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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暴君的孽宠》七夏浅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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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5 21:30:11
正文 110110.花嫁佳期

    经历了如此多危难与险阻,此次出宫,终是顺利的追回了被劫的银两。

    而连澈也终是明了。

    一切的事件,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那批死士的死亡却是个谜。

    对方这般处心积虑的引他出宫。

    若教他查到是谁,他必不会放过!

    *******

    随着沿途景色的不断变幻与交替,清浅终是回到了与那人最初相遇的地方。

    帝都。

    缓缓掀开车帘,再次将这如烟如画的盛世之都收入眼底时,她的心境,似乎已有了些许不同。

    往昔,她是带着一份陌生的探究与欣赏去观这座城。

    如今,她却无形中带了一份淡淡的缱绻,再看这城,仿若一切都变的熟悉暖心。

    目光轻轻远眺前方,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仍矗立在那朝阳最早升起的地方,一切都不曾改变。

    变的,只是她的心。

    未来的日子,或许并不好过。

    但她仍愿选择留在,离那人最近的地方。

    只要能静静的看着。

    便好。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了太和门,清浅也重新回到了这座淡漠冷离的皇宫。

    铜镜台前,她换回了女官的服饰,绾上了女官的发髻。

    一切,都归于最初的模样。

    *******

    夜,重华殿。

    环绕着淡淡龙涎香气的大殿中。

    连澈合上手中奏折,温淡的凝向身旁的女子,“留下来陪朕用膳吧。”

    竹烟摇了摇头,“你出宫多日,手中应有很多紧急事务要处理。况且,我是私自出宫,还是先乖乖回去,明日再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希望她不会生气。”

    看着她眉间微皱,小嘴轻撅的模样,连澈笑了笑,“也罢,那你便先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你要好生歇息,莫太操劳。”

    竹烟轻笑,朝他福了福身子。

    她刚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回眸,朝清浅扬眉一笑,“苏姐姐,替我看着。”

    清浅微微一窘,她却笑吟吟的转身而去。

    待她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连澈便轻轻垂下了首,继续翻阅着手中奏折。

    清浅则安静的随侍在他身旁,淡淡瞥了眼他神情专注的侧脸。

    不知过了多久,她目光缓缓瞥向不远处,月华已将窗棂的碎影映的更加斑驳了几许。

    “替朕备一份夜宵。”

    若水般淡凝的嗓音从垂首注视着奏折的男人喉中缓缓逸出。

    清浅微怔,目光深凝了他片刻,随即福了福身子,“是。”

    在膳坊忙碌了半晌。

    她怔怔的盯着白玉小碗内的食物,眸中满是复杂疑惑之色。

    稍稍定了定神,她小心翼翼的将小碗置于木盘中,端了朝重华殿而去。

    沿途花木的枝叶几乎都已教风吹落,满树透着淡淡的萧寒秋索之气。

    她端着食物的小手,也有了些许微凉,温灵的瞥了眼重华殿的方向,她加快了步履。

    轻轻跨入殿内,她缓步移至连澈身旁,将小碗放置于案角上。

    连澈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开口,“摆到朕面前来。”

    清浅微垂了眼眸,乖巧的将小碗端至了他面前。

    连澈瞥了眼小碗内的食物,随即执起了勺子,挑了一勺放入了嘴里。

    清浅眼梢偷偷的挑向了他。

    尽管连澈的目光仍是盯着手中的奏折,可片刻功夫,那小碗中的食物,已教他吃净。

    清浅眸光微微盈动了几许,那些日子以来,他从不肯碰的夜宵,却在今日,被他全数吃下了肚。

    *******

    翌日,永宁宫。

    奢华富贵的大殿中,太后正靠坐于凤椅上与身旁探低了身子,眉眼含笑的女子在说着什么。

    清浅一早伺候连澈起身后,便趁他上朝的空当来到永宁宫给太后请安。

    许久未见,太后便急切的拉着她,让她将宫外发生的事一一详细道来。

    此次出宫极为险恶,清浅怕她过于担心,很多事都三箴其口,并未提起。

    太后神色轻凝的听着她的诉说,低头浅抿一口茶,她眸光一转,正瞧见门口跨进来一人。

    她眸色略略一沉,放下了手中茶盏。

    清浅见她似有微微不悦,忙侧过小脸,朝门口探去了目光。

    一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行至太后,盈盈一拜,“参见太后娘娘。”她轻柔的嗓音透着一抹紧绷与微怯。

    正是竹烟。

    太后眉间深凝,眸光缓缓挑向她,并未开口。

    竹烟咬了咬唇瓣,一声不吭的静静跪在那处,垂着首。

    太后神色慵懒的将目光移向了殿外,远眺着院中的秋露花草,眉间一片怡然之色。

    见她似乎并不打算即刻让竹烟起身,清浅轻轻跨出一步,朝她福了福身子,刚要开口说什么。

    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雅的步履声。

    她转过头一瞧,连澈同连彦一前一后,跨了进来。

    二人快步行至太后身前,施了个礼,便各自在红木椅上落座。

    见皇帝来了,太后便示意竹烟起身。

    竹烟谢恩,乖巧的站到了一侧。

    接过侍婢手中的茶水,连澈眸光移向太后,淡淡一笑,“儿臣不在宫中的这段日子,母后身体可好?”

    太后微微颔首,目带关切,“甚好,倒是你,出去这一趟,似乎清瘦了不少。”

    她皱了皱眉,细细打量着他,言语中蕴了一抹柔和与心疼。

    “母后多虑了,儿臣很好。”连澈轻笑,语气中凝着些许宽慰与淡然之气。

    太后轻叹,斜了他一眼,“好不好,哀家一看便知。”

    连澈微怔,随即淡淡笑开,垂首抿了一口茶,“母后能凤体安康,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你这孩子,又贫嘴。”她微嗔开口,眼角却是蕴着笑意与慈爱。

    “此次出宫,你与彦儿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连澈抬眸,“此次出宫还算顺利,该解决的事,都已完成。”

    “看来还是有险阻,你定是不会说的,彦儿,你来告诉哀家。”

    太后眉间轻凝了几分,眸光缓缓一转,落向连彦。

    连彦唇角一扬,调笑道:“母后真的是多虑了,以七哥的身手,哪里会有人能为难到他。”

    太后轻抚额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越来越会替他瞒了,既然你俩执意要说无事,哀家也不问了。”
“母后,你看我们可不都是好好的回来了。母后就莫挂心宫外的事了。”连彦展眉一笑,安慰道。

    太后眸光缓缓掠过二人,微微颔首,“也罢。”

    说到出宫的事,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将脸轻轻侧过,她瞥了眼站于二人身侧的竹烟。

    慵懒的靠上凤椅,太后眸光轻轻一挑,“哀家老了,这宫中有些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哀家管不住。”她悠悠开口,拉长了语调。

    连彦微微一顿,刚要起身说点什么,身旁的竹烟迅速用小手按上他肩头。

    她径自行至了太后身前,缓缓朝地上一跪,“太后娘娘,都是竹烟的错,是我坏了宫中的规矩,私自出宫,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她探低身子,将头触到了地面。

    “你背着哀家私自出宫,胆子真不小!”太后端起茶水,声音微微厉了几分。

    “是,都是竹烟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太后娘娘请保重凤体,莫要动气。”竹烟轻阖上眼,诚然开口。

    太后瞥了眼不远处神色淡然的喝着手中茶水的连澈。

    轻笑道:“你这身子骨,打不得,累不得,哀家可不敢罚。”

    “竹烟确是有错,不论太后娘娘如何责罚,都是我该得。”竹烟不卑不亢的应道。

    看着她无言无怨,心甘情愿接受责罚的模样,太后眸中的嗔怒渐渐隐去。

    眸光轻轻挑向连澈,太后唇角轻动,“这段时日你离宫,哀家权衡再三,既你喜欢竹烟,那便纳她为妃吧,五日后,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她淡淡的言语中,透着一抹释然。

    听得这番言语,立于她身侧的清浅呼吸猛的一窒,心好似瞬间停止了跳动般,胸中尽是闷堵与难受。

    缓缓吞吐着气息,她极力压抑着胸中的钝痛。

    这一切,不是自己早已预料到了么。

    可现实,永远比预料中的更残酷。

    痛,也更清晰。

    连澈立即放下手中茶盏,朝太后施了个礼,“儿臣谢母后。”

    竹烟呆楞了片刻,随即不可置信的扬起了小脸,一双眸中满是惊喜与讶异。

    “快起来吧。”太后淡淡朝她开口。

    竹烟忙向她重重的叩了一首,低头谢恩,随即起身,站到了连澈身旁。

    一旁的连彦看得这情景,调笑道:“这回,是真真的七嫂了。”

    竹烟小脸一红,羞涩的看了看眉眼淡淡的连澈,眸中闪着栩栩灼眼的光耀。

    这么多年,自己终于能与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清浅轻轻的瞥了眼那个在连澈身旁笑靥如花,满眼明媚的女子。

    她只觉这女子此刻的美,胜过自己千百倍。

    那是由心而生的美。

    那是只为自己所爱的人,倾心绽放的美…

    清浅微垂了眼眸,将自己融入了空气中,屏蔽了一切感官。

    她已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他们笑的时候,她也会附和着,敷衍着一起笑。

    一切都在继续,她仍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说着自己该说的话。

    没有人会知道,她淡然倾世的容颜下。

    灵魂,早已荒芜殆尽。

    *******

    苍玄国帝君将纳新妃的消息一传出,便有各国使节纷纷前来贺喜与贡奉礼品。

    这几日。

    过着没有灵魂的日子,清浅就如醉生梦死一般。

    无论她走到哪里,宫里都是为皇帝将纳新妃而忙碌着的人们,挂灯笼,剪窗花,置福袋。

    那一片片刺目潋滟的红,似烈焰般几乎将她全数湮没。

    若不逃离,她便会窒息灼痛而死。

    本能,让她朝着没有这锥眼之红的地方寻去。

    浑浑噩噩中,清浅似乎走进了一片广阔无垠的绚烂花海。

    四下包裹她的,全是淡粉如樱的木莲花,乘着微微的秋风,在她脸颊边轻摆摇曳。

    此刻,一切美丽的事物。

    在她眼中,都是灼眼烫心的。

    心中烦闷不已,清浅小手猛的捏上了眼前的朵朵花儿,狠命的撕拽着花瓣。

    片刻功夫,她脚下已被浅粉的花瓣薄薄铺满了一层。

    “那些花可是得罪你了?”

    一道温凝如风的嗓音缓缓从清浅后方透来。

    她微微一惊,转过了身。

    这女子,每次见她都有不一样的一面。衣衫尽湿被人欺侮的倔强,轻罗天纱一舞惊鸿的倾世。

    如今,却是寂寥凝在眉间的深藏。

    这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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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39:10
正文 111111.挣开你怀抱

    “颜铭,原来是你,你怎会在此?”

    清浅未等他开口,便径自道:“想必六王子也是来向皇上纳新妃道喜的吧。 ”

    颜铭不语,只是缓缓行至了她身旁,眸光浅睐,远眺花海。

    清浅深吸一口气,微眯了眼眸,看着满眼的浅粉如烟,她不禁感叹道:“这里的花海还是很美的。”她清灵似水的嗓音终是透出了一抹悠然。

    颜铭唇角微翘,“这里的还不算,在凌曜国的暮雪崖,盛开着一种名为子薰的花,花期四季,凝白若雪,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盈盈而生。因为这花,那里才得名,暮雪崖。”

    他悠悠开口,言语中尽是由心而生的沉醉与迷恋。

    清浅轻轻阖上眼,在脑海中感受着他所描绘的那副如烟似梦的画面,微微一笑,她开口道:“若能有幸去到暮雪崖,看得一次这花。我想,那定会是所有人此生不忘的眷恋。”

    颜铭并未言语,只是轻轻侧过脸,望向身旁一脸向往的女子。她浅凝的眉间此刻若水,唇角微微上翘,纤长细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几许。

    清浅缓缓张开眼眸,察觉到颜铭似乎在看自己,她将目光移向了他。

    依旧是那双秋水昭昭的桃花眼,透着氤氲的薄烟与轻媚,她想,若他一笑,定能魑魅天下众生。

    唇角微扬,清浅开口道:“你经常旅游么?”

    “何谓旅游?”颜铭眼梢轻轻一挑,眸中蕴了丝探究之色。

    清浅顿了顿,接着道:“就是游历。”

    颜铭轻轻一笑,“六王子是个逍遥怡情之人,一年中的大半时间我都是陪着他在外游历,几乎踏遍塞北江南,漠河以东。”

    看着他一脸轻暖如风,雾气媚离的笑意,清浅也不禁为他所染,不由的轻扬了唇角,“能随心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你到过如此多的地方,可有让你深凝于心的?”

    “除了凌曜国的暮雪崖,还有紫林国的璃花溪,月风国的烟染堤以及苍玄国的千凝渡。”

    清浅不禁扬眉,“苍玄也有?”

    “嗯,苍玄是风渊大陆最大的国家,怎会无绝景。”颜铭轻笑。

    “千凝渡在哪?”

    “云瑶府以南。”

    清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能踏遍他所说的这些地方,人生该是多么完满无憾。

    “真羡慕你。”她眸光远凝,由衷的开口。

    颜铭淡淡的笑了笑,“你也可以的。”他目光转向了身旁女子。

    清浅唇角轻轻一扯,并未应他。

    他似乎看到她淡凝的笑颜下,透着一丝微微的苍凉与浅忧。

    她好像并不快乐,仿若在隐隐的压抑着什么,与她清绝的容貌并不相符。能为旁人所赏心的女子,不该与寂寥和烦忧相伴。

    清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微微一顿,收了笑容,“和你聊着,都忘记要给皇上准备糕点了。”

    “我先走了。”她朝颜铭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迈开了步履。

    “苏姑娘。”

    清浅收住脚步,回眸望向他。

    颜铭顿了顿,开口道:“记得,这里。”

    清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一路小跑回到重华殿,她急急当当的奔向膳坊。

    忙碌了一阵,她将悉心做好的糕点,端至了重华殿。

    跨入殿内,皇帝并不在。

    她缓缓行至龙案旁,放下糕点。

    目光瞥向内殿,她走了过去。

    小手轻轻拉开了柜阁,她从里面挑了两件锦袍出来,一件是连澈今晚宴会所穿的吉服。另一件…则是他明日将在封妃大典上穿的红色吉服。

    小心翼翼的执起那件红色吉服,她移步朝服架旁,轻轻的将之挂展于架上。

    微怔了片刻,清浅指尖终是缓缓的触上了这件红艳如火的锦袍,小手抚上衣襟处,她只觉有一袭滚烫从衣料上跳跃开来,一抹灼烈般的疼痛从她指尖迅速蔓延至胸中。

    一直强迫自己去忽略,去逃避。

    原来。

    她虽逃掉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却始终逃不掉那心中强烈而清晰的痛。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在继续着。

    不会因她的忽略。

    而有任何的改变。

    那如烈焰般的火红映的她眸子生疼,小手轻轻抚了抚眉眼,她咬了咬牙,开始整理锦袍。

    这件袍子的制作工艺极为精致考究,衣面上的龙纹与祥云图案皆是由金丝挑着银线手绣而成。衣袖同衣摆处,则是用金丝攒着深海雪珠点缀了一圈,致美而又不失奢华。

    清浅细心的展延着袍子,将每处略有皱褶的地方一一牵伸开来。

    缓缓蹲下身子,她开始垂首细致的整理着衣摆。

    连澈迈着轻雅的步履刚跨入重华殿,眼梢便瞥见了在内殿整理吉服的清浅。

    微敛了眼眸,他缓缓朝内殿行去。

    静静立于内殿奢华的纱幔前,他朝里面投去目光。

    那女子正蹲在朝服架旁,小心翼翼的整理着那件大红吉服的衣摆处。将衣摆抚过一圈,那轻轻牵拉的小手忽的顿住了。

    沉默了片刻,她开始继续沿着衣摆牵展着。

    将女子一系列的动作收入眼底,连澈眸光浅凝了些许。

    花池旁,她衣衫尽湿被人欺侮,却颤抖着身子不肯示弱。断岩处,她强压心中的颤怕,站于自己身旁,选择同他一起生,一起死。丛林中,那捧着野果的小手,尽是伤痕,她却没有吭过一声。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明明是如此纤细瘦弱,却倔强隐忍到极致。

    清浅细细整理好衣摆,缓缓起身,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子。

    瞥见静静立于纱幔旁的连澈,她心里一惊,身子轻轻一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被她身子一撞,朝服架蓦地顷倒于地。

    清浅傻傻的立在原地,一脸的呆楞望着他。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转身去扶倒地的朝服架。

    刚探低身子,清浅的手臂就被一袭紧固的力道圈上。

    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撞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鼻端,淡淡的龙涎香气息肆无忌惮的侵袭着她,他的味道。

    连澈缓缓垂下首,将环在她身子的手臂紧了紧。
四周,包裹她的,全是他的温热与气息。

    被他扣在怀中,清浅的小脸紧紧的贴合着他的胸膛,小手木木的垂于身侧,身子微僵。

    怀抱的温度与气息轻暖着她的心,似乎已不再那样痛。

    “你就不能少出点岔子?”

    连澈微热的气息缓缓吞吐在她头顶,清淡如水的嗓音蕴了一抹无奈与轻责。

    清浅小脸一红,只觉耳根微微发烫。

    此刻的一切,似乎都很温情。

    可是,他明日就要娶别的女子了,那个与他相惜多年,将要执手一生的人儿。

    一想到这里,清浅便清醒了许多。

    阖了阖眼,她轻轻挣了挣他的手臂。

    怀中传来微微躁动的力道,连澈眸光微凝,并未言语,只是顺势放开了她。

    清浅轻垂着首,咬了咬唇瓣,转过身,将倒地的朝服架扶了起来。

    “皇上,殿外礼部侍郎求见。”门口,轻轻传来池宋的询问声。

    连澈不语,轻轻瞥了眼在朝服架前忙碌着的女子,转身出了内殿。

    再次整理好两件吉服,清浅轻轻的呼了口气。

    她开始思虑着下面将要做的事情,是准备点心吧。

    刚踏出几步,她转念一想,不对,点心方才已备好了。

    是要替皇上传膳吧。她微微一顿,似乎也不对,时辰还未到。

    她木木的敲了敲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是如此混沌。

    清浅瞥了瞥嘴,索性不再想。

    今夜的君兰殿分外热闹,连澈在殿中设宴,款待前来贺喜的别国使节。

    殿内一侧席首的位置,一名女子正与坐在方塌前的各妃嫔寒暄着。

    云嫔瞥了眼温婉淡雅的竹烟,笑道:“竹烟妹妹,从明儿开始,你也将是皇上的枕边人了,皇上对你宠爱,我们大家都知,往后还要妹妹多多美言几句,让皇上偶尔也来看看我们。”

    一旁的柳嫔掩嘴一笑,“云妹妹说什么呢,竹烟妹妹还是个姑娘家,你就在她面前说这个,你呀,也不害羞。”

    云嫔唇角一扬,回了一记轻媚的眼神,“明儿,她可就是皇上的人了,不早。”

    她目光一转,落向竹烟,“妹妹,你说是吧?”

    竹烟小脸微红,低头笑了笑,“姐姐说的是,往后,我会告知皇上,让他多来看望各位姐姐的。”

    “好妹妹,可要说话算数。”云嫔盈盈一笑,握了握竹烟的手。

    竹烟略显窘迫的抚了抚额际发丝,“会的。”

    看着她脸颊晕红的娇羞的模样,柳嫔笑道:“真是个可人儿,难怪皇上一直厚爱于你。”

    竹烟羞赧一笑,“姐姐谬赞了,竹烟只是一介普通女子,论样貌,论身家,都比不上二位姐姐。”

    云嫔唇角轻扬,眸中蕴出一抹微微的得意与骄傲。

    二人席首的位置,静静的坐着一名恬淡的女子,径自品着手中茶水,并未和他们寒暄。

    正是晴妃。

    自她姐姐彤妃薨后,连澈就将她娶了进来。

    没有封妃大典,没有承过任何人的道喜,她便被直接安置在了紫陌宫。

    她是个性子淡薄的人,虽然也曾对连澈抱有过幻想,但随着他久而久之的不来。她也渐渐看的淡了。

    如今,皇帝将纳新妃,听说是一直庇护着宠爱多年的女子。她却是略显好奇,那人究竟喜欢怎样的人。

    放下手中茶盏,竹烟已行至了她身前,福了福身子,“晴妃姐姐独自一人在此饮茶,不与我们一道聊聊么。”

    瞥了眼神色淡雅的女子,晴妃淡淡道:“我不爱。”

    听得她的言语,身旁的云嫔斜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屑和鄙薄。

    竹烟微微一窘,正思虑着想要说点什么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小太监的唱喏声。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转向了殿门处。

    连澈身着一袭月白的龙袍优雅款款的从门口踏了进来,身后跟着池宋。

    一路行至席首处,他缓缓朝竹烟伸出了大掌,竹烟小脸一红,轻轻将小手放于了他掌中。

    连澈大掌一收,执着她的手朝高台行去。

    行至高台上落座,他的右侧是皇后,竹烟在左。

    而连澈身后,侍立的二人,分别是池宋与清浅。

    待大殿内安静下来,连澈手腕一扬,举起了手中的碧翠龙凤酒杯,唇角微翘,“感谢各位为朕将纳新妃而送来的贺礼与祝愿。”他淡凝如水的嗓音缓缓在大殿内响起。

    他仰头,率先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席间的各国使节忙纷纷举起酒水随之饮尽。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39:34
正文 112112.碎心一夜

    看得皇帝身旁乖巧而坐的女子,凌曜国三王爷举起手中酒水,向连澈一揖,“皇上身旁这位玲珑可人的姑娘,应是明日将纳的新妃吧?”

    连澈淡淡一笑,“正是。 ”

    竹烟微低了头,羞赧的笑了笑,小手悄悄的履上了他垂在膝上的大掌。

    连澈并未言语,只是反手将她的小手裹于了掌心。

    高台上的竹烟并不知,她这个随心而起的小小举动,不经意的在众人面前彰显了皇帝的专宠,也无形中让自己成为了后宫女人的众矢之的。

    三王爷轻笑,“愿皇上与姑娘良缘夙缔,花开富贵。”

    语毕,他仰头,饮下了手中的酒水。

    连澈将酒水一饮而尽,眉间一扬,唇角微翘,“承王爷吉言。”

    竹烟从侍婢手中接过酒壶,乖巧的朝他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水。

    轻轻瞥了眼坐于连澈身旁一直眉眼淡淡的皇后,竹烟将自己面前的杯中斟满了酒水。

    她起身,缓缓行至了皇后身旁,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妹妹敬你一杯。”她不卑不亢的开口,嗓音轻柔干净。

    沈如月目光转向她,婉婉一笑,顺势端起了酒水,“妹妹客气了,往后大家都是一同侍奉皇上的姐妹,要同心同德才是。”

    “是,妹妹一定会记住姐姐的教诲。”竹烟一福,饮下了手中酒水。

    听得二人言语,连澈目光一转,瞥向身旁的两名女子,轻轻一笑,“朕的皇后总是这般温婉知书。”

    沈如月望向他,淡淡的笑了笑。

    连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凤眸微扬,“皇后近来身子可好?朕今晚去看看你。”

    她温婉一笑,点了点头。

    连澈唇角微翘,侧过脸,继续和下面的各国使节寒暄着。

    喝下手中茶水,沈如月瞥了眼坐于自己身侧的男人。

    与他大婚至今七年有余。

    他此次出宫去了许久,走的时候却没有同她道别。

    那段时日,她心中对他生了些许痴怨。

    可就在刚才,他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却让她心中积压许久的幽怨一瞬间烟消云散。

    沈如月目光落向了连澈,晶莹的眼波缓缓淌动。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春日明媚的午后,用全天下最尊贵之礼将她娶进宫中,缓缓挑开她喜帕的那个略略青涩,容颜倾城的少年。

    那一眼,便是一生。

    *******

    翌日,流音殿。

    苍玄国历来封妃大典都是在此进行。

    清早,便有礼制女官去到落云轩给竹烟送去一套吉服。

    服侍她穿戴好衣裳,绾上妃嫔的发髻,女官便领了她朝流音殿而去。

    一路坐于轿撵上,竹烟压抑着心中的慌乱与欣喜,可身子,却仍是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着。交握于膝上的小手,早已沁出薄薄的汗珠。

    尽管沿途都是萧索流离的秋色,可她的心,却是被温凝轻暖溢的满满。

    十一年痴心不悔的相守相惜。

    今日,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换来他许给自己的一世相伴与无忧。

    轿撵缓缓行至流音殿前,随行的女官小心翼翼的将她从上面扶了下来,脚刚踏上地面,那稍稍平静的心再次泛起了阵阵波澜。

    身着华贵精美,繁花印满衣的吉服,竹烟走的异常缓慢,每一步,她都踏的紧实。

    只有这脚与地面真实踩踏的感存在,才会让她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缓缓踏至殿前,她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那个她用尽一生去爱的男人,正身着一袭艳红如火的吉服,坐在那金碧辉煌的高台上远凝着她。

    他们之间,那存在了十一年的距离。

    在她今日踏完这数步之后,便会永远的消失。

    定了定神,她开始一步一步,缓缓朝他行去。

    身后,长长的烟纱曳地,似要将她多年来的艰辛与委屈一一抹去。

    行至连澈身前,她缓缓蹲下身子,恭敬的朝他和身旁的皇后施礼。

    致美华贵的大殿中,那婉婉蹲伏在地的女子,褪却了往昔的微怯与淡隐,宛若一朵绚烂盛放的花儿。

    池宋跨出一步,展开手中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相义女夏竹烟,秀外慧中,品貌端淑,甚得朕心,特封为玉萝宫,惜妃。”

    “臣妾谢皇上。”竹烟轻柔似月的嗓音缓缓在大殿内响起。

    “起来吧。”连澈缓缓开口。

    竹烟起身,一步步踏上高台,在二人身前站定,她接过身旁侍婢递来的茶水,向皇后敬去。

    沈如月接过她的茶水,婉婉一笑,“从今日起,你便是惜妃了,也是皇上的女人了,往后在后宫中,望你能与其他妃嫔和睦与共,替皇上分忧。”

    竹烟探低了身子,盈盈一福,“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嗯。”

    她缓缓直起身子,瞥了眼身旁的连澈,淡淡一笑。

    连澈静静的看着她,唇角微扬。

    封妃大典结束后,竹烟便正式入主了玉萝宫。但按照历法规定,新妃的第一夜,是要在皇帝那里过的。

    晚膳过后,连澈便派人将竹烟接至了重华殿。

    待手中的奏折处理完毕,连澈便踏入了内殿,竹烟正乖巧的坐于龙塌上候着他。

    见皇帝进了内殿,池宋忙吩咐清浅一起将桂圆莲子羹送至殿内。

    池宋率先跨了进去,清浅随在他身后,让侍婢将羹端了进来。

    一眼,她便瞥见了坐于龙塌上的二人。

    换上妃嫔行头的竹烟已不再似从前那般素颜寡淡,而是略施粉黛,明眸婉颜。隐隐中添了分贵气与致美。

    轻轻收了目光,她缓缓行至二人身前,从侍婢手中端了一碗羹递至了连澈手中。

    连澈并未看她,只是轻轻接过。

    她微微顷身,将另一碗递至了他身旁的竹烟手中,竹烟接过,略显羞怯朝她点了点头。

    清浅淡淡的笑了笑。

    殿内盈柔的烛光映至精致华贵的龙帷上,将二人身上透出一抹淡淡的暖色,氤氲而迷醉。

    龙帷下的男人,眸中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轻暖的迷蒙,隐去了平日的淡漠凉薄。

    那是只有在竹烟面前才会有一面,也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一面。
待二人开始将羹挑入嘴里时,清浅也开始了她唱喏的祝愿,“食了桂圆,便团团圆圆。食了红枣,会早生贵子。食了花生,定男女都生。食了莲子,则代代相传。奴婢祝愿皇上同惜妃娘娘恩爱同心,白首不相离。”她淡淡的说着,清灵如水的嗓音极尽坦然与平静。

    这段话,就像烙印一样深刻她心。

    她已练习过千百遍,哪怕自己的心每念一次都在痛,她也必须牢记。因为这是她的职责,作为皇帝身旁最高阶的女官,这一切,只是她该做的。

    待二人将碗中的羹吃净,池宋便向殿内伺候的人渡了记眼色,众人会意,纷纷退至了殿外。

    而池宋同清浅则是守在了内殿的门口,随时等待传唤。

    她眸光缓缓挑向不远处,夜正浓。

    那白月光正透过窗棂映至大殿,迷蒙着淡淡的清冷萧漠之色。

    而内殿,应是轻灼迷离的吧。

    竹烟待人都出去后,便径自来到圆桌前,端起酒壶,她倒了杯酒水,将之饮下。

    他们的第一次,她突然想给他一个不一样的回忆。

    一连饮下几杯,她开始微醺,只觉脸颊与耳根烫的像火烧,全身燥热,且脑袋开始昏沉微痛。

    小手离开桌子的支撑,她缓缓朝坐于龙塌上的男人行去。

    刚迈出几步,她脚下便一软,以为自己要跌倒,却教一只温热的手臂扶上了腰间。

    竹烟扬起了小脸,微眯的眸中尽是轻媚,笼着一层淡淡的薄烟。

    看向男人倾世无双的容颜,她微微一笑,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拿开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让我来。”她缓缓吐出的字句已没了往昔的轻柔,嗓音尽是低哑与媚惑。

    连澈不语,只是淡淡的凝着眼前的女子。

    竹烟垂下首,小手摸索到自己的腰间,指尖轻轻一挑,那缠绕于腰间的束带悄然委地。

    缓缓将手移向自己的衣襟处,她轻攥着朝后一扯。

    片刻功夫,她已衣衫尽褪,不着寸缕。

    脚下,烟纱衣裙,躺了一地。

    咬了咬唇,乘着醉意,她将身子靠上了连澈的胸膛,那丰盈贴上他的锦袍,竟是有些微凉,她身子轻轻一抖,将手臂环上了他的腰身。

    紧紧贴着她恋慕多年的男人,她全身的血都在沸腾,不可抑制的叫嚣着想要感受他的气息与温暖。

    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她将小手圈上他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低。

    踮起脚尖,吻上了他。

    这一次,不再有害羞,也不再有顾忌,她的热情好似七月流火般灼烫。

    她疯狂的吸吮着他的唇,将他温软的唇含在嘴里用舌尖与唇齿间的交抵与吮吻狠狠的占有着。

    只到她心中那微微酸胀的异样感消失,她才离开了他被自己吸索到软腻流红的唇。

    伸出舌尖,从他脸颊缓缓划过,移至他耳际。

    她轻轻的含上了他的耳,潮暖与湿热随着她的舌尖在他耳际游移轻卷,带着略略的痒与微灼。

    腰间,是她滚烫的小手在游探着。

    从掌心的轻抚到指尖的划触,都带着青涩,却毫无畏惧。

    她的丰盈随着她动作的起伏,在他胸膛处轻轻厮磨着。

    傲然挺立的胸尖,他已能清晰的感受到。

    将她攀在自己脖颈的一只小手拿开,连澈将她横抱了起来,朝龙塌行去。

    怀中女子浑身滚烫如火,微眯的眸中尽是情迷与娇媚。

    将她放置在床榻上,连澈灵巧的翻身,将她圈在了身下。

    那灼热的醉似乎让女子很难受。

    她氤氲迷离的看着他,嘴里偶尔还轻哼两声。

    连澈大掌抚上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她却一把捉住上他的手,将之移至脸颊处,用小脸轻轻蹭着。

    看着她娇媚却又难耐的模样,连澈的眸中透了抹淡淡的柔。

    低下头,他的吻落上了身下女子雪白的脖颈。

    秋凉渐深,清浅立在殿内已能察觉到丝丝寒意,尽管有些凉,她也没有想要回去加件衣裳。

    月光,似乎将窗棂的碎影映的更清晰了些许。

    清浅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除了发呆,她已没有办法去减缓心中的痛楚,唯有将自己的灵魂抽离。

    内殿,隐约透来了女子娇媚的喘息声。

    清浅呆楞的眸中缓缓有了抹浅凝的光芒。

    他与竹烟在亲昵。

    她心中极力堆彻而起的倔强与坚强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原以为,自己只要能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便好。

    却不知,当他给了自己亲吻和拥抱后,她也会渐渐开始变的贪心,想要更多。

    一直在忽视自己的内心,一直以为自己能压抑便不会深陷。

    却原来,是自己骗了自己。

    此刻,她脑海中闪现的,全是他与竹烟的画面。

    不可抑制的占据着她的所有念想。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1:15
正文 113113.不羁六爷

    眸光轻轻掠过殿内一切代表着喜气的物件,那红彤绯艳教烛光映衬的分外绚烂耀眼。 与窗外清冷萧索的月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这两种对立的色彩,剩下的,便是无尽的黑暗。

    内殿的声息渐渐隐去,殿外,她已能听到由远及近的打更声。

    缓缓垂下首,她抚了抚酸胀不已的眉眼,指尖,冷凉如雪。

    尽管身子已困倦疲惫到极致,可她脑海中却是异常馨醒,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幕,如影随形。

    哪怕是阖上眼,这所有的一切也如幻灯般在她脑中一遍遍的映出。

    眸光移向窗外,此刻,她唯一能做的。

    便是等待天亮。

    缓缓行至圆桌旁,清浅坐了下来,身子疲软不堪。

    生理的困乏让她下意识的将脸颊靠在手臂上,轻阖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清浅一个激灵,艰难的扬起了昏沉不已的脑袋,眼睛,涩的几乎不能睁开。双腿也因长时间的不动,全都酸麻僵硬。

    她竟睡着了,清浅不禁略显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许是太累了吧。

    每日到这个时辰,清浅都会自然醒,她要替连澈准备更衣与传唤早膳了。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已成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必记惦,不必刻意去为之,身子便会给她最直接的反应。

    清浅小手抚上了僵硬的腿,轻轻揉捏着。

    内殿,缓缓透来了男人微哑慵懒的嗓音,“更衣。”

    撑着桌子起身,腿上的酸麻还未完全褪去,她步履蹒跚的朝内殿行去。

    清浅踏入殿内,静候着他,目光缓缓落向了前方。

    片刻功夫,连澈便掀起了隔于龙塌外的帐幔走了出来,在帐幔掀起的一瞬间,她隐约瞧见那女子似乎还在睡着,而烟纱衣裙,却是散了一地。

    他则是着了一身月白中衣,发丝已倾散了开来。

    清浅收了目光,快步走到朝服架旁,执起了龙袍,来到他身前,小心翼翼的替他穿戴好。

    收拾完毕,她便跨出内殿替他传了盥洗宫女与早膳。

    连澈用完早膳,便起身,准备去上朝。迈开轻雅的步履,他刚踏出几步,忽的停下了。

    微微侧过脸,他开口道:“提醒下面的人,莫要吵到她了,给她睡到自然醒。”

    “是。”清浅心中微微一疼,她垂下首,朝他福了福身子。

    他是如此疼惜竹烟。

    待连澈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心中的疼痛终是缓和了些许。

    呆在重华殿,让她觉着闷堵压抑不已,回到厢房中将自己拾掇了一番,清浅便朝院外踱了去。

    沿途,已少了那些让她一见便想拼命逃离的火红,虽然两旁都是枯枝败叶和偶尔一两丛并不丰厚的花草,可她仍觉得是惬意的。

    只要是可以让她不想起那人,她觉得什么都好。

    缓缓踱至畅清湖边,她目光远眺,昔日那碧翠如荫的垂柳,如今树叶都已荒芜,只留下枝条还在随风轻荡。

    那日,她酒醉时来此,只觉这湖光水色旖旎怡人,可现在再看,却觉得竟是有些萧漠凄离。

    不知当真是因这景致变了,还是她的心已变。

    微微收了神,她眸光缓缓掠过四周,一名身着淡青色锦袍的男子映至了她眼中。那人立于离她较远的湖畔,看不清眉眼,但似乎也在远眺湖光。

    这名男子,她好像从未见过。

    瞥了瞥嘴,清浅转身,离开了湖边,继续朝前方漫步而去。

    踏至永宁宫附近时,前方,迎面而来了一名女子,正是刚给太后请过安的竹烟。

    她的模样,相较于昨夜看到的,似乎更美了几分。妆容素淡的她,小脸凝着微微的红润,唇也是分外妍艳。

    如此光彩明媚,该是教那人疼爱出来的吧。

    是了,能够同自己所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又有哪个女子会不幸福洋溢呢。

    缓缓行至竹烟身前,她福了福身子,“见过惜妃娘娘。”

    竹烟小手立刻扶上了她,轻轻一笑,“苏姐姐见外了。”她轻柔的嗓音凝着一抹诚然。

    清浅淡淡的笑了笑。

    看到竹烟,她的心里并不好受,不自觉的,她便会想起昨夜如梦靥般的一切。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可她却仍会痛。

    痛,便会本能的想要逃离。

    可身旁的竹烟却是热情的拉着她寒暄着,清浅只能淡淡的同她附和着,偶尔还要隐着心痛,陪她微笑。

    竹烟正笑吟吟的说着什么时,清浅忽的瞥见她身旁的侍婢朝自己后方福了福身子,竹烟也随之停下了话语。

    她好奇的微微侧头,一名男子正迈着悠然的步履行至了他们身旁。

    他朝竹烟一揖,唇角微扬,“见过惜妃娘娘。”

    正是方才清浅在湖畔见到的那名男子。

    梓墨王爷,连曦。

    竹烟忙朝他福了福,“六王爷有礼了。”

    这人竟是六王爷,清浅微微一顿,也朝他施了个礼。

    立在竹烟身旁,她眉眼淡淡的轻轻打量着这个男人,他没有连澈那般清冷,也不似连彦那般温淡,他眉间凝着的,是一抹放浪不羁。

    望着眼前的男人,竹烟轻轻一笑,“六王爷是何时回帝都的?”

    “昨日刚到,便接到消息说皇上纳了新妃,今日就特意进宫来向他祝愿一番。”他唇角微翘,一双眸子远眺着前方的花树。

    “那片秋盈月,今年似乎开的格外好。”连曦轻眯了眼眸,缓缓开口。

    竹烟朝那片花树瞥了眼,柳眉一扬,“好像还真是,从前那片秋盈月每年的花期都不长,花朵也并不丰厚。”

    连曦轻轻一笑,眉间尽是恣意之情,“繁花满树尽琉璃,生得一曲来相惜。”他将手探向腰间,指尖一嵌,一支玉笛被他熟练轻巧的触于了唇畔。

    一阵轻扬婉转的笛声悠悠而出,缓缓飘荡在清浅的耳畔,曲子空灵入心,带着一抹仙逸绵延之情。

    这个看似不羁无拘的男人,吹出来的曲子,却是如此细腻悠长,似乎缠绕倾散着,要将那些花儿赋予生命般。
一曲完毕,竹烟婉婉一笑,“你的技艺,已堪一绝。”“娘娘谬赞了,由心而生,自会灵动。”连曦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眸光缓缓将众人掠过。

    瞧到清浅时,他目光一停,“这位可是苏姑娘?”

    清浅微怔,随即低头一福,“正是。”她轻轻应声,清灵似水的嗓音蕴着一抹淡淡的纯净之气。

    连曦点了点头,轻笑,“似乎较从前有了些许不同。”他是第一个从外观上便毫不言讳的说出她改变的人。

    竹烟轻轻拉过清浅的手,微笑道:“如今的苏姐姐,容颜更甚,且性子谦和坚韧。”她盈盈一笑,瞥了眼她。

    清浅淡淡的笑了笑,“娘娘谬赞了。”

    “六哥。”

    几人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清润凝幽的嗓音,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款款而来的连彦。

    跨至众人身旁,他瞥向连曦,“六哥此次回来可还走了?”

    “不走了。”

    连彦微微颔首,“这样好,你也该安定下来,娶一名王妃替你打理王府了。”他嘴角一扬,调笑道。

    连曦微垂了眼眸,唇角一勾,“像我这般性子的人,估摸都会让人觉着不安定。”他缓缓吐着话语,眸光却是深凝了几许。

    “怎会,若是这样想的女子,那定是不了解你的人。”

    他轻轻瞥了眼连彦,唇角微翘。

    沉默了片刻,众人继续寒暄着,连彦眸光缓缓落向了立于竹烟身侧的清浅。

    她面如白纸,憔悴不堪,眉间凝着的,尽是倦意与浅忧。这才回宫没几天,她究竟了是遭遇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上次她还轻责自己不懂爱惜身子,可她呢。这便是爱惜自己的表现么。

    看着她似教风一吹便要跌倒的娇赢孱弱模样,连彦的眼底,缓缓映出一抹痛惜。

    正与连曦说着什么的竹烟,眼梢不经意的瞥见了连彦正看着清浅那微凝的眸光。

    她心中微微一顿,莫不是这连彦与清浅之间,有点什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1:35
正文 114114.再救你一次

    竹烟正暗暗思忖着时,一名太监迈着矫健的步伐朝他们而来,行至身前,他恭敬的一揖,“六王爷,太后娘娘有请。 ”

    连曦点了点头,瞥向竹烟,“正巧我也准备去向太后娘娘请安,惜妃娘娘,我先告辞了。”

    竹烟微笑颔首,“王爷慢走。”

    连彦定了定神,朝连曦道:“我同你一道去吧,正好去给她请安。”

    “嗯。”

    连彦轻扬了眉,笑了笑,“惜妃娘娘,我也先行一步了。”

    “好,九爷慢走。”竹烟淡淡的笑了笑。

    他微微颔首,迈开了步履,同连曦一道朝永宁宫方向而去。

    待二人走远,竹烟便拉上了清浅的手,“苏姐姐,同我去玉萝宫帮帮忙吧。”

    清浅淡淡的瞥了眼她,虽不知是何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路穿过几道宫墙,行至一个颇为精致的庭院前,便是玉萝宫了。

    她以前并未去过其他妃嫔的寝宫,不知她们的会是怎样,但眼前的这座宫殿,却是精致华美,而又不失馨雅。

    跨入院内,一眼望去,庭院内植满了一种粉绿色的花,不甚娇艳,却淡雅至极,就如那女子一般。而这花,却是唤为茹烟。看的出那人一草一木的用心,连这院中,也都铺满那些代表她的花儿。

    一路穿过庭院,竹烟并未领她去大殿,而是直接去到了膳坊。

    原来他在这宫,也特意为她专门设置了膳坊,药坊与茶坊。

    这后宫中,除了皇后的寝宫,其他宫都是没有的。

    随着竹烟踏入膳坊,便见她轻轻挽起衣袖行至了灶案旁,拿起备好的食材,熟练的在案板上操作了起来。自己只是帮她打了下手。她眸光一刻不离的盯着手中食材,唇角微扬,细致的将那些分类切片,而后倒入锅中。

    看着她面含笑意忙碌着的样子,清浅只觉她全身都溢满了幸福之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眼前女子轻轻拭了拭额际的汗珠,将那些她用心烹饪而出的食物盛出,她执着筷子轻动,朝食盒中拨去,整个过程中,没有点滴食物溢出盒外。就如她经常做这些事。

    那食盒中的吃食,简单朴实,并不耐眼,只是餐桌上随意可见的家常小菜。

    看着这份食物,清浅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

    自己以前用尽心思为那人做吃食,皆是精致养眼,且美味可口。

    可他却吃的甚少。

    原来,她一直以为是他过于挑剔,但今日看到竹烟所做的食物。

    她才明白,其实,一切都与是何种品相的食物无关。

    只因,她不是那个,对的人。

    一路上,二人寒暄着,行至了重华殿。

    缓缓踏至殿门处,池宋正候在殿外。

    见到竹烟前来,他忙上前施了个礼。

    “池总管,是否有朝臣在殿内?”竹烟瞥了眼殿门,温婉开口。

    “回惜妃娘娘,刚走,皇上这会正在里面批阅奏折。”他躬身道。

    竹烟淡淡一笑,“多谢。”

    她径自走到了殿门处,轻轻推了开来。清浅随在她身后,一道跨入了殿中。

    刚跨入殿内,清浅便见她将手中的食篮置于方塌上,随即朝龙案行去。

    行至连澈身旁,她小手轻轻拢上了他的衣袖,“不要忙了,来用膳。”她唇角一扬,轻轻开口。

    连澈不语,合上了手中奏折,任由女子将他拉至了方塌旁。

    清浅则行至了龙案旁,侍立于侧。朝二人轻轻投去了目光。

    竹烟伸出小手将他按在椅子上,随即打开了食盒,把筷子递至了他手中。

    他接过,执起筷子,只是淡淡的瞥了眼食物,他便直接从食盒中挑了一份吃了起来。

    清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竟偶尔也会将自己不爱吃的食物挑到食盒边缘。

    见竹烟一直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连澈将夹在筷中的食物轻轻一扬,“你也吃吧。”

    她摇摇头,小嘴撅了撅,“你是想把不爱吃的给我吃吧,不许挑嘴,这些都要吃。”尽管她露出的是一副微嗔的神情,可清浅还是看到了她眼底满满的笑意与幸福。

    连澈微微皱了皱眉,却仍是将筷子里夹的那样食物吃了下去。

    看着恬淡自然相处的二人。

    清浅突然有一种感觉,现在如此,往后亦会如此。

    竹烟侧过头,瞥向立于龙案旁的清浅,开口道:“苏姐姐,你也快去用膳吧,这里有我。”

    清浅微微颔首,缓缓走下高台,朝二人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大殿。

    跨出重华殿,清浅出了院落,沿着花树小道缓缓行至了御花园。

    尽管外面几乎都已繁花落尽,可这里,却仍是芳草萋萋,碧树彤叶。

    清浅漫步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她曾落水的那个花池旁。

    看着淡凝无波的池水,她忽的想去打破这份宁静。在花道旁拾起几块小石子,她站到了花池旁。

    将石子嵌于指尖,她手腕一扬,石子从她指尖瞬间飞了出去,在池面连续跳跃了几下,落入了池中。

    嵌起另一块石子,清浅再次将手腕划了出去。

    石子刚跳跃了几下,便有另一块石子以更大的幅度在池面跳跃了开来,直至花池的尽头,才坠入水中。

    清浅微微一楞,转过了头。

    一名玄色衣袍的男子缓缓行至了她身侧,站定。

    “是你,怎么你还会在此,不回自己的国家了么?”清浅一脸好奇的望向了身侧的男人。

    颜铭唇角一扬,开口道:“皇上约了六王子一道狩猎,我们便暂时不走了。”

    清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颜铭眸光缓缓瞥向她,轻媚的眸中眼波微离,他薄唇轻动,调笑道:“有心事?一个人在此玩水漂。”

    她目光轻轻一转,“哪有。”尽管她嗓音淡淡,可颜铭却似乎窥到了她仍是不快乐。

    他眉间一扬,唇角扯了抹好看的弧度,“看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难不成要我再跳下去救你一次?”他喉间缓缓逸出的嗓音透着一抹淡淡的温凝与暖熙。

    清浅脑海中飞快的闪现出那日的情景,若不是他当日的仗义,现在自己还指不定在哪呢。
她目光迅速移向那个笑容宛若春颜花璃且耀眼灼媚的男人,忙开口道:“你想笑便笑吧,不过我还是要再次感谢你。”她清灵若水的嗓音蕴满认真与诚恳。

    听得她的言语,颜铭并未开口,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子,眸光远眺池面,他手腕一扬,那石子便跳跃进了花池。

    清浅眸光随着他划出的石子,落向了池面,一时间,她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天幕挥洒而下的阳光,正肆意的笼在二人身上,将秋日的微凉隐去,带着阵阵轻暖。

    有莺莺婉转的鸟鸣乘着微风轻轻从清浅耳畔掠过。她散落在耳际的几缕发丝微微轻扬了几许,那缓缓亲吻过脸颊的,不是瑟凉清冷,而是带着一抹干燥温暖气息的秋风。

    花池中,石子跳跃过的地方,正晕开圈圈涟漪,一层层的缓缓朝外倾散而去。身旁男人的衣袍也教阳光映的透出一抹淡金色的薄蕴微光。

    待那石子“咚”的一声坠于池中,颜铭缓缓侧过脸,轻轻一笑,他眉眼弯弯,醉人的桃花眼中仿若凝了一许秋水,迷离中蕴着一抹浅媚。容颜则是教阳光衬的分外温熙暖凝。

    “这御花园与我们国家的还是大为不同,无论从建筑风格还是布局摆设,差异都甚为明显。苏姑娘可有空带我在此四处逛逛?”他缓缓吐出字句,如风似月的嗓音凝了一抹期许。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1:49
正文 115115.一切都会好

    一路上,二人缓缓漫步于御花园中,颜铭给清浅讲述着他随六王子在外游历的见闻与趣事,清浅则是一脸认真的听着,时常被逗的开怀而笑。

    看到身旁暂时抛却烦恼香靥深深,明眸皓齿的女子,颜铭不禁开口道:“你应该多笑的,这样更适合你。”

    清浅柳眉一扬,唇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说见闻。”她眸光探向不远处,眉间一片悠然恣意之态。

    行了片刻功夫,身旁女子忽的朝不远处的一片花丛迈开了步子,颜铭微微一怔,收住了脚步。

    清浅行至花丛中,蹲下身子,在一片纷繁中寻到了一朵淡紫色的花儿,她唇角一扬,转过头,朝颜铭挥了挥手,“来,这个是不是你刚才说到的那种花?”她清灵若水的嗓音蕴着一抹惊喜。

    颜铭眉目一展,朝清浅而去,探低了身子,他眸光一扫,“还真是。”

    清浅侧过小脸,目光探向身侧的男人,婉婉一笑,“如何?我的眼力不错吧?”她晶亮的眸中闪动的尽是璀璨如星的华彩。

    颜铭瞧见她眼梢处,透着一抹得意之情,下颌轻扬,而唇角则是一直都浅浅的勾着抹弧度。

    清浅缓缓直起身子,慵懒的伸展了下四肢,“没想到才蹲了这么会,腿就有点酸了。”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眼梢挑向了身旁的男人。

    颜铭却忽然薄唇轻动,低声道:“皇上,六王子。”

    清浅微微一怔,随即同他一道转过了身。

    花树小道上,正走来三个人,连澈,竹烟以及六王子,宿冷离。

    颜铭忙行至了三人身前行礼。

    清浅顿了顿,随即也快步行至了三人身前,行了个礼。

    连澈眸光缓缓的掠过眼前的二人,“起来吧。”

    宿冷离看到颜铭在此,便开口问道:“颜铭,你方才去哪了?”

    颜铭朝他一揖,“回主子,属下对御花园不甚熟悉,幸好巧遇苏姑娘。”

    宿冷离点了点头,眸光一转,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他身旁的清浅,随即淡淡道:“往后莫再私自行动。”

    颜铭忙躬身道:“是。”

    连澈淡淡的瞥了眼他,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宿冷离,唇角微微一扬,“那我们就订好,三日后。”他清淡如水的嗓音蕴着一抹沉凝。

    宿冷离颔首一笑,“一切听凭皇上做主。”

    听得二人言语,竹烟眸光迅速转向连澈,“我也要去。”她轻柔的嗓音微微透了一抹娇嗔与期许。

    连澈面色微微一沉,嗓音透了丝薄愠,“不许去,你身板这么弱,吹不得山间的凉风。”

    竹烟眉间轻蹙,唇角却凝着一抹讨好的笑意,她轻轻拢上了他的衣袖,扯了扯。

    连澈却是一副淡然若水的模样,丝毫未承她的撒娇之情。

    见他不搭理自己,竹烟小手缓缓从衣袖滑至他略带薄茧的大掌,用力捏了捏。

    连澈仍是不言不语,只是将眸光远眺向前方,眸中一片萧冷。

    竹烟眸光突然一转,轻扬了眉,“不会有事的,让苏姐姐一道去,顺便我俩有个照应,这样你便放心啦?”她眼梢缓缓挑向了身侧轻眯了眼眸,神色清冷的男人。

    连澈瞥了眼身前一直微垂着首的清浅,嗓音微绷,“不行。”

    见几次请求无果,竹烟轻垂了眼眸,暗暗思忖。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微微憋屈了嗓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上次你不是说要赏赐苏姐姐么,何不问下她是否愿意去?”

    她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向了清浅。

    这秋猎,一般的宫人是没有资格去的,除非是有皇帝的特许。

    清浅咬了咬唇瓣,轻轻抬起小脸,便看到竹烟满是期盼的眼神,微微侧过脸,她又瞥了眼身旁的颜铭,犹豫了半晌,她终是硬着头皮吐出了几个字,“我愿去。”

    听得她的回答,连澈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朕便答应你。”尽管他眉间凝了几分冷色,但嗓音却是淡淡。

    宿冷离看了眼身旁眉目清冷的男人,朝他一揖,“皇上,今日我等便先告退了。”

    连澈点了点头,“六王子慢走。”

    颜铭朝他施了个礼,便随在宿冷离身后朝御花园门口行去。

    待二人走远,连澈神色冷然的转身,朝重华殿而去,竹烟快步跟上了他。清浅则随在二人身后,一道回了重华殿。

    这三日,宫中大部分人都在为此次秋猎整备行装仪仗,除了目前在帝都的各位王爷,朝中一些文武朝臣与其他各国使节都将参与。

    而随行的女眷,却只有竹烟一人。皇帝专宠,在后宫,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清浅靠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上,浩荡威严的皇家仪仗已行至了去到北山皇家围场的路上。

    北山猎苑是苍玄国建国以来最大的一个围场,此处别院林立,鸟兽丰厚,且景致宜人。

    进入围场小道后,清浅耳际便开始环绕阵阵清脆的鸟鸣,掀开车帘,偶尔还能瞧见在树端窜上跳下的松鼠。

    待暮色深沉,银星爬上天幕,四周都燃起了火把时,车队终是到达了北山别院。

    将整车行装与狩猎工具安顿好,众人吃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清浅缓缓推开了厢房的雕花木门,她是一人独住。

    目光缓缓掠过房间,房内布置陈设颇为清雅素净,皇帝虽一年只来得一次这边,但却被留守的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

    精致的窗棂旁,摆放着几盆淡然若雪的花儿,不娇不媚,却静静的散着幽香。

    放下行装,清浅洗漱了一番,便踩着绣鞋来到床榻前,轻轻整了整被衾,她坐上床榻,甩掉了绣鞋,钻了进去。

    围场的夜异常宁静,稍有鸟兽的呜鸣,便会听的格外清晰悠长。

    瞥了眼窗外,许是因这山林中空气颇为清新的缘故,那星子亮的出奇,甚至都能瞧见微闪的光芒。

    颠簸了一整日,轻轻阖上眼,清浅在这幽然纯净的夜空环绕下,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连澈便带着随行朝臣与王爷以及各国使节,骑马外出了,竹烟也随了一道同行。狩猎大赛则是定在了第二日。

    将手上的事情全部忙完,清浅轻轻呼了口气。走出院落,她目光环过四周,只觉景致秀美如画,便打算四处去走走看看。

    顺着山林小道往前行去,她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的远眺着前方的路。却不并知道,自己的身后,正跟着一个人。

    方才,颜铭刚踏出厢房,便瞧见了正朝院外走去的清浅。这片山林虽然靠近别院,但不确定是否会有野兽出没,很自然的,他便跟了上去。

    缓缓行至一片开阔的崖坡处,清浅停下了步履。

    四周,生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层层蔼蔼,在秋风中微微摇摆,沁着淡淡的暗香。

    她轻轻眯了眼眸,眸光远眺前方的山崖,眉间那浅浅的忧,似乎已深凝。

    身后,一阵窸窣的草木响动,颜铭缓缓踏至了她身旁。

    没有言语,清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眸光依旧淡薄的投向远处,毫无目标,视线只是就这么被远处的景色占据着。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这样一个人在发呆。”身旁,传来男人温凝如风的嗓音。

    “一个人清静,自在。”清浅唇角微扬,淡淡应道。

    “你应该只属于快乐。”

    清浅阖了阖眼,眸子微眯,“你看到我哪里不快乐了?”

    身旁男人笑了笑,并未言语。

    沉默了几许,颜铭眸光浅凝,缓缓开口,“既然你喜欢的人,已有心上人,何必还要呆在他们身旁。”

    他淡淡的道着,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却似要将她的心事说破。

    清浅并不看他,只是面色沉静的应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颜铭轻轻的笑了笑,微眯了眼眸,那眸中媚离的流光,氤氲的就似要从眼中倾散而出。

    “那日在御花园,或许所有的人都没看出来,但我知道,你心上的那个人,是皇帝。”扯了扯唇角,他继续道:“周遭的人,你都会去看,却唯独不会看他。”

    山间的秋风盈盈吹来,映至脸颊上,带着微微的冷凉浅痛,崖边的花草,则泛起层层微澜的波动。

    见她似乎仍在倔强的掩藏着,颜铭薄唇轻动。

    “你与那人,没可能。”他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嗓音中透着一抹诚然与笃定。

    清浅微微一楞,缓缓侧过脸,眸中的那束流滟紧锁于他,似要看进他的灵魂骨血般。

    良久,她忽的垂下了头,眸色荒芜。

    颜铭眸光探向她,眼前的女子就似全身的力气被抽离了般,身子萧瑟的蔫在那里,毫无生机,只有耳际那几缕倾散的发丝,还在微微的随风轻逸。

    他皱了皱眉,缓缓伸出大掌,轻轻按上了她的肩头,想要开口安慰些什么。

    眼前女子依旧垂着头,看不清眉眼,却开始缓缓吐出字句,“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的。一切,终会过去,我也会忘记。”

    待这番话说完,清浅便扬起了小脸,眸光直直的探向他,唇角,是浅凝如花的笑意。

    她伸出小手,拍掉了颜铭按在自己肩头的大掌,“不要这副表情好不好,如此忧郁。我才不会那么脆弱无措。”她清灵的嗓音凝着一抹微嗔却娇俏的笑意。

    颜铭不语,只是淡淡的凝着她,凝着那个努力将眼底伤痛隐去,用纯然如樱的微笑来掩藏自己的女子。

    “你们国家也有这样的崖坡么?被山林环绕,自成一派,生着层层花草,且能站在崖边,欣赏群山美景的。”清浅目光再次投向了远处,悠悠开口。

    “嗯,自是有的,但四周的花木却是大不相同,我们那里的花木都生的较为高大,没有这里的秀美如月,却也婉约大气。”

    颜铭淡淡应声,眉间凝了丝浅浅的回忆之情。

    “那你们那处的女子是否都是热情如火,美艳世无双?”清浅盈盈一笑。

    “却是不如这里的女子钟灵毓秀。”颜铭眸光缓缓移向她,轻凝了片刻。

    若不是因被这烦忧扰心,她该是个多无双的女子。赏心悦目,笑容染人。

    抬头望了眼天幕,清浅隐了笑容,微垂了眼眸,开口道:“我要走了,该去为皇上备糕点和茶水了。”

    不等他开口,她便转身,迈开步子,匆匆朝别院而去。

    颜铭浅凝了目光,瞥向那个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唇角微扬,轻轻一笑。

    一袭微风轻轻拂过,他玄色衣摆稍稍轻扬了几许。

    立于原地,颜铭眸光淡淡的瞥了眼远处。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2:04
正文 116116.下定决心

    清浅一路加快了步履朝别院而去,刚踏入院落,便瞧见了池宋在院中吩咐着什么。

    她心中微微一惊,这时候他应该是随侍在连澈身旁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清浅几步走了上前,福了福身子,“池总管,你怎会独自回了别院?是发生了何事?”

    池宋侧过脸,微叹,“方才惜妃娘娘骑马时,不慎从马上跌落,伤了腿,皇上便吩咐我先将她送回来。”

    她微微皱了眉,不知跌的可严重。迈开步子,她朝竹烟的厢房而去。

    轻轻推开雕花木门,便瞧见竹烟正躺在床榻上,轻阖着眼,微蹙了眉。

    清浅径直行至床榻前,开口道:“竹烟,你还好么?”

    竹烟缓缓张开眸子,侧过脸望向她,微微一笑,“苏姐姐,来坐。没关系,不碍事的。”

    清浅点了点头,瞥了眼眉间微凝的女子,“既然你不方便行动,那需要些什么,我去给你准备。”她清灵若水的嗓音蕴着一丝关切与诚然。

    竹烟思虑了片刻,微扬了眉,“我想吃桂花糕,苏姐姐会做么?”尽管疼痛,可她仍是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嗯。会的,我这就去做给你做。”清浅笑了笑,转过身,朝门外而去。

    在膳房忙碌了半晌,她已将给皇上的糕点与竹烟想吃的都备了出来。

    将竹烟那份端起,她缓步朝厢房而去。

    抬眸望向厢房处,池宋正候在门口。皇帝应是回来了。

    清浅缓缓行至门口顿了顿,终是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床榻上的女子已垫着枕头靠坐了起来,而连澈,则坐在床边,将她雪白的天足搁在膝上,大掌正替她轻轻揉捏着脚踝。

    见女子咬着唇瓣,微微蹙了蹙眉,他放缓了手中的动作。

    这一幕,温情而又暖馨,仿若在静静的诉说着他们细水长流的绵绵情意。

    刺目的灼痛,在清浅眼中无限蔓延,肆意的霸占了她的所有感官。默默行至圆桌旁,她放下手中糕点,静静的退了出去。

    乘着夜色,回到厢房,清浅行至床榻前坐下,用力的甩掉了绣鞋,躺了上去。

    浅浅呼吸一口,都是疼痛,她将枕头捂上了自己的小脸,强迫自己睡去。

    良久,她却发现自己怎样都睡不着。坐了起身,她套上绣鞋,索性出了院落。

    一路踏至先前的崖坡处,承着微瑟的秋风,皎漠月光下,正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

    清浅缓缓行至他身旁,开口道:“你怎么还在?”

    “在等你是否还会再来。”耳畔,透来男人悠悠如风的嗓音。

    她微扬了眉,眸光瞥向了他,语气中透了丝微微的惊异,“等我?”

    “嗯,等你做出决定。”

    清浅眉间一蹙,“你是傻子么?胡言乱语些什么。”

    别开眼,她不再看他,只是将目光探向了远处夜色中被薄烟轻绕的山崖。

    山林中的夜风分外清冷,她不觉的用小手揽了揽手臂,随即坐了下来,手臂圈上了双膝。蜷着身子,该是会温暖些许。

    颜铭瞥了眼她,也顺势坐了下来。

    清浅眸光悠悠的探向了不远处在夜风中轻扬的花草,眸色黯淡无波。

    “你还好么?”颜铭看她一副惆怅失心的模样,轻声开口。

    “不好。”她没有犹豫,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眸光远凝夜色深处,清浅略显自嘲的笑了笑,“你可知道,方才我去惜妃房中送糕点时,他正坐在床榻上帮她揉捏着脚踝,眸色专注,颇有耐心。二人并未有言语交流,只是淡淡的。那份感觉,和谐到刺眼。”

    她阖上眼,脑袋轻轻倚上了身旁男人的肩头,“借我靠一下,有些累。”她嗓音忧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倔强。

    颜铭并未言语,只是任由她靠着,眸光浅睐。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可曾想过离开?”他暖熙的嗓音如春风般,轻轻掠过清浅的心房。

    “我能离开么?”她缓缓张开眼,开始在心中默默的揣度这句话。

    颜铭唇角一扬,“人这一世,要感受过帝都的繁华,漠北的初雪,江淮的灵秀,以及岭南的艳阳,才算不枉。你可有试过在漫天飞舞的冬雪中站在冰湖看妖艳如火的倾世冰莲。可试过泛舟于落花满溪,香盈四溢的清流。可曾踏上燕山顶端,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在月风国,有一种吃食,唤为千花糕。是用十二种花的原汁以及果类汁液调和而成的原料烹制而成,食过之后会满口留香,回味绵延悠长。还有紫林国的凤颜羹,那是用一种形似于凤凰的鸟所产的蛋调制而成的一道汤品,那原料,一对鸟一月只产一只。凌曜国的街市,如画一般,万户楼宇翠檐飞,天空也是澄蓝无际。”

    他侧过脸,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头一脸向往的女子,轻笑,“若你想离开,我会带你去这所有的地方,尝遍那些你从未吃过的食物,包括带你去看暮雪崖的花海。”

    清浅缓缓直起了身子,唇角微扬,“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去感受你所说的一切?”

    “嫁给我。”

    这三个坚定的字,乘着冷凉瑟索的秋风,缓缓贯入她耳中。

    清浅忽的瞪大了眸子,眉间一蹙,一拳打在了他胸膛,“你也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颜铭笑了笑,随即一脸认真的开口,“我只愿带你离开这里,我承认对你存了一份怜惜之心。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借此占你便宜。六王子对我极为赏识,明日皇上会开展狩猎比赛,对于得第一的人会重重犒赏,我想求王子为我说媒。你若愿意随我去,离开这里后。即便你不愿和我成为夫妻,我也不会强迫你,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愿意做的事。”

    清浅目光缓缓转向他,眸中闪着微微盈动的光芒,她略显迟疑的开口,“我可以相信你么?”

    “清浅,除了相信我,你没有任何选择。”颜铭目光直直的探向她眼眸。

    她垂下头,缓缓侧过脸,朝别院的方向瞥了一眼,思虑了片刻后,她轻轻道:“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

    翌日。

    此次狩猎大赛,皇帝坐观,其他凡是到来的,不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可参与,优胜者会获得皇帝赏赐的丰厚奖励。

    颜铭与清浅也参与了此次比赛。

    清早,颜铭便整理好行装与众人一道来到了围场,待池宋在皇帝的授意下,宣布比赛开始时,众人便带上了自己随身的装备与同行的拾猎小僮四散了开来。

    此次狩猎大赛赛制为,两个时辰后,大家回到最初的地点集合,谁猎的猎物最多,谁便是优胜者。

    颜铭骑上马,带着拾猎小僮来到了一片猎区。同在这片猎区的还有六王爷与其他国家的两名使节。

    择了一块空地,他并未让小僮跟随自己而行,只让小僮在原地等,自己定期会骑马将猎到的猎物送过来。

    将僵绳一甩,他策马而奔,刚行出没多远,便瞧见远处窜出来一只鹿,它奔的极快,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颜铭眸光朝鹿的后方一挑,果然是有另外二人在追赶这只鹿。他薄唇微抿,从腰间的箭匣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弦上。

    轻轻策动缰绳,他将马头调转,一夹马肚子,那马便朝与鹿相反的方向奔去,待马刚越过鹿身的一半距离时,他在马上一个转身,眸光一凝,箭瞬间离弦。

    那只奔跑的鹿立刻跌倒于地,四肢在地上挣扎着踢蹬。背上,则插着一支白翎箭。

    追赶的二人立刻收住了缰绳,瞥了眼他,随即朝另外的地方而去。

    骑着马踏至猎物身旁,他将鹿挂在马背上,再次上了马,朝前奔去。

    行至一个岔路口时,一头熊突然从他面前横向窜了出来,马一惊,扬起了前蹄。他冷静的将缰绳一拉,避开了熊奔走的方向,随即策马开始追这头熊。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2:18
正文 117117.离别之秋

    挽起长弓,他拉了满弦,朝熊瞄了过去,还未放箭,便瞧见另一支箭从侧面而来,擦着熊的背脊划了过去。

    他眸光一转,正是骑着马的六王爷。

    那熊教连曦一射,许是擦到皮肉生了疼痛,它竟调转了方向,朝颜铭奔来。

    看得这情景,连曦一惊,再次向熊放出了一箭,却仍是擦着它身子而过。颜铭见熊奔来,立刻拉了缰绳朝右方转了马头,那熊却如发了狂似的,一直追赶着他。

    而连曦则在熊身后追着,却也不敢轻易放箭,怕误伤到了颜铭。

    颜铭猛的抽起了鞭子,马奔的飞快,在与熊拉开了稍许一段距离后,他忽然勒住了缰绳,将马头调转,直直的面对着熊。

    连曦大惊,呼道:“你停下来做什么,快走!”

    颜铭却并未言语,只是冷静迅速的拉满了弓,眸中寒光一闪而过,他手轻轻一放。那熊在奔跑着离他还剩不过两米的距离时,轰然倒地。

    躺在地上挣扎的熊,喉中发出丝丝的呜咽,那喉头处,正重重的插着一支白翎箭。

    连曦勒住了缰绳,蹙眉瞥了眼颜铭,他实是未想到,这个斯文温凝的男人,技艺与胆识竟是如此出众。

    两个时辰后,待所有的人都回到聚集地时,池宋便分派了一些太监去清点参加狩猎人员的猎物。

    半晌,猎物统计的数量终是出来了,此次狩猎大赛,勇夺第一的人,便是颜铭。他猎到的猎物,甚至超过了有些旁人的一倍之多。

    池宋将此次大赛的结果报给了坐于高台上的连澈,他得知后,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淡淡的瞥了眼立于前方的颜铭。

    他向池宋渡了一记眼色,池宋忙行至了颜铭身前,“皇上有请。”

    颜铭点了点头,迈开了步子,踏至高台前,掀了衣摆跪下,“属下参见皇上。”

    “嗯,起来吧。”连澈眸光缓缓掠过他,眉间微凝。

    “此次狩猎大赛,你拔得头筹,勇猛无畏。你想要什么赏赐?朕赏你金羽弓如何?”

    颜铭躬身一揖,“皇上谬赞了。属下今日只是幸运至极,实在无颜接受皇上的赏赐。”他淡淡开口,不卑不亢。

    连澈微眯了眼眸,并未言语。

    立于一旁的宿冷离瞥了眼婉谢赏赐的颜铭,径自上前几步,朝连澈一揖,“皇上,我想替颜铭向皇上讨要一个人。”

    连澈眸光轻敛,如墨的眸中似有浅凝的流光在缓缓淌动,他唇角微翘,嗓音淡淡,“噢,朕居然不知,这随行而来的人中,还有这样的佳人,是谁?”

    “苏清浅。”

    阳光如熙,暖暖的映至众人身上,将那微微而来,瑟缩的秋风之凉轻轻隐去。

    “你眼色甚佳。”连澈唇角浅浅的弧度犹在,眸光却是微微漠凉了几分。

    沉吟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这么好的姻缘,只要她愿意,朕便成全。”

    瞥了眼侍立在侧的女子,连澈嗓音凉淡,“苏清浅,你可愿意?”

    清浅眸光投向不远处,并不看他,只是轻轻道:“奴婢愿意。”她如水的嗓音清清淡淡,毫无忸怩之气。

    “如此,朕便成全你。”连澈眸光挑向了颜铭,唇角的弧度已渐渐隐去,眸色清冷。

    “谢皇上。”清浅垂下首,朝连澈福了福身子。

    她抬起眼眸,正对上颜铭的目光。颜铭唇角微扬,眸光深凝,眼瞳中缓缓流转着轻媚与浅灼。

    清浅唇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清亮的眸子盈盈闪动几许,阳光下,她眸中的那道凝光,耀眼而明媚。

    看得眉目传情的二人,立于高台旁的连彦,眸光深沉,眉间凝了抹微微的不安与焦灼。

    狩猎大赛结束后,入夜便有一场篝火晚宴,皇帝会将那些打来的猎物吩咐下人在晚宴上烤制而出,让大家一道分享。

    替连澈备好茶水与糕点后,清浅瞥了眼那群围火而舞,眸色明艳的女子,悄悄退出了人群外,独自乘着月色在不远处漫步。

    立于星河灿烂的天幕下,清浅鼻端萦绕的是淡淡的树木与花草的清新气息。她轻轻阖上眼,眉间如水,静静享受着这份惬意与宁静。

    再次张开眼眸时,一抹身影映入了她视线。连彦正款款立于她身前,深凝着她。

    清浅微怔,随即朝他福了福身子,“九王爷。”

    连彦不语,眸光仍是紧锁着她,那眉间染上了一层痛楚与不舍。

    就这样被他毫不避讳的盯着,清浅微垂了首,轻轻别开了目光。

    沉默了许久,见连彦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清浅只觉尴尬,便径自开口道:“九王爷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她抚了抚额际发丝,转身,迈开了步履。

    刚踏出一步,她手腕便教一袭温热的力道擒上,清浅缓缓垂下眼眸,顿住了脚步。

    风,轻卷着她耳际发丝盈盈轻逸,有几缕随风撩至脸颊。

    “别跟他走。”

    身后,终是缓缓透来男人压抑低沉的嗓音,在这沉静悠然的夜,显得格外清晰痛灼。

    清浅并未转身,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过的很辛苦,不想再纠缠于你们之间。”

    沉默了片刻,见连彦仍不肯放手,她缓缓拨开了他擒在自己手腕的大掌,决然的迈开步子,朝前方行去。

    望着那抹远去的清瘦背影,连彦垂在身侧的大掌渐渐收紧。

    那句,我会娶你。他始终,没能说出口。

    此次秋猎,他们在北山一共待了五日。踏上回宫的路途时,清浅一直静静的坐于马车中,并未再去观看窗外的风景,四周,渲染着浓浓的离别之色。

    她不想看,也不愿看,她怕多看一眼,这伤感之景会让她已然坚定的心染上点点不舍之情。

    回宫几日后,颜铭便确定了出发的日子。

    过完今夜,清浅便将永远离开这座皇宫,离开那人,随颜铭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

    她端着白玉小碗,静静的站在殿前。

    多少个夜晚,都是这样用心的为他做每一次食物。

    那条从膳坊通到正殿的小道,她曾来回走过无数遍,却每次都抱怨路太漫长。
今夜。

    她已尽量的放缓了脚步,却终是要行到这里。

    小道上已零碎飘散了些许落叶和花瓣。

    已从初到他身边时,芬芳的初夏来到了飘零的深秋。

    季节在转换。

    她的心,亦在转变。

    从淡然无波的秋水变作潺潺流淌的兰泉。

    看了眼立于殿门两侧的护卫。

    在秋浓的夜,似乎更加的孤冷萧漠。仿佛那盔甲上都染了一层寒霜。

    可她仍是不禁多看了几眼。

    深深的呼吸一口,她轻轻推开了殿门。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的宫人都被皇帝撤了下去,除去龙案上方那颗夜明珠,殿内再无灯火。

    望向那个坐于龙案前的男人,他仍是一如往昔般轻垂着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奏折。少了殿中洋溢着橘色光芒的灯火映衬,那抹身形显得愈发清冷凉薄。

    清浅定了定神,一步一步的朝连澈而去,缓缓行至他身旁,她将食物放于龙案上。

    “皇上请用膳,奴婢已经交待过玉莞,从明日开始,她将代替奴婢侍奉皇上左右。”

    见他仍是盯着手中奏折,并不应她,清浅轻轻的把小碗推至了他面前。

    连澈眸光一转,轻扫了眼小碗,继续翻着手中奏折。

    看着他精致完美却神色漠凉的侧脸,清浅微垂了眼眸,不再言语,径自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立于殿中,她抬眸望向龙案前端坐的男人。

    连澈已抬起了头,似乎正凝着她。那双如墨濯般的凤眸中透着清幽如泓的光亮。在黑暗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耀眼。

    清浅眸光盈盈的细细打量着他,似要将他的模样深刻于心。他如画的眉眼,流红的唇。甚至是骨子里映出的那份清冷。

    至此往后,她再也见不到了。

    凝望许久,见他一直无动于衷的模样,清浅微垂了头,苍凉一笑。却未曾看到,他压抑起伏的胸膛和衣袖中那一寸一寸收紧的拳头。

    那人仍是不肯开口挽留她,原来他始终未曾真正在意过她。

    清浅涩然的笑了笑,“奴婢…告退,皇上请早些歇息。”她已极力的压抑着微微颤抖的嗓音。

    转过身。

    泪,终是不争气的从眼眶滚落。

    大殿内一切依旧,就如她不曾来过,不曾离开过。

    不想被他察觉自己的狼狈,清浅忙迈开了步履,快步朝殿门行去。

    才踏出几步,她腰身突然被一袭灼热桎梏的力道紧上。清浅有些错愕的顿住,方才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转眼已移至她身侧。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3:19
正文 118118.王的愤怒

    不等她开口,整个身子便倏地悬空。 连澈一把扛抱起了她,转身朝龙帏跨去。

    腰上力道瞬间消失,她被重重的摔到了龙榻上,胸膛一片钝麻,后脑猛的磕碰到床板,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

    良久,待她抚着后脑缓过神,抬起眼眸时,连澈正负手立于龙塌前皱眉盯着她,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是让人窒息。

    清浅心里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皇…皇上。”她清灵如水的嗓音微微绷紧了几分。

    连澈并未言语。

    下一刻,他便跨坐上龙塌,身形灵巧翻转,一手重重的按倒了她。

    清浅脑袋再次磕到床板,冲上头顶的泪意夹杂着眩晕阵阵向她袭来。

    强忍着酸楚和疼痛,她艰难的睁开眼,却跌进了他暴虐暗沉的眸中。

    那双眼眸,早已没了往日的清冷凉薄。此刻,尽是浓墨重染,透着妖冶似血的赤色光耀。兽之瞳,当凶兽遇到了极难挑战的猎物时,眼瞳便会闪着这样极致的光芒去征服。

    看着他的眼眸散发出这样的情绪,清浅瞳孔急剧收缩,慌乱的挣扎起来。

    连澈轻松的将她肩头按压住,一只大掌轻柔的移上了她的脖颈,瞬间收拢。

    身下女子正惊恐的瞪大了眸子盯着他,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嘴唇轻轻张阖着,却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清浅以为他会捏断自己的脖颈时,力道突然消失了,却听到了裂帛的声响,她的衣衫教他狠狠的撕扯了开来,月白的肚兜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

    连澈大掌敏捷的擒住她的腰身,不给任何可让她挣扎起身的机会。

    望着自己上方矫捷如豹,赤墨妖瞳的男人,她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脚一片惊凉,她咬了咬牙,伸出小手猛的攥上了他的衣襟,狠命的往一旁扯去,想将他拉离自己的上方。

    “放开我!”

    见他毫无反应,清浅松开了他的衣襟,双手转去捶打他擒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指甲狠狠的嵌入他的肌理抓挖着。双腿胡乱的踢蹬,可他却仍是纹丝不动,一双血红妖魅的眸子直直攫住她。

    心里一急,清浅扬起了小手,狠狠的朝他脸上打了下去,他敏捷的侧了脸,闪过了她的掌掴,指尖却仍是划过他脸颊,印出两道清晰的红痕。

    连澈眉间一拧,眼中的残暴嗜血更甚。

    他眸中那团狂虐的火,已燃到了极致,就要全数倾泻而出。

    “皇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清浅,惊惧的望着他,晶亮的泪花在眼眶中盈盈打转,她颤抖着含泪开口,“连澈,你放了我,好不好?”她嘤嘤的向他发出绝望的哀求。

    连澈并不应她,除了令人窒息的爆发,已没有任何字句能诠释他此刻的心境。

    放?放她去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不,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占有她。至于那个男人,他也必不会放过!

    眸中浓重的血色一窒,他紧抿了薄唇,大掌猛的扣上她双腕,狠狠的将之按压在她头顶。

    手腕教他捏的生疼,清浅大恸,心底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湮没,挣动着身子,她情绪激动,“放开我!混蛋!”

    她双腿剧烈的踢蹬着在自己上方的男人,那人却一手擒上她的腿,朝他身下一收,膝盖一压。她的双腿被牢牢禁锢,丝毫动弹不得。

    完全被他压制,清浅紧咬着唇瓣,眼梢噙着泪珠,眸色恐哀的望着他。

    撑于自己上方的男人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狠戾的浅笑,就似在欣赏待宰的羔羊。

    隐了笑容,他一手扯掉了她胸前的肚兜,雪白的丰盈便突突的跃入他眼中。

    “不准看,你不要看,连澈,你混蛋!”

    清浅扭动着身子,哑然的嘶吼着,却丝毫无法阻止他探向自己胸前的目光。

    连澈目光微凝,是要给那个男人看?

    想到此处,他暴戾的将扣在她双腕的大掌猛的收紧。

    清浅呼吸一紧,她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痛楚的紧闭了眼,她死死的咬着唇瓣,有甜腥在她口中缓缓蔓延开来。

    他盯着身下女子因身子的扭动,而盈跃起伏的胸前。

    大掌狠狠的抓上了她的丰盈,狠力的揉捏着,而掌中的力道,更是在一点点加深。

    片刻功夫,她的胸前便布满了大大小小被他捏的青紫的痕迹。

    她在心上堆积的所有一切关于他美好的存在,顷刻间崩塌,碎裂成片,一寸一寸的扎入她的心。

    清浅忍着痛楚别过脸,眼睫轻轻颤动着,任泪水肆虐。

    看着身下女子柔弱哀戚的模样,连澈潋滟的唇勾起了一抹浅浅弧度,眸中尽是残暴血红。

    他松开了钳制在她双腕的禁锢。

    清浅心中轻颤,可下一秒,她却悲哀的发现,手腕只需稍稍一动,便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终是明白,她不论怎样说,怎样求。他今夜都不可能放过她。

    清浅眸中噙着泪,缓缓的把被他压的酸痛的手臂艰难的移至身侧。

    大掌探向她的下身,连澈用力一扯,她单裤瞬间被他撕裂了开来。

    他褪去自己的束腰,大掌攥上衣襟朝下一拉,随即信手甩掉了外袍。

    清浅眉间紧拧,身子轻轻颤抖着,眸中满是惊惶与盈盈而动的泪珠。那人滚烫的大掌抚上她的腰身,微砺的触感一直缓缓滑至她的大腿根部。

    尽管这感觉是酥麻微痒,可她却紧紧绷着身子,羞辱与惊怕让她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她不知道,那人接下来还会怎样折磨自己。

    双腿忽的被他粗暴的分开,清浅只觉身子微凉,本能让她用力的合上双腿,抗拒着他的一切。

    下一秒,便有重重的力道顶上她双腿用力一压,强迫她分开。

    此刻,她就这样以最屈辱的方式展现在他眼前。

    身下突然袭来一阵刺痛,清浅身子猛的一抖,他的昂扬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往她下身的柔软处探去。

    她未经人事,阻涩不已,他用力,却无法探入。
稍稍退出,他再次猛的大力扎入,针刺般的疼痛生生的从下身传来,她小手紧紧攥着锦被,手腕与下身的刺裂的疼痛一并向她袭来,她几乎就要昏厥。

    大掌禁锢在她腰枝上,不给她身子本能的朝后躲闪,连澈朝前推进着,却是艰涩无比,似乎有抵到什么。

    他止住了动作,瞥了眼身下眉间紧蹙,脸颊别过,小手紧紧攥着锦被的女子。

    连澈唇角微凝,轻皱了眉,一个狠力挺身,猛的贯穿了那道阻隔,终是粗暴的进入了她。

    撕裂般的剧痛从清浅下身袭而来,她紧咬着牙,泪珠悉数从眼眶跌落。

    她温热的包容,紧致不已,甚至收纳的他有些痛。

    连澈将禁锢在她腰身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没有任何缓和,他便开始了冲撞。

    她的身子青涩不已,他也进退的异常滞涩,可他仍是每一下都狠狠的着力,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身下灼痛的就似火烧,随着上方那人的每次进入,刺辣的痛感从清浅的下身不断传来。

    他的昂扬在她身体内每深深的挺进一次,都似要将她全数撑裂。每一次的撞击,都如同在她已碎裂的心上狠狠踩踏,连血肉都殆尽。

    大掌狠狠扣上她的下颌,连澈将她的小脸扳了过来。

    清浅往昔那清亮若水的眼眸,已灰暗一片,眸光空洞,只是那么直直的望着床顶。

    她不再哭闹,异常乖巧,却毫无自主意识,所有的动作都随连澈而动。

    唇角那已干涸的血迹形成一道暗红的伤,在她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突兀。

    连澈望着她这般模样,非但没有放缓动作,反而更加激烈的撞击着她。

    尽管她现在的模样惨烈不已,可他脑海中只剩想狠狠占有她的念头。

    随着连澈一次次猛烈的撞击,清浅的身子慢慢滑至了床沿,手臂和脑袋耷拉了下去,无力的垂到塌上。如瑟缩的枯叶般随着他的动作荡漾起伏着,摇摇欲坠。

    连澈轻皱了眉,一把捞起她,顺势退了出来,将她翻转过去。

    从后面再次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身子。

    而清浅侧一直保持着被他翻转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虽然她就似一只无生的木偶般任他摆布着,可丝毫没有影响她带给他的欢愉。

    她身子清瘦柔弱,并不丰腴。他的妃嫔里比她丰盈的不少,可她小小的身子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极致快乐,他所有的自持在她体内正一寸寸瓦解,就要失控。

    随着他加持了撞击的速度,昂扬抵在她身子的最深处,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压抑与不安都随之释放了出来,深深埋入她的体内。

    退出她的身子,连澈将手臂撑在她两侧,凝着这个宛若枯叶般衰败的女子。

    她就似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破败娃娃,瑟缩着蜷在床榻上轻轻发抖。一张小脸,早已惨白。眼角是晶莹泪花,唇角却是暗红的血痕。发丝凌乱,衣不遮体,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印满了青紫的欢痕。而她的下身和大腿内侧则是染上了鲜红和白浊。

    可只是看着身下这具毫无灵气的玉.体,却让他身子再次起了念想。

    不顾她的疼痛,连澈扣上她就要碎裂的双腕,将她身子摆成极尽媚惑的姿势,将昂扬深深的顶入她已被自己折磨的肿胀灼烈的花心。

    清浅所有的胀痛灼刺都已化做麻木,除了随那人狠狠撞击而动的身子与气息,她已然失了所有思想和反应,只是那么一下一下的在床榻上机械的重复着晃动。

    连澈乐此不疲的要了她一夜。

    直到天边微亮,他该早朝了。

    从她身体里退出,连澈灵巧的翻身下塌,整理好衣袍,他目光瞥向了床榻上软腻羸弱的女子。

    第一次,他在一个女人身上如此纵情。

    收了目光,连澈迈开轻雅的步履,朝殿门行去。

    龙塌上传来细碎翻转的声响。

    清浅艰难的侧过小脸,强迫自己睁开酸涩的双眼,吃力的望向他的背影。

    “为…什么?”

    身后,传来女子气若游丝的话语。

    连澈止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沉默了半晌,几个生硬的字从他喉中逸出,“不知道。”

    他径自迈开步子,踏出了内殿。

    殿外,除了池宋正候着,其余的都早已教他撤走。

    看到皇帝出来,他小心翼翼的望了眼殿内,躬身向连澈谨慎道:“皇上…”

    连澈眸光浅凝,远眺前方,淡淡开口,“不必记入彤史。”

    池宋颔首,“奴才明白。”

    竹烟回宫后便一直在静养腿伤,甚少走动。

    清浅昏沉的在龙塌上一直睡到晌午才醒来,那人并不在。

    她咬了咬牙,忍着手腕处的裂痛,颤抖着撑起了酸痛残败的身子,垂下眼眸,她几乎光裸的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青紫的痕迹,双腕,胸前与大腿处尤为多,仍泛着微微的疼痛。

    坐于床榻上轻轻一动,她下身便会传来刺灼的胀痛,似乎还有他的滚烫从体内隐隐涌出。缓缓掀开锦被,明黄的床褥上,那处鲜红犹在,与他的痕迹交叠在一起。

    轻轻瞥了眼枕边,正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裳。

    缓缓将身上残破的衣衫布条褪去,清浅换上了备好的衣裳,艰难的挪至塌沿旁,套上了绣鞋。

    起身还未站直,她双腿便一软,跌坐回了床榻上,一阵强烈的灼痛从下身传来,她蹙眉,咬了咬唇瓣。

    清浅缓缓挪至床栏处,扶着它,再次站了起来,腿仍是虚软不已,待她稍稍适应后。她将小手从床栏处移开,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朝殿门行去。

    一路上,她微垂着眼眸,行的极为缓慢,被那人狠狠的折磨了一夜没睡,又未吃东西,她才行了一小段距离,额际便铺满了细细的汗珠。

    每一步,都行的吃力。

    不远处,一名提着竹篮的宫女在隔着花丛的另一条小道上迎面朝她而来,正是与清浅一道进入重华殿当差的铃香。由于皇帝夜间的作息时间颇不规律,她们虽同属一殿,却因职责不同,甚少有机会能碰面。

    瞥见前方不远处缓步而来的清浅,铃香的一脸惊喜的唤了她一声,“小姐。”

    清浅却并未应她,仍是轻垂着眉眼,径自朝前走着。

    铃香微蹙了眉,瞥向她,心中微微生了丝担忧,但她现在却是要去别的宫中送东西,耽误不得,收了目光,她匆匆朝别宫赶去。

    回到厢房,清浅虚软的行至床榻前轻轻坐下,将绣鞋褪掉,她未脱外裳便直接钻进了被子。

    躺在床榻上,她眼前闪现的,尽是昨夜那人暴虐的索要她的画面,她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

    心中生了丝微微的烦躁,她将被子一拉,蒙上了头,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睡觉便好。

    *******

    铃香忙完手中的差事,想起白天遇见清浅时,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担心她有事。入夜后便来找了她,见她仍在床榻上睡着,想她许是一整日都没吃什么。铃香便去膳坊做了些食物带了过来,顺便将她唤醒。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17 19:43:35
正文 119119.进退两难

    轻轻推开雕花木门,铃香踏了进去,将食物放置在圆桌上,把房内的烛火燃起,她缓缓行至了床榻前。

    床榻上的女子正阖着眼,沉沉的睡着。透过烛火看去,她似乎相较前段日子更加消瘦了,脸色也不太好,许是因一直未进食,她唇瓣几乎无了血色,若再这样睡下去,怕是身子更虚。

    铃香微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姐,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吧。”她轻软的唤着清浅。

    肩上传来的微微动作,清浅皱了皱眉,涩然的张了张眸子,模糊中,似瞧见了一张熟悉的小脸,她阖了阖眼,再次张开眼眸,“铃香,是你。”她如水的嗓音透了丝疲惫的暗哑。

    “小姐,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吧,现在都入夜了。”

    清浅点了点头,在铃香的搀扶下坐了起身,萦绕在全身的,仍是不曾褪却的酸痛。

    接过她端来的粥,清浅吃了起来。一碗粥下肚,她那阵强烈的虚脱感终是稍稍缓和了些许。

    眸光移向坐于床榻的边的女子,清浅开口道:“这段时日你还好么?还习惯么?”她眸光轻轻微漾,细细打量着这个一直对自己颇为关心的人。

    铃香颔首,甜甜一笑,“我很好,倒是你。在皇上身边当差很辛苦吧?来到这里后,我们竟是几乎没机会碰面,但我知道你每夜都会在重华殿候到很晚。偶尔从殿前经过时,我都会看上你一两眼。”

    清浅微微笑了笑,看着她,眸光略略氤氲了几分,迷了点点水汽。暖橘色的烛光下,眼前女子仍是同从前那般默默的有心,有意。

    “我出宫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也好么?”她唇角微扬,眉眼弯弯。

    “嗯,挺好的,让小姐挂心了。”

    铃香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尽管她眼角笑意甚浓,可自己却是窥到了她眼底的瑟凉与荒芜。

    眸中光耀如昔,却是少了份灵动的神采。

    “小姐,今日在院中遇到你,我唤你,你却未应,你可是有心事?”铃香一双眸子盯着床榻上日渐消瘦的清浅,言语中蕴了抹微微的忧心。

    清浅轻轻垂下首,抚了抚额际发丝,笑了笑,“没事,你多心了。”她的烦忧,不该染上这个善良质朴的女子。

    “皇上将小姐赐予了幽黎国的使节,这几日就将出宫了吧。皇宫中的女子若是出宫的话,是要接受验身的。”铃香微扬了眉,笑吟吟的道着她在宫中知晓的规矩。

    清浅抬眸望向她,眸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验身?”她喑哑的嗓音微微清明了几分。

    “按苍玄国历朝规定,但凡宫中皇上赐婚的女子,都需验别是否完璧,因这关系到国家间的和睦与尊重。”铃香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向她解释道。

    清浅瞬间僵住。

    “往后,我们便没有机会再见了,小姐到了那边可要多多爱惜自己,初到异乡难免会不适,但无论如何,都不要委屈了自己。”铃香眸光轻轻盈动的看着她,嗓音微咽。

    良久,看着眼前女子并不应声且微微失神的模样,她轻皱了眉,伸出小手在清浅眼前晃了晃,“小姐,你怎么了?”

    清浅缓过神,眸中流散的光耀瞬间聚起,她唇角微扬,眸光探向铃香,“这是否完璧,有何不同?”她淡淡开口,极力平复着心中的不安与忧心。

    “若非完璧,会遭受宫中刑罚。”铃香面色沉凝,一字一顿道。

    清浅眸中的光彩微微黯淡了几分,“何种刑罚?”

    铃香略一沉吟,缓缓开口道:“一丈红。”她眸光缓缓挑向床榻上面色凝白的女子。

    清浅一凛,她想起了电视里所看到的一丈红,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子臀部以下部位,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

    突然冷静下来,清浅想起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她似乎已被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接下来的寒暄中,铃香见她一直都是副笑容离神,魂不守舍的模样,便也不再开口,只嘱咐她好生歇息,服侍她躺下后,铃香便先告辞了。

    躺于床榻上的清浅却怎样都睡不着,本是今日下午同颜铭在宫外汇合,但若不是昨夜生了那件事,她如今该是已顺利验身出宫,坐在前往幽黎国的马车上了。可如今,一切都变了,颜铭应该还在等她,可她却…

    清浅一时竟没了主意,缓缓从床榻上坐起身子。她思虑了片刻,她需要多点时间来权衡这件事,如若执意要和颜铭走,她万一被查出已非完璧,那么,她便是死路一条。

    她轻轻移至床榻边,套上绣鞋,褪掉了外裳。

    缓缓行至房门前,清浅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便踏了出去。

    夜凉如水,院落内瑟瑟的秋风迎面而来,她身子不禁一颤。

    如今,她只能靠生一场大病,来暂时逃避出宫与验身之事。待她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独自立于深秋的庭院中,盈柔的月光铺了满地,清浅四周,寒凉的风一遍遍从她身上掠过,她小手冰凉如雪,身子微寒,额际却是滚烫如火。加上昨夜被疯狂索取后的荒芜,她身子就似白纸般浅薄,似乎教风一吹便要踉跄跌倒。

    忍着身子各感官的强烈不适,她软软的坐在了花台上,却依旧固执的在秋风中瑟缩着。

    风每吹过一遍,她脑袋便更沉一分,清浅咬牙蜷坐在风中,小手紧紧的环着手臂。

    在夜风中折腾了一夜,她几乎晕厥了过去,待天际微微泛出亮白时,她颤抖着撑起身子,步履蹒跚,艰难的扶着墙壁回到了厢房,倒头,便沉沉睡去。

    辰时,便有一名宫女来到清浅厢房,轻轻推门进去,见她仍在睡,便低低道:“姑娘,我是奉验身嬷嬷之命特来寻你的,昨日我来时你不在。”

    半晌,见床榻上的女子毫无反应,宫女悄悄的走近了去一瞧。

    清浅神色微苦的蜷在被子里,面色苍白如纸,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宫女心里一惊,这是皇上要赐婚的人,可出不得什么差池。她忙几步跨出了厢房,去请了太医。
太医来后,忙替清浅开了好几幅药,并嘱咐她定要好生歇息,千万不得再吹冷风。

    服下药后,清浅趟在床榻上,浑身燥热不堪,薄汗已浸湿了她的中衣,正紧紧的贴合于身,小手攥着锦被的那块已晕开了些许湿褥。

    夜色微凉,如银的月华从窗棂映至厢房中,透出淡淡的幽白微光。

    四下,沉静若水,只有偶尔秋风卷落叶,盈盈翻滚的细碎声响。

    雕花木门被缓缓的推了开来,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踏至了房中。

    缓步行至床榻旁,来人收住了步履,静静而立,眸光轻轻注视着床榻上的女子。

    女子眉间轻蹙,额际的发丝已教汗水浸的透湿,一缕一缕略显凌乱的贴在脸颊旁,而那小脸,则是因高烧未退,而泛起的晕红。

    胸前的衣襟已被女子自主的扯开了些许,白皙的肌肤与脖颈上,一片湿褥浅潮。那片雪白中,仍映着点点斑驳的青紫痕迹。

    探低身子,连澈缓缓伸出大掌,抚上了她红彤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着。

    她脸颊滚烫如火,灼热的温度不断透进他掌心,看着眼前娇弱忧怜的女子,他眸色微凝。

    小脸上忽然贴来一阵微凉,清浅紧闭着眼,本能的将小脸更多的朝他掌心挨去。待他掌心完全沾染上她脸颊的滚烫后,他轻轻替她拭去了额际轻薄的汗珠。

    大掌顺着她脸颊缓缓滑至她锁骨处,连澈微凉的指尖触上了她锁骨下那枚朱砂,轻轻抚过。他指尖随即嵌上女子敞开的衣襟,替她拢好。

    他捉上她攥于锦被边缘的小手,将之收进了被中。

    直起身子,他朝塌尾方向行了几步,顺势在床榻上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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