇着手,对着他猛的一跪,“师夫,只要你肯嫁给我们师傅,师傅就一定会收我们做徒弟,我们来请您嫁给我们师傅,好不好?帮帮我们吧。”
  “帮你们啊?”端庄如玉的人扬起一贯的平和亲切笑容,“好啊,没过十二个时辰吧,过了十二个时辰嫁了就没用了。”
  “要十二个时辰之内出嫁?”那大小猪互相看着,为难的表情挂在脸上,“有点难啊。”
  我痛苦的捂上头,这三个人,一个呆的两个傻的,居然能驴唇不对马嘴的说的这么欢乐?
  终于忍不住了,我压抑着想要把三个人猛揍一顿的冲动,手指一指柳梦枫,“你要是再做烂好人搞什么好男十八嫁的,我就马上把你鸟切了,让你这辈子都嫁不了,老娘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呆的人了。”
  柳梦枫的嘴巴张了张,在对上我喷火的眼神后终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
  很好,至少他还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看看他松散的衣衫,半开着的衣袍下蜿蜒秀美的胸线,我又是一皱眉,“给我上床去,现在!”
  他飞快的爬上床,扯下帐子,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终于老实了。
  手指落到两个人头上,我抽出一抹邪笑,“给我滚,他已经嫁过人了,现在是我男人,你们两个笨蛋给我死了这条心,要是再出现,别说我日侠下手无情,取你们两个的性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许是怕这两个蠢贼又玩什么偷人的把戏,烙上日侠的名头,应该无人敢动了吧。
  “日侠?”两个人对看一眼,眼中忽然泛起泪花点点,两张大嘴一瘪,直挺挺的跪在我面前,一人抱上我一条腿,“师傅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7-12 20:31:22
大军帐前流波意

  马蹄声起,扬起黄沙尘土在身后,树影飞掠,从眼前一晃而过。
  无人的官道上,只有我的马鞭声清脆,银色的衣衫飘荡在风中,别有一番豪情惬意,指点江山的壮志激烈。
  四天了,我终于从柳梦枫的小屋中出来,手脚筋脉处再也没有半点隐痛,甚至伤口处都只有一圈小小的淡粉色。
  他的医术无可挑剔,又不求任何回报,说不感激是假,但是一想起他那憨憨的表情,干净的眼睛老好人般,我就想揍他。
  不是讨厌,是恨铁不成钢,恨他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答应的态度,恨他那种以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宗旨。
  他根本不知道,这世间有多么险诈,不明白人心有多么的恶毒,一己善念可能还来的是无数觊觎和杀身之祸。
  他的容貌,他的纯净,他的医术,哪一样不会勾人心动?不让人想占为己有?只有他自己,抱着金矿大咧咧的给人看还不自知。
  想起那天晚上,老娘一声吼,小子床上抖,那柳梦枫抱着被子缩在床脚里的动作象极了即将被□的小倌,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没想到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居然会在我气势恢弘的吼声乖乖的听话了,别说我不相信,他自己都不相信,以至于第二天还是神情古怪的一直望着我。
  那时候的我,正被大小竹缠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裙子上全是两个人崇拜的口水和哭丧的眼泪,惨兮兮的跪在大门口,生死要我收他们为徒。
  本来想直接点了拎走丢下山的,回头看看那个完全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柳梦枫和沉睡着的镜池,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放心把镜池交到他的手中。
  风,在疾驰中猎猎的刮过脸旁,我在马背上站立而起,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忍不住的大笑。
  “喂,你们两个会不会做饭?”我一指两人。
  “会!”大竹忙不迭的点头,“俺以前是厨子,南菜北菜都会,馒头包子都不在话下。”
  “会做家事么?”
  小竹生怕我不要她一般,“俺以前是跑堂滴,啥下手都会打,师傅,师傅收下俺们吧。”
  这两个人,眉宇间虽然有股子憨直的傻劲,目光却不淫邪散乱,虽非上乘的根骨胚子,却算是不错的跑腿。
  我走了,柳梦枫和镜池无人照顾是我一块心病,这两个人嘛……
  “我有心收你们做徒弟,只是不知道你们品性如何,不如留你们在师夫身边观察一个月,我把事情都交代给你们,只要有一点没做到,你们就自动给我滚出去。”
  两个人是大喜过望,磕头如捣蒜,“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师傅在上,徒儿一定竭心尽力照顾师夫。”
  “第一!”我手指一指柳梦枫,“如果他下山到镇上给人问诊,给我跟着一个,另外一个守着镜池。”
  “我跟着柳师夫。”大竹赶忙开口。
  “我守着南玉师夫。”小竹也忙不迭的接嘴,两个人分工倒是挺好。
  我点点头,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四道目光,不,带着柳梦枫的是六道目光,牢牢的跟着我。
  脚步一停,我瞪着柳梦枫,“你去镇上问诊,如果真的是穷人,银子不收就算了,如果是富人,收银子。”
  他瘪瘪嘴巴,想要开口,我突然一声吼,“记住没?”
  “记住啦!”这齐刷刷的声音,居然是三个人的。
  “还有,如果是江湖人士,给你多少银子你就收着,如果你觉得收银子太重,就要些奇药,什么天山雪莲,万年人参,什么回魂丹,大还丹,反正你就往死里要,别忘记了,多要一粒药,就能多救几个人。”我没忘记,他看到夜那些灵药时的垂涎,他是神医,不是神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然是天纵圣手,也不能在没药的情况下救人。
  “好,好,好!”这一下,他清俊的脸上终于有了欢欣的笑容,“这个好。”
  “大竹,这个事就交给你了,要是被我知道他还乱做好人,你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别忘了,你是我徒弟,不是他徒弟。”
  “是!”大竹双眼放光,光荣的接受了我的任务,一脸喜不自胜。
  “小竹,里面那个要是醒了,如果发脾气给脸子,你就给我跟着,不停的叫大师夫就行,说是我让这么喊的,叫他等着给我养好身体,知道吗?他要不高兴,你就给他唱歌,跳舞,反正逗乐为止。”
  小竹脸上露出不乐意的表情,“这算什么任务?”
  我脸一板,“艰巨任务,你要哄他开心了,我回来就传你武功。”
  事实上,镜池比柳梦枫难搞定多了,我敢吼柳梦枫,我绝对不敢吼镜池。我敢点柳梦枫的穴,我绝对不敢点镜池的穴。
  这两个人,一个缺心眼,一个死心眼,一个没脑子,一个满脑子都是牛角尖。
  想了想,我轻轻抚上身边的竹子,回忆着床头那秀美如玉的人影,询问小竹,“识字吗?”
  “嗯,认得几个大字。”
  “好!”我一拍手,“明天我给你一封信,他如果不高兴,不吃饭,耍小性子,你就给我念,大声的念。”
  不是我不想亲口哄镜池,以柳梦枫的医术,他早可以醒来,是我不答应,我不想让镜池送我走,不想那种执手依依儿女沾巾,不想那种流云悠悠,两厢凝望背影远走的伤怀,所以我特地和柳梦枫交代,等我走了,再救醒他。
  两个人不断的点头,我想了很久,一眼看到旁边树上挂着的巨大铁秤。
  那应该是村里人上山伐木,称重卖给收购人的秤吧?
  对着柳梦枫招招手,“过来!”
  眼神无辜的望着我,呆了呆,还是蹭过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贴近我。
  我手指一拎他的脖领子,整个细挑的身子被我拎了起来。
  “嘶……”是挂钩勾破衣领的声音。
  “啊……”某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空中挥舞的两只手惨兮兮的叫喊声。
  “闭嘴!”我飞出一指,凌空点上他的哑穴,可怜的腊肠就挂在空中,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我指了指秤上的刻度,“给我看好了,要是我回来少了一两肉,我就从你们身上割下一斤!”
  大小竹眼神悲惨,那个挂在空中耷拉着的人,眼神更凄惨。
  我仰起头,看他衣领勾着,不敢挣扎,傻傻的望着我,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泛起。
  他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我只能将一切都安排到最好,仅此而已。
  “如果你不好好吃饭,努力长点肉,就等着他们被我削成□吧。”我眼神中杀机一闪,那颗高高的小脑袋飞速点着。
  “嘶……”用力过猛中,衣领一声响,那呆滞的眼顿时变成了惊恐,张着嘴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四肢乱扒拉着坠落而下。
  我张开臂膀,看那灰影飘坠,落入我的臂弯,清淡的药香中,身躯纤雅。
  惊魂未定的眼,红晕涨满的脸,吓呆了表情凝滞在脸上,红润的唇微启着,极具诱惑。
  我手指一抬,捏上他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记住我昨天的话,你要再敢说嫁给别人,我马上把你的鸟儿切下来剁烂。”
  在他依旧呆呆的表情中,我贴上他的发间,嗅尽药香,转而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浅吻,转身潇洒大笑而去。
  ————
  驰骋中我一个人摇头轻笑,伸手入怀,发绳上一缕青丝,是我从镜池身上剪下来的,幽幽的玫瑰香,心头溢满怜惜,轻轻一吻,发丝入怀,我取下挂在马背上的酒壶,狠狠的灌下一大口,纵马飞跃,直奔‘青围城’。
  “来者何人?”士兵刚刚架起的长枪在我令牌一亮之下,还来不及收回,已经被我轻松的挑开,纵马而入,留下一地尘土飞扬。
  直到最里面的大帐前,我才勒住了缰绳,甩镫而下,扯直了嗓子,“风若希,出来受我一枪。”
  “呼!”一杆银枪从帐子里伸了出来,挽出数朵枪花,耀眼异常,直奔我的面门。
  侧身旋开,手中枪一挡,我单手握枪,红缨飘飞,傲然而立,唇角带笑,“老年人,骨头硬了吧。”
  风若希站在我对面,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终于舍得从男人的床上爬出来了?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外强中干被虚淘了的身体有什么本事!”
  “好!”我身形一展,凌空飞跃,一丈长枪如银蛇飞舞,划破长空,我轻啸激荡,直扑风若希。
  “铛!”金石交鸣中,我翩然落地,风若希在我一击之下倒退三步,呼吸不稳,眼中却是赞赏更甚。
  我感觉到枪上传递来的猛烈力量,手腕一转,枪尖卸力,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一扬下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再来!”风若希刚放出话,大帐里一道黑色的人影卷了出来,手中剑气如虹,“将军歇会,不如让我领教下王爷的高招。”
  熟悉的声音,不屈的语调,带着点不屑,带着点鄙夷,我的小心肝一抖。
  “流……”波字还没出口,剑光已近我身体,寒烈的气势刮的我生疼,我手臂一抖,长枪与他交缠在一起。
  如暴雨梨花,似疾风压草,无形的内息迸发,让我的呼吸都一个停顿。
  流波是全力施为!
  我收敛的笑容,身形如电,无数交击声回荡在耳边,他的剑影在我眼中无数次放大,道道弧光刺眼。
  在飞快的舞动中,一点寒光中的缝隙闪过,我毫不犹豫的一枪刺入,直捣黄龙!
  “叮!”在枪尖顺势直上之时,他飞快的撤剑,挡住了我的攻击。
  枪,停留在他的脸侧。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知道,我的受伤没有外传,他们却是知道的,牵挂,担忧,久久的堆积会在见面的刹那幻化为抱怨,一如此刻流波的目光。
  掺杂了太多,会让人心疼,尤其是这样不屈的男人,他不会说好听的话,甚至连抱怨也不会说,他只知道,发泄长久压抑的情绪。
  我笑了,“亲爱的流波,发 泄够了吗?没有的话,我们换一个地方去发泄,用另外一种方式。”
  湛蓝的眼,慢慢的凝聚出深色,难掩他目光中的跳跃的火焰,我手中的枪落地,纵身而上,扑入他的怀抱。
  大军帐前,身为主帅的我,主动对男人示好未免有些放低姿态,既然是心中所爱,姿态要来何用?
  他的手,在我一拥之下,剑落地。
  腰身,被紧紧的环抱着,他的掌心透着炙热的温度,狠狠的揉上我的后背,重重的,贴向他的胸膛。
  这就是流波,绝不矫揉造作,绝不掩饰心思。
  什么男子矜持,什么进退有度,在他眼中都他妈的是放屁,他会矜持,那是因为不想让我得意,绝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面子。
  而现在,思念超越了一切,他无需再表现他的矜持让我难受。
  强烈的气息在包裹上我的那一刻,心,痛了。
  他在诉说着他的自责,他的哀伤,他的疼。
  为了保护子衿,他不得不回‘云梦’,我的伤,他一定都归咎在自己不曾跟在身边保护我。
  我抬起头,轻轻吸了吸鼻子,“流波,吻我……”
  他捧着我的脸,唇落下。
  火热的唇,在相触的一刹那,纠缠激烈。
  他的发,垂落我脸畔,与我的缠绕,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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