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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毒女》颜新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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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6:14
第一百十二章 慈安归来

    苏氏将安家的那些个钱全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安晋元怎么说她这个当母亲的那是他的事情,但是苏氏觉得自己一个当母亲的,就算再气自己这个儿子到底还是要为他的前程奔波的。

    苏氏也顾不得上一次和自己那个嫂嫂闹的很是不愉快的事情,就算她对自己那个势力且精明的嫂嫂有多少的怨恨,但现在也就只能对着人低下头来,而她也只能仰仗着自己的兄长。

    苏氏扒拉了不少的好东西出来,包括自己最喜欢的一些个首饰。苏氏在安家多年,那偷偷攒下的东西很多都是些珍品。她之前也能使受宠时候,安青云也是大手大脚地给了不少的好东西来给她的,那个时候章氏同她的关系还不错,也是仰仗着她的鼻息看着她的脸色来的,每每瞧见那些个东西的时候,章氏那一双眼睛那叫一个贪婪,那黏在那些东西上的眼神几乎是移不开眼睛的。只是彼时苏氏多半都是瞧不起自己这个嫂子的,只是现在风水轮流转……

    苏氏看着自己那满满一匣子的朱钗首饰,那如圆润的白珍珠,那镶嵌着金光异彩的各色宝石,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蓝得像是能够挤出水来的蓝宝石,还有那什么猫儿眼,各色玛瑙一类的,碧绿鲜脆的碧玉镯子,珐琅手镯,光是这一匣子就已经是不下万金了,苏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的手指抚过那些个东西,带着不舍的神色,却还是不得不提醒着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也就只有这样肯花下血本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她相信只要晋元能够爬上那高位,自己往后的好日子都还在后头呢,早晚都是会给她带来这些好东西的,不,应该是比现在还要来的多的好东西。

    苏氏重重地合上了匣子,将那一个沉甸甸的匣子抱在手上,然后出了侧门,在侧门外头已经有了一顶小轿子在外头候着了,那小轿子看着十分的不起眼,不过就是寻常有些闲钱的人家会用的。轿子已经抬着苏氏朝着苏家而去,这去的时候也不是往者那正门而入的,而是饶到了侧门,苏氏一手抱着匣子,一手遮挡住自己的脸孔生怕有什么熟人会看到现在自己。

    苏荣的妻子章氏也是在府中,她瞧见苏氏走进自己院落的花厅来的时候,章氏的脸上闪过一些个不耐烦的神色,想着这人怎么的又是出现在这来了,当下,章氏虚情假意地道了一声:“小姑你怎么就来了,我还以为安家如今有了两个瘫在床上的人你应该是忙的脚不沾地才是,怎么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这个时候来走亲戚?要是被旁人知道又要说你不知礼数,得说你的兄长还有我这个当嫂子的人没有管教好你的,不随伺在身前反而还有心情到处走。这说起来都是要落了颜面的!”

    章氏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又看向在门外站着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道:“这门房做事是越发的不牢靠了,见到姑奶奶来了也不知道是要通传一声,这不是要怠慢了我们的贵客么!真是半点规矩也不懂,实在是应该好好地教导教导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往后一些个阿猫阿狗都要来了还是轻的,要是闯进了不知道什么人来闹出什么祸事来了,看来我这不打杀你们你们只怕是不知道轻重的!”

    章氏气鼓鼓地对着那些个下人门说完,扭头又对着苏氏笑道:“我这自然说的不是小姑你,你是贵客,又怎么是那些个阿猫阿狗呢,你说是不是?来来来,看茶!”

    苏氏这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她哪里是不知道章氏刚刚看着像是在训斥着那些个下人的,但那些话却是全部都说给她听的,虎落平阳被犬欺,章氏一贯是这样的蛮横,现在安家不必以前章氏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的面前还像以前那样的伏低做小,这爬到她头上,说这个话给她也算是在苏氏的预料之中,半点也不觉得是有什么惊讶的。

    “姑奶奶那是从侧门进的,这前头的门房也就没有看到人,这才怠慢了一些。”章氏身边的婆子一边接过了丫鬟送来的一盏热茶,一边对着章氏道,“夫人可是错怪了人了,哪里想到姑奶奶会从平日里头只有我们这些个下人才会经过的小侧门进了门呢!”婆子说完,转头又看着苏氏道了一句,“姑奶奶以后可不当这样的,您这是老爷的嫡亲妹子,您这走了侧门要是给人瞧见还以为老爷和夫人这是因为安家现在没落了,所以也就一并地瞧不上姻亲了,这话要是给人说出去,还不知道这说的是有多难听呢!”

    那婆子脸上虽是带着笑,但是那语气却是在说着苏氏现在已经成了下人了,行为做事也都是和下人一般的。章氏听着婆子这么说,她心中满意至极。章氏哪里不知道现在苏氏来这儿,只怕又是有什么事情想着要找他们来帮忙的了。

    章氏假情假意地训斥了一声,“这说的是什么话,老爷和我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而瞧不上这些个上不得台面来的姻亲,以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本家或是旁支的人找上门来,更何况小姑可是老爷的亲妹妹呢!安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能帮的时候也是尽量要帮的,小姑你说是不是?!只是咱们苏家外头看着是风光无限,工部侍郎一职看着还有些个权职,但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侍郎而已,这上上下下几十张口都是靠着老爷的俸银给养活着的,只怕也是不能帮到哪里去的,小姑你可要体谅我们的难处才好。”

    苏氏僵硬地跟着一同笑了笑,章氏她说这种话就是怕自己上了门是要问她借银两或者是什么来的。“大嫂说的也是,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什么两家话了,今天我来,的确是想着要大嫂和大哥帮一个忙的。”苏氏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原本抱在怀中的匣子放在了桌面上,将匣子给打开了。

    这匣子一开,章氏倒没有防备到,这乍然之间看到那么多的好东西几乎是要把她的眼睛都看直了,章氏那眼睛张得大大的,就连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也全部都突了眼睛,勾勾地看着里头的宝贝,心中想着别说是得了这么一大箱子的宝贝,就算是得了其中一件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章氏的目光变得贪婪无比,她只觉得安家现在破落了,想来应该是不比从前了,以为苏氏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借银子这种事情的,但等到她看到这百宝盒,她想安家到底是大户,破船也有三斤钉子。她的视线几乎不能从这上面转移开来,却还是巴巴地问着:“小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氏这问话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傲气,带了几分的讨好意味。

    “嫂子,不瞒你说,安家安青云如今是指望不上了,就算是陛下如今还念着他,他现在的情况你也是晓得的,这身体要想将养好还不知道得花多少的时间。”苏氏说着,一边看着章氏那贪婪无比的神色,她觉得厌恶却还是不得不同这个女人在现在这个时候虚与委蛇着,“所以,等到青云修养好了,陛下还能不能让他官复原职还是一个问题,指不定那个时候也就剩下个告老还乡了,可安家一家老小可不能坐吃山空,所以我想着,嫂子能不能同大哥说说,让他能够帮着搭桥添线一番?晋元到底是大哥的嫡亲的外甥,要是大哥能够帮着将晋元谋到一个好的职位,这些东西都是大嫂您的,自然我不会亏待大嫂的,事成之后,必定还会重谢大嫂一番的。”

    章氏听到苏氏不是来借钱,而是来当这散财童子的,她一下子眉开眼笑了起来,但一听到苏氏是要让自己帮着开口给安晋元给谋求职位的,章氏又有些犯难了。

    “这不是我说了能够算的,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妇道人家也就在后院之中掌管着这些个小事,前堂里头的事情又有什么是和咱们相关的呢!”章氏清楚自己的老爷不过就一个工部侍郎而已,她又舍不得那些个珍宝,想了想之后道,“你哥哥这不说多的,我去说上一说,将晋元弄到工部弄到自己的名下当一个小官应该不成什么问题的,只要晋元能够好好表现,自然有的是机会,你看如何?”

    章氏不说别的,这一点还是能够保证的,到时候让苏荣给那个外甥安排在工部一个不起眼的地儿,这还是能够做到的,反正这银两先到手了再说。

    苏氏冷笑了一声,她伸出手将那匣子给合上,往着自己跟前挪了一些,章氏巴巴地看着那匣子,只觉得这刚刚就要到口的鸭子就在她的面前飞了,让她扑了一个空,那一个失落感。她抬眼看着苏氏,只见苏氏一脸的不情愿。

    “嫂子,不是我说,晋元那样上过沙场的人能去工部那种地方么,这不是折辱了他的才华么!”苏氏道,“就算要去也应该是去兵部才对,怎么能够去工部呢!”

    “……行了,”章氏打断苏氏的话,她有些不耐烦地道,“要不是看在晋元我这嫡亲外甥的份上,说真的你以为这朝廷之中是那么好将人送进去的,你以为是你安家的大门敞开着谁通报一声都能进的?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着往里头钻!晋元是不错,肯干,又是跟着肃王在沙场上历练过的,就连陛下也夸奖过几句那又能够如何呢,如今的安家早就已经不是安家了,要是当初,安青云上下打点一下,还不得进了兵部或是当了什么统领一类的,陛下也早就在称赞的时候给赏赐个一官半职了,现在陛下不动,谁又敢做点什么,那可是掉脑袋事儿,你还如今在这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呢?!你觉得工部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一尊大佛那就另谋高就,到时候要是晋元位高权重的时候,且记得提拔提拔他那没有什么用处的舅舅吧!”

    苏氏原本被章氏的敷衍有些不甘,但转而又被章氏所说的那些个话给泼了一盆冷水将她的不甘和不愿给浇熄了,苏氏握紧了拳头,她赔着笑道,“所以我这才诚心诚意来找了嫂子你,你同那些个兵部侍郎的夫人也是熟悉的,大哥在官场上也久了,只要他能够给我打开一道口子来,我就算是倾家荡产的,也是愿意的。求嫂嫂和大哥为之周旋周旋,一定要让晋元进了兵部才好,不然他这所长也没有什么地方不是。”

    章氏蹙着眉头,她看着苏氏,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真心愿意倾家荡产的?你这话说的未免也是有些过了吧,就算你在安家这么多年来的确是攒下了不少的银两来,要打开那个缺口,可不是你那一点点私房钱能够添得满的,你这也太过孤注一掷了吧?!”

    苏氏见状,她不由地笑了起来,“嫂子放心,如今安家老夫人中风,家中一切事情都是由着我做主的。只要能够把晋元安排进兵部谋得一个好的前程,那些个钱财早晚还有的,如今不过就是抛砖引玉而已。嫂嫂和大哥要是能够为晋元做到那般,这好处,小妹我定然是不会少了的。”

    章氏见苏氏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看来她这话是所言非虚的了,章氏又看一眼在苏氏掌下的那一匣子珍宝,她咽了一口口水,想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苏氏这样想着,那么倒不如从她这手上拐些个银两来也好,自己儿子也是要寻前程去打点的,女儿也差不多要到了出嫁的年纪,这嫁妆也要早些置办起来,就靠着苏荣那些个俸银和一两间要死不活的铺子得来的钱到底是不够的。

    章氏合计了一番,一拍手掌道了一声:“成!看在妹子你这般诚意的份上,嫂嫂我就豁出去一回,帮你一次,到时候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保证是将晋元弄进了兵部进去,晋元这孩子有出息,只要够勤勉,保证是有出头之日的,到时候也不枉妹妹如今为他今日谋划的一切!”

    苏氏听到章氏这么说,她也露出了笑来,将自己压在手掌下的那一匣子珍宝推到了章氏的面前,“那就多亏嫂嫂了。”

    章氏笑得更加的开怀,她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是说这种两家话,别是那么的见外!”章氏这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她的手却是紧紧地按在了那匣子上头,就怕苏氏一下子又将这百宝箱给拿走了。

    苏氏知道章氏就是这么一个蚂蝗的性子,不出点血满足不得她。苏氏又在这儿坐了一会同章氏说了好一会的话,章氏满心满眼都是那一匣子的珍宝,她已然已经没有了同章氏闲话家常的念头心不在焉的厉害,苏氏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会就借口走了。

    章氏堆着笑送着苏氏到了门口,苏氏怕惹人耳目依旧是从小侧门坐了轿子走了,杨妈妈走在苏氏的轿子身侧,微微掀开了那轿子小窗的帘子,略有些忧心地问道:“夫人,您说苏夫人是会帮着咱们的么?”

    苏氏应付完章氏只觉得疲惫,她点了点头,“那贱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只要给她点好处自然是会帮着做事的。再说,还有大哥在呢,我大哥总不可能会坑了我这亲妹子不成吧!且我也是要亲眼瞧见事成才行。”

    杨妈妈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觉得是如此,章氏是个势力的,这有钱有势的就是亲人,只要是能够满足了章氏当然是会帮着做事的,所以杨妈妈也一下子放下了心来,将轿帘放了下来,不再多嘴。

    章氏一等苏氏离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一匣子好东西给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这些个好东西整整放了花厅桌子一桌还有剩下,章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身边的那个婆子将伺候的婢女一个一个都遣了出去,看着自家夫人那几乎只差没有滴出口水来的守财奴神情摇了摇头,这哪里是一个名门夫人应该有的模样,但这视线一触到桌上那些个好东西还有匣子里头还有小半剩下的东西,婆子的眼神也有些贪婪起了起来。

    “夫人,您真是要帮姑奶奶这忙的?”婆子有些好奇地问着,章氏和苏氏之前的关系一向不算得太过清净,所以刚刚听到章氏那拍着胸脯保证的话的时候,婆子也有些意外。

    “你真当我是傻了不成?”章氏冷笑了一声,“现在的安家是倒霉到底了,谁知道和安家接触久了会不会也会被带得一起倒霉了起来,再说了,如今太平盛世,陛下英明,国泰民安,这卖官鬻爵这种事情谁敢去做,就算是真的要做,你以为如今安家的名声这般的响亮,谁敢卖给他们,谁敢给安家的人铺路?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把柄拿捏着么,她蠢,难道我也跟着蠢不成?!”

    “那刚刚夫人……”婆子本想问既然是这样的话,刚刚为何还要答应了姑奶奶呢?可她这话还没有说完,之间章氏手上拿捏着一串珍珠项链,那珍珠一颗一颗都是滚圆无比和南珠一般大小,她的神情变得奸诈无比,甚至还带了几分的的得意之色,“她从来都是看不起我这个当嫂子的,以前安家还不曾遭逢变故的时候,她何曾把我是当做嫂子来看待的,只差是没有将我踩到了脚底下了。如今她既然求到了我的头上,那也是应该叫她看看我的手段的,她愿意将银钱送来,我为什么还要往外推呢,安家想要翻身是别想了,但咱们苏家还是能够往上再爬一爬的。”

    她可是要叫苏氏知道,当初要不是为了苏家,自己一直在她的面前委曲求全而已,现在她可不会半点留恋了,反正她入了安家的大门那么多年,什么时候是想起过自己也苏家的人,他们苏家可没有沾到安家半点的好处和便宜。

    苏氏将那些个事情交托给了章氏之后,她也是有些不大安心的,时常也就会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打探打探,这章氏得了她的好处,的确倒像是在帮着她做事来着丫鬟打探出来倒的确是章氏时常同兵部尚书夫人见面的事情,而自己的哥哥也着自己身边的人送来了一封信,那送信的小厮也说是近来为了避嫌,所以这才不轻易来见。苏氏瞧那信笺上也只有寥寥几句,上头大致是说了要她好好地照料着安家的一切,只要能够忍受得住,早晚都是会有出头之日的,而更是在落款之时特地说了一句叫苏氏看着就觉得宽心的话,那上头她的大哥苏荣对她说一切有他。这简简短短看着像是平常家书的书信却是给了苏氏无尽的坚定。

    苏氏又怎么是能够不坚定的,这书信是她兄长的字迹,而是那一切有他这一句话,就像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兄长就是这样对她说的,叫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倚靠有仰仗的人。现在他这么说,苏氏更是坚定地认为苏荣已经开始在谋划起来了,他这是在安慰她一定是要能够坚守得住,假以时日他肯定会将她嘱托的事情给办妥的。苏氏浑然地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她也不知道这口子之中是要塞多少的银两的,这种买官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所以想着这手上的钱应该是越多越好,反正这手上有钱总是不会错的,苏氏将家中一些个能够变卖的东西都给变卖了,什么古董字画一类的,甚至还把安家手上的那些个田给卖了,这事当然不是苏氏自己经手的,她托付给了安家已经多年的老管家安福去做,因为她这脱手的也有些急,很多原本应该卖到极好价钱的东西比市价都低了一些。但苏氏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满心满眼地勾画着的都是美好的蓝图,想着他日安家东山再起之后早晚这些个东西都能够回到自己的手上来的。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才一两日的功夫,无双城之中的人多多少少也已经传开了,安家如今是真的已经没落了,已经开始变卖东西来过日了,安家那些个丫鬟婆子多少也是有着一些个人心惶惶起来,尤其是签下了死契的正值年少的丫鬟,她们已经开始担忧着安家会不会有一日将她们给发卖出府来换取银两了。有些个在安青云和段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婆子手脚开始有些不干净起来了,见苏氏也不管段氏和安青云的死活,偷偷地藏着一些个好东西起来,尤其是段氏,她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的珠宝首饰,大件的她们是不敢拿的。倒是偷偷地偷取了一些个宝石耳环,戒指一类的小东西,除非是彻查起来,否则也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少了那些东西。

    素问也已经听到了这些风声,她冷眼看着那些个尘嚣而上的传言,半点也不为所动,倒不是素问真的没什么所动的,而是她背地里头已经开始行动了,安家卖出去的东西多半都已经在外头转了一个弯儿到了她的手中。

    无双城之中一些个商行的老板多半都是愿意卖素问这个人情的,并非全部是因为素问这有着县君的名声,而是她如今是赵国锦沧南一带商铺的主子,赵国多半以贸易为主,盛产极其丰富,所以无双城之中很多商铺也多少也会从别国有一些个贸易往来,沧南所出的烟霞锦还有珍珠,东珠一类更是上品之中的上品,虽然从赵国运来所耗巨大,但这带来的利益也是巨大的,而其中烟霞锦一类属锦家绣坊所出最好,而赵国多水路,锦家则是控制着赵国一半以上的水运。所以在锦家沧南一代易主的时候,这些个以商业为生的老奸商们就已经打探着新的主人是谁了,如今锦家的乌金刀在素问的手上毫无疑问素问便是这新的主人,自然一个一个也是要来讨好讨好的,许还能够得到一些个便宜。

    素问不过就顺口提了一句,那些个人就已经忙不迭地将安家所售出的东西转手到了素问的手上,本是打算着原价买来原价卖出的,但素问也是在他买来的基础上加了一成,也算是叫他们得利了。

    所以当那些个田契还有字画,宝物一类由挽歌送到素问的手上时候,素问也有些意外,“苏氏她是要敛财他逃跑不成?”

    她细细地数着那些个收据数着自己所花出去的银两,那是平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数字,她本还以为安家多少还是有些资本的,却不想这才过了两三日就已经变卖了这么多的东西,真不知道是苏氏的心太狠呢还是因为安家原本就是一个空城了,所以只能用变卖来过日子了。要是安家的那些个列祖列宗知道如今自己的不孝子孙竟然是混到这样差的地步,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再活过来,不过素问想,就算是再气活过来看到安家现在这样早晚又是得气死过去。

    “许是吧,不过,苏氏身边的丫鬟倒是打探苏家夫人的动向颇为勤快的。”挽歌一直都在盯着安家的一举一动,原本他还要护卫着浮云小筑之中的确是有些个分身乏术,但现在这里多了一个另外的长工,挽歌这空闲的时间也便多了起来,也就多了时间去盯着安家的举动了,“之前苏氏曾去过苏家,大约是去见她的那些个亲人了。等到她回到安家之后开始变卖这些东西,而这段时日,苏氏兄长苏荣的夫人章氏则是长约兵部尚书家的夫人。”

    素问听着挽歌所说的这些,她支着下巴,像是在想着什么,这一会之后她才道:“苏氏这是想为安晋元铺桥造路了。”苏荣是工部的侍郎,如今工部和兵部也没有任何空缺的职务,工部和兵部掌管的都是不同的,苏荣就算是要讨好也应该是去寻自己的顶头上司才对而不是跨界,苏氏是一个不安于室的人,现在安青云她指望不住,所以应该就是这样把赌注都倾注在了自己那唯一有些出息的儿子身上了,想帮着他打点那一切,好把人塞到兵部去,只怕还会鞭策着安晋元一路往上爬到让她觉得满意的位子。

    “是么?”挽歌淡笑了一声,“那看起来她们姑嫂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章氏同兵部尚书夫人在一起也没有说些什么,甚至什么都没有提到过。”

    素问听到挽歌所说的,她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苏氏这种人逢高踩低,心中又有几多算计,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待人,所以这关系不好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如果苏氏是真的交托了苏家出面去做这种事情,只怕到时候要落得一场空了,而那章氏想来可能是会打着坑上苏氏的打算。

    “那你有空就盯着,若是那章氏真的打算坑了苏氏,到时候咱们就来一个黑吃黑。”素问道,她虽然是不怎么想要安家的钱,但是也不想让苏家到手,干脆地就让苏氏竹篮打水一场空,而那章氏要真有这种主意,那也是她活该。

    “那要是章氏真的是帮着苏氏在作者这件事情呢?”挽歌问着素问,“姑娘到时候想要如何做?”

    “要是章氏没有见财起意,而是真的把钱往上塞了去,那么咱们就来一个劫富济贫干上一票,反正这种不义之财就算是被劫了也不会敢声张的,除非那些个人是真的不想要那一顶乌纱帽了。”素问支着下巴脸上的笑容也是灿烂无比的,“偶尔我也是一个正直的人,挽歌你说是不是?”

    “……”

    挽歌眼观鼻鼻观心,能够把劫富济贫干上一票,黑吃喝这种充满着土匪气息的话说的那么利索的人还能够说着自己是正直的,姑娘的脸皮果断同她的医术一般是无双的。

    “这钱虽然我嫌脏,但一想到苏氏痛苦的模样,我就觉得高兴极了。”素问道,她就是要让苏氏死了那一条心,“那慈安呢?”

    “慈安已经回到无双城,但她如今是在城外的静心庵之中,并没有进城。不过倒是让人传了一封信到安家去的。”挽歌说着,“据丐帮的弟子说,这信是给苏氏身边的那个杨妈妈的。”、

    素问在打探慈安师太这件事上花了不少的银子,丐帮有什么讯息也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素问的手上,这不,今日慈安刚刚回到静心庵之后就已经将慈安的一举一动回报给了素问。

    素问听到这消息,她微微一挑眉头,站起了身来,“看来是应该去会会这个传说之中德高望重的师太的时候了,她可真是叫我好等哪,有些账,还真是应该同她讨上一讨了。”素问在城门未关之前闯出了城门,等到她上静心庵的时候这天色微暗。

    这静心庵虽比不上护国寺那般的香火鼎盛,但这庵堂地段清净,加之这庵堂之中供奉的多半是观音,有慈航观音和送子观音,保家送子颇为灵验,所以来这儿的女眷也算是不少,而慈安师太也有些个盛名,批命颇准,所以也有一些个夫人和千金会寻上门来问命一事,只是这慈安师太喜欢云游,所以指不定那一日上带庵堂之中就会被告之已经出门云游了,诚然如同这一次一般,慈安师太在外云游了几乎是一年方才回到庵堂之中。

    素问进庵堂的时候,她也不走什么正规的门道,翻身一跃上了屋顶,在那青瓦之上轻灵无比地跃动着半点的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她寻了几间房这才寻到了慈安的厢房所在,素问也不急着翻身下来同这慈安大师兴师问罪,她只是趴在这青瓦的顶上,揭开了几片瓦片看着底下那慈安师太。

    这师太穿着灰色袍子,年岁大约是同段氏差不多年纪,那一张脸看起来有几分的沧桑,大约是常年在外行走的缘故造成的,那瘦巴巴的没有四两肉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难搞。素问一般见那些个瘦巴巴,尤其是面容上没有几两肉的人多半都是性子难搞的,这可算是她的直觉反应,当然这个说辞她也应征过一些的,比如段氏,比如苏氏,都是那消瘦无比的瓜子脸,半点肉也不带的,又比如她这样的,素问也一直都是知道自己这脾性是难搞的,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悔改这种事情。

    慈安那一张脸看起来半点也没有出家人的和蔼慈祥,倒有几分尖酸刻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其中盛满了愤世嫉俗,这哪里是一个出家人会有的模样,这夜晚的时候看到她这样的模样,根本就像是瞧见了夜叉一般。

    素问在等着人,这慈安师太回来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叫人给了一封信给杨妈妈,素问是知道杨妈妈的,杨妈妈可算是苏氏身边的老人了,对于苏氏也可算忠心耿耿的厉害。杨妈妈和慈安师太认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素问总觉得有几分的奇怪,当年慈安对她下了那样克父克家天煞孤星的批言帮的是苏氏,慈安现在回来就算要联系应该也是同苏氏联系才对,怎么就和杨妈妈扯上了关系呢!

    素问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情况所在,所以她决定先在屋顶上等上一等,要是等到最后也没有人来的话,那么她再去寻慈安问清楚当年那件事情也不迟。

    素问在屋顶上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方才听到这本应该是安宁的静心庵有着一些纷乱的脚步,一个身影匆匆地走进了院子里头来,扣了三下房门,见慈安没有将房门锁着这才推门进了屋来。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挡住了大半的模样,等到进了屋子之后这才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就着屋子里头那桌上昏黄的烛光所发出的淡淡余光,素问看到那摘下帽子来的人不是旁人,果真是在苏氏身边伺候着的杨妈妈。

    杨妈妈看着在桌前条凳上坐着的慈安师太,她蹙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好笑,这近一年未见,你这见面半句问候的话也不说,这一开口就是是问我为何要回来?”慈安师太挑高了眉头看着杨妈妈,“你说我回来干什么?我想回无双城了呗!”

    “小声!”杨妈妈急忙伸手捂慈安师太的嘴,模样生怕被旁人听到一声似的,她这样子紧张无比,“如今的无双城不是你应该在的地儿,当年那个鬼子长大回来了,如今安家已经不比往常了。那鬼子是个睚眦必报的种,她要是晓得你回来了,只怕是要找上门来了!”

    慈安拉开杨妈妈捂着他嘴巴的手,一双促长的眸子拉的长长的,她微微有些恐惧,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要我走也行,叫苏氏再给我银子,反正我这次回来就是听说我的孙儿从沙场上回来了,我瞧他一瞧就走,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

    “什么你的孙儿!”杨妈妈怒道,“你可别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中清楚!晋元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孙儿你清楚的厉害!我这作为祖母的,瞧他一瞧就好,只要让我瞧见晋元,只要苏氏给了我银子,我立刻离开无双城,半点也不会是叫那鬼子给寻到的。”慈安师太一脸无谓地道。

    “你这是要害死那孩子是不是,如今那孩子过的挺好的,安家的大少爷,夫人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当做自己儿子一般疼着,他有大好的前程,你要真为他好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否则你只会害死了她!”杨妈妈道。

    慈安冷笑一声,看向杨妈妈,声音骤冷且带着嘲讽:“如果让苏氏知道当初是你设下了这个计划,亲手掐死了她刚出生的那个儿子拿了晋元去顶替,到时候死的只有你吧,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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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7:02
第一百十三章 抓慈安

    杨妈妈一脸灰败地看着慈安,那唇色变得苍白无比。她的唇哆哆嗦嗦的,好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慈安的神情之中有几分得意的神色,她拍着杨妈妈的肩膀道:“你跟在苏氏的身边那么久,也应该是知道她对付人的手段的,要是她知道,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慈安轻笑了一声,她又道:“你到底是我的姐姐,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了你呢,你说是不是?!眼下我也就只有你和晋元两个亲人了,我也是想着让你们两人过着好日子的,总不会想着要害死你们的对不对!再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看护着晋元,我也是打从心底里头感激你的,所以当初我这也不是帮着苏氏去做了那些个违心的事情了么,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我也好的。”

    杨妈妈伸手拨开慈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她看着慈安有些愤愤然地道,“你要是真想要我们好,你就应该尽快离开无双城,再也不要回来免得多出事端,到时候咱们都不够死的!”

    慈安拉下了脸,她看着杨妈妈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反正我现在就在无双城之中,我不管,你得给我从苏氏那边弄出些银子来,要是你挖出的银子足够多,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你要是还在这边弄不清楚,到时候你就不要怪我不顾多年的姐妹情分!”

    杨妈妈看着那几乎像是无赖一般的慈安,这些年慈安已经从安家身上捞了不少的油水了,而她实在是知道太多,可偏生又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再怎么不乐意却还是不能对她做点什么的,她这几年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看她现在的样子,如果自己不满足了她,只怕到时候又要闹出事情来。

    “苏家和那苏氏又没有对你有多好,你想想,当年如果不是她的母亲拼死都是不愿意让苏老爷将你抬成姨娘的,你又怎么会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她还衷心什么呢?你当年那股子狠劲上哪去了?难不成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还真的把自己当做奴才了?”慈安恶狠狠地道,“反正苏氏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何必这样的犹豫不决!左右她也不过是将你当做下人来看而已,你何必人如此!”

    杨妈妈的眼神之中微微一变,她迟疑了一番,这才看向慈安,“这几日你先安生上一些,千万别闹出了什么事来,我去想想法子。”

    杨妈妈知道之前段氏也想寻着慈安的,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要通知她一声,但通常只有慈安来找自己的份儿自己完全不知道她是在何处的,所以就算想要写信通知也不知道怎么通知。如果段氏是真的找到了慈安,把当年那些事情全部搅合出来到不仅仅是苏氏有事,就连自己也是同样要死的,但现在段氏已经中风瘫在床上没有人照料的情况下半点也不能再做什么,就算她知道以前的事情和素问有关的那些个事情全部都是苏氏和慈安两个人搞得鬼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到底还不过就是只能这样算了么,现在的她半句话也是说不出口了,整个安家都在苏氏的掌控之中,段氏就算知道了,也是无可奈何了。

    所以杨妈妈觉得苏氏应该不会想着对慈安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所以暂时之间这静心庵也是安全的。

    慈安满意地笑了起来,她亲热地道了一声,“果然还是姐姐啊,你放心,我就在这静心庵之中哪里也不会去的。”

    杨妈妈也不愿意久留,她今天出门来的时候也是同苏氏寻了一个借口这才出了安家,要是被苏氏知道她私下来见慈安,必定其中会怀疑了她的,她又将斗篷的帽子戴了上去,趁着夜色出了慈安的厢房,很快又趁着夜色下了山去了。

    素问趴在屋檐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她就觉得苏氏那样心肠歹毒的人怎么能够生的出像是安晋元那看起来质朴根正苗红的有些过分的儿子来,苏氏的孩子怎么的也是应该像是安晋意那样纨绔的废物一样的儿子才对,安晋元这感觉上就和苏氏有着天差地别。现在听到这样几乎狗血的几乎是能够当做小说的素材来写的一般复杂无比的剧情,素问也有些纠结了,她哪里能够想到原来慈安和杨妈妈是姐妹,这是姐妹也就算了,安晋元竟然还是慈安的孙儿!

    素问看着杨妈妈出了门,她在屋檐上又待了了一待,她想到安家如今的一切,想到苏氏为了安晋元尽其所有,几乎将安家掏了一个底朝天,结果她现在筹谋的全是别人家的儿子,不知道真相揭开的那一瞬间,苏氏是怎么样的感想?!

    素问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她站在慈安的门口,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慈安原本见杨妈妈走了,她打算着吹熄了烛火就睡下了,她这舟车劳顿回到这庵堂之中也是疲惫的厉害,这乍然之间听到有人瞧房门,慈安的心底之中带了警觉,她看着外人,门口站着一个黑黝黝的身影,看着那身形清瘦倒像是女子的模样。

    “谁?”慈安问着,这个时候庵堂之中的那些个女徒弟应该已经睡下了才对,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应该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慈安一边问着,一边从自己还没来得急怎么收拾过的包裹之中摸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听说静心庵的慈安师太擅长批命,所以特地来请师太指点迷津来的。”

    门外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隔着门板传到慈安耳中的时候却是充满着危险的意味,她回来这件事情庵堂里头的人都是不知道的,她也就只通知了杨妈妈一个人,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要找她来批命的人,而且这声音虽然听着好听,但慈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出了一种诡异的意味,甚至身上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像是在提醒着她外头的人压根就是充满着危险的。

    “今日天色已晚,施主还是先回去吧,明日上了山来贫尼已经会为施主解惑的。”慈安缓缓地说着。

    “师太这样也就实在是太厚此薄彼了,刚刚我可是瞧见一个凡尘俗世中的人来见师太你的,只是我看她神色匆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所以这才先让她了……”

    慈安听到那声音这么说,她的心中咯噔一声,这么说外头这个人应该是早就已经到了这里,很有可能还听说了刚刚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慈安听得心惊肉跳,是她大意了么,可庵堂之中今日也没有外人所在,没有香客也没有挂单的人,而她刚刚也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声响!

    慈安一手背在身后,她走到了房门前去门栓打开,把门开了,借着外头透亮的月光,她瞧见在自己房门外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年纪不大,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衫,锦缎一般浓密的发散着,偶有微风吹过的时候发丝被吹起,那模样诡异的厉害,稍不留神还会将人眼花看做女鬼了。小姑娘生的好看,巴掌大小的脸五官都可算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的灵动,略带了几分的邪气,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能够看到人的心底之中去似的。

    慈安的心跳如雷,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捏着匕首,面色之上倒是做出了几分担忧之色,“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独自一人前来?”

    慈安心中也知道,自己刚刚压根就没有听到半点的声响,而她又说自己早在杨妈妈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了,这代表着这丫头压根不是个什么普通的角色。

    “因为心中困惑的厉害,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师太指点迷津一番。”素问看着慈安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屋里请的动作,她也顺着慈安的动作进了门来,在她进门之后,慈安就急切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慈安看着素问,这面上的神情可以算是更加的温和起来,她道:“出家人一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姑娘这般急切地寻了贫尼,这也是因为相信贫尼的缘故,姑娘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同贫尼说说,看看贫尼能不能为你解答?!”

    素问看着慈安,她这脸上的神情虽然看着是和蔼可亲无比,但她的眼神之中却透着杀意,而她一只手也古怪地背在身后想必身后藏了什么利器,想趁着她没有半点防备的时候朝着她下手。

    素问微微地侧过了身子,面容之中也已有了一些苦恼,“这事也是要从我出生的时候说起,我这出生的日子不算好,结果家中的长辈又寻了德高望重的佛门中人来给我批命,结果却是批出了一个克父克家天煞孤星的命格,结果害得我就这样被丢出了家门。好不容易现在我长大了,就想着去问问当初给我批命的那个人,我这是不是真的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呢?”

    慈安听着素问的话,她越听就越觉得恐惧,只觉得眼前这个一袭白衣的姑娘那一张看着那般纯洁的脸孔在如今看来邪气的可怕,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好想会发出诡异的光芒来一般。慈安看着这人,她全身的血液几乎是凝结到了一处,手脚都在冰冷着,她知道这人根本是来寻她来的,慈安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但这批命上所做的那些个亏心事也就不过是两三件而已,而这姑娘所说的那一件让慈安不由地想起了刚刚杨妈妈对她说的那个话。

    她说,当年的那个鬼子回来了,那鬼子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难道就是?

    “怎么,到现在还认不出我来么?”素问看着慈安,她的面上带了一些笑意,“刚刚杨妈妈不是和你说起了我么,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所以知道你回到无双城来了就跑来找你了,只是没有想到你和安家还有杨妈妈之间还有着这样的关系!倒是比我设想的还要精彩上几分,不错,真是不错!”

    慈安眼神一冷,她抽出藏在背后的那一把匕首,朝着素问刺去。素问抬了一下脚,她脚边的一条凳子飞了起来,一下子打在了慈安拿着匕首的手上,那条凳砸过去的时候还发出了“咔嚓”一声,慈安只觉得自己右手这么一疼,整个右手竟然歪曲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垂了下来,而手上的匕首也落在了地上。

    素问看的仔细,她衣袖一挥,慈安整个人只觉得有什么气团迎面而来,整个人一下飞了起来,撞上了房门。慈安这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这一下撞击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整个人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般,有寒光贴着她的面飞来,“噌”的一声钉在了她脖子旁,她的脖子带出了一条不算深的血痕,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正在往下滴着。慈安一双眼睛惊恐欲绝。

    “救……”

    命那个字还没有等慈安喊出声,素问已经伸手扣住了慈安的下巴,这稍稍一用力,一声“咔嚓”的声响发出,慈安疼的几乎是要死过去一回,她的嘴张开着,涎液低落了下来,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下巴已是不能再合上,那是被下巴掰脱臼了才会有的样子。

    慈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女孩子,她的神情还是同刚刚进门的时候那样的乖巧,声音也轻柔无比,“你娘难道就没有教过你大晚上的不好随意喧哗的么?”

    慈安哆哆嗦嗦的,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半点知觉也没有了。

    素问看着昏厥在自己面前的慈安,看着她瘫在地上瘫成一团,想她还自诩一个德高望重的修道者,既然敢于做下那么多的坏事也应该是有几分的胆色的,却不想竟然这样的胆小,她这还没有怎么动手,她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而且,素问嫌恶地看着慈安,她的僧袍的裤子大半已经湿了,那青灰色一旦沾上了水分之后变得十分的明显,她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真是没用极了。

    素问开了房门,提着慈安的腰带,带着她就像是提着一个行李一般趁着月色掠出了静心庵,素问的动作极快,她就像是一抹轻烟一般掠过那树枝,提着一个人半点也不觉得吃力的,甚至还背负着慈安上了无双城城门的城墙,小心翼翼地避过了那些个巡夜的将士和打更的更夫,带着慈安进了自己的浮云小筑。

    素问提留着慈安进了丹药房,拿了架子上的一个药坛子,在这药坛子下头微微有一处下凹,里头有着一个小巧的机括,她轻轻地按了一按,墙面上瞬间移出了一道口子,素问提着慈安走进了那口子之中,口子是渐渐地往下的,有着一阶一阶的石阶。

    无双城之中的那些个豪门大户之中不少的家中也是有着一些个机关所在,更有平日里头用来藏匿东西等到重要的时候用来避祸的地窖一类的,更有甚者是在家中设置了地牢一类的。素问这浮云小筑也不例外,也是有着这么一处地窖的所在,挽歌在买下这宅子的时候也就是发现了,这地窖不大,大约也就一间房大小,里头虽不闷热却有些湿冷,平日里头素问也不用这地窖,所以也就这样一直空着,却没有想到会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素问将慈安丢进地窖之中,那手法就像是在丢着一块破烂的抹布似的。慈安被素问这么一丢,身上无一不疼,也在这种疼痛之下她竟然幽幽地转醒了起来。

    慈安醒来,之间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惊恐异常也顾不得自己身上那些疼痛了,她看着像是鬼魅一般站在她面前的素问,这地方像是一个地窖,墙上有一个小小的灯座,那上头摆着三盏油灯。那油灯将这地窖照得亮亮的,空气之中甚至还有着一种诡异的味道,有点微微的香味,不像兰花也不像麝香的,靡靡之中还透着一点肉香味。

    “你——”慈安的下巴被素问给卸掉了,她这说话也不利索了,那说话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从嗓子眼里头依依呀呀地喊出一些调来,却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她这是在说些什么的,只是她那瞪着素问的眼神似乎是在质问着素问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素问看着慈安,她微微露了笑,“这两日怕是要委屈师太你住在这里几日了,不用担心,我不会弄死了你。不过到时候我要你去见一些个人,只要师太你到时候把真话说出来就成。”

    慈安看着素问,她已经能够猜测出素问的身份是什么了,而素问要她见的人是谁,要她说的话是什么,慈安心中也已经有几分数了,她看向素问,眼中惊恐异常,那从嗓子眼里头喊出来的声音更像是夜枭夜啼一般的尖锐,她朝着素问跪了下来,用力地磕着脑袋,像是在向着素问求饶。

    素问看着慈安,她漫不经心地道:“你如今倒是怕了?怕是你不忍心你的亲孙儿一旦被人揭穿了事实真相之后就不能再当安家的大少爷也不能再有什么好的前程了吧?但你又怎么知道在安家是一定会有那些个好日子过和好前程的?”素问冷笑了一声,“你这般的作恶多端,早晚都是要遭受报应的,就算你没有遭受到那些个报应,只怕你的后人也不会这样的幸运了。”

    慈安心中一颤,她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如今若再或者只能够成为素问的一个把柄,她怕死,但一想到安晋元,这个从小就不在她的身边成长却已经成为她唯一骨血的那个孩子,慈安浑浑噩噩地在想,自己要是刚刚听了姐姐的话离开无双城或许就没有这种事情了,又或者她就不应该回到无双城来的,如果她不回来至少还能够再多活上一些年岁,但现在的慈安想着自己就算死了,她也绝对不会让素问利用自己得到些的,她闭着眼睛,二话不说闷头就是要朝着那僵硬的墙面上撞去,她只觉得只要现在自己一死那就什么事情都一了百了了。

    但素问又怎么没有遇想到慈安会有这种自杀的举措,一个女人尤其是在保护自己的亲人的时候往往是会爆发出常人无法想象出的简坚毅,就像是莫氏一样,所以素问从来都不会小看女人,女人是这个世间最难以掌控的。

    素问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挥出了一掌,掌风将慈安击倒在地,她滚了好几个圈之后方才停了下来,慈安脑袋昏沉,一下子呕出了一口鲜红的鲜血出来。

    素问也不去看慈安,她只是伸出手在慈安身上的几个大穴上点过,点了慈安的穴位。慈安只觉得自己身上麻麻的仿佛是坐的久了之后大腿麻木的时候那种感觉。

    “死,对于你这种人实在是太奢侈了。”素问轻笑着,“你大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要知道现在你在我的手上,我多的是法子来折腾你的,看到那油灯了没有,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油么?那是尸油,是将活人用小火慢慢地烤着,一开始的时候你能够闻到肉香味,就像是我们平日里头吃的一些烤鸡烤鸭似的,外头焦了,里头还鲜嫩着,切开来还能看到鲜血冒出。在多烤上几个时辰,外头的皮焦了裂了,然后就会开始往外冒油,这种油可是个好东西啊,点燃了之后就那么一小碟的油你都能够用上千年,还能够千年不灭,知道里头的绳子是什么做的么,那不是普通的绳子,是用身体里头的肠子,抽了出来,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在太阳底下曝晒,晒到它缩了,缩成那么一点点,然后再做成线,一个人的肠子哪里是够拧成那么一段的用来当灯芯的呢,所以也得多找几个人,拿锋利的刀,剖开肚子,抽出来……”

    素问的手指触碰着慈安的身体,像是在演示着要怎么做,从肋骨下方一直划到了肚脐眼那边,她的声音也轻轻的,“就像是这样,这抽出来的时候,人还没有死透,还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肠子是怎么被人拿走的……”

    慈安觉得自己腹痛如搅,仿佛刚刚划过她身体的不是素问的手指而是一把真的锋利无比的匕首,她觉得痛的厉害,仿佛自己身体里头的那些个肠子一类的真的是被抽了出来做成了灯芯一般。

    慈安一张脸苍白,她觉得恶心难过的厉害,一个劲地泛着恶心,却又坚定地想着,素问不过就是在吓唬着她而已,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了。

    “对了,我这手上还有一些个好玩的,只怕慈安师太你是没有见过的,我去拿来叫你瞧瞧眼界。”素问这么说着,她又匆匆忙忙地上了台阶,走出了这个小小的密室。

    素问离开也不过就是一会会的时间而已,她拿了一个铜盆,她将铜盆安置在地上之后方才将慈安拎了起来,让她靠坐在墙边。慈安能够瞧见那铜盆之中放着一块新鲜的蹄髈,素问从衣袖之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她把瓷瓶往铜盆里头倒了一倒,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落到了蹄髈之中。

    慈安虽是年纪不小了,但这眼神还算可以,所以清楚地看到刚刚素问倒下去的东西像是一直蚂蚁,不,那东西比蚂蚁的个头大了一些,但是却就一颗黄豆大小一般,那小东西通体黑色的,落到了蹄髈上的时候,爬下去了一些,像是钻到蹄髈底下去了。

    然后,慈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看到那一块并不算小的蹄髈此时此刻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一点一点的,从前头的肉开始是到最后的大骨哪里,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素问拿了瓶子将那黑色的依旧是像黄豆大小有点像是蚂蚁一眼的玩意装回到了瓶子里头,然后用一双筷子夹着那蹄髈给慈安看着,那蹄髈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蹄髈了,因为已经没有半点的肉,只剩下那一层薄薄的猪皮和一根骨头,素问这一夹着之后那骨头一下子落了下来,掉入到了铜盆之中发出一声响。

    “你看,这吃的多干净啊。”素问忍不住地感叹着,她看着慈安,那眼神之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怜悯,“要是把那小东西放进你的嘴巴那边,它会钻进你的肚子里头,一点一点地开始啃食,到最后的时候,你里头的全部都会被啃食的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下,但你这一张皮和骨头却还会留下的,你看,做成人彘分筋错骨这种手段早就已经过时了,这种才算是时新的。师太你还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比这个还要有趣的也是有的!”

    慈安的眼神恐惧无比,她想要摇头,但她被素问点了穴,半点也动弹不得,她稍稍一动弹全身就麻的厉害,难受的厉害。慈安已经恐惧地哭了出来,她是真的哭了,像是一个孩子依依呀呀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着。

    素问看着慈安,她伸手拂开了她一个穴位,她道,“现在你还是死,还是要听我的话?”

    慈安看着素问,朝着她点了点头,这意思很明显,她是愿意选择听素问的话的,只求素问别是用刚刚的那种方式来对待她,又或者是比刚刚那种方式还要可怕的手段。

    “很好,只要你听我的吩咐,我会让你好好死绝不会有一点的痛苦。”素问站起了身,她将手上的筷子随意地一丢,丢进那铜盆之中发出一声响来,对于素问而言,让慈安没有痛苦地死去,那是她仅能给予的一点仁慈。

    慈安只是默默地哭着,她不敢再有半点的反抗,因为素问比地狱的修罗还有恶鬼还要来得可怕,慈安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顾不得自己的姐姐也顾不得自己的孙子,她满心满眼地想着绝对不能是像刚刚素问说的或者是做的那样痛苦地死去。

    素问将慈安安置在地窖之中,她点了她的穴道,每日总会送一餐吃食进去,保证慈安饱不了但也死不掉,她依旧没有解开慈安的穴道,她根本就不相信慈安这种满嘴谎言的人,每每到了晚上的时候,素问总是会拿一些个新鲜的玩意进去吓吓慈安。

    慈安整日保持在高度的紧张之中,她旁的事情也不敢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她现在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在那极度的恐慌之中,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素问在她面前弄出来的那些个可怕的玩意,不过在地窖之中呆了两日而已,慈安一下子苍老的厉害,之前这人年迈归年迈,但多少还有些个精神,但现在她就只剩下灰败了。她已经不敢有半点的反抗,想着若是能够让自己没有半点痛苦地死去,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在苏氏托了嫂嫂章氏帮忙的第五日,章氏终于是派了身边的婆子过来传了话,说是已经和兵部尚书她们商量妥当了,苏氏心中欢喜的厉害,虽说章氏传过来的索要打点的那个银子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五十万银子。苏氏捣鼓了安家那边久,又卖了不少的东西,手上的钱也就是那么三十四万两而已,再加上安家原本有的,苏氏勉强这才是凑出了五十万两的银子。她装在一个白玉的匣子里头,在傍晚的时候去了苏家。

    这经过苏家大门的时候,苏氏倒是的确瞧见在苏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标识也的确是兵部尚书家的,苏氏这才心中微微一落,果然是如婆子传来的信息上的说的那般,今日为了这件事情,苏家是特地请了兵部尚书家来府饮宴了。

    苏氏微微一笑,她下了马车的时候脸上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仿佛自己走的不是安家的路,而是一条康庄大道一般。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7:21
第一百十四章 黑吃黑

    苏氏轻车熟路地进了苏家的门,往者里头走去。今日苏家因为请了贵客,这贵客也不是一般的人,是兵部尚书同尚书夫人,按品阶那是二品的大员,比四品的是侍郎要尊贵的多了,而章氏一早就已经发了话,要她们仔细伺候着,否则就得小心仔细着自己的皮了。

    苏氏进了内堂,在内堂之中,章氏正在小花园之中和一个身着华丽衣装的妇人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之中聊天,章氏所出的女儿都陪在一旁,几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

    苏氏走近了一些,这才看到章氏她们一群人所围绕着的那个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兵部尚书的夫人叶氏。苏氏对这个兵部李尚书夫人安氏也是熟悉的,以前的时候虽然没怎么对话过,但是苏氏也可算是知道安氏这人的,在一些个宴会上苏氏瞧见过这个夫人。

    在看到叶氏的时候,苏氏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量,看来章氏是真的将她所嘱托的事情给办妥了。苏氏这样想着,对于章氏也不像是以往的时候那般的厌恶了。

    苏氏这样想着,她脸上不由地带着笑,迎了上前,她道:“嫂子,李夫人。”

    叶氏看着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氏,叶氏在各种宴会上也是见过苏氏的,所以对于苏氏也并不算是很陌生,她晓得苏氏是安青云的妾侍,所以每每在宴会上的时候看着带着自己的女儿摆出一副当家祖母一般的模样,她的心中便是觉得有些厌烦的。叶氏是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苏氏的,不过一个妾罢了还敢闹得那样大的阵仗,果真是不要脸至极。可惜那个时候安家在陛下面前还是正当宠,所以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是看着苏氏那样大摇大摆的。但现在叶氏也是知道安家如今已经没落了,所以也不想再对着她像是当初的时候那样半点也不吭声了。

    “苏夫人今日还请了旁的客人来了?”叶氏转过头看着章氏,这面色上的神情微微有几分的不耐烦,对于刚刚苏氏所问候的话视而不见。

    苏氏碰了一个软钉子,她这面色微微一凝,又看向章氏,直觉有些怀疑。

    章氏也没有想到苏氏来的这么的巧合,她微微一笑,只见有丫鬟走了过来,朝着众人福了一福,道:“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请您和李夫人一同前往用膳。”

    章氏松了一口气,她道:“我知道了。”

    章氏站起了身,看向叶氏,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李夫人,我还有些话要同我这小姑说的,先让晴儿带着个您先去前厅,招呼不周,您多见谅。”

    章氏的长女苏晴听到自家母亲的吩咐,也便是起了身,柔柔地朝着叶氏福了一福,走到了叶氏的身边之后方才娇声地道:“李夫人请随我来。”

    叶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跟着苏晴的脚步往着前厅方向而去,只是这面容之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苏氏心中有些疑惑,章氏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着苏氏往着自己院落而去,苏氏这刚刚被章氏拉进了自己的房门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嫂嫂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打点妥当了么,为何现在李夫人瞧见我似乎很不高兴似的?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章氏朝着苏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道:“我怎么会诓骗于你!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大哥是有多用心才打通了这样的一个环节,你还想要让李夫人对你是有多眉开眼笑不成,你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人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府上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丫鬟婆子来来往往的,难道你就不怕其中只要有那么一个碎嘴的传了出去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么?你这不是成心要害死一堆人?”

    章氏的模样十足的气愤,她道:“你说我好心好意地帮着你护着你,结果呢,你这回报给我什么了?结果你怀疑我没有给你办成事儿?罢了罢了,这要命的勾当不做也罢,我也怕的厉害,要不是看在晋元是我外甥的份上,我又何必这般的忙进忙出的,如今这不迟到鱼还惹来了一嘴的腥!”

    章氏说着就是要走,苏氏觉得章氏说的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在的,这种事情总是不好随意乱在外头说的,也多少是要隐蔽一些的。她急忙扯住了已经有了几分恼意的章氏,陪笑道:“嫂嫂!我的亲嫂嫂!我这不是心急如焚么,这一时不慎说错了话,你瞧我这张嘴!”

    苏氏说着伸出了手对着自己的双颊轻轻地拍了两下,那模样倒是带着十足的歉意,章氏听到那两下轻轻的巴掌声,她这面色也和缓上了一些,她也停下了步伐不走了,转头看向苏氏这悠然长叹了一声之后道:“大约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苏氏眉开眼笑,晓得现在的章氏已经被自己给唬住了,她笑道:“要不然嫂嫂怎么是能够嫁给了大哥成为我的亲嫂嫂呢!我这感激嫂嫂也来不及的呢,嫂嫂你就别同我计较什么了可好?”苏氏说着,就从自己袖口里头拿出了一小叠的银票,那银票都是千两的面额,章氏接过了那银票这一抹就晓得这一叠里头并不少于十张,和可是一万两的银票。

    “这是给嫂嫂的好处,嫂嫂出了这样大的力,应当要的,如今我也不知道是要如何感激嫂嫂才好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聊表心意了还请嫂嫂不要见怪才好!”苏氏说着,便是将章氏拿在手上的银票往者她的袖袋里头塞了进去。苏氏当然知道是要给章氏一点好处的,自己这个嫂嫂这嘴巴里头的话说的是好听无比的,但实际上她这为人处事还是处处计较,整一个就是守财奴的性格,只要给钱什么都是好说话的,要是现在自己不给她表示点什么,到时候还有她说嘴的时候。

    章氏也不推辞,有着苏氏将银票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头去,眼睛又是巴巴地看着苏氏道:“我同你说的,你都准备好了?”

    苏氏抬了抬自己一直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白玉匣子,示意章氏那些个银两都是在这里头的,章氏瞪大了眼睛,心道她早就已经知道安家应该是还有些本的,却没有想到安家还是这样的有本的,这几十万两银子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给弄来了出来,章氏这样想着,心中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再抬高一下价位的,应该说是百万两才对。

    章氏道:“妹妹你准备好了就好,你将这匣子交托给我吧,我将它交托给李尚书就成是。”

    苏氏迟疑了一下,这里头可是如今安家的全部能够抽调出来的银子了,几乎等同于苏氏的命了,苏氏哪里是能够这样随随便便地交托给章氏的,苏氏信不过章氏是一回事,她怕章氏可能会见财起意,但另外一方面,苏氏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当让她亲手做才好,只有亲手交托给了李尚书她这心中才是能够心安的。

    章氏见苏氏迟迟都没有动静,就知道苏氏是不愿意将这装着那么多银子的盒子交给自己的,这一点也是在章氏的预料之中,毕竟苏氏也可算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如果直接交给她,只怕苏氏心中是会不放心的。

    章氏想了一想之后才道:“妹妹不如这样,这件事情除了李尚书旁人都是不知道的,毕竟这种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会呢你和我一同去前厅,我同李夫人坐在一处,你也就不要声张,悄悄地将这匣子放到李夫人同我两人中间。为了避嫌,我就不留妹妹你今日在府上吃饭了。这样一来,李夫人就能够将东西拿走,旁人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也就不能多说什么,你说是不是?”

    苏氏想了一想,苏家下人不少,要是自己贸贸然地给了又留下来用饭的话,到时候要是晋元当了大官之后或许会有人碎嘴,但是这样一来之后也就显得不是这样的惹人注目了。她这来了就走,也说不得什么闲话。苏氏想着,也就点了点头。

    章氏见苏氏落钩,她这笑得十分的开怀,拉着苏氏就朝着前厅走。到了前厅的入口处才松开了苏氏的手,先走上了前在苏荣的下手处坐了下来,并着章氏的手边坐着的果然是兵部李尚书的夫人叶氏,而李尚书则是坐在苏荣的一旁。

    苏氏深吸了一口气,她上了前去,对着众人福了一福,叫了苏荣一声“哥哥”,然后将手上的白玉匣子放在了章氏和叶氏的手边,然后又退了开去,她道:“今日哥哥府上既是有贵客,我就不久留了。”

    苏荣见苏氏这么说,他见苏氏这几日清瘦的很,到底是自家姐妹心中也有几分怜惜,他道:“安家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忧,许是会有转机在的,你好好做好本分也是要珍重自己的身子的,若是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时候也是尽量会帮你的。”

    苏氏听到苏荣这一番话,她的心中感动不已,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心中还是挂念着自己的。而苏氏也自动地认为苏荣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是在告诉着她叫她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安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她只有过的好才能够享福的。

    苏氏鼻头一酸,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出了门。

    苏荣也不挽留,今日时日不对,他府上有客人也不能多留苏氏在这里说些什么,免得怠慢了客人。

    等到苏氏这人走出了前厅好一会之后,叶氏这才看着桌上这白玉匣子,她道:“她刚刚忘了一些个东西呢!”

    章氏估摸着现在的苏氏应该已经出了门上了马车了,她笑了一声,将这桌上的白玉匣子拿在手上,朝着自己身后的婆子一递,那婆子一下子上了前,接住了白玉盒子,章氏轻笑着道:“如今的安家有些没落了,这手上也没什么银子,她便是想着拿了一些个多年已经过了气的首饰想要同我换一些个银子,毕竟堂堂的安家人进出当铺也是不大好看的。可到底也算是自家亲戚,我刚刚便是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好让她想去应应急,叫她将这些个首饰拿回去,怎么说也是当年老爷给她置办的嫁妆不是,我这当嫂嫂的又怎么能够趁火打劫时,趁着这个时候要了这些个东西,这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么!只是她这性子也真是够犟的,非要将这些留下,你看,这不是叫我难做人么!”

    章氏说着朝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婆子道了一声:“将这盒子拿到我房中放入梳妆台的抽屉好好放好,等改明儿有空的时候我就给她送去。”

    婆子应了一声,拿着盒子退了下去。

    叶氏含笑地看着章氏,眼神之中倒也有着几分的赞许,她道:“也的确是这样的,再怎么不是到底也是自家亲戚。只是没有想到当年那般风光的安家这一下子说倒就倒了,竟然还是要靠着典当度日的!”叶氏说这种话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须臾,“这俗话说烂船也有三斤钉子,怎么能够想到现在的安家竟然连一丁点的钉子也是没有了。”

    章氏也悠悠然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我说自己亲戚就不说什么了,那安青云以前也可算是个嚣张的主,身边又没有个把门的,那些个儿子女儿又有几个是成事的呢,这走鸡斗狗的欺行霸市的,还有那整日只会布施的,虽说名声上的确是好听了一些,但那些个米粮到底也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长期以往,又怎么能够剩下多少?!也难怪到了这关键时候就没剩下什么了,这居家过日子的,哪里应该是这样的……”

    叶氏听着章氏所说的那些个话,她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也一贯是个克勤克俭的,尚书府上也是一贯搭理得井井有条,只觉得安家也该是如此的,长期把自家当做菩萨一般地做着功德,别说是安家的库房了,就算是国库也是不经用的。

    “这安青云也算是时运背了一些,原本陛下倒也还算看好着他家的那些个儿子安晋元来着,还说是颇有将门虎子之风。”李尚书品了一口酒道,“这安晋元也真的可算是个出息的,原本我还想着只怕等到这人回来多半是要到我的手下做了一个官儿,任个都统一类的,可惜偏生出了安青云这样的老子,现在有谁敢是在陛下的面前提起安家的事情,安青云一个废人,安家也已经不成气候了,这会些个功夫的人朝堂之上还算少么,那安晋元在战场上立下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功罢了又不是什么大功,谁还会想到安家的人呢!”

    苏荣也叹了一口气,只要陛下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想来安家往后的命运也就这样了,只会比现在更加的没落而不会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了,他刚刚也不过就是在宽慰着自己那妹妹而已,想着当年要是她能够听了自己一言嫁给自己看中的人又何必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但如今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是没有用处的,他也只能偶尔帮一把,长期以往的话,他不过就是一个四品的官员,又有一大家子所在,自然是不能做到养着自家一大家子不算还带上安家那一大家子来着。

    李尚书同苏荣又说了一说,这饭桌上说的也算是投机,喝得酒酣耳热之后方才散去。

    章氏一门心思想着自己那白玉匣子,想着那一笔巨大的财富就要到自己的手中了,她兴奋无比,也顾不得照顾苏荣了,只让小厮扶着苏荣去了书房,又遣了在书房伺候的丫鬟去细心伺候着,她这巴巴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细细地关上了房门。

    一等关上门之后,章氏就伸手去开那梳妆台的抽屉,果然在那抽屉里头放着那叫她魂牵梦萦的白玉匣子静静地躺着,章氏搓了挫双手,像是捧着菩萨一般将这匣子拿了出来,嘴中还念念有词:“我的宝贝,我的心肝儿,我可终于得到你了!”

    章氏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梳妆台上,她谨慎地开了盒子,等着瞧着那里头惊天的财富,这匣子一开,章氏深抽了一口气,她瞪大了双眼,伸出了手仔仔细细地去摸着那白玉盒子,“银票呢?银票呢?”

    章氏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盒子整个人像是癫狂了一般,她将匣子翻了过来,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生怕这匣子里头还有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暗层所在,但她不管怎么摸都没有摸到,她不敢置信地将刚刚摆放的抽屉拉了出来,又将别的抽屉拉了出来,将抽屉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翻找着,甚至整个人还趴在了地上,去抬着那梳妆台,她里里外外在自己屋子里头翻了一个遍,半点也没有找到那惊人的财富。

    “啊——”章氏蓦然爆出一声惊叫,那声响震得整个苏府都为之颤抖着。

    挽歌略过重重的屋檐,他身上穿着一身夜行衣,那黑暗就像是要和黑夜融合在一起似的,他无声无息地进了素问的房间,站在素问的面前,他从袖子里头一掏,掏出了厚厚的一大叠银票,递到素问的面前。

    “姑娘,你要的东西。”挽歌低声地说着,他的声音如夜晚的水一般冰凉寂静。

    素问看着挽歌手上拿着的东西,她露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十分的开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做的不错。”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7:35
第一百十五章 风雨前夕

    素问看着递到自己面前来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她那一日也不过就是顺势想想而已,没有想到那苏氏是真的生了这么大胆的心思,而章氏也真的是够胆大妄为的,还真的想着吞了苏氏这一笔银子。

    挽歌也没有想到这事情还真的如同素问所说的那样,他这一整天都在跟着章氏,在章氏同苏氏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正在屋顶上,听到章氏那样对着苏氏说的时候,整个人也傻了。章氏还真的是这般的贪婪,挽歌也是想着素问之前所说的那样,而苏氏明面上瞧着也算是个聪明的人,但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叫她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还是章氏这算计的手段太高强一些了,竟然还真的就这样着了她的道。

    等到苏氏一走,趁着章氏还在饭厅里头和人寒暄的功夫,挽歌二话不说就潜入了苏家,将这银两全部都给拿走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在素问的预料之中,这黑吃黑的手段,那可是素问交代的。

    挽歌将那一叠绝对会叫旁人震惊的银两随意地丢在一旁,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一般,素问抬头看着挽歌,“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场好戏要开场了,你寻着机会透出风声去,说苏家要和兵部尚书李家结亲,苏家打算用一大笔的银钱,打算在无双城之中置办一些个店铺和一个大院子,算是给李家的聘礼。再叫那些个买了安家田地的老板们放出声,说安家已经要跨了,所有的银钱已经叫苏氏拿到娘家去了。告诉他们,只要这件事情办得好的,只要是在赵国行航运上用得到的地方,我必然是会以最低的成本许他们的。”

    素问的目光浅浅淡淡的,无双城之中有多少的商铺,那些商铺的老爷们那可是游走天下的人物,赵国航运上以最低的成本许了他们,在这其中就不知道是要获利多少了。她这是下了极大的成本想着要让苏氏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也让安家和苏家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这种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苏氏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必定是要去找章氏理论的。

    苏氏的那一场闹剧,她给予的时间已经太长了,现在的她已经看逆了苏氏,只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苏氏给解决了,往后的日子里头她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

    挽歌听着素问的吩咐,知道素问这是想在这段时间之内就将苏氏给解决了,他点了点头,“我省得,姑娘且放心,这两日之内必定是会让姑娘得偿所愿的。”

    苏氏想着自己这钱交托了出去之后安晋元的前程问题也就没有什么问题的了,所以她可算是巴着日子等着兵部下达了任命书来,她心情极其的愉悦,那整日叫嚣着的要见她的安青云,苏氏当然是不愿去见的,一个只会躺在床上的废人对于苏氏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的价值了,更何况现在的安青云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的价值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让她去照顾的男人只会对着她高声辱骂的男人她为什么hi还要去见他,她又不是犯贱,这好好的清闲的日子不过,反而是去过那样的日子。

    杨妈妈有些心不在焉,时常犯下一些个小错,她在后来的时候曾上过静心庵,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慈安了,她这房中的行囊依旧是在的,可却是怎么都找不到慈安的身影,庵堂之中旁的那些个尼姑也有些焦急了,因为这房中透着打斗过的迹象。杨妈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岔子,她明明是让慈安在庵堂之中不要四处走动的,而且知道苏氏似乎也并不知晓慈安回来无双城这件事情,所以杨妈妈心中也有些怀疑素问,可她又不能贸贸然地进了素问的浮云小筑之中去查探一番,她没有那一个本事。

    苏氏对于这心不在焉的杨妈妈,只当做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已久的老人对未来有些担忧,甚至有时候苏氏还宽慰着杨妈妈,说是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好的。

    苏氏这等了一天也没有等来兵部的消息,她知道自己有些着急,可能这事还需要几日才能到发下任命的公文来的,但苏氏只觉得这日子过起来真的叫度日如年,她巴巴丢等着,这脖子都几乎是望成了丝瓜一般的长度,安晋元这两日也是不来看她的,苏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还在同自己较真者,但苏氏想,现在晋元可能是不会怎么谅解自己但等到他去了兵部当了官吏,知道往后的位高权重的甜头之后,他到底还是会感激自己这个当娘的。

    但这兵部的消息没有来,倒是传来了苏家和李家要结亲的事情,还说苏家打算在无双城之中置办一些个店铺买下一幢华丽的大宅子好给李家小姐下聘。这自古以来,这下聘一类的所用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的,一般人家不过就是给女方家送一些个东西然后再送上一些个彩礼礼钱一类,而这大户人家这可就讲究得多了,除了一些东西彩礼礼钱外,还会置办上一些个姑娘家用的首饰头面一类,表示夫家是看重这姑娘的,打算着诚心诚意将她娶进门的,当然姑娘的娘家在姑娘出嫁前也会置办一些个嫁妆,这嫁妆也就看府上的财力了,皇家公主成婚的时候,那可谓是十里红妆,而一般大臣们的小姐出嫁的时候多半也是七十二抬嫁妆或是三十六抬嫁妆一类,这嫁妆的多少也奠定了姑娘在夫家这往后日子的地位,这嫁妆的抬数越多那就代表着姑娘家实力雄厚自然是不能轻易叫夫家给瞧不起的。

    但这聘礼用上了店铺和宅子,虽说日后下嫁的时候姑娘这手上也许是可能有店铺宅子一类做陪嫁,但这样的大手笔也是叫苏氏吃了一惊,自己的哥哥有多少的底,苏氏是再清楚不过了,章氏就算是再怎么贤惠,苏家有多少闲钱她也是清楚无比的。苏荣是这五六年才回到无双城之中的,之前苏荣一直外放在外当官,这当官的地方还是偏僻的很,而苏荣也是一个算是本分的人,并没有什么贪赃枉法的行为,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当嫂嫂的可是三天两头写了书信来同她诉苦的,而苏氏回信的时候也时常会带了一点银票过去,每次也是在一百两左右的面额,苏氏虽掌管家业,但那个时候段氏也精明,自己就算扣也是不能扣的太过分的,所以苏氏也没能敢留下多少的银两来。

    苏荣一步一步从外官到了无双城成了京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后来在无双城买了宅子立了府邸那也是花尽了苏荣这么多年来的积蓄的,如今的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手笔在无双城之中购买商铺置办宅子的钱?就算自己给了章氏一万两银子的好处这也是不够的!

    苏氏越想就越觉得心惊,她心中觉得恐慌不已,莫不是章氏扣了自己这给晋元疏通关系而准备的银子吧?!

    苏氏这一想之后就是半点也坐不住了,她巴巴地从自己的院落之中走出了门,也顾不得喊上府上的人准备马车或者是准备轿子这件事了领着杨妈妈就是火急火燎地往着苏家而去的。

    这到苏家的路还没有走完一半,苏氏就在一家金银首饰的店铺的门口瞧见了那兵部尚书李大人的夫人叶氏,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两人一同进了铺子,似乎是准备着要去买些个首饰一类,苏氏这脚步微微顿了一顿,她转了一个方向,也不往着苏家去了,反而只朝着那商铺走了进去。

    无双城的商铺大多苏氏可算是常客了,以前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是苏氏没有瞧见过的,就像如今这店铺之中,苏氏以往来的时候这店铺的掌柜总是会笑意盈盈地将自己迎上二楼的小间,然后将店里头最时兴也是最贵的东西带到自己面前来供着自己挑选赏玩。

    苏氏刚踏进门槛,就见那掌柜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道口朝着那些个伙计喊话:“动作麻利着点,赶紧将这两日新出的款式拿上去给李夫人瞧瞧!还有这茶,赶紧沏茶,李夫人喜欢碧螺春,赶紧沏上一杯!茶点也别忘了!”

    掌柜这嘱咐完人,他原本是想着要上楼伺候着在那小间里头接着伺候着那兵部尚书李夫人的,可他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瞧见刚刚踏进门来的苏氏,要是搁在以前的时候,掌柜早就已经麻溜着上了前去逢迎拍马了,但现在无双城的那些个店铺都已经收到了风声,所以这掌柜依旧是站在楼梯口,这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声:“哟,苏姨娘来了,您在楼下先瞧着,这有什么瞧中的您就问伙计,我这忙的厉害,就不招呼您了。”

    苏氏见那掌柜要上楼,她急忙上前了几步站到了掌柜的身边,她道:“李尚书的夫人可是在楼上的小间的?”

    苏氏这说着就要朝着楼上走,掌柜急忙伸出了手去阻拦,道:“苏姨娘您这可就不合规矩了,这楼上的小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上去的,您这上去了我可就不好交代了。”

    苏氏见那掌柜有几分的狗仗人势,她也有些恼怒了,道:“掌柜你这做事也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吧,这以前我来你这儿的时候,你可是巴巴地将我往着楼上请,现在我这要上楼,你倒是拦着不让了!你这算是个什么意思,这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么?”

    掌柜见那苏氏劈头盖脸朝着自己一顿训,心中也便是有了些不大高兴,他道:“这以往的时候那是因为苏姨娘是安将军府上的姨娘,可如今安家是怎么样的模样大家都心中有数,不是我不叫你上楼,你这上了楼也买不起什么东西,这楼上的小间可不是如今你这样的人能够随意地上去的,只怕到时候苏姨娘得卖了安家的宅子才能够上去瞧瞧了。”

    苏氏被掌柜那一番讥讽的话说的面无血色,她咬着牙道:“你胡说什么!”

    “这哪里是我胡说,整个无双城之中还有几人不知道,苏姨娘你将安家掏了个一干二净,安家的田地铺子都叫你给卖了,如今安家除了那栖身的那一个宅子可是半点也不剩下了。”掌柜道。

    苏氏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如今竟然已经是传开了,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做事做的十足的隐秘,而且之前也没有传出风声来,怎么的现在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呢?!

    苏氏一把推过了掌柜不管不顾地冲上了楼,进了那小间之中,果然瞧见叶氏就坐在那小间里头一脸嫌恶地朝着自己看着。

    苏氏行了一个礼,她看着叶氏,声音有个发梗,她道:“李夫人,我托您和李大人办的那件事儿,李大人可是有什么回音了?”

    叶氏对苏氏没有什么好感,她瞧着苏氏这样冲上了楼来,心中有些不爽又见苏氏这样没头没尾地问着,她道:“我可不曾答应过你给你办什么事儿。”

    苏氏睁大了眼睛,她几步窜上了前,一把抓住叶氏的肩膀摇了几下,声音有着一种歇斯底里:“您答应过的,您答应让我儿子进兵部的,李大人也是同意了的,你们怎么是能够拿了钱不办事的呢!”

    叶氏被苏氏摇得头昏脑胀,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机灵一下子将苏氏拉扯了开来,护着叶氏不让苏氏靠近的,叶氏缓过了气来,想也不想上前就给了苏氏两耳光,声音尖利地道:“你发什么神经!本夫人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银子!什么时候答应过让你的儿子进兵部了!你要发疯撒泼回你的安家去!”

    叶氏恼怒至极,她一把拉过自己已经受了刺激吓在单场的女儿道:“走,咱们回去了,被这疯婆子搅得半点心情都没有了。”

    苏氏被叶氏那两下耳光打得有些发蒙,她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里头却不断地回响着刚刚叶氏所说的那些个话。

    与此同时,素问站在安家的大门口,她的身边带着一头黑虎,挽歌站在她的身后,手上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提着一个身着深灰色袍的尼姑,素问抬眼看了一下安家悬挂在大门上的“安府”两个烫金的大字,上头的金漆有些掉落了,显得那么的萧瑟。

    素问抬了脚,跨进了门槛。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7:52
第一百十六章 悲惨世界(上)

    素问刚刚进了门,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制止,但是一瞧见这进门来的人是素问,守门的小厮一下子愣在当场。府上的人多半也是个知道事情的,素问虽说没有住在安家之中,但到底还是安家的嫡女,所以看到素问走进门来的时候,小厮们也不敢去阻拦,更何况素问是二品的长生县君,又怎么能够阻拦得了。

    素问不过就是随意地看一眼那些个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来的小厮,在她冷冷的一眼警告之下,那些个人半点也不敢再踏前一步,只能由着素问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门来,等到素问朝着老夫人段氏的方向而去的时候,这才有人想起要通传一声,可如今府上管事的人也不在,府上的人一下子有些乱套,有些去通知大小姐,而有些得了风声的赶紧地去通知着周姨娘和孙姨娘。

    素问是来过安家的,虽然这次数没有多少,但段氏的院落素问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记性好方向感也不错,这一路走来倒是半点的错也没有的。

    段氏的房中如今也就只有张妈妈这个跟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和一些个丫鬟在伺候着,张妈妈虽是和苏氏有些过节,但苏氏如今掌控了安家,又给了她一些个好处,所以有些话张妈妈也就没有对段氏说过的,就像是段氏当日去寻素问的时候明明自己是早早就通知了苏氏,但苏氏领着段氏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而现在段氏中风躺在床上,这眼歪嘴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妈妈就算说了段氏也不能够怎么样了,倒不如是拿了苏氏的好处当做没有这么一件事情发生罢了,而那些个丫鬟对于这整日都需要人伺候着的段氏也没有以往的尽心了,要不是府上的大少爷安晋元时常是去照看着段氏,只怕这些个丫鬟婆子还是要再过分一些的。

    素问进去的时候,安晋元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段氏吃药,段氏靠在床头,原本还算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如今已经像是迟暮一般,整个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这人命不久矣,因为中风,段氏的样貌也完全转变了,口歪眼斜,一只搁在被窝外头的手扭曲着甚至还微微地颤抖着、

    安晋元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段氏喝药,但那一勺药喂下去的时候大半都是从段氏的嘴角落下的,安晋元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情,他见药汁落下,便是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去,然后再喂一口。段氏似乎是有些不大情愿的,依依呀呀地喊着什么,那歪曲的手也抖动着像是要推开安晋元一般。

    “再喝一些吧,祖母定是能够好起来的。”安晋元十分有耐心地道着,“祖母不用担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好的。”

    段氏呜呜地喊着,眼睛里头有着泪水的流出,她什么话也说出来,只能发出那简单的声音。段氏虽然是不能动弹和说话,但因为治疗也算是及时,所以也没有到那神志不清的地步,段氏的心中可算是心如明镜的,这几日也就只有一个自己这个孙子时常是来看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而她的那些个孙女,原本周姨娘还有孙姨娘所出的那些个丫头她就是不喜欢的,所以以前的时候也没有多疼她们,再加之这两个丫头年岁还小,平日里头也就只有跟着自己的母亲来对自己行一个礼,然后说上两句就走了。这不亲的如此,段氏也无话可说,可她从小是把安卿玉那丫头捧在自己的手掌心,不管有什么好处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孙女,结果打从她变得现在这样之后,那丫头别说是来伺候着她了,这面儿都是没有见上一回的,这样的行为叫段氏心寒的厉害。

    那可是养在她身边的孙女啊,就算不来伺候,哪怕是来看上几眼,段氏也就觉得有几分的心安,但现在,段氏真心不知道自己那么多年疼爱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她只觉得伤心无比,却又不能对人言明什么。造孽吧,段氏这般想着,大约真的是她所造的孽了,所以这辈子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素问彷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她进门时候的声响惊动了正在给段氏喂药的安晋元,安晋元在看到素问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地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而守在一旁的张妈妈道:“你——你怎的来了?”

    张妈妈在看到素问的时候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被素问掌掴的时候,那脸竟然也有些火辣辣的疼,张妈妈看着素问进门来,心中有些震惊,想着她不会是想趁着现在安家两个当家做主的人全部都已经不能动弹了,所以想着回到家中来夺得财产的吧?张妈妈哪里不知道如果素问真的回到安家之后,只怕这未来的日子他们这些个原本的奴仆都是要被取代了的。可素问到底是名正言顺的,更何况大夫人莫氏也没有被休弃出门,安晋琪更是安家的长子嫡孙,有着正当的管家掌家的权力。这样一想之后,张妈妈也就有些见风使舵起来,笑着道,“瞧我这一张嘴,县君原本就是安家的嫡女,回来也是应当的……”

    “怎的,这是怕我回到这里来抢夺财产,寻你们的麻烦不是?”素问冷冷地扫了一眼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张妈妈,制止她那拍着马屁的声音,这样虚伪的声音她已经不想再听到了,“这种虚伪的话也不要说了,腻烦。”

    张妈妈被素问那一句冷言冷语的话给讽刺到了,却又怏怏地站在那边不敢靠近更加不敢再讨好素问,就怕这一不小心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素问那性子,上一次赏她几个耳光只怕是轻的,要是自己把她给惹恼了到时候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氏在看到素问的时候,那一双眼睛直放光,贼亮贼亮的,搁在暗夜里头几乎是能够当灯笼使唤,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安晋元知道段氏的意思,他在看到素问走进门来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的激动的。

    “素问,你今日来——”

    安晋元想着素问到底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这嘴上说的虽是有些过分,但等到安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到底素问还是会来帮忙的。

    “你想多了。”素问打断安晋元的激动,“首先,我不是来给安老夫人和安青云诊治的,其次,我也不是想着来要安家的财产的,就安家这点微薄的东西,我还看不进眼中。我来,不过就是想要解决一些个陈年旧怨,顺带来看一场好戏。”

    安晋元听着素问的话,他心中的那些个激荡慢慢地散了去,看向素问的声音多少带了一些悲鸣和一些伤感,而段氏那晶亮的双眼也一点一点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她看着素问,呜呜地喊着,眼泪从她的眼角之中不停地溢出,她甚至费力地朝着素问伸出了手,似乎是在对素问认错一般。

    素问冷淡地看着段氏,那眼神清冷的就像在看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连匀一点眼神都没有给她。“挽歌,去将安将军请了过来。”

    “是!”挽歌应着声,他将原本提在自己手上的慈安毫不留情地往着地上一丢,慈安被这么一丢,身上泛着疼,她张着口却是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只有那脸上痛苦的神色还有额头不断溢出的冷汗之中方才能够看出慈安是真的疼痛不已的。素问点了她的穴位,卸了她的下巴和哑穴,她就算想要喊,想要咬舌自尽也是没有半点的办法的。

    安晋元朝着慈安看了一眼,也一下子认出了在地上的人是静心庵的慈安师太,说起这慈安,安晋元也不算陌生的,他们安家从以前的时候时常行善积德,所以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师师太都是认识的,对于慈安师太,安晋元更是熟悉,因为慈安从小的时候就很是疼爱他,在他出征甚至还特地地给他送来了一道护身符,安晋元虽是对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但到底还是长辈送予他用来庇佑的东西,代表着一个长辈对自己的重视,所以安晋元也将这一道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头,也不曾拿下过。

    乍然见到这般蓬头垢面,又像是遭遇了一些个非法虐的慈安,安晋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何必拿一个方外之人撒气?!”

    素问看着安晋元,她平静地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欠下的债到底还是应该来偿还的。当初可是慈安师太一口咬定我这出生鬼节子时之人是鬼子是不祥之物,是天煞孤星克尽一切的命格,身为方外之人应该慈悲为怀,她当初对我的时候可是没有半点的慈悲为怀,我这没有弄死她已然算是客气了,你说是不是,慈安师太?”

    慈安这些日子已经尝过了素问的手段,在今日素问带着她来到安家,到了段氏面前的时候慈安就已经有了一种“我命休矣”的念头,早就已经能够预知到自己这接下来的命运是如何的了。但听到刚刚安晋元为自己开口说话鸣不平还能够叫出自己的时候,慈安忍不住看向安晋元,她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悲伤,她哪里不晓得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可怕,甚至对于安晋元来说那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又怎么能够承受的住!

    慈安这眼神一转,想着自己若是死了……

    她这个念头也不过就是刚刚想起,素问就已经微微伏低了身子,她的手摆在慈安的肩膀上,没有用什么力度却是叫慈安从四肢百骸都开始疼痛起来,素问那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师太还是好好听话一些的好,否则,我指不定会让安家的所有人受更多的痛苦。”

    慈安清楚地听出了素问声音里头那警告的意味,她这是在警告着自己,如果一会没有叫她有半点的满意的话,她也会对安晋元出手,想到素问那些个手段,慈安的眼神之中满是害怕,她忙不迭地点头半点也不敢迟疑着。

    在挽歌将已经瘫痪在一旁,半点也不能动弹的安青云从他的房中连同床上的锦被一卷像是卷着毛毛虫一样扛着到了段氏的房中将他安置在靠窗的软榻上的时候,那听到风声的周姨娘孙姨娘带着各自的女儿也已经到了,一直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安卿梦也出现了,就静静地站在一处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

    打从段氏瘫痪需要人照顾时就像突然消失在府上的安卿玉听说素问回到府上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匆匆忙忙地领着丫鬟跑进了段氏的房中,她对在床上不能说话的段氏视而不见,对软榻上骂骂咧咧的安青云也全然当做没有那一个人,她的眼眶之中也就只有素问一人,这人还没有踏进门槛,安卿玉的斥责声就已经喊了过来:“贱人,你不是说不承认自己是安家的子女么,你如今回到安家来是想做些什么,是打算趁着祖母和父亲病重回来谋夺家产不成,你还要脸不要?”

    孙姨娘对于如今府上苏氏再度掌权这件事情怨念不已,苏氏是处处打压着她来着,甚至还着人看着她,不许她去同安青云和段氏说那些个委屈,今日孙姨娘听到素问到了府上这事,她就晓得一定是要出些事情的。孙姨娘当然也是不喜欢素问回到府上来抢夺的,但相比较如今横行霸道的苏氏和安卿玉,孙姨娘想着反正自己得不到半点的好处也是不想要让苏氏同她的儿女得了好处的。

    孙姨娘双手叉腰,十分泼辣地道:“你这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她到底是嫡女,就算回来谋夺家产也没有你什么事情,要的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劲儿,我看你娘以为如今安家没有人管了,自己想捞足了还好处吧!”

    安卿玉被孙姨娘的话噎了一噎,她梗了半天之后方才道:“是她自己要了三千两黄金之后就不会再来谋夺家产的,这女人说话不算话!”

    “啪!”

    挽歌伸手一抽,掌风吹拂而过,安卿玉的脸已经有了一个鲜明的手掌印,那上头粗粗的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姑娘在这,有你造次的份?”

    素问朝着挽歌摆了摆手,道,“挽歌你也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安大小姐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你怎么就能够那么狠心地下了手呢,人家还要趁着这张花一样的脸孔还没有老去的时候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的,如今安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空壳子了嫁妆什么的多半也是置办不出来了,安大小姐这脸要是被你毁坏了,她还怎么去迷惑男人?就算送到青楼,人家也是会嫌弃的,到时候大概就只有到那种下九流的窑子里头接一些个不入流的客了。你这不是造孽么?”

    安卿玉面色难看无比,她恨不得一下子上了前去将素问的脸一下子挠花了把她的脸给撕烂了。却见素问看向安卿玉道,“那三千两的金子,那是我在护国寺之中救安青云一条命的诊金,你以为要是我没有救他,他现在还能够活在这里?我这人一贯是公道,做多少事拿多少钱,安青云一条命三千两黄金也不算过分!”

    “我宁可不要你救!”安青云朝着素问大声地吼着,如果知道自己在被救醒之后的下场就是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废人一样的过日子,安青云说什么都不会要素问救的,他看向素问道,“我再给你三千两黄金,你将我救好,不,你要三万两我也会给你的……”

    “哦?”素问看向那像是个疯汉子一样高声喊着的安青云,她道,“看来刚刚安将军是没有认真地听我说话来着,我说了,如今的安家大约是只剩下你们如今栖身的这个安家宅子,旁的什么都是没有了。三千两的黄金,安将军是打算卖女儿呢,还是打算卖宅子?就你这几个女儿真心要卖的话,加在一起未必也是值三千两黄金的,你拿什么来要求我诊治你呢?”

    安青云双眼暴张,他的双手握紧成拳头,“什么?不可能!”安青云是怎么都不能够相信素问所说的话的,安家有田有地还有铺子,家中库房还有那么多的宝贝,又怎么可能会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原来安将军还不知道的呀,无双城之中的人如今可都是在说着,您的苏姨娘卖了安家的田地铺子去贴补娘家去了,大约是嫌弃安将军您如今是个废人,所以打算卷款携逃了吧。”

    素问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是安青云震惊,就连安卿玉和安晋元都是张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们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安青云重重地喘着气,他高声地喊着:“把她给我找回来,把她给我找回来!”

    安晋元也晓得如今这事闹大了,他朝着素问看了一眼,也难怪素问是会说她今日来是来看一场好戏的,这可不是一场好戏么,只怕是要闹出人命来了。安晋元将手上的药碗往着一旁的小几上一放,半点也不敢耽搁地跑了出去,像是一阵风一溜烟地就不见了。

    安晋元也不知道是要上哪里去寻苏氏,他这几日也没有同苏氏说些什么,母子两人自打那一次之后就闹得有些不大愉快的,安晋元也觉得没有什么要同苏氏说的,他致力于在照顾着段氏和安青云两个人的身上本就已经是累极了,哪里还有别的什么精力去管着苏氏,却没有想到这才几日的功夫事情已经闹得这样的严重了。

    安晋元也没有什么寻人的好法子,自然不会是拿这画像四处去问又或者上衙门去做这种寻人的事情,他便是想着先去苏家看上一看,要是苏家里头没有人,自己再想法子去寻找。

    苏氏晓得自己那些个银子并没有送到叶氏和李尚书的手上,而且看叶氏那姿态根本就没有答应过自己这件事情,她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是出了岔子,一定是自己那个嫂嫂在其中捣鬼了,苏氏也不由地骂着自己蠢,自己鬼迷心窍,竟然还真的是听信了章氏的话,心中又是恨着自己的兄长,这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她也不能强求他,但为什么就是帮着章氏来欺骗着自己,自己可是他的亲妹妹,唯一的妹妹啊!苏氏出了铺子之后就一路狂奔,这速度竟是将跟着的杨妈妈一下子给落在了身后,杨妈妈毕竟岁数不小,平日里头也没有做什么重的活计,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竟然一下子被苏氏给落在了身后。

    苏氏不顾苏家门房的阻拦,直接冲到了章氏的院落里头,章氏正在花厅之中刺绣,见苏氏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冲进了门来的苏氏,章氏心中就知道不妙,她急忙起身想要逃跑,却被苏氏一把抓住。

    苏氏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章氏的脖子,那一双眼睛更是因为愤怒而通红,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我的银子呢,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章氏被苏氏这一掐,掐得几乎是喘不过气来,她忍不住抬脚去踹苏氏,这踹了两下都没有将苏氏给踹开,章氏那一张脸因为缺氧而憋得通红,她这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拿着绣花用的针,想也不想地就朝着苏氏的手臂上猛地扎去。她这一针下去十分的用力,几乎是将针插入到苏氏的手臂里头,苏氏吃疼的厉害,一下子松开了掐着章氏脖子的手。

    苏氏将插入到自己手臂里头的针一下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从那细小的伤口里头涌出,苏氏更加的愤怒。

    章氏得了空,急忙闪到了一旁,一边重重地喘气,一边拿了一旁的花瓶在手上,高声疾呼:“来人啊来人啊!”

    “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苏氏顾不得疼痛和鲜血,又朝着章氏扑去,她高声喊着,“你这贱人,你骗我的银子!”

    “是你自己蠢!你以为现在还有谁会帮着你们安家?!也就只有你还在坐着这样的春秋大梦,以为安家还真的能够起死回生的,告诉你,安家已经玩完了!”章氏高声地喊着,她嘲讽着苏氏,“你以为就你的儿子能干,还想着进兵部当大官,天底下像你儿子这样的货色不知道要多少有多少,也就只有你才在那边稀罕的紧,既然你这么蠢,这么喜欢你的儿子当大官,我骗你银子也好过叫你被别人骗!”

    章氏闪躲着苏氏,她死死地抱着手上的花瓶,打算着苏氏要靠近一些要是还敢像是刚刚那样对她的话,她就将手上的花瓶狠狠地砸过去!

    “亏得你还是我的嫂嫂!你还有没有半点的人性?!”苏氏怒不可遏。

    “你有当我是你的嫂嫂吗?你喜欢的时候叫我一声嫂嫂,你不喜欢的时候就给我脸色看,我告诉你,我受够了!”章氏斥骂道,“再说,你说要花钱去买官,你的钱呢?你的钱去哪里?”

    苏氏瞪着章氏,“把我交给你的白玉盒子还给我!”

    “告诉你,这白玉盒子里头压根没有一点银子,别说是银票了,就连一文钱也没有,你是想欺骗我来着吧,想要我帮你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还好我没有帮着你做这件事情,要是这盒子交给李尚书里头又没有半张的银票,你这不是想要告诉李尚书这些个银子全部都是我中饱私囊了么,到时候苏家可就得倾家荡产了不可。苏婉仪,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有你这么整日算计着自家人的人么?”章氏一脸嫌恶地道,她后来想了想,还好自己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答应过苏氏要帮着她的,要不然那一日要是把这白玉盒子交给了李尚书,到时候李尚书没有见到银子还不得想着法子来折腾他们苏家不可。这样一想之后,章氏就知道这苏氏竟然是这样的用心狠毒,竟然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算计着她了,亏得自己还以为得了不小的便宜,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你说什么!我可是把银票切切实实都放在盒子里头了!”苏氏高声喊着,苏氏是不肯相信章氏所说的话的,她亲手将东西放进盒子里头,临出门之前她还亲自检查过确定东西全都是在的这才到了苏家的,现在章氏却说没有银票,苏氏又怎么能够相信,再加上苏氏之前算计过她的事情,苏氏半点也已经不相信了,只觉得一定是章氏把银票拿走了,现在又说了这么一些个借口来诓骗自己!

    苏氏见章氏怎么都不愿意拿出银子来,她更加的愤怒,她想要抓住章氏,却不想怎么都是不能抓住她。而苏家的那些个下人也已经t听到章氏房中的声响,冲了进来,抓住了正在发狂的苏氏。

    章氏见苏氏已经被制止了方才觉得有些安心,她这才觉得自己刚刚被苏氏掐过的脖子有些疼痛,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见自己的指尖带了一些个鲜血,显然是刚刚苏氏在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被指甲给掐出来的伤痕,章氏怒不可遏,她看着苏氏,那眼神痛恨无比,她高声地喊着:“滚出去,把她给我丢出苏家去,告诉门房,这疯婆子要是敢再来,见一次给我打一次!”

    丫鬟们应了一声,她们合力将苏氏扭着拉到了大门口,二话不说地就将苏氏往着门前一丢快步进了大门又嘱咐着门房赶紧将大门给关上。

    苏氏被这么一丢,丢了一个七荤八素,等到缓过劲来的时候就瞧见苏家朱红色的大门在自己面前一下子关上了,苏氏死命地拍着大门,喊着叫人放她进去,她刚刚被丫鬟们拖着出来的时候,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是掉了一只在哪里,在地上滚过那一遭之后,她就像是一个在泥地里头打滚过的乞丐,苏氏拍门拍得几乎是将自己的手掌心都拍红了都没有人来开门。

    苏氏觉得有些绝望,只觉得自己这人生一片的黑暗,半点也是瞧不见光明的了。

    杨妈妈喘着气到苏家门口的时候瞧见就是苏氏一脚穿着鞋子,一脚穿着袜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杨妈妈一看苏氏这模样就晓得苏氏定是被人从苏家赶了出来,苏家敢这么对待苏氏的也就只有她那个泼辣无比的嫂子。

    “夫人不必伤心,定是能够想到法子的!”杨妈妈宽慰着苏氏,他这嘴上是这样说着的,其实自己心中也知道这多半已经是没有办法了,自己刚刚那样说不过就是想要安慰安慰苏氏,希望她不要一时之间想不开做出寻短见这种事情来。、

    “完了,完了!”

    苏氏喃喃着,她哪里还有什么法子,这唯一的法子都已经是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想的,她已经完蛋了,索性的是现在段氏和安青云都瘫痪在床上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苏氏不敢去想,如果他们两人知道了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不管怎么想,苏氏都能够肯定安家自己必然是难以容得下了。

    苏氏看着天空,明明是晴空万里,但灿烂的阳光照耀到她的身上的时候,苏氏只觉得异常的寒冷,她只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对她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几乎是不知道叫她要如何是好了。

    苏氏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她默不作声,杨妈妈也是不知所措,以往的时候拿主意的也去都是苏氏,自己不过就是在她的身边帮衬帮衬而已,也从来都没有瞧见过苏氏这样的失魂落魄,茫然无倚的模样。

    安晋元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是打了一场架的地痞流氓一般,他上前了几步,清楚地瞧见苏氏脸上那明显的掌印,那都是被人打出来的。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安晋元忍不住问道。

    苏氏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好一会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她匆匆忙忙地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装束,却无力地发现自己再怎么整理也是枉然,只得带着心虚的笑道:“娘不小心摔了一跤。”

    安晋元哪里不知道苏氏这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这借口还十分的劣质,摔了一跤怎么可能会摔出那脸上被人打过的痕迹,这摔了一跤又怎么可能会摔的鞋子都掉了?!但苏氏不愿意说,安晋元也不好勉强自己的母亲,但这其中他知道肯定是有缘故的。

    安晋元匆忙地进了一家成衣店,按着苏氏的脚给买了一双鞋子,他蹲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亲手伺候着苏氏换了鞋子,苏氏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穿鞋的儿子,她这鼻子一酸,想到自己原本是想给他谋一个好的前程,却没有想到现在这好的前程没有谋划到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骗了那么多的银子,苏氏的心中不甘愿极了,眼泪就这么一下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安晋元抬了头这才看到苏氏哭得可算是十分的伤心,他也有了几分的担忧,急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哭了呢?”

    苏氏不忍对安晋元说那些个事情,只能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难过,道:“没什么,娘只是见你这般的懂事,心中觉得安慰罢了。刚刚不小心风沙迷住了眼睛,一会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安晋元看着苏氏,一想到一会回到府中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问着苏氏:“娘,这些日子你没有做些别的什么事情吧?比如将府上的田地卖了什么的?”

    苏氏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安晋元会突然之间问出这种话来,她哪里敢对自己这个儿子吐实,慌忙道:“没有的事情,娘之前也不是没有管家过的,这分寸还是有的。你切莫听信旁人乱说什么,如今安家的确是不如以往,那些个牛鬼蛇神就是将咱们安家现在处于低谷之中所以来踩上一脚而已。”

    “母亲,你是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安晋元迟疑地问着,他的心中还是隐约地有些担忧,“若是娘你真的一时糊涂,你早些同儿子说,我去想想方法。”

    他刚刚一路而来也是听到了不少的闲言碎语,看那样子似乎整个城中的人都是在传着刚刚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的,这些个话听的越多,安晋元的心中就越发的害怕,他就是怕苏氏不告诉他这些事情,如果她现在对着自己说了,自己还能够帮着想想办法,实在不行,那就先将苏氏送出无双城,等到他将事情解决之后再将她接回来,安晋元心中也想的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自己到底还是要护着的。

    “真的没有,难道你连娘的话都信不过了?!”苏氏义正词严地道,她想了想道,“是不是那两个姨娘又在你的面前或是在你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胡乱说道些什么了?这两个贱蹄子就是见不得娘当家,想尽办法想要毁了娘的名声,等我回去之后,就去警告她们两人一番,这饭能够乱吃的,这话到底还是不能乱说的,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

    安晋元见苏氏这样怒气匆匆想要寻了孙周两位姨娘的麻烦的模样,他也不敢开口对苏氏说这些个事情其实不是那两个姨娘对他说的,而是素问说的。他知道母亲和素问是一贯不对盘的,要是叫母亲晓得是素问说了这些话,还不得去找素问的麻烦么。所以安晋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苏氏一同往着安家走。

    苏氏一边踏进门,一边对着安晋元道:“你先去你祖母那边,要是那两个人还在你的祖母和父亲的面前说这种有的没的事情就不必客气,娘先去换一身的衣服,一会就去见你祖母和父亲。”

    苏氏要是搁在之前,对于段氏和安青云那几乎可算是不闻不问的,但现她闹下这样的事情只想着将事情给掩盖过去,免得到时候真的叫他们两人给晓得了,段氏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可安青云还是能够说话,那手还是能够写的,她多少也有些忌讳所以打算花点时间和功夫去讨好那两个人。

    可苏氏这脚才踏进门口,就见在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清俊少年站在庭院里头,那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朝着她看着,苏氏认得眼前这个人,这人是在素问身边的那一个护卫,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同素问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而此时此刻挽歌在安家的庭院里头那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素问也是在安家的。

    苏氏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苏姨娘回来了?姑娘怕安大少爷心疼自己的娘会偷偷放了苏姨娘离开,所以让我守在门口,”挽歌看着苏氏,他的声音略微清冷,就像一道催命符一般,“苏姨娘,安老夫人还有安将军都在等着你,请随我来。”

    苏氏转身就想跑,她知道素问一旦出现在安家那代表着就是没有什么好事,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素问在这,代表着她就是要弄死自己,是的,苏氏再肯定不过了,素问一直那么痛恨着自己,怎么可能不会想着要弄死自己呢?!而她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不能够出现在段氏和安青云的面前的。

    苏氏也没有跑出几步,只觉得自己这背后的衣衫不知道被谁给抓住了,而再缓过神来的时候,苏氏只瞧见自己已经离地面有十来丈的高度了,耳边传来杨妈妈惊慌失措的叫喊,苏氏撇头一看,杨妈妈也同样被抓了过来。

    安晋元在原地愣了一愣,刚刚挽歌出手的速度极快,快得几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将苏氏和杨妈妈抓走了,这样的身手,那是一个高手才会有的本事。

    安晋元愣过之后拔腿就朝着段氏的院落而去,等到他跑到花厅的门口的时候正瞧见挽歌将苏氏和杨妈妈二人朝着房中一丢。

    苏氏有些头昏,这一抬头瞧见的就是段氏和安青云,还有坐在虎背上怡然的素问,她再多看了一眼之后发现安家的人除了莫氏和安晋琪还有自己那还躺在床上养伤的安晋意之外都已经到齐了,苏氏按了按脑袋,再看了一回,这才发现在素问的脚边跪着一个人,苏氏认认真真地看了几眼,这才将人给认了出来。

    慈安!

    苏氏和杨妈妈几乎是同时白了脸色。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8:14
第一百十七章 悲惨世界(下)

    素问已经等了许久,等的就是现在苏氏和杨妈妈回来的时候,她看着苏氏和杨妈妈,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来,“苏姨娘你总算回来了?也好,这人到齐了也好,也总算是能够将过往的事情说个清楚了。”

    过往的事情?!苏氏的脸刷白刷白的,她看着那趴在地上扑簌簌发抖的慈安,她心中有些颤抖,半点也不敢抬起头来看着人,“什么事情?过往有些什么事情是应当说的?”

    素问看着苏氏到现在还抵死不认,她不过就是伸手解开了慈安的穴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你当年设下的圈套罢了?慈安师太,你说是不是?”

    慈安颤抖了一下,她道:“当年……当年是苏姨娘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叫我说那孩子是个鬼子的,这一切都是苏姨娘的主意,和我半点干系也没有的。我……我只是见钱眼开罢了!”

    安青云听着慈安所喊得那一句话,他睁大了眼睛,就连段氏也不停呜呜地呼喊出声,那些震撼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那不可谓不巨大,尤其是段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出了这种事情,当年她之所以坚持着让安青云将素问丢出府去就是因为慈安铁口直断素问是个灾星是个祸害,为了安家那么多人的安危,段氏当然是要将素问弄出去的。结果现在却对她说,这一切都是苏氏当年的计谋,这又怎么能够让段氏接受得了?

    “你血口喷人!”苏氏急急忙忙指着慈安吼道,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也就只有眼前的安家一个栖身之地了,但如果素问将这些事情全部都抖出来,她只怕是再也不能呆在安家了,而她唯一能够回去的苏家现在也不可能收留得了她,她已经孑然一身了,再不能到最后的时候连一点容身之所都没有。

    “我看你才是收了这小贱人的钱,不,她是对你威逼利诱了吧,否则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污蔑于我?!”苏氏高声斥责着,她整张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心虚的缘故,苏氏急急忙忙地道着,“老爷,老夫人你可千万别听信了这个女人的话,她就是一个怨毒的女人,见不得咱们安家好的,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就是想要打击咱们安家,她的行为你们都是心中有数的,怎么能够随意地听信于她呢!”

    苏氏这喊出口之后,她也镇定了下来,心跳虽是依旧厉害,但也没有最初瞧见慈安的时候那样的不安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够认输也不能退却,因为她已经没有后退之路了,她只能胜利,只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样一想之后,苏氏也就不怕了,她看向慈安,只见慈安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痕,想来应该是素问对慈安使用了一些个手段,苏氏在心中有些开怀,她抬起了头,看向素问道,“老爷你看,慈安师太身上有多少的伤痕,一定是被她给虐打的。难怪现在慈安师太会说出这些污蔑人的话来,那根本就是因为她一手指使的呀!”

    苏氏高声叫着,看向慈安的眼神带着一些悲悯,但在安青云看不到的角度之中,苏氏的眼神是凶狠的,恨不得能够直接杀了慈安,免得她再抖出更多的事情来。苏氏也没有想到慈安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前不是说慈安去云游四方的么,原本苏氏也想寻了慈安出来,好叫她闭上那张嘴,但后来遇上段氏中风,而她也忙于想着帮晋元安排后路这件事情上,所以一时之间也就把慈安的事情遗忘在脑后了,却不想是让她落入到了素问的手上,成了素问拿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了。

    早知道,她当年就应该将这个人也给一并除掉,永除后患才对。

    安青云的手紧紧地抓着锦被,他的一双眼睛撑得极大,他的心中有些动摇,他刚刚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愤怒,他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苏氏了,但同样的,在听到苏氏这一番话的时候,安青云的心中也觉得有些道理,素问这个人的个性安青云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的个性实在是可怕的厉害的,她根本就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疯狂无比的,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条理可言。

    “苏姨娘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急中生智的手段,一两句话之间就把关系给撇的干干净净的,这半点也没有苏姨娘你什么事了。”素问冷冷地一笑,“想必这么多年来苏姨娘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和扮演无辜的嘴脸来欺瞒大众的吧,苏姨娘果真好手段。”

    苏氏心中恼怒的很,她自打知道素问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知道素问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苏氏也一直都在等着素问对自己下手,之前对她所做的那些,对卿玉对晋意对她的儿女所做的那些个事情,苏氏知道那不过就是素问给她的一些个警告而已,那只是饭桌上的一些开胃的冷菜鲜果一类,真正的一击还没有到来,苏氏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感悟。到今天见到素问的时候,苏氏明白,今天大约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日子了。

    “你处处刁难安家,你这不认自己是安家的骨血也就算了,如今你还带着慈安来妖言惑众,你以为只要你收买了慈安师太,老爷和老夫人就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不成?!”苏氏恶声恶气地道。

    “哦,苏姨娘这么说,倒是说自己是为安家尽忠职守了?”素问挑了挑眉头,她看向苏姨娘,“我可是听说苏姨娘趁着如今当家做主,变卖了不少的安家产业,不知道是不是有这种事情呢?!”

    苏姨娘听说素问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闪过退缩,但是很快的,她就坚定地咬住了牙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外人的道听途说又何来证据能够证明我做了对不起安家的事情,外头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就同你一般,想着趁着我们安家如今势力不如从前的时候就想着来占一笔便宜,你这种血口喷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在人前说道的好!”

    “是么,苏姨娘,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素问盯着苏氏,她上前了一步,“你发誓,如果你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你就会暴毙当场死无全尸!”

    苏氏被素问那盛气凌人的姿态给喝住了,她闪躲着素问的眼睛,举头三尺有神明。自己这样发誓神明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又怎么能够真的将这样恶毒的话从自己的嘴巴里头说出来呢,苏氏木着脸道:“我为何要因为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而发这种无聊的誓言……”

    “哦,原来苏姨娘是觉得无聊么,而不是觉得心虚?”素问轻笑着,她从自己的袖口里头抽出一些个纸张,她拿捏在手上,轻轻地拍着自己的手掌心,“既然苏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那么我这些个田契地契商铺的契约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呢,这可是安家的东西,不过在前两日之前已经不是安家的了而是无双城的那些个富户,我买来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苏姨娘,你要不要看看这些个契约?!这原本的契约书那些富户也给了我留作纪念,那上头还有苏姨娘你的亲笔签字画押还有安家的印鉴呢,这应当不会是他们蒙骗于我吧?”

    苏氏脸色一白,她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是做的极其隐蔽的事情原来全部都在素问的手掌心之中拿捏着,也难怪她刚刚是会这样的问了,她刚刚那是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了下去啊,她怎么就是这般的愚蠢了呢,现在她要如何自圆其说?

    苏氏想也不想的,她起了身扑向素问,双手挥舞着:“给我,你把这些个东西给我,这是安家的东西你还给我!”

    素问将手上的东西一扬,抬脚便是给了苏氏一脚,“瞧见过不要脸的就没有瞧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亲手将安家的东西卖了出去,谁花钱买的就是谁的,你还以为这些还是安家的东西?你想要,成!我也不给你抬价,一样的银子你给买回去,我立刻把契约书给你!”

    苏氏被素问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这一下子飞身出去,如果不是安晋元看得真一下子把人给接住了,只怕苏氏当场就要撞上门板,这一撞可大可小,端看踹的人的力度,安晋元觉着就冲素问刚刚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只怕他的母亲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重一些的只怕是要撞断了骨头的。不过就算是被安晋元接住了,苏氏也依旧是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在好一会的时间之内她都是看不到眼前的东西的,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只听到自己脑袋里头那轰鸣的声音。

    素问将自己扬的高高的手上的那些个契约书丢到安青云的身上,她冷着声道:“安将军,你可瞧瞧,你可仔细地瞧瞧,你这么多年来宠爱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这背着你做了多少的好事!”

    安青云颤着手去拿丢在自己胸口上的那些薄薄的纸张,他每看一张,这脸就黑沉上几分,他刚刚还迟疑着,甚至还想着相信着苏氏,但现在他眼睛所看到的这些个证据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安青云几乎是被气昏过去,刚刚还一口一声没有碰过安家东西的女人,如今却是将安家所有能够变卖的全部都变卖了,只剩下这座宅子了。

    安青云拽着纸张的手用力到指关节都已经开始泛白了,他恨自己现在是一个废人,如果他现在能够站起身的话,安青云想自己是要将苏氏给活活打死的,他咬着牙,牙关节咯吱咯吱作响,良久之后他才从那牙缝之中蹦出了两个字——“贱人!”

    苏氏浑身颤了一颤,她不敢去看此时此刻安青云的神色,而段氏听到安青云那怒骂苏氏贱人的声音也知道这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骂人了,段氏呜呜地喊着,看着苏氏的眼神充满着怨恨和责备,如果段氏现在能够开口的话,想必,她做的第一件事情那大约就是让苏氏跪下。

    “父亲!母亲大约是……”安卿玉也知道如今这情况是有些不妙了,她急急忙忙地想要开口为苏氏辩解两句,但她的话这才刚刚说出口却听到安青云用更加狂怒的声音吼着:“闭嘴!”

    安卿玉哪里见过安青云这样盛怒的时候,被他这样一个呵斥,安卿玉别说是开口说话了,就连呼吸都是不敢再喘上一声的。她噤若寒蝉,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用眼神询问着事情怎么就会是在这瞬息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她甚至都不知道母亲真的是做出了变卖家产这种事情来的,母亲要做的时候怎么就不同自己说一声呢!

    “你说!”安青云的手指指向苏氏,“你把变卖的家产的钱弄到哪里去了?”

    苏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颤抖着,哭号着道:“老爷,老爷你要原谅我。并非是我真的想要变卖家产,只是如今安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坐吃山空啊!咱们安家的门庭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冷清过,我不过就是想着,想着花些银两打通了上下的关节好让晋元进了兵部,您也说过的,晋元是最像您的孩子,只要他进了兵部,往后咱们安家一定是会飞黄腾达的!”苏氏一路跪着跪行到了安青云所躺着的卧榻处,她抱着安青云的双腿大声地哭着,“我这也是一片心向着安家的,怎能料到大哥大嫂不但没能帮上这些个忙,变卖家产所得的银两也一夕之间全部不见了。”

    安青云听到苏氏哭号着所说的那些个话,他一张脸苍白,如果苏氏能够打通了关节能够把安晋元在眼下这个时候弄到兵部之中去,安青云说老实说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一听到变卖家产所得那么多的银子在一夕之间全部都不见的时候,安青云只觉得心头疼痛如刀绞一般,险些没喘过气来。

    他张了张口,却是听到素问那薄凉而又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姨娘这借口找的可真厉害,刚刚你说你没有动过安家的一分一毫,可如今证明你这不但是动了,而且还是全部变卖了。这说明苏姨娘这一张嘴压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来着,半点也是信不得的,你说这银两一夕之间全部消失不见了,怎就没有人报官,怎就没有贴榜告示来找寻?只怕这不见也不过就是你的一番谎话罢了,或许苏姨娘是将那些个银两交托给了自己的大哥大嫂,反正如今安家当家做主说话的人是你,安家本该掌势的两个人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也奈何你不得了。只怕苏姨娘是早就已经寻了这样的心思,反正这些废人大约再撑也撑不过几年,到时候苏姨娘你手上有这么多的银两,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很哪!”

    周姨娘刚刚也在震撼着苏氏将安家的产业全部变卖这件事情,她有些愤怒,这苏氏竟然是这样的胆大,她的女儿也是安家的子嗣,也是需要吃穿用度的,如今安家只剩下这样的一个空壳子那还能够如何是好的。周姨娘看着苏氏,那眼神之中可谓是心愁加上旧恨,几乎是恨煞了苏氏。

    她也跟着应和道:“谁不注意到苏姨娘同自的大哥大嫂是一贯的交好,只怕这些都是苏姨娘的计谋!”周姨娘说着,已经有泪水流了出来,她上前几步,也跟着在安青云的榻边跪了下来,甚至还推了一把苏氏,她大声地哭号着:“老爷,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卿晓还这般的小,你让她这接下来的日子是要怎么过,苏姨娘你也太狠的心了,那么多的银两一个人私吞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么?!”

    周姨娘这一哭闹,孙姨娘一贯同周姨娘同气连枝也跟着一同哭闹了起来,这一下子整间屋子里头就像是死了人似的那般的吵闹起来。

    素问冷眼看着这样的闹剧,这就是安家!

    安青云被这些个女人哭得心中十分的烦躁,他高喊了一声:“闭嘴!”

    安青云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但到底是武将出生,这说话一贯是中气十足,所以刚刚这一声呵斥也算是有几分的威严,安青云整个人都揪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像是渴死的鱼一般的模样,十分的狼狈。

    “你——苏婉仪!你够狠的!”安青云恨恨地道,他是不会相信苏氏刚刚的那一番鬼话的了,那么多的银子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就算是遭遇了贼,到底也应该是会有些反应的,她从刚刚开始就满嘴的谎言,这叫安青云怎么去相信如何去相信。

    “你把银子给我交出来,你把银子给我交出来!”安青云不停地重复着,在床上的段氏也呜呜地应和着。

    苏氏被安青云的话给震慑住了,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把银子给交出来了,她嫂子原本打算着的目的就是黑吃黑一把,这偷藏了钱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敢对人道,如今钱被人偷走这件事情是更加的不能说出来的,因为这一说,一报官,整个官府都是知道了的。到时候问题多多,章氏那性子是贪婪又号面子,自然不敢把事情宣扬大,再说这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拿走的,这要如何报官,就算能够把贼人抓住只怕到时候她的银子也是回不来了,苏氏是悔不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门心思想着为安家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头上的祸事。

    她一边落着泪一边泣声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老爷……”

    “安青云,你可瞧清楚了,你宠爱了一生的姨娘就是这样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不过这银子的事情,还是你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关上门来自己讨论比较好,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是不是?!你这手上的东西,那可是我真金白银换回来了,劳驾你还是还给我。你如今也没有什么银子买回来,就不用捏得这样死紧了,不然我可是要以为你想要谋夺我的家产了。”素问笑眯眯地对着安青云道,她这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的锋利叫安青云疼的慌。

    挽歌上前了两步,使了一个巧劲从安青云的手中把那一叠的契约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之后这才塞回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头。

    素问拍了拍手,声音无比的清悦,“好了好了,这家产谋夺的事情呢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今日呢是来给自己讨回公道的,你们这种苦情剧先缓一缓,一会要哭要骂要打都可以。慈安,你刚刚也听到了,苏姨娘说当年我命格这件事情同她没有什么关系,那么就是同你有关了,你给我说说清楚,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慈安原本心中还有几分的不忍,但刚刚听到苏氏竟然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慈安的心中就有些不大情愿了,她死没有关系,但这死的时候到底还是想着要拉上一个做垫背的,苏氏所做的事情不比自己少如今却是想让罪名都让自己来扛,这女人也实在是太恶毒了。

    “最好是同她没有关系!原本大夫人的生产日子根本就不是在鬼节,那日是苏氏着了人在大夫人每日都会行走的路上抹上了菜油害的夫人滑倒了,又买通了接生的产婆把那些个催产的药物换成了延迟生产的药物,直到子时时才让大夫人把孩子生下来。那些个药物本就是一些个虎狼东西,大夫人身子弱哪里受得住,自然是气血两亏,再也不能有孕。她又是怕嫡女受宠,这才叫贫尼编造了妖孽的话,编造了那命格,至于当面府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全部都是苏姨娘一手策划的,也是她在二少爷的坐骑下放了一枚小针害得二少爷坠马,卿玉小姐当时本没有什么发烧不断的病症,是因为苏姨娘给卿玉小姐吃了一些药物,叫她睡得昏沉一些药物发散的时候会使得身体有些燥热,为的就是让安将军和老夫人相信素问姑娘是妖孽,是会克死府上所有人的!”

    慈安恨声地道,她瞪着眼睛看着苏氏。

    “你胡说,你胡说!”苏氏哭闹着,“我从来都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这些都是你嫁祸给我的!是她叫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一定是她叫你这么说的,素问这小贱人最是歹毒不过了,半点是不会叫人安宁的。”

    “就是!”安卿玉见如今这势头不对,她有些害怕,她怕自己的娘会出事,如今这情况依着安卿玉对自己父亲和祖母的认知,他们两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娘在留在府上或者是有活口的了,她习惯性开口帮自己的母亲帮腔,“慈安师太,你这样说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为何不早些说出口,你为何要帮我娘?!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因来帮着我娘的,你现在这么说只不过就是因为你受了要挟,所以是要嫁祸给我娘而已!”

    慈安听了安卿玉这一番话,她整个人变得安静起来,她静静地蹲在那头,好一会之后这才抬起了头,她的眼神之中一派的平静,她看向安晋元的方向,那眼神之中满是慈爱的神色。

    “有的,”慈安缓缓地道,“因为晋元是我的孙子,为了我的孙子,不管是要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乎的,哪怕是杀人放火。”

    慈安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秘密来,但被素问囚禁了那么几日,她更加清楚素问这人是有多么的可怕。如果她不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只怕到时候素问会对自己这孙儿不利,这是慈安千百个不愿意的,她宁愿晋元一辈子恨着她也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着,无病无灾地活着。

    慈安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整个屋子里头半点声响都没有,甚至连呼吸声都已经停止了一般。除了素问和挽歌,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大少爷是慈安的孙子?!

    安晋元是慈安的孙子?!

    安晋元听到慈安这么说的时候,他几乎是呆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甚至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走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不——”

    苏氏厉声尖叫了一声,她看着慈安高声吼着,“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疯子!晋元是我的儿子,是安家的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孙子!你是疯子!老爷你看这样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又怎么是能够相信的呢,她这从从头到尾说的都是胡话啊,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做过她所说的那些个事情的!”

    苏氏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指责着,她再肯定不过了,晋元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亲生的孩子!“杨妈妈,我生产晋元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你说是不是?!”

    苏氏伸手就是去推一直跪在一旁不吭声的杨妈妈的肩膀,她这一推之后这才发现杨妈妈的脸色也诡异的很,她这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直冒,一双眼睛也完全不敢朝着苏氏看,那分明是心虚之状,苏氏大惊,她惊恐欲绝地看着杨妈妈,这个从她出生的时候就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仆人。

    “我这一辈子干过的坏事也算不少了,晋元是我出家之前所生的那个女儿的孩子,我这辈子唯一最是觉得亏欠的也就只有这个女儿,当初我跟着人跑了丢下还嗷嗷待哺的孩子。后来出家之后多番寻找这才发现我这女儿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之中当了丫鬟,却不想被老东西给玷污了,那夫人又是个容不下人的,将我的女儿赶了出来,我只得寻了由头将一心寻死的女儿给接到了庵堂好生将养着,却不想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晋元在我身边不过两日,我的姐姐就寻上了门来,要我将晋元送到安家当少爷。”

    慈安每次想到那件事情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眼前就是一片血污,在杨妈妈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是动了心思的。她到底是庵堂里头的出家人,就算晋元是她的亲孙儿那又能够怎么样呢,到底是不能够留在庵堂之中养大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男婴。不能留在自己身边,那就只能送给人家去抚养,可大户人家之中哪里是会要这样小的一个婴儿的,寻常百姓家又不可能将孩子好好地培养,所以当杨妈妈对她说起那个计划的时候,慈安也是动心的。安家是将门之后,家大业大,能够在安家之中当一个少爷,那是别人家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好事,她怎么能够不动心。

    在苏氏生产的时候,杨妈妈在苏氏平日的饮食之中夹杂了一些个药物,使得原本就不怎么顺利的头产变得更加困难,慈安能够铁口直断,平日里头供奉的又是观音娘娘,在生产那一日慈安带了一个食盒来,那上头的摆着一些个供奉过的瓜果,说她算到苏氏头胎难产,只要吃一两口瓜果就能够顺利地生下孩子来的,段氏也是个喜欢拜菩萨的人,慈安多少有些个名声,又见慈安来的时候苏氏正在难产之中,自然是不疑有他,就让慈安进了门。

    在苏氏生下之后气虚而昏厥的时候,杨妈妈先是打发了接生的产婆外出报喜,趁着这一个空档,她亲手将孩子掐死,又从食盒下层将喂了一些个安眠的药物而昏睡,出生不过三日的安晋元抱了出来,替换了一番,两人收拾了痕迹,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

    苏氏听完慈安所说的那些个话,她的眼睛睁大的大大的,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地看着杨妈妈,末了,她爆发出一声惊叫,死命地捶打着杨妈妈,“这都不是真的!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呀,你是杨妈妈呀,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这都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

    苏氏自认自己从记事开始,对于杨妈妈也可算是恭敬的,也是当做自己另外的一个母亲来看待的,尤其是在父母双亲病故之后,她也还年幼,除了兄长苏荣之外,她同杨妈妈就是最亲近的,但现在却叫她听到自己这个一直当做母亲一直很尊敬的人却亲手掐死了自己新出生的儿子!

    苏氏很想不相信慈安所说的这件事情,但她看到杨妈妈不敢朝着自己看的时候,她的心中很是不安,而且,晋元同她一点都不相像,她是那般精明的一个人,可晋元这孩子却是实诚的过分。以前的时候,苏氏也不过就是笑笑了之,但现在想来,苏氏这才觉得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这才不像啊!

    “你说呀!你说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氏捶着杨妈妈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着。

    杨妈妈任由苏氏捶着,良久之后,她才默然地吐出了一句:“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我又该去问谁为什么呢?你死了孩子很痛苦,我曾经也是死了儿子的!你一直以为我不过就是一个丫鬟罢了,当年我原本可以成为你父亲的妾,就是因为你娘不乐意,她命人将我吊了起来,整整三日三夜!我肚子里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那是一个已经成形了的男孩!拜你母亲所赐,我一辈子都是一个下人一辈子也不能当母亲!”

    杨妈妈在说起那些个事情来的时候,这眼神之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苏氏的母亲告诉她要认命,既然生来是丫鬟的命那就不要肖想着成为主子,哪怕是姨娘那种半个主子也是不能肖想的。

    “这些年,我守在你身边的时候,有多少次我都不知道将双手放在你那稚嫩而又纤细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用力,我就能当场掐死了你。”杨妈妈缓缓地说着。所以后来在她真的掐上那刚刚出生的孩子的脖颈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竟然是半点的恐惧也没有,仿佛这件事情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了一样,在手掌心传来那温热的手感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有一种快感,心中想的不是对不住苏氏什么的,而是想着,她终于为她那个无缘出生的孩子报仇了。

    可现在,杨妈妈却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疲惫了,这些年她跟在苏氏的身边,做了不少的事情,伤天害理的有,违背良知的也有,她像是麻木着一样地活着,她总是战战兢兢地守护着这样的一个秘密,甚至于苏氏不经意之间提及安晋元不像是自己孩子的那一瞬,她惊恐无比,就怕被人发现了端倪,可现在当一切说出来的时候,杨妈妈只觉得心中一派的轻松,她终于不用再为了维护这些个秘密而整夜的惊醒,无时无刻的提心吊胆了。

    “夫人,我在地狱等着你,再伺候你!”

    杨妈妈笑出了声,声音里头有些快活。她笑着笑着,突然闭上了嘴巴,发出了一声闷哼,鲜血一瞬间从她的唇齿之间涌了出来。杨妈妈这身子一歪,倒在了苏氏的身旁,亦然是咬舌自尽了。

    慈安看着杨妈妈如此,她也长叹了一声,看向安晋元,那目光之中满是慈爱的色泽,她道:“晋元,我的好孩子。如今你已经成长了,我也就放心了。”

    慈安朝着安晋元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她也闷哼一声,鲜血一下涌出,也是跟着杨妈妈一起咬舌自尽了。

    苏氏呆呆地看着杨妈妈,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责似的,苏氏想到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想要给自己的子女更好的生活,她卖了安家所有能卖的东西就为了给自己所谓的儿子买一条青云之路,结果现在她得到的是什么?!苏氏觉得讽刺不已,她谋划了那么多,结果自己这养在身边二十一年的儿子压根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苏氏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看向素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高兴,特别的得意?你如今看到这一切了,你满意了?”

    素问看着苏氏,她神情里头没有半点的怜悯,“心如刀绞的感觉如何?这就是当年你赋予我母亲的,如今我不过就是全部还给你罢了。你也不用有什么不甘愿的,胜者为王败者寇。你如今还是想想自己往后会有什么日子过吧,苏姨娘!”

    素问咬重了“苏姨娘”几个字,提醒着苏氏这么多年来她所谋划的东西到如今这一瞬,不过就是一场空而已。苏氏被素问这一句话气到了,她重重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素问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她想要走,安青云眼尖,急忙开口叫道:“素问!”

    素问的脚步微微一顿,她看向安青云,安青云也不知道是要怎么开口,好一会之后才道:“你回来安家吧,安家这一切,都是你的。”

    素问轻笑了一声,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忒是多情,但流转之间,却又是无情的很:“安家的一切的确都已经是我的了,我花钱买的,安青云你这想平白捞一个女儿又想捞回自家的产业么,你觉得我还会稀罕安家这个破落的老宅子?”

    素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青云听着素问所说的一切,他又气又羞,一想到自己原本可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结果却成了如今的形同陌路,安青云对于苏氏更是厌恶,他高声地喊着:“苏婉仪,我要把你送到妓院里头,你这毒妇!你这贱人!”

    苏氏对于安青云的高喊恍若未觉一般,倒是原本还靠坐在床头的段氏,她这胸膛抖了两抖,整个人一歪,从床上直直地掉了下来,鼻子耳朵都有汨汨鲜血流出,她本就是一个中风之人,如今又是听到这样的刺激,整个人气血翻涌,竟然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命呜呼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8:28
第一百十八章 卖到青楼

    依着规矩,这人死后那是要在家中停灵三天之后才能够下葬,这下葬的时辰还是得请人合着生辰八字算上一算及时才能够下葬。这规矩也算是古往今来的都有的,大户人家之中更是讲究无比,还要请人来做水陆道场,和尚尼姑请上许多人,但如今的安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别说是请人来做水陆道场了,就连办一场风光大葬都是已经拿不出那些个银子来了。

    安青云真的将苏氏给弄到了妓院之中去,不,要说是安青云将苏氏弄到妓院里头这样的说辞也不算正确,在苏氏落马段氏死亡之后,府上基本上也可算是已经没有什么掌舵之人了,安青云头一个想的就是将莫氏和安晋琪两人给迎接了回来,素问那些个话说的的确是难听了一些,但也确实是说进了安青云的心坎里头去的,在晓得苏氏所做下那些个事情之后,安青云这才知道自己当年是真的做错了,他也想着要好好地补偿素问一番,却又想着只要是能够将素问劝进府中来,只要自己能够好好地待她,她受了感动早晚也是会认自己做了父亲的,到时候也一定是会为自己诊治的,还能够帮着自己回到最初的时候那样,让他成为以前的那个安青云,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的废物。

    但在素问前脚出门,段氏就已经受了这刺激中风复发而死在当场的时候,安青云是越发地想着让素问他们回来了,因为现在的安家,真的是一个空壳子了。安青云看到素问手上所拿捏着的那些个契约书,那些个房契地契田契商铺那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有祖上所积累下来的财富,安青云甚至是不用派人去库房查看都知道如今的库房,曾经摆着无数宝贝的库房如今基本上除却那些个陛下赏赐下来的根本就不能发卖的东西外早就已经空空荡荡的了。而这些个东西如今已经全部都在素问的手上,安青云甚至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安家甚至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摆不起了,这些个都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所一直信赖着的女人所带给他的下场。

    安青云派了府上的管家安福给自己弄了一个木质的轮椅,推着去了素问的浮云小筑,他想要将她们几人给迎了回来,但这浮云小筑前头的商铺紧闭着,不管他怎么敲门都是没有人答应的,这避而不见的意思很明显。

    安青云委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他一直都觉得莫氏那个人是个面的,是个柿子,随着自己想要怎么做就能够怎么的做的,这以前的时候是那样的,他怎不知道莫氏这人也是中意他的,只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心中只有苏氏一人哪里是将旁人放在眼中过的,所以也没怎么正眼瞧过莫氏,甚至还帮着苏氏在有些时候刻意刁难着莫氏,那个时候莫氏也不过就是苦涩地朝着他笑着,然后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但她到底还是在自己的身边的。他每一次都是这样想着,不管自己再怎么样对待着莫氏,她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的,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给予她妻子这样无上的荣光,那就代表着她一定是要忠诚自己一辈子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有一天,等到他转身的时候,那个曾经一直就在自己身后的女人也转过了身,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安青云在日头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来为他开门,这才由着府上的下人推着自己离开回到安家。

    段氏一死,这府上原本应该是要开始准备起来的,白色的灯笼还有灵堂都要开始布置起来,还要去寿材店里头去买一些个香烛火纸一类用来祭拜的东西,身为亲人这身上也要换下那些个光洁的衣衫换上素色的,披麻戴孝。

    段氏的寿衣倒是早两年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老人的规矩,这过了六十之后就得准备着那些个寿衣了,倒不是触霉头,而算是冲喜的一种,平日里头的时候都是要放在箱子底下的,每年的时间都要挑一个日头好的黄道吉日拿出来洗洗晾晒一回再收回去,这也算是给老人去去病气死气,希望能够长命百岁。但这一次段氏中风的急,府上的丫鬟婆子也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事情,而段氏又去的急,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段氏已经咽气之后,隔了好一会这才想到要去找出那寿衣来。

    这寿衣压在箱子里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年洗晒寿衣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寿衣压在香樟木的箱子底下不免地也就沾染上了香樟木的味道,可一时之间寻人去赶制出一件新的寿衣也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地给段氏给换上了,又从仓库之中寻了有些个白布,马马虎虎地备下了灵堂,但府上的也没有多少的白布,所以看起来这灵堂看着是有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安青云回来的时候,就瞧见那寒碜的比那些个平常老百姓好不到哪里去的灵堂心中就已经有些气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安家养着你们全都是废物的么,怎就布置出了这样的灵堂来,你们这是想要反了天去不成?!”

    身上已经换上一身孝服的周姨娘上前了几步,从丫鬟的手上拿过了那些个孝服,给安青云一边穿着一边柔声地道:“老爷,您别气,如今安家这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的。苏氏将府上的财物卷了个干干净净的,陛下赏赐下的东西咱们又不能去碰。也是妾身没有什么用处,已经叫房里头的丫鬟将老爷以前给了妾身的那些个首饰拿去当了,当得的钱也只够给老夫人置办下一口柳木棺材来了。”

    安青云听到周姨娘的那些个话,他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似的瘫软在哪里,周姨娘这些个话那是从侧面在告诉着他,如今的安家已经是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已经置办不起了,已经彻头彻尾地成了一个破落人家。安青云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着站在灵堂上的众人,还有外头那站着的丫鬟婆子,她们的眼神之中都透露着一个讯息,是怕安家真的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要揭不开锅了。

    这真是有些荒唐的!安青云哪里能够想象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会落入到这样的地步,这些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安家的身上!安青云这一想,忍不住是悲从中来,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地哭了起来,他推着轮椅,到了段氏的棺木前,他伏趴在棺木上,本是想看看段氏却也因为着他无法站起身来,他的手触碰着那棺木。

    柳木的棺材那是最低下的棺木,好人家哪里会是选择用这样的棺木来安葬自己的亲人的。就算没有金丝楠木,至少也要用上檀木梨花木一类的,现在却是用了柳木。

    安青云哭着,一口一声地道着:“娘啊,做儿子的对不住你!”

    周姨娘看着安青云哭的那样的伤心,旁人见安青云这样一哭,也跟着低低地哭了起来,周姨娘也摸了摸眼角的泪眼,她看着哭得分外伤心的孙姨娘,她知道,如今孙姨娘也好,那些个丫鬟婆子也好,这哭的不是已经丧命的段氏而是自己,自己未来的日子,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哭的都是自己,因为她们心中都清楚无比,这未来在安家的日子那是真心不会好过的,绝对是回不到当初那穿金戴银的时候了。

    她偷偷地去过库房,看到那空落落的库房她也没有想到苏氏竟然真的那么做的出来的,真的是将安家几乎给搬空了,周姨娘在心中也已经有些疑惑,这样的安家,还能够给予她怎么样的日子,她是不是还要在安家度过余下的日子的。但这想了又想之后,周姨娘觉得自己已经在安家这么久了,她早就已经不复年轻了,就算离了安家也不能再过上更好的日子,这人啊,一旦过了好的日子想要再回到那些个平常的日子基本已经是做不到了,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么能够再去将就咸菜白粥,周姨娘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倒不如是在安家再拼上一把,熬过这一段困苦的日子再说。

    安家的确是没有了什么财富,但是安青云这命不算差的,有个会赚钱的女儿!周姨娘也已经是把主意打到了素问的身上,想着素问现在不认,但安青云和莫氏之间到底还是夫妻,安青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没有写下那一纸休书把莫氏给休离了,把安晋琪给赶出了府上去,现在莫氏和安晋琪不过就是在浮云小筑暂住而已,可还是安家的人,只要有莫氏和安晋琪在,素问早完还是要回到安家,养着安家这一大家子人的。

    周姨娘看着安青云那般沮丧的模样,她的眼神落到了站在一旁分外安静的安卿玉的身上,忍不住想到了苏氏。

    刚刚在安青云喊出要将苏氏送到妓院的时候,周姨娘很快地就让人将苏氏给扣押住了,她早就已经对苏氏这人积怨已深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苏氏彻底在安家失势,她怎么能够错过这样的机会,二话不说地就下令将苏氏给扣押住了,寻了牙婆子将苏氏给发卖到了最下等的妓院里头。妾侍不同于妻子,律法上也说明了妾可同买卖,这本就不是什么违背法令的事情,苏氏被带走的时候,周姨娘给苏氏的嘴里头塞了布条,免得苏氏也跟着那杨妈妈和慈安的路子跟着一并咬舌自尽了,要是那样子,那就太便宜了苏氏了。

    那牙婆子来后门口接人的时候瞧见苏氏,这也是惊奇不已的,她们这些个当牙婆子的最是精明这消息也最灵通,谁家要人谁家要发卖丫鬟奴婢的,牙婆子都是清清楚楚的,她也见过苏氏几回,当初苏氏还在安家当家的时候也从她的手上买过好几个的丫鬟,这哪里是不知道的,但如今看到安家要发卖的人是苏氏的时候,牙婆子何等的精明,也是晓得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应该问的。

    只是一听到要将苏氏卖到妓院力里头去的时候,牙婆子也是有些不镇定了,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周姨娘道:“夫人,这不是我说,就算是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卖到妓院里头去,即便是处子最高也就不过是几十两的银子而已。可如今您这要发卖的是个妇人,又是一把年纪的妇人,这窑子里头谁是肯要的呀,这客人也没有那么重的口味不是?”

    不是牙婆子要说这些个话,苏氏就算是这些年保养的再好,但到底已经是上了四十岁这个年纪的人了,即便是还有些风韵犹存的,这窑子里头多的是年轻貌美腰肢软的丫鬟,这样年纪的女人也就在窑子里头当个妈妈又或者是在院子里头扫地洗碗的活计了,但看周姨娘的意思,却还是要苏氏接客的,就算是苏氏肯,那些个流连在欢场上的男人们也是不肯的,谁愿意花银子去上一个半老徐娘啊,再说苏氏这样的年纪,也做不得几年的,哪家的窑子里头肯要人的。

    “又不是叫你卖她到什么正经的欢场里头去,这上九流的窑子里头不收人的,但这下九流的窑子里头总是要人的吧,反正这人我是给你了,你这卖出去一两银子也好一个铜板也好,我都不同你要!”周姨娘看着被下人们丢上牙婆马车的苏氏,苏氏的脸上满满都是惊恐,但这嘴巴里头却是因为塞了布条的关系半点也说不出口,只能是在那边惊恐地流着眼泪,周姨娘的心中一阵的快意,想着苏氏这样的人也是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的,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在苏氏的底下苟延残喘卑躬屈膝的日子,周姨娘就觉得特别的解恨。周姨娘褪下自己手上的一个金镯子,塞到了牙婆的手上,“那些个下九流的窑子总是会要的吧?”

    牙婆拿着手上这金镯子,轻轻地颠了颠,也知道这镯子应该有二两重左右。她想了想,这下九流的窑子自然是要人的,那些个最差劲的窑子里头多半都是接那些个没多少钱的人,往往几个铜板就能够接一次客,只是这种地方一般进去了,要么就是死在哪里,要么就是烂在哪里的,看来周姨娘对苏氏的恨意那真是……牙婆在心中笑了一声,自己既然是收下了周姨娘的镯子,自然是晓得要怎么做的,她点了点头。

    牙婆朝着周姨娘行了一个礼,便是要爬上车子赶着车子走的,但周姨娘却还是站到了牙婆的面前,她这脸上带着笑意,但话语之中却是冰冷无比,她道:“苏姨娘这性子忠烈的很,只怕将她卖到那种地方她是不肯的啊……”

    周姨娘的声音幽幽的,牙婆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的黄牙,她道:“这进了那种地方,就算是个贞洁烈女,这早晚也是要成为淫娃荡妇的,窑子里头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些个忠烈的女人,姨娘尽管放心好了!”

    周姨娘笑了一笑,看着牙婆爬上马车然后驾车走了,她哪里不知道那种地方多的是手段,不老实的那就先用皮鞭抽到老实,再不老实的,那就喂两颗药丸,保证是踏踏实实的了。

    周姨娘看着安卿玉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起了这么一段,苏氏只怕现在已经送到那下九流的地方去了,安卿玉虽是比苏氏要美艳上不知道多少,但是多少还是有些苏氏的影子在的,那细长的像是远山一般的眉眼,还有那一双眼睛。周姨娘看着站在角落努力不让众人看到自己,这脸上的神情一派的悲戚做出那种孝顺孙儿模样的女人。她觉得是越发地同苏氏相像的,一样的那么的虚假。之前段氏中风的时候,她不闻不问,现在倒是在这里哭了,也不知道是要哭给谁看的。

    这些年,苏氏在府上作威作福,安卿玉作为苏氏和段氏最疼爱的孩子,那几乎也是仰着眼珠子用眼白看人的,哪里是把人当做人来看过的。一想到这一点,周姨娘就觉得心中有些气愤,如今安卿玉的身边已经没有半个靠山了,她就不相信,安卿玉还能够在这府上过的下去,还真能够把自己当做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小姐来着。这般想着,周姨娘抹着眼泪对着那摸着棺木哭的分外伤心的安青云道:“老爷,老夫人辛劳了一辈子,老夫人生前是何等的人物,如今却是这般地走了,只怕老夫人的心中也是难安的。咱们还是要想着法子大肆操办一下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是要砸锅卖铁的,咱们也是要好好办的,我已经叫人通知了本家旁支的人,一会许是可能有人来的,要是这有人来了瞧见这样,不免是叫外头的人给看了笑话!”

    安青云听着周姨娘的话,心中也是认同的,母亲生前最看重的就是安家的颜面,他自己也是亦然的,但现在这灵堂是这样的简陋实在是不像话,就算自己是饿死了也应该叫母亲一路好走才对。安青云哽咽着道:“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安青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够怎么办的,是要将安家这个宅子卖了不成,就算他现在想要将这个宅子给卖了,只怕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找到买主,而且这卖了之后,他们这一大家子是要住到哪里去的?难不成真的要露宿街头不成?!

    安青云心中矛盾至极,也难受至极。

    周姨娘这么多年来也已经摸透了安青云的心思,知道这人最好的就是面子问题,现在段氏这丧事办得这样的简陋,安青云的心中是很不甘愿的,这男人刚刚还去寻了安晋意和莫氏,说白了还是不死心地想着去找素问,想着能够将属于安家的财产拿回来不是。

    周姨娘听到安青云这样问她,心中已经有几分的底了,她道:“如今陛下赐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动的,妾身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积累下多少的东西来,所当的也不过就是换来这薄薄的一口棺材和一点点的东西。容妾身说些不中听的话,大小姐这么多年来是备受宠爱,手上只怕是有着不少的珍宝,若是能够拿出一两样的东西来解救这燃眉之急,那也是好的。之后这说出来,妾身又是怕旁人说自己妒忌大小姐,打着大小姐东西的主意了。”

    安青云眼下是对于苏氏痛恨无比,又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养大的竟然旁人的子嗣,这样的屈辱早就已经让安青云心中愤怒无比了,他躺在床上到现在,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儿却从来都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以前的时候如果说是爱屋及乌,那么现在安青云可以说是恨屋及乌了,一听到安卿玉的时候,他的胸膛之中满满的都是恨意,恨得咬牙切齿的。

    安青云抬起眼睛,在这灵堂之中巡视了一圈,终于是看到了安卿玉的身影,他看着安卿玉的模样是充满着怒火,像是要一口将她给吞了下去一样,安卿玉在泪眼朦胧之中看到自己的父亲用那样痛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安卿玉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着安青云。

    在以前的时候,安青云要是看到安卿玉露出这样的神情,早就已经是将自己这个女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宽慰上几句,但他现在看到安卿玉这个模样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到苏氏,以前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在背地里头算计着一切,甚至连他也算计了,他可是被苏氏这样的嘴脸害得好苦啊,如今她的女儿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着自己,她只怕也是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虚假无比的。

    “你过来!”安青云朝着安卿玉招着手,那言语之中的声音更是完全的不容拒绝。

    安卿玉被安青云的呼喊愣了一愣,她实在是不知道父亲这个时候喊她上前是要做什么。安卿玉甚至今天从之前发现自己的兄长不是自己的兄长,母亲被父亲叫喊着要发卖去妓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木然地听着下人们说着段氏归天了,也木然地出现在这灵堂之中,木然地哭着。安卿玉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子是完蛋了的,这府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人会呵护着她了。她只能是将自己隐藏在最角落的地方,尽量不要惹人注意,甚至心中也已经开始在谋划着自己是要怎么样才能过出了安家这个地方,她知道未来的日子自己会很难过,因为母亲所犯下的那些个错误,而父亲也绝对不会再高看她一眼了,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利用自己还唯一剩下的这一张漂亮的脸孔,嫁一个好男人。

    安卿玉从刚刚就一直痴心在想着,自己如今还能够寻得怎么样的男人,她的心中最好的人选依旧还是皇长孙,可现在的皇长孙已经许久不同她联络了,她还能够怎么办呢。就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安青云的声音在灵堂之中响起,那一双阴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安卿玉没来由地觉得紧张,却还是不得不听着安青云的命令走上了前去,怯怯地站在了安青云的身旁,低低地叫了一声“父亲”。

    安青云看着安卿玉,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上还带着泪痕,安青云伸出了手,猛地对着安卿玉一拉,安卿玉没有想到,整个人被拉了一个踉跄,向前扑了两步,整个人趴在了棺木上,差一点就翻进了棺木之中。

    安卿玉的脸面极其地靠近在棺木之中躺着的段氏,段氏的眼睛睁开着,安卿玉只觉得段氏的眼睛是在看着自己,像是死不瞑目一般,安卿玉的心跳猛地一下加快了,她这膝盖一软,整个人趴在了棺木上,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这不是因为悲伤而落下的眼泪而是因为害怕恐惧而落下的,她刚刚离段氏的尸身是那样的接近,甚至觉得段氏对自己还带着愤恨。

    “父亲!”安卿玉凄厉地喊着。

    “看到了么,看到你的祖母了么,她那样的疼你,我那样的疼你,但你做了什么,自打我成了这样子的时候,你可曾来看过我一眼,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来叫我父亲,你这心中有将我当做你的父亲吗?!”安青云怒斥着,他指着安卿玉骂道,“贱人,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虚伪的贱人!”

    安卿玉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惹怒了安青云了,她急急忙忙地跪了下来,面对安青云的盛怒,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反抗,只能顺从,只有顺从了他,自己往后才能够在这个家中立足,否则自己再也不能再留在这个家中了,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够到哪里去的!

    “父亲我错了,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安卿玉急忙地喊着,她心中怕极,就怕安青云现在在怒头上也将她同母亲一般赶出了安家去或者是将她卖到了妓院之中,这父亲卖了女儿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的。

    安青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安卿玉,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半点的怜惜,有的只有厌恶。

    “去,将她房中的那些个珍宝首饰全部给我拿来,这样的贱人又怎么能够配用那些个好东西!从今往后,谁都别拿她当安家小姐看,她就是安家的罪人,同她母亲一样的罪人!”安青云高声地道,“往后谁也不用伺候着她,就让她自生自灭!”

    安卿玉浑身一颤,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父亲是会这样对她的,她紧紧地巴住了安青云的膝盖,抬着一张沾满了泪水的脸孔看着安青云,一声一声地唤着:“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就忍心这样对我的。我是你的女儿啊,最疼爱的女儿,您以前不是说就算我要天上的那一颗星星您都会努力帮我摘来,因为我是您手掌心中最美丽的宝玉。”

    安青云一脸的嫌恶,如果安卿玉不提以前的他也不会觉得那样的厌恶,但是现在他听到安卿玉提起以前的事情时候,安青云觉得恶心到了极点,他想要吐,结果安青云是真的吐了出来。他这一日也没有怎么吃东西,胃里头都空空的,这呕出来的只有一些个酸水,泛着恶臭。他这一呕全部都是呕吐在了安卿玉的身上,太恶心了,他当初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最好的,最受自己疼爱的。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错了。错爱了。

    安卿玉被吐了一个正着,她不敢叫喊出声,因为安青云又说了一句,声音里头满满的都是冷漠,他说:“如果你受不住,你想走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最红的青楼。别逼着我让我想起你母亲所做的那些个好事,如果不是念在你的身上有我一半的骨血,我真想撕裂了你。”

    安卿玉的哭喊一下子全部断了根,她颤抖着半点也不敢反抗就怕自己现在反抗了之后,父亲刚刚说的是这样的咬牙切齿,只怕他是真的认真的想要将自己送到了青楼之中,安卿玉无声地哭泣着,她不知道事情在短短的一个月之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在那一个月之前她还是父亲手上的掌上明珠,但这一个月之后,她竟然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素问!

    这一切都是素问搞得鬼!

    安卿玉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肉里头,她半点也不敢叫喊出声。

    周姨娘的嘴角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她看着那狼狈不堪的安卿玉,她走了出去,低声吩咐着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丫鬟,让她去将安卿玉房间里头的那些个珠宝首饰全部都拿了过来,等到她瞧过之后再拿几样出去当了,好歹是是将这丧礼给撑足了场面。

    周姨娘看着那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安卿玉,她想着如果苏氏能够瞧见自己的女儿现在这个模样只怕是要更加的心痛了,毕竟她可是将安卿玉搁在手掌心给宠爱着的,但转念一想,现在的苏氏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只怕如今已经在下九流的窑子里头给那些个不知名的男人上了,未来那千人枕万人尝的日子可有得苏氏受了,这风光了半世的女人想来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了吧。周姨娘觉得慈安给素问的批言虽然都是谎言,但是其中有几句,那还真的是说的没错,这素问呀,就是一个妖孽,招惹上了她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且看如今苏氏这下场就知道所言非虚了。

    素问在出了安家的大门回到自己浮云小筑的时候,她就瞧见了一辆漂亮的马车停在自己的店铺前头,这驾着马车的人身着宫中太监的衣服,而在马车旁则是站着一个穿着朱红色太监衣衫的公公,这手上还拿了一柄扫尘,一见到素问的出现,这公公急忙是上了前来对着素问行了一个礼,恭敬地叫了一声“长生县君”。

    素问看着这两个公公,素日里头她同那些个皇族人物也没有什么牵扯,唯一接触多了一些的也就庆王容渊和肃王容辞,就算是肃王容辞身边的,多半来的不是一直跟在容辞身旁的清风就是清朗的,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太监亲自到来,只怕这公公所来的大约不是从容辞或是容渊派来的。

    “公公有礼了。”素问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公公,她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所以也就直接问道,“不知道是谁人派公公在此等候?”

    该不会是那敬贵妃吧?素问这样想着,她从容辞那边得来的讯息是那皇长孙容易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素问想来也是,这鞭子沾了盐水,每一鞭都是贴贴实实着了肉的,那容易能够撑过去也算是命大了,这才不过十天的功夫,基本上还得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月方才能够好一些。不过敬贵妃是个沉不住气的,之前在护国寺之中没有弄死了她,现在又不能动她,想来应该也是会有可能寻她的麻烦的。

    那公公微微一笑道,“是皇后娘娘命咱家在这儿候着县君,皇后娘娘想请县君入宫一叙。”

    素问倒是没有想到是皇后亲自派人过来的,但转念一想,董皇后是肃王容辞的生母,容辞既然是要离开无双城离开越国的国境,那么董皇后必然是会知晓的。素问对于董皇后的印象并不能算是太坏,当日她在大殿之上质问安青云的时候,如果没有董皇后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推了她一把,只怕当时的安青云也就不过是这样不清不痒地过去了,所以董皇后对于自己也还可算是有一些个小小的恩德所在。

    但素问并不能算是很喜欢董皇后,正确地说,她从来不会很喜欢一个人,哪怕是莫氏。但是莫氏是她的义务,自然不能抛下她不管的。

    既然是董皇后的邀请,自己要是不去,那就是违背了皇后的懿旨了,这样大的一个罪名扣了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县君,这县君之名也不过就是陛下赏赐的,想要剥夺的时候早晚都是能够剥夺的。她自然是抗拒不得,素问嘱咐了挽歌几句,让他将店铺的门关个严实,只要是安家来人敲门决不能开门,就算是开了门也打发了安家的人离开。

    挽歌对于素问的吩咐自然是应允的,等到素问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往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直到看着马车渐渐地消失不见的时候,挽歌这才进了店铺,将门板一块一块地合上,把店门给关了一个严严实实方才回了里屋。

    马车到了宫门口,那公公又领着素问下了马车,领着素问走过那长长的永安巷,穿过那御花园,又走过一长段路之后这才领着素问到了一个皇后所居住的栖凤宫。

    素问踏进了高高的栖凤宫的宫门,那公公在殿门口道一声:“娘娘,长生县君到了。”

    “请她进来。”里头传来了董皇后的声音,董皇后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些个威仪,那是一个常年身处在高位上的人才会有的味道,不怒自威,声音里头就透着一股子不能抹去的高贵。

    素问进了殿门,在花厅之中,董皇后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装,那同当日素问在大殿上瞧见的董皇后的装束是十分的不同的,在大殿上的董皇后雍容华贵,那宫装是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所穿的十二层宫装,而今日穿着的不过就是一身平日里头的便服罢了,但身上用金线织就的凤凰却也昭显着后宫之中这个最尊贵的女人的地位和身份。她是天下女性的典范,是飞上了枝头的凤凰。

    素问朝着董皇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董皇后微微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那一个座位对着素问道:“坐下吧、”

    素问也不推迟,她在董皇后所指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平静地看着董皇后,眼神很是坦然也没有半点的害怕。

    董皇后见过太多太多的女人,她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都是复杂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还有怨恨的……种种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像是素问这样平静地看着自己,透着这样平静的眼神,董皇后却觉得自己终于在旁人的眼中自己是像是一个人了,而不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听说,你要救我儿?”董皇后缓缓地说道。

    “也许,”素问回着董皇后的话,“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死了,这个说不准,我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够活着的,不过这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也晚死也基本上没有多少差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生之中到底最逃不脱就就是天意难违四个字。”

    董皇后听着素问的话,如果是换成旁人对她说这种话,只怕现在她早就已经一掌拍在桌上喊上一声“放肆”了,但董皇后却还是平静地看着素问,好一会之后她方才道:“陛下调查过你,你想不想知道,这调查出来的是什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8:40
第一百十九章 调查

    素问听到董皇后这么说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是意外的。她也并不好奇建业帝到底调查到了什么,因为这些都是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并非是她不愿意就不会有人来调查她的,就算她抗拒也没有什么用处。

    “皇后娘娘想要说什么呢?”素问看着董皇后,她的声音是一脉的平静,没有害怕也没有畏惧。

    董皇后见到素问这样的平静倒是有些意外了,这个女子要么就是笃定自己的调查没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姿态,哪怕调查上来的资料对她是再怎么的不利,她都不会有半点的在乎。董皇后想,如果素问只是第一种的人,那么倒还是好办的,这样的人调查上来的资料再完美不过,那都是存在着问题的,当一个人的经历太过完美,那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这些个经历都是被人修饰过的,他们所调查上来的事情都是她修饰之后让他们知晓的,这样的人虽是危险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是完全琢磨不透拿捏不了的。

    但——

    董皇后忍不住想起了那一份摆在龙案上的调查资料,那上面的资料她也曾看过。从调查来看,素问的确是安青云的女儿,从那妇人带着她离开无双城开始,虽然这些个事情都已经过了许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无迹可寻了,但皇家所养着的那些个影卫到底不是吃素的,即便是万军之中取人首级这种事情都是能够妥帖办妥的,更何况只是调查一个女子的过往而已。从素问出生之后的事情到那妇人带着素问在边关地区生活,但很快的,素问和那妇人的踪迹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去了哪里。直到素问再出现的时候,那就已经在前年12岁的时候,她是跟着一个走街串巷的摇铃医行走的,身边则是跟了一只小虎仔。

    但是这种日子也过不了多久,素问很快和那摇铃医分道扬镳,接着便是素问一个人在世上闯荡,直到后来的时候回到着无双城。

    董皇后最是不解的就是素问明明早就可以回到无双城之中来寻找着安家的,但她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却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世间,姜国,赵国,卫国三个国家之内都是有着素问的足迹的,她像是不急不缓的地一路而来,而这两年的经历,也可谓是乏善可陈。不过就是哪里有什么疑难杂症或是有什么缺稀的药草的地方就有着素问的身影的。而素问行医也是颇有个人的风格,有穷苦的人得了她的赠医施药分文不取,也有富贵人家乖乖送上黄金,最高的那大约就是赵国锦家的沧南一带的商铺所有权了。

    十二年的空白时间,其中没有半点的记录,董皇后觉着这才是素问最大的谜题,有谁知道这十二年之中到底素问是在哪里,又有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够将这十二年的之中的事情,即便是连暗卫都调查不出分毫的?!董皇后甚至是在想着,素问为何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无双城,从渭水的赈灾医治到回到无双城之后这一步一步的事情,董皇后很难劝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素问是没有半点的企图的。

    而今,虽是她愿意诊治容辞这件事情叫董皇后高兴不已,但同样的,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在无双城之中到底事情还能够在掌控之中,可一旦脱离了无双城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预料得到,而她也只怕是鞭长莫及,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压根就不能保证什么。

    “你到底是有什么企图?”董皇后看着素问,模样是少有的严厉,她看着素问,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所隐藏的那些个事情似的,“本宫看过你的资料,在前十二年之中即便是因为也没有调查出你分毫的,而你前年出现,本就可以在那个时候就回到无双城之中来,可你为何会是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出现?!你让辞儿跟着一同离开无双城离开越国是何用意?!”

    素问听着董皇后那近乎是严酷的问话,董皇后的容颜生得十分的艳丽,在她绷着一张脸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好看,因为处在女子最高最荣华的位子上多年这艳丽之中也带了几分的威仪,那些个问话听上去的时候,声音里头也带了一些个不容人在她面前造次或是说谎的威仪,如果换成一般的人早就已经开始诚惶诚恐了。

    可素问却是觉得有些好笑,她道:“皇后娘娘这些个问话问的真是奇怪。我不医治人的时候,总是有人巴巴地求着我去医治的,等到我愿意医治人的时候,结果却又要被人怀疑有什么企图了。”

    素问看着董皇后,“今日这些董皇后对我所说的话,我就当做是没有听说过,免得我到时候又是要改变主意了。”

    董皇后看着这一脸毫无畏惧的素问,她听着素问的回答也忍不住是有些气结,她现在这个意思竟然是说她不愿同她计较?!董皇后这些年来哪里遇上过这样张狂的女子!她看着素问,却觉得素问的气场几乎要比她这个当皇后的人还要强烈上几分,在看她的时候,董皇后甚至是还觉得自己不但是没有压倒了她反而是有一种被这个丫头给压倒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董皇后十分的不高兴,再加之素问这些个回答听在董皇后的耳中有一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这种作为分明是在撇清自己的怀疑,好让她的关注重点进行转移,这个小丫头分明是有鬼的。

    董皇后看着素问,那一张无所畏惧的脸孔叫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却也点燃了董皇后心中的怒火,她道:“你若是好好交代,本宫必然是不会为难你的,但若是你再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绝非不会饶过你。本宫可不是安青云,你别以为还能从本宫的手掌心之中全身而退的。”

    素问听着董皇后的那一番话突然之间有一种想要笑的冲动,董皇后的这些个话好像是在她是孙猴子而她则是如来佛,但到底谁是孙猴子谁是如来佛这还是不知道的事情呢,董皇后这般说也委实是太笃定了。

    她笑。

    “皇后娘娘何必那么的担忧,若是真心放心不下肃王殿下,其实还有一种法子的。”素问看着董皇后,笑意盈然地道,“只要肃王殿下留在无双城之中再也不寻思着要截解去身上的毒,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是么?而我也依旧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天来的,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前告诉皇后娘娘知道的,若是肃王殿下这一次不救治,那么大约再撑两三年的时间而已,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是难救的。所以皇后娘娘,如今的选择权在您的手上,你要是愿意看着肃王每天一点一点地死去还是宁愿看着他同我这个在您眼中是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危险重重的人离开你的眼皮子底下呢?!”

    素问看着董皇后,她的目光没有半点的退却,像是在等着董皇后做出一个选择来。

    董皇后听着素问所说的那一个话,呼吸也为之一窒,她实在是不能够完全地相信素问,当初这个女子在金銮殿上状告安青云的时候的确是让她为止欣赏的,甚至觉得这个丫头同自己年少时有几分的相像,但这脾气性子却到底还是和自己不同的,董皇后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年轻的时候如果是有素问这样的性子或许就会少吃一些个苦头。所以董皇后对于素问,几乎是将她当做自己年少的影子来看待的,在素问鞭打容毅,让那敬贵妃吃了那样一击闷亏的时候,她甚至几乎是要为素问拍手叫好的,这敬贵妃常常仗着自己是陛下身边待最久的嫔妃当年没有少给她脸色看,即便现在她身居皇后这个高位上,那敬贵妃也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内的。

    但对素问的那些个调查到手之后,董皇后对于素问的那些个欣赏也是有的,但同时也有了一些个防备的思想,觉得这个丫头有些危险,尤其是现在还牵扯上了她唯一的儿子的时候,她不忍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危险,却又想着能够治愈他身上的毒,所以现在的董皇后也陷入到了两难的地步,既是想要能够掌控着素问的一举一动,又是想着能够治愈容辞。

    素问看着董皇后那有些为难的神色,眼神之中饶有兴致的,像是在端看着董皇后的为难一般。这种样貌这种神态素问也已经算是看的多了,许多求她医治的人,一边是想要她能够完全诊治好人的,一边又在担忧着其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她会不会是一个骗子。这鱼与熊掌都想要兼得的心态最是常见了,就连这越国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完全不例外的。

    董皇后想了许久,其实容辞早就已经寻了她说过这些个事情了,可她到底还是觉得其中是有些危险重重的,她不忍心,所以又找了素问过来想要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什么打算。

    结果,这人来了还不如不来,同素问的这一番对话,董皇后只觉得特别的费力,甚至还有一种比之前同自己儿子说的时候还要来得揪心的感觉,至少自己的儿子说的时候还比较的温和,素问那一张嘴,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好话这也就算了,可她还偏偏能够把一些个危险至极的事情说的那样的稀松平常,而且最气人的事情她还能够把问题一推,推到旁人的身上,搞出一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不勉强的神情来。光是这样的姿态,董皇后的心中那是更加的担忧了,这样一个不大靠谱的女子能够治愈了她这唯一的儿子么,不会是一个更深的陷阱吧?!

    董皇后沉默不做声,她也不同素问去争去闹又或者是和她吵些什么,因为她晓得这些个事情都是没有用的。素问这丫头根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软硬不吃的主,你在她的面前又哭又闹的,在她的眼中你不过就是在她面前闹了一个笑话罢了,还是专门闹给她一个人看的笑话。能够对自己的父亲硬下心肠来的人,也就不要指望着她会有多大的同情心了。

    董皇后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她很快地下了一个决定,其实下这么一个决定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抬着眼看着素问道:“既然是这样,本宫就将自己的皇儿托付给你。不过你既然是要远去姜国的,无双城的事情只怕是顾及不到的,尤其是你的母亲和兄长,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为了他们着想,本宫想着不如是将他们接到了皇儿的府上暂居,一来是有护卫可以照应,二来也是告之那些个心中有旁的想法,想要对你们不利的人知道,你可是本宫护着的人。本宫这样的决定,你看如何?”

    董皇后到底还是放不下心思的,就算路上有着容渊的相陪,可说到底容渊擅长的又不是在医术方面,到时候素问要做些什么事情,谁都是阻止不了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活着出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却是成了一具尸体。而且,除了不知道其中底细的素问让她担忧外,还有一个人董皇后还是要提防的,那就是敬贵妃。敬贵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左丞相庞驰,庞家几代为官,在朝廷之中根深蒂固,到处都有庞系的门生。而庞家还豢养着暗杀的队伍。之前她的辞儿在无双城之中已经着了这样的道,等到出了无双城之后,只怕庞家是会更加的有恃无恐,此行可谓是凶险重重,董皇后不要万一,也不想有任何的万一出现,她就是想着要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康地回来。

    董皇后这话像是在问着素问的,但这话里面的意思却是半点都不容拒绝的。素问也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也不拒绝,她看着董皇后道了一声:“皇后娘娘这样的决定,必定是好的,哪里还敢推辞呢!”

    这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是素问却是在心底之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董皇后这么做这嘴上说的好听,说是要保护莫氏和安晋琪,但这话实际上却是禁锢了两人来掌控着自己,如果一旦容辞发生什么意外,她就随时可以处置了两人。这样的心思,素问不得不说到底是身处在高位上的人,凡事想的都是万全之策,绝对是不会叫自己陷入半点的危险之中的,这样的心思,也就习惯了在后宫之中斗争过的人才会有的。

    素问不能拒绝,时势也不容许她拒绝。她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县君,而她是皇后。皇后说出口的话又自然是不一样的,那是懿旨,她也要遵循。倒是是身在无双城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董皇后见素问没有拒绝,她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想着只要自己手上还有着安晋琪和莫氏,安家的人或许素问不会多看一眼,但是自己这两个亲人,素问到底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只要有这两人在,料想素问也不能作怪些什么。董皇后觉得到底还得有一些个筹码在自己的手中才算是有安全感的。

    “本宫的皇儿可就交托在你的手上了,”董皇后露出了一个笑来,深意地看着素问道,“希望县君再回到无双城的时候能够让本宫瞧见一个活蹦乱跳的皇儿才好。”

    素问也跟着一并笑了起来,她看向董皇后道,“既然皇后对素问是有这样的要求,素问自当尽力绝对会让皇后娘娘瞧见健康的能够重新站立起来的肃王殿下,但是素问也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应允。”

    董皇后听着素问的话,心想着这小丫头竟敢同自己谈条件!她不动声色地道:“哦,是怎么样的不情之请?”

    素问看向董皇后,她微笑地道:“等到我重回无双城之日,希望皇后娘娘能够下一道懿旨,恩准我母亲能够同安青云和离。”

    董皇后吃了一惊,她原本是知道素问这个人是惊世骇俗的,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惊世骇俗到如今这种地步,竟然是想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和离的。

    素问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虽说现在莫氏一直住在浮云小筑同安家是没有了什么关系一般,但安青云到底还没有写下休书也没有写下放妻书,所以现在的莫氏可以说还是安家的媳妇还是安青云的妻子。就算是莫氏一直住在她的浮云小筑也没有用,只有在安青云亲笔写下放妻书之后,莫氏才算是和安家没有半点的关系了。但按照素问对安青云的了解,这个卑劣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写下这种东西,他只怕是会找上门来,演出一些个戏份,然后骗得莫氏回心转意。巴望着莫氏能够回到安家之后,安青云只怕又会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想着只要莫氏进了门她再坚持也没有用,早晚还是会回到安家去的。只要她一回到安家去了,那么也就代表着属于安家的那些个财富又重新回到了安家。只怕安青云心中还想着自己能够帮着他养安家那一大家子吧。

    呸!去他的如意算盘!

    素问才不会让安青云把那些个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的,安青云既然想拖着不放人,没关系,他有张良计自己也有过墙梯,她就不相信安青云还能够坚持上一辈子不成,当然的,就算是莫氏和安晋琪回到了安家,素问也不会回到安家那个肮脏的地方去的,顶多就当做自己是没有了母亲和兄长罢了,以前是怎么样过日子的,以后也就是怎么样过日子而已,想要掌控她,门都没有。

    现在段氏那婆子刚刚死了,安青云只怕是自顾不暇,所以也就没有怎么来骚扰,以后那就说不定了。素问想,或许等到自己走后,莫氏和安晋琪能够住到容辞那边去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她不在的时候这安全性是有人能够保障了,而且她想安青云应该不至于是厚颜无耻到那种地步,敢于跑到肃王的府上去做那些个厚颜的事情。

    董皇后见素问这般,她自然也是知道素问同安家的那些个纠葛的,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一个身为女儿的为母亲来求和离,这是大胆还是不孝?!

    “只要皇儿能够安全回来的,那么,本宫就依你这事又何妨!”董皇后微微一笑道,她才不管素问同安家到底是闹成神马样子,她唯一要的就是要自己的儿子健康且安全地回来。

    董皇后又同素问说了一些个话,这才让素问回去了,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半点也没有之前威胁素问的时候的那种样貌,仿佛之前那一切都是素问的错觉一般,素问想这就是后宫女人的可怕之处,这变脸可是比翻书还要来的迅速的多。

    素问刚出栖凤宫的大门,就是瞧见在这长长的宫道上站立着一个穿着锦色华服,袖口和衣角都绣着四爪金龙的男子站在哪里,那模样像是站立在这里许久了,就像是在等着她出来一般。

    素问看了那一张几乎可堪称为绝色的容颜,她上前了几步,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就说皇族中人最是麻烦。”

    容渊听着素问那一声冷哼,她这一张口是一竿子把人全部都打死了打沉了,很不幸的,这一条沉船上也有着他这个皇族中人的存在。容渊不置一词,他跟在素问的身后,离她仅仅只有半步之遥。

    容渊在下朝之后在御书房之中呆了一会,这原本要出宫的时候听说了素问被皇后请进了宫所以这才来等了一等,他候在宫外没有进去,但是对于里面说的那些个话倒是听的一清二楚的,皇兄今日在御书房的时候也同他说起了素问的来历一事,其实皇兄的调查到底还是少了一些的。

    他近日听江湖百晓生说起了一件事,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消息说,消失已有六十年的魔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有了一位少主,据说是魔尊的传人。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8:51
第一百二十章 庞驰

    素问看着走在一旁的容渊,那神情之中带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沉默着不做声。素问也不同他说话,她现在心中还没有觉得很是舒坦,在皇家的人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没有他们这些个百姓,他们当什么皇亲国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何时启程?”容渊也觉得这一路要是这样沉默地下去,大约就算他和素问两人走到浮云小筑也不见得会有一两句对话,更何况这长长的宫门都还没有走完,那几乎是一道可想而知的远距离了,容渊见素问不开口说话,他便寻了一个由头开口说了,只是他常年清冷惯了,所以这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头不免地也就带了一点刚毅的味道,听着倒像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问着自己麾下的小兵一般。

    素问蹙了蹙眉头,却毫不犹豫地到了一声,“明日启程。”

    安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所以素问也觉得如今也是该启程的时候了,这前往姜国的路途遥远,又带了一个中毒至深的人,自然是能够早些启程就早些启程来的好。素问可没有想着等着那段氏入土为安或者是秉持着什么守孝三年这种事情的,她从来都没有将段氏视为亲人,所以段氏的死对于她半点的影响,她在无双城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安家现在这样的下场。

    容渊也没有反对,在不在无双城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之前在边关半年多,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边关那白日里头热得几乎能够晒得人褪下一层皮,而在夜晚冷的时候几乎是能够把人给冻僵这种日子,回到温暖而湿润的无双城,最先几天的时候,他几乎都已经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如今他的母妃大好,容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容渊早就已经将府上的人彻底重新调查了一番,将那些有些嫌疑的人全部都调离母妃身边,他也没有什么想的,只是不希望在皇族之中的那些个争斗会波及到自己的母妃,但现在想来,即便是他安于一隅与世无争到底还是会被旁人所惦记着,惦记着他手上的兵权。

    有时候,容渊也有些困惑,他的皇兄为何是会将江山一半的兵马交托到他的手上,毕竟在皇兄登基之前,旁的那些个皇兄也曾经拥兵自重最终因为为祸宫廷而被正法的?难道皇兄就不怕他会重蹈覆辙?!不过自己那个皇兄的心思,容渊从小的时候便是琢磨不透的,说是皇兄,但这年纪之上,也完全是能够成为他的父亲了,而容渊小时也便是在自己这个皇兄的身边长大,对于当今的陛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兄弟,倒不如更多的像是夫子一些。

    素问看着那眉头微微皱起,她还以为容渊是不同意明日就启程的,“怎么,庆王殿下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么,难道庆王殿下还有什么要事?”

    “没有。”容渊摇了摇头,他回到无双城之中本就清闲,也没有什么要事,即便是今日启程对于容渊来说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哪里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一会可是要去肃王府上的?”容渊也不等素问回答,直接道了一声,“我与你同去。”

    素问也不拒绝,无双城的街道又不是她一人的,容渊要去哪里自己管不着,也不能阻止人去哪里不是。而素问也是每日都要去一趟肃王府的,一来是掌控着容辞的情况,排毒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中途而废又或者是中间出现什么差池,这种事情最是难办,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那代表着不仅仅前功尽弃,甚至还代表着可能会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见,所以素问最不喜欢的就是出现这种意外。

    而且现在,她几乎是已经可以算是同董皇后下了军令状,容辞的性命拿捏在她的手上,可莫氏和安晋琪的性命却也拿捏在董皇后的手上,她们几乎可算是同是受制于人,眼前的路几乎已经成了孤独的,除了往前走下去之外也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而素问从来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失败。

    素问和容渊穿过那长长的巷子,那纵横的宫墙有着鲜红的色泽,也不知道这是泥土的颜色还是鲜血染就的颜色,在这一片鲜红之中,素问只觉得背后有着一道视线勾勾地盯着,就像是一条毒蛇一般。

    “皇宫之中什么时候也是有了这种东西的存在?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倒是让我觉得自己是闯进皇宫之中的刺客似的。”

    素问低声地问着容渊,她的声音之中满是不屑的神色,这也不能怪她,在皇宫大内之中虽说也有着不少的大内高手,这些个大内高手还可能是些个风云人物,但任谁在背后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都是觉得很乐意的,尤其是带着恶意的眼神。

    这一道眼神很是隐秘,当素问不经意之间回过头去的时候,却总是寻不到那个身影,就连那气息也一并隐藏去了,好像她之前所察觉到的不过就是她的幻觉而已。但等到她回过头接着走的时候那一道视线又会出现了,而且比之前的更加有着恶意。素问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脾气恨不得当场将这个人给揪了出来。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董皇后派来的人。素问可以肯定,不是她说,董皇后这人有着身为皇后的优越感,这种人基本上不屑于在背后搞一些个小动作,就像是刚刚那样,她完全可以在自己离开无双城之后再将莫氏和安晋琪带到肃王府上去禁锢起来,但董皇后却还是当着她的面说了这种事情,那是一个皇后的气度和风华,也是一个皇后的颜面,注定她不会做出那种背后捅人一刀的事情,即便是面对旁的那些个妃子明刀明枪刺来的,她也得含笑地受着,然后再用皇后的威仪去镇压了她们。

    那视线几乎是恨她入骨,在这皇宫之中会是这样恨着她的人,大概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容渊也发现了那一道视线,只觉得庞家的人是越发的肆意了,竟然在皇宫之中还是没有半点的收敛。容渊回头,朝着那人隐身之处看了一眼,那一眼十分的冷漠和肃杀,藏在暗处的人也瞧见了容渊那视线,那人也不敢再造次,只是默默地遁隐了痕迹。

    敬贵妃所在的挽华宫,在主座上,敬贵妃是铁青着一张脸,而坐在她下座的那个穿着当今一品大员方能穿着的紫色朝服的男子品着上好的茶,那人红光满面,头发之中虽有一些个白发却也因为保养得宜的缘故,半点也瞧不出如今已经有六十左右的年纪了,这乍一眼看上去的时候,还以为不过四十五六而已。

    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当今的左丞相庞驰。

    朝廷之中虽是设立了左右丞相,但庞家几代为丞相,庞驰更是辅佐了两代君王,朝堂之中大半的官员多少都是庞驰有些关系的,庞家的门生更是不知多少,朝堂之中有之,在地方为官的也是有着不少的。庞家就像是扎根在容家的一棵树,枝繁叶茂的很。就连同庞驰可算是平起平坐的右丞相,也是以庞驰马首是瞻的。

    庞驰年轻的时候也是武将出生,所以这人看着是十分的精神抖擞,据说如今这一把年纪的还能够挥舞着大刀耍出凌厉的刀法。庞家势大,先帝的皇后也是出自庞家,是敬贵妃的姑姑,只是在先帝逝去不过半月,庞皇后太过伤心也跟着一并去了,这伉俪情深的如今还算是越国的美谈之一。但,这其中的,又有谁知道到底是如何的?!

    “哥哥——”敬贵妃看向从进了宫门之后便是认认真真地品着茶雷打不动老僧入定一般的兄长,她也听到了素问刚刚入宫的消息,虽说这后宫之中最尊贵的位子不是她的,但在后宫之中论人脉,董皇后也未必会有敬贵妃在各处安插的人为多。

    敬贵妃在知道素问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气极了,她只恨这丫头竟然还是活在这个世上的,而今又是同董皇后走的这般的相近,只怕早就已经是成了那边派系的人,这一想到如今还在她的宫中偏殿里头休养的皇孙,敬贵妃这心中是又心疼,对着素问的恨意也是更加深了。

    “你着什么急,你这样子的性子若是不改,早完还是有吃亏的时候!”庞驰看了一眼敬贵妃,略有些失望地道,“毅儿就是随了你这样的性子这才会中了旁人的算计,照我说,这也怨不得人!”

    敬贵妃听到自己的兄长这般说,她当下就是有些不乐意了。她早年丧子,如今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个孙子,不管是好是坏的,都是她的心头肉,自己要打要罚那是她的事情,旁人触碰一下那是完全不行的。

    “大哥,你这么说,你是放任不管了,就看着咱们庞家受人欺压不成?你就咽得下这口气?”敬贵妃眉头一挑,对着庞驰道。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2-10 17:49:04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各怀心思

    庞驰看着在自己面前这一脸怒容的妹子,心中还是忍不住地感叹,“你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急躁?!”

    庞驰本还以为自己这个妹子经过这么多年下来,应该会变得沉稳一点,但是现在看看,真是年纪越大,这性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比年轻的时候竟还要来得冲动。原本太子倒是沉稳的,可惜他这唯一的外甥死的太早,如今这皇长孙也是随了她的性子,个性耿直又冲动的,这才惹下了那样的祸事。

    “这一口气我当当然是忍不下去的,可这凡事也不能一味地冒进,你看你到现在你得到了什么没有,我应了你,结果换来的就是损失了不少的暗杀者,这代表着那个女子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并不是我们认为的可以随便就解决掉的人!”庞驰看着敬贵妃,认真地同她分析着。

    庞驰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早年丧子,如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当然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的。知道容毅受了那样沉重的伤,庞驰的心中也不是很好受的,所以也就随了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派出了不少的暗杀者想将素问解决掉。但结果素问还健康活泼地生活在这个世间,而自己所派出的二十名暗杀者无一生还的事实也在提醒着他,素问这个丫头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人。所以庞驰接下来也没有理会自己这个怒极攻心看不清楚事实真相的妹子,没有再度派出那些个暗杀者去暗杀,他可不想自己辛苦培养的人才就这样肉包子打狗一般地有去无回了。

    “那丫头比咱们想象之中的还要难缠的很,最好暂时按兵不动。”庞驰道,他现在也是这般地认为着,素问这人看着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实际上却还是不好轻易触碰的,这种人就像是一口潭,只有进入之后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的深度,他可不想一下子将庞家也给颠覆了,又或者是像是王丞相家那样闹出那样的丑闻出来。

    “你就一点也不心疼你的毅儿!咱们以后的将来可都是要仰仗着他的!”敬贵妃气鼓鼓地对着庞驰说到,语气之中十分的意难平。

    “胡说什么!毅儿同我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不疼爱他!”庞驰道,“你别总是这般的无理取闹,我听说你总是这般地给着陛下的脸色看,现在陛下也总是不来你的宫中了,你如今这年纪一把,后宫之中的美色又何其多,你总是这般下去早晚有一日在陛下的心中就会没有这般的颜色,到时候你莫要来寻我哭诉!”

    庞驰有时候是真的恨着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这般地任性妄为,她如今已经不是三十年前那般风华正茂的年纪了,即便是平日里头保养的再好,但是在这后宫之中佳丽何其多,就算是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所在,整日地给着人脸色看,谁又愿意舍得整日地用自己的一张热脸去贴那冷屁股呢!这人来的时候半点好脸色也不给看的,等到人走之后转头又是朝着他则个当兄长的人去哭诉,这种次数已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庞驰的话让敬贵妃面色微微地有些难堪,的确,最近陛下也不怎么来她的宫中了,可她的心中却也还是仗着多年的夫妻情分所在,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被自己的兄长这样一说,她的心中也是一惊,莫名地有些心慌了起来,想着陛下莫不会就这样一来从此都不来她的宫中了吧?!这样一想之后,她的面上也有了一些个心慌的神色。

    庞驰到底是在朝堂上打滚过的人,又是敬贵妃的兄长,看到自家妹子那担忧却又死咬着唇怎么都不敢认的死鸭子嘴脸模样到底还是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庞驰也懒得理会自己妹妹和建业帝之间那一点夫妻情分的事情,这种事情也不是他应该非议的。

    “毅儿的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多说。”庞驰看着敬贵妃道,“往后要怎么做,我必然是会为毅儿报这个仇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只是如今正在风头浪尖之上,我总瞧着那丫头邪门的很,这才没有贸贸然地再度出手免得到时候反而惹来什么祸事。你将我这些个话也一并告诉给毅儿知道。这男人要成就一番大事,要的是有一颗宽阔的心境,只是这般的斤斤计较小鸡肚肠的男人可没有什么前途。要怎么说怎么做他若是没有半点的思量,那么就当我这个做长辈的人看错了罢,往后他的事情我可不会再管一分一毫了。”他这般说着,又看了一眼那沉默在一旁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妹子一眼,想了想之后狠了一狠心道了一句,“容家可不只有一个孙子,有的是旁的巴巴地看着大权的儿子!”

    庞驰又何尝不知道是如此。现在的建业帝可说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虽说同他们庞家有些姻亲关系,甚至同自己的妹妹也可算是有着表兄妹的血缘关系,按说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建业帝应该是会仰仗着庞家才是,的确在早年建业帝还是太子之前和初登大宝的时候都是十分的亲近庞家,哪怕现在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庞家依旧是越国之中最大的权臣,但事实上,庞驰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明面上人人都知道建业帝十分宠爱庞家,事实上却也是在暗地之中防备着他的,甚至在这些年来还开始慢慢地架空起他的权力。从自己的妹妹只是得了一个贵妃之名也就已经能够瞧出了,羽翼太丰的庞家已经成了建业帝的心腹大患,自己的妹妹所生下的孩子被封为太子,却无缘帝后之名,那代表着庞家之中已经出了一个皇后,已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再出一个皇后这权臣也早晚会成为佞臣了。

    只是现在还不能将庞家连根拔起罢了。庞驰也知道如今自己可算是年事已高,早晚还是得从这丞相一职上退下,等到他退下的时候只怕就是要朝着庞家动刀子的时候了,所以庞驰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这朝堂之上谁都不能够成为太子,唯一可行的就是只有皇长孙容毅最后成为皇储。容毅的母亲曲氏家族也同庞家之中有着说不清楚的干系,曲家依附庞家而生,也就只有这样庞家才不会成为最后被当做废物一般清除掉。

    他要的是容毅能够登上帝王之位,但却又不想他太过出色,只要这孩子还是在他的手掌之中掌控着的,这才能够保证庞家有着立于不败之地的荣宠。可如果容毅这样的沉不住气,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去为自己报仇雪恨这种事情,一个男人的确是要有一些个报复和野心,但并紧紧是这样的人,就算他庞家能够在背后成为他的支柱,到最后所扶植起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偏安一隅的王爷而已。他庞家要培养一个王爷来作甚,这可是庞驰最不想见到的场面,他可不想自己半身的心血到最后只是付诸东流了。

    敬贵妃听到自己兄长这样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刚刚那一番话几乎已经对她明说了,如果她的毅儿不成器,他将不会再在他的身上浪费一丁点的力气,旁人或许不了解自己的兄长,可敬贵妃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个兄长那可是说到做到的,如果毅儿不能够达到他的标准,他完全会像是丢弃一个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人一般地丢弃毅儿,哪怕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亲缘关系。刚刚他说出那种话来,想来已经是对毅儿已经有几分的不满了。

    “毅儿他还年少了一些……往后必然是能够成大器的。”敬贵妃看着自己的兄长,这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磕磕巴巴的,有些说不出口那些个话来,“哥哥你要有耐心一些,毅儿必然是会成为好的人选。”

    庞驰重重地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我如今还能够当做他是年少无知,可往后……”

    敬贵妃唯唯诺诺的,对于已经展露出凶相来的兄长她半点之前的傲气也没有,只是惶恐地点着头,半点也不敢反驳。庞驰看着自己妹子这样畏惧的神色也便是不再说些什么。

    敬贵妃看着庞驰,见自己的兄长也没有刚刚这般的恼怒了,她这才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哥哥,听说容辞的毒,有人能够解……”

    当年所用的那个毒,敬贵妃是从自己兄长的手上得来的,至于是什么毒,敬贵妃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兄长说这种毒是天下至毒,一旦中了,那必然是要丧命的。但是后来看到容辞却是被救活了,敬贵妃的心中也是十分的困惑,她是一贯相信自己的兄长的,兄长既然是这样对她说的那必然是没有欺骗于她的可能性,后来她也找了太医院的太医询问过,得知容辞的毒也不过就是暂时被压制住而已,最多不过就是五年的时间必定是会咳血而亡。如今她好不容易等过了三年多,想着不过再一年多两年的时间容辞就会丧命,哪里知道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她从探子那边得知,容辞再过两日就会和容渊一同前往姜国,这明面上是要去参加德兴帝迎娶新后的大典,这实际上同行的还有素问,这明着去参加大典,实际上却是去解毒的。这个消息让敬贵妃得知之后,她心中焦急无比,容辞颇受建业帝的欢喜,又是皇后所出,可谓是占了一个名正言顺,若是被立为太子,这是毫无半点的异议的。她好不容易才使得容辞离黄泉路只剩下不过半步之遥,如今又要让她看着容辞康复成为毅儿帝王道路上的争夺者,这怎么不让她着急。

    “急什么!”庞驰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特地派人去询问了那人,得来的不过就是一具尸体和上头负着的一张信封,信封里头那薄薄的信纸上用狂草只写了一句话——“若是敢怀疑我的毒,下一次便是用你全家来试毒”这般狠戾而又决绝的话,也惊得庞驰再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为今之计,最是不能的就是让容辞痊愈。”庞驰将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那紧绷着的面容之中有着肃杀的神情,庞家可以不要一个皇后之位,但是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否则新帝上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庞家!

    庞驰的眼神之中有着一种狠戾而又决绝的味道,就像是看到猎物的毒蛇,恨不得能够将猎物一口吞下。

    “既然他嫌命不够短,那么就趁着他不在无双城的时候下手了吧,让他有命去,没命回。”庞驰神色如常地说着这些个足够叫人心惊胆颤的话,仿佛自己刚刚说出口的并不是谋杀皇嗣这种足够诛九族的大罪,而是打杀了府上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奴仆一般。

    “谈何容易,”敬贵妃有些忧愁,“容渊那小子,也是一同去的。”敬贵妃对于容渊那小子也是没有什么好感所在,有些时候她只觉得陛下是对自己这个皇弟十分的爱护,那爱护的程度几乎是不亚于对容辞的时候那般的喜爱,但对于毅儿,有时候倒是半点的怜惜之情也没有的,甚至是那一日能够允许着素问将他鞭笞着,一百鞭子这说鞭笞就鞭笞了。而且这鞭笞完了之后也没有给些什么好脸色看的,这叫她心中十分的不甘愿。

    “那便一并地处理了吧,他们此行只是去参与大典,必定不会带多少的随行人马,若是趁着他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必定能够一击即中,就算容渊身手再高再好,到底以一人之力也不能阻挡多久。”庞驰说道,他半点也没有将容渊放在眼中,如果在无双城之中自己的确是不怎么能够寻找到最好的时机下手的,可一旦出了无双城之后,远离皇城,身边一时之间能够动用的人也不是那么多的时候,自然是能够将他们几人一网打尽的。

    就算容渊是得了名家名师指点又是如何,一个人总有疲惫的时候,总不可能面对那么多的高手还半点都不显露出疲态的,只要时间拖得足够的长,时机抓的准,哪怕他身负绝世武功又能够如何,庞驰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从江湖上网罗了一批好手,那些个好手也一直被他用锦衣玉食供养起来,如今也是他们为自己效力的时候了。

    “那一切,都仰仗哥哥了,”敬贵妃嘴角漾开了花,已经将刚刚庞驰对待她的姿态和那些个叮咛遗忘到了脑后,她满心满眼地想着的就是有一日传来容辞和容渊的死讯,只要到时容渊一死,想来容辞和素问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了。

    庞驰看着自己这妹子,他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凡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自己这妹子从以前到现在就是这般的息怒形之于色,得意的时候恨不得能够张开自己的孔雀尾巴在那边得意洋洋巴不得张榜告知天下,一旦恼怒的时候那一张脸就拉得比马脸还要长上几分,这样的人也不是他这个当兄长的人说,是天生不适合当上母仪天下的地位,就算建业帝不是顾及着他们庞家,她也注定是登不上皇后的宝座,相比较那栖凤宫的正主,自己这个妹妹实在差别了立见。素问同容渊一同出了宫门,容辞的府邸离皇城并不算太远,也足以见得建业帝对自己这个儿子的重视了,能够将他的府邸安在皇宫附近,这是何等的荣耀。

    容辞的面色比日前的时候还要虚弱上几分,身上的大氅里头甚至还加了一条棉袄,在这样还没有到最清冷的季节里头,容辞的装扮比寒冬腊月里头显得还要寒冬腊月上几分,他甚至是比有些人在寒冬腊月之中裹的还要严实,即便是这样,容辞都觉得冷的慌,晚上睡着的时候即便是被窝之中已经塞了好几个汤婆子,他依旧是觉得寒冷不已,就像是他以前还未曾中毒的时候,仗着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只着中衣在冰天雪地之中练功的时候那般,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尚能舞剑祛走寒冷,现在的他,即便是用那微末的内力也抑制不住那几乎是从骨头里面漫出来的寒冷,他只觉得自己呼出的一口气都能够冻住自己。

    素问给容辞诊了诊脉,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容辞的气色,在清风清朗一脸担忧之中这才开了口:“如今是否觉得自己身体之中的寒意比之前的时候更甚了?”

    容辞点了点头,也不隐瞒素问。“自从服下你的药再配合着饮食,便是觉得清冷的厉害,仿佛觉得自己会化成一块冰给冻住了一般。”

    “这也正常的很,我同你说过,一旦去毒开始之后,便是不能再停下。”素问淡漠地说着,她仿佛早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般,半点也不担心。

    从容辞的脉象来看,素问也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便是担心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她的药,会将容辞按压在身体之中的毒素一点一点从四肢百骸之中逼迫出来,然后集中起来。这样的一个过程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中了容辞那种毒,一般是会在痛苦之中死去,但应该死去的人没有死去,而当初那些个太医为了保住容辞的一点气息,用了极其虎狼的药物,甚至还大手笔的用了一些个毒虫毒草想要将这些毒压制住,但这毒虽是压制住了,可容辞的身体也完全不搞坏了,毒虫毒草的毒性压制了身体之中原本的毒性,却同那些个毒性结合,引发了更是凶猛的毒性,它们相互牵制,却又引发出了毒素,这的毒素比之前的毒还要来的阴毒,原本身体上只有一个孔,但现在几乎是成了千疮百孔。所以才会使得容辞一年四季都冰冷的如同身入寒潭一般,异于常人地穿着那厚重的大氅。如果他这些毒素不去尽,再过一年左右他就会开始咳血,直到咳尽最后一口血而身故,这过程比凌迟处死还要来的痛苦万倍,因为他每日的身体都会如同针扎如同蚁嗜,这样的痛苦根本就是常人无法忍耐住的,到那个时候大约会自寻短见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至少一刀捅死自己和每日和死过一次相比,那要来的痛快的多了。

    但解毒也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情,如今觉得比往常的时候要来的寒冷这也不过就是一切的刚刚开始罢了。再接下来的他日子并不会比毒发的时候要来的好过。

    “我知道。”容辞的脸上带着浅笑。

    “最好是如此,我可不希自己费尽力气救的一个人到最后却是因为受不住这样小小的苦楚而自寻短见。”素问道。

    容辞的脸上浅笑更甚,他就是说,素问的嘴巴虽是厉害一点模样看起来时常是十分的不近人情,但是实际上这个性却是十分的柔软,她刚刚虽然还是那一副凶巴巴冷冰冰的模样,但这实际上却还担忧这他会挨不住那样的苦楚。

    “我知道的。”容辞平和地道着,不管眼前的路是有多么的痛苦,容辞想自己都是会咬牙支撑下去的,怎么能够让素问瞧见那失望的事情呢、

    “那再好不过了。”素问道,她瞧容辞这求生意志力还是顶不错的,一个病人,最可怕的不是病情太过严重,而是完全没有半点求生意志力。如果连一点的求生意志力都没有,根本就别想熬过那最痛苦的时候,可一旦咬牙通过那满是荆棘的一条道,往后的日子那都是充满着阳光的道路的。

    “我们明日出发。”素问不由分说地道,“明日一早,我在城门处等着你们,有什么要收拾的要带的请便。”

    容辞点了点头,其实清风清朗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带的东西,就等着素问来通知何时动身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容辞的错觉,只觉得清风清朗这两个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如今完全是把素问当做主人来看待了,她这一声令下要比自己这一声令下还要动作迅速的多,半点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容辞想了想,原本他们是可以早些就启程的,但是素问说自己还有一些个事情要办,现在她来通传要启程,想来那些个事情已经办妥了。

    拜清风清朗两人,容辞这些日子就算是没有踏出过肃王府这一道大门也是知道无双城之中是发生了那些个要紧的事情,这头一个重要的大约就是安家的,刚刚清风清朗跑了进来就是说着,素问今日一早就去了安家,从安家出来之后没有多久,安家就发生了一些个的大事,原本中风的安老夫人突然殁了,而原本还在安家的姨娘苏氏也不知去向。

    这样的事情不可谓不算是一件大事,所以如今的城中也是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是素问气死了段氏,但又有人说是苏姨娘做出了一些个事情方才将已经中风的安老夫人气死了,之前城中疯传着苏氏败了安家的家产,所以这后者的可信度自然是要比前一个可信度要高一些,而工部侍郎苏家也对外宣称了苏氏同他们没有半点的干系,这其中撇清关系的意味十足。但其中的是非曲直除了那些个当事人又有谁能够说的清楚的。

    素问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闭口不谈的,而容辞也不是那么一个喜爱追寻那些个八卦事情的人。素问在肃王府上不过就是呆了一会之后便回去了。

    而容渊则是还在肃王的府上,等到素问离开之后,一直不吭声的容渊这才对着容辞道:“今日皇嫂请了她去。”

    容辞微微一愣,方才反应过来,能够让容渊尊称一声皇嫂的人也就自己身为皇后的母亲,而这言语之中的那一个她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除了素问也是没有旁人了。

    容辞的神色也有些难看,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越国母后必定是会放心不下的,所以在请旨之前,他也是同自己的母后长谈一番,原本以为母后应该是能够理解他的,却没有想到母后却是背着他将素问请入了皇宫之中,想来那些个话应当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所以容辞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

    “母后是否是威胁了她什么?”容辞道,自己的母后,容辞再是清楚不过了,自打他中毒至今,母后可谓是草木皆兵的意味,所以想来素问同自己母后之间的对话也不可能是什么愉快的结果。威胁,那必然是有的。

    “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就是在她不在无双城之中的时候,让莫氏母子来你的肃王府暂居而已。”容渊缓缓地道,他在听闻皇后请了素问进宫的时候对于这样的威胁他是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但唯一一点意外的是素问也没有尽力反抗,只是同董皇后之间交换了一个条件,这倒是容渊没有想到,后来他想了一想,若不是素问太过笃定自己一定能够完成这一次的事情,那么或许在素问的眼中,其实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也未必就是自己的死穴。

    容渊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素问这人看着是对莫氏和安晋琪极其好的,但是在有些时候却也没有那样的亲近,安家的事情无一不透露着一个讯息,对于素问来说,亲情这种事情应当是一个很单薄的几乎是没有什么存在价值的东西。她能够狠得下心肠,对于那些个对不住自己的人来说,她的狠戾几乎是如同刽子手手上的那一把断头刀一般。如果有一日,莫氏或是安晋琪做出一些个对不住她的事情来的时候,或许素问也是能够毫不犹豫地将这一份亲情斩断。这样到人,几乎可以用没心没肺来形容,但却也能够做到重情重义。

    她可以无处是弱点,却也能够做到无处不是弱点。

    “母后她——”容辞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用莫氏母子的安危来威胁素问,果然也是母后一贯的作风,容辞没有多少的意外,他抬起了头,看着容渊,他道,“若是我最后真的回不来,那么,皇叔,一切都交托给你了。”

    容辞的声音有着一种托孤的意味。他可以做出最好的打算,同时却也得做出最坏的那一个打算来,他能够从越国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但如果他真的是从越国回不来的,那么他就只能将一切托付给容渊了。

    容渊的手掌按在容辞的头上,那手厚实且透着灼人的热度,他的力度微微有些大,几乎是按压得容辞低下了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道,“说什么胡话。”

    或许回不来的可能是我也不一定。容渊响起皇兄所交托给他的那一个任务,他的心绪也没有那般的欢快,这声音也比往常的时候要来得沉重的多,只是容渊这人神情收敛惯了,所以容辞也没有觉察出那语气之中那一点点不同于以往的凝重之感。

    素问回了自己的浮云小筑。

    姚子期在庭院之中扫着地,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这堂堂的小侯爷有一日竟然会成了那洒扫的奴仆,但一想到自己签下的那一张卖身契,姚子期就不由地在心中长叹着,他也是打听了一番,这一般的府中奴仆一般在月钱在二两银子左右,品阶高一点的奴仆这银子也多少高一点,像是这一等的丫鬟大约月钱是在四两左右,而总管的地位在奴仆之中是更加卓然一些,好一些的一个月在十两到十五两的银子。而姚子期现在素问看在他好歹是个小侯爷的份上,一个月给了个八两的银子。依照这般,姚子期算了算,自己这签下的钱要是得用自己赚来的银子来还,大约他这辈子都在素问的府上当洒扫的奴仆都还不完的……

    那些个金子银子的,姚子期平日里头几乎可以算是一掷千金,几乎都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姚子期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做奸商,什么叫做一文钱能够逼死一条好汉了,也难怪素问这样整日虚空度日的人为什么能够潇洒度日了,她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过三年。

    姚子期认认真真地扫着地,他可是半点也不敢不认真,想着自己这头一次到素问府上来做事的时候,这一不小心就打破了一盏热茶,这一盏热茶也倒是没什么的,瓷器也是极其平常的青花釉,在街头上大约一两银子就能够买来两套的便宜货色。素问倒也是没有责怪什么,但在姚子期认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的时候,却是听到素问那轻飘飘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你这个月的月钱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的月钱都没有了。”

    姚子期当时几乎是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不过就是一个平常的丢在一边自己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瓷器而已,他竟然被扣了三个月的月钱!按照这样的势头,姚子期几乎是要觉得就算自己一辈子在这里干奴役的活计都是还不完的,哪怕是贴上下辈子!

    姚子期当然是不敢对素问横的,他十分委屈地表示了自己的所想之后,却换来素问越发轻描淡写的一句:“哦,无妨的,你这还不完的银子,等到你有了子嗣之后,可以一并来充当奴仆做工算上。”

    姚子期十分的不乐意到素问这边来,可自己原本是十分疼爱自己的父亲在听了自己的决定之后,那一张老脸一摆,只差是没有将自己打包丢出姚家大门,还声明如果自己所作所为是让素问没有半点的满意,他便是从此之后再也不会给自己一两银子。

    姚子期当是只记得自己抱住了自己父亲的大腿嚎啕,“爹,那臭丫头是你背着娘在外头私生的女儿吧,一定是这样吧!”

    素问也没有从大门进来,她不过是翻墙轻松而入,在经过姚子期身边的时候,素问便是听到了这个小子一边洒扫着庭院,这嘴里头还念念有词,什么奸商,什么无良,什么妖孽一类的,这念叨的时候还十分的乐呵,几乎是旁若无人。

    素问对于姚子期这人称小霸王的家伙觉得十分的有意思,这家伙不过就是一个被家中的人给宠坏的孩子罢了,从小就是被娇惯惯了,这要什么有什么的所以这性子就有点王子病起来了,觉得这全天的人就应该像是自己府上的人一般地对着自己。不过在素问的眼中,这个人就是一个皮球,你要是狠狠地拍,他弹得也就越高,你要是轻轻地拍,他就轻轻地弹起、

    素问站在姚子期的背后,冷冷地咳嗽了一声。

    姚子期对于这一声咳嗽可是十分的敏感,他记得自己上一次打破了那一盏茶盏的时候,素问开口之前也就是这样一声轻轻的咳嗽,姚子期的身体瞬间僵硬住,后背一下子有着冷汗溢出,他几乎是在瞬间站好,然后转过身十分恭敬地对着素问道了一句:“素问姑娘好,姑娘您回来了,姑娘您受累了!”

    那恭顺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受了十足良好教育的忠诚奴仆一般,这反应速度几乎是叫旁人望而兴叹,敬佩不已。

    素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手上拿着一把扫帚的姚子期,看着他那恭顺的态度,觉得十分的受用,她道:“刚刚我似乎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

    姚子期用眼角看了一眼素问,只觉得她微沉的面色十分的不高兴,想来这丫头是在别处受了气,感情是要在自己面前撒气来着,姚子期觉得惊恐无比,一想到自己上一次不过就是摔了一个破茶盏就被她扣了那三个月的月钱,想着要是被她晓得自己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估计这是要扣自己一年半载的月钱了,姚子期急急忙忙地摇着头道,“素问姑娘说笑了,姑娘这般的宅心仁厚,我哪里敢有什么异议?”

    姚子期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胸中十分的泛酸,心想自己竟然也是有着这般卑躬屈膝的一日,这实在是看不出来的很。他只觉得自己在素问这边还不到十日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要是在她这里十月,只怕自己就真的成了那些个奴才的角色了,这一想之后,姚子期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些悲哀,他堂堂一个小侯爷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如此了!

    素问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姚子期,也不揭穿他这口不对心,姚子期只觉得素问看他的这一眼十分的凌厉,仿佛是看穿了他刚刚的那些个谎言似的,他这心惊肉跳不已,正在寻思着要不要换上一个旁的话题将素问的注意力给转移开去的时候,素问倒是先开了口。

    “明日我会离开无双城一段时日,你也无需再来这里报道了。”

    姚子期听着素问说出口的那一句话,在乍然听到的时候,姚子期十分的不敢相信,但转瞬之间又瞧见素问的神情并没有诓他的意思,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呼啦”一声的欢呼,想着老子终于是在这个破地方解放了,终于不用再每日见到这个变态的女子了!他想大约是佛祖听到了他每日的祈求显灵了!

    素问看着姚子期那泛着喜悦神情,也不说什么。素问跃过姚子期,直接朝着莫氏的屋子而去。

    姚子期看到素问慢慢地走远,最后消失不见的时候,姚子期欢快地将手上的扫帚朝着半空之中一丢,心中一阵欢快的咆哮,他终于是不用像是一个奴才一般地做事了,他今夜一定是要寻了那些个朋友出来庆祝一番,庆祝他从素问的安禄山魔爪之中逃脱出来。

    姚子期得意忘形,这丢在半空中的扫帚也没有接住,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响,这一声声响打破姚子期的欢快,他迅速的扭头左右看了一下,发现那一贯神出鬼没的挽歌不在,素问也没有听到声响出来,他这才快速地捡起了扫帚,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打扫了起来,许是他心中真的是十分的快乐,这一日的庭院打扫的十足干净,几乎是一层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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