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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以和为贵》 吱吱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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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4:08
第一百零八章 家长里短(四)

齐懋生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地冷笑了数声。

定汉治还以为他和齐潇一样,是在笑左小羽“要美人不要江山”,提醒他道:“爷,皇贵妃顾氏至今都代表坤宁宫参与户部军粮马草的调配事宜呢。”

齐懋生目光寒如冰:“信息可靠吗?”

定汉治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爷上次向我提了米霁与皇贵妃的关系后,我在查米霁的时候发现的。他在转运使职上每年都贪墨的极厉害,曾经也被御史弹骇过,可太后娘娘最终都留中不发,后来庙堂上也再没人吱声了。我又查了米家这几年的收支帐目,虽然说不上清寒但也与奢侈搭不上边。后来我无意间发现,米霁的贴身小厮在鼎盛钱庄有一个帐户,这个帐户的钱财与户部来往密切,特别是在梁庭都督府与五君城开战的前夕,加之这几年太后娘娘对顾氏晦涩不明的态度,我们这才联想上去。后来仔细推敲,这才发现的。”

齐懋生目光闪烁。

定汉治道:“而且我刚刚还得到一个消息,海南郡的连氏马上就要与米家联姻了。”

齐懋生微怔:“谁和谁?”

定汉治道:“海南郡连家一个叫连芳华的姑娘和米霁。”

米霁,竟然是米霁,要和连氏联姻了,顾朝容最信任的人,要结婚了,顾朝容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齐懋生真的很好奇。

定汉治补充道:“好象是方家在其中穿的针引的线。”

齐懋生沉思良久:“盛京还有什么新动向没有?”

定汉治考虑了一会,道:“太子新纳了一个姓余的女官为孺人。”

太子新纳了妾室……

齐懋生一双乌黑的眸子如宝石般闪烁着清冷地光芒,冷冷地道:“这才合理。”

定汉治不敢相问,静静地等着齐懋生说话。

齐懋生目露寒意:“上次我进京觐见皇上的时候就有点奇怪,四十几岁地人了,目光却清澈得象泉水一样无暇。”

定汉治身子一震:“难道……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齐懋生点了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皇上不是心智未开就是无法正常处理朝务。”

大冷天的。定汉治额头冒出几滴汗来:“这样就都说地通了。”

“所以皇太后娘娘才允许顾氏活着。”齐懋生目光如鹰隼般,“而且还陪养顾氏处理朝政的能力。万一她西驾之后,皇上才不至于被方家的人架空。甚至出现禅位的可能。”

“母子就是母子。”定汉治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但她又怕顾氏坐大后有了左右朝庭的动向,对方家构成威胁,所以不让顾氏生育……真是,老谋深算啊!”

齐懋生想到了顾夕颜对她说过“姐姐曾经和米霁定过婚”的事,他冷笑数声:“可惜太后娘娘当权太久了,她忘记了,就是再乖的狗。你总不让她吃饱,她饿极了也会回过头来咬主人一口地。”

定汉治被这种可能震憾的精神亢奋:“整个熙照王朝却只有左小羽看出了其中地蹊跷……”

齐懋生又瘪了瘪嘴。冷冷地道:“他看没有看出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顾氏心里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做出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来,她的日子也就到了尽头了。”

定汉治听齐懋生的口气,好象不止是感叹顾氏的命运那么简单,笑道:“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齐懋生闻言微怔,沉默半晌。道:“你到是提醒了我。”

定汉治静心屏气地听着。

“皇贵妃和家里的关系怎样?”

定汉治沉吟:“顾宝璋先后娶了三房夫人,皇贵妃是大夫人所生,她底下还有一妹一弟,都是同父异母地。嫁给了左小羽的那个妹妹听说从小很顽皮,四、五岁的年纪就被送到了江南舒州的老家,去年才进的京。唯一的弟弟常年住在江南地外祖家。说是在松壑书院里读书。”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顾宝璋这个人……喜欢玩娈童。据说他第二个夫人连氏就是因此而自绫身亡地。”

齐懋生脸上闪过很奇怪的表情,好象有点悲伤地样子又好象是有点惊讶的样子。定汉治无法确定他的意思。

“连氏虽然是海南郡连家的嫡嗣,但因是独生女,她出嫁后连家就由她的堂弟连雄继承了……连氏死的时候,连家来吊丧的人都没有。”

齐懋生垂下了眼帘,手指轻轻抖了抖。

“爷问这个做什么?”定汉治笑道,“可是担心那左小羽和顾氏联手……”

齐懋生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给顾朝容送个口信,让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平安无事,以后夕颜也有个念想,现在看来,不必了!

他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不从这方面去费什么心思了,思绪已转到了其他的地方:“江青峰只带了一千人马,而史俊手里有一万五千人,他能留下三分之一的马都算是胜数了,我们现在要好好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走势才行。”

定治汉已经非常习惯了齐懋生这种跳跃式的思维,他波澜不生地道:“爷的意思是?”

齐懋生沉思了一会:“高昌我们决不能放弃,但总是派兵驻守也不是个事。不仅让我们在兵力的调配上捉襟见肘,而且也违背了我们征战高昌的初衷。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以夷制夷,只是我先前看中的几个人都太过稳沉,不太适合目前的形势。”

定治汉完全同意齐懋生的意见:“如果史俊的人马一旦进入眉州攻克了实合镇,除非和朝庭兵戈相见,否则,我们只有退出江中郡……”

齐懋生笑道:“所以现在要你做三件事。”

定治汉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第一。派人去五君城,把左小羽地情况散布出去。怂恿五君城的人提前出兵;第二,派人去盛京,让我们地人在朝议上提出招抚;第三。试着和皇贵妃娘娘搭上关系。”

“两头并举。”定治汉两眼发光:“最好是让五君城出兵马蹄湾和史俊被围的情况一同到达盛京。”

齐懋生点头:“我们才有资本和太后谈招抚的事。”

“只是皇贵妃那里?”

齐懋生沉吟:“想办法给她提个醒,不能让她轻举妄动丢了性命。她在内庭,总比哪天突然冒出一个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地人好。”

熙照的皇贵妃娘娘顾氏吗?那个比男人还彪悍的女人?我们了解吗?

定治汉却不敢问。

他怕齐懋生私底下还有什么安排。起身点了点头,道:“爷,今天都十月二十四了,时候不等人,我这就去办!”

齐懋生点了点头。

战事一触即发,谁快。局面就对谁有利。

“哪个……”定治汉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背后的齐懋生突然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声。

他转身恭立:“爷还有什么吩嘱?”

齐懋生迟疑了良久:“听说你夫人前段时候身体不太好。现在怎样了?”

定治汉心中哀叹一声,却不得不回答:“已经好多了。”

“是请高惊鸿来瞧的病吗?”

定治汉不敢犹豫,立刻应了一声“是”,然后就紧紧闭上了嘴巴,没有一点多议此事的意思。

可齐懋生却不依不饶:“她还在春里吧?”

“是。”定治汉回答的很无奈。

齐懋生点了点头:“那你去办事吧!”

定治汉嘴角微翕,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不语地离开了啸傲轩。

定治汉走后,齐懋生下了炕,在清冷的屋子里踱步良久,喊了一声“四平”。

四平轻手轻脚地一溜小跑进了屋。

齐懋生伫立良久:“你把雍州送来地那四枚参果找出来,我晚上有用。”

四平眼角轻抬偷偷地窥视了一下齐懋生,发现他脸色很凝重。四平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是”。

“还有。把三爷叫来。”

四平用眼角的余光打量齐懋生。

齐懋生皱着眉头。

他更是小心。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把龚涛也给我叫来。”齐懋生吩嘱道。

“是。”四平垂手恭立。

齐懋生眉头皱得更紧了:“算了,你把龚涛给我叫来。三爷那里,我还是自己去一趟。”

四平低眉顺目:“是,爷。”

不同于齐懋生那边地忙碌,顾夕颜心情轻松悦快地和柳眉儿度过了一个下午,她甚至有一种回到了高中时期和要好的同学趁着放假在家里做手工活的感觉。所以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段缨络借口要去找那些嬷嬷学规矩时,顾夕颜还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正在绣一条树枝。

用柳眉儿教给她的一种回针法,仔细地勾着树枝的轮廓。

每针要绣得一样大小,好象这针绣得大了一些。

顾夕颜拿起绣花的绷子凑到玻璃灯边仔细地观看。

如果有电灯该多好啊!

她哀叹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有点无奈地依在身后地大靠枕上。

实际上穿越生活有着由奢入俭的艰苦,生活品质降低了很多……她在现代虽然出身市井,可也比现在的生活在方便很多。比如说洗澡的问题,还有上厕所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有月假地问题。

自己好象很久都没有来月假了。

齐懋生进来地时候就看到顾夕颜修长的眉头微微地蹙着,粉白地柔唇微微地嘟着,穿着一身雍肿的棉衣棉裤,象小狗似般无辜的眨着一双清丽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小几上的玻璃灯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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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4:20
第一百零九章 家长里短(五)

齐懋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有巨大的阴影把顾夕颜笼罩在其中。

她有点惊慌地抬头,看见了齐懋生亲和敦厚的笑容。

“懋生!”顾夕颜目光如明亮的星辰。

齐懋生笑容更亲切。

顾夕颜的目光却暗淡下去了。

她想起了不久前柳眉儿关于叶紫苏怀孕期间背后生疮的事。

问,好象不合适;不问,又有点不甘心。

顾夕颜抿了抿唇角,有点犹豫。

齐懋生的喜悦也随着顾夕颜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夕颜,突然间就变得不高兴了。

难道是情迷意乱后,知道自己……失了理数,心里责怪他……的孟浪……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和定治汉的谈话。

自幼丧母,小小年纪就被送到了舒州乡下……回到盛京,又被左小羽和蒋杏友逼婚,遇到了自己,又受了委屈……

他的笑容就凝滞在脸上,不自然的顾目四盼,眼角落在了顾夕颜手上的绣花绷子上,忙找了一个话题:“在绣花吗?”

他的不安落在顾夕颜的眼里。

有一点点高兴,一点点不安,一点点酸楚。

高兴的是自己的情绪也能对齐懋生产生影响;不安的是因为自己听了柳眉儿的话就给了他脸色看自己和那些在他背后议论他的人有什么不同的,让他受了委屈;酸楚的是自己对他的怀疑。有些事,你亲耳听到了,甚至亲眼看到了,都不一定是真相,更何况还是在这里无端地猜疑。

顾夕颜心有惭意。脸色一红,低着头。轻声地道:“吃了饭没有?快到炕上来,地下太凉了。”

象……小媳妇说的话!

红着脸,是害羞吗?

因为两人之间地关系吗?

齐懋生觉得自己好象看穿了顾夕颜心思。刚才的不快都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昨天那天如蜜似醴的感觉又涌上他地心尖。

顾夕颜看见齐懋生嘴角含笑,如冰山消融般,身上清冷的气息变得暖和起来,她也很高

情侣间,谁会喜欢冷清的气氛。

顾夕颜笑容更璀璨了,明亮的眸子如水晶般光彩夺目。

她忙挪了地方让齐懋生上炕。

笑起来了!

齐懋生望着那灿烂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凝视顾夕颜的目光就更温和了。

他依言脱了大麾上了炕,拿起顾夕颜丢下的绣花绷子:“我刚吃过饭……在绣什么?”

顾夕颜望了一眼被齐懋生拿在手的绣花绷子。上面是柳眉儿随手画地树枝,她讪笑道:“绣树枝。”

齐懋生拿起来仔细地端祥了一会:“嗯,好象是春天的树枝,还带着绿芽儿。”

顾夕颜“呀”了一声,拿过仔细看了看:“真地哦!你观察的好仔细啊,我还没有发现这旁边有绿芽儿。”

齐懋生回头。桔色的灯光把顾夕颜洁白无暇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额头上的绒毛都可以看得见。

象春天新生的花瓣,粉嫩粉嫩地,淡淡的。

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漂亮!

细致的象花一样。

齐懋生含笑望着顾夕颜,眼中有让人不容错认的深情,让顾夕颜那些残留在心间的阴影一点点的褪去。

“今天都干了些什么?”齐懋生地语气认真而关切。

顾夕颜柔柔地笑:“嗯。也没干什么。就是跟着柳眉儿学绣花呢。”

“好不好玩?”语气里是他自己也没有查觉到地溺爱。

顾夕颜灿然地笑,答非所问:“柳姑娘儿不仅人长得漂亮。绣功也很厉害,写字、画画都很有功底。今天教了我不少东西。”

齐懋生不语,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顾夕颜身姿微斜,一张白净如梨花般的脸离齐懋生地肩头不到一肘的距离。她娇憨地笑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有柔软、甜蜜的女人气息扑在脸上。

齐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恬然,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顾夕颜的脸庞。

春意般的温意,小心翼翼地,带着不庸置信的怜惜、珍爱留恋在她的鬓角。

这种暖意,让人留恋不已。

顾夕颜轻轻地侧头把脸颊贴在齐懋生粗大的手掌,舒服地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轻轻地颤动着,带全然的信任,轻轻的落在他的手掌里。

齐懋生的心柔柔的,把穿着象个棉球似的顾夕颜抱在怀里。

顾夕颜软软地贴在齐懋生的怀里,头抵着齐懋生的下颌:“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齐懋生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头顶:“都是些很枯燥的事。”

声音里有着掌控一切的笃定而里没有因事务繁杂而生出来的抱怨沮丧。

顾夕颜猜测:“可是你很喜欢?”

齐懋生微怔。

就算是他的手足齐潇在他整日整夜的忙碌后都会怜悯地望着他,只有夕颜,说“你喜欢”。他沉思片刻。是的,他喜欢。他喜欢那算浴血奋战的勇者不惧义无反顾;喜欢那种旁敲侧击的盘弓弯马算无遗策;喜欢抽丝剥茧的洞察世事居高临下。他很喜欢……

“夕颜,”齐懋生轻叹,珍爱地吻上她的嘴角:“嗯。我很喜欢。”

“嗯,”顾夕颜紧紧地抱着齐懋生,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前,蹭了蹭。娇柔地道:“可怜的懋生。”

搁在现代,齐懋生就是一工作狂。别人会说他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努力奋斗;可惜他在这个时空,大家只会觉看到他野心和破坏力。

齐懋生不明白顾夕颜为什么会说他可怜,却被她口气里的怜惜逗乐了。

“你知不知道。尝过血腥味地狮子它就永远不会吃草。”

她原意是说齐懋生一旦味到胜利的滋味就会欲摆不能,总希望站在世界地最颠峰俯视芸芸众生……就象现在的那些社会精英一样!

“又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齐懋生地大手穿进了顾夕颜如丝般顺滑的青丝里,“是不是有心事了?想不想跟我说?”

顾夕颜讶然。

“你每次有什么心事的时候,就说些我不明白的话。”齐懋生略一用力,顾夕颜顺着她的手势昂起了头,整个脸呈现在齐懋生的眼前。他带着好闻的男人气息热呼呼地慢慢靠近那张俏生生的脸,唇停在离她只有一个指尖地距离。眉角轻挑,“这次又是为什么不安?”

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心绪突然被这个男人剥开。暴露在明亮光线中。

顾夕颜有片刻地狠狈。

越在乎一个人,就会越仔细地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齐懋生,那样一个生硬的人,竟然会对她有这样的细腻的心思。

有一种情绪把她的心涨得满满地。

齐懋生感觉到了顾夕颜不安,轻轻地吻在她的唇角。

不带情欲,不带盅惑。只有几许安慰。几许鼓励,几许纵容,轻轻地吻在她的嘴角。

顾夕颜瑰丽的五官慢慢舒展开来,灿烂的如七月的夏花,绚丽地如黑夜地烟火,让齐懋生眩目至失神。明亮的日光灼热如火。

她再次依进了齐懋生地怀里。

懋生。总是在她失望的时候给她希望!总是在她怀疑的时候给她信任。

顾夕颜去雍州的决心更坚定了。

为了这个有着温暖怀抱的男子,值得去冒险!

“你给魏夫人写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哦!”齐懋生回过神来,“怎么了,可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真是敏感!

顾夕颜眸子中闪过狡黠:“哦,是柳姑娘啦!”

齐懋生嘴角带着笑意,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抱着顾夕颜的手臂却紧紧地绷了起来。

“她说……”顾夕颜亲密地抚上了齐懋生的手臂。

齐懋生声音低醇如暗哑的大提琴般优美却透着如冰棱般的冷清:“她说了些什么?”

顾夕颜抬头斜睇着他,目光流转,妩媚到了艳丽。

齐懋生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沉重。

顾夕颜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臂,缓缓地道:“她说……”

齐懋生屏息静气。

“她说段缨络根本不象一个婢女。”顾夕颜快言快语,俏然地坐起来。

璀璨的目光,象最亮的灯,照亮他心底最暗的角落,让人无所遁形。

齐懋生手汗如浆。

夕颜,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顾夕颜笑盈盈地望着齐懋生,“所以我只好编了一个故事给她听!”

齐懋生的思维有点混乱:“什么故事?”

语气中,隐隐透着心虚。

顾夕颜嘻嘻地笑。

齐懋生,把我当傻瓜,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她笑眯眯地把在柳眉儿面前说的关于段缨络的事故又讲了一遍给齐懋生听。

齐懋生怔住了,目光深邃地望着顾夕颜。

黝黑黝黑的眸子,闪烁着顾夕颜不懂的光芒。

为什么这样看她?这家伙太精明了,难道知道自己在调侃他?

顾夕颜压抑住心底的忐忑不安,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我们要把词套好,不然,魏夫人还以为我冒充你们家的亲戚……”

齐懋生紧紧地握住了顾夕颜的手:“夕颜,我在信里什么也没有写。”

顾夕颜微怔。

“只是说有一个修罗门叫段缨络的姑娘通过修罗门的关系带了一个叫顾夕颜的姑娘来找我,说是魏家的亲戚,我会让柳眉儿带着这两位姑娘一起回雍州燕国公府,由她处置。”

太意外了……不谋而合!

齐懋生眼角眉梢带上了笑意,紧紧地抱住了顾夕颜。

没有事先的商量,两人的说辞不谋而合。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4:32
第一百一十章 家长里短(六)

齐懋生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紧紧地抱住夕颜,滚烫的唇贴在她的鬓角,脸庞,嘴角……带着叹息,带着呵护,一路吻下去。

顾夕颜微微侧了侧脸,避开了齐懋生的亲吻。

齐懋生感觉到了顾夕颜的回避,怔怔地放开了她:“夕颜?”

现在不是时候。

顾夕颜犹豫着,想找一个比较婉转的说辞。

“你是在怪我没有把我们的事对魏夫人说明吗?”齐懋生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

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有确定。等我到了雍州,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懋生,我就会让你……予取予求。

顾夕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人在一起的亲密片段,脸色如酡,微微地低下了头,喃喃地:“不是……是我,还……没……准备好。”

顾夕颜的声音细若丝线,而且越来越低。

齐懋生没有听清楚。他猫着腰,低下头去,想要看清楚顾夕颜的表情,却看见了绯色的面颊。

是在害羞吗?

怜惜地把那个小人儿抱在了怀里:“夕颜,是在我面前呢……”

热气吹在顾夕颜的耳边,让她的背脊都酥麻了。

不行,这样子太危险了!一个把握不住,两人就会又滚到一起去,昨天他忍得住,今天谁敢保证……

顾夕颜用力想推开齐懋生。

“别,别,夕颜,”齐懋生把她抱得更紧了,“我再也不说这话了。好不好。你别羞,我再也不说这话了。嗯。让我抱一会,就一会。”齐懋生的声音带着怅然,“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回雍州去。等你到了雍州。我们见一面都难了……”

不是说过几天再走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明天?

顾夕颜鄂然地抬头望着齐懋生,修长的眉头微蹙。

出了什么事吗?

齐懋生的目光带着惊艳望着她。

夕颜,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神。

弯弯的眉毛象小鸟地细羽一样密密匝匝的收敛着,弓一样服贴在额间。

怎么有人长得这么漂亮!

情不自禁,齐懋生轻轻地吻着顾夕颜地眉毛:“傻姑娘,我在前院,你在后宅……在大婚之前,我们都不会再见面的……”

也好。在结婚之前,我也要好好地了解了解你。看你是不是我的良人。

顾夕颜对这样地安排很满意。

前来投靠富贵豪门的小孤女,低眉顺目、畏畏缩缩的藏在无人的角落里……顾夕颜抿嘴而笑。

一定会知道很多事情辛秘哦!

顾夕颜抿着嘴,偷偷地笑。

她的情绪感染了齐懋生,他感觉到顾夕颜散发出来的愉悦。

暖香在怀。

他心旌荡漾,手悄悄地伸进了顾夕颜的衣襟。

“齐懋生,你。你……”顾夕颜又急又气。

果不然,给三分颜色这家伙就会想着开染房!

“夕颜,给我抱抱!”齐懋生的声音里有着隐隐地痛苦和衷求,“我最快也要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雍州,就是回了雍州,也只能找个机会远远地看你一眼。夕颜。宝贝。给我抱抱,嗯……”说话间。手已急切地握住了她胸前地丰盈。

细腻,滑润,手里象握着一团凝脂!

怎么有人的身体可以这么柔软。

他以自己都没有查觉到的力道揉搡起来。

顾夕颜感到微微的刺疼,更多的,却是指尖上薄薄的茧子带来地悸动。

她大为尴尬,迷迷糊的想,大婚前都不会面……真是好风俗……

齐懋生也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抱着她,欲望总是来得这么快。

尽快送她回雍州,真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

力量太过悬殊,顾夕颜狠狠地掐了齐懋生。

透着厚厚的布料,四肢有点发软,当然没有什么效果。她又羞又恼:“齐懋生,你快放手!”可惜声音太过甜糯,就带了几份颐指气使娇纵,象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齐懋生心里就透着了得意。

只有那些有依仗的孩子,才会有这样地口气。

夕颜,已是有家不能归……她还敢这样和自己说话,是不是,在她心里,自己就是她的依仗……是她的一切呢!

他蓦然就觉得自己在顾夕颜面前高大了不少,想起了那些甜蜜的抱拥。

柔软的身体,象藤一样缠在自己的身上,象藤一样……攀付着自己……

敞开怀抱,全然的信任。

“夕颜,夕颜,”齐懋生低低的喃语象最醇的巧克力盅惑着顾夕颜,“给我抱抱……嗯,只是抱抱……”

齐懋生抽出了在衣襟里游走的大手,紧紧地抱住了顾夕颜,动情地低语:“夕颜,夕颜,我的心尖尖……”

手从衣襟里抽走。

不用和自己的欲望挣扎。

顾夕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那口气还没有喘完,就被齐懋生的那声“心尖尖”雷倒了。

口水在喉咙里打转,她被呛在了那里,咳了起来。

齐懋生很紧张,急急地问:“怎么了,夕颜,哪里不舒服?”

一边呛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齐懋生,再给你记一笔。

怎么说出这么……嗯,土,的情话来……宝贝不行吗,或者是甜心也可以啊,怎么能说……心尖尖……

齐懋生拍着她的背。

力道不轻不重。节奏不缓不慢。

顾夕颜慢慢地平静下来。

齐懋生僵硬的手臂松懈下来:“夕颜,你没事吧!”

顾夕颜摇了摇头。

望着夕颜咳得红彤彤的脸。齐懋生不由暗悔自己的孟浪,他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刚才涌动地情欲如潮水般的退去。只留波涛涌汹后地宁静。闻着顾夕颜衣襟里隐隐散发出来的女人香,齐懋生身心都沉浸在恬静中。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只有烛台上的火花偶尔发出劈里啪啦地爆节声。

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齐懋生真的对叶紫苏做过些什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些,顾夕颜脸色煞白,就觉得剜心般的痛。

自己真的能舍弃这温暖的怀抱,这奢侈般的纵容吗……

这一刻。顾夕颜对自己没有一点把握。

齐懋生也象想起什么似的,他从一旁地大麾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核桃木地匣子递给顾夕颜。

顾夕颜还沉浸在那种那种心痛的猜测中。她茫然地接过小匣子:“是什么?”

齐懋生一刻也不想离开这个暖玉生香的人儿,抱着顾夕颜:“打开看看!”

顾夕颜打开了匣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红色的果子,象玛瑙石雕成的长寿果,晶莹剔透的。

“是什么?”顾夕颜拿起其中地一个。

凉凉的,软软的。不是工艺品,好象是一种水果。

齐懋生脸上闪过怜惜:“夕颜。这是参果。”

“哦!”传说中价比黄金的参果。顾夕颜凑在玻璃灯罩下又仔细地打量了几眼。

出身于彪垂史册的江南舒州顾家,却连这个也没有见过。

齐懋生觉得有什么东西凝在了喉管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顾夕颜好奇地望他:“你是要我带给谁吗?”

“傻姑娘!”齐懋生摸了摸顾夕颜的头,“这是给你吃地。”

“我?”顾夕颜微怔。

是药三分毒。自己没病没灾地,吃这些东西干什么。

齐懋生握住顾夕颜手。

脆生生,白嫩嫩的细腕。

“瘦得这么厉害。”齐懋生摩挲着腕关凸出地骨节。“把参果切成片。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含在嘴里,能养气修颜。”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顾夕颜把匣子推给了齐懋生。“从盛京到现在,你还没有好好休息一回呢。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齐懋生根本不予理会。他从匣子里面拿出一个寸余长的细竹篾,轻轻地切下一块薄如蝉翼的参果递到顾夕颜的嘴边:“来,听话,含在嘴里。”

顾夕颜接过参果把它塞到了齐懋生的嘴里:“你含着吧,再给我切一块。”

齐懋生望着顾夕颜的眸子,张嘴把参果和夕颜的手指都含在了嘴里,吸允着,还轻轻地咬了她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到了背脊。

顾夕颜觉得自己要是还和不和他保持距离……搞不好自己先扑上去了……

齐懋生只是想逗一逗顾夕颜而已,却没想到……夕颜明丽的大眼睛里就升起氲氲的雾气……

那个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懋生,你别哭!那不是你错。”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同情,“你知道吗,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骨头,找到了,她就会护着你的胸,保护你的心不受伤害……懋生,你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

当时他不信。

父亲曾经说过,只要用心,你就能干成你想干的任何事。

可最终……他的用心,让她变成了一根刺,深深地扎在自己的心里。

现在,他相信了。

夕颜,就是他身体里的那根骨头。

他什么都没做,她却能想着他的想的,感受着他所感受的。

齐懋生的胸肺间被一种叫喜悦的东西充盈的满满的。

他紧紧地抱住了顾夕颜,恨不得把夕颜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本已低醇的声音更加暗哑如嘶:“夕颜,我的心尖尖……夕颜……”

又发了什么疯?

顾夕颜被齐懋生勒得腰都快断了。

“懋生,懋生……你把给我弄疼了。”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4:44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长里短(七)

一个“疼”字,立刻让齐懋生清楚过来,他忙放开了顾夕颜,想起了被自己吞下去的参果,又帮顾夕颜切了一片。

顾夕颜打量他。

眼宇间一片温和,唇角轻轻的翘起。

每次都这样……事后总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顾夕颜只顾着仔细地观察齐懋生,嘴里被齐懋生塞了一片参果都没有发现,只到嘴里充满了酸酸的感觉,她才回过神来。

原来参果是这样的味道,比新鲜的柠檬还要酸。

她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含糊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果啊!好酸啊!只能含着吗,能不能吃进去?”

望着顾夕颜皱着眉头苦苦的小脸,齐懋生低低地笑起来。

真象个小兽般的可爱。

这家伙,有这么好笑吗?

“齐懋生!”顾夕颜娇嗔着,话音刚落,她就脸色大变。

齐懋生也跟着变了脸:“怎么了?怎么了?”

顾夕颜指着自己的嘴巴:“吞进去了,吞进去了,要不要紧啊!”

她听到参果的名字就想到了人参。自己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如果这参果和人参一样,虚不受补,会不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啊!

你让她怎能不紧张。

齐懋生笑的更厉害了:“不要紧,这是百年以上的参果,不是新果子。”

顾夕颜奇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参果以一百年的为最好,是滋阴养体的好东西。新果子性热,身体健壮的人用了好些。”齐懋生细细地跟她解释,“参果不喜风忌铁,所以要放在不上漆的核桃木匣子里存放。吃地时候用削薄了的竹篾,不能用钢铁之类地东西。否则切面就会溃烂,果子就没用了。”

顾夕颜想到刚才自己的紧张,不由讪然地笑了笑。

齐懋生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刮了刮她地鼻子,笑道:“连云山下的缨河旁有座拔节山,山高入云,是我们夏国唯一产参果的地方。我小的时候,父亲每个月只给五两银子的月例,我和齐潇就趁着休沐的时候到拔节山去采参果,然后利用燕国公府的名义卖出去……别人卖五十银一两,我们可以卖到八十银甚至一百银一两。这些药理都是药材店的老板告诉我们地。有一年。我们两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顾夕颜惊讶的嘴唇轻启:“你们,和齐潇吗?那时候几岁啊?”

齐懋生笑着点头:“第一次卖参果地时候是在九岁。”

“九岁。到山高入云的拔节山上去采参果?”顾夕颜瞪目。

真是黑啊!小小年纪,就知道利用燕国公府的名气敲诈勒索了。

齐懋生呵呵地笑起来:“嗯。那时候我和齐潇都在燕北大营,虽然是在那里当小厮,可长官们大多数都知道我和齐潇的身份,对我们干了些什么通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后来齐潇拿着这些银子和军营里的长官们赌钱。把他们过年地赏钱都赢了个一干二净,有人到帐房里支银子,被父亲发现了,这才露了馅。我和齐潇都被父亲罚到连云马场去洗马槽。”说到这里,齐懋生神色间就有一丝的兴奋,“大冬天的。滴水成冰。我还记得马场的总管是康伯。他不敢让我们洗马槽,就偷偷花钱雇了几个人帮我们干活。我和齐潇没事干。就在马场里到处荡,也是在个时候,我认识了成杰,他教我怎么驯野马……”他的眼神渐渐有些黯然,声音也低沉下来,笑容中微微透着苦涩。

马,黯淡的眼神,苦涩地笑容……

顾夕颜地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难道,是让他想起了叶紫苏流产的事?

好奇象一根羽毛撩着顾夕颜地心,她用娇笑掩饰着自己的忐忑不安,道:“那你驯成过野马没有?”

齐懋生说话的语气就有了一丝的生硬,很简短地回答了一句“驯成过”,嘴角就抿了起来,脸面就变得有些生硬起来。

“那后来怎样了?”顾夕颜非常感兴趣,清丽的双眼波光流转,“生了马宝宝没有?”

齐懋生眼神复杂地望着顾夕颜,很困难地道:“没有。后来死了。”

顾夕颜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和叶紫苏的流产有关系,而且齐懋生此刻很难过。

那些对他的猜测和怀疑好象变得很没有道理。

她怜爱地抱住了齐懋生:“可好惜啊!”

齐懋生身体有点僵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拥了顾夕颜。

顾夕颜不愿意再让齐懋生为难,她转移了话题:“怎么突然就决定明天送我们回雍州呢?”

齐懋生很喜欢顾夕颜“回雍州”这句话,他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

夕颜在身边,他没办法象以前那种全身心地关注在战事上,时间长了,肯定会出事的。现在,又是关键时刻,不容他有一点点的错误……

他答非所问:“我安排了四平送你们回去。”

“四平?”顾夕颜鄂然,“那你身边怎么办?”

在齐懋生心里,顾夕颜就是他要娶的人,有些事当然得让她知道。他解释道:“我身边有四个贴身的小厮,一平,二平,三平和四平。这次跟我来的是一平和四平,四平陪你们回去了,我身边还有一平呢顾夕颜笑道:“有没有叫万平的?”

齐懋生微怔,然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道:“没有叫万平的。不过蒜苗胡同齐潇那边有个叫万福的,好象是我弟媳娘家的陪嫁过来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夕颜忍俊不住地大笑起来,甜甜糯糯地声音透着欢快。

齐懋生不解的道:“怎么了,你是不想要个叫万平地管事。”

顾夕颜笑的一头栽进了齐懋生的怀里。

齐懋生见她高兴。心情也很好:“这有什么地,只是个名字。改明个你看中了那个,给他起个名字叫万平就是了。”

顾夕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代沟……这是典型的代沟。

她一边笑,一边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个财主。他不认识字,吃了大亏,就想,一定得让儿子识字。他给儿子请了一个先生。第一天,先生在纸上划了一横,告诉财主的儿子,这是一字,财主的儿子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第二天,先生在纸上划了两横。告诉财主的儿子,这是二字,财主的儿子也很快就学会了。第三天,先生在纸上划了三横……”

顾夕颜给齐懋生讲的就是那个“一字就画一横,二字就画二横,万字就画一万横”的经典笑话。

好啊。原来是在讽刺自己!

齐懋生望着那个在自己怀里乐不可支地小人儿,心里软软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轻轻地咬了顾夕颜地脖子一口:“你这个淘气精!”

顾夕颜被他的呼吸刺得有点痒,白了他一眼,嘻嘻嘻地笑起来。

象欢快的小鸟似的!

齐懋生眼角微湿。

原来,自己也可以让夕颜这样……欢快!

心境一变。看什么都觉得美好起来。做什么事也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因此,齐懋生做了一个他一直想做却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

他伸手在顾夕颜的肢窝轻轻地挠了挠。

“啊!”顾夕颜尖叫一声。抱着身体,蜷成了一团,瞪了齐懋生一眼。

都几岁了,还做这种无聊地事。

齐懋生哈哈哈地笑起来。

硬朗面孔象阳光般灿烂起来。

齐毓之和齐懋生好像啊!

顾夕颜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齐懋生笑得更欢快了。

顾夕颜气结。

小样,我让你高兴,我让你笑!

顾夕颜扑上去挠齐懋生的肢窝。

齐懋生眉角轻扬,一点异样也没有,望着顾夕颜的眼神透着一丝得意。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家伙不怕痒的吗?

顾夕颜不愿认输。

她眼珠子一转,柔柔地趴在齐懋生的怀里,娇滴滴地在齐懋生耳边喊了一声“懋生”,手却悄悄地伸到了齐懋生的肢窝下轻轻地挠了挠。

齐懋生被顾夕颜软趴趴地声音叫得心旌荡漾,心神失守,立刻就感觉到了肢窝间那柔嫩小手,他忍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齐懋生,你这坏蛋,就会欺负我!”顾夕颜娇笑着扑在他身上胡乱挠起来。

“夕颜,夕颜……别这样,别这样……”齐懋生慌手慌脚地在对他来说并不十分宽敞地炕上躲避着。

嗯,老虎不发虎,你以为我是病猫。

顾夕颜露出诡计得呈后的得意地笑容。

两个人象孩子一样在炕上嬉闹起来着。

蹲在窗棂下的四平听得只摇头。

良久,屋里的人才停了下来。

他们肩并着肩,头靠着头平躺在炕上,带着恬然的表情享受着这温磬而又宁静的小憩。

半晌,顾夕颜翻了一个身,支肘趴在齐懋生的身边,眉宇带笑地望着他道:“如果,如果魏夫人不认我,我怎么办?”

齐懋生抬眼就看见了顾夕颜微敞的衣襟露出的精致锁骨,上面还留着自己印着的淡淡吻痕。他心不在焉起来,粗大的手掌摸着顾夕颜光漆可鉴的青丝,淡淡地道:“所以让四平陪你们回去啊。他会办妥的!”

一封信还不行,还有把贴身的小厮派回去。

“魏夫人,她平时都有有些什么喜好?”顾夕颜试探的问,语气里含着浓浓的担忧。

齐懋生听出了顾夕颜语中的忌惮,侧脸笑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把对他还说很娇小的顾夕颜抱在了自己的身体上:“那些事你都别管。四平会帮你们安顿下来的,有什么事,段缨络也会帮你,你只管好好的把身体养好……等着当我的新娘子!”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4:55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家长里短(八)

什么跟什么啊!段缨络,人情世故连我都不如,拿刀拿枪还差不多。不过,到了燕国公府,暴力恐怕解决不了问题吧。

至于你,要是真的有自己说的那么行,叶紫苏的背上怎么会生疮呢?

不把事情搞清楚,叶紫苏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顾夕颜娇嗔道:“难道我以后就不和魏夫人见面了的吗?”

齐懋生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笑容,装模作样的作沉思状:“嗯,是要见见婆婆……”

顾夕颜脸一红,隔着衣服在齐懋生的肩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齐懋生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捧着顾夕颜的脸,亲吻如雨点似的落在了顾夕颜面庞、脖子、肩头……

又是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顾夕颜在密密的亲吻间大口喘息着:“齐懋生,有一天,我,我突然,死了,一定,是被你,你的吻,窒息而死的,我看你,看你怎么给我写悼词!”

齐懋生微怔,然后把顾夕颜的额头抵自己的额头上,低低地笑了起来:“夕颜,夕颜……”

声音真好听!醇厚又富有磁性。

顾夕颜趴在他的身体上,迷迷朦朦地想。

象小狗的眼神,清澈、无辜、仓惶……齐懋生的吻轻轻地落在了顾夕颜眼睑上。

狂风聚雨又被成了风和日丽。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

“夕颜,”良久,齐懋生开口打破了宁静,“你去了燕国公府,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做。徐夫人也好,魏夫人也好。甚至是蒜苗胡同的周夫人也好,你和她们都不必太过亲近。只管安心养好身体。”

嫡母、生母、庶母,一视同人!

情景好诡异啊!

齐懋生看见顾夕颜眼中的犹豫。亲热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要是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你都忍一忍,好不好!等我回去再说,嗯?”

那得看我去雍州后是什么情况!

顾夕颜笑靥如花:“好!”

“有什么事等着我回来!”齐懋生好象还不放心似的,叮嘱道,“可别象在盛京。雍州的礼教虽然没有盛京那样森严,可我们家有先后有七位嫡夫人是熙照地士族出身,矫枉过正。恐怕有些事过犹不及了。”

顾夕颜直点头。

齐懋生望着那张眉目还只刚刚长开却已透着素净恬谧的脸,突然有小白兔跑到了狼窝里地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担心。可又不敢再说下去,怕把顾夕颜给吓着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喊了一声“夕颜”,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你可要乖乖地呆在府里,哪里也别去,嗯。”

昏昏黄黄的灯火。温暖如春地怀抱,顾夕颜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不受控制的挞拉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夕颜,”齐懋生吐吐吞吞地道,“你喜欢柳姑娘吗?”

顾夕颜立刻被惊醒。

什么意思?

眼神清澈的象山涧的泉水。却带着清冷。

齐懋生隐隐有种感觉。夕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把顾夕颜当成孩子似的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想以这种方式安抚她。

“要是你喜欢她,在我们结婚之前,我让魏夫人留她在府里陪你,等我们结了婚,再送她回成州去,好不好?免得你在府里无聊。”

顾夕颜目光闪烁。

齐懋生心中忐忑,忙解释道:“你们年纪相仿,我又不在家,有个人陪着说说闲话……”

他还有一个意思没有说出来。

柳家的几姊妹深得魏夫人的喜欢,从柳如儿开始,每个表妹他都认识……这次回雍州,如果不派四平去,他又不放心,如果派了四平去,又怕魏夫人地看出些什么而把主意打到了夕颜身上。如果自己要求魏夫人把柳眉儿留下,魏夫人有了期盼,可能会转移一下视线,对夕颜也就不那么的关注……说不定回雍州后,自己还可以借这理由见夕颜一面。

顾夕颜念头转地飞快。

柳眉儿毕竟是魏夫人的亲姨甥,把她留在身边,对刚进燕国公府的自己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时间一长……而且,男女之间,最初的相处模式以后很难改变,而且会直接影响以后的生活方式。齐懋生的职业,注定了他身边中充满了欺骗、陷害、利用和背叛,难道也要把这些带到他们以后地家庭生活中吗?

这是顾夕颜万万不允许的。

家庭生活,就应该是舒适、温馨、安宁的。

齐懋生敏锐地感觉到了顾夕颜的犹豫。他低压了声音:“夕颜,你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我……不喜欢猜人的心思。”

顾夕颜点点头。

齐懋生说到她的心坎上去了。

生活已经这么复杂,为什么还要化简为繁。

顾夕颜地头点得那么利索,齐懋生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听懂自己话里地意思或是不好意思反驳自己。

他检讨着。抱着顾夕颜,解释道:“夕颜,我不是不喜欢猜你的心思,而是没有时间。”

这句话好象也说地不对。

他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夕颜,我通常都很忙,能留给你的时间有限,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个人做伴……可如果我在家里,我一定陪着你……”

她明白齐懋生的意思,毕竟她自己也在社会上工作过。生存的压力那么大,在外面已经很辛苦了,回到家了还要和情侣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斗智斗勇,时间长了,情趣也会变成折磨。谁也受不了。更何况齐懋生。在她生活的时空,失败了。了不起不能升职或是被炒鱿鱼之类的,而在齐懋生地生活里,失败。就代表死亡。他牵一发而动全身,压力不知道比她工作的时候大多少倍,回到家里能不发劳骚转移压力就是好地了,难道还要他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讨自己欢心的过日子吗?

凡人都做不到,齐懋生也不是神仙!

“懋生,我明白你地意思。你不用不担心我,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安排好自己的。”顾夕颜笑着主动亲吻了齐懋生的面颊。“那我们就说好了,我有什么心思都会对你说的。可你有什么心思,也要对我说哦!”

又是一个意外。

在齐懋生的眼里,顾夕颜是聪明漂亮的,可也是天真任性的。他没有想到,顾夕颜也有这么贤惠地一面。

毕竟是顾家的姑娘,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瞧她了?

顾夕颜妩媚地对着齐懋生眨了眨眼睛:“至于柳姑娘。我很喜欢,不过,留不留她在顾家,还是让魏夫人安排妥当些。照我的意思呢,大家毕竟是亲戚,经常走动走动。家里也热闹些。要是长期住在家里。总是不好。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个什么话传出去。我们到是好心办了坏事。”

齐懋生一想也是。自己真要写封信去让魏夫人把柳姑娘留下来,还指不定魏夫人心里想到些什么,以后又生出什么事非来……

齐懋生只是担心顾夕颜小小年纪,到了陌生的地方不习惯而产生孤单感变得敏感而多疑……至于柳姑娘,留不留在府里都是次要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很爽快地表了态:“你做主就行!”

顾夕颜笑道:“懋生,你以前管家里的这些琐事吗?”

齐懋生以前当然是不管这些事地。

他还以为顾夕颜在担心她以后嫁进了府里处理不好燕国公府的家事务,他犹豫了一下,道:“夕颜,这个你别担心,我们结婚后,如果你不喜欢管那琐事,我会请人帮你管家的。”

顾夕颜俏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懋生不解地望着她。

“懋生,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不受伤害,所以不希望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和我到洪台来的原因,免得坏了名声让某些别有心思的人有借口阻止我们结婚。”顾夕颜笑眯眯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乖乖听你地话地,规行距步地不让人抓住把柄的。”

夕颜,就是他身体里地那根骨头吧!

齐懋生含笑凝望顾夕颜。

“所以,你以前对内院是个怎样的态度,以后还是怎样的态度吧。”

齐懋生皱了皱眉头。

顾夕颜笑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思阴晴不定。有时候,你越想帮我,就越容易引起她们反感,就越容易坏事。女人们之间的事,还是让女人们用女人的方法解决吧!你就别担心了,也别插手了。如果我需要帮助了,我一定会向你开口的。”

齐懋生温柔地把顾夕颜拥在了怀里,还是有点担心:“夕颜,你一定要告诉我,嗯?”他想起了自己在滴翠阁养伤时顾夕颜掀了桌子孤零零地蹲在地主哭泣的那一幕,又不放心地叮嘱:“千万别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嗯!”顾夕颜在他怀里俏笑,“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会对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准找借口推脱哦!”

“傻姑娘!”齐懋生亲昵地亲了亲顾夕颜的鼻尖。

顾夕颜很高兴的样子,嘻嘻地笑。

齐懋生,小辫子被我给揪住了,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争脱的!

她趴在齐懋生的胸前,玩弄着齐懋生的衣袖,很快转移了话题:“懋生,明天我一定回雍州吗?”

齐懋生一怔。

夕颜,好象总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在关键的时候安抚他忐忑不安的心。

齐懋生不由托起了顾夕颜的下颌细细地打量着那精致如花的脸庞,目光灼热如火。。

顾夕颜闭上眼睛在齐懋生的手掌间蹭了蹭:“舍不得我走!”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5:07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长里短(九)

“嗯。”齐懋生大大方方地承认,到是让顾夕颜有点意外。

顾夕颜感慨:“去了雍州,有长辈,还有很多下人,不象在这里,我们能做自己。”

齐懋生立刻就懂了顾夕颜的意思。

在燕国公府,他们得受礼教的约束。

他吻了吻顾夕颜的头顶:“不过我们在春廓有别院,隔三岔五的可以找借口去住一段时间。”

顾夕颜来了兴趣:“嗯,我喜欢有大树的院子,就是那种树叶象伞一样,夏天的时候可以把院子都遮起来的,就是阳光透进来,都带着浓绿的院子。”

她以前住的房屋是坐东朝西,一到夏天,就热得象蒸笼似的,到了顾家,她最满意的就是勿园布局了,即小巧又实用,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自己还可以在那个小厨房里做东西吃……

说话的时候微微嘟着嘴,好象要糖吃的小孩子。

齐懋生很喜欢这种被顾夕颜需要的感觉,他闷闷地笑起来:“是不是要象勿园那样的院子……”

顾夕颜趴在齐懋生的身上:“也不一定啦。勿园有一桩不好,就是院子太小,我本来还想在那里搭个葡萄架子,夏天的时候就可以坐在下面乘凉,喝着甜甜的绿豆汤,吃凉面……我的凉面做得可好了,酸酸辣辣的,面又筋抖,哪天……”说到这里,她把“做给你吃”四个字咽在了喉咙里。

曾经的她,把这当成情人间一种爱的表达……

哎!典型的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现在,她好象又有了这种心情和憧憬。

可是,懋生。我想做饭给你吃,你也一定要争气啊。千万别做出什么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来……等我去雍州了解了事情的本质,我,我不仅给你做凉面吃。还给佛跳墙,醉鸡,甚至是松鼠活鱼……

齐懋生却听出了那未犹之意,他凑在顾夕颜地耳边:“想,做饭给我吃?”

“嗯。”顾夕颜清清亮亮的眼神凝视着齐懋生,“懋生,我想做饭给你吃……所以,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会地。会的。”齐懋生激动地抱着顾夕颜,如珍似宝的吻着她地额头、鼻梁、面颊、嘴巴。下颌……

“夕颜,你放心,我一定会回雍州的,我一定会活着回去的。”齐懋生眼角微湿,“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让你孤孤单单的……夕颜。我不会让你后悔来找我的……”

刚才还说什么都要坦诚,现在两人之间又开始了鸡对鸭讲。

顾夕颜嘴角绽开一个如春花般温柔的笑容。

看来,穿越者就是穿越者,想和古人的思维在一个频道上跳跃,真是太难了……

这边顾夕颜感慨不已,还有一个人也正和她一样感慨不已。

爷怎么象个……似的。被那顾姑娘牵着鼻子走。竟说些不达调地话。

四平哀叹着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检查了一遍插在柳姑娘屋外的五鼓鸡鸣断魂香。那可是他打着燕国公府地名义从点春堂的老鸨那里搞来的。虽然没用钱。可自己总归是承了别人的情。说起来,点春堂真不亏是雍州的第一大妓院,瞧瞧这香,这么大的北风吹过来袅袅地烟香都不断。可怎么就没把屋里的那对给迷昏呢,也免得自己整夜整夜的蹲在北风呼呼的窗棂下,现在手脚都没有了知觉……如果生了冻疮,不知道爷会不会看在他伺伏的舒坦的份上把他地月例钱涨涨,说起来,他地月例停留在二十两的阶位上已经有五年了……

两人絮絮叼叼说了大半宿,最后还是顾夕颜实在支撑不住了,趴在齐懋生地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齐懋生紧紧的抱着她,睁着眼睛看着顾夕颜的睡姿到了凌晨。

天还没有亮,他就起了身。

昨天下午他去找齐潇,齐潇不在,说是去伏牛山打猎去了。

他们是大山的儿子,大冬天的,百兽休眠的日子,齐潇怎么会去打猎呢。

怕是为了避开他吧。

自己的弟弟,他的性子怎样,自己最清楚。

一夜了,也要消气了。

就怕他一大早去揪自己的人。

还是早点过去吧!

身边没有暖暖的人,顾夕颜就觉得冷清,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懋生”。

茫然的神色,真象……丢失了主人的小狗狗。

一阵刺疼涌上了齐懋生的心头。

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呢,自己却亲手把她送到了雍州,万

第一次,齐懋生怀疑自己的决策。

“懋生,你要上班去了吗?”

上班?是说自己要去处理事务了吧!

“嗯!”齐懋生给顾夕颜掖了掖被角:“快躺下,小心凉着了。”

顾夕颜在的穿衣声中翻了一个身。

齐懋生,再给你记一笔。

起床以后第一件事要记得吻一下我的面颊……

她猛地坐了起来,睁大了双眼。

齐懋生被她的动作一惊,穿了一半的衣裳散落着:“怎么了?啊,夕颜,怎么了?”

顾夕颜呆呆地瞪着齐懋生。

齐懋生侧坐在炕边把顾夕颜抱在了怀里:“是不是做恶梦了……”

“懋生!”顾夕颜泪光闪烁,“我今天要去雍州了。”

“怎么了?”齐懋生为解地问。

顾夕颜紧紧地抱住了他。

“懋生,懋生,懋生……”一声比一声娇柔,一声比一声不舍。

要是去了雍州,答案不是自己要的。怎么办?真的放弃这温暖的怀抱吗?

顾夕颜紧紧地,紧紧地抱着齐懋生。

夕颜是舍不得他吧!

齐懋生回拥着顾夕颜。心坚如铁。

一定要回活着雍州,他和夕颜,还有长长的未来……

“夕颜。”齐懋生捧着顾夕颜的脸,面色端肃地凝视着她,“兵道,诡道也。回到雍州,你不管听到我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

顾夕颜点头:“除非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齐懋生伟岸地身子轻轻颤粟着,神色激动,醇厚的声音低沉激越:“夕颜。夕颜,你一定就是我身上那块骨头……”

顾夕颜立刻清醒了不少。

这算不算是情话呢?

……真是不敢恭维!

从陵州的洪台出发。经过隶属晋地江中郡地邛州、眉州,再进入隶属燕地关内郡的延州、坊州、宁州、同州,他们于二十月初进入了雍州的境内。齐懋生派了龚涛摩下一个叫田兢的百长带了二百精锐骑兵一路保送她们北上,在邛州和眉州的时候,田兢还很有一点紧张和戒备,一进入了燕地境内。他们的神色就明显的松懈了下来,越往北,他们的神态就越轻松,这也让顾夕颜安心了不少。照这种情况看,尽管齐毓之主持着燕国公府地大局,但齐懋生对燕地还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地。

同田兢一样感到轻松的。还有柳眉儿。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长途旅行的疲惫,叽叽喳喳的。不停地和顾夕颜说东道西的,好象一刻也停不下来似的,活泼地很,聒舌得很。

顾夕颜不禁暗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把她当成了一个受礼法教条束服斯文秀气雍容华贵的千金闺秀呢。

至于一路打点她们起居的四平,则和柳眉儿相反,离雍州越近,他的举止越小心翼翼,神色间越恭敬从容。

他的这种情绪极大地影响了段缨络。

段缨络经常若有所思地望着顾夕颜平静恬谧地脸。

终于有一天,她趁着柳眉儿上厕所马车里只剩她们俩人时拉着顾夕颜悄悄地道:“顾姑娘,如果你……不愿意呆在府里,我实在是没有把握把你送出雍州。燕国公府里,还有我的一个师姐,她负责国公府后宅地安全……是个绝顶高手。”

淞江以南的熙照,山地旁边是丘陵,丘陵和平原中间又夹杂着少许的盆地,地势起伏不平,四轮马车跑起来大部分时间都是颠簸不平,让人的五腑六脏都移了位似的不舒服。燕地则是典型的平原,一马平川,驿道修得宽阔而平坦,因为是冬天,又有战事,驿道上人烟稀少,四轮马车平稳地急驰着,偶尔撩帘而望,不时可以看到伫立着树直白桦树的林子和林中皑皑的白雪。

顾夕颜放下手中的厚厚的呢绒车帘,恬然地笑。

她是怕到燕国公府后天不遂人愿,自己再一次选择逃跑吧!

段缨络有这样的担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算得上自己的一个知己吧!

她笑道:“你以为,没有齐灏的同意,就算是我们出了燕国公府,就能得到自由了吗?”

段缨络微怔,良久才喃喃地低语:“顾姑娘……我只是希望我没有做错事!”

顾夕颜自嘲地笑:“我不低下头,你怎么会骑到我的背上来!”

段缨络欲言又止。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笑:“我只希望你在考虑修罗门的利益时,也考虑考虑我的利益。”

段缨络微怔,良久,她璨然地笑了笑,目中尽是认真:“一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到一起,神色间都有着前所未有的坦荡,好象以前的那些算计、担心、怨意都如冰雪般消融了。

这一刻后,终其一生,她们都没有再谈过类似的的话题,段缨络也没有再违背自己诺言。
admi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4-8 23:26:59
第一百一十四章 燕国公府(上)

和盛京相比,雍州的只能算是个中等的城市。关城是典型的三重城敦,城内有城,城外有壕,城墙正中是座三层三檐歇山顶式高台楼阁式建设,门楣上题着“雍州”两个虬劲有力的大字。

和所有的州城一样,城门前也有三、两个官兵守门,因接近年关,城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看不出战争对雍州的影响。甚至可以说,进入燕地后,都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人或是事。

看见她们的马车进城时,守门的官兵出现了短暂的惊慌,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们神态凝重地将进城的人疏散为她们让路,而那些熙熙攘攘的喧哗着进城的人群看见了她们的马车也很主动地在城门两边排定,安静地低着头让他们先行通过,甚至还出现了几个跪在地上向他们马车磕头的人。

顾夕颜突然就想起了那天齐毓之在盛京纵马出城的场景来。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管是谁,也会养成如齐毓之般鲜衣怒马的优越感吧!

雍州城内的街道很宽敞,和盛京的街道布置很象,只间规模小了很多,街道两旁种着参天的大树,虽然在这个季节里已调谢的只剩下了树枝,枝上也挂满了冰凌,但还是难掩磅礴大气。

燕国公府,就坐落雍州正中心的德政坊,它有六百年的历史了。万基王朝时间和太初王朝时候,它都是北庭都督府府衙。李朝阳失踪后,太初王朝迅速崩溃,时任北庭都督府里一个小小百长的齐吉和两个结拜兄弟揭竿而起,一路北上,先后占领了关东郡和连云郡。成为了当时北方最大的军阀,后来凭着手中十万铁骑拜侯封地。成为熙照王熙五位国公之一。

可能是出身寒微的原因,齐吉成为燕国公后,并没有象其他四位国公一样重新选址开府。而是把原来北庭都督府府衙修整了一番就住了进去。三百年间,经过燕国公府几代人慢慢修膳,才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它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式建筑,共分为两部分。前面是俗称前院,是燕国公处理政务地地方,也是燕地最高行政机构,它还保持着六百年前万基王朝时北庭都督府府衙的格局。府前是十来米宽地石板路,四扇的红漆鎏钉大门敞开着。隐隐可以看见巡值的士兵,左右各伫立十来米高地石狮子。右边石狮子旁有一根青石拴马石。

柳眉儿趁着她们的马车经过燕国公府大门前悄声地向顾夕颜介绍:“……前院我没去过,后院还比较熟悉。它分为东、西两个部分,我们按照它们的方向称东边的院子为东院,西边的院子为西院。东院接邻外院的是松贞院,那里是历代燕国公住的地方。松贞院正后面是嫡夫人住的德馨院,德馨院后面有一个花园。花园地那头就是太夫人们住的贤集院了。在松贞院和德馨院东边是座长方形地院子,叫承禧院,就是国公爷养老虎的院子……”

顾夕颜听得抿嘴一笑。

“不过,那个院子我没有进去过,听说一共有九进,是专门给未成年的公子们住的。西边的院子叫恭顺院。里面又分九个小园子。分别叫槐园、榕园、柏园、松园、枫园、桂园、梅园、茶园和乔园。东、西两院间有一道宽敞的青石甬道,甬道尽头有一个两扇地红漆门。门后是内院当值的嬷嬷们和粗使婆子临时落角的尚正居……”

果然是等级森严。

正经主子在东边,叫东院,院名取三个字名字。小妾和下人住西边,统一给一个院名,住的地方称“园”,取两个字的名字,下人们住的地方叫居……再看看这名字,全是什么恭、顺、贞、德之类地!

“现在整个国公府只有松贞院、贤集院和恭顺院地槐园住着人,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顾夕颜忙点头:“你上次跟我说过。”

柳眉儿明亮地脸庞有了一丝阴霾:“我们是魏夫人的亲戚,所以要从旁边的侧门进府,先去拜见了贤集院的徐夫人,她同意了,我们才能去西院的槐园见魏夫人……”

有点意外,顾夕颜道:“如果她不同意了……”

“那自然就见不到了。”柳眉儿笑容里有一丝苦涩,“所以,千万不要给人做妾室,哪怕他是……皇帝。”

顾夕颜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柳眉儿勉强地笑了笑:“不过,爷毕竟是魏夫人的亲生子,徐夫人也不能随便就驳了姨母的面子……”

也就是说,找到理由就能驳!

几句话间,马车停在了一座广亮门前。和普通的侧门不同,它门前还有四个把守的士兵。

看见她们的马车,其中一个守门的士兵走了过来,四平也疾步迎了上去,两人站在门前交涉了良久,顾夕颜躲在马车的帘后偷窥,她发现四平还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给那士兵看,那士兵才回头向其他几个低低地说了几句。

两扇的广亮门尽开,正好可以让她们的马车通过。

一路护送她们到雍州的田兢将匆匆地和四平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四平跟着马车进了广亮门,而田兢则留在了广亮门外和守门的官兵在交涉些什么。

广亮门内,是二十多米宽的广场,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物,铺着大块大块的青石,寸草不生,棵树不植,一眼就可以望到广场对着高高的白粉青瓦和另一座闭紧的广亮门。

四平上前叩了广亮门旁的一个角门,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吱呀”在空旷的广场上传得老远,带着荒凉的气息,顾夕颜脑海里一下子浮出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诗句来。

因为开门地人站在门内,顾夕颜她们看不到。只能看到四平正低声和开门的人交涉着。

不一会儿,广亮门打开了。出现了几个身材槐梧地妇女,四平也疾步走到顾夕颜她们坐的马车旁:“柳姑娘,我就护送你到这里了。”

柳眉儿想是常来。对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了,非常端庄淑雅地说了一声“辛苦了”,秋桂就很适时机地递了一个小荷包给四平。

顾夕颜朝着段缨络扬了扬眉,意思是说,你瞧见没,这才是婢女应该做的事!

段缨络则朝着顾夕颜淡淡地笑了笑。

两人在那里挤眉弄眼地。

四平望着那个小荷包,脸上出现尴尬之色,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爷最忌讳外院的小厮和内院的夫人们来往,这人情礼物。那更是万万收不得的。柳姑娘是初来乍道,以后还是多多留心才是。”说着,领着赶车的车夫匆匆而去,留下满脸不解的柳眉儿:“四平哥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嫌少吗?这里面装的可是两粒一模一样地东珠,市面上也值两、三千金……”说到这里。她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大变。

难道是国公爷回来地时候嘱咐了他什么,所以不敢收她的礼……

这就好比是主治大人不收即将开刀病人红包,柳眉儿怎能不惶恐。

顾夕颜隐隐也猜到了几份柳眉儿的心思,心里不由暗暗称啧。

齐懋生的贴身小厮,收入不错啊!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齐懋生送礼……估计没有吧。说起来。这可是封建社会,从理伦上讲。凡是燕地的东西,都是他的……他地贴身小厮收受贿赂,嗯,算不算是肥水外流呢……

顾夕颜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已有妇人跳上马车的车辕赶着车进了广亮门。

广亮门后,又是一番光景。

里面是个很大的院落,左边整齐的摆放着几辆马车,右边则搭了一个马棚,停着几匹马和骡子,墙边还立了几个柱马用的大石柱子,正对着广亮门的是座垂花门,两扇红漆门,铜制地门环,伫着高高地门槛。

段缨络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目光有些迷茫地望着右边柱马柱旁站着地一个妇人。

那妇人身材高大健硕,站姿笔挺如杆枪,满头的白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脸上的皱纹如被水洗了的真丝绸,绉绉巴巴的,只有那双眼睛,如婴儿般清澈纯净。

顾夕颜凑过去顺着段缨络的目光望去:“那是,你的那个师姐……”

段缨络有点激动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打个招呼?”顾夕颜问道。

段缨络略略思忖,摇了摇头:“算了,我们现在是各为其职,有时候……反而不方便。”

顾夕颜微怔。

绝顶的武林高手守内院的二门,是为了保护她们,还是为了囚禁她们呢?

顾夕颜不由心底生寒,眼睑轻垂,余光看了段缨络一眼。

“除了你师姐,燕国公府的后院还有其他修罗门的人吗?”

段缨络笑道:“有啊。那次随师姐还的,还有我的三个师倒,两个徒孙。”

共有六个人……如果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勾结的话……杀人放火、偷梁换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齐灏,很显然是个很精明的人,可为什么……而且还派了段缨络陪她住在内院。他有什么把握,能让修罗门的人就一定会对他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呢?

最重要的是,用修罗门的人守二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打了一个寒颤,道:“凭你姐姐的身份和身手,怎么会到燕国公府来当护院呢?”

段缨络笑道:“我师姐和几位同门不愿再在江湖上飘荡,想找个安度晚年的地方,正好燕国公府缺守后院的婆子,所以师傅就推荐了师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象很有些年头了,具体有多少年,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有十来年吧。那时候师傅还在世……算起来我师傅去逝都有七、八年了!”

“在这之前是谁负责后院的宅门呢?”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燕国公府的粗使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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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燕国公府(中)

就在她们说话的空档,早有妇人将垂花门前高高的门槛卸了,以便于她们的马车能直接驶进去。

当她们的马车停在垂花门后,又有妇人牵了骡子拉的青帷油车请她们坐。

顾夕颜一行人下了四轮马车踏着妇人们端来的脚凳上了油车,她们听着悠闲的“咕噜咕噜”声慢慢地朝燕国公府的深处驰去。

冬天的燕国公府,象因天气寒冷而缺少顾客的名胜古迹。

风景优美,建筑精致,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冷清和荒漠,缺少了生活的气息。

她们是从西边的侧门进去的,一进去就是一条东西向的长长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面粉白的高墙,墙头彻着青色的玻璃瓦,巷子好象一个死胡同似的,中间却设了两道两扇的红漆门。

“这两道门到了晚上五点就上了匙,”柳眉儿见顾夕颜把脸贴在绿纱的车窗上好奇地朝外望,她道,“你看见那道粉墙没,墙后面就是松贞院了。”

在寂静中,骡车驰过了两道门,然后在高高的粉墙前转了弯,驰进了一条南北走向的长巷子,巷子中也设了好几道两扇的红漆门,可能是大白天的原因,这些门都敞开着,让人一眼就可以望到头。这条巷子的尽头,有一座设有高高红漆门槛的两扇黑漆门,显得特别的打眼。顾夕颜回过头来悄声地问柳眉儿:“那门怎么是黑色地。”

柳眉儿看也不看一眼。笑道:“那门是通往尚正居的。”

顾夕颜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松贞院在这道南北走向的巷子头开了一个小小的角门,而对面地恭顺院也在同样的位置开了一个小小的角门,在这两个角门地不远处,有一道两扇的红漆门。

也就是说,如果把这两条巷子里所有的门关起来。这里就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只要有钥匙,松贞院的人就可以直接到西院去……

顾夕颜指着西院悄声地问柳眉儿:“这后面……是什么园子?”

柳眉儿眼中露出迷茫:“不知道是乔院还是桂院,这两个院子在西院都有点偏。好象在这个位置上。”

顾夕颜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骡车走过了巷子边的那道红漆门,再往前走了大约二十来米地距离,顾夕颜看见两座相对而立却同样大门紧闭的垂花门。东边是五个台阶,西边垂花门位置略微比东边的垂花门向后了些,是三个台阶。

顾夕颜指着东的那个垂花门,轻声地道:“这时应该是德馨院了吧?”

柳眉儿点了点头。轻声地回答:“嗯。西边就是恭顺院大门。骡车又朝前走了大约二十几米的样子,又跨过了一道设在巷子上的两扇红漆门,雪白色的高墙上不时有三三两两带着积雪的油绿色枝叶伸出来。

“这里就是你说的那个花园了!”

柳眉儿点了点头。

看样子,德馨院地面积不小啊!

这次骡车向前走了大约五、六十米才又经过了一道设在长巷上的两扇红漆门。

照这距离,花园的面积也不小。

马车停在了东边的一座五阶垂花门前,坐在车辕旁的妇人跳下来抽出了搁在车辕旁的脚凳,然后撩了油车厚厚地绒呢帘子,柳眉儿整了整衣襟,带头下了车。大家依次跟她下了车。

下车后,柳眉儿仔细地整了整衣襟,然后回头对顾夕颜道:“这里就是贤集院了……”

顾夕颜下车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对面的西院是粉白的高墙。

整个西院,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德馨院对面的垂花门。另一个就是松贞院对面的小角门。

柳眉儿见顾夕颜穿着一身自己暂借给她的旧衣裳,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说不出地寒酸。她不由叹了一口气,爱悯地帮着顾夕颜整了整衣襟,低声地道:“我们等会去见徐夫人,你。小心点……”好象很紧张地样子顾夕颜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怕自己在没有见过世面,在徐夫人面前失了规矩。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在这府里不易立足。忙点了点头,向她保证道:“你放心,我跟着你,多看少说话就是。”

柳眉儿点了点头,这才在一个妇人地带领下进了贤集院。

进了贤集院,她们被安排在垂花门旁一间小小的厢房里坐定,有嬷嬷悄声地和柳眉儿打招呼:“柳姑娘,您从洪台回来了?”

柳眉儿脸色微怔,勉强地笑着朝那位嬷嬷点了点头,喊了一声:“金嬷嬷。”

那金嬷嬷笑着打量了坐在一旁的顾夕颜几眼。

小姑娘长得不错,可这身衣饰……怎么有点落破的感觉。

她指着顾夕颜笑道:“这位是……”

柳眉儿见她没有再追问自己的事,松了一口气,忙道:“这是我的表妹,顾姑娘。”转身又向顾夕颜介绍那嬷嬷:“这是松贞院金禄金大爷家里的,在夫人院里当差。”

不是说内院的夫人和外院的小厮过往从密,是齐懋生的大忌吗?怎么现在又有两口子分别在内院和外院管事的呢?是这对金氏夫妇长袖善舞呢还是齐懋生别有用心的安排呢?

顾夕颜欠了欠身,笑着朝那金嬷嬷点了点头,学着柳眉儿喊了一声“金嬷嬷”。

金嬷嬷笑着朝顾夕颜点了点头。脸上很快地闪过一丝倨傲,带着一丝居高临下地口气:“顾姑娘,不知道你是魏家的哪一支?”

整个燕地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魏家的情况,当然,除了顾夕颜。

她正欲回答。已有年轻的婢女端了茶杯、干果进来招待她们。

柳眉儿客气地向那两个姑娘道谢,把顾夕颜地话挡在了嘴里。

等婢女们下去了,那金嬷嬷还欲问什么。忽然有一个面目端庄的中年妇人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金嬷嬷,你快备车,三姑娘又开始喘起来了!”

三姑娘?齐红鸾吗?

顾夕颜若有所思。

金嬷嬷一听,脸色大变,一边提着裙子朝外跑,一边道:“柳姑娘还在这边。你们用心照看一下。”

中年妇人拉了一个站在门边的十五、六岁地小姑娘:“去,柳姑娘身边伏伺着。”然后自己跟着金嬷嬷一溜烟地跑了。

那姑娘被拉得一个趔趄,整了整衣襟朝柳眉儿们行了一个福礼,就傻傻地站在了那里。

估计柳眉儿也和那姑娘不熟,笑着朝那姑娘点了点头。

到是顾夕颜,笑眯眯地抓了一把干果塞给那姑娘:“姐姐,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姑娘红着脸不肯接顾夕颜的东西:“我,我叫朝霞。”

顾夕颜也知道朝霞正在当值,是不能接这些东西的。她也只不过是为了接近两个的距才和朝霞讲的客气。又见朝霞拒绝的态度很坚决,把手里地干果放回了托盘内,笑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三姑娘身体有什么不适的?”

朝霞脸色大变,神色惊恐:“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顾夕颜忙笑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朝霞这才打住了话,但看顾夕颜的神色间还是带着一丝戒备。

顾夕颜见状。笑道:“我们是从洪台来的,一路疲惫……只是想早点见到魏夫人。”

朝霞听了,好象松了一口气似的,低了头,喃喃地道:“我,我没有资格给姑娘通传。”

顾夕颜一怔。想不到齐府管得这么严。

柳眉儿却没有顾夕颜这么多的心思。笑道:“你别担心,我们一进院就有人去通传了。应该很快就有回音了。”

顾夕颜笑着坐了下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类似贴身婢女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满脸是笑的朝着柳眉儿行了福礼:“柳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啊,夫人现在正忙着,没有时间招待姑娘。|Qī|shu|ωang|知道姑娘是来看魏夫人地,大家也不是外人,姑娘也是常来往的,特让我领了姑娘去西院。”

柳眉儿一见那妇人就站起了身,顾夕颜自从进了这屋子就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妇人给柳眉儿行礼时,柳眉儿也忙不迭地回礼,顾夕颜当然也跟着照做。等那妇人的话说完,柳眉儿好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了。还请王嬷嬷代我向夫人问一声好,等明天夫人得了闲,我再来给夫人请安!”

被柳眉儿称做王嬷嬷的妇人目光精明地扫了顾夕颜一眼,笑道:“姑娘一路辛苦了,遇到魏夫人,少不得有说些贴己的话。夫人这边,等她老人家忙完了,大家再聚聚也不迟。”

柳眉儿忙道:“那我就听侯王嬷嬷地差遣了。”

“哎哟!”王嬷嬷皮笑眯眯地道,“看姑娘说的,哪敢当差遣二字,到时候我一定记得给姑娘报个信就是。”说完,用眼角扫了一下顾夕颜。

柳眉儿见状,忙介绍道:“王嬷嬷,这是我的一个表妹,有时来求见魏夫人……”

“即是姑娘带来的,当然不会有错。”王嬷嬷笑着,转身唤了身后的一个姑娘,“水香,你陪着柳姑娘送魏夫人那里请安吧!”

有一个姑娘立刻曲膝福了福,应了一声是。

王嬷嬷笑道:“那我就不陪着柳姑娘了!”

柳眉儿忙曲膝行礼:“王嬷嬷好走,恕我不便远送。”

王嬷嬷笑了笑,转身而去。

叫水香的那个姑娘十五、六岁地模样,眉清目秀,很是伶俐地样子。王嬷嬷一走,她又上前朝着柳眉儿行了一个福礼:“柳姑娘,请随我来。”

柳眉儿一边还礼,一边很客气地说了声“有劳了”。

顾夕颜心里微微担心。

魏夫人的亲甥女,对这徐夫人屋里地人都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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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燕国公府(下)

恭顺院内,是由曲曲折折的长巷连起来的四合院。

她们跟着水香穿行在墙壁高高的长巷里,一路上,满眼都是粉墙青瓦的高墙,每面墙和小巷好象都差不多,如果现在让顾夕颜再到贤集院去,她还真没有把握能找到的回去的路。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的路程,她们停在了一座两阶的垂花门前,门边竖着一个长约八寸宽约五寸的鎏金小牌,上面写着“槐园”。

终于到了!

顾夕颜能明显地感觉到柳眉儿松了一口气似的。

水香上前叩了门,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来应的门,看见柳眉儿,她明显的怔了怔。水香已在一旁笑道:“宝娘,你看,是谁来看魏夫人了!”

那妇人绽开了一个笑容:“原来是柳姑娘啊,快请进,快请进!”可惜那笑容只在嘴边,没有达到眸子里,看上去就有了一丝牵强。

水香笑嘻嘻地道:“宝娘,您这里来了贵客,我就不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宝娘没有留水香,热情地笑道:“我知道水香姑娘是王嬷嬷面前不可缺的人,我就不留姑娘了,姑娘慢走!”

水香又和柳眉儿寒暄了数句,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槐园。

几个人注视着水香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巷的拐角,宝娘这才笑着招呼大家进了槐园。

和所有地四合院一样。一进槐园,首先看见的就是那粉白的壁影,绕过了壁影,对面是五间的正房,两边是三间的厢房。正房台阶两旁种着两棵比屋檐还高地大树,大红的落地柱子和门窗,透明的玻璃窗上挂着鹅黄色地帘子。整个氛围显是清新雅致。

院子静悄悄的,正屋的门前也没有服伺的丫环婆子,宝娘带她们进去后就疾步进了正屋。柳眉儿则带着她们神色恭敬地立在正屋门前猩红的绒呢帘子面前。

很快,宝娘就撩了帘子朝她们招手。

几个人鱼贯着进了正屋,奢侈豪华的氛围扑面而来。

牡丹花开地猩红地毯,泛着润湿色泽的黄梨木家俱。流光溢灯的琉璃吊灯,等身高的珊瑚盆景,滴滴哒哒的自鸣钟……还没有等顾夕颜看个明白,那边柳眉儿和宝娘已进了一旁的内室,顾夕颜忙不迭地跟了进去。

先进去的柳眉儿已经跪在临窗的大炕边:“姨母,外甥女眉儿给您请安了。”

顾夕颜一眼望过去就,就怔了怔。

大炕上的魏夫人,浓眉大眼,身材丰腴。明艳如一朵盛开地牡丹花。

如果不是知道齐懋生的年纪,她还以为魏夫人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魏夫人看人的目光柔情似水,暖暖如春阳般落在了顾夕颜的身上。

顾夕颜忙收敛心神,学着柳眉儿的样子低首垂目地跪在了大炕前。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客厅里传来地滴滴答答的时针声。

“你今天几岁了?”声音有低沉暗哑带着慵懒,让顾夕颜想起咖啡、罂粟等明知对身体有害却又无法抗拒的东西。

她背脊就一点点觉得有冷意爬了上来。

柳眉儿忙拉了拉站在一旁有点发呆的顾夕颜衣的衣袖。悄声道:“快,姨母在问你话呢?”

顾夕颜定了定神,语气中带着慎重:“回夫人,我今年十四岁了。”声音甜糯,就显得很温柔。

“十四岁?什么时候的生日?”魏夫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急

“十月十日。”顾夕颜回答道,心里却隐隐生出不安之感来。

魏夫人一怔。详细地问:“十四岁。是虚岁还是周岁?”

顾夕颜顿了顿,还是决定如实地回答:“十月十日满地十四岁。”

“也就是周岁了!”魏夫人声音里就有了一丝地满意。“得给你补个及笄礼才行啊!”

及笄礼?古代的人好象很讲究这些。比如女子嫁人,及笄后就可以了……

顾夕颜觉得自己鬓角生汗,忙道:“不敢劳动夫人……”

魏夫人展颜一笑,瞬间迸发出如烈阳一般灼热地光芒来,好象把这屋子都照亮了似的。

“不妨事,不妨事,我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小辈,最喜欢你们来看了我!”

这话听着……怎么就有点让人忐忑的感觉呢?

顾夕颜不由抬起了头。

柳眉儿听到这话,再看到魏夫人满脸笑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觉得略略放下了些。她看到顾夕颜猛地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想到从进门到现在魏夫人还没有提过关于顾夕颜的去留问题,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小声地道:“姨母,这是顾夕颜顾姑娘,母亲也是我们魏家的姑娘……”

“你表哥已经写信来告诉我了。”魏夫人露出温和的笑容,“顾姑娘,你且安心,暂时在我这里住下就是。”

暂时住下!

顾夕颜听到这话还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魏夫人不留她,那她就只能到雍州暂时住下,动用藏在亵衣里的积蓄了。常言说的好,坐吃山也空。现在她们什么收入都没有,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的好……

念头也是一闪而过,顾夕颜已曲膝向顾夫人行礼道谢了。

魏夫人深深地看了顾夕颜一眼,转头吩嘱宝娘:“让琴娘伏伺顾姑娘在西厢房边暂时歇下吧。”

宝娘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顾夕颜觉得有点意外。

没想到魏夫人这么快就结束了两人地初次见面。她原来还以为魏夫人会好好地盘问她一番,一路上,她和段缨络还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

魏夫人不问,顾夕颜自然也乐得不回答,毕竟言多必失嘛!

两人向魏夫人行了礼。跟着宝娘出了门。

魏夫人转身撩开窗边的帘子,看见顾夕颜跟着宝娘进了西厢房,她嘴角轻轻地翘了翘:“现在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屋子里只剩下了柳眉儿和秋桂,秋桂是丫头,别说是在魏夫人面前了,就是在柳夫人面前,都没有她说话的份,这话。自然也就得柳眉儿回答了。

柳眉儿身子颤了颤,难堪地道:“……姨母,我照着您的吩嘱去了。爷……第三天就见了我……说不喜欢……”脸已涨得通红。

魏夫人猛地回过头来,明艳地眉宇间闪过如冰似霜的寒光:“不喜欢……”

柳眉儿的头都低到了胸前,声若蚊蝇:“是!”

魏夫人冷冷弯了弯嘴角,眉宇间就有了一丝地嘲讽的意味:“委屈你了。快回屋休息会吧!”

齐灏没有子嗣对魏家甚至是柳家意味着什么,对燕地权力格局意味着什么,象柳眉儿这样生长在百年士族豪门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懂一点。

她望着魏夫人明艳的面容,想到姨母平日对自己的好。她心里生出内疚之感,眼泪就叭哒叭哒地落了下来,她伏在炕延,呜呜地哭了起来:“姨母,都是我不好……”。

魏夫人看柳眉儿的神色更冷了,她目光凌厉地望了秋桂一眼:“快扶你们姑娘回屋去吧!”

秋桂在那样地目光中打了一个寒颤。她忙上前扶起了柳眉儿。柳眉儿嘤嘤小泣着向魏夫人行了礼,然后和秋桂出了门。

魏夫人面无表情,静静地坐在那里,眼角的余光掠过炕前的光滑如镜的金砖。

有细细碎碎的明亮刺目的光时隐时现的投射在上面。

她抬起头来。

原来是一旁博古架上摆着的一尊雕漆海棠式盆料玉桃盆景。

有光线弱弱地照在了它翡翠做成的叶子上,折射成了明亮刺目地光投射在了地面。

那是齐煜送给自己的。

她还记得,当时从熙照送来了三盆石料盆景。另外两盆分别是嵌法琅菱花式盆玉石芙蓉盆景和清玉洗式盆水仙盆景。那盆芙蓉盆景因嵌了徐蓉的名字所以齐煜把它送给了徐蓉,另一盆水仙盆景。送给了素婉,当时,自己正怀着齐灏,素婉正怀着齐瀚,周红绫正怀着齐潇……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下午,自己正坐在炕前给齐灏做小衣裳,齐煜来了,亲自把玉桃盆景放在了博古架上,脸上露出躇踌满志的笑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峥嵘,这盆玉桃,送给你,我可指望着你为我们齐家开枝散叶……”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那齐煜送素婉水仙盆景地时候,又对她都说了些什么。

还有那个盆景,是被徐蓉收在了库房里了还是依旧在摆在桂园的博古架上……

琴娘进来的时候,魏夫人正呆呆地望着博古架。

她知道魏夫人正在看那尊雕漆海棠式盆料玉桃盆景。

好象自从知道国公爷不愿意亲近别的女人时,魏夫人的就开始经常望着博古架上的玉桃盆景发呆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震,记起了魏夫人前两天地吩咐。

她加重了脚落在地上地份量,屋子里就响起了“霍霍”的脚磨擦地面地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非常的响亮,成功地把魏夫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琴娘笑着喊了一声“夫人”。魏夫人下颌轻扬,点了点头,神色间又恢得了娇艳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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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捕风捉影(一)

琴娘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魏夫人的身边,低低回禀道:“夫人,按照您的吩咐,我探了顾、段两位姑娘的口气,也细细地查了她们行李。”

“哦”,魏夫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

“两人的口风都很紧,和东溪传来的消息大致相似。”

魏夫人眼宇间冷冷的:“越是假的东西,看上去就越是毫无破绽。”

琴娘很谨慎地笑了笑,道:“那位顾姑娘洗浴的时候,是自己动的手,段姑娘好象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似的。”

“什么都是自己动手吗?”

“嗯。从拿换洗的衣物到摆放香胰子试水的水温,都是自己动的手,而且动作非常轻快敏捷,不象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魏夫人面色微沉。

“至于顾姑娘的行李……”

魏夫人脸上露出希冀:“怎样?”

琴娘低声道:“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但面料贵重,亵衣都是软烟绡的,绵缎和湖绸那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件缂丝披风……零零散散的几件首饰,做工精致款式大方,不象是普通的手艺。其中有一支簪子,上面嵌着黄豆大的金钢钻,等距离切割成了十等份,流光溢彩……东西虽然都很简单,却样样都非凡品。”

魏夫人神色间有点迟疑:“大族之家。总有些陈年地底子。怕就怕是普通的物件都当完了,只留这些贵重的东西……”

琴娘眼光流转,凑到魏夫人耳边低语:“我也是象夫人这样猜测的,临走时却无意间瞟见大炕的迎枕底下有一个核桃木匣子……”

魏夫人身子一震。

琴娘点了点头:“我看得分明,那匣子地左上角。雕着一个长着翅膀的老虎图案……”

魏夫人“啊”的一声,目光炯炯,急切地道:“当真?”

琴娘低声道:“我看得很仔细。就是前几天夫人送到洪台去地那个匣子。”

魏夫人面色冷凛。哪里还能一点点的温情蜜意。

琴娘被魏夫人脸上的表情震慑,怔了怔,才回过神来,低声地道:“而且顾姑娘衣裳,都是没上身的新衣裳,还带着折子……”

魏夫人突然间就笑了起来。露出那种让人惊心动魄如烈阳般的笑容来。

琴娘面露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魏夫人笑了笑,目光又投向了那博古架:“这可是我儿子给我的恩典,给魏家地恩典呢,我们可要接稳了。我们不想要,多的是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呢!”

“可万一要是那位顾姑娘出身卑微……”说到这里,琴娘顿了顿,用眼神偷窥着魏夫人的神色。魏夫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那样明艳的面容上出现哀伤的表情,让人看着就分外的惹得怜惜。

“我养的儿子。我还不清楚。”魏夫人苦涩地道,“他地心眼多着呢。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说的。”话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要她能让他爬上她的床,生出儿子来。至于到底姓怎名什……我们就是查出来了又如何。那也只会失了自己的体面,还不如装作不知道认了这姨甥女,索性表明我们的态度,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

琴娘被魏夫人这直言不讳地话说的脸色一红。

魏夫人嘴角轻挑,带着一丝嘲讽:“自从齐瀚出事后,他就防着我。戒备着我。你们也在我面前装聋作哑的……”

“夫人!”琴娘眼中闪过仓促之色。

魏夫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德馨院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琴娘身子轻颤,低下了头。

“我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你们不说,也是为了我们母子的情份,是为了保全他地体面。我心里念着你地们好呢!可有些事,你们越想遮着掩着,就越不容易遮掩过去……”魏夫人的目光又呆呆地转到了博古架上,带着一个神色恍然地虚幻表情,“三个人,不到半年的时候里,先后怀孕,前后产子……你让我怎能……甘心……他小的时候,我怕他长于深宅大院,教于妇人之手,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十个月就断了奶,三岁就请了文、武师傅启蒙,七岁的时候就把他丢到了西北大营……现在到好,变成了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白白枉费了我的一片心思!”

琴娘勉强地笑了笑:“现在局事这么乱,爷怕是没有什么心情吧!”

魏夫人好象被她的回答惊醒了似的,迷茫的目光变得清亮起来。她淡淡地笑了笑。话题就突然转到了另一桩事上,吩咐琴娘道:“派人到成州去说一声,就说快过年了,懋生又不在家,我想留眉儿在这里陪着我过个年。还有顾姑娘那里,你亲自去伏伺了,可别让东院的人或是蒜苗胡同的人看出个什么来。”

琴娘忙应了一声“是”。

魏夫人挑了挑眉,声音冷冽地道:“琴娘,你和宝娘可是都是跟着我从东溪娘家来的老人了,跟着我也有三十多年了……”

琴娘忙跪在了地上:“夫人,您放心。这府里的事,我和宝娘心里都有数!”

“那就好!”魏夫人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博古架,“这玉桃,早就该换个地方了,可就是没有地方放……西厢房里。刚梳洗一番后躺在北屋大炕上地顾夕颜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正坐在炕上清理东西的段缨络关心地道:“怎样了,不会是感冒了吧?”

顾夕颜揉了揉鼻子,笑道:“说不定是谁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

段缨络淡淡地笑了笑,望着手里的衣裳:“爷可真细心。瞧这几件衣裳做的。虽然式样简单,可这料子,不是锦缎地就是湖绸的。还有这几件首饰。做工多精致,花样也特别……”

顾夕颜一惊:“快拿给我看看!”

段缨络不解地将那几件粉红粉绿粉黄透着一派鲜嫩的衣裳递给了顾夕颜。

带着茧光地面料织成素净的花纹,带着内敛的低调华丽。

这比用金线绣只凤凰在上面还要打眼。

顾夕颜心中一沉,想起了那个琴娘目露精光却面带笑容的在她屋子里东溜西逛的情景。她暗喝一声“糟了”。

段缨络心中一紧,忙道:“怎么了?”

顾夕颜脸色有点僵硬:“我那么穷,怎么穿是起这种面料的衣裳。而且还全是新衣裳。这不合情理……”

段缨络面色一紧,苦笑着翻出了那个首饰匣子,找开匣盖,她递给顾夕颜:“你看!”

顾夕颜一眼就看见了那颗至少有十二克拉地钻石。

就算是她所生活的年代,这样完美的切工和大小都是罕见的……这到底是齐懋生的主意还是四平的主意呢?如果是齐懋生的,它这样的张扬,做给谁看的呢?如果是四平地,他是借着谁的胆敢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呢?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怎么办?”段缨络道。

“得想办法找到四平。”顾夕颜冷冷地道。“让他帮着搞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和很朴实的饰品送进来才行。”

段缨络咬了咬唇,望了望天色,道:“等晚上,我出去一趟。”

顾夕颜摇了摇头:“要去就白天去。晚上守备可能更严。今天我们是第一天来,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还可以借口不知道齐府的规矩。可如果晚上出去被发现了……性质就不同了!”

段缨络略一思忖,觉得顾夕颜说的很有道理。她沉吟道:“那就事不宜迟……”

顾夕颜点了点头,关切地嘱咐她:“你小心点!”

“我省得。”段缨络沉稳地道。

顾夕颜怎能放心。这一路走来,齐府内院地戒备之森严,远远地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顾府和她比起来。就象是菜园子的门。

她担心地道:“如果不能出去。就不要勉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如果能出去,顺便探探齐府内院所有的厨房都设在哪里。不管是大家公用的大厨房还是各房地小厨房,都能探个清楚是最好地啦!”

段缨络一怔,道:“姑娘,要知道厨房在哪里干什么?”

食色性也。

内院的大厨房,供应着府里每个人地饭菜,是仆役聚集的地方……就象集市上的茶楼……流动人口最快,消息自然也是知道的最多……

顾夕颜没有向段缨络解释这些。

她想查齐懋生的过去,段缨络会有个什么看法,顾夕颜也没有把握。

还是自己悄悄的查好些。

如果齐懋生真的象他表现的那样磊落,自己的行为就有点龌龊了;如果齐懋生真的有什么问题……

一想到这里,她就绞心般的痛。

所以还是避一避段缨络为好。

顾夕颜含含糊糊地道:“我有一手好厨艺……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煮点东西给魏夫人吃……”

段缨络想左了。

她会心地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放心,就是找不到四平,我也帮你找到厨房在哪里,魏夫人都喜欢吃些什么东西……不仅打听到魏夫人喜欢吃什么东西,就是爷的嗜好,也并打听出来……”

这都是哪里跟哪里!

顾夕颜只得讪然一笑。

段缨络换了一件衣裳,到魏夫人那里禀了一声,说是还有一个常用的柳条箱子不见了,怕是落在了马车上,要出去找找四平问问。

服伺在一旁的宝娘暗暗叹了一口气。

魏夫人却似笑非笑地望了段缨络一眼,吩咐宝娘道:“宝娘,你就带段姑娘去一趟吧!”

段缨络道了谢,跟着宝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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