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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求绑定》杯具亭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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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2:59:16
画影现 第一百零三章 大战

    “月朗星稀,如此良夜,不如同饮。”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听其声音那人已过而立,英朗清晰,大概是刚取来酒就邀人同饮。

    “阁下好兴致。”

    “知音难寻,难得在平凌山遇见志同道合的人,这酒封存六十多年,今日启封……这里恰好有两只酒杯,来同饮吧。”那人喟叹感慨,而后从身后变出两只白玉小酒杯,月夜之下白玉酒杯莹润剔透,轻晃杯,酒液在其中打了个旋,酒香溢出,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酒杯的映衬下水光流转,那人痞笑地凑近他那位知音。

    这是冉孤生听到那人的声音后,不由自主地想象到的情景。不得不说,那人语感丰富,未见其人,光听其声,就能想象到他以及他周围的情况。

    冉孤生听见对话,眼睛一亮,背着丹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也不曾想中元节、盂兰节前后是鬼月,大夜晚的深山老林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两个人在说话交谈,岂不诡异。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这片新种的林子里摆了一张石桌,几张石圆凳。

    离石桌不远,挖掘了一条引山泉流经的沟渠,长条青石板横跨沟渠,通往篱笆圈起来的茅草屋,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前院搭起了竹棚子,也有绿色的藤蔓覆盖了竹棚顶,盛夏绿意清凉,只是入夜看来,只觉黑乎乎的一个轮廓。

    石桌凳没有人坐,而声音仍然传来,并且很近。

    “咦,这时候怎么会有孩子到这来了,还是一男一女,莫非是私奔走天涯?”

    “阁下请注意形象。”

    冉孤生四周望了望,声音从头上传来,抬头,两人依靠在树苗枝桠上,一个的脸隐在黑暗之中,看得不清,另一个却是背光,所以冉孤生到是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一介道长,嘴边挂着浅淡的笑意,道袍款式老旧,洗得很发白,没有一点的污渍。两指间夹着一个碧玉雕琢而成的精致酒杯,里面没有一滴酒液,另外三指和枝桠接触,像是借着三指的力量扶稳自己,另一只手搂了一个刚排开封泥的酒坛。

    “小男孩,你是迷路来到这里吗?”树上的道长跳下枝桠,开口问道。

    如冉孤生所想的,道人年约三十,他像天上的云,不经意的时候就流走了。

    “不是。”冉孤生摇头。“我出来就在这里了。道长,你道行高深否?”金华猫说过,去到道行高深的道士或者是云门寺的大师念经可以驱散丹青体内的死气,他的两位师父打打闹闹云游去了,让他自己一人看着办,如今在这里就遇见一位,倒不如请他为丹青驱散死气。

    道长挑了挑眉,冉孤生是头一个一上来就直接问他道行是否高深的问题,“哦?你面相福缘深厚,家中无血光之灾,也无怪力乱神之事缠身,不像是需要到我这一普通的道人念经打醮。”

    “不是我,是她。她中了死气,需要道长念经驱散,恳请道长帮忙,事后必有重谢。”冉孤生改为扶着丹青,急切地说道。

    丹青脸上褪尽血色,一片苍白,像失血过多之人,可要知道,丹青在鬼市时被冉孤生点了睡穴,冉孤生带着她在子时前逃离鬼市,丹青一直没有受伤。

    “这孩子的脸相倒是有些奇怪。”说话的却是那个在树上,看不清脸的男人,他从树上也跳了下来,走出黑暗,冉孤生才看见他的模样,钟灵毓秀的一个美男子。

    这个人仔细检查丹青的脸相。“我的判断没错。”他若无旁人,自顾自的说道。

    失血过多的丹青现在在干嘛?

    她安静的躺在地板上,无语望天中,眼内的世界黑白分明……

    她是被猪一样的队友害死的。

    九十满级,她就接了大战日常下本去,在新门派丐帮的地盘上喊了半天世界刷破附近频道,勉强组够五人下本。

    队伍是五大老门派,天策、藏剑、万花、七秀和纯阳。

    天策t怪,七秀、藏剑和纯阳作为dps,万花是奶,三位近战,两位远程。

    船夫划着竹筏将他们几个送上流离岛,离开前好心提醒丹青说岛上有毒雾,不过岸边的郑毅老头可以提供火把,用它就能驱散掉毒雾。

    丹青点头找郑毅对话领取到火把,她满级的时候,服里的满级玩家遍地开花,丹青本以为他们就算对大战不能闭着眼睛就能打过去,那也应该略有心得才对。

    结果,去往老一路上的那段路,就死了几次,不能自动调整痛觉,死的时候感觉不深,但是复活起来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泪眼汪汪……

    在接着……让你们坑近战!让你们坑!

    “你们敢不敢不要这么早就死啊。”花奶甩动手中的笔,一个一个地将他们复活起来,丹青一被复活就原地打坐回满血。

    “这个本很坑近战的,你们能不能犀利一点,我一个人打不来这么多dps。”冰心秀原地转着圈积攒着剑舞,不满的说道。

    “buff刷一趟,清新秀气雷。”队长天策回好血,站了起来,率先打个雷。

    “上!”天策说完,突到boss身边,一枪刺过去。

    丹青和藏剑紧跟在后,丹青无我无剑甩出去。

    “神龙摆尾!”

    boss释放技能,击退丹青等三人。

    “咦?”身上突然多了一个状态,这个buff有点眼熟,丹青停顿一下,没有发现boss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啊!”一声哀嚎,丹青感受到黑白世界对她的恶意。

    “剑纯你怎么又死了啊。”远处的七秀刷出剑舞,皱眉地说道。

    “二少,你往我身上拍探梅做什么啊啊啊,你是有多恨我啊啊啊啊,军爷在此啊,你不给军爷探菊给我探,你是有多恨我啊啊啊啊!”丹青悲愤的说道。

    挂了她才记起来……那个是藏剑转移仇恨的技能,藏剑的技能会产生巨大的仇恨,很多时候如果稍不注意会抢走了t的第一仇恨,然后ot秒死,因此,藏剑有一个技能学名探梅,小名探菊(花),专门转移仇恨,主要作用就是往t上拍探梅,保证了t的仇恨稳定的同时也保证藏剑的生命安全。

    丹青作为一个万年不ot的道长,平时就很少开减仇恨技能,然而今天让藏剑这么一拍探梅,顿时仇恨值哗啦啦往上飙,于是ot被秒死。

画影现 第一百零四章 回去

    “都别说了,扶摇跳!”天策提醒道,boss开始读条碧浪滔天,对周围的人会造成伤害,可以扶摇躲过。

    天策、万花、七秀都扶摇直上跳起,在空中接二段跳滞留,躲过了一波伤害,但他们都忘记了藏剑这熊孩子……

    丹青躺在铺满桃花花瓣的地上,尽管世界是黑白的,并不妨碍她围观的兴致,万花是萝莉体型,跳在空中时丹青看见了她的胖次……眼中被明黄衣衫拂过,是那位探错梅的二少,没有听天策的话,扶摇跳起,而是用了玉泉鱼跃,向前冲刺三段,是跑路、拉脱离、逃命的必备技能。

    玉泉鱼跃的移动冲刺速度很快,原地只留下一个明黄残影,这个技能给人的感觉那是君子来去如风。然而,技能速度再快,也不及boss的碧水滔天快。

    它那碧水滔天,犹如席卷而来的洪水,一下就把藏剑给压过去,直接秒杀!

    “你们这是闹哪样,不要黑我cd好吗!”七秀落地的第一句话毫不犹豫的责怪丹青和藏剑,“我怎么就组了你们这么水的队友。”

    “棘醉雨。”醉雨,就是那位七秀,boss话音刚落,她脚下就出现了尖锐的绿色竹子。

    “啊!!!”醉雨尖叫道,只觉得自己的血哗啦啦的掉,好像股市的熊市一跌到底,“奶花!加血!加!加!”她杵在原地,没有动。

    “你会不会刷,不会走开吗?”一直很安静的万花转动手中的笔,不得不出声说道,“呵呵,我大读条谷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万花的瞬发技能少的可怜,都是需要读条,而且万花的读条是在读条完毕后才能释放,而不像五毒或者七秀的治疗读条技能,读条过程中就有治疗量。

    “啊!”继丹青、藏剑后,七秀也挂了,活的就剩下天策和万花。

    “棘挥笔墨染。”万花被点名了,她甩出少阴指后疾,离开了从地上冒出尖锐竹子的区域,同时给自己套减伤技能。

    “脱!”天策无奈,队伍里面就剩下两个活人,总不能就让他们两个人来吧,就是t得住,奶得住,那得磨到什么时候,可以想象一下,一奶一t各出招数。

    阳明指-1,龙牙-3,灭-10086,兰摧玉折-10……

    精神会崩坏的,一定会的。

    天策脑补了一阵,打了个寒颤,赶紧打手势,和挥笔墨染速度向战斗区域范围外冲去。

    脱了战,boss就回到原位,重新满血,等待侠士的挑战。

    挥笔墨染重新转动笔将地板上的躺着的三人复活起来。

    “藏剑,你不要乱探梅,探梅给天策,不然会害死人的。”万花嘱咐道,藏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极其敷衍。

    重新开始,刚开始丹青上了心,毕竟看了一会儿,对boss的技能有了粗浅的了解。

    七秀躲得远远的站在最远输出距离,万花距离七秀不远,又能兼顾近战的三位。

    丹青在异世的时候,比较熟练运用各种小轻功,这不,一见神龙摆尾,想起上次自己被击退,就迎风回浪拉开距离。

    背后中神龙摆尾的几率很大的样子……

    丹青心里想,然后跑到侧面输出。

    “驱散!”天策大喊,丹青眼皮一跳,顺手就落了一个吞日月气场驱散。

    boss下了过半的血,看来他们应该是能顺利通过的。

    丹青心里正高兴着,然后腰部被某人轻轻一拍……

    天策在前面劳心劳苦的扛着boss的攻击。

    丹青顿时头皮发麻,三环套月手一抖,三招中两招会心,最后一击偏离,虽然如此,boss却转过身来。

    尼玛,这个二少是二货来的吧,又往她身上探梅!锋芒在背,面前boss朝她扬起了巴掌。

    逃啊!

    丹青拔腿就跑,纯阳宫圈养的软绵绵是腿短、盛产羊毛的羊,不是跑步高手藏羚羊,纯阳是近战门派中最腿短的那个没有之一【不服来战!】一个蹑云逐月拉开和boss的距离,如果天策这个时候反应够快的话,定军和掠如火应该就能把仇恨给拉回来吧。

    丹青想着,却没胆量赌上一赌,凭虚御风减仇恨和附带增加跑速,哪怕是持续几秒也够了,边跑边落下生太极,保持自己不被减速,坐忘无我补好,绕场一周。

    “剑纯怎么又是你,老是在捣乱,你在浪费我的点卡我的钱。”

    敢情我自己没有燃烧我的点卡时间,就你浪费,没看见藏剑又在给我乱探梅了吗?丹青心里腹诽,却没有说出口,一个春泥护花的减伤减仇恨技能套在她身上,那是万花的看家技能之一。

    丹青抬头向万花投向一枚感激的眼神,回头看,boss已经让天策给拉了回去,她才跑了回去,碎星辰、凌太虚两个气场落在boss的脚下,因为藏剑的探梅让丹青实在后怕,凭虚御风一直不敢断,30s冷却好了,就立刻补上,同时情愿站在天策身边,也不敢靠近藏剑。

    老一有惊无险的过了。

    丹青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差老二和老三,大战就完成了。

    “剑纯,看在大家都过了老一,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麻烦你接下来不要再给我们添乱了好吗。”醉雨走过来说,语气高高在上的,感觉自己好宽容大度。

    丹青看了一下醉雨,再看了一下藏剑,发现她们俩人是同一个帮会的,她也好久没玩剑三了,也不知道游戏里的风云变幻,更不知也没兴趣了解现在哪个是大帮,谁是大神,只是看到那个帮名陌生的很,没见过。

    “你们是情缘吧。”丹青开口说道。

    “关你什么事。”

    丹青歪头,“不然的话,你也不至于一直维护二少,二少有空没事就往我身上探梅——我不信你眼瞎没看到buff,探梅给t,没人会不知道吧,你不说二少添乱,反而说我捣乱,呵,莫名其妙被ot,死的死去活来,还一直怨我,我真搞不清你的脑回路,神思维。”

    “你!”醉雨气的瞪着丹青。

    “1000金够了么。”藏剑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交易请求也到了丹青这里。

    “……”

    “……”

    天策和万花两相无语。

    “藏剑真是高富帅。”丹青拒绝掉,“我不要你的钱,更加不要你的探梅,你自己留着用,我无福消受。”

    “切,给脸不要脸。”醉雨撇嘴。

    “好了,还要不要做大战的啊。”天策打断说道,丹青的脸撇到一边,看着就眼疼。要不是亲友都不在,她用得着混野队打大战么。

    “哼,一个奇穴都没点齐的剑纯就来混大战,划水的吧。”醉雨嗤鼻,她刚才点开丹青的奇穴,查看她的奇穴,“点的居然还是人剑爆气场,等着被团长喷死吧。”

    “我就喜欢爆气场那又如何,我用的就是这套奇穴,我要怎么用是我的事,你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话音刚落,身上闪过一道白光,人就消失在他们面前,于此同时——

    丹青离开了队伍。

    “诶,醒了!”朦朦胧胧中,好像有少年雀跃地叫喊道,好像是……冉孤生?

    “啊……”丹青头疼极了,大脑好像成了一个针包,上面被针扎满,疼的要死,声音干涩,似乎好久都没喝过水。

    “等等,我给你倒水去,丹青你快躺着,不要起来。”紧接着听见瓷器的碰撞声,倒水咕噜声,丹青咽下唾液,好想快点儿喝水,好渴。

    “水来了。”丹青疼得没能睁开眼睛,被人扶了起来,意识清醒了,这是冉孤生的声音没错,她……又回到了这里,那她是触发了什么才回到游戏世界的?为什么会回到游戏世界?或者是为什么回到这里?

    清凉的瓷器接触到干燥的嘴唇,清甜的凉开水涌入她的喉咙中,就想枯木逢春、岸上的鱼回到水里、缺氧的人一瞬间重获空气那样美好。

    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凉开水,“咳咳……”一不小心凉开水灌进喉咙被呛,冉孤生慌忙移开瓷碗,“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水……”丹青只觉喝不够,委屈的说道。

    “好,我给你再倒去。”冉孤生连忙又去倒了一碗,听着凉开水撞击瓷碗底部荡起的声音,丹青觉得更加口渴了。

    冉孤生回身捧着瓷碗,走了两步,干脆提起茶壶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方便随时倒水。

    “水来了。”这次,冉孤生小心翼翼,却不敢在用力灌,倾过瓷碗。丹青却觉得这次冉孤生畏手畏脚的,都喝不到水,拼命的伸长脖子,探头努力喝水。

    “好了,先喝这么多吧,曲大夫说了你醒了不能喝太多水,你先休息下,我去告诉曲大夫你醒了。”冉孤生体贴地将丹青慢慢躺回床去,又掖过毡子,“平凌山夜寒露重,毡子盖着或许觉得热,但可避免你夜晚受凉,你先将就些吧。”

    “嗯。”

    听见门被关上,独自一人在房中,顿时脑袋针刺的痛苦又覆盖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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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2:59:26
画影现 第一百零五章 大师

    丹青蜷缩成一团,睡的并不安稳。

    “夜晚你给她喝凉水,你想让她死你就直接跟我说,我直接在她的药里面多添一味砒霜就是。”屋外有人说话,丹青睁开眼睛,翻过身子,窗外隐约有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因为屋里极其安静,屋外没有杂音干扰,所以外面的人说话尽管是相对远离她所在的屋子,但也能听个明白。

    “我没有……曲大夫,请你不要下砒霜,丹青和你无冤无仇。”

    我?提到自己的名字,丹青从床上支起身,捂住肚子拖着不利索的身躯靠近窗户。肚子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凉,头昏沉沉的,好歹比刚才没有那阵针刺的痛楚,可能因为睡了一觉,休息好了,才减轻症状。

    “你……朽木不可雕也!”那位曲大夫似乎很生气,丹青能听见拂袖的声音。

    “我就知道曲大夫人很好,不会谋害丹青,您愿意收留我们,冉孤生感激不尽。”

    “别,我受不起你的礼,等到明日一早,你们不要在这里待了,速离开。”曲大夫语气突然变得不善,一口回绝冉孤生。

    “这……”冉孤生迟疑,他见那位道长就跟小时候跟姥姥去知味观还神,在那里见到的拂云,仙风道骨,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个道长一定是道行高深,说不定能驱散丹青体内的死气。

    今晚都没能找上道长谈一谈就被曲大夫误解,还要被赶下山。“曲大夫,你是被恼怒因为我打断了你和道长的把酒言欢吗?”

    “噗。”丹青在笑的时候,速度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但还是发出了声音。

    “丹青!”

    冉孤生和曲大夫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丹青醒了,而且还在偷听,只是冉孤生比曲大夫更为上心,一听见屋里有动静就立马跑向屋子去了。

    推开门,就看见躲避不及、还没爬上床用毡子包裹好自己佯装熟睡的丹青。

    冉孤生快步走上前,一把把丹青抱起来。“喂!男女授受不亲!”丹青只来得及说上这一句,人就已经被抱到床上去,重新被盖好毡子。“不乖的孩子!你本来就身体虚,醒了也不叫我,还径直偷听,偷听了还被人发现,还好是被我和曲大夫给发现了,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明天感染风寒。”冉孤生好像换了个人,连珠炮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这个架势,好像千枝和拂云还在身边的样子……

    丹青被说懵了,不自然就想起了千枝和拂云。

    “曲大夫,麻烦您看一下,丹青身体不太好,我担心她会更加虚弱,如果明天走不了不就得叨扰曲大夫多一天了。”冉孤生说的是真心实意,可曲杏仁听进去的话却不想这么回事了。

    “臭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曲杏仁眼中闪过危险的精光,冉孤生懵懵懂懂地瞧着他,“我的话说的不对?可如果丹青明天要是发热头疼脑胀的,下不了山,不就得滞留一天了,我这话没说错的啊?如果曲大夫你不收留我们,平凌山离帝都,离太平郡好远,我们人生路不熟的,就只能在山上风餐露宿……”

    丹青在一旁越听越黑线,冉孤生同学,你这是强硬的博取他人同情心,真心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咳咳。”丹青轻轻咳了几声,将曲杏仁的注意力引了过来。“曲大夫是吧,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你不欢迎我们,明天我们会自行下山的,冉孤生就一个二愣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他的话都是发自真心。”

    咦,这话听起来好像和冉孤生一个风格的啊……

    丹青说完仔细思量,很有一种强买强卖的调子——你不收留我们,我们就在山上自生自灭;你不欢迎我们,我们会自行下山,就是我病怏怏也不会拖累你的。

    她可以选择回档,忘掉刚才那段话,重新说一次吗?

    “既然如此,明天你们就下山去吧。”曲杏仁挑眉,抽身就走。“又不是病到快死,不过就是喝凉水喝坏了肚子,加上身体有些虚弱,用得着这种生离死别,悲愤的语气说话吗。”

    他的嘀咕飘进丹青和冉孤生的耳朵中,冉孤生红了脸,丹青瞪了一眼冉孤生,盖过毡子捂住脑袋,背向冉孤生,丢人丢大发了!都是冉孤生误会的!求回档!或求删档!

    “诶,丹青,别捂住脑袋啊,要是你被闷死了怎么办?”冉孤生见丹青盖住脑袋,没有透气的打算,连忙说道。

    “闭嘴,你不要乌鸦嘴!快睡觉去!”丹青掀开毡子,冒出头来,回头喝道。

    他见丹青的脑袋没有缩回毡子里闷着的打算,就走出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哦,那你不要盖住脑袋,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冉孤生都这么说了,丹青的语气也软化下来,合上眼睛,也轻声说道。

    丹青再次醒来的时候,透过窗纸照影进来的阳光温暖和煦,如同春日。

    屋里摆设清雅朴素,纤尘不染,看得出屋主每天勤打扫,竹窗、檀木书桌、竹屏,以竹布置房间,难怪感觉清凉舒适。

    出了房间,站在走道上,竹屋对外是一片开了绿叶的桃林,屋子外围被爬了牵牛花的篱笆围绕,屋前搭起了竹棚,竹棚上爬了瓜藤,小花隐藏在叶子当中。

    原来茅草屋里是竹木结构,丹青明悟。

    远处桃林下坐了两人,其中一人穿着道袍,另一人头顶光光,很亮眼。

    她走过去。

    “哟,昨天昏迷的小丫头醒了?”刚靠近他们,道人转过身来,面向丹青,打趣道。“杏仁和背你来的那位小孩采药去了,还没回来。”

    “谢谢道兄收留。”丹青作揖说道。

    五湖四海的道家人都是一家,无论是茅山派、还是将近没落的五斗米教、还是日益鼎盛的纯阳宫,都是求天道觅长生,关起门来,往上细数数百年还可算是同脉同宗呢。

    “坐吧。”

    “谢谢道兄。”丹青安静的坐了下来,才抬眼打量坐在对面的大师。

    大师是个青年男子,眉目俊秀,却又如心态平和通透世态的老年人一样慈祥。

    双手合十静坐在那里,时间经过他身边都好像轻轻放缓了脚步,不忍心打扰他的恬静。

    唯有他身边跟随着的碧蝶,扑扇着翅膀,时刻不消停,也好像在嘲笑,时间才没有在他身边放缓脚步,还是那样指间沙,稍不留神,红颜枯骨。

    见丹青的目光聚集在碧绿色的蝴蝶上,大师唇边泛起笑意。“这是苗疆的蛊蝶,翅膀上带毒粉,不要轻易触碰它。”

    刚伸出爪子的丹青立刻缩回去,幸好没摸上去,中毒了怎么办。

    碧蝶好像嘲笑丹青的胆小,缓缓落在大师骨节分明的指尖上。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2:59:56
画影现 第一百零六章 往事

    碧蝶停驻在大师的指尖上,翅膀微微煽动。

    “大师,你不是说它身上有毒,不要轻易触碰它……难道你修成了百毒不侵之身?”丹青指着碧蝶,手指微微颤抖,不过看碧蝶的外观,倒是令她想起了游戏里苗疆的五毒门派。

    他们用得一手好蛊,奏起笛子,冰蚕牵丝、千蝶、醉舞九天的治疗量,都和她们身后的宠物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丹青见得最多就是五毒妹纸身后经常有成群的碧蝶扑扇着翅膀跟随着它们的主人。

    “施主言重了,没有这样的事。”大师微微向前行礼,而他指尖上的碧蝶却没有惊飞。

    “那是为何?啊,我知道了,大师是不舍得碧蝶受到伤害对吗?”丹青以为自己明白大师的意思。

    大师摇摇头。“非也。”大师看向指尖的碧蝶,目光温柔,虽不是目光温柔滴水,但看碧蝶的时候,目光底下还包含了几分宠溺。

    他没有遮掩什么,而道长的表现是个知情的,丹青发现大师的目光后,心里揣测几分,苗疆的女子给情郎下相思蛊、生死蛊一类的子母蛊,为了防止他变心,那眼前这个大师,是因为承受不住苗疆姑娘的拳拳爱意,所以遁入空门?

    “似乎有故事可听的样子,大师能说一说吗?”丹青提议道。她也想起她离开知味观是为了在《博物广记》上记载所见所闻有趣的事,那眼前的大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故事。

    “可以。”几乎没有犹豫,大师应承了下来。

    丹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以为大师心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会推脱,找借口,或是找佛偈塞住她思维乱飞的大脑,如今看来,大师坦荡荡,是她这个小人想龌蹉了。

    大师娓娓道来。

    那是个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自从他皈依佛门后,青灯木鱼,静心思过,日子好像就一下子变成了岁月,所以也有可能是在这一两年以内才发生的事。

    那会他还是一个游侠子,游历名山大川,看倦了中原,又对销金富庶的江南水乡不感兴致,听闻苗疆风景山峻水灵,苗民热情厚朴,便继续一路南下,往西南苗疆那边去了。

    他就在苗疆那里遇见了她。

    她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

    可能因为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去看大山另一边的世界,生活在一个自给自足,近乎封闭的村庄中,所以十六七岁的她还是保持着纯净的心。

    这一份纯净,他到现在都没有再见到第二个人拥有过。

    大师陷入回忆的思绪中,丹青也不贸然打断他的回忆,因为大师慈祥的面容发生了变化,还是那个轮廓,也不是五官整容,但是丹青就是觉得,大师一下子年轻了不少,少年意气风发,应该与他那份少年凌云壮志的记忆有关。

    他迷失在竹林,兜兜转转地,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这个竹林莫非是一个阵法?若是这样,就得破上一破,看里面到时隐藏着什么秘密!

    怀揣着这个念头,迷失在竹林的第五天,他走出竹林看见村落。

    村落很小,数来就七八户人家,紧密地团聚在一块,周围是开垦的田地,被竹林包抄,又被连绵的大山像围脖那样护起来,大自然似乎并不想让人发现这么一块世外桃源的地方。

    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他走来的这一大片竹林外正好也有一个小镇,比不上边陲重镇,但因为就在官道边上,往中原方向去,来往的中原商人和苗民在这个镇上驻脚,以物易物各得其所,所以这个镇上颇为繁荣。

    而他在镇上落脚的时候,竟然没有听说竹林里隐藏着一个村落,不由得想起老子的话来。

    “你是何人?怎么会到我们家来。”

    背后忽然响起声音,他心里一惊,怎么会有人出现在他背后,心里想人已经出手,拔出刀转身划过去!

    等看清人的时候,他不禁一愣,讪讪地收回手,将刀插回刀鞘中,抱拳道歉:“对不起,姑娘,我只是……下意识的……没有伤害到你吧?”

    背后响起声音的时候,他忽略了声音之下的性别,脑海里只想着不能留着后背给敌人,谁料竟然是一个弱质芊芊的苗疆女子,幸好没有伤害到她,不然得罪了当地人,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都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是何人,怎么会到我们家里来?”女子年约十六七岁,眼睛大大圆圆的,头上的银帽凤鸟蝴蝶花簇其上,或翔或踞,下段沿帽箍垂下一排银链吊穗,叮叮当当的小银铃,冠后拖三组十二根银羽,羽长及腰,雍容华贵的银帽戴在她头上,还有银晃晃的项圈、手镯、戒指、衣片、围腰链、银扣等等,显得她的身姿纤弱,不过也能直接表明,这个村庄非一般的富庶,光看她全身几乎是穿着银子就知道了。

    “我是中原来的,在竹林迷路了,于是我就破阵进来。”他摸头觉得不好意思,花了几天研究这个阵法,在阵里自然没阵外看得通透,若不是现在是春天,竹笋从地里冒出来,就地生火,烤了将就填饱肚子,饿了就喝露水。

    不过为了破阵,竹林都被他破坏的乱七八糟。

    “中原人都是蠢蠢的。”少女听了他的话,飞快的跑进竹林里面,他摸不着头脑,也没想过要谋财害命,少女跑进竹林里也没打算去追,只是觉得她一双玉足跑在竹林里面不会被枯枝落叶刺伤了吧。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出来,他只好往村落走去,看能不能讨顿饭果腹,然后再离开,这个小村落一眼看尽,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远处的山脉可以过去瞧瞧。

    “喂,傻傻的中原人,你就这样走了?”才走了几步,少女就跑了出来,拦在他前面。“虽然你破了我们家的阵法,不过我们家也不是你们外地人进来的,还是赶紧出去吧。”她说着,双手推他,想要把他推到竹林里面。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0:12
画影现 第一百零七章 蛊蝶

    后来,他厚起脸皮在竹林里的村落呆了下来,因为他作祟的好奇心。

    她将他带回村落的时候,惊起几家人的联合反对,她据理力争,将他留了下来住在自己家中,她负责监视,但又亲自在他身上种下了名为噬心的蛊,说是如果他有怎么违背了族里的规矩,将她们族的地方泄露出去,他体内的噬心蛊就会将他的心一点点地蚕食,让他感受比万蚁噬象更要可怕痛苦的感觉。

    那些天,她亦步亦趋,像影子一样,走到哪跟到哪。

    就如话本小说里写的那样,日久生情。

    不久,他们就在村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

    村子人少,七八户人家也就二十来个人,她是村人中年纪最小的,婚礼没有大肆举办,按照的是中原的规矩来办,简化了不少步骤,双喜窗花、龙凤喜蜡、甚至鸳鸯瓷枕、珠片绣并蒂莲被套等等都准备好,让他骑着滇马,后头的村人抬着花轿,在村落里转悠一周再抬回少女的家中拜堂。

    红烛喜泪,相看情意绵绵。

    可是,也就在那天夜晚,村子覆灭了。

    大师说道这里,突然沉默下来,整个人低落颓废,手收成了拳,丹青感觉不到他的恨意,但是能感到他的后悔和痛心,或许是无边佛法,让他放下屠刀?

    碧蝶被惊动了,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很靠近大师的脸,却没有停下贴上去,最后在他的光头顶上落户。

    光头、碧青色、蝴蝶,三样组合在一起很显眼。

    方外之人,不是该了却红尘吗?

    丹青突然又想那些六根未尽的人前去剃度,住持不同意,说让他们了绝前尘再来剃度,大师现在这样……其实是六根未尽的吧。

    “丹青~我们回来了!”

    冉孤生远远地看见丹青等三人,于是高兴地大喊,引起丹青的注意。

    丹青看过去,冉孤生和曲杏仁各背了一筐,曲杏仁面无表情,而冉孤生兴致冲冲,两人的表情竟然如此的对照鲜明。

    曲杏仁背着草药筐走近茅草屋,冉孤生回头,然后又大喊道:“丹青,我待会再找你玩。”便小跑跟上曲杏仁进屋去了。

    “你们两人感情真好。”大师微微一笑,好像又想起了年青的那时意气风发,很平静的,纯粹的祝福,令人听了会低头腼腆一笑,承认下来。

    丹青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不过大师现在说话没有佛号在旁,多一份人情味,而不是那种远离尘嚣,晨钟暮鼓,刻意的彰显出独特的身份来。

    “那时候我和她感情也是很好,它就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大师低头,没看见指尖上的碧蝶有些怔忪愕然,伸手往头山摸去,碧蝶飞到他的指尖,又被带了下来。大师好像得看着碧蝶在他眼前才能安心。

    丹青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师指尖上的碧蝶。碧蝶的翅膀很通透,是一泓汪汪的翠色,飞动的翅膀上没有碧粼粼的粉末,看不见大师所说的毒粉,翅膀上的黑丝纹理如叶脉,没有破坏掉这通透的碧青带来的美感,反而游走的纹路似乎还勾勒出神秘的图腾的线条,危险又魅惑。

    “她死了,留下一只断了翅膀险些飞不起的蝴蝶在我身边。”

    “大师……那你身上的蛊……”丹青印象中蛊有子母蛊之分,一般来说,母蛊在下蛊的苗女身上,子蛊就在他人身上,母蛊死,如果没有特殊的方法压抑子蛊,通常情况下子蛊会由于感应到母蛊的死亡,暴躁急于破体而出,导致种下子蛊的那人一同死亡,苗女死了,大师怎么还能活着,是那位曲大夫妙手回春把大师从黄泉拉了回来?

    “在我身上的,是母蛊。”

    咦!噬心蛊的母蛊在大师身上,丹青真没想明白那个苗女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而且,它也并非是噬心蛊,噬心蛊有个连村人也所知不详的旧名,名叫相思蛊。”

    大师继续抛下第二枚重磅炸弹。

    相思蛊、母蛊、大师、苗女……

    丹青头一回觉得,她并不应该想得太多,她只是一个旁观的过路人,有缘一听旁人的故事,就该倾听、而不是不断的思考其中,她是道士,又不是侦探,不需要推理什么,得出结论。

    “子蛊和母蛊的联系很深,我相信,她还活着,我会一直等着她回来。”大师的话说完了,道长神情在在,闭目打坐,进入似睡非睡的玄妙境界当中。“姑娘与小僧在此一聚,也是一种缘分。听冉施主说,姑娘身上中了鬼市的死气,小僧曾经在云门寺修行一段日子,希望可以帮得上忙。”

    丹青对自己是否中了死气并不清楚,只能含糊其辞地应着。

    “可允许小僧在此念经超度姑娘身上的死气?”

    “谢谢大师。”

    大师话音刚落,道长就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掸开落在身上的尘埃,“哎呀,口渴了,去找杯水来解渴。”往茅草屋那边去了。

    依照大师的话,席地而坐,盘腿闭目,大师坐禅,双手合十,微微向丹青点了点头,就开始念经。

    和尚念经就和他们纯阳宫早课念的经文差不多,如果能听懂就知道,那是个十分枯燥无味的。大师似唱非唱,又像是在朗诵,没有木鱼敲击,也没有弹拨乐器伴奏,语速时快时缓,丹青偶尔能听懂一两句,说是的年月的,旁的就没有再听明白了。

    渐渐地,在大师的念诵中放空思绪。好像受到了大师的经文指引一样,想多的杂念被排走,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应该说,轻飘飘的,就剩下了灵魂的重量。

    冉孤生就站在茅草屋外,大气也不敢喘,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看在远处背对他的丹青。

    大师的经文就在他耳边响起。

    在大师的经文的念诵下,丹青的头上冒起了白烟,凝成了一个人形,轮廓形象很像丹青她自己。冉孤生的视线就聚集在那个白色的烟雾人形,说白其实也不白,那个白色烟雾被铁链般的黑丝绞成麻花状的雾絮扣锁住,那个麻花锁链还没有完全锁住白色烟雾,就在外围圈住,似乎没来及的将白色烟雾紧紧的锁起。

    这就是所谓的死气吗?

    冉孤生皱眉,盯着那个黑色的雾絮,黑色雾絮稠厚浓浊,比天上乌云密布要闪电打雷过犹不及。

    大师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并且洪亮许多!震耳欲聋。

    “唔!”丹青紧蹙着眉,眉头纠结,一口腥甜涌到口中,吃痛得咬在舌尖上,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全身已经失去了力气,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唯独看见脑海景象里的自己,如风雨浮萍,任意被浪潮拍打。

    仿佛被人一个重钟敲在心头上,震耳欲聋的佛号算得了什么,还比不过脑海炸开的白光和钟鸣!从上之下激荡全身,轻飘飘的灵魂一刻仿佛置身在金色的浪潮之中,那是个梵文经典无边的佛海,她的三魂七魄就在那个灿烂而热辣的海浪中,被一浪紧接着一浪的佛偈打入魂魄之中,像是洗涤心灵,更像是毁灭灵魂!直到承受不住而灰飞烟灭!

    大师念的梵文一个个具体化,一个又一个金色的“?d”打进丹青头上的白色烟雾中,没有一个是触碰到那些黑色的雾絮。

    丹青很不好受,以灵魂之姿承受着光明的佛偈,阴和阳的碰撞,阴衰阳盛,没有打散魂魄已经是上天保佑,和尚留手。

    不过大师也何尝好受?

    光洁发亮的头顶不停冒油,头顶有微弱的白烟升起,像被气得七窍生烟?

    碧蝶通灵,老早就飞到枝头上,没有分了大师的心。

    源源不断打进丹青那个白烟人形的?d,到了后来,已经进不去那个人形的体里,大师伸出一手,转动手腕,嘴里也没停顿下,剩余在体外的?d排序一圈,紧紧地贴住白烟人形。

    丹青浑身颤抖起来,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

    “破!”大师猛地张目嗔喝,手一紧掐诀,外圈的?d一瞬间爆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人形烟雾和丹青本人笼罩起来,猛烈的金光却是从人形烟雾里面炸开冲击那些黑丝锁链!

    “噗!”丹青喷出一口黑血,烟雾状的黑血纷纷扬扬洒落在土壤上时,杂草顿时枯萎下来,腐蚀了土壤。

    “砰!”绞成麻花的黑丝锁链炸开了,然而碎片却到处游走,像是在寻机会钻入丹青的身体里面。

    “收!”张开的大手收起,所有的碎片被无底洞吸收一样,全落到大师的手掌心中。

    “阿弥陀佛。”

    这是成了吗?

    冉孤生眼看着凝成人形的烟雾化成七道钻入丹青的耳朵,应该是从七孔进去的。

    烟雾全部回到丹青的身上,大师念诵的经文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冉施主,这位姑娘死气已散,带回去休养几日便好了。”大师的话在冉孤生耳边响起,他匆匆跑过去。“谢谢大师!”

    “日行一善罢了。”大师摆摆手,神色疲乏。

    “大师,你人这么好,好心有好报,积了这么久的善缘,你会看见你所想的。”冉孤生认真地想大师鞠了一个躬,然后背起丹青往茅草屋去,又得跟曲大夫借一下屋子,他人这么好,应该不会拒绝吧。

    “或许吧……”大师低低的说道,在跟自己说,但从他疲惫没有一丝喜悦的脸上可以得知,他没有将冉孤生的话放在心上。“碧蝶?”他抬起头,在枝头上寻觅那只蝴蝶的踪迹,哪里有那只婀娜多姿的翠色啊。

    “呵呵,”银铃的低笑声在林子里传来,还有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铃铛,是少女笑得花枝乱颤的证明。“中原人都是傻傻的。”

    在林子绿叶下,那个苗疆风情的女子赤足走来,那一身银晃晃足以让人起了谋财害命心思的头面、衣饰熟悉得让大师湿润了眼睛。

    “笨蛋,这蛊还有第三个名字呢。”

    情人离叛,乃噬心,天涯咫尺,乃相思,情不能所以,一往而深,纵然碧落黄泉,也不能相隔,乃为生死。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0:26
画影现 第一百零八章 笛声

    最近这几天夜里,都有人吹笛,笛声袅袅透出离愁幽怨。

    “丹青,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冉孤生端来一碗药,丹青光闻着药味就知道这碗药又酸又苦涩,忙不迭的点头。“好得快差不多了,你看我现在多健康,能蹦能跳,就是来几只妖怪我都能打跑!所以你可以不用熬药给我喝了,这多麻烦你呀。”

    “差不多好就是还没好,你这样放纵身体会亏空的,乖,别闹别扭了,喝了这碗药,调养好身体。”冉孤生言词令色,把药推到丹青面前,近些日子他摸清丹青的脾性,赌定她不敢摔碗。

    又苦又涩的药味冲进鼻腔,丹青一下子变了脸色,推开冉孤生,冲了出去,在树下干呕。不行了,多闻几下药就想吐,要真喝了药还不把昨天吃的饭全都吐出来么?

    绝对不要喝药!

    “丹青,你身体更加不舒服么?我,我去找曲大夫!”冉孤生放下药就跟着跑了出来,见丹青弯腰干呕的样子,好像要掏空胃部全部吐出来,看着心里就不舒服,更加关切地说道。

    “你……够……了……”丹青连忙阻止冉孤生,开玩笑,再让曲杏仁多开几贴药,她连饭都不用再吃,也不知道曲杏仁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多种的草药,偏偏就开味道又苦又涩的药方子,欺负她在纯阳宫只学了草药辨认和炼丹,没学医术吗。

    “阿嚏,一定是平凌山的那两个小家伙在编排我!”曲杏仁揉了揉微微发痒的鼻子,背着装了细软的草药筐沿着小路下了平凌山。

    “说不定是昨夜风餐露宿,又没睡好感染风寒。”身旁的道长无奈的说道,“那个冉孤生发自内心的敬重你,你还这样说他,让他知道会多痛心。”

    曲杏仁没有理会道长后一句话,“还不是夜里幽怨的笛声吗?怪我?我还想怪吹笛的那个人……道长,你道行高深,说说看是不是山野精怪在作祟。”

    “哪里有这么多山野精怪啊?开了智的山野精怪都去找深山野岭的洞天福地闭关修炼了,要不就下山到人世间居住去了,怎么会有这个闲情夜半吹笛子,多半是冉孤生被那个丹青的小姑娘拒绝了,借音乐抒发抑郁罢了。”道长失笑道。

    “你这样说也有点道理。”曲杏仁自以为也是这个道理,点头认同,却不知冉孤生哪里会吹笛子,叶子笛略懂一二,但横笛却是不拿手了。

    丹青和冉孤生回到茅草屋才发现曲杏仁、道长的留书,而驱散了丹青死气的那天,大师就不辞而别,一点消息也不留下,让道长喟叹一声有缘再聚,平凌山的茅草屋,就由丹青和冉孤生两个人暂时居住下来。

    “曲大夫离开了啊。”冉孤生看完留书,神情低落,“那丹青你要是又生病了怎么办?”

    “能别咒我生病好吗?”丹青当真是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不是还有那只山芋吗,对哦,好久没见过山芋了……就是生病了,下山到城镇去找大夫,我们又不是住在这里一辈子。”

    丹青去翻她的空间背包,把山芋抖出来,她明明记得在鬼市的时候,山芋在她手腕伪装镯子来着,怎么又跑到空间背包里面。

    “住在这里一辈子听起来很不错,这里的风景不错啊。”冉孤生眼睛发亮,然后就把放在一旁的药碗搁在丹青面前。“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养好身体,良药苦口,等养好了身体,我们就下山去,这样行进的路途上你也不会感觉太辛苦。”

    良药苦口,她当然知道了。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实际有是另外一回事,数数看,她好像来到这里以后,基本除却在纯阳宫被碧简师兄天天抓来打架强身健体,不怎么喝药以外,几乎都离不开药了,特别是当她使出三次的画影残月,就更加和中药绑定在一块,不能离弃,她算不算是穿越重生人群中最失败和最倒霉的那个?

    “好苦好臭的药味啊,是谁这么倒霉要喝这玩意。”山芋奶声奶气,捏着鼻子说道。

    “你有意见?”丹青挑眉,最后落败在冉孤生殷切的眼神中,视死如归、壮士断腕的拿起药碗,闭上眼睛一鼓作气的喝下去!

    冉孤生眼露笑意,然后去端来一碟用粗瓷盛起的粽子糖。三角粽子形的粽子糖掺了玫瑰花、松子仁,坚硬透明,有光泽,糖体内散布了松子仁和玫瑰花瓣末,犹如美丽的水晶石,食之甘润,芬芳、可口,有松仁和玫瑰的清香味道。

    苦涩的药汁流经喉咙的时候,她想,以后绝对不能再看冉孤生那装可怜的眼神,真受不了。

    “喜闻乐见。”山芋抬头,看见丹青那喝药和赴刑场没区别的表情嘻嘻笑了起来,又见冉孤生端来的粽子糖坚挺透明,看着就想舔上一口,“冉哥哥,我要吃糖!”它扑过去,巴在冉孤生的腿上,可怜兮兮的博取冉孤生的同情,这样就能顺利的吃到糖果了。

    “没节操。”丹青皱起鼻子,口里回荡的苦药还在提醒她刚刚喝下的,什么食欲都没有,就见到山芋这熊孩子紧紧黏在冉孤生腿上,嘴馋的模样,摇头叹气,她当初怎么就会被这只人参精咬了一口,无缘无故的就认主呢?明显这只烫手山芋中意的是冉孤生啊,真没法理解山芋的脑回路,当时它一定是短路发烧了吧。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理会你的!我知道你在妒忌!”

    “呵呵。”丹青干笑两声。

    冉孤生弯腰摸过山芋的头顶,“等你主人吃完了,如果还有就留给你,没有就下次了,丹青这几日吃了不少苦药,所以好好安慰她。”递过粽子糖给丹青,丹青听着冉孤生的话,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他这番话很受用不是么。

    乐意地丢了一颗粽子糖入嘴,甘蔗的甜味化解了口中的苦涩,还有扑捉不到的玫瑰花的味道,松子仁也很清香,这粽子糖点个赞!

    丹青想着,就往嘴里塞一颗含着。

    “话说回来了,最近这几天夜里是不是你在吹笛子?吹的不错,就是幽怨了些。”丹青因为嘴里塞了两颗糖果,说话含糊了些,看了一眼山芋眼巴巴嘴馋的模样,得意地又塞了一颗到嘴里,山芋的样子看起来就更幽怨了。

    “啊?”冉孤生疑惑。“我不会吹笛子的,叶子笛还略懂一二,就是吹得不太好。而且,我夜里就睡在你屋外,没听见有笛声啊。”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0:39
画影现 第一百零九章 鹤舞

    当晚,丹青再一次听见那一阵幽怨的笛声。窗外朗月当空,月盈则亏,已经没有十五那天的圆了。

    这回,她还未曾入睡,听见那笛声后,支起身子,穿上外衣,叫唤道:“冉孤生。”

    丹青叫了几声,确定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到屋外,冉孤生说他就睡在屋外,但是他却没有应声,难不成这曲子真的是他吹奏的?

    她狐疑地穿上鞋子,走出房间,夜色寂寥,霜寒露重,屋外哪里有冉孤生的身影。“奇怪,莫非冉孤生骗我?不过,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了?”

    一曲终了,但吹奏的那人似乎兴致未了,又再吹起一曲,只是这次那人好像在练新曲,断断续续的,有的地方重复了几次,呜呜啦啦,让人听了莫名的烦躁,前些天吹的笛声可不是这样子的,虽然幽怨,有情无处诉,但也温柔缱绻,将感情倾注于笛声之中,令听者不禁感动潸然泪下,或者就在那温柔的呵护下,渐渐入眠,可这次的,只能说是噪音,打搅清净的噪音!真恨不得举起扫帚将那个破坏气氛的人打出平凌山。

    平凌山夜晚的温度低,草本植物的叶子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山风一吹,更加的寒凉,丹青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襟,朝笛声的方向摸索过去。

    笛声并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来的,无论站在哪一个地方,曲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压根就摸不透吹笛的人在哪里吹笛。

    古怪的很。

    丹青心里想着,以为是平凌山上的哪只山精鬼怪夜半闲的无聊,就吹起了笛子,纪念它逝去的求爱未遂的时光。

    听了好一会,实在受不了呜呜呀呀的稚儿学笛的噪音,丹青冲着林子大喊:“吵死了!大半夜不要吹笛子扰人清梦可以吗!你白天吹笛子可以吗!”

    笛声戛然而止,丹青翻了一白眼,终于是消停了,转身回去茅草屋。过了一阵,那人见没有响动,又呜呜啦啦地吹起笛子。

    “救命,找个人来收了它吧。”丹青掀过毡子盖过头,缩在被窝里面,抱怨道。

    呜呜啦啦的,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下来了,就在丹青以为他被良心谴责,睡虫上脑要回去一觉睡个大天亮的时候,银质的笛子在月华下泛起冷光,被主人拿在手上凑到嘴边,再次吹起了曲子,新曲在平凌山中回荡,正是那首刚才还被丹青觉得烦躁的曲子,而现在连贯通畅。

    “居然是新曲,刚才一定是故意的吧……”隔着毡子都能听见飘渺的笛声,无法阻挡的笛声,丹青认得出来,正是刚才那段恨不得举起扫帚找到那个吹笛的人,然后将他打下山的音节。笛音又回到那缱绻缠绵的风格当中,在摇篮曲的呵护下,丹青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还是那片笛音,就在刚才,从噪音变成了乐音。只不过,这乐音没了那种幽怨而甘之如饴的守候,多了一种明快的愉悦,光听也能听得出演奏的那个人喜上眉梢。

    丹青站在屋外,受到笛音的吸引,迈步向前走去。她没有想起上一刻她还躺在床上,腹诽着吹奏的人是故意的,下一刻怎么就站在屋外,还有笛声分明就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它的来源,她又怎么会知道笛声的来源呢?

    总之,丹青感觉不到累,也没有山芋在身边聒噪吐槽,仿佛回到了纯阳宫学炼丹跟着碧隐健步在山中,她的步子很快、很稳、很轻,走在山中,踩了落在地上的枯枝也没听见断成两截清脆的声响,树木不断在后退,好像迅速撤离。

    树林抛在身后,柳暗花明又一村。

    面前是一块空地,不过说空地也不是很实际,因为另一端是悬崖,山石突了出去,悬之又悬,总给人一种错觉下一刻两端就会受力不均衡,滚落山崖粉身碎骨。

    突了出去的山石上临风站了一个人,衣袂飘飘,那是个谪仙般的人物,额前的发丝随山风吹动,手上握着一根银子熔铸而成的笛子,通体银泽,末端系穗子的地方用银线和红绳交缠打出的络子挂着银质水滴状的坠子,不显得俗气,反而跟它的主人一样,高处不胜寒。

    树林尽头和悬崖之间空旷的地方,有一只昂头望月的仙鹤,头顶一抹亮眼的丹红在月华流连在通体柔顺洁白的羽毛上显得越发的嫣红,而后它低下头去梳理它那一身引以为豪的羽毛。

    那个人将手中笛子凑到嘴边,修得莹润的指甲藏着鲜嫩的肉色,指头按在笛孔上,一曲将发。

    那只鹤舒展开双翼,它那双翼宽大,上面没有一丝杂色,比漂染过的白纸还要洁白无暇。

    丹青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这场月下独舞。

    静谧的夜晚,有谁吹起了笛音,皎洁的月光下,又有谁跳起了舞蹈?

    “呜呜~”笛声起,悠长而辽远,安神静气。

    丹青缓缓地闭上眼睛,去感受吹奏者想要表达的意境。

    一段前奏渐弱,倏忽一声“扑!”,正好卡在吹奏人换气,丹青睁开眼睛,是仙鹤羽翼的抖动,白羽飘动间,它应和着笛音舞动起来。

    月光下,那只仙鹤美的出尘,就好像它本该就属于天上,是一时不慎落入了凡间,举手抬足间,自有一种雍容自在,并不因为它只是一只仙鹤、一只禽类而否定它。

    笛音进入高潮,手指翻飞好似扑扇翅膀停留在笛上的蝴蝶,笛音急促而不尖锐,像紧绷的一条弦,拉扯到了极致,维持在那个极致的点上,没有让它断裂破音。

    仙鹤随着笛音舞动,这段急促紧绷的高潮相对应的是一段胡旋舞,脚尖踮起,急速旋转。

    就在转身之际,仙鹤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身披羽衣,舞衣轻盈,面容就像是盛开的芙蓉,姣好的身子旋转像柳絮轻盈,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丹青唯一只想起白居易的《胡旋女》的一段,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它了。

    ——

    杯子去查胡旋舞的时候,发现七秀坊其实学的不是公孙大娘的剑舞而是胡旋舞吧。就从她们积攒剑舞转圈圈到技能释放,全程保持旋转攒剑舞的状态,尤其看着度娘给的图的时候,真的好像……#胡旋舞在中原流行是唐开元天宝以后##抽完了《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技能名,策划就来祸害胡旋舞##或者找个人来打醒杯子,这只是个错觉?#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0:51
画影现 第一百一十章 梦醒

    动作定格在那一刻,青丝划过脸颊,月色下的美人如此纤弱,好像易碎的白瓷,只敢远望不敢触碰。

    “跳得可真好。”吹笛的那人,从山石上轻轻跳下来,鼓掌走到女子身边。

    “你说他会喜欢吗。”仙鹤问道。

    一瞬间璨如星辰的眸子黯淡下来,丹青看的清楚,心里顿时明白下来,又是一个你喜欢我我喜欢他的故事。

    “为何非得要执着于他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非他不可。”仙鹤虽笑得苦涩,眼眸星光盈盈,坚定不悔。

    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丹青一把!“哎呀!”丹青一个趔趄,抬起头来的时候,空地变成了战乱的平原。

    落日熔金,号角声声,近在咫尺的刀光剑影,踩在焦黑的土地上,丹青迷茫地环顾四周,她方才还在山崖边上观美人曼舞蝶影的,怎么就一下子到了战场上呢?丹青顿了顿脚步,前面大刀挥落,一腔热血就这样溅洒出来,浓稠的猩红蔓延了一地,阻挡丹青的去路,而丹青只是顿了顿脚步,就跨了过去,视若无睹,没有受到一丝的影响。

    又走了一段路,这里设了关卡,高树旗帜,又有重兵把守,她是到了两军作战的随便一方的营地去了。营地里一侧的帐篷外坐满了伤病号,专门有人在看护一排而过放置的药炉,煽风点火,好不忙碌,士卒给伤号上绷带,军医偶尔掀开帐帘走了出来,行色匆匆,又回到帐篷里面去。

    丹青走进营地,意外的,没有一个人拦住她,她自己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敌兵兵临潼关,将军目前状况如何?”

    “拔了箭,迈过了鬼门关,但终究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叹了一声,“我等在此地苦苦支撑,但援军一日不到,潼关危危可及。”

    “盼朝廷的援军,倒不如盼将军早日醒来。”哼了一声,口气冲动,“我去看看将军!”

    丹青正闲得无聊,跟上那两人到将军的营帐去,一扇插屏后,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将军,眼睛闭得紧紧,陷入昏迷当中,被单盖过腹部,赤裸着上身,但包扎好了绷带,绷带下糊了浅绿色的药汁——看样子是新换上去的。

    床边坐着一个温婉的低眉敛目的女子,手绞帕子,拧干了水,仔细擦拭将军的脸庞,见到绕过插屏的两人,站起让开了身。

    “将军今日如何?”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里?”

    来的两个人异口同声问出两种迥然不同的问题,丹青看着较为温和的男子脸色略微尴尬,觉得好笑。那个身着盔甲的温和男子,他身上那套看上去比挂在营帐那套厚重的将军盔只差一点,又和外面巡逻的兵卒的服饰不同,应该品级比将军低上一等。

    他说:“这位是仙羽姑娘,略懂医术,独自前来支援我方的,将军中箭后,还是她来照料将军的伤势。”

    “略懂医术……”他身旁的那个青年,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仙羽,“略懂医术就不该出现在战场,战场是儿戏吗?玩玩过家家就能结束?虽说将军有你照顾是不错,我还得感谢你照料好将军,不过我并不认同你,我更认同经验丰富的王军医,男女授受不亲,我想仙羽姑娘还是速离开这儿吧,莫要在这里逗留了。”

    他的话一出就是送客,温和的男子脸色稍有些挂不住,这些天都是这位姑娘代为照顾的,而且略懂医术只是谦逊之词,她不是真的略懂,是颇为精通!

    仙羽听了也没多委屈,眉目淡然,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风格。“我想也是,毕竟我一个姑娘家留在此地也不合适。”

    “既然如此……”

    那个人张嘴就想送客,仙羽抬手打断他,目光平静,语气却又些不虞,“打断别人的话很不礼貌的不是吗?所以请安心听我说完吧,放心,我会识相离去的。”

    仙羽的话不长,仅表达她希望再为将军换一次药的愿望而已,据她估计,将军醒来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那两个人出去了,丹青留下来,看着仙羽继续照顾将军,想起她月下宛如天仙的胡旋舞,再看她情深款款地照料床上这个昏迷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仙鹤心念的是谁。

    仙羽浅浅一笑,手抚上将军刚毅的脸庞,指尖流连在上,细细描画着他的五官轮廓,而后俯身,来不及撩过耳畔的发丝倾泻下来,遮掩住两人。

    唇与唇之间,有圆圆的莹润柔和的白光停驻。

    丹青换了角度来看,仙羽朱唇轻启,混沌的白雾包裹着珠子从她的口里过渡到顶开将军唇齿的口中。

    保持着这个姿势,珠子就停住漂浮在唇与唇之间,仙羽突然唔了一声,浑身颤抖,好像支撑不住身体,尽力忍耐的痛苦,鬓角很快就被汗水濡湿,水光一片。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仙羽收回珠子,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唔……”床上的将军蹙着眉,低声呻吟,指头微微动弹。麻醉挥发后,醒来过重新感觉到满世界对他的痛意,感觉实在不好受。

    “你醒……了?”仙羽高兴极了,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说道,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嘶哑难听,是上了年纪的老妪那能有的声音,仙羽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嗓子,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忽然变成了这样子。

    丹青瞪大眼睛!

    仙羽已经不是那个青葱少女了,夜来雨落梨花,一地的残花,老年垂暮,死气沉沉……

    红颜枯骨……

    丹青这个时候才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仙羽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掀开帘子的一刻,仙鹤昂头悲鸣,直冲云霄。

    “仙羽……”床上的将军醒过来了。

    “丹青,丹青,丹青!早上啦!快醒醒!”迷迷糊糊间,忽然一声大吼,惊得丹青从床上弹了起来。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丹青茫然地上下左右四处看,过了半天才找到焦距,盯了一脸笑意的冉孤生半晌,抄起瓷枕扔过去!

    “啊,好痛!”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1:06
画影现 第一百一十一章 落笔

    冉孤生揉揉发红的额头,一手抱了个丹青砸过来的瓷枕,“丹青……”眼睛流露委屈,好像被抛弃的哈士奇……

    为啥第一时间想到是哈士奇而不是金毛?人家金毛大犬也是很可爱哒,难道真是因为沉迷剑三,看多了军爷,也看多了太多的军爷卖蠢,揭穿了东都之狼其实是披着狼皮的哈士奇的真相,所以才看军爷如看哈士奇?

    丹青望着冉孤生思考,没有说话。

    冉孤生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见丹青没有反应,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轻声道:“丹青?”

    天知道丹青的脑海里正有一群哈士奇欢快地追着尾巴跑啊跑,这群哈士奇转着转着,突然都变成了一个个威风凛凛的盔甲将士,然后跳起了ve……

    “丹青!丹青你怎么了?”冉孤生见丹青看向自己,又好像通过他在看什么,目光痴痴地,鼻子间有两道鲜红先后蜿蜒而下,连忙急了起来,找了一会找到帕子,拭去她鼻子流出来的血,“是不是上火了?你怎么突然就流血了,快醒醒?”丹青很顺从地由冉孤生摆弄,昂起了头,实际上,她脑海中继续播放着军爷身穿盔甲扭着腰跳舞,曲线完美地展现,军装制服跳起来的效果意外地比扒掉衣服更好看呢……

    名叫节操的东西被丢下了。

    冉孤生愕然发现丹青流出的鼻血汹涌了些,可丹青怎么也叫不醒,全然心神迷惑。

    “怎么办?”思来想去,扬起手掌,啪!

    “额……”眼睛被白光挡住了视线,军爷不见了,监狱场景瓦解重新组合后,是她在平凌山暂住的茅草屋里,脸颊火辣辣地痛,她愣神一阵,手抚上那边火辣辣的脸,上面还有另一个人手掌的余温。

    冉孤生打了丹青那一巴掌也不太好受,在房里搜索到新的帕子,又到外面打了一盆清凉的井水,浸湿,一条帕子敷在丹青的额头,另一条抹干净她鼻子间的血迹。

    “你干嘛?”丹青彻彻底底回过神来,警惕地往床边缩了缩,躲开了冉孤生的手。

    “你刚才魔怔了,还流鼻血,所以我就把你打醒,对不起……”

    所以她感觉火辣辣,一碰就知道肿了的半张脸就是冉孤生打的了!

    冉孤生眼疾手快探身取下她额头上的帕子,又在井水里洗过拧干,重新递给她。“呐,你敷一敷脸上的红印子,我去给你熬粥……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分由说,将帕子塞到丹青手中,一溜烟就跑了。

    丹青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什么叫“我会对你负责……”她有什么是需要你负责的你回来给我说清楚!“冉孤生你给我滚回来说清楚!”丹青气提丹田,大吼道。

    外面瞧着瓦锅里的白米在粥水里翻滚的冉孤生自然是听见了,浑身一震,尽力地缩起身体,蹲在风炉前佯装专心看火,心道:丹青好可怕。

    早餐在丹青的低气压中度过,山芋努力勾搭冉孤生,但在丹青冷冷一瞥说再吵就把你人参蒸成红参后,蜷缩起自己,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丹青现在住的房间里有书案,文房四宝俱全。

    研好了墨,翻开带来的《博物广记》空白一页,丹青的手覆在搁在墨池边上的笔已经许久了,没有提起,那页空白,意外的平静下来,细细回想她在鬼市遇见的猫鼠结亲,以及那个梦。

    组织好了语言,也有个写的大致方向了,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动笔?丹青无语凝噎,手定住在书页上空,僵硬好像被控制,好难受。

    “恶女,你在干嘛?”山芋在外面玩了一会,跑进茅草屋,就看见丹青似哭非哭的模样,好奇的问道。

    丹青手好酸,想要收也收不回来,落笔不能,收笔不允,这是要闹哪样,从口里挤出几个字,“你管我。”

    “哼,好心遭驴踢!”山芋傲娇的哼了一声,眼睛骨溜溜地盯着丹青,嘿嘿笑了几声,寻了一张椅子跳上去坐下,从自己的肚兜里掏出经过切割打磨露出一面异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这个石头有点眼熟,丹青记得山芋用了一条珠链换了几块石头回来,这个算赌涨了?

    “石头啊。”山芋装糊涂,拿着一根有细勾的竹篾在一面异色的石头上描描画画,随性涂鸦。

    “呵呵。”丹青冷笑两声,“谁信你。”

    “作为我的主人你不相信我,我很伤心!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主人!”山芋忽然间炸毛起来,控诉指责丹青,突然又神经兮兮地坐了下来,阴郁地用手上那根竹篾勾子去画石头。声音幽怨地飘进丹青耳朵:

    “我原本想送个未来佛挂件给你带着,如今看来你根本就不在乎我,那我还是改雕刻观音挂件送给冉孤生带着好了,中品灵石用特定的雕纹就能滋润经脉,必要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哼,现在不给你。”

    山芋在耳边聒噪,说她如何如何的虐待它,又拿她跟冉孤生对比。

    丹青漫不经心的听着,眼睛注视着空白纸张,她还在想该怎么写。

    一道灵光闪过,丹青手腕一松,笔锋灵活自如,一行娟秀的字体跃在纸面上。

    《花嫁》、《蛊蝶》和《梅鹤》收纳到《博物广记》之中。

    “……鹤守平凌山,人不得入?”丹青蹙眉看着一行字轻声念道。

    “嗯,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山芋没听清丹青的话,问。

    “不关你的事。”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感兴趣呢!哼!”

    丹青此时没心思逗弄山芋,也不知道是什么令禁锢解开,她写的时候好像思如泉涌,但是要真正的回想起那个时间她想了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就想作了一场梦,梦醒了只留下最为深刻的一幕,别的语焉不详,再也想不起来了。

    而《梅鹤》写的是她的梦境,地点似乎就发生在平凌山上,梦醒以后,她唯一就记得月下的胡旋舞和将军床前的红颜枯骨的一幕。

    而上面最后一句写了梅化尽修为救了鹤,从此鹤守在平凌山上,人类不能进山?梅是那个吹笛的男子?那他们还有大师、道长、曲杏仁是怎么在这里的?

    “丹青~我们明天就下山吧。”冉孤生走过来,“一起去游历可好?”

    半晌都没想出一二,恰逢冉孤生过来提议,丹青将这事抛到脑后,点头应下。“好。”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1:21
画影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点翠

    “我怎么在鬼市不见你带枪,这白蜡枪从哪里冒出来的?”丹青收拾好了行李细软,背上行囊,回头就看见冉孤生将白蜡枪背到身后,不禁吓了一跳。

    冉孤生腼腆一笑,“师父给了一个芥子空间,正好可以用来收藏兵器,鬼市气息混乱,带兵器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况且还得参加别人的婚事,我就把它收进芥子空间里了,如今去游历,路上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就拿了出来傍身。都收拾好了吧?我们走吧。”

    丹青点头,临走时还回过头去看有没有遗漏。

    平凌山山高不陡峭,是踏青秋游的好去处,冉孤生给丹青说着那天从鬼市逃出来,看到黑漆漆的夜晚和如今明媚的林间风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声鹤鸣惊破长空。

    丹青回过头,看向茂密树林外一带蓝天,天很蓝,有丝絮状的白云飘着。

    “丹青,你怎么了?”冉孤生疑惑的问道。

    “你没有听见鸟叫吗?那鸟声音响亮,一定很好吃!”下山前,山芋死皮赖脸巴着冉孤生,紧紧地抱大腿,就是不要被收入空间里面,还拿出了一个佩环和一套头饰分别“贿赂”冉孤生和丹青,才没有被收进空间里面发霉。山芋和丹青结下契约,丹青听到的,它也能听见。

    冉孤生摇头,“林子静谧,只听见喧嚣的蝉鸣,走路的沙沙声,就没有别的了。”

    “奇怪,它叫的很大声的呀……”丹青也疑惑,身后背负的桃木剑在鹤鸣以后,剑身游走一条红丝,从剑柄而出,往鹤鸣方向飞驰。

    “兴许是山野精怪给你践行呢。”他笑道,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别那么碜人好吗?现在还是大白天呢。”丹青打了个寒颤,双手摩擦双臂惊起的鸡皮疙瘩,拉过冉孤生快步往山下走去。

    冉孤生跟上丹青的脚步,低头看十指交缠,眼梢上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真好。”

    红丝游走,像一条疾电而来的蛇,这里是平凌山一处悬崖,在丹青梦境里曾经出现过的。丹青不会忘记,月光之下悬崖前,吹笛的清冷谪仙,仙羽姣好的面容,婀娜惊艳的舞姿,她更不会忘记军帐里一霎那红颜枯骨,预兆着生命短暂,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不对,是应当做生命的意义的事。

    悬空的巨石上,曾经站了一个清冷干净的人,白玉无瑕的双手按在内敛银质的横笛笛孔上,吹奏一首又一首的乐曲。

    如今人已不再,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长相抱歉的女人,身材臃肿,眼角上翘的鱼尾纹无声诉述她的年华逝去,手中摩挲着一根银质光滑的横笛,眼睛望着丹青和冉孤生离去的方向,略有所思。

    红线落下,淡淡的红烟飘起,灼华隐约的身影掩在其中,他眉宇愠怒,还有一丝不解,但并不影响他眼睛下的风情。

    “我辛辛苦苦安排的梦境,为什么不跟丹青说出你的请求,还任由她离开?”

    女人,不,准确是仙羽,那只化人后,宛如天仙不吃人间烟火的仙鹤,如果让丹青再见她如今一面,一定扼腕叹息,并且记忆留存的一曲胡旋舞就在一瞬间幻灭破碎。

    仙羽微微一笑,“能有人见过我的故事,够了。”能用另一个角度,再一次经历当时的事,看到当时的自己满怀憧憬地伤了另一个人的心,再看到将军帐下,那一声呼唤,值了,知足了,守在平凌山,守在他身边,是她唯一能做的补偿。

    “够个屁!”灼华不顾自己的风度了,“你觉得丹青看过你的故事,你就觉得够了,不错,你是觉得够了,因为你还活着!但梅怎么办?千年修为就这样过渡给你,自己却打回了原形,一株暗香白梅!你可知,我等要修成人形比你们这些妖修要艰难多了,其中的艰难你们就根本不了解!”

    “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不然我也不会让云门寺外门弟子,那个牛鼻子道士,还有那个大夫上山来,还定居在此,云门寺和道家的经文念诵有助梅早日再次感悟天地,开灵智。”女子反驳道,手中攥紧了那根横笛,她脸上有些红晕,是说话急速,气血上涌造成的。

    平缓下情绪,她继续说:“你的好意我替梅心领了,梅脱胎换骨时,就是我和梅上知味观拜访之日。”

    “哼,你好自为之!”红烟越发清稀,灼华的身影近乎透明,他甩袖,重新化作一道红丝离开。

    灼华走后,仙羽看向悬崖边上种植的一株病梅,嫣然一笑道:“我就在这里给你吹笛子,圆月的时候给你跳胡旋舞,我不走了,哪里都不去,就守着你,像以前那样我们俩就这么过着,也不会让外人来打扰我们,可好?”

    容貌不似从前的她,这嫣然一笑实在是诡谲,但隐约有能透过着笑容看见她过往的风采。

    她笑着,笑容里的苦涩没有人看见,将那只银质横笛凑到嘴边,呜呜啦啦生涩地吹着不熟练但记忆犹新的曲子,一道泪痕划过了脸颊。

    那株暗香病梅在山风中摇晃,枝头弯弯,像是应允。

    红线没入桃木剑中,剑身一瞬间发烫。丹青咦了一声,负手摸了摸桃木剑,难不成被太阳烤熟了吗,回头把它丢进井水里降降温好了。

    平凌山下的小镇虽不及余杭,屋舍相对简陋,可看过往的小镇居民,顶着颇有重量的银帽,一身银晃晃地挎着菜篮子,一点也不像穷人好吗!丹青不禁腹诽。就是没钱,只消从身上随便取下一件饰品抵出去,老板,不用找零。

    冉孤生回到人世,整个人活跃起来,数着点着路上需要买些什么。“我们去买点干粮,再要两匹马……丹青,你会骑马吗?”

    “不会!”山芋代替丹青回答。“我就没见过她骑过马,我肚子饿,求投食~啊……”

    山芋张开嘴,露出里面的长齐的牙齿。

    丹青一个爆栗敲在山芋头上。“啊什么啊,这么大了,还求投食,你当是池里养的锦鲤?”

    “肚子饿了嘛,肚子饿!”山芋打滚,又巴在冉孤生的腿上,山芋下山的时候,为免小短腿跟不上丹青,二三岁长成六七岁,肉肉的脸蛋一看还想捏。

    “多大的人了,还卖萌!”重要的是,它不是冲主人卖萌,是冲它主人旁边的那个人卖萌!

    “我不管!”山芋使劲地甩头,昂头眼巴巴地望着冉孤生语气一下子温柔下来,甚至还很羞涩:“求喂养。”

    求喂养你妹的!

    丹青直接抓起山芋的衣领塞进空间挎包,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山芋用一次失败的经历证明,卖萌要找准对象。

    冲冉孤生甜甜一笑。“抱歉,这熊孩子五行欠教,我会好好的调教它的,下次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事没事。”冉孤生连忙摆手,“它还小,慢慢教吧。”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山芋被丢进空间里面,就连忙用意识沟通丹青,乱蹦乱跳道:“我肚子饿了,放我出去!恶女,你这样做是不能把我和冉孤生分隔开的,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呵呵,那你就继续呆着吧。”丹青只在脑海回了一句,然后切断她和山芋的联系。

    镇上是个杂居地,除了颇具苗疆风情的当地人,还有一些汉族打扮的妇人男子做生意,身边带着稚儿或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来往是滇马运送的、骆驼运送的货物,不少做生意的人会在镇上停留一阵,作为一个落脚点,歇息几天,储备购置好了路上的干粮清水就准备再次启程,因此不乏客栈的存在。

    冉孤生找了一家不算太过简陋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和丹青吃了一顿午饭。

    “今天停留在这里?”丹青放下筷子,肚子几分饱,这边的菜肴颇具民族风情,不大适合她的口味,只是稍微碰了一下菜,光吃白饭。

    “嗯,还得回去协会交任务呢,也不知道回来是什么时候,就先定下房间以备万一。”

    冉孤生提醒了她,她之前在鬼市的任务完成了,都没有回去定风波交任务。

    两人以客栈房间的门为媒介,通过它回到了定风波。

    丹青交了任务,升了等级,暂时没有任务可接,而冉孤生从交出一封信后就被叫走,山芋又被百草堂的九针叫了出来,跟着九针走的山芋小朋友得意洋洋回头向丹青抛了一媚眼。

    山芋这货的意思就是在示威吧,一定是!

    冉孤生回来的时候,丹青跟余韵和剑谷的师兄打了几场,累得趴在地上不想动弹。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嗯……”丹青眯着眼懒洋洋地回了一个字。

    “快起来,女儿家趴在地上成何体统。”剑谷的师兄说道,一把剑插在丹青耳边,擦去几缕发丝,警告的意味很浓重。

    “师兄英明神武,师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丹青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贫道要冬眠了,求不打搅。

    “恶女,你在干嘛?”山芋回来了,嫌弃地看着五体投地的丹青。

    “没干嘛。”

    “不要趴在这里啦,好丢我的脸。”

    “我是你的主人,我丢我的脸,顺便丢上你的脸,一举两得。”

    “丹青,回去睡吧。”也不理会丹青的回答,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

    “事急从权。”

    “我们会理解他的。”余韵和剑谷师兄在旁帮腔道。

    丹青实在是没力气跳下远离冉孤生,他的怀抱暖和,衣服质料的清凉舒适,不是凡品,体温和布料相得益彰,窝在其中挺舒服的嘛,好像镜花阁刚好有这么一匹布料,她还不够等级买呢,略羡慕的……

    冉孤生低头,丹青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呼吸平缓绵长,睡得不错。

    等到丹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直接早午两餐并用。

    “肚子好饿……”

    丹青走下大堂,肚子咕咕抗议不要绝食,揉了揉不听话的肚子,扫了一眼有没有空余座位就见到了布置了一桌好菜的冉孤生。

    冉孤生一直注意着楼梯方向,见丹青朝他这边望来,挥了挥手。一阵旋风刮过,山芋先于丹青落座,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

    “中午好。”

    “中午好。”

    丹青没拦山芋,睨了它一眼,“小心噎着。”

    “哼。”

    退了房间,两人启程,冉孤生购置了一匹精瘦有力的素月,可行千里,背负两人逃命爆发速度不是问题,给丹青买了一匹性格温和的毛驴,小镇人多,不适合纵马赶路,丹青和冉孤生各牵着自己骑的坐骑,山芋骑在毛驴扁着嘴瞧着那匹身躯纯白脚蹬墨色的马,线条贲张有力,目光温良,好想骑上去……

    路过一间八宝斋,冉孤生停下脚步。

    “说起来,丹青你好像快及笄了吧?”

    丹青迟疑的点头。“应该是这年冬天吧,我是大雪夜被别人捡来的交给拂云收养,拂云就用了下雪那天作为生辰。”

    “平凌离太平郡有千里之遥,也不知冬天能否赶回去,你如果不嫌弃,我给你挑根簪子,等下雪那天,送给你一来作为生辰礼物,二来……我给你簪簪子过及笄?”

    冉孤生很兴奋,丹青心里只想着糊他一脸吞日月,人剑合一清一下他脑袋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且不说送簪子的意义是定亲,再说了,主行笄礼者为女性家长,由约请的女宾为少女加笄,冉孤生,你这是闹哪样!

    丹青心中一万匹羊驼驼呼啸而过。

    无视丹青不大好的脸色,冉孤生把素月暂时交给迎出来的伙计看顾,走进八宝斋中。

    “客官你好,小店有上好的饰品头面,精工细作,牙雕镂空,用来送给心悦的女子是最好不过的了。”掌柜是个发福的中年人,精明得很,见丹青和冉孤生一起来,丹青别着脸就是不进来,就在外面等着,猜是和情郎闹别扭了,平凌山下的小镇靠近苗疆,风气比中原江南更为开放,见怪不怪了,压低声音靠近冉孤生说道。

    “那就有劳掌柜了。”冉孤生没有低头挑选摆在柜面上托盘放置的金钗玉镯,在他看来柜面上摆的,还不够山芋送给丹青的那套头面好看。

    冉孤生行事大方,光是伙计暂为看顾的马就价值不菲,身上的玉佩,比得上店铺里面好几件较为贵重的饰品。掌柜心忖,他是来踢馆的,还是遇上了个大肥羊?

    狐疑之时,脸上也不敢怠慢,“公子,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这回包您满意。”

    外头的丹青等得颇是不耐,走了进来。“冉孤生,你好了没有,不是还要赶路的吗?”

    “不行,得给你买根发钗,你披散的头发挽起来用发钗系好,那就不怕天气热了。”

    丹青抹过颈后,确实,一手掌的汗水。不过——

    “冉孤生,你究竟知不知道发髻的意义啊魂淡!”

    掌柜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下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年轻真好,掌柜心想,打是亲骂是爱啊,打骂相亲又相爱。

    “公子,这是本店最新打造,时下的款式。您看,这支金镶珠石点翠簪如何?”掌柜用湿巾擦拭了双手,托起躺在红绒面上的发簪,口中询问着冉孤生,却送到了丹青的面前。

    “好漂亮……”丹青喃喃自语。

    这支金镶珠石点翠簪,金为底托,制成了孔雀羽的簪面图案,五片孔雀羽底托展成了扇面,孔雀羽眼各嵌了指甲大小的红宝石、米粒大小的南珠、绿翡、玛瑙、珊瑚,颜色各异,雪青色的翠羽巧妙的粘贴填在孔雀羽底托上,呈现了湖色蕉月的色彩,加上翠羽本身的自然纹理和幻彩光,拿在手里就觉得典雅高贵,心里有种冲动就想把它戴在头上戴走。

    “掌柜,就这支了,包起来。”冉孤生丢出一袋沉甸甸的荷包,掌柜接过,装的是黄澄澄的金子,大喜,笑得更灿烂了。

    冉孤生接过赠送的小匣子,这是特地装点翠簪用的,然后收进自己的行囊里。

    “嗯?”丹青顺着他的视线,直到落入了冉孤生的行囊里面。“……”

    “怎么了?”

    “不是给我的吗?”丹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匣子的位置,眼神火辣地连她自己都觉得,差一点就能烧出个洞来。

    掏出身上带着的钱,塞到冉孤生手上,“喏,钱给你,簪子给我。”

    冉孤生失笑,“说了簪子作为你的生辰礼物,不会赖了你的,自己的钱自己拿回去,我又不是没钱。”把丹青塞来的钱塞回去,“走吧,不是还要赶路的吗?”

    ——
Queen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11-21 23:01:35
画影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褪色

    出苗疆,入两广,一路北上,丹青钓着胡萝卜饵激励小毛驴加油追上那匹高贵冷艳腿长的素月。

    赶路的日子很短暂,秋天到了。

    雁过长空,树木常青还没掉下一片黄叶子,秋老虎肆虐,初秋还有盛夏的高温。

    丹青最近一直口干,水喝个不停,高贵冷艳的素月也在天晴少雨这样的季节里抛开形象,咴咴地喘着粗气。

    “丹青,我们入了刺桐城的地界,加快速度到城里,然后休息几天吧。”

    “好。”

    两人快马加鞭,毛驴在清凉的水的诱惑下撒蹄子努力跟上素月马蹄扬起的灰尘,丹青吃了一脸尘土。

    进城的时候,灰溜溜的脸蛋险些让看城门的守卫以为是流民拦着不给进去。

    “这位大哥,这是我家未过门的媳妇,都是我的错,赶着进城找客栈安顿好她,结果反倒是让媳妇在后头吃了一脸灰尘,她不是流民,劳烦大哥通融。”冉孤生有眼色的塞上几钱银子,笑得那叫乡土的敦厚,“回头我领进城后会教她好好洗漱,不让她影响市容。”

    “看在你老老实实的,是哪里来进城的农民,要做什么生意?”守卫掂量手中的银子,心里满意,脸上还是倨傲神情,留多一阵问话,若是进城的生意人,回头叫兄弟过去帮衬帮衬,不能叫外地人在本地做小本买卖还受到欺负不是。

    冉孤生和丹青从苗疆出来,到了两广流域,当地炎热有瘴气,一不小心,冉孤生就中了招,在当地人指点下,和山芋的医治下,逗留了数天才能上路。

    而那时候,丹青忙着去给冉孤生采药,煮消暑的凉茶,不知不觉就晒黑了,两广的旅程随当地的风俗改变服饰,最后一站是客家的聚落,所以一个肤色较黑,又穿着老土的姑娘和一个粗布白衣,同样肤色黝黑的男子在一块,还牵着一头毛驴,就让守卫误以为是进城的农民夫妇了。

    “我们要北上往江南去,不在这里做生意的。”

    “这样啊,可以进去了。”守卫听了没赚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放行。

    冉孤生牵过小毛驴的套绳,由着丹青骑在小毛驴背上。

    “冉孤生,谁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不要乱叫好吗!”丹青羞红了脸,说话的时候不经意注意自己的声调,这里可是大街小巷人来人往,让人听去了,她的脸皮真的直接埋了算。

    “你看看我们俩,黑乎乎像块炭,不是很像一对吗?更何况,那种人就是贪小钱财的鼠辈,不给些钱吃个小酒,直接当你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抓走关上几天牢房,饿上几顿,等着家属拿钱赎人,若真的没有家属自己又没有一两个钱傍身,男的卖到黑煤矿上坐苦工,女的……哼,总之,我当时这么说是对的。”

    “听起来,你还懂得挺多的。”丹青打趣道。

    “嗯。”

    刺桐城经济繁荣,不少富商靠着海上贸易发了家,安居此地,看商铺林立,尤其不少香料铺子,都有出售蔷薇水浸沉,这蔷薇水浸沉价钱可不便宜,不是有实力的富商大贾还烧不起这个钱。

    “我找了一家环境幽静的客栈,就在闹市里头,这些天都累了,你就好好休息。”

    “嗯。”丹青低低地应着。

    商铺成行成市,香料铺子接绸缎生意的,周围的商铺就成了各种布庄,布庄旁边挨近几家绣坊,染坊,再过去,就是饰品挂件的。

    冉孤生选的地方就在绣房转弯入了小巷,这里有好几家的园林式的客栈,因为转入小巷,邻近绣房,绣房女工安静地做活计,一巷之隔,热闹和清净泾渭之别。

    “哎,先别去客栈,前头好像有事发生,我们过去瞧瞧。”丹青拉住冉孤生的衣袖,示意他看向饰金行的方向,那里人头攒动,不时有人争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先去放下行李吧,你不是口渴得紧,想喝碗甜汤润润嗓子?”冉孤生看向饰金行,日光毒辣,站在最外围的人额角的汗水濡湿了头发,他不太同意丹青过去瞧热闹。

    “嗯,甜汤喝不喝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好戏要上演,心情现在特别激动!”丹青的心思都扑了过去饰金行,哪里还注意到冉孤生不满的情绪,恨不得学孙猴子那样一个跟斗翻进去,身形缩小藏在里头的那些人的衣袖当中看热闹。

    “那我先去给你放行李,就在‘曲径幽深’客栈那里等着你,你看完沿着这条路往里走就是了。”冉孤生也知道丹青说给他听是代表她要去看,不是代表征求意见。

    “嗯,我去了。”丹青翻下小毛驴,兴冲冲地往人群钻去。

    冉孤生看着丹青的背影,等到她在人群里消失不见,才黯然地牵过小毛驴去客栈。

    丹青挤不进人群里面,只听见一时“稍安勿躁,请听小店解释。”,一时是“承蒙街坊邻里看得起小店,小店如今成了刺桐城的老字号,更加以信誉为本,不敢做有违良心的事啊。”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就问身旁一个同样看热闹的健壮的大婶:“大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簪子掉了想买根簪子,可是这周围几家商铺都关门啊。”

    大姐见到丹青黑黝黝的眼睛透出好奇的目光,好像找到知音一样,滔滔不绝给丹青说起这事。

    刺桐城富商大贾云聚,也有刺史、郡公府,随手一指每天大街行经的轿子里抬着的是得罪不起的某家女眷。

    事情就发生在前几天。

    由郡公府发起的内眷茶会,刺桐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夫人小姐都收到了请柬,举办地点就在东湖亭。

    那天人比花娇,香风阵阵,金钗步摇,一个赛一个,将东湖亭附近的繁花锦簇都比了下去,游园茶会上一团和气,一时倒也和谐。

    只不过,因为游园茶会请的人多了,来的这家跟那家有点矛盾,那家和别家生意上有点过不去,尽管郡公府邀请的时候,考虑了请哪些客人,尽量避免出现针锋相对的场面,但是明面上是没有矛盾了,暗地里可少不了一番嘲讽,不过,这不在郡公府理会的范围内,人请来了,不破坏气氛,明面好好看看的,给郡公府赚足了面子就是。

    茶会进行到一半,场面其乐融融,郡公夫人也很满意。

    “郡公夫人,你那点翠簪在哪里买的,竟然褪色了!”

    有个商贾之妇惊叫起来,郡公夫人发髻斜插的点翠簪上的雪青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雪青色灰暗,仿佛这根点翠簪上的点翠工艺用了不知名的手法仿冒。

    商贾之妇的声音尽管及时的压低,但由于她主动过去找郡公夫人搭话,好几家的夫人将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也都发现了郡公夫人头上褪色的点翠簪。

    郡公夫人一时间脸皮都不知该往那放,一方面是恼怒购买点翠簪的老字号,一方面是为了这个不长心眼的妇人当众坏了她的颜面。

    身边的贴身丫鬟吩咐小丫鬟去马车里取来郡公夫人的镜匣,紧接着在场的夫人小姐戴了点翠簪的,发簪的点翠都发生了褪色,无色的现象。

    所以,就有现在看见的这一幕。

    “原来如此。”丹青听完,明白的点点头。

    “幸好点翠簪贵得紧没钱买,不然,亏死了。”大婶拍拍胸口说道。

    “……”丹青心头漏跳一拍,退出了人群,快步往冉孤生所说的客栈走去。

    轻而易举地,丹青就找到曲径通幽客栈,这家客栈可非浪得虚名,只是丹青现在无心欣赏。

    “丹青!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桌面上齐了刺桐城特色小食、素菜、糕点,冉孤生一见丹青疾步走进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脸笑意。

    “小冉,点翠簪呢,你快拿出来让我瞧一瞧。”丹青一反往常,没有注目那满桌精致的吃食,攥住冉孤生的衣领说道,若不是还想着这里不是现代,她还真想搜身了。

    “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你冷静一下。”冉孤生取出匣子,打开。

    丹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打开,里面的点翠簪的那抹雪青色还是如此令人着迷,点翠簪还完好,丹青莫名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她松下一口气的时候,里面的点翠簪的点翠工艺突然间褪色了!

    幻彩光晕不见了!

    点翠变成了灰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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